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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浊阳(警匪卧底文)[第5页] |
作者:偏执狂的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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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 不能让浊阳沉下去,群里攒了那么多文,贴吧我还会回来的~~~~ |
而警局那边,因为被抓货车上连点白粉的沫沫都没有,鹏飞被请回警局不到一个小时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而毒药因为撞车的问题多停留了些时候,可毕竟只是撞烂了公用设施,并未伤到行人,交了罚款和赔付也就放了出来,鹏飞已经叼着烟靠在车门等着了。 “来来来,药爷上车!”鹏飞乐呵的开了门,用手替毒药护着头。 毒药却停了步子,愣是后退了两下,一脸狐疑的看着:“飞哥,你...没事吧?” “有。”鹏飞点了点头,皱皱鼻子,伸手到屁股兜里掏出一个电话晃了晃:“刚才我替药爷在条子那领了下手机,这他妈的可是看见了不少东西啊!”说罢将电话重重的砸在了毒药的脸上,厉喝:“真他妈精彩!” 毒药一愣,顾不得捂被砸的脸,急忙蹲身把摔在地上的手机电池安装回去重新开机,开了一半,自己先想了起来,是短信,是自己给小弟包子发的短信....... 包子跟着毒药时间很长,毒药很是看重,有意无意都在培养,所有重要场合没有一个是不在的,包括藏货的时候,并且还带着一块手表,这手表......与凌晨的一模一样。毒药心里自是怀疑包子身份,可终究没把人交给帮派,而是自己发短信把人抓了,要求小弟们好吃好喝待着,不伤他,想着所有事情处理地清清楚楚再跟飞哥汇报的,没想到提前让人知道了,瞒着飞哥本就不对,毒药当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仰头看着鹏飞慌忙开口:“飞哥,我.....” “啧啧啧。”鹏飞歪着脑袋撇嘴出声打断毒药,前了一步蹲在他面前,伸手拍了拍脸:“急什么?我准你张嘴了?” “.........”毒药抿唇不再说话,低了头,鹏飞这次是真的火了,他明白。 “咦?”鹏飞看着毒药低头,扯着白毛把头撸了起来半仰着,冲着耳朵轻声说:“老子问你的话,不稀罕答?” “不是不是....”毒药急忙否认,头被拽着,只好手伸上前抓着鹏飞衣角:“飞哥...你听我解释....” “怎么,你赶时间?”鹏飞把毒药抓上来的手打掉,松了他的头,拍拍身站起来,退回车前点了支烟,眯眼看着跪在地上急着想解释的毒药,夹着烟的手用手背在光头上蹭了蹭,说:“掌嘴,别让我动手。” 毒药跪着身形一滞,抬眼看向鹏飞,这是在大街上,还是警察局门口的大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不停往这边看着,毒药犹豫着往前膝行蹭了一点,小声说:“飞哥,回......” 毒药话还没说完,鹏飞就扔了烟蒂,不看地上的毒药转身开了汽车前门,就要往进坐。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清晰的传到鹏飞的耳朵里,鹏飞这才把跨了一半的脚从车里伸出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扇着巴掌的毒药,头低着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一头白毛随着巴掌左右轻微摆着,鹏飞深出了一口气才把目光从毒药身上移开,关好车门,走了一步轻拍了拍毒药的肩膀,低声说:“没吃饭也不至于这么点劲头。”话虽这么说着,可还是在抬手时不自觉的轻揉了毒药的头发才错身往前走去。 陈傲的车就停在不远处,老痞见鹏飞走上前,伸手替鹏飞开了后车门,鹏飞弯腰探了一眼,冲车里的陈傲笑笑,抬脚跨进车里,舒服坐好,任老痞关了门。 车内冷气开的十足,鹏飞刚进去就不禁打了个寒颤,正要探身把空调关掉,陈傲淡淡开了口:“外面的那个....舍得打?” 鹏飞瞟了一眼,淡笑着开口:“舍得,小孩子嘛,傲爷说的对,不打不成材。” 陈傲轻笑:“上了家法可不是几巴掌的事情。” “开错车,撞错东西,就他妈的该罚。”鹏飞望向窗外的毒药:“大人做事,小崽子也该把交代做全套了。” “........”陈傲眉头不易察觉的轻皱,手搓着玉扳指轻声冷哼,鹏飞夺货夺的光明正大,可这面子却不能这么传出去,只好换一种说法,毒药开错车致使货物险些暴露,鹏飞这才动手保了货,收入囊中。 按道理来说毒药并不够资格在香堂受罚,可这件事情传的风风火火,不光是鹏飞陈傲和各堂口的老大,就连整个傲天也得为这事给外界一个交代,公然在大街上窝里哄,不找个理由压下去,谁的脸面都挂不住,在香堂公开的做大声势,也算是明白表态。 这香堂毒药一点不陌生,只不过以前都是站在鹏飞身后,如今是跪在厅堂长桌前。毒药打小就乖巧,很懂做事范围,从没真的犯过什么需要整个大帮来处理的事情,就算有,也是鹏飞授意,事后鹏飞没有一次让他背过黑锅,可这次......鹏飞只是坐在自己位置上,咧嘴和旁边的堂口老大闲扯,一眼都没有往过看。 毒药整个脸颊还红彤彤的满是手印,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低头好好跪着,可还是忍不住的抬眼去看鹏飞,他明白自己是扛的什么罪名在这跪着,从开车去撞的时候就明白飞哥要干什么了,这事自己不抗,难道让飞哥扛吗?可是...真的跪在这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不为别的,就为飞哥没再跟他说过一句话,就为飞哥真的为了欺瞒的事在生气。 陈傲噎了口茶,清了清嗓子,偌大的香堂安静了下来,只有一早就晾在旁边的藤杖滴着水落地的声音,毒药收回了看向鹏飞的目光,低头垂向地,态度很好。 鹏飞看了陈傲一眼,转头叩了叩桌面冲向众人:“毒药扰了帮会交易,我带他来这给各位长辈一个交代。” 帮会中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货物已经在鹏飞和陈傲手中几番抢夺,当真以为就是一场交通意外阴差阳错的引了条子查货,这才耽误了事情,亏是鹏飞做事利落,及时抢了回来才没出什么大意外,不愿触什么霉头,纷纷表态轻微教训即可。 可主堂大佬们却不是这般没脑子,仔细想想就知道大概,香堂中焚香淡淡,依旧掩不住暗潮汹涌,申强在游乐场吃了瘪一直没找到机会发挥,这下可是有了机会,看了一眼老实跪着的毒药,张嘴就问:“犯的哪条规矩,自己知道?” 对着毒药问话,鹏飞也不便插,轻笑着端了茶杯不扭头看人也不做声,毒药知道这矛头对着自己,低头回答:“是,毒药知道,顽劣鲁莽,险些害得帮会损失。” “谁知道你是不是联合外人吃里扒外?”申强话说着给毒药,人却盯着鹏飞:“只是顽劣鲁莽,飞哥何必把你送到这来罚?” 申强以为鹏飞一定会站起来反驳,鹏飞出了名的护犊子谁都知道,可这次他却猜错了,鹏飞慢慢悠悠的把茶盏放下,手在光头上摸蹭着,一点没有冒火的意思,淡语:“就当他是吃里扒外,申堂主想怎么罚?” 申强一愣,嘲讽的看了毒药一眼,果然,再护犊子的鹏飞也是一狠手,利用完的棋子该扔就扔,撇撇嘴,看向陈傲倒是扮起了好人:“傲爷说吧,这孩子从小看着长大的,要不要看在出了不少力的份上,饶了?” 陈傲瘦干的坐在凳子上,没理一旁的申强,事情是怎么回事,他可是清清楚楚的,抬手招呼了老痞,指了指毒药,便不做声。 老痞轻点头,绕过长桌拿起还在滴水的藤杖,隔空甩了甩,嗖嗖的声音在安静的香堂格外清晰,老痞顺手抓了空着的椅子放在了毒药面前,用藤杖点了点椅面。毒药习惯性的去看鹏飞,可只看到光头仔细品着茶,连余光都不肯瞟过来,毒药抿了抿唇,褪了裤子,趴伏在了椅子上,将上衣从腰际掳了掳,还没做下一步准备,身后啪的一声砸响,猛然落下的藤杖激的毒药险些从椅子上翻下来,没忍住的小声叫了出来。 ‘砰’,鹏飞的茶盏砸在木桌上,声响几乎和毒药的叫声同时,毒药心里一沉,慌张的把手堵进嘴里,身后不停歇的几杖连着落下,还没来得及扶正的身体随着藤杖重落一下一下起伏发颤着,老痞亲自动的手,力道之重远在普通行刑人之上,不过几杖,毒药就觉得滚烫发麻细细密密的瘙痒,冷汗出了一身,紧咬着拳头,粗重喘气。 老痞没有丝毫要停手的意思,反而顺着频率一下比一下力气更大,冲着已经整个红肿起来的臀部,按着三杖一裂的效果挥下,崩裂的淤肿皮肤被湿血染得红凄凄,毒药的呼气声越来越厚重,嘴里的拳头伸了出来,大力抠着椅子血管暴起借力硬抗。 香堂之上的人都安静看着,整个房间静谧的只剩下规律的啪啪声,申强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盯着鹏飞,想在他的脸上找到一点不舍的表情,可偏偏对上光头的面无表情,冷哼一声:“让我试试。”说罢站起身走上前,拦了老痞的藤杖。 不停歇的藤杖暂时停下,身后聚合侵袭而来的痛感让毒药眼前一黑,大口喘着气缓慢松开紧攥着的手,身子不由的往下软。 ‘嗖—啪!’破空声凌厉干脆,让人听着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申强所用力气之大几乎是要把全身的力气都加上,就差跳起来了,专门挑了臀部靠上的部位,后腰的肉少骨多,一声闷响,正往下软身的毒药猛的从椅子上翻了下来,带着整条大腿发抖,半响才哼出一声:“....恩.....” 这一下申强满意的看到了鹏飞蹭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所有好事之人都偏头等着,只见鹏飞慢慢翘了嘴角,呵呵的笑了两声,几步上前扯着毒药的衣领就拽了起来,抬脚就踹上了小腹,人被踹的摔了出去,愣愣的从地上摸索着撑身看向鹏飞,鹏飞从申强那拿了藤杖,点点椅面,冷斥一句:“逃刑他妈的什么罪?” |
毒药满头的冷汗,嘴唇都咬的犯了青,腰后那一杖撕裂的伤口不如老痞所责的整齐,是生生的震裂,边缘混乱的碎皮烂肉和细密渗出的血珠子微微颤抖,他看了鹏飞一眼,张嘴想解释,可还是咽了下去,这个场合不合适,毒药明白,提膝蹭着地面,半摔半倒的撑回椅子,扶着椅面重新趴了回去,这一下,腰后的口子毫无遮拦的暴露在鹏飞的眼前,鹏飞抓着藤杖的手一紧。 申强煽风点火的讽刺道:“怎么?飞哥舍不得了?” “呵呵。”鹏飞干笑了两声,转头看向申强歪了歪脖颈,把手里的藤杖扔在了地上,毒药身体一滞,心里发暖,飞哥舍不得了,飞哥不生气了,深深的出了一口气,瘫在椅面上,苍白的脸带着些许骄傲的笑。 鹏飞大方揽了申强,指了指地上的藤杖,笑道:“这玩意太他妈轻,该换个重的来。” 申强不屑的说道:“是吗?飞哥想换什么?” 鹏飞不理申强,手在毒药湿腻的屁股上拍了一把,蹭了一手的血,一边往毒药衬衣上抹,一边说:“痞哥,麻烦去给我拿离帮棍。” 离帮棍为红木硬质,胳膊粗细,一米二的长短,通体暗红,用于威慑帮派成员,一般入帮绝无退出之理,真正敢请离帮棍来申请退出的还真是少之又少,所以这棍子并没有什么难忍之处,更多的是偏于心理压力,扫地出门,基本等同于丧家犬,碍于傲天的名望,被离帮棍打出家门的人,所谓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不为过。 鹏飞一句话出来,整个香堂先是安静了几秒,后哄的一声开始各说各话,不过内容多数雷同,就是规劝鹏飞这种小事不必动用离帮棍这么大的东西来吓唬孩子,倒是陈傲眯着双眼淡靠椅背一言不发。 鹏飞微勾嘴角听着香堂他人杂乱的言语,如若单算丢货这一条,既然找了回来,就不是大事情,弄到香堂来办,已经算是严正处理,但上升到赶出家门,还真是不至于,自鹏飞出狱后的几次事情,陈傲又是摆明了站在鹏飞的这边,各堂口自然不愿再找鹏飞的不自在,恰巧随了鹏飞的愿。 就在鹏飞仔细思虑,看着事态发展遂愿的时候,打断他的是毒药一声‘飞哥.....’。 鹏飞微低了头,看着已经跪在脚下的毒药,脸上还带着红彤五指印,鹏飞知道他很想抓住自己裤脚,因为他看到毒药的手垂在自己大腿边无措轻抖,可鹏飞也知道,毒药不会抓,他知道自己跪在什么地方该做什么事情,鹏飞撇撇嘴抬头看向别的地方,不想跟毒药继续对视,可却没料到裤边一紧,毒药不敢大力,却依旧轻手抓了上来,几乎是追着问道:“飞哥...回去..回去让毒药解释好不好?” 鹏飞心里一紧,这个孩子怕了,真的怕了,他以为自己因为欺瞒的事情要借机把他赶走,可陈傲的目光紧追了上来,鹏飞暗自吸气,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毒药脸上,这还不够,抬脚干脆踹在了胸口,毒药半摔着倒在椅子边,臀部的刑伤触地,毒药几乎是反射的就团缩了回来,手紧抠着地板,整个大腿都在一抽一抽。 毒药跄跄反过劲来,他知道鹏飞的大忌是对着他撒谎,可只有一次,就这一次,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能给吗?要在帮会香堂上直接判死刑吗?那离帮棍不管多少,落在身上,一下就足够了,那意味对于毒药来说,是放弃,是赶走,是逐出门。在毒药跟在鹏飞身边的所有记忆里,玩笑讨饶每天都在说,可真的求情还是第一次,虽然话是一样的,可整个音调都弱了下来,毒药几乎是扛着痉挛的抽痛跪的直挺,一双眼睛紧紧的看向鹏飞,满是无措的不停求着:“飞哥...别用离帮棍....别赶我...别赶我走...” “对啊,飞哥,这小孩子带回家好好教教就是了,十来年了站在这香堂里端茶送水的,冷不丁你要赶走,老子还真别扭了。” “哎呀,这货都回来了,难为一娃娃做甚。” “不至于不至于,飞哥消消气,别整的生离死别似的,我看那小子都JB快哭了,哈哈哈。” “飞哥....”“飞哥....”“飞哥.....” 此起彼伏,或真心或假意的求情不停在香堂里回荡,打断混乱的是毫不留手的一棍,‘砰’的闷响砸在毒药大腿根,毒药第一次在挨打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伤上,那立刻青紫起来的肿块没有留下毒药片刻的关注,他只是在鹏飞落下那棍后愣愣的偏头看,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变调单薄的‘哥.....’。 鹏飞手里握着老痞递上的离帮棍,面无表情的抬手又是一棍叠加上去,毒药跪趴向前,眼睛里还带着不可置信,鹏飞虽然依旧不留手的砸棍下去,可老痞的位置却清楚的看得见鹏飞避开了毒药的注视,鹏飞打的不多,棍子透肉伤骨,本就不想多打,再加上他人言语相劝已经有了停手的趋势,倒是一直不开口的陈傲敲了敲桌面,待香堂安静下来,问了一句:“小飞,为什么不要了。” 毒药冷汗出了一身,棍子的闷疼脆生砸在骨头上,渗进骨头缝里,可更痛的是心,每一下都在心口,从刚开始见到飞哥的画面,到和他打打闹闹一路走到现在,从来没有想过分开,来得太急太仓促,让人生生的有一种不真实感,直到鹏飞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毒药眼里的光芒彻底黯淡了下去,他听见鹏飞说:“没有为什么,不想要了而已,惯坏了的东西,累。”只是...不想要了,就不要了,只是不想要了,就真的不要了.... 直到鹏飞打完最后一棍将棍子扔在一边,毒药都没吭声,生生扛着,直到被架着扔出香堂摔在山路边,毒药都没吭声,只是空,空荡荡的身心,撑着身从地上爬起来,半瘸着险些摔回去,独自咬牙又站了回来,看着鹏飞和陈傲谈着什么,再到分别上了车,一路远去,目光都紧紧的追着。 直到鹏飞开了车窗随手扔了一包什么在山间,毒药像是终于看到了希望,跑着往东西那里去,路上摔了就再爬起来,可东西不知随着山坡一路滚到了哪里,毒药几乎不看的就往坡下去,脚下一滑,嘶的滑倒顺着泥地往下滚,后心撞在树干之上才停下,毒药没有缓和,急急忙忙忍痛再动身,胸口的子弹头掉在了一边都没感觉,只知道要找见飞哥扔了什么,要找见飞哥扔了什么,一定要找见。像是偏执的念头,他坚信鹏飞扔了很重要的东西,突然重新燃起的希望,几乎支撑了毒药如今所有的力气,飞哥...没有扔掉他,飞哥...是有安排的,一定是的。 当毒药找见那个黑包裹里的小手机时,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那种失而复得的大笑晒在脸上,满是污泥的手如视珍宝的小心按亮屏幕,看见短信箱里那一条‘回电话’ ,毒药几乎笑出声来,慌慌张张拨了过去,可偏偏山中信号很差,几番都没有拨通,毒药只好扶着树干小心走回山路之上,瘸瘸拐拐着一边走一边拨,‘嘟嘟’几声后,鹏飞的声音才终是传了过来:“说。” “.........”再听到鹏飞的声音,毒药只觉得心头一酸,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小声叫道:“飞哥.....” 鹏飞此时正舒服的窝在陈傲别墅的沙发上,喝着陈少宇泡的茶,伴着陈傲抽烟,听得毒药打了电话过来,虽然时候还是不对,不过现在事情也算做的差不多了。想想包子早就在老痞的盯视下,怕老痞提醒自己有内鬼的时候就已经对包子了如指掌了,本来没多想什么,可竟在毒药手机里面看见了他私关包子的短消息,这事说好解释也好解释,但如今这个形式,若如陈傲表态,自己就是众矢之的,毒药加上这说不清的事情,没人还能死的比他早了。 鹏飞知道这短信自己看得到,就迟早有一天别人也会看到,事情做了,就不打算瞒,只是暴露之时,这毒药已经不是傲天的人,该杀该寡都是道上规矩,躲几个小混混的追杀,不必忌讳同门,熬过一时,鹏飞相信,自己小子还是有这本事的。 用了警局门前的半小时,这是鹏飞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好在事情都在计划之内,自己赶人,整个傲天都在求情,也没把臭小子打成什么样,陈傲虽有怀疑,但能折自己一羽翼,他还是没拦着,唯一的就是怕毒药乱想,这才留了手机给人,可这孩子怕是真的吓到了,捡起来就打,也不想想自己方不方便,鹏飞摸了摸光头冲着电话那头说:“呦,有事啊?” “........”果然,鹏飞的语调让毒药心里一沉,几乎是带着恳求的问道:“哥...能不能...听我解释?” 鹏飞看了陈傲一眼,撇撇嘴,对着话筒吐了两个字:“不能。” “.....飞哥...你还会要党小柯吗?” 毒药说出这么一句,不光自己愣了,听筒那边的鹏飞也愣了,鹏飞手不停的在光头上蹭着,脖子歪了两下,这臭小子到底在想什么,跟了多长时间了,连这些都想不明白吗?几乎是带着怒气说到:“你觉得他妈的还会吗?!” “..........”毒药手紧抓着手机机身,抠到指节发白,眼睛模糊一片,喉头上下动了动,才硬逼着自己说出话:“...哦....好.....” “好你个头!你他妈的.........”鹏飞蹭的从沙发站起来,刚骂了第一句,那边便嘟嘟嘟的响起了忙音,鹏飞抬手砰的就把手里的电话摔烂在了地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又重新笑起,坐回沙发,拿了一杯茶:“换手机换手机,省的该扔的东西又他妈找回来,惹人烦。” 可鹏飞并不知道,毒药是不会扣掉他电话的,永远不会,除非....他不能再打了。 救护车鸣笛的声音在山谷格外空荡回旋,更加的寂寥阴森,单调的没有丝毫生机,蓝红闪烁的警示灯照在毒药苍白的脸,旁边跟着两个人在将自己的工作证递给警察,其中男的是大学教授,叫路天,女的是高中班主任,叫.......叶紫。 警局审讯室内,申强叼烟坐在正中,两手放在桌面上轻敲着,身后的墙边蹲了一排小混混,均是抱头垂目,不时移移腿小范围移动着。叶紫和路天隔着单向防爆玻璃看着里面的人,叶紫不由紧紧了怀,路天看了一眼,安慰似的拍了拍肩头。 ‘咔哒’一声,叶紫路天所在的观察室门被从外打开,一身警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刚才的口录翻看着,只抬眼看了叶紫和路天一下便偏头看向审讯室,指了指申强:“你们确定看到他参与了山间的斗殴?” 叶紫和路天对视一眼,叶紫率先开了口:“警察先生,我们没有理由冤枉这么一个人的!”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啪的合了口录夹,抬眼对着叶紫说:“叶小姐是吧?你要知道里面那一排真正动手的小混混是没有一个承认与那人认识的。”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包庇了!你难道看不出来他是他们之中的领导人物吗?难道没动手指挥着别人把一个无辜人闷起来打就是没错的吗?”叶紫听着那话不由的蹙了眉,声音也提高了些:“要不是我们正好路过,开车阻止了他们,那个人说不定就会被打死.......” “叶小姐!”中年警察不等叶紫说完便大声打断,冷冷的瞟了一眼,淡语:“你知道你口中的无辜人就真的无辜吗?据我们所知,他是某帮会骨干成员,案底不厚也绝对不薄。对了,还有.....”中年男人指了指单向窗那头:“看看,被你们开车撞倒的人,医药费.......” “医药费?!你....” 叶紫气呼呼的要上前,却被路天拉了回来,路天把叶紫扯到身后,掏出口袋皮夹,抽出所有红钞在下塞给中年警察,小声说着:“警察先生,您看看,我们也不知道救了一个黑社会,而且当时不早了,天色不好,我们也没看清那人到底是不是指挥了打人,也许是个误会,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路天!你说什么呢!”叶紫难以置信的问着却被路天厉喝了一句‘闭嘴’。 中年男人好笑的看看路天,把钱推了回去:“少来这套,收起来!行了,知道是看错了就行,你们走吧。” “哎哎哎,好。”路天也不推脱,把钱赶紧塞回了自己的口袋,拽着叶紫,一路给中年警察赔着不是,直到走出警局门口才站直了腰,长长的出了口气,不停埋怨着:“都是你,好好的去山顶看看日落,被你整成这样!我当时就告诉你了,少管闲事少管闲事,你就是不听!” “........”叶紫气的满脸通红,恨恨的跺了一脚,转身快步的往反方向走。 |
“哎,你跑什么!”路天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追了几步扯住:“我说你俩句你还没完了?难道不是吗?我告诉你,刚才在警局里面我没说,我要是告诉那个警察你和那小混混有一腿,我看你怎么解释!” ‘啪!’叶紫抬手就扇了路天一巴掌,两眼红彤彤的却硬撑着不流泪,喊到:“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的想法真让人恶心!” 挨了一巴掌的路天彻底上了头,不择话的骂道:“你打我?难道不是吗?你救了人给谁打了电话?让谁去了医院看着?你就这么放心不下?!” 就在叶紫和路天二人在路边纠缠的时候,申强悠闲的从警局走了出来,已经停好了汽车在门前,小弟麻利给开了车门,申强正要进去,听着争吵声扭头就看见了把警察招来坏了自己好事的二人,微顿一秒,坐进车里,将车窗按下来,跟站在车门前的小弟轻声说:“去,给点教训。” “得嘞,老大!”小弟屁颠的应了,招手带了后面一车的人,开了后面车的后备箱,纷纷掂出了钢管。 申强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便闭眼,点了点司机的肩头:“行了,咱走。” “路天!你放开我!” “不放!” 就在叶紫和路天没完没了的争执时,二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缓慢靠近的混子们,夜晚路灯下的银色钢管闪着怪异的冷光,路天先看到了人,本抓扯不松的手猛的就放开了,看了叶紫一眼就不停步的掉头就跑,倒是叶紫一愣,还傻乎乎的看着逃走的路天,完全不知道身后靠近的危险。 ‘挡’的一声炸响,吓了叶紫一跳,慌忙转身,正看到凌晨捡起路边的砖头挡掉了正要挥向自己的钢管。 凌晨接了叶紫的电话,慌慌张张也没说清楚,大概就知道是毒药出了事,在市医院住着,凌晨先是给鹏飞打去电话,却是关机,只好给萧柔打了电话先在医院照看着毒药,自己一路赶到警察局,黑社会什么把戏凌晨还真是清楚,被正大光明的举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不知道伤毒药的到底是谁,该是来看看,结果刚下了车,就看见缓慢靠近的小混混们,弯腰捡了砖头就挡了上去。 对方人多势众,凌晨还要护着叶紫,不能恋战,抓着钢管往后一拽,待人踉跄抬脚去踹,夺了钢管横扫,打出一点距离,返身拽了叶紫往前跑。 “....啊...”叶紫轻叫一声,高跟鞋断了半个鞋跟,脚一歪险些摔倒。 凌晨拽着人步子一滞,身后就挨了一棍,凌晨闷哼着松了抓着叶紫的手,转身大力挥拳,打在人脸颊,正要继续打,就听见身后叶紫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警察!这边!快来!” 混子们纷纷转头去看,可只看见街头无人的挂着清风,警局门口的值班室趴着个小警察,塞着耳机正在呼呼大睡,这才知道被骗了,再扭头时,叶紫和凌晨二人已经没了影子。 凌晨拽着叶紫跑到路边小巷才停住,靠在墙上微微喘着气,叶紫也不娇气,只是翘腿小心揉着光着的脚,凌晨这才发现叶紫把高跟鞋不知道什么时候直接脱掉了,愣了愣,蹲下身抓过来脚丫子看了看,没说话,把自己上衣脱了下来,大力撕扯开,把已经流血红肿的脚包起来。 靠在墙上的叶紫发呆看着给自己包脚的男人,借着微弱路灯,才看见人后背上的道道伤疤,和最新留下的一道青紫,他...应该比自己还小吧,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叶紫暗暗想着,手已经轻碰上了凌晨的后背,凌晨先是一僵,而后加快了包脚的速度,然后直起了身,看了叶紫一眼,没开口,转头出了巷子,正巧拦了出租车,绅士的开了车门,冲叶紫礼貌性的低了低头。 “凌先生,你......”叶紫上了车才发现凌晨没有跟进来,有些惊讶。 “不早了,你先回家。”凌晨对于外人一向话少,只淡淡的跟叶紫说了一句就要关门。 “哎哎哎,凌先生!”叶紫急忙拦住车门:“这里这么晚了,不好打车的,而且你是要去医院吗?我也想去看看那个人,一起走吧,好吗?” “.......”凌晨想了想,终是坐了进去。 “麻烦去市医院。”凌晨关好门后简短的跟司机说了一句,沉默了片刻,本来打算明天再询问的事情,现在既然坐在一起就干脆问了,扭头冲着叶紫说:“叶老师,我很感谢你救了我兄弟,一会儿麻烦你把详细的过程告诉我,我想知道.......” “......恩?”说了一半凌晨突然不说了,着实让眨眼认真听着的叶紫一愣,偏头看着人。 凌晨眼睛却直直盯在后视镜上,镜子里能清楚的看到,随着一道道倒退而过的路灯灯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晃亮的司机位置上...许国彬的脸。 出租车稳稳停在了医院前,深夜的医院依旧灯火通明,惨白的灯光照亮大理石地面,慌张的亲属和面无表情推着移动病床进入急救室的医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压抑黑暗的车厢内却恍如另一个世界,安静的似乎能听到许国彬手腕上的表针转动,叶紫看着凌晨的复杂表情想张嘴却不知说什么,许国彬也很难得的并未张口,片刻后,凌晨把盯着后视镜的目光收了回来,低头探身替叶紫打开了那边的车门,听不出语气的冰凉吩咐:“叶小姐,下车。” “........”叶紫愣愣的眨了眨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还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讪讪的从车门走了下去,关门前补了一句:“凌先生,我在病房等你。” 凌晨没再开口,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也从自己这边下了车,没再看叶紫一眼,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上去不再犹豫的关紧了门,很奇怪汽车并没有一脚油门开出去,反而是继续停在医院门口,凌晨没看许国彬,自顾开了口:“包子在楼上,你不去看看?” “.......”许国彬没理他,突然转身从腰间卸了手铐熟练快速的卡在了凌晨的手腕,哧的一声将凌晨两手挂在了车门上的安全扶手,这才抬手按亮了应急灯,出租车里昏黄的灯光打在两个人的脸上,混着医院白色的灯光,说不出柔和还是冰凉。 许国彬伸手按在了凌晨的大腿上,明显感觉到被铐紧的凌晨强忍着抖了一抖,许国彬冷哼一声把手拿开,斥到:“敢从我眼皮底下跑,是小看你了。” “.......”凌晨稍微平息了呼吸,才开口答:“如果我没去,叶紫就会出事,我就不知道毒药到底是因为什么.....” ‘啪’的一声,不出意外的巴掌落下,凌晨苦笑,跟许国彬在一起,似乎这不知何时落下的巴掌早就成了习惯,只是如今被生铐在扶手上,整个身体别扭的歪曲着,一巴掌的力道不光让半边脸发烫,也带着蹩到了胳膊,凌晨轻微的蹭了蹭身,许国彬就一把掐住他的大腿,毫不松力:“凌晨,认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凌晨额头渗了冷汗,紧抿着唇不发一言,许国彬掐了一会儿才松开,发动了车往一旁缓慢开去,一边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包成义是我的卧底。” 凌晨依身在车座上,手腕上的薄皮已经被铁铐磨红,听了许国彬的话没有诧异甚至没有任何反应,顺着答了一句:“我知道,从我被飞.....被鹏飞赶出来那天起,我就一直在想...谁还有警察的窃听表、谁还能动了货...除了包子,我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许国彬把车停好在急救室侧门,探身去给凌晨开了手铐,低声说:“你今天救了他出来,我会记在你的档案上,现在....”许国彬把手铐收了起来,指了指急救室三个字:“进去,把腿上那一刀包扎完。” “.......”凌晨愣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说话开门走了下去,手掐在大腿侧,尽力保持直立的孤身一人往急救室里走,身后的出租车熄了火,许国彬开车下来小跑着进了医院大门。 凌晨在医院被许国彬训斥弄丢货之后就出去查,这一查就查出了被毒药关在场子地下室的包子,凌晨在被赶走后就想到了卧底是谁,看到包子,折身回去救了他,虽然用了计,可人寡力薄凌晨和包子还是都受了伤,不过好在逃了出来,包子一出来就联系了许国彬,许国彬接了人就带着他们到了医院处理伤口,找了同僚保护着包子,重心全在包子身上,放在凌晨身上的注意力自然少了很多,这才让凌晨得了空子,在接到叶紫的电话后,寻机跑了出去,先是安排好了毒药,而后又在警局救回叶紫,直到现在。 凌晨虽是好心救了包子,可这一救究竟是好是坏却说不清楚,只能说是对的,在他的位置上,他的选择是毋庸置疑的,可在鹏飞的位置上,却是摔了个结结实实。 鹏飞站在空荡荡的地下室前,不停摸蹭着光头,身后站着一排人,或多或少带着伤,鹏飞呵呵笑了两声,扭了身,随手揽了较近的一人:“你们毒药哥抓的人呢?恩?” “飞....飞飞飞...飞哥....包子....包子他......” “他妈的!”鹏飞一声怒骂打断,抬手就扇在了人的后脑:“结巴屁啊!我他妈的问你,人呢!人!!” “飞.....” “滚蛋!”鹏飞是一句话一个字也听不下去了,毒药护了包子,老痞是不可能不知道的,自己今天好不容易下了狠心把毒药赶出帮会,想着再把包子交到台面之上,这样就算同门有异议也只能跟自己说,欺负不到毒药这么个小辈身上,只要老痞帮自己说一句,鹏飞就能借着是计谋的名义免了毒药的错,正大光明把孩子接回来,这名分坐的实实正正的,指不定还能给他升上一升,可现在好了,包子被救走,想给毒药辩白也没词了。 “飞哥,监控调好了!”一个黄毛小子跑到地下室探了个头吼了一句。 鹏飞深吸口气,平静了心情,习惯的带了坏笑走上楼,坐在小屏幕前,任人给点了烟,透过眼圈眯眼盯着屏幕,酒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停,是哪一个,哪一个来救的人..... “停!”鹏飞突然大喝一声,坐直了身,夹着烟摆摆手:“倒回去倒回去,就这!...放大点!对,就这.....” “.......”鹏飞盯着屏幕半响,酒吧对面拐角处一个暗黑的人影穿着灰色卫衣,叼着香烟,只待了一会儿就消失在了监控范围里,看看时间,果然不出一会儿整个酒吧就断了电,鹏飞抬手把烟头啐在了屏幕上,这人的灰色卫衣都是自己买的,鹏飞冷冷的看着屏幕里的凌晨骂了一句:“他妈的兔崽子!” |
叶紫从出租车里下来,不知道凌晨是怎么回事,只好叹了口气,往医院里走,在护士站询问了毒药的病房,刚刚走到过道里,就看到了病房门前站着两个严肃的警察正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叶紫上前,礼貌开口:“你好,我是里面那个.......” ‘嘀嘀嘀’,其中一位警察的手机响了起来,警察抬手示意了叶紫停话,接了电话,应了两声,上下打量了叶紫:“你是叶小姐?” “啊?...恩,我是,我是...”叶紫一愣,赶紧点了点头,果然警察要了身份证查验后就让她进了病房,虽然不知道是谁打了电话,但叶紫还是进了病房,能进干嘛不进啊! 叶紫轻手关好了病房门,小步的走到病床前,那个白头发的年轻人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还在闭着眼睛昏睡,心跳机嘀嘀嘀的规律发响,叶紫叹了口气,本来是和路天去山上看日出的,结果路上正碰见斗殴,心急之下开车撞了过去,没把人撞成什么样,但好歹救了这个,没被那些流氓打死,只不过想起来那天在游乐场前这个小子那句‘你有什么地方可以让我流氓的’就不由的赌气,恨恨的假装举起拳头瞪了毒药一眼,忿忿不平道:“流氓。” “....见过这么帅的流氓吗?”闭着眼的毒药轻哧着突然冒了一句,吓的叶紫赶紧后退了两步,毒药这才缓慢睁开眼睛,嘴里不停的继续说着:“护士妹妹,你就这么辱骂你的病人.......”强光的刺激瞳孔应激收缩,视线从模糊到缓慢清晰,毒药的嘴巴也在看清叶紫之后停了下来,眨了眨眼,愣愣的问了一句:“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好啊,这个臭流氓居然都把自己给忘了!自己还好心好意救了他,结果惹了黑社会,车撞坏了男朋友跑了,脚丫子还肿了!叶紫越想越气愤,清秀的细眉蹙紧,几步上前就把正要挣扎起身的毒药摁回床上,嘴里恨恨的哼道:“什么护士妹妹,我跟你很熟吗?还见过我,你哪个时代的,泡女孩子还用这招真是太老土了吧!” 被摁回床上的毒药压到了原先的伤痕,粘着针头的手抓上了床沿,针头呲呲俩下从手背上滑脱了下来,毒药也不管手背血管渗血,撑着往起:“拜托!大姐!你家没镜子,外面也有好不好?我泡你?我是被打了,不是瞎了眼好不好!咳....咳咳....”说的急了,毒药本还虚弱的身体发软,这才发现两只手被手铐铐在床沿,只得倒回床上,肺里炸烧,不停的咳了起来。 “你!!”叶紫说不过毒药,气的直跺脚,转脸看到了晃荡着的针头,呲呲的流着药水,顺着软管抓了起来,手掐着液体的针头位置,将液体滑轮推到头,药水不再下流,叶紫笑眯眯的看着针头,另只手就按在了毒药的腰部,故意威胁道:“哼,输液你都不老实,这么贵的药浪费了多不好!知道为了防止小孩乱动把针头弄出来一般我们都是往哪里扎针的吗?......屁股!” “喂...喂喂喂!”毒药这可真是急了,心跳机的嘀嘀嘀声响也不再规律,直线上升了起来,可满身伤的毒药折腾不过叶紫,更何况自己的手还铐在床沿,只挣扎着扭动着:“靠!女流氓!下流!你爸妈怎么教你的,他们死得早啊他们!你....靠!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老师!李蒙那个二货的老师,怪不得李蒙那么二,真是你教出来的!.....” ‘撕拉’一声,挣扎之中毒药的病服扯烂了一部分,离帮棍所打的烂肉黑肿暴露在空气下,肌肉轻颤着冒起一片鸡皮疙瘩,瞬即一层冷汗冒了下来,毒药一愣,也顾不得疼不疼把身子扭正压着伤口躺回床上不再乱动一下,瞪了看到伤口发愣的叶紫一眼,小声骂道:“满意了?” 叶紫愣在原地,以前对这些所谓社会人员的嫌恶鄙夷现在竟然多了一分同情,以前只看到了他们吃香喝辣为虎作伥无视法纪,可现在看看凌晨再看看眼前这个,那身上的伤每一道都挑战着叶紫的认知,路天...是一个做菜切到手指头都会乱吼乱叫的男人,但面前这一个,那么重的伤就这么压着却依旧贫嘴耍赖.......叶紫把针头放下,着着急急的转身出门:“你那么压着不行,我去让他们把手铐解开,请医生来给你包扎!” 毒药看着叶紫一瘸一拐的小跑出门,才注意到那被白色烂布包着的脚丫,黑黑紫紫肿的像馒头一样,毒药摇了摇头,自己现在可顾不得别人,四周看了一眼,偏头对着窗外,大概半米粗细的褐色树干直立向上,光光秃秃,从窗户望出去,只能看到那一截树干。 不知是叶紫形容的太恐怖还是很严重,医生加护士慌慌张张的跟着叶紫一起进门,毒药任着他们扭身,可手上的手铐却生卡着,怎么扭都没办法让医生彻底看伤,叶紫蹙着眉头跟站在一旁冷眼看着的警察说道:“警察先生,不管他是什么罪,起码我知道,他受伤这件事他才是受害者!他在没有被定罪之前,是合法公民,是有人权的,你们不能这么对他!请把手铐解开!” 毒药强憋着才没有笑出声,真是一个够单纯的丫头,毒药戏谑的抬眼看向两位看守的警察,轻咳两声,样子虚弱的很。 “人民警察!”叶紫不甘的又叫了一声,样子颇为焦急。 两位警察对视着看了看,一边一个的上前来给毒药的手铐解开,咔咔的细碎声响,钥匙在内轻划铁扣,直到嘎嘣一声手铐弹开,只那么一瞬,手铐构造毒药太熟了,完全不需要警察帮助他彻底解开,锁环弹开的声音一响,毒药猛的两手同方向向下一别,手便脱了出来,滚身往左边床下去,同时一手抓上右边的警察衣领,重力带着警察整个摔扑在了病床之上,滚落在地的毒药两腿一别,左边的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绊倒压在了同僚的身上,毒药不停歇的起身扒上窗台,毫不犹豫的翻身就跳了下去,连往下看看距离的动作都省了,非常迅速,待所有人反应过来,只余了空空的窗户呼呼的吹进凉风....... ‘砰’的闷响,毒药摔在了土地后身撞在树干之上,小脸都皱到了一起,手捂着后身咒骂了一句,咬牙撑地起身。自己计算的果然没错,从窗户向外看所见的杨树干粗细证明这树年龄不大,十米左右的高度,可在窗户里却看不到开叉树枝,说明自己病房的位置一定距地在七米以下,杨树所需土地虽不广,但为了养分充足,一般是会留出百年树根成长的大小,树干离窗户并不太远,跳的合适是可以落在树根泥地上的,这比摔在水泥地上强不知道多少倍,从小在村子里面长大的毒药对这些的了解是很有把握的,这才想也不想就跳了下去,事实证明,他确实推论正确了。 病房里的叶紫反应过来推开医生冲到了窗户边,心脏还砰砰的跳着,担心他跳下去会受伤,可结果探头向下看,已经空无一人。 “快快!给许局打电话!毒药跑了!” “好!你先看住叶紫!这病房里的所有人谁也不许走!” 两个警察你一句我一言的安排着,叶紫却站在窗前不甘的又往下看了一眼,小声哼道:“好你个臭流氓毒药......”可偏偏心中却没有更多的厌恶和被利用的挫败愤怒,相反,叶紫竟有种兴奋和庆幸的感觉,看着慌乱的警察,有些自豪的小小的吐了吐舌头。 可毒药毕竟伤的不清,才刚刚从昏迷中清醒过来,挣脱警察跳下楼来已经是硬撑着了,此时已经浑身发凉脑袋越来越重,感觉有东西湿湿黏黏的糊了眼睛,毒药抬手去擦,才发现脑袋上的伤口挣裂从纱布下溢出血来,正滴滴的流,毒药咬牙脱了病服上衣,撕扯成条捂着头,脚下加快了步子,从医院大门跑出几十个警察,嗡嗡的四处搜查着,毒药小声骂道:“要不要这么多条子,在医院聚餐啊.......” 毒药自然不知道医院里面还住着自己曾经的小弟包子,这些警察其中很大一部分是调来保护包子的。毒药走路越来越吃力,可四散的警察拿着高光手电不停照着,毒药也不再废话闲语,眉头紧皱,思虑着缓慢往医院外的马路走,突然毒药向前的步子停住,远处直直过来两个警察,虽然在暗影中暂且未看见自己,可再近些.......毒药不由退了两步,可后面依旧是警力,毒药咬咬牙,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迎着逐渐靠近的两位警察,小声骂了一句:“靠....” 就在毒药正打算拼一拼的时候,身侧突然冒出一个黑影,拽着自己就拐进了黑暗里的一个应急救火箱后,刚刚好挡住两个人,毒药一紧,潜意识的抬手就给了身后捂着自己嘴巴的人一肘子,那人小声闷哼手却依旧不松,更紧的拉着毒药贴后在墙上,直到两个警察从这里走过才张了嘴,只有轻声的两个字:“是我...” 警察窸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医院广场上探照灯四处扫着,从毒药和凌晨二人的脚尖前划过的明亮带着地面灰尘随凉风远去。毒药直直看着凌晨,鹏飞赶走凌晨那日他没有时间询问更多,而后鹏飞也是不许过问,虽然心里疑惑,但也通过包子了解了个大概,包子是那个背叛的卧底,凌晨......是背了黑锅吧。 凌晨微蹙着眉头贴墙探身看了一眼,转身扯上毒药的胳膊,低声说:“跟我走。” 二人从急救室旁的应急火险通道下到了地下车库,出奇的顺利,路途上并未遇到任何警察,凌晨停在一辆丰田前,蹲身从车胎旁摸出了车钥匙,却蹲着并未站起,毒药跟了过来,身子还有些虚弱,扶着车身奇怪的问:“怎么了?” “.........”凌晨微微摇了摇头,手不着痕迹的在大腿上按了一阵,才站起了身,把钥匙递给了毒药:“能开么?我开不了。” 毒药皱了眉,借着地下车库单调的白光看到了凌晨黑色的裤子,白光下发着褐色的亮,裤边似湿透一般粘在皮肤之上,凌晨脚边聚了一滩从裤脚卟滴卟滴的掉落在地的血。毒药下意识就把手抓上了凌晨的胳膊,压低着声音焦急询问:“怎么回事?你....” 凌晨摇头示意没事,正要开口说话,远处传来几声叫喝,警察已经找到了地上残留的血迹,顺着下到地下室里来,毒药轻骂了一声,把护着头的半边沾血烂衣服随手扔在地上,开了车门,跨坐进去,冲凌晨说:“我开。” 凌晨也顾不得再绕到副驾驶去,顺手就开了后座的车门,砰的一声关紧,毒药已经轰的油门踩下,刺啦的急转弯险些撞翻追下来的几名警察,冲破卡关,丝毫没有减速的拐上大路,一路颠簸,毒药头上的伤又溢出腥稠,他只顾着随便用手擦了一把,可湿腻的手心扶在方向盘上又极不舒服,在裤子上使劲的抹了两下,黑红蹭的到处都是,暗色的车厢里凌晨靠在后座咬牙用烂布把腿上的刀伤使劲绑紧,毒药的车技凌晨毫不担心,甩掉几个本就不打算死缠烂打的警察还是没有问题的,果然,几次狂飙和擦车超路之后,又遇几个急转弯,汽车在恰好通行一车的小巷子穿了出来,稳稳当当停在了废弃的垃圾场里。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感觉,凌晨看着窗外暗黑一片轻微叹了气,高悬的月亮散着阴凉的光,这个垃圾场已经废旧了很久了,周围均是纠葛不清的小道,或窄或宽,最宽的地方也不过恰好通过一车的距离,如若不熟的人追进来很容易随着拐到死胡同里,所以这垃圾场几乎成了毒药被围追堵截的第一去处,那次和毒药砍了光标车就是停在了这里甩掉追兵的....... 毒药探了半个头到后面,问:“有烟吗?” 凌晨在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大拇指推起烟盖,月色照亮银色锡箔纸,黄色的烟嘴露了出来,空空的盒子里只剩了一根,凌晨拿起放进嘴里叼着,咔嚓打着了火机,用手护着火光,嘴里吸了两下,看着烟头亮红冒起,才用手从嘴里夹了下来,探身将烟嘴处递上前去。 毒药笑笑,刚才开车手心湿腻自然所用力气比平时更大,几乎死死的攥着方向盘,现在已经骨节生硬,抓在方向盘上轻微抖着,凌晨该是看见了,这才替自己点了烟,往前伸了伸脑袋把烟叼进了自己嘴里,轻含着吸了两口,含糊不清的说:“咱俩要不要这么像丧家犬?啊....可怜啊.....” “我是,你不是。”凌晨轻声应了毒药一句,就开了后车门,走下车开了毒药的车门,半蹲下,抬手扶上毒药的手踝,触到满手的猩红湿腻微顿,却还是片刻后就不轻不重的按捏着筋骨。 “丧家犬啊.....我怎么就不是了?”毒药深吸了一口烟,用舌头将烟嘴推至嘴角,薄唇轻压着略湿的黄色烟嘴,头越来越重,慢慢靠在了车椅背上,已经稍微缓和些的手从方向盘上放了下来,扯了一把蹲在旁边的凌晨:“没事了,起来,你的腿不行。” 凌晨也没反驳,顺着力气撑身起来,轻推了毒药一把:“到副驾驶去,我开。” 毒药用还在轻微发抖的手夹下香烟,抬手就塞进了凌晨嘴里,自己甩了甩手:“就你这瘸腿怎么开啊?晨哥你安稳坐着,小的给您开。” 凌晨夹着毒药塞进来的烟吸了两口,把烟头扔在地上,无奈的看了一眼又把好不容易放松的爪子抓回方向盘的毒药,伸了一条腿上车,半个屁股挤在了司机位置上,挤着毒药往那边去:“毒药哥,让我表现表现......” |
“....切...”毒药轻笑着哧了一声,可身子还是动弹着往副驾驶挪,凌晨是看出来他身上的伤也不轻这才死皮赖脸要和自己抢着开车,折腾到副驾驶的位置把身子完全依靠在车座上,借着月光看了看自己浑身狼狈的样子撇了撇嘴,按下车窗玻璃,伸手出去,看着满手的猩红,小声说了一句:“我记得上一次在这,你跟我说....如果有一天,你犯了错,一定要是我来做掉你......” 凌晨刚把司机门关好,听到毒药的话明显一愣,随即释然,发动着了汽车,没看毒药答到:“是啊...一定要是你把我做掉....” 毒药却转了头,看向凌晨,巴巴的说了一句:“我犯错了,你也杀了我。” 凌晨想也没想就撩了一句:“不可能。”说罢,自己也是一怔,自嘲的笑笑轻踩了油门调头:“别胡说了,歇歇吧,我送你回飞哥那。” “.........”毒药听到凌晨的回答轻勾嘴角笑笑,这才是兄弟吧,他不在乎是不是因为自己一时放松警惕才会让包子利用,他也不在乎是不是因为自己一时仁慈和犹豫才没有即刻帮他洗清冤屈,让他替包子背了黑锅。 但在凌晨这里,却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只认为毒药是知道了自己为何被飞哥赶走,知道了自己是卧底是骗子是叛徒,可对于冲着自己下手还有些犹豫,这是兄弟,是那种....不论什么错,都肯原谅的兄弟吧。 汽车拐上高架,城市四散的投射灯朝天射着一柱柱光亮,随着时间频率或逆或正的舞蹈追逐,在黑暗幕布上划来划去,两旁的路灯投下暗影,横在车身上,随即迅速的后退。当汽车拐上省道时,毒药突然指了指岔口说:“把车扔那吧。” 凌晨减了速但没停,看了一眼说:“没事,我先送你回去,这车我来处理善后。” “我不回飞哥那里。”毒药摇了摇头:“我被赶出来了,没地方去,把车处理了,咱俩找地方去吧。” “........”凌晨听到毒药被鹏飞赶出来也是一愣,可没有八卦的去问为什么,他想说自然会说,何必去问。凌晨按着毒药的指路把车停在了山间暗道上,两人下了车,凌晨在地上捡了一块石头冲着油箱就砸了下去,直到油顺着被砸烂的小口流了下来才停了手,直起身,瘸着腿往后退了几步,毒药合适的上前搀了凌晨,转了身,朝山下小道走,毒药把用火机点着的血衣服在手上绕着摆了几圈,待火势烧的更猛,大力的扔向后方,轰的一声,整片汽油烧着了起来,温黄蓝色的火焰四蹿着缠上汽车车身,两个大男孩一个仰头咧着嘴、一个低头轻笑,你揽着我我揽着你,瘸瘸拐拐晃晃悠悠的向前走着,身后火光冲天,印着二人面颊微红....... 凌晨和毒药二人回了贫民区的房子,房子里还剩着以前的伤药,两个人互相帮着上了药,换了干净衣服,才舒服的瘫在烂沙发上,毒药不一会儿就深深的睡去了,太累了,身上的伤太多了。 倒是凌晨在毒药睡着后,轻手轻脚的撑身起来,走到卫生间去,开了水龙头,冰凉的水柱砸开在水池里,凌晨探头下去,任冷水顺着脸颊下滑,冰凉的触感瞬间就让凌晨清醒了过来,关了水,凌晨退了两步,依在墙上,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透明塑封袋,里面放着两个小小的金属颗粒,凌晨对这东西很熟,他知道,这是用来放在手机里兼带定位的.....警用窃听器。 水龙头聚集一颗透亮水珠,卟滴砸落在些微绿苔的脏乱洗漱池里,在安静狭小的空间里格外的突兀,凌晨手捏着塑封袋,低头颓然靠在脏痕斑斑的墙上,黑色发丝挡住眼睛,身后油漆起皮露出内里青灰砖石粘上凌晨外裤上的血。 ‘嗡—嗡—.....’,裤兜里手机震动之声在此时格外明显,凌晨一怔,掏出手机按了接听键。 “凌晨。”电话那头的许国彬站在急救室内里,紧蹙着眉头,目光紧盯着一处,声音压迫不容反驳的吩咐着:“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注意把握,不要让我第二遍打电话来提醒你。”说罢不等凌晨应答就啪的一声合了手机,要向目光所及之处靠近,突听萧柔站在那里带着哭腔的叫道:“别靠近!” “爸!”许朗大叫一声,上前拦住了许国彬,看看举着剪刀对准自己脖颈的萧柔,转回头冲许国彬轻声说:“给我点时间。”说罢转了身对着萧柔,半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并没恶意,小步的往前走着:“柔儿,放松些,你也听到了,这次之后我爸就会把晨晨转明,调他入警局.....” 原来之前在医院许国彬和凌晨的争执对话被萧柔听了个清清楚楚,聪明的姑娘很快就理出了头绪,虽然没在许国彬面前表现,但立刻去找了许朗,哪知许朗只是宽慰自己不要管也不要表露出来威胁到凌晨生命之后,就再未提过此事,直到刚刚还在急救室包扎的凌晨被许国彬一把扯起来命令去接近毒药,萧柔哗啦的消毒盘摔在地上,当下就取了剪刀抵在自己脖颈....... 许国彬当时面无表情的扭了头冲着凌晨说:“你应该知道一个女医生根本起不到威胁任务执行的作用,你做选择。”凌晨看了萧柔一眼,抿唇无语,退了两步伸手抓过许国彬递上的窃听器和临时手机就转身跑了出去。 此后萧柔一直在与许国彬对峙着,许国彬虽为了破案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但绝非草菅人命随意而为,锁了门,拉紧了窗帘,只放了自己儿子许朗一个人进来急救室的内里处理间,并未紧逼萧柔冲她动手。 萧柔红着眼睛,脖颈嫩肤已经被尖刀蹭破一层油皮,后退着步子:“阿朗,你怎么能让晨做这种事情?太可怕了,我以为我告诉你之后你会阻止,可你做了什么?就算不是亲生的,那他也是你弟弟!凌叔叔活着的时候对你多好,你不记得了吗?” “我也并不比你早知道多久,他那次被小汐送来住院的时候我才知道。”许朗柔声解释着:“柔儿,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这条路他不愿意的话,没有人逼得了他的,你该是懂他的,不是吗?” “就是因为懂他,才会觉得你们太可怕!”萧柔泪水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手握着剪刀在自己脖子处轻颤:“我知道他一直觉得凌叔叔的死不简单,他一直很想查清楚,可你们不拦着他,却反而利用他!他在黑社会里面是怎么样的生活你们想过吗?许叔叔,我问您,如果现在去卧底的是许朗,你也会这么无情理智吗?” 许国彬站直正对着萧柔,黑着脸异常严肃:“萧小姐,这里是公共场合,我是为了注意影响才没有对你动手,你如果继续纠缠不清,不管你以后会不会成为我许家儿媳,我都会以妨碍公务罪将你批捕。” “爸!”许朗皱了眉头斥了一句,转头也没好脸的冲着萧柔:“你闹够了吗?!警局的卧底线人成千上万,怎么这一个你就格外的上心?到底是同情心泛滥还是旧情复燃!” “........”萧柔一愣,啪的把剪刀放回桌子上,狠狠的取下了许朗前几日才给自己亲手套上的订婚戒,想也未想的摔在了许朗的脸上,转身就要往外跑。 “疯女人!”许朗脸颊被钻戒划破细小一道,轻声骂着,几步上前就箍住了挣扎外跑的萧柔,捂住萧柔的嘴,抬手劈掌在她的脖后,待人昏迷过去才打横抱起人,转脸看向许国彬:“爸,现在怎么办?” ‘啪’干脆大力的一巴掌甩在了许朗脸上,五指红印突兀横显,许国彬皱紧了眉头训斥着:“许朗,你还像个警察的样子吗?!” “呵.....”挨了一巴掌的徐朗不怒反笑,盯着许国彬轻声说:“爸,你觉得你有权利对我说这句话吗?” “........”许国彬一愣,手握了拳。 许朗看到了许国彬握拳的动作,微扬了嘴角:“许局长,我是你儿子,你做什么都瞒不了我,你当真以为我会和萧柔一样相信你跟我解释的所谓凌晨自愿吗?从那天我听到他质问你向你动手,你做了什么威胁他,我就开始调查了,我本以为你已经不配做一个警察,可看你刚才训我的样子,我才知道我的榜样还在。”许朗微微叹了气:“案子破不完,犯人也抓不完,可这并不影响这个世界的黑白对错,人心变了,黑和白才是真的分不清楚。” 许朗抱着萧柔从内室推门出去,许国彬依旧站在原地,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电话滴滴响了两声,许国彬伸手掏了出来按亮屏幕,GPS上闪烁着一个红色小点,许国彬知道这是凌晨已经按命令把窃听器装进了自己给他的手机。 凌晨合起手机电池开了机,将手机装回后裤口袋,手撑着洗漱池,抬脸正印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冒的胡渣更添几分颓废,黑色瞳仁在暗黄灯光下微微收缩,深沉不见底,笔挺的鼻梁横着一小道褐红,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挫伤的了,似乎这种小伤根本不值得留心片刻,发丝微长遮眼,凌晨伸手将刘海往上扒了些,睫毛发着绒光投下阴影,不自觉想到什么,轻微苦笑,暗想着爸爸,现在这样的我,你还认识吗......... “小晨!小晨!”卫生间门外毒药咚咚咚敲门敲个没完,慌慌张张:“晨!” 凌晨急忙从里开了门:“怎么了?” 门外只见毒药半裸着上身,一脸的焦急,手指着自己胸口:“奶奶的子弹头不见了,我出去找!” 凌晨从贫民区楼后推了备用的重机摩托,只有一个头盔,毒药脑袋受伤不能吹风所以戴在了头上,凌晨跨坐于前,毒药于后轻手揽着腰,几缕银发顺着盔下露出,随风向后飞扬。按毒药的回忆自己在香堂受罚之时链子还是在自己脖子上的,再之后...他曾经在山间为了捡飞哥抛下的电话摔了一跤,该是那时挣断了线,二人一路返回香堂山间。夜明前露珠轻渗,山间薄雾腾起,沥青路面更添湿滑,重机轮胎不停打着滑,留下黑色印迹在地,凌晨不得已慢了速度,车前经过改装后的疝气灯虽比普通车灯亮些,却依旧只能照亮几米距离。 不远处透过雾气若隐若现的香堂长明灯给了二人希望,总算是到了地方,凌晨停了车,毒药已经先于跑下车,微蹙着眉头沿路仔细看着,凌晨站立于机车旁手握着口袋里那支‘改造’过的手机,紧攥着,四周都是沾了晨露的泥泞土地和野草,他有把握自己可以把这手机处理到失去信号,但片刻后,凌晨终究是松了紧握的手,长按*号键开了监听功能,贴身把手机放好,胸口红线所系的玉观音掉出衬衣外,随着凌晨小跑上前的步伐一晃一摇。 “二少爷,你可来迟了。”申强坐于黑色轿车之内,停于香堂门前,半开窗户依着椅背偏头对着迎面而来、错车停在自己旁边的人。 陈少宇颇作一副老成模样,从车内扭头摆了摆手:“好货不怕等。”说罢用下巴指了指自己空着的副驾驶位,眼睛盯着申强说:“申堂主,请吧。” 申强大方点头,开门下车,坐上了陈少宇的车,这二小子以为这样就能挟持自己也太过天真可爱了,不过如今目的是夺了鹏飞的货,让鹏飞落马,其余的,就暂且容忍陈少宇胡来,想着申强倚背点了烟:“二少爷,你确定鹏飞会把货藏在这香堂后面的加工厂里?” 申强所指的加工厂,并不是一般的工厂,是傲天用于处理次品毒品的二次加工点,通过提纯来达到傲天要求的水准,一向以高质原料出售头货的傲天,这类加工厂在市郊散落各处,香堂后这个是规模最大防备最齐全的一个,倒不是说别的,只是这傲天的毒品生意是在鹏飞入狱后才兴起的,这工厂也都是陈傲亲信老痞一个个选址一个个配备人手,鹏飞压根不可能参与,在现在这个情况下,申强还是难以彻底相信鹏飞会把一波三折的货藏回陈傲的地盘,如今倍折羽翼的鹏飞不是应该给自己留最后一手保命吗? 陈少宇一脸毫不遮掩的鄙夷,恨不得从鼻孔里哼出解释:“申堂主,这家工厂上一次进货恰好是鹏飞在茶社前大闹丢货后的第二个小时,你知道开车来送货的是谁吗?大庆手底下那个叫小鸥的,大庆死了以后上赶着贴脸回来找鹏飞,不过听说鹏飞一直不待见反而扔给老痞当运货小弟,现在想想,鹏飞给自己留的后路还真是不少啊。” 申强没再说话,微翘嘴角,大人物们都在明争暗斗,却偏偏给了陈少宇这种毛头娃子钻了空子,这小子平时纨绔败家,没想到还能办点事情,不过还差点,申强摸摸鼻尖,差哪点?差识人这点!自己不过几句好话几栋房子就把这小子哄的一楞一楞全数交代,整垮鹏飞不过是现在的首要目标,最后的是夺了整个傲天,待货物落到自己手里,这陈少宇...自然留不得,顺带栽赃到鹏飞身上,看看这次陈傲还怎么假演兄弟情深! |
“晨,找见......”毒药手里攥着脏兮兮的暗黄金属子弹头扬起头冲凌晨叫,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凌晨压了一把,两人摔躺在泥地上,凌晨蹙眉捂了毒药的嘴,用眼色指指坡上。坡上亮堂的汽车大灯直直的照射着,晃亮二人身旁的泥地,坡上新印下的脚印坑格外突兀着。 开着窗户的陈少宇听到耳边声音,‘叱’的一脚刹车踩底猛的将车停住,副驾驶上的申强扶了前面才稳住身,强压了怒火,转脸笑着问:“二少爷,你这是....?” 陈少宇未理会申强,独自开门下了车,往前走了几步,警惕的四周看着,申强无奈着只得跟着一起下了车,站在陈少宇旁边:“二少爷,这才走了几米你就怕成这样?不然抄工厂的事你就别掺合了,我去把鹏飞的货收了出来再交给你咯?”话虽这么说着,申强却眯着眼睛盯着泥地上几个新鲜脚印不动。 陈少宇自然听得出申强的几句讽刺,恶狠狠的说道:“申堂主就不用操心我了!”说罢转身就回车上,砰的把车门关紧,申强撇撇嘴,回望了一眼脚印,也没再说什么跟了上去。 直到汽车行驶声越来越远,满身污泥的凌晨和毒药才从地上爬起来,毒药把子弹头戴回脖子,走上沥青路皱着眉头轻声说:“不能让申强动了飞哥的货,这货碰不得........” “毒药!”凌晨急急喊了一声止住毒药的话,胸口微微起伏着,手不由自主扶上口袋,手机在里面,那么许国彬...... “....?”毒药微愣的看着凌晨,随即轻笑:“怎么了?飞哥赶你走你就不帮他了?那好,麻烦你看在兄弟情面想办法通知飞哥一声,这边我去拦!” 凌晨不知该怎么跟毒药解释,看着转身就要走的毒药追了几步,扯住他的胳膊,盯着毒药眼睛片刻,咬了咬牙,说:“一起去。” “好!”毒药大点了头,伸拳捶了凌晨的胸口,笑道:“被我激出来了吧!我就知道你不可能不管飞哥的事,我知道上次他冤枉你你心里不舒服,可怎么说他也是飞哥啊......” “.........”凌晨苦涩笑笑,许国彬该是把所有的话都听得清清楚楚了,包括申强和陈少宇的,不管自己去不去,许国彬都不会把这么好的机会扔掉,毒药自己不可能拦得住,那能做的唯一,就是跟着一起,才能随机应变护了毒药。 果然,躺在自己卧房的许国彬突然坐直了起来,把耳朵上的大号耳麦取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就拨了出去:“通知重案组、情报组、毒品调查科和冲锋队,取消所有在职人员的休假.....”许国彬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二十分钟后全员到齐,开会。” 在学校宿舍的凌夕正缩在被子里睡着,手里抓着凌晨送的天使娃娃,紧紧搂着翻了个身。而李蒙坐在自家别墅二楼,咬着笔杆炸着头发算着眼前还有一大半的数学作业,不时哀嚎一声。年轻的孩子安稳的过着平常的一夜,街头渐渐出现轻微扫地声响,整个城市在一整个暗黑后开始苏醒,可地下的暗流却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在这黎明最后喷涌出头,哗啦啦逐渐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急的奔向警局最高层的会议室,而凌晨和毒药蹲藏在树干之后,紧盯着停车在工厂门前的陈少宇和申强....... 所谓制毒工厂并不是多大多特殊的地方,外表看上去不过一座普普通通的别墅,唯一引人瞩目的该是那比一般防盗门高出更多的金色大门,但就算被路人看到,怕也只是以为是有钱人缺德事做多安全感缺失的行为吧,谁会想到这高大的门是为了藏住不能见光的什么。 门口亮着萤绿的微小屏幕是统一配备的指纹锁,从外只有傲天几大堂主进得来,这也是陈少宇一定要投靠某一堂主的原因,陈少宇开门下车,站在门前冲申强指了指指纹锁,申强轻笑上前却并没有伸上自己的手,而是从内里口袋掏出一个小木盒,轻手打开一股浓郁的塑胶味道涌出,陈少宇探头看了一眼,惊叫着后退。 申强挑眉,用手捻起那根仿造手指举起看了看:“这么一小东西就把二少爷吓成这样?不至于吧?”说着将树脂手指放到指纹锁处,滴滴两声,显示屏上显示了‘鹏飞’二字后,咔哒门锁弹开。 陈少宇惊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从哪.....” 申强耸耸肩,揽了陈少宇:“二少爷,你以为我傻了吗?扫自家场子会用我的指纹开锁?你也太天真了!”说罢抬手拍了拍陈少宇脸颊:“想知道鹏飞的指纹我从哪弄到的?就怕我说了你也不知道,不过你不是很炫耀你的调查技术吗?你要是活着出去你再好好查查我如果弄到的,我就告你三个字:离帮棍。哈哈哈.....” “申强!你!”陈少宇现在可是自己挖了个坑自己跳了下去,惊慌往后跑,却被堵上来的申强手下拦住,缺耳的蚂蚱为首,每人一支精小手枪,陈少宇怒斥:“申强你居然想造反!” “是你自己走了绝路!”申强咔哒一声把手枪上膛指在了陈少宇太阳穴上:“我本来可以让你晚死一会儿,你却不知好歹,跟我玩后手?!哼,小崽子毛都没长全也敢在祖爷面前装葱!”申强大力用枪口推着陈少宇额头:“叫!把你安排的人现在就给老子叫出来!” “放屁!我什么时候.......”陈少宇慌张解释着,说了一半突然停嘴,难道自己在路上听到的声音真的是有人在跟?!转头冲着申强:“那不是我的人!你他妈的少贼喊抓贼!” “哼。”申强轻哼,不再在门前磨蹭,工厂里面除去制毒师也有安排人手的保卫,实在是耽误不起,转脸看着蚂蚱吩咐到:“你带人进去,一个不留,速战速决!全杀!剩下的人,拿后备箱的微冲,给我冲着前面山坡扫!” 凌晨和毒药均是一惊,申强竟是拿了全部身家来做这一笔,看来申强是确认了货一定在工厂里,陈少宇不过申强用来利用的微小棋子,可是申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窸窣上膛声打断了毒药和凌晨的思绪,毒药和凌晨对视一眼,未语先明,毒药一个眼神凌晨便懂了,慌张伸手去拦却还是慢了一步,毒药高举双手从树后走了出来,带着笑吼道:“申堂主,我一个小孩,怎么能麻烦申堂主用微冲?太抬举了!” 凌晨皱紧了眉头,扫射开始两个人都走不了,这谁也明白,可现在........ “毒药?!”申强明显吃了一惊,这和自己原先的预料不同:“你不是被条子抓了?!” “几个条子还关不住我。”毒药依旧举着手缓慢靠近,把脖子上的子弹头拽起来:“我不过是回来找找丢了的东西,申堂主找人教育毒药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哦,说起这个,我是应该谢谢堂主教训。” 别墅内突突几声低沉响声,安装消声器后的枪声格外深漠渗人,毒药眉头轻皱,停了步子,申强满意听着声响,阴笑着抬手砸昏了陈少宇,用下巴指指毒药,命令自己手下:“打。” 现在什么情况,根本不用想还手,毒药站直身子就挨了一脚踹在膝窝,砰的一声膝盖砸蹭在沥青地,他猛的咬紧牙,乱踹不停在浑身上下落着,毒药手在地上抠着,却不知是谁拽着毒药头发扯起了还裹着纱布的脑袋,砰的一声就用膝盖磕在了面上,毒药轻咳一声,喉头的腥甜混着鼻血流了满面,滴落在地上,迎面又是一脚竟狠狠冲着太阳穴踹着,他整个身子被踹的摔出去,头上的纱布殷红湿透,糊了满脸。 申强把陈少宇推给小弟,自己走上前冲着地上蜷缩的毒药又是几脚,全都踹在头上,毒药只觉得眼前发黑头痛炸裂,申强抬脚踩在毒药已经黑红的白毛上使劲碾着:“毒药啊,你既然来了,我不用就浪费了你的心意,我真得谢谢你坐实鹏飞判帮的事实啊!” “蟒子!”申强扭头吼了一句,却不见人应答,皱着眉头指着钳着陈少宇的小弟:“你,就你!把陈少宇给我拖过来!” 申强扯着毒药头发拖他跪起身,抬脚踏在毒药脚踝上,嗒的一声顶上毒药后脑,扔了把枪在毒药面前,冷笑着说:“毙了他,或者我毙了你。” “呵...呵呵....”毒药微喘着气笑出声,眯着被血糊住的眼,伸手摸索到地上扔着的手枪,嗒嗒上了膛,冲着被扔在地上的陈少宇:“二少爷...咳...咳咳....你...你别怪我....我也没得选....” “少他妈给我拖延时间!”申强用枪口顶了顶毒药:“我数三下!一...二...三!” ‘砰!’的一声枪响正中申强手腕,申强手中枪把横飞摔在地上,他捂着手上血洞退了几步,死死抠着血管,一双丹凤眼眯紧扫视,不远处的凌晨举着一把手枪冲着这边喊道:“毒药!” 毒药嘴角笑意愈浓,一把举起自己手上已经上膛的手枪砰的一声正中别墅前的私人路灯,碎裂玻璃闪着寒光从天掉落,孜孜俩声还带着火光,毒药借机翻身躲在申强开来的汽车之后,刚刚藏好就听着车声砰砰砰砰的被子弹扫个不停,弹壳弹到自己脚边,溅起火花蹭破毒药半边胳膊,毒药屏着气在车身后缩了缩身,拿枪的手捂上溢血的胳膊,身后扫射声没有片刻停歇,弹壳溅了一地,毒药头依着车身,砰的一声弹头射穿玻璃从毒药脑袋上面飞出,毒药急忙抬手护住头,一边骂道:“....靠!” 凌晨那边的状况并不比毒药乐观多少,申强此时怕是为了伪造鹏飞判帮的证据不知在黑市下了多少血本准备军火,看来上次在游乐场吃的瘪申强是记得清清楚楚,鹏飞那时冷笑着那句‘我的堂口是傲天军火势力最强的一个’成了申强铭记的耻辱。被凌晨打晕夺了枪的蟒子哼着清醒过来,正要爬着往起,凌晨咬牙又是一肘落下,可怜蟒子刚睁了眼就又摔回了泥地土坡。 ‘砰砰砰’的响声不停从耳机里传到许国彬耳朵里,直到吱一声尖锐的刺啦声响,许国彬将耳机摘了下来,看着指挥厅里LED屏幕上不停闪烁的红点停在山头终究变成黑暗与地图融为一体再看不出来,手在会议桌上握成了拳。 许朗皱着眉头起身,标准的敬了礼,礼毕站直:“请局长批准我带队前往千堂山!” “.........”许国彬片刻无语,看着再无反应的LED屏不动,许朗失望的看了许国彬一眼拉开椅子转身就往会议室外走,许国彬突然站起了身厉喝到:“站住!” 许朗脚下步子没有任何停顿,直到听见许国彬没有起伏的颁布着指令才猛的停住,他听见许国彬说:“调三支冲锋队跟我去千堂山,两支机动部队留作后备,重案组负责控制傲天主要负责人,堂口以上骨干全部带回来!” 许朗转身回来看着许国彬,对上许国彬的眼睛,哪知许国彬只是严肃看着他说了四个字:“执行命令。”说罢一边往外走,一边跟身边政委说着:“临时的批捕令就交给你处理了,虽然棘手了些,但也只能这样了........” 黑沉的幕布被层云后的红光穿透,从朦胧到透射,山间的日出更快,贴身靠于泥坡的凌晨眼看着身边阴影逐渐褪去,刚想着动一动身,就听见一排砰砰砰的子弹扫了过来,只得咬牙更紧的贴着泥地,泥水顺着脸颊流至下巴、脖颈。 凌晨手抓手枪,蹙眉快速过着脑子,申强如果是从外走私这么大火力的军火绝非小事,傲天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他目的是为了栽赃鹏飞的话,最晚也该是用着七年前就有的军火,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在国内黑市所购的....在79微冲基础上改造过的黑枪!20发,20发的弹夹,凌晨紧了紧手中的枪,闭着眼睛,胸口上下起伏吸了一口气,促使呼吸缓慢下来,仔细分辨着响声,就是现在!在停顿换夹的片刻凌晨翻了身砰的一枪打在最近一人的小腿上,正要借机往毒药那里去,脑海中却猛然闪现出一个画面,凌天华单臂揽着他在警局内部展览室,指着那把79微冲从各项参数到整个机动性能耐心的讲解着,旁边的警员笑着说:凌局,这么小就培养儿子接班你当Top Shooter?而那时,爸爸揉着他头发骄傲的笑而不语.......... “晨!” 毒药一声厉喝才让凌晨从回忆里醒过神来,猛的转身才见一人举枪对着自己,砰的枪响炸在凌晨耳边,举着微冲的男人哀嚎着倒下,毒药几步冲上前扑着凌晨倒下翻滚到山边树后,未顾上和凌晨开口喘着气小声骂着什么,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和湿腻的稠血,卸了弹夹出来看了一眼,皱紧了眉头咔哒一声推回去,贴紧树干正欲转身开枪。 “等等!”凌晨却猛地把毒药拽住,示意别动。 |
“......”毒药看着鹏飞敲在自己面前的藤条就觉得后身发紧,抬眼小心看着,默默伸手去揉已经跪麻的膝盖:“飞哥...” ‘嗖’的一声,藤条破空凌厉就横抽上了毒药伸去揉腿的胳膊,啪的脆响伴着鹏飞厉喝:“谁他妈让你动了?你当老子今天是逗你玩呐?!” 毒药慌张收回胳膊两手扒在凳子上,按着那张险些被藤条带飞的白纸,纯棉T恤薄薄一层,挨了一抽的毒药冒了满身冷汗,顺着冷风一吹竟起了一片鸡皮疙瘩,身子也不由晃了一晃。‘嗖嗖’两下,鹏飞几乎没眨眼的就快速挥了下来,并列抽在毒药大臂上,鹏飞一边抽着一边骂:“写!三分钟五百字,他妈的差一个字抽一下!现在开始!” 毒药还想张嘴分辨什么,但他一点不怀疑鹏飞会拿藤条抽他个几百下,明智的闭了嘴,抓起笔就开始写,本来想了半响都没有想出来要怎么写检讨,被这么一吓可好了,满脑子空白结果手上是根本不停哗啦哗啦的快速写着,直到鹏飞啪的一下抽在了他的手背上,毒药才轻叫着把握笔的手从纸上弹开,鹏飞略带嫌弃的上前抓起那张薄薄的白纸,眯着眼睛上下左右看了半天,甚至还来回翻了翻单纸,最后终于揉着眉心把纸扔给毒药:“给给给,写的什么破玩意儿,半个字老子也认不得。” 毒药隔着T恤轻手揉着自己胳膊,抓着自己人生第一张检讨巴巴的跪在地上看着鹏飞,听见鹏飞说了一句‘自己念’的时候,毒药才彻底僵住,眨愣着眼睛舔了舔唇:“飞哥...别别念了吧...”毒药还想说什么被鹏飞一藤条就抽了回来,耳根发红的低垂着头,双手抓着他那张检讨冲着鹏飞小声开口念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圈圈...圈我的错写在纸上是说不...明白的,更何况飞哥还圈我三分钟写五百字,五百圈..圈什么概念,是....”毒药越念越窘,头低的快要进到土里似的:“是圈...死人的,所以..我只能加快速度,圈..觉得汉字是不能这么写的,奶奶说中华历史上下好几千年,那写字的历史最少也得有一千年吧,要一笔一划的写才对得起...汉字啊,这么快的写.....”毒药突然顿了顿,鹏飞一脸期待的笑容射了过来带着藤条嗖啪的独特声响,毒药一缩胳膊,冒着冷汗认命的闭起了眼睛说道:“这么快的写飞哥肯定到时候一个字也不认得,我看他怎么办.......” 念到最后毒药几乎是哼着发出声音,鹏飞难得的竟然没有炸毛,虽然他真的没毛可以炸,但连一点火气都没有还真是吓到了毒药,毒药把检讨揉成团背在了身后,一脸求死的表情:“飞哥...你打我吧...我知道错了...我我我真的不会写...” 鹏飞伸着懒腰站起了身,绕到毒药的身后,用藤条啪的一声抽在后背,淡淡的说:“趴了。” 毒药嘶的吸了口冷气,听话的跪着趴向前,刚要把腿分开点,腰上突然一重这才反应过来鹏飞这是直接坐在了自己身上,还自在的翘了腿,鹏飞的重量完全压在毒药腰部,毒药手刚要软屁股就被一巴掌扇了上去,生生咬牙把发颤的两只胳膊撑直,鹏飞探头看了看,说:“手上还抓那破纸干啥?肚子里他妈的连点墨水都没有,写出来的是什么狗屁,把那张检讨给老子吃了,省的一会揍你你他妈的乱叫。” “......”毒药刚使着抬起拿着检讨的手,身子就不由的往下软,慌慌张张又两手撑了回去,背上的鹏飞被闪的一下一下的,终于两眼一白从毒药身上站了起来,抓过检讨几把塞进毒药嘴里,蹲身与跪地的毒药平视着,拍了拍他的脸,问:“你是不是觉得老子把你救回来,就是把你留下了?” 毒药一下就慌了,其实在黑帮混了这么久,时常砍人也时常被人砍,生死不是没有经历过,但也许就是因为见多了倒没什么可怕的,惟独就是怕被鹏飞赶走,尤其是奶奶去世之后,虽然没有在表面上有什么异样,可只有毒药自己知道,在奶奶墓前时还有退路的党小柯就死了,他所有的生命和寄托都交给了面前那个叫鹏飞的人。 “我看你这身子也养的差不多了,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滚蛋吧!”鹏飞说着就起了身,几乎同时毒药的手就抓了上来,鹏飞抢了一步指着毒药嘴巴:“你他妈敢把检讨吐出来试试。” 毒药赶忙摇头示意自己不吐,好好的把检讨咬在嘴里,可手却依旧抓着鹏飞,鹏飞抬手打掉了毒药的手,撇撇嘴:“怕了?” 毒药再没了刚才念检讨时的得瑟劲,带着小心的没再伸手去抓鹏飞,直腿跪好,听见鹏飞问话,咬着纸团低了头看着地面,轻轻的点了头。 “行。”鹏飞抬手轻拍了毒药的脑袋,纱布已经撤掉了,只有一小块还粘着白纱浸着药液,鹏飞在伤处顿了顿:“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我这次揍你你扛下来,我就留你。” 毒药顺从的点了点头,鹏飞钳着脸颊迫他抬起脸:“不许哼哼唧唧出一点声音,听懂了?” 毒药含着纸团抿唇认真点头。鹏飞抄起藤条没有丝毫留手的凌空甩落,嗖啪炸响不停,隔着T恤看不见伤势,直到毒药胳膊上的被弹头擦伤的旧伤殷出血透出T恤鹏飞才些微停手,毒药受伤的胳膊带着手掌握起了拳头,手背上一道道血管突起,他却跪在原地不动,连腾手去捂一下胳膊都不敢,小兽一般战战兢兢看向鹏飞紧咬着嘴巴不声不响。 鹏飞却丝毫没有准备停手的势头,弯腰一把扯掉了毒药的裤子,旧伤累累的臀部露了出来,这全是自己责打下的痕迹,有的错误很大,有的错误却很小,小到鹏飞都不记得了,但每一道或深或浅,横横斜斜,交叠累积之处顺着颤抖无端让人觉得狰狞,鹏飞面无表情伸脚将毒药裤子踏到膝窝处,扬手就抽了下去,所用力气之大一下就让毒药前趴到了地上,手撑在地面不敢哼一声,却还是止不出呼哧呼哧的低喘,臀峰上横着一细道深紫,鹏飞并排继续抽落,不过片刻整个臀部就变了色,肌肉应激的轻颤,冷汗竟大颗的冒出来顺着大腿下滑。 “闭住嘴!”鹏飞厉叱一句,一脚踹翻了伏地的毒药,微停后劈头盖脸的藤条甩下,一丝丝减缓的势头都没有,毒药知道鹏飞指的是他那粗重的喘息,手紧紧的捂住嘴巴,纸团被完全浸湿,一股令人作恶的笔水油腥味呛的毒药痛苦的蹙了眉。藤条继续下落不停,湿水后更加韧性透肉,却还是在啪的一声裂响后断成两截,藤梢横飞出去带着血珠摔在地上。 毒药后身的紫痕已经纷纷绽了口,白嫩鲜肉被染的红凄凄,大颗冷汗不停下渗,每一滴都能让肌肉抖颤不停,藤条被生生抽断,毒药才再也忍不住的缩身呕吐着,干呕着纸团却依旧被他用拳头堵着不吐出来。鹏飞啪的一声把半截藤条摔在地上,未理会毒药生吐的虚弱,揪着T恤后领就把人拽了起来,站起的人后臀黑肿,红色弯弯曲曲延至大腿,鹏飞却一分未收力的把裤子就那么生扯了起来,毒药被痛的双腿一软就往下跪,鹏飞一脚就踹上了小腿,毒药踉跄几步摔扑在了地上,终是忍不住委屈的叫了一声:“咳..咳咳..飞...飞哥....” 鹏飞几步上前一把拽起毒药的领子拖到了别墅铁门前,指指一旁的铁杆子,攘了一把毒药:“倒挂上去!你他妈的不是本事大的通天了吗?你他妈的不是已经直接上枪杆子了吗?啊?!” “飞....” “滚上去!”鹏飞一脚就踹上了毒药,没给毒药任何开口的机会,毒药咬着牙扛伤撑身上去,按鹏飞的吩咐用膝窝卡住铁杆,整个身子倒挂了下来,这样的姿势大腿时刻紧绷,带着已经处处裂口的臀部瞬间就流出了腥腻,T恤倒下来遮住脑袋,鹏飞干脆一把给毒药扯了下来,这才看见刚开始藤条抽在上半身的道道淤青,和微微发胀的肌肉上晶亮的汗水。 鹏飞咧嘴笑笑,拿毒药的T恤给他抹了一把满脸的湿汗,缓了语气:“小毒药,我问你,知不知道私藏叛徒是什么罪?” 毒药一愣,知道鹏飞问的是包子的事,咬了咬唇,看着倒过来的飞哥,小声的说:“知道...可是...” “废他妈什么话?”鹏飞一下就皱了眉头:“做!” 毒药有些委屈的停了嘴,为什么,为什么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私保了包子真的不是没有理由的,真的不是...虽然很委屈,可毒药还是手放在头后向上起身,伤口被撕裂的更大,一股新鲜温热就那么涌了出来,险些从杆子上翻下来,鹏飞不着痕迹的扶了一把接着说:“包子那个需要人照顾的植物人姥姥,我打过招呼了,明天你去动手处理掉。” 话刚说完刚还能勉强吊在上面的毒药一愣神就整个摔了下来,若不是被鹏飞扶着脑袋就该碰了地,但鹏飞并没有抱着,而是扶了一把就退了步,任毒药摔在地上才蹲上前,大力掰过苍白的人脸:“你以为飞哥是他妈的吃干饭的?你在手底下偷偷摸摸做了点什么你当我不知道吗?你现在疼么,难受么,我告诉你,舒服他妈的是留给死人的!你不是心慈手软吗,那就去把那婆子弄死,她他妈的就再也不用在医院受罪了不是?也别难为你在我眼皮底下保一个叛徒,惹一身骚!” “...飞哥....”毒药摔在地上,污黑合着汗水粘了一身,满身的淤青细横已经微微隆起发白,痛苦的被鹏飞钳着脸:“飞哥...” 鹏飞蹲身扯着毒药领子将他半拽了起来,掳着白毛埋进自己怀里,轻手扶蹭着赤裸的后背,道道肿痕一楞一楞的,鹏飞更紧的揽了揽,低头贴着毒药耳朵小声说:“毒药,以前我让你砍谁你就砍谁,可现在我让你砍的是个跟你奶奶很像的老太婆,你做不做?” 鹏飞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半响没有声音,鹏飞撇嘴笑笑,抬手揉上毒药的头:“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家,一个是土匪一样不是揍你就是他妈的骂你的飞哥,选不了?爷们一点,不选条路往前走就他妈的得死在原地,飞哥不想看着你死。老子不缺几个小弟,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给我卖命的,是想看着你好好活着,不管你往哪个地方走,只要能活着,我鹏飞都可以不管,可我看不了你想走条死路。” 鹏飞伸手从毒药脖颈上拽起奶奶的子弹头,大拇指摩挲着弹壳,猛的使力,嘣的一声细绳就在脖颈之上勒断,鹏飞把弹头攥在自己手里,另一只手钳着毒药脖后就把人像拎鸡崽子一样拽了起来,不管毒药跌跌摔摔,一路拖进车里,任毒药摔在后座上弓起了身,满脸的冷汗。 鹏飞一路狂飙,手心的子弹头卡在手掌和方向盘,在掌心咯起了红印却丝毫没有松一点的意思。猛打了方向,咚的一声汽车熄火在了郊区小村一个木头破烂房子前,鹏飞先下了车,绕后给毒药开了门,冷着脸斥了一句:“滚下来。” 毒药半裸着上身跄跄从车后座撑身下来,这个地方他认识,他来过,是包子带着他来的,他说这是他姥姥住的地方,他说他从小与姥姥相依为命被迫才会进帮会讨生计,他说姥姥得了病需要很多很多钱,如果他不能给帮会多做些事不能上位他就只能放弃姥姥的生命,他说...谢谢毒药哥...... 鹏飞拽着毒药一把推搡进了木屋,空荡的小房子里落满灰尘,木材透着阴湿的腐臭,原本躺着老人的木床空无一物,微光透着窗户投射进来,空气中漂浮的灰尘雾蒙一片,毒药愣愣的转了身看向鹏飞,鹏飞歪了歪头,抬手一巴掌就摔在了毒药脸上:“看我?恩?毒药哥你他妈的看我干什么?你他妈长着一双眼睛结果是出气的玩意!”鹏飞抓起被一巴掌扇翻的毒药连拖带拽扔出了木屋,指了指旁边不远处的一栋灰土小楼:“自己爬过去给老子看看那是什么地方!” 当郊区疗养院五个字的挂牌出现在毒药眼前时,毒药彻底明白了过来,如此拙劣的谎话却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有任何察觉,毒药愣愣的退了几步,被人欺骗背叛利用的愤恨虽有,但更多的是对鹏飞的愧疚,如果不是自己被人抓着软肋利用,包子就不会够格参与运货,第一次货就不会丢,小晨就不会被冤枉赶走,而后若不是自己犯傻想要替他保住性命,就不至于私藏叛徒,就不会连累鹏飞,更不会在香堂被赶走,不会给鹏飞添这么多的麻烦,毒药不择地的砰一声冲着鹏飞跪了下来。 鹏飞看着眼前的孩子笑了笑,把自己身上的T恤脱了下来扔在毒药头上,拍了一把他的肩:“穿上。毒药啊,你知道飞哥为什么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你嫂子吗?” 毒药抓着鹏飞的衣服摇了摇头,鹏飞咧嘴笑着掳了一把他的白毛:“因为失去,能让废物软弱、变傻,但他妈的只能让强者更强。” “你嫂子连块墓地我都没给她准备,烧成灰全他妈是我亲手撒进海里的,一点都没剩下,因为我在乎的东西都在这。”鹏飞笑着指指自己的胸膛:“和老子的命在一起!” |
鹏飞没再逼着毒药,翻手把手掌里的子弹头放在了毒药面前,直身拍了拍毒药肩头,留下一句:“带着你奶奶走,或者自己跑回家,找飞哥。”便转身一个人不再回头的大步往车前走去,裸着的上身青龙纹身缠腰,宽厚臂膀血管覆着肌肉微微突起,抬手蹭着自己光头,身上道道疤痕隐在肌肉里,并不让人觉得突兀,反而是印成一体的气势,毒药觉得那是真的配得上勋章二字的印记。鹏飞走后,毒药拿起地上的子弹头轻手挂在了一旁的小树枝上打了个结,微微扯了笑,小声说:“奶奶,小柯不能带着你了,对不起.....” 深秋的黑夜一日比一日来的更早,风卷着脆薄的黄叶飘飘荡荡成群结队的落地,散在沥青地面再被疾驰而过的车轮碾碎消失,最终散在空气里没了踪影,路灯下只剩着一个歪歪斜斜的身影一步一步在路上跑着,不论身形已经开始发软不论汗水侵进眼中都未曾停步的坚定向前,带着逐渐冰凉坚硬的心脏。鹏飞站在别墅前一把揽起已经站不住的毒药,搂着回了屋子,没再问过奶奶的事一句,用剪刀剪烂毒药被腥血粘的死死的裤子,用棉签一个裂口一个裂口的上了药,盖了薄薄一层纱布才满身臭汗的依在床上,看着手边因为太过疲累已经趴着睡着的毒药轻叹了口气正欲起身,却被毒药拽住裤子,他听见毒药昏睡着呢喃:“飞哥...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让毒药回来吧...” 鹏飞笑着坐了回来,扒拉着毒药头发,一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本只是想着睡不着随便看看,没想到一打开就是那个已经传翻天的采访视频,之前看到总是直接跳台,今天不知怎么了,鹏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带着意味不明的轻笑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 电视里的镜头对准了一个背坐着的年轻人,肩膀被警队制服衬托的更加平整利落,年轻人头微微低着,声音被特效处理过,只是‘恩’的简短回答记者的问话,直到尖锐的女记者突然问了一句:“能给我们讲讲在整个卧底期间你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吗?比如...你身上的某一道伤疤或者你所潜伏的大哥对你说过的最重的话?” 凌晨微微一愣,脑海中不断涌起和飞哥毒药在一起的画面,那些欢笑和并肩,那些疼痛和背离,只涩涩的凝成一句话说出了口:“他说,把我当儿子....” 女记者一愣,探究的眼神看向镜头外的许国彬,许国彬摆了摆手,转脸蹙眉看向凌晨,凌晨面无表情的淡然开口:“还有其他要问的吗?”女记者微蹙眉,扭脸对着镜头讪讪的说了一句:“罪恶势力对我们的警员不光使用暴力胁迫,更是企图利用甜言蜜语奢华物质收买同化我们的警员,但正义永远是不能战胜的。”算是以此草草结尾,摄影师将镜头关闭了起来。 凌晨刚刚起身,许国彬就迎了上来,但还没有开口,就被凌晨抢了先,平缓不带感情的淡问:“局长,我有说错话吗?” “......”许国彬皱紧眉头却没说出话,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就同凌晨擦身而过向前与刚才的记者谈论着情况。凌晨也没再停留,这次录制是在当地一家星级酒店的套房里进行的,而旁边那一间也被订了下来,他现在只想安静的坐一会儿,拿了桌子上的房卡就从这间里推门走了出去。 酒店安静的过道里突兀的砰砰砰响着砸门声,凌晨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就看见穿着皮草马甲掂着奢侈品包包的中年女人不停的砸着房间的门,嘴里还叫着:“王大鑫!你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被从内哗的大开,一个臃肿的胖子半裸着身站在门前一把推开了女人:“叫唤什么?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你还知道丢人吗?让我看看里面是哪个小骚货!你....”女人说着就要往里跑,被王大鑫一巴掌就扇在了脸上,指着鼻尖骂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个二手货掂掂自己几斤几两吧!” “你打我!你....”女人捂着脸正四处看着寻找工具,却意外看到了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凌晨。凌晨看见女人对上自己的眼睛,对视片刻后,微微低了低头,抬脸小声叫道:“妈...” 本还疯狂叫嚣的女人突然愣了下来,手里的包咚的一声掉在酒店走廊地毯之上,她冲着凌晨的方向愣愣的前了几步,手轻扶上凌晨的脸,凌晨一僵却没有半分反抗移动,女人轻柔的触过他的眉眼他的下巴再到整平的肩膀,藏蓝色的笔挺警服量体套裁合扣于身,蓝色领带细致的打着扣束白色衬衣领口,肩标胸标分毫不差的戴着,女人的手轻放在左胸编号之上才停住,似乎反应了过来,自己喃喃低语着:“真像他......” 王大鑫不屑的斜靠着门栏揽着跟出来的年轻女人,偏头问怀里的人:“她说像谁?” “哎呀,王总,管人家像谁呢!”女人娇呻的抬手佯推着王大鑫:“我只看见一个穿着制服的小帅哥呦,人家可是比你帅多了呢!” “是吗?”王大鑫坏笑着捏上女人屁股:“小嫩崽子你也喜欢?你们这些女人啊,总是口是心非,再帅又怎么,到头来你们选的还是能给你们买车子买房子的那一个嘛~是不是?” “那可不一定呢,还得看看王总....”女人扭曳着屁股蹭着身旁的胖子:“给我买什么车子什么房子呢,便宜的人家可是不要...” “放心!原来人人称道的夫妻楷模我都能搞定,看见没?”王大鑫指了指凌晨那边:“那个老女人原来可是局长夫人,结果抛家弃子跟了我,就你这么个小妖精还怕我给不起?她.....” 风骚女人突然惊声尖叫着退了几步:“哎呦!警察怎么打人呢!快来人了!警察打人了!哎呦,吓死人了......” 上前的凌晨一拳挥到了王大鑫脸上还不够,扬手继续挥落,胖子也真是不耐打,两下就流了鼻血,哇哇乱叫着,凌晨正欲弯腰把人从地上钳起,挥拳的左手却突然被拉住,耳边响起崔蓉焦急的声音:“大鑫,快快,快叫保安!” “叫什么保安!他敢再动我一下我就告到他连警察也做不了还得进去蹲!”胖子看见凌晨被拉住这下可是来了本事,蹭着鼻血站起身,活动着右拳就猛地朝凌晨脸上挥去。 凌晨想动左手,可却被妈妈大力的拉着,他不敢使力甩开伤了她,只得抬起右手去挡,王大鑫那拳就直直挥在了右臂上,凌晨本就尚未彻底恢复的右手被猛地一击,肉骨里的细线揪扯,骨缝断裂次丝丝割据着新鲜长出的肉茬,凌晨脸色一下就发了白,想往右手上使力却偏偏不从心,反而轻颤着抖了起来,王大鑫一看更是来了劲,近乎炫耀的扭头看向屋里尖叫的年轻女人:“看见没!现在的小警察都是什么水平,你还夸他帅吗?哈。”说罢扬手就挥了一拳,咚的一声落在凌晨脸颊,凌晨却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就扭了回来,王大鑫一愣,‘嘿’的一声又举起了拳头,这次可是用上了他全部的力气,闷响一声,凌晨竟连偏移都没有,任嘴角渐渐猩红潮腻,一双眸子死死钉在王大鑫身上。 “干什么!”刚刚推门出来的许国彬皱着眉头看向这边一声厉喝。 “哎呦,我说这是谁的兵,原来是许局长啊!”王大鑫一下变了脸,一只手装模作样指着自己流鼻血的酒糟鼻,冲着许国彬递了另一只手:“你说说,一个小小警司就敢冲着纳税大户动手啊!这要是让邓书记那边知道了,咱这个直辖市得有多少一把手好好思虑思虑啊!” “......”许国彬微蹙着眉头看了凌晨一眼,迎上了王大鑫的手:“这事我回去会好好查查的,如果王先生认为有需要可以跟我回局里录一个口供,我会让他接受内部调查。” “国彬。”崔蓉这才急忙松了拉着凌晨的手,上了一步:“都是误会,不用那么复杂了吧?” “嫂子。”许国彬微微低了低头示意明白,转脸看向凌晨:“跟王先生道个歉!” 凌晨竟一下就笑了出来,抬手拽了拽打的严谨的领带,扯开衬衣口,转身就走,王大鑫一看就叫了起来:“走?把警号给我留下再走!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 王大鑫话还没有说完,凌晨就折了回来,伸手扯上自己胸口的警号,硬生生拽了下来,举起来在王大鑫眼前晃了一下就硬塞给了崔蓉,抬脸对上王大鑫冷冷的说道:“你连碰都不配碰它一下。” 就这样,凌晨一个人走在了街头,身旁的人匆忙路过没有半分停留,每个人脸上都是麻木不仁的冰凉,偶尔一两个会把目光留在凌晨嘴角的淤青之上片刻。凌晨偏偏头,各报亭挂在外面的报纸上都是什么狗屁卧底光荣事迹的新闻,街角电器店和广告屏里也是采访视频,凌晨停在十字路口,抬脸看向最大的一块LED屏,屏幕上的自己被打了马赛克,声音加了特效,可每一句每一字都砸在凌晨心头,光荣?英雄?正义?胜利?人们津津乐道着美好和光明,却近乎刻意逃避着揭开表面后的腐烂变质。 凌晨在繁华拥挤的街道面无表情的任人潮推攘着前进,脸上的讽刺笑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了下来,手上的烟一根接着一根,他把最后一根烟碾灭在垃圾箱里,四周看了一眼,天色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起来,路边霓虹纷纷点亮,凌晨抬步往一家烟酒店里走。 “啊!撞死老娘....”一声惊叫,一个爆炸头超短裤渔网袜的女人撞进了凌晨的怀里,正骂着突然瞟到凌晨身上的警服眨了眨眼,猛的就紧紧抓上了凌晨的胳膊,一脸无辜的叫道:“哎呦,警察弟弟,救命啦!有人逼良为娼啦!” 凌晨还没说话,就听着几个人追着女人跑了上来,嘴里还叫嚣着:“臭婊子!收了钱就跑当哥几个是好惹的怎么着?知道哥几个是哪的人吗,说出来不怕吓死你!” “哎呦,你倒是说出来看能不能吓死我!你当老娘是吓大的!”女人手依旧抓在凌晨身上,凌晨感觉得到她的轻抖,可那女人的声势倒是一点不弱:“警察弟弟,你听见了没!这几个是黑社会的啊!快都给他们抓走回去问清楚!说不定刚磕了药,不然怎么到处发疯!” “我大哥是傲天鹏飞,你倒是看看哪个条子敢抓他!你......” 凌晨本来已经打算挣开女人紧抓着手,却突然听到了这么一句,他自然知道这种小混混其实大多是根本没见过堂口大哥的,胡乱拿着名头在外招摇,但不知为什么听到鹏飞两个字凌晨就不由的扭了头对上了追来的几人。 “......”为首的那人正恐吓在兴头之上,对上凌晨扭过来的脸突然就闭了嘴,半响结结巴巴叫了出来:“晨...晨哥....” “呀?认识呀?”女人看这反应一愣,拽着凌晨往后退了一小步:“喂喂,警察弟弟,你不会和这些流氓同流合污的是吧?你一定会帮助我这种弱势群体的对吧?” 凌晨微蹙着眉头看向面前的人,他确定他对这几个人是没有映像的,那他们怎么会认识自己?就在凌晨奇怪的时候,对面的人突然张了嘴:“弟兄们,看看晨哥穿的是什么!看来上面没有传错消息!记不记得傲爷出多少钱要凌晨的命?一百万!够哥几个找多少小妞的!” “幺哥,你确定这是咱们说的那个凌晨?” “废话!我见过他!”被称为幺哥的说着就从腰后掏出了匕首:“那时候他跟着飞哥去洗浴中心是我给泊的车!干不干?一百万,你们不干我一个人干!” 凌晨身后的女人伸出一根手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一...一百万...呀!”就在她算的不亦乐乎时,幺哥已经挥着匕首扎了过来,女人不由惊叫。 ‘啪’的一声,凌晨迅速用左手抓上了幺哥挥着匕首的手腕,用手指找准手腕骨节加力一别幺哥就哀叫着丢了匕首。 “喂喂喂!这边啊!”女人突然抓着凌晨扭向了另外一边,这边正冲上来一个,凌晨换手不及,也未思考潜意识的就把右手变拳挥了出去,那人轻轻松松就避了过,一拳就打在了凌晨脸上,凌晨退了一步蹙紧眉,心中憋屈正是无处发泄,这下可好,有送上门的,虽然现在只有一只手能够运用自如...... |
就在凌晨和几人缠斗之时,幺哥躲在一边掏出手机打着电话:“喂,快来快来,凌晨在我这!快叫人来砍他!就在.....” “你个小粗腿!”爆炸头女人突然举着自己手包大力砸在了幺哥头上,这还不够,弯腰脱下高跟鞋用鞋跟死敲着幺哥脑袋:“你还敢打电话叫人!叫人!哼!我让你叫人!老娘敲死你!” “呀嘿!迪露你个臭婊子....”幺哥捂着满头包站起来就要冲爆炸头女人动手。 “啊!流氓打人了!流氓打人了!”迪露大叫着就往后跑,举着一只高跟鞋愣是把两个人敲开进到了包围圈里面拽上了凌晨:“警察弟弟,这几个小流氓还敢打电话叫人了!咱们也叫!”说罢就大喊道:“老娘现在就打110!我看你们几个袭警的怎么说!” 几人一听,先是一愣,而后竟像是报着不成功就成仁的态度跟凌晨拼了起来,凌晨知道这个时候本就不占优势再言语相激,很容易造成现在这种把人逼急的情况。凌晨右手伤口已经裂开,丝丝缕缕顺着指尖流下血来,他一咬牙抓上旁边女人的手就往旁边小巷子里跑,几人叫嚣着追上丝毫不放松。 倒是迪露光着脚丫也跑得一点不慢,还在一个岔口突然拽着凌晨拐进了一家土屋民宅里,抓着凌晨藏在一个大水坛后面,直到外面脚步声越来越远。屋外已经没了声音,凌晨皱着眉头要起身,却被迪露一把抓住,伸着一根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向凌晨:“我我我...我想起你了!我见过你!就是你这个小流氓把老娘的内裤塞进我嘴里,然后....”迪露突然看见那一身警服立刻闭了嘴,但眼睛还愤恨的瞪着凌晨。 凌晨也不由多看了女人一眼,是有些映像,当时去申强那家夜店放货的时候是在门口随便抓了一个女人当挡箭牌,原来是她啊,当时天色太黑自己又完全心思不在这上面还真没看清楚,但那又怎么样?凌晨打掉女人抓着自己的手:“还有事吗?没有我就走了。” “有!”迪露也急忙跟着站了起来:“喂,警察弟弟你可是值一百万的哎!刚才多少人看见我跟你一起跑的了?我被他们抓住我还能活的了吗?!” 凌晨伸手就去掏了电话:“我帮你报警。” “啊!你手流血了!”迪露叫了一声,一把就抓过了凌晨的右手顺势就把凌晨手机装回了自己口袋死皮赖脸的拽着凌晨往外走:“来嘛,姐姐给你处理一下,这不处理化脓感染可是很不好的喔!” 凌晨也实在是不想跟她废话下去,自己身上一个两个定位器都是说少了吧?反正许国彬晚上就会找来,到时候把她弄走就好了,凌晨就这么带了个死皮赖脸的爆炸头回了自己在贫民区的房子,哪知一进门迪露就叫唤着去洗澡,凌晨无奈的指了浴室,看人进去,自己坐下瘫在烂沙发之上,把警服外套脱掉,露出内里的白色衬衣,几把拽掉领带,掳起右边的袖子,果然包着手术刀口的纱布已经被血殷透,湿乎乎的,凌晨用左手别扭的自己给自己一圈圈把纱布绕下来,绕了一半就听见响起了轻力的敲门声,他起身去开了门,本以为是处理完事情来找他的许国彬,却没想到门外站着崔蓉,已经换掉了皮草马甲,穿了一身套裙,崔蓉有些尴尬的举起手里的袋子:“饺子。” “怎么伤成这样?又打架了?”崔蓉拉着凌晨就进了屋子,先是略带嫌弃的环视了一圈,而后终是把目光落在了凌晨的脸上,这才看见淤青伤痕和那血次呼啦的胳膊,急急忙忙把装饺子的饭盒放在一边,看着散在桌子上的伤药就上去挑了起来。 “....”凌晨抿着唇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这个已经略带皱纹的中年女人弯腰在发黄的桌子上的药堆来回翻着,终是动身从另一个柜子里掏出一管药膏递了上去:“找这个?” 崔蓉扭了身,凌晨手上拿的的确是她要找的东西,以前凌天华也总会在训练或者执行任务中带伤,所以家里常备着伤药,不过也就那么几种,其他的崔蓉还真是不认识。崔蓉接了过来,挤出一点在指腹,问道:“桌子上那些都是什么,有用吗?我还以为这里没有这个,怎么不拿出来用?” 凌晨淡淡的说了一个字:“贵。” 崔蓉微僵,讪讪的笑了笑,拉着凌晨坐在了沙发上,把指腹上搓热的药膏小心的揉在凌晨淤青的嘴角,凌晨微微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些,崔蓉就立刻停了手:“怎么了?疼吗?” 凌晨看着崔蓉,半响才摇了摇头,把脸移上前:“不疼。” “肯定疼,你小时候打个针都哭,很怕疼的......”崔蓉刚张了嘴就意识到凌晨表情的不对,马上就停了话。 凌晨往旁边坐了坐,把胳膊上的血纱布绕了下来,不理崔蓉的诧异,自己动手撒了药,又紧紧的一层层把干净纱布缠了回去,待处理完才把桌子上沾了血的纸巾纱布什么的扔到一旁充当垃圾桶的箱子里,偏头对上崔蓉无所谓的笑笑:“以前怕,现在习惯了。” 凌晨自己打开了崔蓉带来的饭盒,拿起筷子不管烫不烫的往嘴里塞着饺子,埋着头,塞满了一嘴,慢慢的嚼着,嚼完依旧低着头,停了一阵才把还剩一半饺子的饭盒推了回去,低声说:“....好了吗?可以走了吗?” “晨晨...”崔蓉略顿,抬手轻揉上凌晨的略带汗湿的头发:“今天的事不要怪妈妈,和你爸爸离婚之后,我一个女人要养大你妹妹,你爸爸并不是带着什么好名声走的,如果我不紧攀着王大鑫,我可以受苦,你妹妹呢?对不对?” 凌晨低着头任女人轻揉着头发不语,听着她继续说:“我跟你国彬叔叔谈过了,就是他告诉我来这里找你的,我之前因为...你舅舅的事对你有些误会,不过现在都好了,妈妈不怪你了,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很多罪,但是很快就会好了不是吗?我听国彬说,只要你这次再完成了任务,他就能把向上核准我们一家的移民申请,王大鑫早就想要移民了,如果我能办他办成这件事,他就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其实他平时......” “妈。”一直不语的凌晨突然开了口,抬起了头像孩子一样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您记得我生日吗?” “他平时挺好的,你看这是你的警号,他没有去投诉你....”崔蓉刚把警号拿出来,听到凌晨的问话微微一愣,结结巴巴的张了嘴:“当...当然记得了,十一月...” “是啊,妈还记得。”凌晨突然扯了笑,看了一眼警号,起身去开了门:“妈,你放心,你们一家人的移民申请交给我就好。” “啊....恩,好,好儿子...”崔蓉还想说什么就被凌晨硬推了出去,凌晨指了指桌子上的饭盒,笑着问:“妈,那个是做给我吃的吧?那我就留下了,谢谢妈。”说完不容崔蓉说话就把门关了起来,靠身在门背,脸上的笑落平下来,几分钟后隔着门板听着高跟鞋咚咚下楼走远。 迪露这才从浴室偷偷摸摸开了门探头出来,左右看看没人,出了口气光裹着个浴巾就走了出来,还一边说着:“吓死老娘了,我还以为这没怎么呢就见家长了,你这小嫩男不是姐姐的口味啊....” 凌晨突然动了身,问:“你有打火机吗?我的丢掉了。” “....”迪露愣愣的点了点头,从自己脱下来的衣服里掏了个塑料火机出来,谨慎的问:“要火机干嘛?” 凌晨从柜子取了一只燃了一半的蜡烛,接过迪露的火机,孜孜两声点燃顺手关了灯,轻笑着说:“过生日。” “开什么玩笑?你当老娘刚才没听见啊,你不是十一月.....”迪露说了一半就不再说话了,愣愣的站在一旁,面前是那个就着昏黄摇曳的烛光不停塞着饺子的男孩背影。 “咳...”不知是不是吃的太急,凌晨隐忍的轻咳着,手捂上了嘴巴,背影轻抖。 “喂喂喂...”迪露赶紧上前,手拍着凌晨的背:“又没人跟你抢,你看你吃的这个样,真是的,看样子就知道是速冻饺子,你想吃你到楼底下再买几包不就完了,啊!喂喂!...” 凌晨一把推开了靠近的迪露,几乎半摔的冲进厕所扒着马桶生吐了起来,迪露这才看见他面色苍白,满脸的冷汗,手紧抠着胃部发抖,看上去难受的很,这个反应迪露太熟悉不过了,她几乎下意识的就冲上前抓过凌晨的胳膊,果然成片的荨麻疹串连整个臂膀,迪露一惊:“过敏?!你对什么过敏!” ‘咚咚咚!’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大力的敲门声,迪露还没反应过来去开门,门外的许国彬就已经干脆一脚把门踹开,什么也没说,看了一眼正在呕吐的凌晨一把就揽了起来,拖着往楼下走。 “哎?!干什么啊!你谁啊!给我松开他!”迪露也不顾自己还裹着单薄浴巾,追着许国彬就跑了下去,死命拽着许国彬胳膊:“你当老娘是空气啊!王八蛋!给我松开他!” 许国彬一把将凌晨扔进汽车后座,扭头掏出警官证往迪露面前一晃,扔下两个字:“警察!”就快步往司机位置上去。 ‘砰’‘砰’,几乎同时的两声关门声响,许国彬一愣,偏身回头,这才看见裹着浴巾的女人跟着坐上了车,死皮赖脸的不看许国彬,反而左右看着凌晨。许国彬也懒得在这里和她争执,按崔蓉的说法,凌晨耽误不起,轰的发动着了汽车就冲着医院而去。 汽车在贫民街区小巷里转出,拐上大道,站在街角的崔蓉才缓慢走了出来,顺着原来的路回到了凌晨的房子,门已经被踹烂,轻轻一推就吱呀的开了,崔蓉轻脚的走了进去,手顺上墙壁的开关,开了灯,瞬间亮堂的房间,比黑暗时更加空荡安静。崔蓉仔细的环视着这个不大的地方,折叠的铁架床上只铺了单薄的一层被褥,堆成团的薄被扔在一边,床头的垃圾箱子里不是果皮纸屑,是一团一团沾血的黑黄纱布,相互缠绕粘黏,堆满溢出箱子,一旁一排方便面泡盒,整齐堆放在墙边,烟头满满的盛在里面..... 当许国彬把凌晨带到医院时,已经有医生等在门外,迅速的将痛苦的凌晨推进了急救室,迪露拽着自己胸口的单薄浴巾就要往里面跟,被一旁的许国彬伸手拦住:“这位小姐.....” “我呸!”迪露瞪着眼睛大声打断了许国彬的话:“说谁是小姐呢!有证据么你!我告诉你你诬陷我我就去警察局告你!老娘也是有关系的人!” “......”许国彬被迪露叫唤的一楞一楞,眼瞅着旁边的医护人员都在偏头探询的看向这边,蹙了眉:“里面那个...和你什么关系?” “管得着么你!”迪露白了许国彬一眼,往上拽了拽松掉的浴巾就往急救室跑。 许国彬面色一黑,大力扯上迪露的胳膊,正准备搬出领导做派训斥一番,却没料自己还没开口,迪露就先尖叫了起来:“老色狼!啊!快来人啊!色狼欺负良家少女了!没天理啦!” “你....”旁边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过来,许国彬刚扭头说了一个字就松了手,因为他看见迪露上身光裸裸的被他拽着,他赶紧扭开了头,紧闭了眼睛:“你把浴巾捡起来穿好,快点!...好了吗?..恩?” 待许国彬扭回头时,哪里还有迪露的影子,迪露早就一边旁若无人的裹着浴巾一边往急救室小跑,嘴里还喃喃着:“真是的,那可是一百万,老娘能让他在眼皮子底下被别人抢走就不叫迪露!” “哎哎!”迪露刚刚裹好浴巾就随手抓了个护士:“刚才送进去的那个小男人哪去了?” 护士明显被迪露吓了一跳,不过也怪不得护士,谁在医院大厅里见到一个浑身上下只有一块白布的爆炸头女人也会被吓到的,就在护士被惊的说不出话来时,迪露先松了手,越过护士进到护士站内,一点不知顾忌的在桌子上翻来翻去,找到刚才登记过的急救病历才笑着抬头,冲发愣的护士认真的说道:“妹妹,女人啊,干什么都得靠自己。” 迪露一边翻着病历一边往凌晨处走,走了一半却突然停了下来,看着病历上潦草的几个字:血型Rh阴.... ‘嗡—嗡—’不知哪里传出手机的嗡嗡声,才把迪露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面对着墙将浴巾解开,伸手在浴巾内面拿下自己用耳环挂上去的手机,将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两手将浴巾快速的裹回来:“喂..大牛哥啊!哎呀,大牛哥...恩?在哪?那个.....” 迪露裹好了浴巾,一手接着电话,一手抓着病历往前走了几步就看到了在急救室内痛苦呕吐的凌晨,电话那头骂道:“臭婊子,玩老子是吧?你想不想在老子这接活了?我告诉你,赶紧把你和凌晨的地址给老子发过来,老子把人和家伙事都准备好了!” 迪露皱着眉头似乎下了什么决定,些许紧张的咬了咬唇,深吸口气,把手机拿远了些,装模作样的说道:“喂?什么啊?大牛哥,这信号不好!哎呀,我一会儿再给你打啊!你先把人叫好,我一会儿就把凌晨那臭叛徒的地址给您发过去哈,先这样啊!”说罢赶紧把手机电池抠了出来,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
‘啪’的一声,一双粗糙的大手拍在了迪露肩膀,迪露‘呀’的惊声尖叫着扭回了头,就见一个高大的光头伸手抓了自己手里的病历看了一眼,挑眉问道:“里面那个...凌晨?” 迪露愣愣的点了点头,光头就错身走进了病房,凌晨刚刚被注射了应急针,喘息逐渐变缓,可依旧满头的冷汗,手紧抠在床沿任医生将胃管缓慢从鼻腔深入,洗胃液顺着透明管材深入胃部,本就屡受伤害的薄壁在多次催吐之后已极端脆弱,洗胃液被强行灌入,凌晨胸口急剧起伏着,鼻翼一层汗渍盈亮顺着呼吸忽张忽缩。 光头伸手攥上凌晨紧抠床沿的手,大力将他的手从床上掰了下来,床沿翘起的铁皮上沾着凌晨手指的鲜血滴滴下流,光头抓着凌晨划破的手指头在自己黑色的西装外套上蹭了蹭,淡淡开口:“怎么?警局给警员安排的生日会全是虾米皮,你他妈找不见其他东西吃?” “这位先生,请不要影响我们,家属请在外面等...” “别别别,我可不是家属。”鹏飞咧嘴轻笑着看了迎上来的小护士,转而对上凌晨的眼睛,却愣住了,那眼睛里不是他以为的逃避躲闪,不是畏惧也不是仇恨,是绝望,是失去目标的海鸟被打湿翅膀疲累飞翔在看不到边际的黑暗海洋之上,没了灯塔的微亮,停下是死,飞下去也是死的绝望。 鹏飞松了手,摸了一把光头,笑着靠近凌晨苍白的脸,撇嘴说到:“谁会蠢到用这种死不了的方法整死你?你妈?你妹妹?”鹏飞相信凌晨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果然,刚刚说罢鹏飞就看到了凌晨睫毛的轻颤,他满意起身拍了拍凌晨的脸:“我不喜欢弄死一个不想活的东西,有点斗志,我还在等你让我后悔,凌天华的小崽子。” ‘嗒’,许国彬将枪口直直顶在了鹏飞的光头上,四周的医护人员都轻叫着退后,许国彬看了一眼凌晨带血的手,紧了手里的枪:“鹏飞,今天晚上多个帮派地头无声无息被清场,这么快就忙完了?” 鹏飞笑着将两手举高:“放松点许局长,我只不过来看看医生,这他妈也得跟局长报备老子可是第一次听说。” “局长!局长!”几个便衣冲进急救室正看到这一幕,较为年轻的一位拔枪就要往上冲,被许国彬一声厉喝制止,小年轻颇为委屈的叫道:“局长!包成义警官就在刚刚.....” 听着小年轻带着哽咽的声音许国彬也是一愣,目光紧紧盯上鹏飞,鹏飞倒是自在的转了身对上许国彬的枪口,装着惋惜的样子自在开口:“包成义啊,就你派到毒药身边的小卧底?刚刚怎么了?死了?啧啧,可惜了...” 许国彬蹙紧眉头,却还是强忍着收了枪,正要开口,被鹏飞抢先,鹏飞笑着拍了拍许国彬的肩:“需要配合调查?没问题,帮人民公仆提供证据,是我这种良好市民应该做的!” 而与此同时毒药正从医院后门走出,伸手将脑袋上的毛线帽子掳了下来,略带汗湿的白毛软塌塌的待在头上。毒药脚下步子不停,上车、关门、踩油门、疾驰,做的顺畅无比,若不是紧抓着方向盘的手因为不久前的大力而冒起青筋未落,谁都不会看出他的不同。 因为申强的越位行动,陈傲所有安排一击而溃,先是失了大批现货和最大炼毒工厂,申强又很不幸的死在了当场,陈傲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将罪责推在鹏飞身上,反而只得被迫推脱到申强和自己当场被捕的小儿子身上,若说唯一幸事,恐怕就是阴差阳错让邓兴国借此机会连任,一场卧底事件炒作之下变得神乎其神,而陈傲谋划多时的计划也只得搁浅,大老板顺利连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外省帮蠢蠢欲动,一时间春笋般冒出的小帮派散落市区街头,他们的世界就是这样,你害我一次,我必还你一回......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没有这个必要,我想你需要明确一件事情,如果你管理不好自己手底下的人,我就会让能够胜任的人接替你的位置。”陈傲书房里的座机被按开了免提,陈傲坐在老板椅中听着电话里大老板的声音,手在书桌上一下一下轻敲。 电话那头微顿一下,似乎在吩咐周围人远离,随即恢复了正常:“你我合作这么久,如果你想换牌,那大家只好一拍两散,市里最近出现很多让人烦恼的小跳蚤吧,跳蚤可恨的地方就在于他又小又活跃,你永远不知道咬你一口的是哪一只。我要一个可以继续合作的保证,否则海关那里你休想再进来东西,并且,你可以向你平静的生活说再见了,你知道,大选已过,我可以在我权力范围做任何事情。” 陈傲面无表情的停了敲桌的手,淡淡的说:“我会给你一个保证,邓市长。”说罢探身扣掉了电话,伸手在话机底部抠下一小块录音卡,拿着放进了桌子底层的内嵌保险柜,保险柜内有一厚摞相同的录音卡。 ‘咚咚’门外不轻不重的响了两下敲门声,陈傲合了保险柜许了进,老痞带着毒药走了进来,毒药自觉走到书房正中看着地面屈膝跪稳,从口袋里掏出纸包,陈傲看了老痞一眼,老痞上前接过递上放在桌子上,纸包还湿哒哒的流着腥脓,散在桌面,露出内里裹着的一截食指,该是被雪茄剪夹断,豁口整齐骨茬碎平,陈傲似有似无的笑着:“包成义的指头带回来干什么。” “......”毒药轻吸了几口气,努力忘记自己刚刚在医院勒死包子时他的眼神和表情,抬头对上陈傲:“傲爷,有了包子的指纹,就能证明动货和装窃听的不是凌晨,包子才是内鬼,小晨不是.....” “哦,那如何?”陈傲站起了身,干瘦的男人满脸堆纹的淡笑,走了几步冲着地上的毒药半蹲了下来:“小飞让你来,希望我收回一百万要凌晨死的消息。” “傲爷,他是被条子威胁才会成为牺牲品,电视报刊上的东西不是真的....” “呵呵。”陈傲竟干笑了两声,阴森森的让人发寒,他起身站直,任跪地的毒药仰视着:“让小飞自己来见我。”说罢自己想了想:“哦,他今天有事做,老痞,等小飞把少宇处理完叫他到办公室找我。” 老痞无声点头,毒药却是一愣,少宇,陈少宇,关在警局等待终审的陈二少!飞哥确实说了有事,让毒药把包子杀掉后自己先去找傲爷,可却没说事情是什么,难道...难道,傲爷...连自己儿子的嘴也要封?! 经过几番折腾,医护人员才算是退出了凌晨的病房,迪露扒着门沿看了好半天,犹犹豫豫才走了进去,本以为凌晨已经睡了,却听他沙哑着说:“你还不走?” “啊?...恩,我....”迪露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把背在身后的半块小蛋糕拿了出来:“生日快乐。” 凌晨甚至都未扭头瞅上一眼,拽了被子翻身:“我不需要。” “哥哥!”带着哭腔的凌夕突然从病房外跑了进来,扑着就从后抱住了床上的凌晨,呜呜个没完,凌晨整个后背都僵硬了起来。 迪露只觉得头疼,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拽了一把凌夕:“小妹妹你哭毛线啊,你哥又不是死了,我让你来是过生日的又不是过忌日的!” ‘哗塌’一声,凌晨从床上翻身下来,甩开哭泣的凌夕,几乎没有任何预兆的猛然一把掐上迪露喉咙后压,咚的一声将她靠摔在墙,低头帖耳沉声问:“你是谁。” “哥哥....”凌夕一愣,抹了一把眼泪跑上前拽着凌晨衣角:“这个姐姐是从你那张全家福后面看到家里电话的,妈妈不在,所以我...我接了电话...” 凌晨不松手却反而更大力向上钳着迪露脖子,似乎不想让凌夕听见他说了什么,更紧的贴近迪露,嘴唇在耳廓边轻启,声调低沉:“我没有全家福,也不知道家里电话,我现在让你死只需要十七秒,所以你有十六秒来回答问题。” “哥哥...哥哥...你干什么...”凌夕急的又哭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使劲往凌晨面前举:“你看你看,就是这张,我放在你口袋里面的,你看啊!你快看!呜呜...” 凌晨瞟了一眼照片,他很确定没见过这一张,凌夕却坚定的举着:“哥哥,那天,那天在游乐场的时候我偷偷塞到你口袋里面的,你...你没有发现吗?” “......”凌晨微蹙眉,手劲却松了很多,那天和凌夕在游乐场的时候好像真的感觉到凌夕往口袋塞了什么,可事后和飞哥出了太多事情,自己根本就忘记了这回事,而那条裤子扔在贫民区房子的洗手间里再没拿出来过,那么...凌晨嘴角轻勾,手扯上迪露胸口的浴巾,缓慢的说:“在我家,偷东西,恩?” 随着嘶一声,迪露用来遮身的浴巾被凌晨生生的扯了下来,扔在地上,迪露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声音,羞愤的用手四处挥打着,长指甲划过凌晨脸侧,一道细长红痕,凌晨却不躲不避,低头上下看着光裸的身体,面无表情的审视有无赃物,这可吓坏了一旁的凌夕,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 待确定没有任何可以藏东西的可能之后,凌晨松了控制迪露的手,轻轻低了低头:“不好意思,我现在怀疑你参与卖淫,麻烦回局接受调查。” “什么?!”迪露一愣,还未回过神来就被凌晨单手拽着拎到了病房外,许国彬留下负责凌晨安全的几位警察看样子是刚刚溜走宵夜回来,看见病房外的场景赶忙冲了过来。 凌晨只用左手就轻而易举的把女人双手负后,伸手要了来人的手铐,熟练的上铐,脱掉自己病服上衣套在迪露身上,把人往警察那里一推:“麻烦师兄了,这是红灯区‘野性’酒吧的性交易参与者,带她回去做份笔录调查。” “你!”迪露这才回过神来,扭头挣扎着冲凌晨骂道:“你个王八蛋!老娘好心好意看你没人过生日联系你家人你居然这么对我!活该你妈给你吃让你过敏的饺子!活该你妈记不得你生日!你个混蛋!流氓!没教养!你...” 凌晨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的听着迪露的辱骂,反而冲着身旁警官礼貌点头:“师兄,请再加一条妨碍公务罪,另外,对警务工作人员恶语相向,践踏国家法律尊严.....”凌晨故意停了下来,看了一眼急忙闭住嘴巴的迪露,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说:“师兄,我会在病房好好休息,在局长下令之前,绝对不会让师兄们难做。” 几个警察对凌晨冰冷却挑不出错误的态度不知所措,只好听凌晨的话安排两人带着迪露回局,而剩下的站在病房门前守着,待凌晨拽着凌夕进门后,才讪讪开口:“哎,你说里头那小子什么来头,法例背的蛮熟的嘛。” “谁知道,突然冒出来,挂衔已经是警司了,听说完了什么大任务。” “你说会不会是这两天满城传的那个小卧底?不然养个病怎么还得咱们在这照应着?” 屋内的凌夕却依旧没有回神过来凌晨的种种变化,只是傻呼呼的拽着哥哥:“哥哥,真的吗?真的是因为吃了妈妈送的饺子你才会住院的吗?她...她让哥哥吃的吗?” “你喜欢王大鑫吗?”凌晨却突然问了不沾边的一句。 凌夕急忙拨浪鼓式摇头,凌晨点了点头,拉着凌夕靠进自己怀里,把她头按在胸膛之上,紧紧的抱着,下巴轻放在头顶,半响开了口:“不想被别人控制,靠妥协没有用,只能变成控制别人的那一个...” 呢喃轻语,低沉缓慢,就像说给自己一个人听,可凌夕还是听清了哥哥的话,从哥哥胸膛仰起了脸,天真的问:“那不就和别人一样惹人讨厌了吗?” 凌晨笑笑,低了头对上凌夕:“别人,我一点也不在乎。” “不是的,哥哥不是这样的,你会给乞丐丢钱买饭,你会帮老奶奶推车,你会爬树救小猫咪,你.....”凌夕慌慌张张的试图印证自己的观点,却被凌晨直接无视了,凌晨一言不发的放开了怀里的凌夕,走到桌子前,抬手挥掉了小块蛋糕,奶油啪的一声摔散在地面,凌晨看着那摊白色的粘稠物半响,放在胃部的手缓慢拿了下来,他平淡开口:“凌晨,祝你...生日快乐。” 包子死于窒息,工具就是病床上警报器的电线,没有指纹,没有监控,没有人证,什么都没有,做的干净利落,而鹏飞有着直接的不在场证明,在简单问询无果后就让鹏飞从审讯室走了出来,可鹏飞却没回家,反而是直接顺路办了探视陈少宇。 “不行。”办理处的警察早就接到了上级命令,不让鹏飞探视,再有一天陈少宇就会接受法院终审,而此之后将会按刑罚送至省级监狱侯监,在警局的最后一天没人想惹出麻烦。 鹏飞撇撇嘴,摸着光头让了身,后面跟着西装革履的男人上前,抬手看了一眼表,冲警员张嘴:“从现在开始的半个小时之内,我可以根据法律说出三百种以上拒绝你这种无理由剥夺探视自由的行为。” 鹏飞适时的探了个头上来,揽着御用律师的肩头,拍拍小警员的桌子:“崽子,你应该不想让他用半个小时说完然后他妈的再把你告了吧?” 小警察思虑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拿了申请表,律师简单填写后,鹏飞就坐进了探视室,陈少宇被警察带出来的时候,着实把鹏飞惊了一下,不过二十岁的孩子竟已发色花白,眼袋黑肿,目光无神。 |
鹏飞耸耸肩冲陈少宇伸了手:“少宇。” 呆滞的陈少宇似乎这才回了神,猛的上前抓住鹏飞的手:“飞叔!我爸什么时候来救我从这里出去!我什么都没招,我什么都没说,真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 鹏飞使力把陈少宇揽进了怀里,不管这个小子之前作为是不是为了整掉自己,也都不重要了,从一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妈妈,更是一路在缺少父爱和被大哥光芒压迫下长大,脑子是有点不够用,可他不笨,只是没人教。鹏飞轻叹了气,尽力安慰着他:“放心,没事了,都没事了。” “飞叔,你告诉我爸,我查到一件事。”陈少宇神神秘秘的冲着鹏飞耳朵小声说:“申强在这个时候不要命的搏一回,就是因为他知道了,他知道...” “知道什么?”陈少宇突然停了嘴,鹏飞更紧的揽了他,手覆上头发轻柔的搓着,语调也尽力平缓:“告诉飞叔,飞叔救你出去。” “我不能告诉飞叔,绝对不能。”陈少宇魔障一般低语:“申强是想把飞叔和爸爸一起整掉...然后把傲天换主...因为...” “因为什么!”鹏飞抓上陈少宇的肩膀,大力的捏着:“因为,什么?” “嘿!”一旁的警察冲了上来,试图分开鹏飞和陈少宇,陈少宇在争执中被推到了一边,他茫然的揉着撞痛的胳膊,扭脸对着鹏飞:“因为...他知道大老板要完了,他知道有一套视频,他知道在哪里,他知道...哈哈!我爸也不知道的东西,他知道了!所以他得死,他得死啊!” 鹏飞‘呵’的咧嘴笑了,看着陈少宇被警察扭送回去,对陈少宇的怜悯一点点散去,伸手蹭着光头在审讯室中转了两圈,叉着腰笑出了声,视频,他妈的屁视频!凌天华不是带着跳河了吗?!凌晨舅舅曾经到他家翻找,是因为他知道东西没被毁?!鹏飞站在审讯室的铁桌前,嘭的一声双手拍在了桌面上,接过律师递上来的电话,深吸几口气后冷冷的说:“动手。” 刚刚被送回单独关押室的陈少宇就听到了门又被打开的声音,一个穿着警察衣服的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餐盘,陈少宇一愣:“不对,这不是吃饭的时间。” “对。”那人点了点头,把餐盘放在一边,伸手抓了一把熟大米猛的塞向陈少宇的嘴:“这是上路的时间。” 清晨微凉薄雾,初入冬的气温让玻璃上凝了一层窗花模糊视线,陈傲抬手抹去一道,冰凝瞬间幻化水露渗入周圈,身后沙发上的鹏飞正看着茶壶中煮沸的液体不停翻滚,咕噜噜的热气熏的鹏飞额头冒了层汗,他靠后脱掉了外套,半裸着依在沙发上:“不后悔?” “不舍弃一些,就无法得到另一些。”陈傲似笑非笑扭回了身,把手上那张陈少宇的照片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在桌子上扯了纸巾仔细擦拭着手指:“少宇所说的那套视频,在凌晨手上吗?” “据我所知,不在。”鹏飞耸耸肩:“但是,傲天需要视频作为筹码,而我需要凌晨活着,所以,我们达成共识了吧?” “小飞。”陈傲走回沙发,弯腰关了热水器:“你该想的明白,凌晨接近你是许国彬安排。” “我明白,但他什么都没做过。”鹏飞起身拍拍陈傲的肩头:“傲哥,凌天华怎么说也算对你我有恩,没有必要的前提,我们不需要杀了他儿子。” “你可以当他对你有恩,但没有我。”陈傲干瘦的身子避开鹏飞的手掌,走向门口开了门,扭回半个身:“小飞,拿到视频...借凌晨的手。” 鹏飞窝在沙发向上耸肩算是应答,招手吩咐原先站在门外等着的毒药进来坐着,自己看着天花板上透明璀璨的水晶吊灯,脸上笑容慢慢回复淡平,单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胸口青龙随呼吸一伸一缩,生动如活。如果时间能够静止,那些年少无知的画面该是多少人希望暂停的瞬间。 十五年前,凌天华局长家...... “哎呀,小丫头踢我了。”挺着大肚子的崔蓉半靠在沙发上,八岁半高的凌晨巴巴的把小手放在妈妈肚子上,颇有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教育到:“妹妹,你不能踢妈妈,她很辛苦的。” “呵呵,我儿子就是我儿子。”凌天华刚换掉警服,穿着居家睡衣从楼上走了下来,一把就把凌晨举了起来:“以后肯定是个领导!” “快把他放下来,你伤到他!而且啊,胡说什么呢,我以后才不会让我儿子跟你一样。”崔蓉伸手拉着凌晨:“我们家儿子就好好读书,然后去留学,然后取一个漂亮老婆....” “娶一个像妈妈这样的老婆!”小凌晨笑着看向崔蓉,一句话逗得满堂欢笑,其乐融融。 打断欢笑的是凌天华一阵手机铃声,他接起电话并未说话,跟崔蓉示意后披了个外套就出了家门,门口停稳一辆黑车,凌天华开门坐了上去,扭头笑笑:“小飞。” 鹏飞咧嘴笑着,挥手示意司机下车,待整个密闭空间只剩二人后,才张了嘴:“跟我去见傲哥吧,我觉得他这两天,状态很不好。” 凌天华耸耸肩,并未接原来的话题,而是说道:“我们走的是不一样的路,小飞,如果你是以兄弟的身份来找我谈话我没有任何意见,但你和陈傲做黑社会一天,我们就在不同阵营一天。或许....” “打住。”鹏飞摆了摆手,笑呵呵的说:“天华哥,我是不会帮你对付傲哥的。” 凌天华也并不讶异,点了点头,伸手拍在鹏飞腿上:“不管怎样,总有一天会有一个胜负的。” “凌天华。”鹏飞把手搭在了凌天华的手上,微微使力:“我就他妈的想知道,你做片警的时候和我们的兄弟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凌天华一愣,蹙了眉:“小飞,那个时候你和他只是打打架看看场子而已,我也不过是刚上班的小警察,我们之间并不是绝对的对立,我几次三番救你们,除去私人感情,还包括对现行司法权力机关的质疑,可现在不一样,我会让公检法真正公正,达到干净完善,但同时我也会让所谓黑社会在该有的范围里活动。” “......”鹏飞笑笑,晃荡脑袋点着头,按下窗户示意司机上车,凌天华微微叹气,主动下了车。 鹏飞看着窗外风景随着汽车启动而逐渐加快的后退,手放在光头上一蹭一蹭,他知道这些事情压根没有对错,凌天华一向是个非常自我和坚持底线的人,他永远是那个规矩里面的天秤,试图寻求真正的平和。而陈傲从小混混带着自己颠覆市里大帮,清敌异己毫不手软,他的极端是这个社会逐渐逼迫出来的,没有人可以怪他选错了道路,因为从一开始,世界就并不是给了每一个人选择的权利。 鹏飞不知道如果没有课儿他会不会早就变成陈傲那般冷血自私,但当时的他很庆幸,他有课儿,不需要扛起整个帮派的责任,不需要每天精于攻心算计,有一抹柔压制得住所有尖锐暴动,只不过现如今...... 迪露穿着宽松的病服从警局被推了出来,愤恨的踹着石子,嘴里骂着:“王八蛋,想把老娘甩掉也用不着这么阴险的招数吧!果然警察没有一个好东西!凌晨是吧,凌晨!啊!”正骂着突然想到什么的迪露,懊恼的一跺脚,急急忙忙到路边拦了出租车,一路到了医院慌张就要往下跑,亏是司机手疾眼快一把拉住:“美女你还没给钱啊!” “真是的!”迪露被拽了一个踉跄,白了司机一眼,自己浑身上下就一件病服,能有半分钱就怪了,迪露仔细看了一下司机的脸,还好,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不是很糟,就在司机准备再问的时候,她抓上司机领带冲着大叔脸颊就大大的亲了一口,趁司机发愣之时赶紧下了车,却还不忘探了个头对司机说:“大叔,亲一口我的市价是五十,车费四十七,还剩三块钱你就不用找了!” 在司机大叔一脸呆滞的伸手摸脸上唇印的时候,迪露已经小跑进到医院大厅,熟门熟路的进到肾内科七号病房,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瘦弱苍白的躺在床上看书,见到迪露高兴的摆了摆手:“姐...” 迪露赶紧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才靠近揉了揉小男孩的头:“小乖,今天好不好啊?” “当然好啊!”男孩点点头,微笑着说:“姐,你今天来迟了哦,要补偿我,不过医生说你来了要先去见他,他有事找你。”说罢,男孩故意小声的哼道:“他是不是看上姐姐了?” “想什么呢臭小子!”迪露捏着男孩鼻头:“姐先去看看医生有什么事。” 多少次相同的话语,什么需要合适的肾源什么需要大笔的现金,无非是狗血剧情的惯用伎俩,可这次迪露再没了之前的无力感,反而有些庆幸,有的时候人走运到哪都能踩到狗屎,不对,迪露摇了摇头,不能这么形容,一个和弟弟有着相同熊猫血型的人,他可以提供肾源同时又值一百万,这完全就是上天用来拯救穷苦百姓的香饽饽! 迪露暗暗咬牙:一百万,等着,老娘怎么可能被你这么轻易就甩掉! 过敏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凌晨在医院待了一夜之后就可以出院了,各类采访算是告一段落,但事情风头终究还是没有彻底淡去,许国彬便安排凌晨回局正式工作,却被凌晨推迟了一天,他带了突然跑到医院的凌夕回了家,王大鑫的家。 “哥哥...”站在家门前,凌夕竟有些紧张的抓着凌晨不放:“你真的会住到这里来吗?你都不走了吗?” “恩。”凌晨点点头,深呼气就抬手按上了门铃。门开的很快,穿着金丝绣凤柔滑绸缎的崔蓉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开了门,见到门外的二人微愣神,眼角细纹轻皱。 “妈。”凌晨先微笑的打破了尴尬:“小夕把家里地址告诉我的。” “....哦。”崔蓉诺诺应下,伸手把凌晨身后的凌夕拉到自己身边,看了一眼门外的凌晨,随口说了一句:“进来坐一会儿....” “谢谢妈。”凌晨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有些等不及的直接就走了进去,不等崔蓉安排自己在门廊脱了鞋,直身后对着客厅环视了一圈,轻笑道:“妈的品味没有变,还是喜欢欧洲风格,只是色调比之前暗淡了很多。” 崔蓉愣神的僵在门口,她一向以为自己该是最了解自己儿子的,几天前亲自送的饺子,专门买了让他过敏的海鲜馅,故意答错了生日,如此的伤害该是足够让他死心了,自己和许国彬应下承诺,凭借自己对小晨的了解,受够来自母亲的伤害后,会更主动更积极的完成所谓任务,为了能够早日摆脱才对,可今天这个站在自己家里、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的男孩是怎么回事? 凌晨走进客厅,顺着楼梯向二楼探了一眼,指了指问道:“那个...王先生不在吗?” 凌夕跑上前,环住凌晨胳膊:“哥,爸爸他白天都不会在家的,要到晚上十二点以后。” “......”凌晨眼眸微暗,看向站在门口的崔蓉一字一顿的陈述着:“你让小夕叫他爸爸。” “我.....”崔蓉实在是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知道在缺失她的这段岁月里,她曾经了如指掌的儿子已经经历过多少,也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 凌晨看着崔蓉略微紧张的表情温柔的微笑着:“妈,不用紧张,从今天起我会住在这里,你总是这样,我会很过意不去。” “什么?!”崔蓉手中的红酒杯啪的一声脱手摔裂在地,晶亮玻璃碎成几瓣四溅,暗红液体一滴滴滑到地板之上。 凌晨看着摔在地上的红酒杯,主动上前半蹲了过去,把一片片碎玻璃收入手中,用着只有自己和崔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想要签证是吗?那就让我住在这里,你放心,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一次,所以无论王大鑫对你做什么,我都会忍着。”凌晨单手捧着碎片站起身,带着笑看向崔蓉:“妈,海鲜饺子我一个都没有剩下,结果吐了整夜...但是,就像五年前你把我送进监狱一样,过去就过去了,我连当时的样子也忘掉了,有些事于我很简单,因为我早就不在乎你施舍的亲情,我们公平交易。” 一番话说的崔蓉轻步后退,面前的凌晨太过陌生冰冷、疏离理智,不过几日就像是脱胎换骨,明明那日还满目恳求的询问是否记得他的生日,明明那日还在知道会过敏的情况下满头冷汗的当着自己面吃掉了半盒饺子,明明..... “妈,好好考虑。”凌晨这才低头看了一眼地上所剩不多的细小碎渣,抬脸对着崔蓉说:“小心别割伤。”罢了自己就捧着一手的碎片背了身走向客厅茶几旁的垃圾箱,那原还带着上翘弧度的唇,在背过崔蓉后立刻就平落了回来,轻轻抿紧,随着手掌不自觉的用力,碎片噗嗤的割进掌心的肉,渗透皮肉的腥血汩汩温热而出,凝在沾着酒渍的玻璃片上。 把碎片扔进垃圾箱,凌晨探身扯了桌子上的纸巾胡乱的按着掌心的血口,站起了身,背对着崔蓉和凌夕:“记得今晚...带上我的饭。” 整个气氛的怪异凌夕感觉的出来,可还是忍不住的跑上去拉着凌晨:“哥哥,你现在要出去吗?你才刚来...” |
大庆和申强相继出事,傲天倍受打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纵然各路觊觎,可依旧没有明面上动手的,倒是鹏飞,不但不知收敛,反而几次三番的公然把别家场子清掉,搜刮货品用于加工提纯,通俗点说,这就是抢了别人的工具给自己种地,谁能忍住这口气,致使这几日想着找鹏飞动手的人都快组团了。毒药刚扣掉这个电话,那个就又急骤的响了起来,满柜子的临时手机响个没完,因为鹏飞把大庆和申强场子和人手全数吃了下来,事情格外的忙,被清场的小帮派这边砸砸那边砍砍,上报的电话是一个接一个的打来。 “啊啊啊!”又扣掉一个电话的毒药实在是受不了的哀嚎了一声,四仰八叉的瘫在了老板椅上,满眼冒金星的看着天花板:“不要再响了不要再响了不要再向了......” ‘嘀铃铃!嘀铃铃!’.... 显然,老天爷并没有听到毒药惨烈的哀嚎,手机铃声又此起彼伏的高响了起来,但是这次是鹏飞从沙发上起了身,哗啦一声,在柜子里抓起一把临时手机,不管是不是在响的那一支,扬手就猛的砸向墙壁,三次之后,空荡荡的柜子终究是再也发不出一声电话铃了。砸完还不够,鹏飞挖着耳朵瞪向一地手机零件,骂道:“真他妈心烦。” “飞哥....”毒药巴巴的从老板椅上坐了起来,眨愣着眼睛看向一地废骸:“你你你....那那那....” “啧。”鹏飞扬手就往毒药脑袋上来了一下,斥到:“别结巴!” “那个...我...你...”毒药结结巴巴还是捋不顺畅,伸手拿起水杯大大的喝了一口,才通顺的表达了出来:“飞哥,电话砸了,咱们新收的场子如果出事联系不到老大的话,怎么办?” “怎么办?什么怎么办?”鹏飞看了一眼散在地上的碎片,又扭回头看着毒药,指指自己胸膛:“没有我吩咐,他们连看住自己场子也办不到还他妈的混屁啊!” “大庆的还好,申强那边人手很多,本来就不服,如果咱们再出事不管,保不住他们会独立出去....” “小毒药啊!”鹏飞打断了毒药的分析,伸手揪上毒药的耳朵来回拽着:“你说说,老子是把申强那一窝吃白饭不干活的废物全留下好还是挑几只上得了台面的鸡崽子培养好?” “哎呀呀...疼...”毒药装模作样的捂着耳朵赶紧点头:“对对对,飞哥说什么都是对的,飞哥就是天理!到时候小角色合起伙来攻打总部我看你怎么办....” “什么玩意?”鹏飞一皱眉,直接拎着毒药耳朵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抬脚踹上膝窝:“跪着。” “不是不是不是,飞哥,不是...”毒药瞟到鹏飞并未生气,揉着自己被踹弯跪地的膝盖,巴巴的伸出手指向办公桌上的电脑:“我说的是红警!飞哥你知道不?就是一个电脑游戏啊,好多人打来打去的,然后......” 鹏飞两眼一白,指着毒药就骂道:“快快快,给我把藤杖拿过来!你他妈的是又得瑟上头了!谁他妈教你玩红警的,谁?啊?是我!” “嘿...”毒药傻笑着,蹭地就要往起站:“嘿嘿嘿...” “嘿。”鹏飞学着毒药的样子也是咧嘴一笑,哪知刚笑完砰的一声就把手掌拍在了桌子上,厉喝一句:“你他妈动一下试试。” “......”毒药当下就停了动作,跪直在地,也不再贫嘴,偷瞅着鹏飞。 鹏飞绕到毒药身后,抬脚踩上脚踝,捏着肩头一起逐渐加力:“毒药,为了防治小角色合起伙来攻打总部,你就去给那些看不住场子的小角色点榜样的力量。” “什么...什么榜样的力量?”毒药缩着身,咽了口水:“飞哥,你不是让我带人去把所有丢了的场子抢回来吧?” 鹏飞继续使着力:“不然呢?这几天所有出事的场子你都去给我转一圈,被抢走的安排自己人拿回来,勉强撑住的把带头的给我领来,你听明白了?” “嘶....”毒药肩膀和脚踝受痛不过微微吸气,赶紧巴巴应是:“明白明白,有能力的收回培养,没能力的,安排自己人接手,飞哥是要洗牌换签!” 鹏飞这才抬了脚松了手,踹上毒药屁股不轻不重的蹬了俩下:“这地方是青是紫还是红,就看你这事办妥办不妥了。” “妥!妥妥的!必须妥!”毒药伸手揉了两下,扭头看后对上鹏飞:“可是飞哥,我还是有点担心,申强死了,可是他手底下大把人手不可能没有动静就被咱们收了吧,难道不用去谈谈吗?” “老子这不等着呢么,敢过来跟我动手的,才配的上跟我谈。”鹏飞伸手拽起毒药,把胳膊搭上他的肩膀:“毒药,去,把这地方的人都给我撤了,我一个人下去溜达会儿,省的那帮崽子找不着机会动手。” “不行!”毒药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如果出事怎么办!” 鹏飞揉了一把白毛:“放大饵,才能钓到大鱼。” 毒药还想拦鹏飞,鹏飞已经抓起外套边穿边出了门,半下午的阳光温暖却不灼热,撒在锈迹斑斑的报废儿童乐园里,鹏飞不看地的直接坐在了滑梯底部的平台。这个儿童乐园离鹏飞一直以来的办公室不远,在它还人来人往时鹏飞和课儿就有无数回忆,那个让小弟们用砍刀折射月光烘托出来的求婚现场随着时光一年年沉淀,市政拆迁时,鹏飞把它买了下来,不大的地方也花不了太多的钱,那之后鹏飞就总带着毒药来这个地方,恩,学习如何挨揍。 “来了?”鹏飞听着身后脚步声,未起身的依旧坐在原地,咧嘴笑着:“啧,这毒药又他妈该挨打了,一百万就这么轻轻松松混进来了啊。” 凌晨从王大鑫家出来一路就来到了这里,戴了鸭舌帽,压低帽檐只看得到微抿的薄唇,站到了鹏飞的面前,却没张嘴。鹏飞抬眼看了面前的凌晨,不着痕迹的叹了气,从滑梯起身,敞开怀一把揽过站直在原地的人,手大力的拍着他后背,嘴里小声说道:“他妈的臭小子,干得漂亮。” 凌晨被鹏飞揽在怀里半响,才低声的叫了一句:“飞哥...” “恩。”鹏飞笑笑应了声,松开了揽着的怀,捏了捏凌晨的脸颊,伸手到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奶糖放进了凌晨手里,一起递过去的还有一张银行卡:“拿着。” 凌晨一愣,抬眼看向鹏飞,鹏飞却只是平常一般的大笑着,伸手打了一下凌晨的帽檐:“不管怎么的,好不容易正正当当回了白道,难不成还他妈让你回来混黑?黑警当一回就得了,你还上瘾是怎么着?行了,这钱是你应得的,收好了。” “飞哥...”凌晨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急忙摇着头把卡往鹏飞手里推:“飞哥,我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鹏飞笑着拍拍凌晨臂膀打断他的话,两个月了,从自己决定让他到许国彬身边,两个月了。 两个月前,陈傲家中,鹏飞和陈傲在一致对付大老板明面上达成了共识。 “兄弟若齐心,才能断金。”陈傲把烟头按灭,看向鹏飞:“大老板要的太多了,将傲天当作附属,必除。” “得嘞,我办。”鹏飞咧着嘴站起身,整整衣服,这就往门外去,脸上笑容却逐渐平落下来,他停在陈傲院中,扭回头看了一眼整栋别墅,抬手摸上光头,心中暗语:“傲哥,我不会让你再错下去,这世界上有太多东西比权势和金钱重要,比如活着。” 鹏飞转回脸看向跪在不远处的毒药和凌晨,上前伸手揽了人,带着坐上车,自己上了司机的位置。两栋别墅离的并不远,黑色汽车转了头,一脚油门出去,不一会儿就停稳当,鹏飞却一直坐在车上没有要下车的动作,凌晨和毒药也只好伴着。 停顿几分钟后,鹏飞摸了摸头:“小晨,你若说给你爸报仇,许国彬不会怀疑,我需要用他处理掉一些人,你懂我的意思?” ........ 当天晚上鹏飞泡澡后,在卧室坐着抽了一根烟,将所有计划想了透彻,利用凌晨身份让他进入警局,借助许国彬,将手中的货这个烫手山芋交付警方,既稳住陈傲,又帮助大老板清除外省帮魏立国的竞争,保住各堂口蠢蠢欲动的傲天,似乎是万全之策,值得拼一把,鹏飞起了身,走到对面凌晨的卧室去。 感觉到有人碰自己身体,抱着一张全家福浅睡的凌晨猛的就睁了眼欲要挣扎,这才看清面前的鹏飞,动作停了下来。鹏飞伸手把凌晨怀里的照片取出,打开支架支在了床头柜上,拉着胳膊拽起人:“起来。” “飞哥...”凌晨顺着站起了身,看着面前的鹏飞,想着鹏飞今天的话,一点困顿都没有了,犹豫再三问出了口:“飞哥,你让我去警察局当卧底是为什么?” 鹏飞看了凌晨一眼,指上那张全家福:“瞅瞅,一家人多他妈幸福啊,许国彬也下得了手,真他妈不是东西。”鹏飞抬手揽上了凌晨肩头:“小晨,因为光标毒药被傲爷弄去刑堂的那天,我把你赶走,你去了哪?啊,湖海边陈少宇的别墅,是吧,出租车司机是这么说的,可我想许国彬没有调查清楚,陈少宇那天晚上刚刚好在毒药场子里喝多了。你以为许国彬那点路数,真的能帮你瞒的了我?” “飞哥...”凌晨一怔:“飞哥,我...” “哎哎哎,听老子说完。”鹏飞加大力气揽着凌晨,拍上他的臂膀:“记不记得在乡下毒药奶奶坟前我跟你说什么?我说这事算完了,重头开始,你当老子是他妈跟你开玩笑呐?我查出来许国彬拿你老娘和妹子威胁你,你以为你跟他妥协有用吗?不想被别人控制,只能变成控制别人的那一个...” 凌晨有一瞬晃神,目光落在桌子上的全家福,果然,飞哥都知道,他知道自己是卧底所以才会偶尔说些奇怪的话,他知道自己是卧底所以才会让自己反将许国彬一军。而最重要的一点他信任自己,不像许国彬,飞哥信任、并且真的护着自己...... 鹏飞笑着,大手在凌晨头发上揉来揉去:“别急,慢慢来,我给你机会选择走什么路。” 之后凌晨按鹏飞计划,在野性藏货,和毒药两边配合,算是给了申强一点教训,可最重要的事情却是印证了鹏飞想法,放出凌晨这只大饵,才能钓上许国彬这条大鱼,才能侵入鱼群,调配渔户和鱼群,大老板和陈傲,和平共处,不见血腥的度过这次选举。 可当鹏飞在游乐场看到凌晨见到父亲手枪时的表情和凌晨对着妹妹的宠溺不舍,他犹豫了。再加上老痞爆出傲天有内鬼的消息,又让他留心到了毒药身上,这两个小子似乎没有一个能彻底放心。鹏飞之前就对包子有些怀疑,几吨的货凭空消失更是让鹏飞对包子彻底的确认。 包子跟在毒药手下,如果这事让傲爷解决,毒药是逃不过去的,在这个关头,鹏飞可不想毒药成为杀一儆百的对象。综上,鹏飞决定提前演这一场戏,推凌晨彻底到许国彬那边,在事情暴露之前提醒许国彬收回内线,叫回包子,救凌晨保毒药。 时间紧急,鹏飞只顾得跟凌晨解释一句,他说:“小晨,枪是你爸的,我会让你知道为什么在我这。但现在...我需要演场戏,你懂我的意思吗?” 本以为凌晨会明白自己的意思,可而后的虐打,砸烂在桌面的手表,恰好安入的窃听器,冰冷的质问,痛苦的挣扎却都让凌晨满头雾水,毫无安全感,在情感崩溃的边缘,头脑昏沉加上酒精在胃里翻搅,凌晨的反应超出了鹏飞的控制。 鹏飞没想到这场戏会让凌晨受这么大的委屈和折磨,甚至让他失去理智,他太依赖和信任自己了,而在黑帮,任何的仁慈、犹豫,甚至是最基本的相信都会成为害死自己的尖刀,凌晨从小被凌天华教育大众宣扬的做事规则相处条例,成了他现在在这个胜者为王的世界里生存下去最大的阻碍,也许他真的不该继续走下去。 凌晨的反应让鹏飞以为他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理解为什么赶他走,发现毒药手机里私扣包子的短信息无奈之下,只好先放弃了利用许国彬,而是选了打离帮棍的这一条路护毒药,可当鹏飞坐在地下室从监控画面上看到凌晨身影时,终是忍不住的发了火,似乎已经是走到绝路的一盘棋。 但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被控制,飞速的前进着,一环扣着一环,跳离计划却又归回目的,阴差阳错的灭了申强,把那烫手山芋送到了警察手里,鹏飞保了大老板,也保了陈傲,一场蠢蠢欲动的腥风血雨就这么被渡了过去,可看着儿童公园里这个明显瘦了一圈的男孩,鹏飞知道这一出戏演了这么久,最难为的不是别人,是凌晨... 鹏飞伸手给凌晨整着衣领帽衫,张了嘴:“啧,我还没见过你穿警服的样子啊,不过在电视上瞅,是他妈挺帅的......” |
“飞哥...”凌晨抬眼对上鹏飞,试探的问道:“飞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许国彬一定会让我做警察?我们之前不是只说...我借助许国彬剿货,能帮你也能让他放过我妈妈妹妹,没有说会这样的...” 鹏飞手拍着凌晨肩头,咧嘴笑着:“哈,没事,许国彬让你当回警察这事,我跟一个...你叫大老板吧,我跟大老板提议的,不喜欢啊?你这也洗白了,许国彬过两天也就给你老妈妹子办出国了吧,这不挺好的么,还给你整了一白白净净的身份。” “所以....”凌晨微微一愣,举起手中那张银行卡,在王大鑫家被酒杯玻璃扎破的地方血干在手心,蹭着血渣的银行卡随着手指轻轻发颤:“这是,遣散费?” 鹏飞却没回这一句,而是停了笑,歪歪脖子盯着凌晨的手问道:“为什么抖?” 凌晨一僵,讪讪的就收了手,鸭舌帽阴影遮掩下的眉眼低垂,绒睫轻微的抖了几分,手又往身后收了些,凌晨吸了吸鼻子重新抬起头对着鹏飞,装着平常一般说话,却着着急急转移话题:“飞哥,我前几天因为过敏住院是吃了我妈送来的饺子,她很想要签证,很急,你的话提醒了我,她不是为了让我人死,是为了让我心死,然后加快速度的完成许国彬的要求,帮助她拿到签证,帮助王大鑫拿到签证......”凌晨见鹏飞不接他的话,反而手蹭上光头一下下敲着,凌晨轻咬了嘴唇,上前了一步:“飞哥,你听我说,申强死前曾经跟我说他知道一套视频,跟我爸的事情有关,他提到了王大鑫。申强死了,王大鑫急了,所以他要加紧拿到签证,那说明那套视频.......” ‘啪’的一声脆响,鹏飞扬手就劈头一巴掌摔下,凌晨踉跄两步才停住,愣愣的扭回头:“飞哥.....” 鹏飞左右活动了脖颈发出咔咔的声响,几步走到儿童乐园边围的绿化带,探身折了半截树枝,转身嗖嗖凌空两声,啪的就甩上了凌晨的大腿根,还未等凌晨反应,鹏飞抬脚踹上了膝窝,凌晨摔前跪倒,因为惯性撕拉一声膝盖蹭着地面滑前,凌晨手扶前撑了地稳身。鹏飞拿着手中一截树枝弯身,顺着背身别进了凌晨的裤子里,粗糙的枝干冒着尖利碎茬,秋天缺水的茬刃轻而易举就划破臀部的皮肤,蹭着一层油皮触到鲜肉划下,本还白色的细道瞬间就变成猩红一条,鹏飞又猛地将树枝上抽了出来,凌晨几乎同时就直了腰,紧紧的咬着牙。 鹏飞用枝干尖掇了掇凌晨后腰:“这是在外面,我给你留点面子,但我其实不介意把你扒个干净。”鹏飞微顿,看向凌晨之前收回的手,喝道:“把手他妈的给老子举起来!” 后身的划痕凸肿成一条,带着半瓣臀部发烫,冷汗出了一身却更好湿黏了内裤,棉质内裤敷在失去皮肤保护的嫩肉上,丝丝红线印在白色里,殷透渗出。凌晨听着鹏飞的话,低了头,缓慢的将两手平举,虽然很努力使力控制,可受伤的右手依旧不能克制的轻颤着。那些灵活运用右手的画面此刻都成了最讽刺的嘲弄,现在连一杯水都举不起来的右手瑟瑟轻抖在冷风里,手指想要握拳,却别扭的不得力,刚才连一张银行卡都捏不稳的样子让凌晨更深的低了头,右手有些颓然的垂了回来,声音轻轻的说:“飞哥,对不起......” 鹏飞没再暴怒,绕到凌晨面前蹲下与他平视,伸手把凌晨受伤的手扯了起来,一把掳掉袖子,单薄纱布轻缠了几圈,隐隐还能看到的丑陋愈合伤痕,粉嫩扭曲。鹏飞呵的嗤笑一声:“别跟我说对不起,你道歉了我还他妈揍你,还成老子的错了。” “.......”凌晨抿唇未语,使力想把废掉的手放回来,却被鹏飞更大力气的钳住,鹏飞抓着说:“来来来,别缩,给飞哥解释解释。” “我.......” “呦呵,看看这是谁啊!”公园后一声轻笑,蚂蚱带着十几人浩浩荡荡的把儿童滑梯围了起来,独耳的蚂蚱一瘸一拐上前:“鹏飞,大飞哥!怎么?这么老了还要玩滑梯?” 鹏飞两手抚上光头摸到脑后,站起身,偏头看看:“蚂蚱啊,条子给你放出来了?啧,看样子没打成什么样啊,脑子还他妈不好使。” “鹏飞!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强哥是被你阴了!窝里哄,你以为说出去去你能摘清楚?”蚂蚱噌的从自己腰间掏出把手枪,指上了鹏飞:“我今天就是来给强哥报仇的!” “蚂蚱!”凌晨呵了一声,起身挡在了鹏飞前。 “刚才没看清楚,以为是毒药呐,没想到是凌警官啊!”蚂蚱停了枪,挑眉又往近走了两步,扭头招呼自己带来的人手:“你们看看,大飞哥从监狱出来胆都磨没了,跟个娘们似的找条子庇护啊!我早说过强哥的事情不简单!怎么,飞哥这次又要爆点什么消息给小卧底?” 鹏飞拍拍凌晨肩头,示意凌晨退后,自己走上前来:“蚂蚱,申强疼你不是他妈的没有理由,小东西是挺惹人稀罕的,自家老大都他妈死了还想着报仇呐,有钱赚,跟谁不是赚?” “呵!强哥就是我再生父母!你父母被人杀了,你会在大街上随便找个叫爹妈吗?!”蚂蚱红着眼拿枪对着鹏飞:“强哥费了多少心思,眼看着就熬出头了,就是因为你,不就是有个陈傲当靠山吗?蹲了七年出来随随便便就灭了大庆,区区十棍子就没了罪,害死了强哥,竟然没有任何说法,傲天还有点规矩吗?” “你知道这说明啥不?规矩永远是他妈给需要守规矩的人定的,而我,一直都只做定规矩的那个。”鹏飞呵呵笑着无所谓的耸肩:“不服?那就灭了我!” “我今天就是来灭你的!”蚂蚱被激的红了眼,完全忘了来之前的计划,被鹏飞当众割掉耳朵的羞耻,被凌晨在工厂前射穿的大腿,惨死在自己面前的申强,他记得强哥曾经说过的话:‘你想干什么?他今天就把你废在这里我也保不了你!你是不是找死啊?啊?是不是!....别说强哥不护你,那两个崽子就给你今天流的血上祭!...’...... “蚂蚱!住手!”“蚂蚱!”“嘿!” 对于黑社会而言,废掉一条腿的蚂蚱早就没了生存筹码,这次本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进到鹏飞地盘动手,完全无视了身后一同跟来的劝阻,瘸腿快速向前靠近鹏飞,手扣上枪环,大力下压。 ‘砰’....枪响短暂利落,发烫的子弹壳沾着鲜血摔落在地,蹦蹦跳跳滚去一边。 尖锐响声很快就被城市噪杂不清的声音压落下去,儿童公园里的一群人对峙而立,光头轻笑着用手轻拍着裤子上溅到的血花,蚂蚱本就废掉的腿上又中了一枪,摔倒在地上,面目扭曲苍白,带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身后那个举枪的人,张了嘴却半响说不出话。 小武站在蚂蚱带来的一众人中,面无表情举着枪上移半分又对准了蚂蚱的头,无视一旁弟兄诧异的表情,讽刺着说道:“申强已经死了,就凭你们几个以为伤得到飞哥吗?若不是飞哥存心想给你们机会,你们能活着到这来?哼,无知的莽夫!” 蚂蚱几近咬牙切齿的怒吼出声:“小武!你这个叛徒!” “识时务者为俊杰。”小武是因为家中剧变不得已从大学辍学走入这路的,也没几年,可申强很是喜欢,毕竟帮派中真正有些知识的人很少,这才让小武一路上位,仅仅次于蚂蚱,属于申强亲近小弟,可小武心中可从未将自己与这帮亡命徒划上等号,甚至带着些许鄙夷:“不对,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你懂它的意思吗?我想不懂,看来我又是对牛弹琴了。” 凌晨看了一眼止不住血的蚂蚱,见他挣扎前爬捡摔落的手枪,抢了一步上前将枪踩在了脚下。蚂蚱一愣,抬头仰视着鹏飞:“好!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蚂蚱哥!”同来还余几个小仔,平日申强喜好提拔之人数十,可愿同蚂蚱前来报仇不过个位数,都是鲜见义气之辈,见局势逆转依旧不肯示弱。 “谁敢动?”小武转了身,举枪对着身旁几位,移步后退以便能够完全掌控。 本就政府枪械管制再加上鹏飞有意克制的情况下,蚂蚱还能弄出两把枪已经是费尽心机了,自己拿了一把,另一把就给了‘孱弱’的知识分子小武,可此时却成了成败一线的关键,明显的偏在了鹏飞这边。 “小武,来,过来。”鹏飞笑着招了招手。 小武看着被自己克制住的几人,眼里透出得势的兴奋,几乎是小跑着到了鹏飞身边。鹏飞给凌晨使了个眼色,凌晨弯腰捡起了蚂蚱那把枪,抬手对着几人以防意外。 “做的真他妈好。”鹏飞呵呵笑咧了嘴,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冷冷的扫了一眼愤怒站在一旁的几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摔在地上忍痛颤抖的蚂蚱,嘴角又向上翘了些,伸手拍拍小武的肩,随即下滑到小臂,单手接过小武手里的枪,嘴里还说着:“来,我看看这枪。”话语刚毕,猛的将枪快速上膛不偏不移死死的顶在了小武眼珠子上,小武诧异后退却被鹏飞另一只手箍住,鹏飞笑言:“别他妈乱动,会走火喔。” 小武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飞哥!您干什么!您知道的,这次做完我明天就可以出国留学了,您......” “嘘!”鹏飞弯着脖子探脸看着小武,坏笑着微移枪口:“别吵,让老子把枪对准眼珠子,不然一会儿炸的不够漂亮了不是?” 凌晨一愣,举枪的手微落,小武明显是鹏飞在申强身边收买的内线,虽然这种行为很可耻,但也许是因为凌晨有着类似的身份和经历,他知道那些痛苦和无能为力只有自己一个人体会的清楚,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拼了命放弃了所有、只差一步就要成功时,被自己选择的那一方嘲弄着放弃是什么感觉...... 站着的几人看出了举枪的凌晨有片刻犹豫,互相交换着眼神,手放到腰后去抽短刀,鹏飞眼角瞟到他们的动作,笑容一顿,抬眼看向凌晨喝道:“他死还是你死?!” 凌晨还没说话,倒是小武趁着鹏飞看向别处的瞬间猛的从腰间摸出一把小匕首,嘶的划上鹏飞举枪的手,哪知鹏飞直举的胳膊没有半分移动,任鲜血丝丝连线,小武一看慌张扭身跑。 ‘砰砰’连着两声,鹏飞不移不动的直直扣了枪环,子弹带着硝烟穿透小武后脑,炸裂的血口有种奇异的血腥刺激,鹏飞几乎没有停顿的将枪换了左手,射在了另外几人脚前的地面:“站着!” 鹏飞不理手上口子,黑着脸上前从凌晨手上接了枪拿在自己手上,回头啪的把自己原先的枪扔在了蚂蚱面前,走过去蹲了身:“蚂蚱,小武是外省帮插在申强身边的,不是老子。我和外省帮做了笔交易,我出货他们出人,小武就是他们交给我的其中一个,申强的死是谁的问题自己滚回去好好给老子想想清楚。” 蚂蚱的脸因为失血已经变成青灰,却还是费力狠狠的答着:“...小武死了,你说什么不行?!” “老子只是为了给你提个醒,你信不信,无所谓。”鹏飞耸肩欲站起身,扫过一旁站着的几人,干脆蹲着拍了拍蚂蚱汗渍渍的脸,乐呵呵的说:“你们几个把这断腿的蚂蚱弄走,哦,还有这枪。”鹏飞说着捡起地上那枪在蚂蚱身上蹭着:“挺他妈贵的吧,真不好意思了崽子们,你们买这两把枪我跟老麻子抽成了三倍,他当然得给你们提高点价钱。老贵的枪了,好好拿着。”说罢抓着枪口把枪塞进了蚂蚱沾血的手里。 “你...你一直.....”几人均是一愣,最让人绝望的事情就是突然发现你永远斗不过自己的敌人,甚至,一直都不配成为他的敌人。 “....为..什么不杀我们?”蚂蚱毕竟跟在申强身边很久,学了不少东西,先反应了过来,鹏飞一路陪着他们玩到这个地步总该有个目的,他可不认为新接了两个地盘的鹏飞闲到这个程度,苍白着脸横道:“别想着感化我...你这是..放虎归山!” 鹏飞无所谓的站起身,敞怀一副无奈脸望望天:“哎,哪他妈有虎了?” 鹏飞这话明的暗的都是在说他们几个斗不过自己,根本不存在威胁一说,可几人却没有强烈反感,人家说的是实话啊... 鹏飞不再废话,摸着光头转了身,凌晨在一旁看着倒地的小武不动,不知在想些什么,鹏飞蹭蹭头走上前揽了他的肩膀,大力抠着骨踝使力往前走,刚拐出儿童公园就看到了停稳在路边的一排黑车,毒药从中间的一辆里小跑着下车替鹏飞开了车门,看了脸色不好的凌晨微微皱了眉头。 |
凌晨这才全明白,鹏飞早就有了安排,就算中间任何环节出了问题,也有毒药这个后备计划带人等着。鹏飞从出狱到现在半年不到的时间,从光杆司令到砍死大庆到现在接手申强地盘,势力飞速膨胀着,当年入狱失去的似乎一切都是有条不紊的按着他设计的路线一个个收取回来,如果说这是出狱才有的安排未免太勉强,那也许...也许从三年前自己就是他安插下的一步棋。 想着想着,凌晨由后心开始发凉,飞哥总在恰当时候出现的奶糖,飞哥笑眯眯看着自己的样子,飞哥手上那把属于父亲的手枪,飞哥手起刀落的从根割掉蚂蚱的耳朵,飞哥不眨眼的一枪打爆小武的头......或温情或血腥的画面不断交叠,终究是让凌晨不知所措,会吗?会有一天,在自己放弃黑白界限放弃父仇执着,继续一意信任飞哥去做了很多事之后,在妈妈妹妹就要能够安全出国生活之前....也就是自己这个黑警终究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飞哥也会把枪顶在自己头上轻笑吗? “凌晨。”不知为什么,鹏飞没再叫小晨而是直接叫了全名,他揽过一旁看向窗外飞速倒退景色蹙眉的凌晨轻轻拍了拍肩头,舒服坐着靠后:“我媳妇跟你似的,就他妈的爱学习,老看那些个书,她给我念过一段,大概是这么个意思:人会痛苦,是追求了错误的东西。如果你不给自己烦恼,别人作死也他妈的给不了你烦恼。因为你自己的心,你才放不下。好好的管教你自己,不要管别人。” 凌晨一愣,扭头看向鹏飞,虽然他找的理由实在有点不伦不类,但他就像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每一句话都像一个督促成长、指引道路却不控制方向的长者循循善诱,他给所有人一开始选择的机会,所以绝不允许犹豫不决两面三刀。 凌晨第一次赤裸直白的去想自己究竟要什么,这几年所有的路都是被迫前进,自己似乎也就放弃了思考的能力,在夹缝中只想着如何寻求平衡保全所有,却从没考虑过从缝中跑出去,一开始就箍死了身份才会畏手畏脚任人予取。 鹏飞示意毒药停了车,探身替凌晨开了车门,咧嘴笑笑:“再往前就有道路摄像头了,就这下了吧,省得他妈的给咱俩找麻烦,小凌警官。” 凌晨想张嘴说什么,却明白自己连要走什么路都还没有下定决心没有任何资格跟鹏飞说话,鹏飞给了他一个新起点,一个可以如愿以偿在警局任职子承父业的起点,走不走,得他自己去摸索,没有人可以替他决定。凌晨走下车前,只是从车座上拿走了那一包鹏飞在儿童公园递给他的奶糖,却连看都没看一旁的银行卡。 凌晨下了车,鹏飞才看了一眼被划破的手,暗骂一声摸出电话报了警,无非是说儿童乐园那里听见了枪响,这么多会儿了,蚂蚱几个怎么也该跑了,不过这小武的死总得有个说头交代不是,鹏飞可不想被许国彬以这是他的地盘为由一天到晚请他去喝茶。 见鹏飞忙完毒药才忍不住巴巴张了嘴:“飞哥,一定要这样吗?你和小晨偷摸的搞个黑警计划不告诉我我又不吃醋的,你不用把他逼走.....” “打住!”鹏飞摆了摆手,一乐:“合着你以为我他妈的是为了你啊?哪来这么大脸啊,你他妈还是小毒药吗?这么大脸是肥药吧?啊?” “是是是是,不是为了我,小毒药哪有脸啊,小毒药就没脸。”毒药装模作样的撇撇嘴,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鹏飞的表情,见笑的正常便加紧得瑟了一把:“飞哥,你把小晨弄回来吧,你别这么逼他,他为了你都做黑警了,你怎么还能不要他了,你就为了我把他弄回来呗?你看他刚才那样,心里肯定特别不好受。” “嘿。”鹏飞一听,前倾身搭在了毒药肩头:“毒药你他妈的不是看上小晨了吧?” “......”毒药猛的一脚刹车叱的将车停了下来,险些把鹏飞撞到,鹏飞一巴掌就扇在了毒药脑袋上:“你他妈的.....”骂着鹏飞抬眼看到了前面突然冲出来堵在路中间导致毒药猛刹车的加长辉腾,停了骂,缓慢笑起。 辉腾是很低调的车型,虽然百万以上的定价却并不在外观上做任何张扬设计,扔在车堆里一眼都不一定挑出来。鹏飞摸着光头从自己车里下来,既受不了低价车型降低身份又不想过分张扬、还敢冒出来拦路的,估计也就这一个了——外省帮的矮胖土豪,老大洪浩。 毒药看鹏飞下了车,也一并跟了下去,行至辉腾车前,车内的司机主动下来替鹏飞开了后车门,洪浩在后座探了个身,胖呼呼的脸呵斥呵斥的笑着:“飞哥好久不见,来跟雪茄?”说着把手中雪茄举起来挥了挥。 鹏飞单手撑在车顶之上,弯身挑眉看着车内的洪浩,乐呵的笑道:“戒了。” “哦,戒了。”洪浩看着鹏飞重复了一遍,而后又装作奇怪的样子问道:“戒了什么?” “呵呵,戒了...”鹏飞笑着上下扫视过洪浩,手左右比划着洪浩堆在后座皮椅上的臃肿身材,半响吐出两个字:“车震。” 鹏飞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出来周圈都安静了几分,洪浩的司机僵僵的扭头看了一眼笑意吟吟的光头,毒药倒是早就习惯了,跟在鹏飞身后一副无奈的望了望天。 “......”洪浩面部轻抽,随后尴尬的假笑道:“笑修罗真是爱开玩笑。” 鹏飞应着咧嘴笑笑,摆手示意毒药在车外站着,自己一屁股坐进了车里,舒服的挪挪身子:“啧,洪浩哥比我想象中着急啊,听小弟一句,这今天解决不了的事情,到了明天也还是他妈解决不了,急啥?” “我可还有一帮子小的等着吃饭啊,和对家做生意不催着点,我怕我血本无归。”洪浩笑着抽了一口雪茄,胖呼呼的脸一笑就堆成很多咋子,但话语却冷了很多:“谁不知道笑修罗无拘无束,做人做事就一标准:看心情。” “你看看。”鹏飞笑着接了嘴,大力拍上洪浩的肩头:“一谈钱,大家就他妈不那么亲热了....” “咱们这帮子人,嘴里的义气原则很重要的。”洪浩颇为认真的看向鹏飞,微顿片刻却笑了出来:“但它也得给手里的利益让道啊,义子头上一把刀。” “当然。”鹏飞认同的点了点头:“这不,你那把刀就插在自己老母的干儿子身上。啊,对了,这魏立国连任之后,干儿子过的还好?” “哎。”洪浩无谓的摆摆手:“谁还会关心一失败者?咱们现在应该想想的,是怎么从成功者那里拿到票子。我那边的孩子,可是很久没有尝过货了,都快回去好好学习了,这怎么成?” 鹏飞伸手摸上光头,手掌停在脑后:“洪浩哥可能不太清楚,我鹏飞不碰毒品生意。” “恩,那就可惜了。”洪浩点点头,确是一副可惜的表情,手上却不知何时多了把小枪,识货的人该是一眼就认得出来,因为它实在是太小了,瑞士MSG枪长只有55mm,不锈钢型的重量不到70g,如此袖珍的大小却拥有子弹初速度180m/s,完全打得进骨头,虽然打中头部不一定能打穿头骨,但如今洪浩顶在鹏飞太阳穴的近距离来看,一枪毙命完全没有问题:“鹏飞,你碰不碰毒品我不想知道,若不是你手上那套视频,我根本不会跟你合作让魏立国连任,钱货具损就算了,我好不容易弄进你们傲天的内线也全数交到你手上了,我可是帮了你个大忙。但我洪浩和你不一样,我帮政府的前提是政府给我开道,可不是为了世界和平。” 枪口冰凉顶在太阳穴上,鹏飞却不躲不闪临危不俱,撇撇嘴:“啧,我以为给你看了那套视频你就该知道在这个体制下,我们没得斗。” ....... 下车后的凌晨一个人低头走在路上,压低了帽檐,几乎不抬头,右手插在裤兜之中,可他却没有一时一刻不在尝试努力控制右手,在又一次无力放弃后,凌晨轻咬了嘴唇,皱着眉头把手从口袋中拿了出来,抬眼看着停了步。 ‘嘀---!’ 尖锐的汽车鸣笛让凌晨一愣,这才发现自己停在了马路中间,轻轻的冲司机低头致歉而后加快了步子向人行道走去,却跄跄被人撞上,大腿一凉,随即细细密密的瘙痒刺痛起来,凌晨下意识的抬手去抓那人的胳膊:“站住!” 那人被凌晨抓住先是没有动作,看着凌晨一脸诧异:“干什么啊?” 凌晨微皱了眉头,低头就扫到了自己裤兜处被人用刀片划了口子,怕是新手,一下没有掌控好力度,在凌晨肉上带了长长一道血口这才让凌晨及时发现,凌晨蹙着眉看向面前的人,恰巧看到了他勉强塞进口袋里面的属于自己的钱包,手上加大了力气攥着那人手臂,冷语:“还回来。” 那人见事已败露大力一推:“去你妈的!” 凌晨抓上人手臂的右手竟被轻而易举的挣脱,被推的退了半步,凌晨眉头一皱,左手不由捏紧了拳头,抬步便跟着飞奔跑走的小偷追了上去。这地方还没有出了傲天的界限,他跟着陈少宇的三两个月也算是对这地方了解,见小偷跑进一个小巷,凌晨用左手挎住一旁栏杆翻进了隔路巷道。 小偷见凌晨并未从后紧跟上来,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凌晨的钱包,可很奇怪的并未去翻内里的红钞,瞟到钱包里插着的全家福嗤笑一声,转而抽出身份证看,见到‘凌晨’二字刻板无误的印在那张身份卡片上,小偷斜勾嘴角:“还真是他啊,哇,这次发了,一百万啊.....哎呦喂!”正意淫发财美梦的小偷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不由叫道,一惊抬头正看到带着鸭舌帽的凌晨挡在自己小道的路前,小偷慌张往后看,嘴里小声骂道:“大牛也太不靠谱了吧,怎么还没来...” 凌晨从帽檐下抬眼,看着小偷瘦小不高年纪也不算大的样子,略顿了一秒,伸手过去:“钱你拿走,钱包还给我。” “钱包...啊,这个钱包啊...”小偷装模作样左顾右盼着:“行行行,钱你给我啊,你说的啊,我就拿钱,等我把钱拿干净......” 这拖延时间的计谋太过拙劣,凌晨皱着眉头正欲伸手直接去抢,就看到了小偷身后堵上一群人来,果然是这样。凌晨无言,脚上却紧了一步靠近小偷抬手去夺钱包,哪知小偷‘哎呦!’一声怪叫扬手就把钱包扔去了凌晨身后就扭身往后跑,凌晨未去追人,而是顺着钱包被扔的方向几步上前蹲身去捡,手指刚触到钱包,那摊开的钱夹就被人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脚下,凌晨头顶上一个声音响起:“晨哥,你好啊,我是大牛啊,就前面那场子管小妞的啊!” 凌晨蹲着身还未做反应,就听另一个声音叫唤了起来:“凌晨你快跑啊!他要来砍死你!大牛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娘松开!啊!啊啊!” “臭婊子!”大牛抓着迪露头发将她拖上前来:“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想独吞?不然你带一小子跟踪他干什么?你现在倒是装上好人了!” “......”听大牛那么一说,迪露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高跟鞋使劲在地上跺着试图挣脱大牛抓着头发的手:“跟我在一起的那小弟呢?你把他给我弄哪去了!大牛!你现在还杀小孩了你!你怎么不上天啊你!” “滚球!”大牛不耐烦的一把将迪露推给手下:“把她嘴给我塞住!” 凌晨半蹲在地上一直未起身,手抓上钱夹一角却发现被大牛踩的死死的,凌晨没有理会迪露的提醒,而是不急不缓的说了句:“把脚抬起来。” “呦,晨哥,你是不是带着帽子看不清楚现在什么情况啊?”大牛左右看看,自己的人手已经把这单巷子堵的死死的,到没见人家有一点该有的反应,大牛低头对上脚边蹲身的凌晨,颇为无礼的一把将凌晨的鸭舌帽打掉在地。 鸭舌帽下的发丝略带汗湿,被打掉帽子后软塌塌的绒密顺服任轻风扬起,凌晨依旧半蹲,面无表情的伸手到钱夹未被踩住的地方,用手指缓慢的搓出了一张银行卡,咔的一声,一张银行卡被凌晨别烂在地上碎成了两片。 “这是干什么?”大牛奇怪的看着凌晨的动作:“晨哥,我可不要你这银行卡,我要的是你这条小命。” “蹲下。”凌晨很快的说了两个字,声音低沉,大牛几乎下意识的就弯身离凌晨近了些,问道:“什么?” 就那一瞬,凌晨猛的起身转用右手抄起地上半片银行卡的尖锐顶上大牛脖颈动脉,左手将大牛手肘后别束于背,使力一紧,拖着大牛咚的一声依身撞到了边墙,前身有着大牛护挡,后身有墙面,凌晨这才左右瞟了一眼,喝道:“让路!” “快快!快让开!”大牛被束着了急,脖颈上已经被划破了小口子,半个利刃就隐在肉里。 跟着大牛一同来的小弟面面相觑,倒是刚开始的小偷起了作用,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站在中间冲巷路另一边的小弟喊道:“快过来!你们想让大牛哥被弄死啊!” 小弟们左右看看,一个为首的粗壮汉子喊道:“放了他,大牛哥能给俺们一百万?!兄弟们,咱.....” “我艹!狗剩!”大牛见自己为了一百万打算牺牲自己一下就急红了脸,大声喝道:“不就是一百万吗!刚才叫唤‘我爸是行长’的那小子就在三手那里,把他绑了一百万还是问题?!三手,快快,把人拉过来!” |
凌晨听着蹙眉将手里的卡片更深的割进肉里,自己本就没想伤及这人性命,所以用了右手拿卡片,长久举着必将露出马脚,只好更深的割入后威胁到:“你没时间了。” “哎哎哎,晨哥!晨哥!!”大牛急忙叫道:“三手!你妈的给老子快点啊!” 刚才的小偷就是大牛口中的‘三手’,三手急急忙忙推开这边的小弟,从后面拽出一个少年,刚把少年嘴里塞着的破布拽掉就听一声声稚嫩的骂语:“我擦!放开小爷!我爸是行长!.....” 凌晨该觉得今天一定是没有看黄历,自己被人围堵在巷子里,两边少说也有四十几号人,一个人可能可以完好无损跑出去,但要是再带上一个....... 白白嫩嫩的炸毛小子被三手拉拖带拽的扔到中间来正打算继续叫唤‘我爸是行长’,李蒙绑着绳子被三手拖着,转脸看见大牛后面的凌晨竟像是感动的红了眼,耀武扬威的样子一下就怂了,巴巴看着凌晨:“晨哥!晨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他们打我...”也不知李蒙是怎么想的,红彤彤的眼睛委屈的盯着凌晨,张嘴又来了一句:“哥,你看,他们还绑着你妹夫,手腕好疼....” 眼瞅着两边围堵的人听李蒙这么一句纷纷掏出了片刀谨慎的看着包围圈里的凌晨,凌晨只觉得如果能够解释清楚的话,他一定会真诚的说:我不认识这个白痴..... 这边紧张围堵,凌晨似乎只能做困兽之斗,而另外一边同是围堵,却是另一派场景。洪浩将枪顶在鹏飞太阳穴上,完全不惧此时是在鹏飞地界,自己一辆辉腾被围了一圈又一圈。 鹏飞只是安坐在后位之上,抬手按下电动玻璃窗,瞟了一眼,车外的毒药掂着一把手枪不远不近的站着,身后均是自己人手立在车前死死的把辉腾围在了中间,但却不敢随意动作,被洪浩不过三个小弟压制,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鹏飞现在在他人枪口下任人宰割。 洪浩也看到了窗外的场景,臃肿手指顶了顶枪:“鹏飞,你的人离的太近,我们怎么谈事情?” 鹏飞还没张口,就听着车外不远处的毒药一边试图靠近辉腾一边喊着:“洪浩!你敢动一下试试!” 鹏飞面色一黑,冲着毒药冷斥:“你慌什么!退回去!” “好胆子!”洪浩由衷的赞扬了一句,却不肯移走枪口,反而用空余之手掏出一把精致小刀,尖利刀刃抵在了鹏飞大腿上:“现在我们是不是能谈谈货的事情了?” “呵呵。”鹏飞咧嘴笑出了声,不答话却反言其他:“外省帮已经被饿到这个程度了?” “鹏飞,外省不过一小帮,闹不过你们傲天,可我几年做大凭着就一条:破釜沉舟。”洪浩手上加力利刃‘噗嗤’的割入鹏飞肉里,细密的皮下血管被割断,温热的血液顺着冰凉刀尖冲破皮肉印湿裤子布料,鹏飞‘恩’的轻声短暂闷哼,洪浩却不停的继续横划过去:“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死,更不怕让别人死。我今天敢来,就是想好了你不能让我死,但你恐怕不了解一件事......”洪浩猛然转腕刺入,整个匕首刀身噗的深入大腿上,鹏飞鼻翼一皱手在身侧紧紧握拳,眯眼咬牙不吭一声,光头头皮细密一层薄汗,洪浩转着匕身继续说道:“我不是你的棋,相反,你才是我的棋。我一直靠着外家才能进到货源,利润凭空被你们抽断一半,你以为我为了帮你牺牲一个预备政客放弃一个市长位置是为了什么?呵,鹏飞,告诉你那个大老板,我要和傲天...同分货路。” “凭什么?”鹏飞强忍腿上刺痛割肉,脸上依旧嗤笑:“就凭你看视频的时候偷录了副本?怎么,以为你录的时候我他妈没看见?” 洪浩油腻的脸上果然一愣,可却在冷哼一声后突然将肉里的匕首‘哧’的快速横划过去,刀锋划过让已经被割成两片的鲜肉重复受到强烈刺激而不停颤抖,湿腻的刀刃却反而更加锐利割透,快速的生生将第一遍未彻底割断的肌肉纤维挑断,彻底成片断裂的血管和纤维带着本还缓慢下流的血液瞬间变成喷涌,大股从黑红大口顺着腿滚至皮面座椅,黑色的裤子也大片湿透贴合在腿上,隐隐翻着暗红,血液滴答滴答顺着裤脚流到地上。鹏飞因为疼痛面部一抽,猛的直了背,胸口高扬起伏,身侧大力握拳,指节泛白似要捏透空气,半哑着从嘴里骂出一句:“你他妈的。” “飞哥!”毒药在窗外看着鹏飞瞬间白了脸,一急就要冲上前。 ‘砰’的一枪,洪浩的司机毫不留情的冲着上前的毒药就在小腿开了一枪,毒药一摔倒在了地上,身后的小弟轰的炸了起来,举着砍刀往里聚合,怒骂之声不绝,毒药撑在地上拖着半条血浸的腿高举起枪对着刚才开枪的司机。 “等会儿!”鹏飞从辉腾上走了下来厉喝着制止了欲要开枪的毒药,看了一眼他小腿处地面的一滩血迹左右歪了歪脖子,咧嘴笑着将搭手在一旁的胖子洪浩身上:“玩够了吧,不就是货吗?我鹏飞答应的事就他妈没反悔过,你用得着到我这砸场子吗?” “呵呵,为了给你提个醒啊,被人小看的滋味我洪浩很不喜欢。”洪浩兜着自己胖肚子享受着胜利的喜悦:“对不住了兄弟,道上混的不就图个钱?小的们不懂,咱还不懂?” “懂,当然懂。”鹏飞笑着看了毒药一眼,扫过自己一帮小弟,将目光落回洪浩身上,笑容越来越大,洪浩已经坚信自己为了保证视频内容不外流,所以不会杀了他,在大秀一场施压之后已经放松了警惕。 鹏飞搭手在洪浩肩头,笑着张嘴叫道:“洪浩哥。” 洪浩随口应着:“恩?” “一路走好。”鹏飞不前不后的来了一句,让洪浩一愣。 突然,鹏飞扣在洪浩肩头的手使力,猛的转身压着洪浩靠在车身,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折叠匕首,腾然弹起,抬手噗的一声扎在洪浩心口,鲜血叱啦一声从心脏喷溅出来,溅了鹏飞一脸,鹏飞却笑着不停,箍紧洪浩挣扎的身体,手上狠狠的将匕首整个没入才松了手,看洪浩一张吃惊的脸终究再动不得,顺着车身滑落在地上。 而几乎同时毒药就冲着洪浩司机开了枪,砰砰几声,跟随洪浩一同前来的小弟纷纷丧失了争斗能力。傲天这边的小弟挥刀向前,追着丢了枪想跑的外省帮人,毒药这才松了口气,小腿上火辣辣的烧灼感越来越清晰难忍,不由的倒吸了冷气:“嘶....” 鹏飞伸手擦着脸上溅到的血往前走了几步,看着毒药问:“站得起来?” “恩..”毒药点点头,咬牙使力往起站,却不想子弹射偷肌肉让整个小腿发软,脚尖已经因为失血而发凉使不上力气,刚要落力就一个不稳往下摔回,鹏飞抬手接了一把才勉强拉住他。 “飞哥...”毒药刚刚站起来就想着伸手去扶鹏飞,刚才看到他的腿上也是一道血口不知伤的怎么样了,可刚叫了一声飞哥,鹏飞扬手就劈头一巴掌扇了下去,毒药随力摔飞在地,小腿的伤口撞到石子猛的缩起来,鹏飞似乎还不解气的又往前走了两步,一脚跺在毒药小腿的枪口上,张嘴骂道:“想往上冲?忍不住?多大了?你他妈连这点忍耐都没有还他妈的跟着老子干什么?!” “飞哥...飞哥...”毒药痛的爬不起身,脸色一下就变的苍白,挣扎去抓鹏飞的裤脚。 “叫老子干什么?恩?”鹏飞抬脚后退了两步,手在光头上摸了一把,咧嘴笑笑又猛地上前狠狠一脚正跺在枪口涌血的地方,几脚下去,竟变成碾压的踩踏着,毒药弓在地上手慌乱的抠着沥青,也终是忍不住哀嚎了一声,鹏飞听着惨叫反而更重的碾着,见毒药缩着腿潜意识的要往别处爬,鹏飞一脚踹在了膝窝:“动?!” 毒药身子一僵,嘴角已经被咬出了血丝,他挣扎着把受伤的小腿移回鹏飞脚边,头埋在胳膊里不肯抬起,却闷闷的小声说:“飞哥想打什么时候都能打...毒药不敢动...可是...飞哥也受了伤,包扎之后再打毒药不行么?我不治,我就这样等着,等飞哥包好了再打,打够了我再治.....” 听着毒药带着委屈的埋怨鹏飞一乐,嘿的笑笑,蹲身抓起毒药的头:“党小柯,你当真以为老子愿意打你是不是?觉得关心我还关心错了,挺他妈委屈的?” “我.....” 毒药还要说话,鹏飞已经站了起来,随手指了个小弟:“你,就你,把他弄到Maria那治治伤,顺便看看脑子!”说罢也不再扭头看毒药,而是自己上了一辆车,随便找人来开就绝尘而去。 “毒药哥...”那小弟战战兢兢上前搀扶一条腿已经夸张扭曲的毒药。 毒药在地上趴着缓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却恰好看到鹏飞所坐汽车远去,愣愣的眨了眨眼,问了一句:“飞哥...走了..?” “恩,毒药哥我先扶你起来。” “哦...”毒药低头小声应了一句,推开了上前搀扶的手,苦涩轻笑着自己撑力往起爬,脑海中却不自觉的想起今日在儿童乐园自己偷看到飞哥伸手给小晨细致的整理着衣领帽衫,轻笑着拍他肩头揉他头发......毕竟是个孩子,鹏飞瞒了他和凌晨演这么大一场戏,心里怎么也都有些不舒服,可自己却不停说服自己这不该这不能,毒药暗骂自己一句,伸手去扶了小弟,这才被小弟搀着勉强走向另一边的空车,从腿上蹭在地的血弯弯曲曲,但终究,毒药还是没有忍住,苍白着脸巴巴的扭头看了一眼鹏飞离开的方向..... 鹏飞坐在车上叼着烟看了一眼自己腿上的口子,随手抓起一边的外套撕烂成条紧紧的绑住血管,见血流变缓舒服的躺后了些,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这才得以在安静的空间里闭眼回顾着。 在茶社和洪浩达成共识,也就是所谓的鹏飞出货洪浩出人,在余后的接头中鹏飞故意将视频放开洪浩看,也睁只眼闭只眼的任洪浩偷录副本,让洪浩以为自己有了底气、胜券在握,遂大方将自己在傲天所有的安排贡献给鹏飞,同时在各个方面帮助鹏飞保全自己,并促成魏立国的连任,以方便自己日后索取比市长背景更大的利益。 而近日,就在一切完备、选举风波缓慢过去之后,蠢蠢欲动的洪浩终于忍不住了,鹏飞故意几番不提走货之事,甚至尝试阻挠傲天和外省帮原有的小线路通货,做出一副卸磨杀驴的模样。迫使逼急的洪浩终于按他的一贯作风来找鹏飞‘破釜沉舟’,他料定自己有视频副本在手,鹏飞没胆杀他,可却算错了一点,鹏飞所作所为求的可不是世界和平,是保全傲天,洪浩也为自己的错算付出了代价:惨死在异地街头,死不瞑目。 鹏飞敢杀洪浩,一是因为他并不在乎那视频外不外流,他虽不认同陈傲此时就与大老板翻脸的行为,但也深知这微妙复杂的利益关系总有一体会在钳制中爆发,先行者胜于人;二是因为洪浩有他不得不死的理由,若不是此番交易,鹏飞根本不会知道外省帮对傲天的渗透,傲天虽为区域大帮,可人多势力大却是诟病腐烂的直接诱因,内里堂主明争暗斗、外里势力觊觎渗入,傲天岌岌可危。 陈傲的强硬手段并非保不住傲天,可鹏飞与陈傲的最大的区别就是鹏飞寻求的是最少的伤亡。刚出狱的鹏飞没有资格同陈傲谈条件或者试图说服他,他只能一路犯险至此换回七年前的兄弟比肩。所有的事走差一步都是死,可如今来看,上天还是在帮着鹏飞的,倒不是计划真的有多么完善,只是这命运不停推助不止,阴差阳错向前,有过的错也变成了对,鹏飞想,这他妈的就是命,逃也逃不掉。 靠在车后的鹏飞想起自己刚出狱没多久时,傲爷要将毒药关去刑堂,自己在车上给傲爷去了电话,当他说‘闲话我来压,这趟货一点问题都不会让别人挑出来,有问题的两个堂口,我动手清掉。’时,陈傲意味深长的那句:“小飞,七年,还是没变。”....鹏飞不由轻笑着摸上光头,手指不轻不重敲了两下,陈傲早就笃定自己不会变,如同七年前一般,绝不存心觊觎傲天却同样决不允许除陈家外的人觊觎,为保傲天会付出所有,而陈傲要验证的是七年了,鹏飞的能力还够不够,一个过时又无势力的笑面修罗只能得到一个被放弃的结局。但很显然,鹏飞赢了,在这场赛跑里胜了。 |
鹏飞面无表情的从口袋掏出手机码出一条短信发送给了陈傲:离下次换届还有三年。 片刻后,鹏飞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两下,他划亮屏幕看到陈傲回复的那条短信:江湖新秩序,兄弟一起创设。 这就是拥挤的世界,每秒都有人在死去或降生,远离生命的痛苦纠葛或者投入这纷杂欲望之池受尽洗礼,而更多的人做的更多的事情、是活着。 生命就是一次艰难的竞争,黑社会里生死成了更随意的东西,少了仁义道德的伪装,欲望赤裸的凌驾于任何关系之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互相利用,前一秒两肋插刀的兄弟后一秒就把刀插进你的肋里,前一秒还在相互阴谋计算的人后一秒就会变成把酒言欢的兄弟。周旋、纠缠、起伏,金钱、欢愉、权势,有多少将死之人苦口相劝出来混迟早要还、就有多少初生牛犊义无反顾的冲进这个世界里越陷越深,这才知道,命运从一开始就只需要你踏出那第一步,后面的路都由不得你选。 ‘嘀——喔——嘀——喔——’ 虽然并不是市中的位置,甚至已经到了偏市郊,一天之内光天化日连死两人还是引起警局的高度重视,大街上跑满了巡逻警车,警笛响天。李蒙早就听着警笛不止了,这下赶着一声非常近距离的鸣笛张嘴就要大喊,凌晨想也没想冲着他就喝道:“闭嘴!” 李蒙刚张开的嘴就被凌晨喝住,颇为委屈的扭脸看着凌晨。 凌晨左手大力勒紧大牛,左右看了一眼,蹙眉低声冲大牛说:“我了解的没错的话,我才值一百万而已,你用几十人来砍我,每人才能分个位数,你应该不会只是这么打算的吧?” “什么...什么意思?”大牛谨慎反问,可刚想装个深沉就感觉自己脖子上一滴滴鲜血顺着卡片滑落,一下就炸了:“哎哟我艹,晨哥你注意点,流血了!流血了!” 凌晨看了一眼李蒙,压低声音跟大牛说:“放了他和刚才那个女人,我跟你走,你可以按你的原计划拿我的命换你的钱,你这么多人,我跑不了。” “我怎么知道你....” 大牛还在一边犹豫一边胡诌着什么,凌晨又一紧手卡片深深割入:“我不是在让你做选择题。” “好好好好....”大牛赶紧应下,冲三手喊道:“你妈的把那混小子放了!还有迪露那个臭婊子!”大牛见三手被自己雇来砍人的小弟拦住,放大声音骂道:“妈的!一个小屁孩而已,你们拦什么啊!凌晨在这!一百万在这!我艹!放他俩走,一百万要不要了!” 为首的汉子犹豫几分,不甘不愿的让了个小缝让三手能够把李蒙推出去,结果李蒙还扮起了英雄,往那一横脖子叫唤道:“小爷不走!小爷和晨哥同生共死!” “操他妈的熊孩子!”三手抬手就给了一个爆栗,连拖带拽的扔出了巷子。片刻后,迪露也以同样的方式被扔了出来。而与此同时扔掉卡片护身的凌晨被大牛连扯了几个巴掌,嘴角带红的被踹跪在地上,大牛还不解气的狠狠跺了两下:“你划我啊?啊?!你威胁我?!啊?!” 凌晨撑地将膝盖离开地面,抬眼看向张扬的大牛,有些人混多久都成不了大事真不是因为没找对路,哪条路都成不了,因为他根本就是能力的问题。凌晨抬手蹭掉嘴角的血,冲着大牛略带同情的解释了一句:“你知道我能擒你一次就能擒你两次吗?” 大牛听着凌晨的话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谨慎的看向凌晨:“我可有几十号人,不论死活都是一百万,我现在就砍死你.......”大牛有了之前被挟制的经历,这下可是有了经验,控制尸体比活人简单多了,扬手就要招呼着人来砍。 凌晨眉头一皱,霍然从地上起身,‘砰’的一声撞着大牛就摔向了巷子的墙上,挥拳砸上大牛的脸。巷口两边混乱的小弟们挥着砍刀一下炸了锅,扬刀往里挤,可这小巷宽窄不过只容二三人并行,越挤越混乱。 凌晨拖着大牛扔向靠近的小弟,几步跟上,左手扣上靠前之人的手踝,拼尽全力一扭。突然‘撕拉’一声,右臂在慌乱中被人横划了一道,凌晨只觉冰凉刺痛片刻就再顾不上感觉,皱紧眉头加大力气从人手上别下那片刀,手刚触到刀身就猛然抓紧外抽,手掌心被深深割入一道血口,刀片卡在手骨之上,断裂骨渣被磨下,沾着猩红粘腻的稠血糊了满手,凌晨低吼一声,横挥砍刀生生迫出一个半径的空隙。 “艹!”后背一声怒骂,顿觉破空凉气逼近。凌晨反手执刀,往下一躲,噗嗤将刀刃后插到人的大腿上,后背冲上那人哀嚎一声往下倒去。人在混乱时候会激发出更多的斗志,更何况是在自己这边占据绝对性的人数优势,围堵拦截的小弟们被惨叫声激的一下勇猛了起来,乱刀之下凌晨微有不慎就会被砍成肉泥。 凌晨并不是传说里一夫当关的超级英雄,他只是个活生生的人,敢这么和大牛拼不过是因为看到了这巷子恰巧处于一饭店的后门,门口堆满了酒瓶子,更有一堆未喝完的白酒,混乱中撒了满地,这找着机会凌晨将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打着火后摔在地上,半扑着往前一躲,身后‘腾’的一声火焰四起,窄小的小道一下就拥挤不堪,踩踏不止,为了躲火不停后退的人们先是摔倒后又误伤,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凌晨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刀片,黑血顺着刀刃一滴滴从刀尖滴落。身后火焰熊熊阻拦了一半的人手,前面十几人纷纷后退,却依旧不肯让开巷口。凌晨知道那点酒精烧完只是片刻的事情,火焰稍小一点自己就再没了机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争取时间。满身的污血粘腻烧灼,他略微抬头,窄巷之上的天空被生生割成细长一条,明亮微蓝透明干净的碧落印着巷里血光,凌晨从未有过像此刻一般的感觉,就像那隐匿的兽性终究爆发,他想活着,深刻明确的活着,不再是在监狱里为了妈妈妹妹而隐忍偷生,也不再是作为卧底为了两边挣扎奋力,而是像一个人、为自己去活。 凌晨面无表情低回头,冷眼看着面前几人,握刀逼近。 “里面的人!放下武器!” 巷口外面聚了几辆巡逻警车,队长正拿着喇叭冲里面警告着,一旁的迪露嫌弃的瞪了一眼:“还废什么话!进去救人啊大哥!”说着弯腰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就往里冲,一旁的女警伸手去阻拦,被迪露拿高跟鞋狠狠的砸在了头上。 “晨哥!晨哥!”还拿着冰块敷脸的李蒙从警车里面探出个头,见迪露冲了进去,啪的就把冰块扔了,撒丫子就跟着往里一起跑:“迪露姐!等等我!我也去!....啊!”李蒙突然惊叫一声,被人突然抓着胳膊拖住险些踉跄摔倒,愤恨的扭脸去瞪人:“放开小爷!” 看着李蒙的警员追了上来,微喘着气向人打招呼:“许局。” 许国彬点了点头,把李蒙推了过去:“看好他。里面什么情况?”许国彬自己问了一句,却不等回答就等不及的动了步:“找几个人跟我进去。” 当迪露冲进巷内时着实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浑身血红的凌晨掂着一把黑红黑红的刀,几人捂着血口摔倒在地,而更多的人举着刀正要往凌晨身上扑。跟进来的许国彬‘砰砰’对天两枪止住了挥刀的动作,大牛等人一愣,谁也不想挣不上一百万还把自己搭进监狱里,混乱的人群见已没了机会,纷纷扔刀往巷内深处分散跑去,跟着许国彬一起进去的警察厉喝着追逐上前。 而许国彬蹙着眉头与凌晨对视,半响冷冷的问了一句:“让我给你戴上手铐才肯放下刀?” “死驴脸!他的手太用力已经动不了你看不出来啊?!”迪露这才醒过神来,恶狠狠的骂了许国彬一句,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去就轻手抱住了凌晨:“警察弟弟,没事了没事了啊,放松,乖.....” 凌晨看了许国彬一眼,随后也不强撑,顺着迪露的力量软了身,头软塌塌的低下依在了迪露肩头,握刀的左手还在轻抖着,低低的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去西天搬救兵了......” 凌晨真的依了上来,迪露才觉得紧张了起来,说话都哆哆嗦嗦的:“........老...老娘有那么笨吗?你当我是李蒙...那种二百五啊?大牛一把我放出去....老...老娘就知道报警了!哪像你那二百五妹夫,非得给什么光头打电话。.....切,要都跟他似的傻成那样,多少骗子也不够用.........” 迪露抱着这个浑身是血、刚刚杀红了眼、手里还抓着把刀的小男人,结结巴巴掩饰害怕的喋喋不休着,却不知道凌晨早在说完第一句话时就昏昏沉沉的没了意识。 仁德医院里,毒药刚刚处理完腿上的伤口被安顿在病房里休息,Maria也算是看着毒药长大,很是喜欢这个偶尔得瑟耍贫的白毛小子,这不,才下了手术就急急忙忙赶来,皱着眉头扳着毒药脑袋问:“怎么回事?飞又让你去干什么了吗?怎么会受枪伤?” “嘿嘿...”毒药仰脸傻笑着看向面前这个金发碧眼的中年女人,不答话而是撒娇味十足的叫了一声:“妈~~~” Maria叉着腰无奈的摇摇头:“小柯,你不想回答问题的时候就这样子转移话题,跟飞一样。” “嘿嘿,飞哥教的好啊。”毒药傻笑着扶床起身:“干妈,你这的小护士觉得我太帅了刚才说不让我走,我没事了,真的,你看.....” “哦!别乱动!”Maria慌张把毒药按好:“你需要静养,飞不让你走。” “对,给我绑床上!” “.....飞哥...?”毒药愣愣看向刚刚走进病房的鹏飞。 鹏飞冲Maria咧嘴笑笑,转脸冲自己身后跟着的小弟又重复了一句:“听不懂?把他给老子绑了!” “飞!你要做什么?”Maria俏眉一皱,按了毒药扭过身:“我不是让你在办公室等我吗?你的伤口呢?” “哎....”鹏飞歪着脑袋抠了抠耳朵,女人这种生物一般连着问你三个问题之后,接着不是等待你回答,而是再问三个,这点鹏飞可是清楚的很,当下就走上前来,一把揽了Maria的肩膀搭着往病房外走,一边咧嘴笑道:“没事没事,小伤,用不着大院长给我看看,哎!别问我,你知道我是不会说的!妈的,打住吧!....哎呦,祖奶奶,让老子消停会儿.........” 毒药撑身从病床下来,正想着跟上一起去看看鹏飞的伤,却被人拦了住:“毒药哥,想去哪啊?这么会儿都分不开呢?” 明明是粗厚男声却故意压低扭捏成细语,让人一听就起了鸡皮疙瘩,毒药听的头皮直发麻,看都未看就要把人推开:“你谁啊?神经病!” “站住!”那男人握着麻绳像模像样的小家碧玉般跺了跺脚:“你是要不听飞哥哥的话吗?真是宠坏了的东西!” 门口聚了不少小弟,怕是跟着鹏飞一起来这医院的,更何况这医院本就是傲天的私立,又远立山边不近市集,很少有普通人家来这里看病,所以医院之中也有不少养病的小弟,被别扭声音吸引到了毒药病房前,这都探头探脑的看着,不少跟毒药关系亲近些的弟兄已经急上前来。毒药听着话面色一黑,扭头看了一眼,这才认出来说话的人是谁,挑眉问道:“你是夜禁的那个....公关?” 鹏飞刚出来时,毒药曾按着鹏飞的意思带他去名叫‘夜禁’的场子里找乐子,这男人当时在夜禁是出了名的招蜂引蝶,担着公关之名实行卖身之事,倒也屡见不鲜了,不过毒药对他映像深刻却是因为他抓着鹏飞不放,颇有一副打算靠鹏飞上位的样子,是毒药硬赶才给赶走的。 “真难为毒药哥还记得我。”男人娇呻的回瞪了毒药一眼,把手里的绳子举起来:“来嘛,让我给绑了,听话点。” 见门外不少人哄笑了起来,那男人娇笑一声又补到:“毒药哥别不好意思呀,飞哥哥都要把你绑床上了,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哟?真是的,没想到飞哥哥这么会玩......” ‘呦!’‘喔~’‘哈哈!’‘艹他妈怎么说话呢!’‘谁敢笑!’病房门外一下炸开了锅,哄哄的吵着,有为毒药怒骂的也有凑热闹哄笑的,鹏飞出狱不过数月,可事迹颇多,传言四起。先是七年前笑面修罗残忍无情的种种战绩,继而是背负兄弟义气的认罪入狱,再加上出狱后快刀乱麻清扫敌人,迅雷之势收回散乱地盘,手段凌厉干脆,被外围小弟传的绘声绘色。这人怕出名,鹏飞的花边消息一直就没停止过,早就有人说鹏飞口味不一般,喜好少男,鹏飞虽不承认可也从未否认,甚至在场子还会叫几个男公关来作陪,不少人自然编排不止,而几乎从鹏飞出狱就开始和他形影不离的近身小弟毒药,自然成了第一男配角.......... 毒药脸色彻底黑了起来,唇线抿直,在周围哄笑中猛的一把抓上人的衣领,抬手就要落拳。病外门外也没好多少,跟毒药相识的弟兄推攘着就要与看热闹起哄的干起来。 |
‘啪!啪!啪!’厚重的鼓掌声压过骚乱,门外快要打起来的小弟都是一愣,而后立刻闪了道。鹏飞蹭着光头,抬步向前,咧嘴笑着鼓掌,停步在病房门口,一抬手冲自己身后小弟吩咐到:“来!都他妈给我一起鼓鼓掌!在医院干架啊,多特么精彩!” 鹏飞身后跟着一人,叫阿明,算是鹏飞入狱前就收下的心腹,与外省帮在仓库第一次通货后被关入警局,这才放出来没几日,跟回了鹏飞身边。阿明年龄比毒药大些,也算是了解毒药和鹏飞之间的关系,看了二人一眼,转身招呼着聚集小弟:“都散了都散了....” “站着!”鹏飞一声厉喝:“都在这给我看着!” “飞哥.....”毒药手虽然还攥着那人衣领,可声音却明显弱了下来,带着孩子一般的委屈:“他说.......” ‘啪!’的一声大响,鹏飞劈头一巴掌就扇在了毒药脸上,毒药踉踉跄跄的松了人的衣领,捂着个脸看向鹏飞。鹏飞让阿明把那人拖到一边,笑眯眯看着毒药问:“他说什么了?” “他说......” ‘啪!’又是一巴掌打断了毒药刚刚张开的嘴巴,毒药被扇的脸侧向一边,红红彤彤五个指印,嘴角星星点点渗出些血迹,巴巴看着鹏飞:“飞.....” ‘啪!’,鹏飞完全没给毒药任何张嘴的机会,毒药刚刚发了声音,鹏飞紧接着就是一巴掌。毒药一愣,反而倔了起来,咬着牙微瘸站直身,这不是他的错,他没有必要认,更何况是没有一句解释机会的认:“飞哥......” ‘啪!’不出意外的巴掌落得比之前更重,毒药耳边嗡的一声炸响,鼻腔一热,卟滴卟滴的掉出红血,毒药下意识的抬手去擦。 ‘啪’的又是一声,干脆响透,病房外聚着的人们纷纷安静了下来,整个世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毒药刚把头扭回来,一巴掌就又甩了过去,啪啪的回响在病房里格外的突兀,不到一会儿,毒药的侧脸就被甩的红肿透亮,嘴角红迹弯曲。 鹏飞半蹲着看向摔倒在地的毒药,冷冷的问了三个字:“还说么?” 感觉自己被护了的公关耀武扬威的站在阿明身边,不轻不重的冲着毒药嘲讽的哼了一声。毒药紧紧咬着牙就要撑地起身,鹏飞左右活动了脖颈,手在光头上蹭了两下,没再动手扇耳光,而是直起身背对着阿明吩咐到:“绑到刑堂去,按内讧处置。” 还在起身的毒药脑内嗡的一声,愣愣偏头,手下意识的抓向鹏飞:“飞哥....” “滚开!”鹏飞扬手就打掉了毒药伸向自己的爪子,几步走向病房内的沙发,一屁股坐了上去,搭臂在沙发背上,手指蹭了蹭额头:“阿明,把医生叫来,给我重新缝针,裂了。” 阿明急急忙忙推开聚集的人跑出病房,毒药不知所措的站在中间,目光看向鹏飞。是因为自己飞哥的伤口才会再挣裂的吧,是因为自己让飞哥生了气,旁边注视着的目光和那嘲讽的轻哼似乎都无所谓了,毒药转身对着鹏飞砰的一声屈膝正跪了下来。 “呦,毒药哥你他妈的跪什么?上去打啊!”鹏飞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沙发,咧个嘴大笑着:“打啊,一个人不够,多叫几个,来来来,那不是么?”鹏飞说着指了指病房门口:“毒药哥七年收了不少亲近关系啊,出点事挺多人看不过眼啊,不给你个堂主名份我他妈在这坐着都不安稳!” 鹏飞一句话说的极重,毒药当下就僵在了地上,飞哥什么事情都瞒着自己做,是因为担心自己私揽人手早有异心吗?他不明白鹏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隔阂放在他身上,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他只能下意识的急忙解释:“飞哥,不是的,我没有,飞哥别开玩笑.......” “你!就你!”鹏飞指了指站在墙边的公关,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绳子,用脚蹬了蹬面前跪着的毒药:“过来,把他绑了!绑三天,谁他妈都别给我放开!” “飞哥....”本还想着可以得瑟讨饶的毒药,突然一愣,几乎同时就张了嘴:“不行,飞哥,今天.....” “放肆!”鹏飞挑着眉冷言打断,坐在沙发上弯身用手掐紧毒药的下巴,大力到毒药根本说不出话来,皮肤在大力下青白一片:“你跟我说不行?” 毒药眼里是藏不住的委屈,手这就要往鹏飞身上抓,哪知鹏飞根本没给这个机会,抬手又一次把毒药的手打掉,掐着下巴左右晃着:“想滚蛋就说一声,我成全你。” 一句话生生戳在了毒药的心上,被打离帮棍的场景印在毒药脑海里,那种无力和失去让他神色一下就黯淡了下去,手讪讪的收了回来,抿了唇,恭敬的跪直。 鹏飞这才松了手,对上毒药的眼睛也着实一愣,可只是一瞬就恢复了正常,依在沙发上扫了毒药一眼,把手伸了过去:“皮带。” “.......”毒药无言点了点头,伸手到自己裤子上解下皮带,恭敬的用双手递给鹏飞,而后背跪了身将外裤褪了下来,手在内裤边上停了停,手指搭着内裤,旁边双双眼睛情绪不明的注视射在毒药身上,对于七尺男儿而言,这是羞辱,跪身在地已经有人轻呼,如今褪了外裤更是细细簌簌的议论之声,这在从前毒药定会撒娇充愣和鹏飞说好话,最起码换个缓刑,可如今不知为何,竟是不敢张嘴,嘴角撕裂的痛感还印着掌印发烫,被鹏飞打了离帮棍的场景,见到鹏飞替小晨细致整着领子的场景,被当着别人面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落的场景在毒药脑中不断闪现,不知道为什么,毒药突然觉得自己好想奶奶,下意识的摸上胸前却发现子弹头早就不见了,手空空的垂了下来,明天...是奶奶的末七啊,奶奶离开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了,按村里习俗这末七是去世的亲人最后一次回家看看,飞哥....答应今天会放假陪自己回老家的..... ‘啪’的一声脆响打断了毒药的思绪,鹏飞甩着皮带就一下,冷喝到:“怎么不脱了?” 皮带甩在腰上,火辣辣的疼,皮带边缘一下就带起了一道子白痕,毒药猛的就直了身,深吸了几口气,手放在内裤边上就是拉不下来,半响干脆松了手:“飞哥,先欠着打好不好?还有...绑,能不能...过了明天再绑?明天,明天是......” “毒药。”鹏飞不等他说话就叫了一声,两手搭在毒药肩膀上一下下拍着:“翅膀硬了,敢当老子的话是他妈开玩笑了?” “...........”鹏飞的手大力按在肩膀上,让毒药的心脏随着一沉一沉,毒药半响无声,垂目闭了嘴,跪在原地低着头,手慢慢的抓上了内裤的边,因为使力而指节发白,薄薄的内裤一点点被拽下去,先是露出半个后腰,继而...... ‘嗒’的一声,鹏飞的西装外套被扔盖在了毒药身上,遮住了他裸露的半身,鹏飞从沙发下来半蹲身用手里的皮带将毒药手腕捆绑在了身后,顺带的将裤子一把给他兜了起来,扫了一眼被阿明挡向外面的小弟们,抬手拍了拍毒药的肩:“行了,别他妈装的跟多委屈一样,滚去刑堂再装。”而后起身就要往外走。 “飞哥!”毒药先是一愣,继而抓着西装踉踉跄跄的跟着跪前一步,见人要走更急了些:“飞哥,我没有任何越位的想法,我不是不听你话,真的不是,你相信我,我......” 鹏飞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就出了病房。阿明从外跑进上前来扶了毒药起身,说鹏飞去了隔壁重新缝合伤口,吩咐自己带毒药去刑堂,毒药愣了半响才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手里抓着鹏飞的西装:“麻烦阿明哥了.....” 病房外刚才替毒药打抱不平的小弟兄们纷纷向前,小声表示着歉意:“毒药哥,不好意思,我们.....” 毒药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隔壁的病房,苦涩的笑笑:“不是你们的问题,是我的....” 同门相争本就是江湖大忌,所幸毒药的事情还上升不到那个程度,可送入刑堂就没有轻罚一说,只是将数量减了半,刑罚并未改。毒药被双手束上挂在行刑室内,浓郁呛鼻的血腥味让人呼吸不畅倍感压抑,铁链磨在手腕嫩皮之上,刺啦刺啦的随着调整上升,高度恰好停在毒药只能半掂着脚才能站着的地方,刑堂小弟为免报复,在行刑室内多是用黑头套遮脸,暗淡的昏黄灯光配着黑色蒙面在四壁无窗的行刑室里让人阴冷。 行刑人用鞭柄敲了敲毒药大腿内侧,示意将其分开。毒药踮着脚将两腿分开,小弟拖着脚腕往后拽了些,分别锁扣上地面的链条,这样毒药便以轻微偏斜的角度挂着,为了使脚尖点地使上力气不得不绷直腿部、收紧后腰,臀峰不由的高耸,正袒露在行刑人手下。 嗖嗖两声,鞭梢带着冰凉盐水甩落在地上,行刑人不发一言,也毫无预兆,扬手就是一鞭,横甩上臀峰,‘嗖啪’着扯拽上嫩肉,皮肤迅速绽裂嫩红一道,毒药臀部的肌肉猛的缩紧,细道凹陷随即发肿成紫。毒药轻喘了几声,咬了唇,行刑人并不急着落鞭,每鞭间隔几秒,似乎很有经验,每次都到毒药那细刺的痛感分散麻木到整个臀部才继而甩落下一鞭。干净利落,无情无感,机械似的甩落。 臀部不大的地方,细密布满一楞一楞的伤肿,肌肉应激性的发着抖,毒药紧咬着唇,额角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掉。‘嗖啪’一声,毒药猛的抬了头,带着哗啦的铁链声响,毒药慢慢的哼出一声:“..恩.....” 行刑人手略微停了停,而后又继续抽甩,重摔之下鞭身带了更大的力气,从软鞭到接触皮肤,变成切割的痛感,一鞭一痕,肿胀难看。扬手一鞭横甩,鞭梢带着力气狠狠的割入已经抽烂的肉里,一直强忍的毒药,浑身颤抖的厉害。眼前已经一黑一黑,暗黄的灯光照上地上残留的血迹,毒药的心一沉到底,他记得飞哥从未这样让别人动过他,从来没有,他也记得飞哥大声喝着自己的孩子谁都不能进刑堂,可如今,可现在........ ‘啪’的一声脆响,毒药只觉得打在了骨头上,刻骨崩裂,痛感直达脊梁窜上脑后,手脚发麻,他张大的嘴半响才变音的发出一声:“...哥.......” “疼?” 行刑人该是不能说话的,突然张了嘴,让痛的迷迷糊糊的毒药身子一僵,可更让毒药彻底愣下的却是那声音的主人,毒药下意识的喃喃:“......飞......” “恩。”鹏飞涩涩的应了一声,毒药本已迷糊的脑子一下就清醒了过来。鹏飞扔了鞭子,手在毒药屁股上掐着看了看,刚才那道子打在了重叠之上,淤肿冲透烂皮,溢出血来,肉末被抽的碎烂瑟瑟发抖。鹏飞用手轻拍了两下,虽说力气不大毒药也是一缩着躲着,鹏飞说不出自己什么感觉,深深吸了气,才把手上蹭的血在毒药后背抹了抹,绕到他面前来,拽着头发让他抬起头:“喝点水?” 毒药轻轻的摇了摇头,便无力气再说什么,鹏飞也没再说话,走回了毒药身后。这人就是奇怪的很,自己打成什么样子都成,可就是不能忍别人碰一根手指头,心疼的不得了。鹏飞有些自嘲的拽了拽黑蒙面,自己傲天一堂主为了这个臭小子缩头缩脑的、搭着老痞的面子,偷个摸的到刑堂罚人,还真是绝了。 鹏飞抖了抖手腕,啪的一鞭子却抽甩了空,甩空的巨响伴着一声厉喝:“受不了激将法,忍不住脾气,真他妈当自己是个人物了!洪浩逼我,你忍不住,一个小公关嘴巴不干净你也忍不住,说,该不该打!” 毒药腿一软,哗啦的铁锁声乍起伴着肌肉的轻颤,心里有着别扭,只低声的应到:“该....” “该什么!”鹏飞扬手又是一鞭,却依旧没再上身。 “........”毒药大腿一抽一抽的抖着,深喘了几口气,侧头在胳膊上擦了把进眼睛的冷汗,缓了几秒才能说出话来:“...该....该打...” “打多少!”鹏飞丝毫不停,这次却是挥手反方向落鞭,叠落在已经绽裂的口子上,碎渣肉末被鞭梢凌厉带飞,溅在地上。 一鞭叠在肉上抽下,毒药一下就直了腰,张大了嘴硬生生的将呻吟噎回去,整张脸都扭曲的变形,却不像之前那般慌张生疏,脚尖掂着地躲着:“....飞哥....飞哥....不打了...疼...疼.....” “呦呵!你他妈还知道疼?”鹏飞咧嘴笑笑,手更重的并排抽下,很快,鞭身接触皮肉的脆响就变得闷声,高肿的屁股被抽烂,淤血外溢,顺着大腿根弯弯曲曲的流到脚踝,毒药再想忍也忍不住的轻叫出声,手抓着腕上铁锁发白,白毛湿漉漉的黏在额头,唇部早就干裂却硬生被自己咬透,血浸的湿腻。 |
鹏飞看着被抽烂的屁股,半响没再挥下鞭子,安静的行刑室里只有毒药粗重的喘息声,可慢慢的,喘息声也弱了下去,吊着的人烂着半个屁股不知在想什么。 鹏飞手摸上头,一把拽掉了头上的黑头套,拍了两下光头,抬手在毒药后背上摩挲着,指尖抠抠腰背上的疤:“这他妈是申强在香堂打的吧!真他妈会挑地方,很疼吧?”鹏飞似乎并无意等毒药开口回答,自顾的用手在后背上扶蹭着,疙疙瘩瘩全是伤疤,鹏飞顿了顿,将手戳在一块皱皱巴巴的细疤上:“找着了,这地方我拿藤条抽的,抽透了都他妈没换地方,就抽了这一条,你也像今天似的跟我叫唤疼,但我觉得还是不疼,因为你他妈根本没记住我跟你说过什么。” “............”毒药没有张嘴说话,轻轻的抿了唇,盯着地上看,眼底泛上了湿潮。七年前,鹏飞要去警局自首认罪,毒药要拦,说拦不住他就住进去陪着。就那一条的地方,鹏飞拿着藤条抽了一整夜,血干了又流,流了又干,直到天大亮,毒药才叫了第一声疼,那个时候他怕,怕失去亲人,怕独立在黑帮闯荡,甚至怕需要自己做主。 毒药很小就跟在了鹏飞身边,而那时刚刚丧妻失子的鹏飞对毒药更多的是亲儿一般的保护,也好在毒药打小聪明、嘴皮子伶俐,偌大的别墅里毒药总是能逗得鹏飞咧嘴开笑,就这么度过了鹏飞刚刚失妻的孤立时期。而后相依相处,鹏飞虽足够严厉,可依旧并非彻底将毒药当作黑帮小弟相待。 鹏飞抠着毒药背上的疤,暗想着还是护得紧了,什么都给他铺好了道路,哪怕入狱在内身不由己,也尽全力在外保他,不惜自己地盘被搜刮也安顿毒药不要和外面几个堂主起正面冲突,甚至开口要求傲爷将毒药安排在陈家两个儿子身边,想想也真是过了,这么大的小子从来没进过刑堂,唯一一次砍死大庆落了把柄避不及,自己也在香堂替他挨了罚,这才发现这种爱护,让他变得太依赖、太在乎、太软弱。七年了,办事是成熟利落了很多,可几个月下来,鹏飞早就看了出来,这孩子在外做的再好再成熟,到了自己这,到底还是个娃娃,尤其是失去了奶奶,一个月来粘人粘的厉害,半个逆了自己的字都听不得,看着洪浩动手连想都不想就往上冲,所有的缺点因为感情被无限放大在别人眼里,甚至一个小小公关都能让他失控........... 想着想着,鹏飞抬手一巴掌扇在毒药脖后:“说,那天,我进去蹲之前跟你说什么?” “.........”毒药一缩脖子,把头偏向了一边,后身的血痕已经僵在了烂肉上,一阵阵发着凉:“飞哥说...要坚强....要自主....要一个人站着...站不住就跪着,跪不稳就自己爬着,不要指望能靠着谁走.....” “好!记清楚这句话!”鹏飞大大的应了一声,对着毒药拍拍他的脸:“明天开始,大庆的东区交给你打理....”鹏飞掐上毒药下巴,慢慢咧嘴笑了:“犯了错,都他妈滚到刑堂自己来领,别撅个屁股在家等我!” 毒药看了鹏飞一眼,点了点头。 “啧,不会说话?!”鹏飞伸手就捏上了满是裂口的臀部。 “会,会会....知道了,知道了飞哥...”毒药小范围的动着身,因为鹏飞捏到身上的手一下就苍白了脸,满头的冷汗。 鹏飞这才松了手,把手上蹭的血往毒药身上抹了抹,抬手解着铁锁:“刑堂有规矩,你一会儿出去让他们验个伤,然后到关老爷子那跪一晚上反省反省。” “飞哥.....”毒药被解了下来,两腿一软险些摔倒,跄跄靠自己站稳就忍不住叫了一声,自己是奶奶的末七,说好飞哥会陪着自己一起回家的,这错也罚了,打也挨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有些急的伸手去拉鹏飞:“飞哥,今天还有事.......” “党小柯!”鹏飞蹙着眉头一把拉扯着毒药喝道:“我让你验伤完了去跪着反省,别他妈挑战我的底线,听明白了没有?!” 毒药被喝的愣了神,慢慢的点了点头,自己站好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走出行刑室。验伤后罚跪的地方在刑堂正中,关老爷的铜像立在墙阁里,寥寥的香烛燃烧着淡淡的味道,冰凉的水泥地一下一下透着膝盖钻进骨缝里,毒药跪的头晕脑胀,眼前一黑就要往下栽,手扶着地,小心挪着僵硬冰凉的膝盖,地面阴凉渗骨早就从底冰到头,动一下都是剧痛,冷汗簌簌的往外冒,他微微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可这一清醒就想不到好事情,满脑子都是如果奶奶回家找不到自己怎么办?自己这样就叫做不孝吧,而飞哥今天的怒火和鞭笞那般的猛烈,自己好像哪一边都没有做好啊..... 身后的鞭痕刺痛着,毒药小心的腾了只手往后身摸了摸,微微的倒吸了冷气。毒药想,他从没觉得跟飞哥有了距离感,他开始明白现在的自己长大了,不能够再像小时候一样做好了事情就骄傲的回去找飞哥夸奖,做错了事情也不能撒娇打赖的企图躲过去,飞哥把罩在他身上的保护层彻底的摘掉了,把他推了出去,以后的路得自己选、自己走,毒药把手放在空空的胸膛上,看着透进来的月光小声喃喃:“奶奶...我能做好的,对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你那么疼我那么舍不得我,一定不会生我的气,会看着我一步一步做好的,对不对....?” 而毒药不知道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那人摸摸了光头盯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去,出了刑堂上了门口的一辆黑车,车里的坐着的人意味不明的看着他。那光头笑笑:“老痞,别他妈这么看着我,你要有个从小收拾大的臭小子,猛的把他丢给你们刑堂收拾你也得舍不得。” 老痞耸了耸肩,扭向了一边。 “啧,什么他妈个态度!要不是今儿用了你个面子,我他妈现在就把你蹬下去。”鹏飞白了一眼老痞,抬脚蹬了蹬司机的位置:“阿明,开车,送前刑堂堂主回傲天别墅,麻利点,一会儿还得下乡烧纸呢,毒药那臭小子他奶奶末七。” 老痞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回脸来,比划了几个手语:太重感情害人害己。 鹏飞撇撇嘴,舒服的蹭蹭座位,搭了胳膊在老痞身上,咧嘴笑笑:“痞哥,你也知道,课儿死之前我是个什么样,满脑子就他妈争权夺势,能让我爬上去一层,死他妈几个人都跟老子没关系。可课儿死了,我才想明白,这辈子能守住一个贴心点的人才算活的值,人不能只活自己。我是个糙爷们,说话不拐弯,我就把话撂这了,要不是这路踏进来就出不去,我他妈现在就金盆洗手,带着小毒药外头待着去!” 一向不苟言笑的老痞也被鹏飞几句话说的咧了嘴,鹏飞瞟了一眼,继续说着:“哎,你别笑,我这人就受不住点束缚,野惯了,没规没矩的,没少让傲爷上头,你以为我乐意让他上头啊?我巴不得离他远远的,省的他管着我,让我在位置上守他那点规矩,我也不用把自家孩子折在你刑堂了吧!血次呼啦的多他妈招人心疼!不是我说,咱他妈是混黑帮的,结果还整的挺法治的.......” 一路上鹏飞就搭着胳膊胡吹海侃的没边没界,老痞偶尔拿手语应两句,直到老痞下车鹏飞已经说的口干舌燥的,他伸手撸了一把自己的脸,咧嘴大笑的脸随着手冰冷了下来,鹏飞抬手扭开一瓶矿泉水,面无表情的灌下半瓶子,靠后眯起了眼。 二把手的位置是最难控制的,下面人在盯上面人也在盯,每句话背后的意义都有无数人在揣测,鹏飞说了一路不过是想通过老痞转达给陈傲自己无意觊觎傲天,通过刑堂惩治毒药不过是为了顺陈傲的意思。 可这真实情况就只有鹏飞自己知道了。选举结束,敏感期缓慢过去,黑道活动近期就会逐渐恢复连续运营,那应急阶段的秩序总会过去,该恢复一贯的江湖风气,日子还在过,鹏飞必须巩固自己在新势力里的绝对位置,那么今日当着小弟面对于毒药杀鸡儆猴的做法必不可少,其次,自己虽然极其不愿也不得不卷入权势斗争里,但已深陷其中脱身不了,如若自己出了什么事,不能让毒药连自己扛起来的能力都没有,是时候为自己出事做打算了,毒药既然选择走这条路,他就注定得成为自己的接班人,不管这路上得受多少罪他也得出来自己扛。 医院明晃的天花板印着惨白的灯光,一切干净整洁,凌晨躺在病床之上安稳平静,迪露在病房外透过门上的探视窗探头探脑的往里看了看,而后撇了撇嘴靠身在白色墙壁上,抬脚蹬着地面,手懊恼的抓着爆炸头。为了接近凌晨,迪露辗转找上了天天叫嚣自己认识晨哥的李蒙,二人好不容易通过凌夕跟踪到了凌晨,迪露跟李蒙就一路跟踪着凌晨到了大牛的地盘,结果一个不小心被大牛逮了个正着,继而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而另一边,萧柔刚下了手术,听到凌晨入院的消息慌慌张张从楼上跑下来,白大褂上还沾着手术意外溅到的血迹,一不小心撞上了正在查房的小护士,护士惊叫一声:“哎呦,萧医生你这是.....”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萧柔连连低头道歉,抓上护士的胳膊问道:“小美,有一个叫凌晨的病人在哪间病房?现在什么情况?” “哦~”小美护士了然的指了指前面不远处:“那个被你警察公公送来的满身血的小帅哥啊,A3,特等单人间喔!处级干部的标准呐,哎,箫医生,他什么来头?是不是你家许朗的同事啊?给我介绍介绍.......哎!哎哎!” “以后,以后肯定给你介绍!”萧柔不等小美说完就急急忙忙推脱开,往A3小跑着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乱中出岔,慌乱中一脚就踩到了在门口懊恼徘徊的迪露脚上,就听一声尖叫,迪露张嘴就骂道:“啊!老娘的嫩脚丫子是随便踩的吗!你要是个帅哥我也就忍了,让我看看你........”迪露揉着脚抬了头,正看见压根没理她的萧柔扒着病房小窗户往凌晨身上看,迪露脚也不疼了,蹭着身子往过一挤就挡在了萧柔前面:“看什么看!里面那是我弟弟,是你随便看的吗?穿一白大褂就当自己是天使了?!真是,看见帅哥就往上扑!” 萧柔被挤的倒退了两步,蹙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穿着出格一头炸毛的女人,强压着脾气问了一句:“不好意思,请问里面的病人是叫凌晨吗?我是他朋友。” “朋友?”迪露堵在门口斜眼瞅着萧柔上下打量:“你说是朋友就是朋友?刚才走的警察跟我说了,谁都不许放进去!” “我真的是他朋友!”萧柔被迪露打量的浑身不舒服:“我是这的主任医师,这是我的执医证,你放心吧,我进去看一下他的情况......”萧柔说着就要隔过迪露去开门把。 “这年头什么东西做不了假!你们医院连胸脯子都能做出假的,更何况一执医证啊!不许进!”迪露也横了起来,因为自己让凌晨伤了一次迪露已经很愧疚了,这执勤警察去方便一下安顿她一定要看好谁也不许放进来,这点事情迪露还是可以贯彻落实的。 “哎,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萧柔再好的脾气也被迪露惹毛了起来,正要强开就被迪露一把推向了后面,跄跄两步撞在了一人身上,不由惊叫。 被撞的不是别人,正是赶来医院的崔蓉,一旁凌夕慌慌张张把撞在自己妈妈身上的萧柔扶起来:“萧柔姐.....” 迪露把腰一叉挡在门前,打量着刚刚走过来的一身贵妇打扮的女人被萧柔狼狈撞开,不屑的哼了一声:“有帮手啊.....” 就在医院走廊吵闹之时,‘咔哒’一声轻响,门把弯下又抬起,病房门开了一个小缝,继而缓慢打开,凌晨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托在门把上,穿着病号服苍白着脸抬眼看向门外。 “艾玛!”身后突然打开了门吓了迪露一跳,迪露眨着眼扭了脸,心里暗骂凌晨开门怎么一点预兆也没有,手上却轻轻的顺上凌晨大臂,哄小孩一般说着:“弟弟你醒了?没事了没事了,放心啊,我不会让任何人进去的,你好好休息.....” “........”凌晨低头看着迪露轻顺自己的手愣了片刻,随后抬头对着门外另外三人依次淡笑着打了招呼:“妈,小夕,柔儿。” “........”迪露的手瞬间就僵在了凌晨的胳膊上:“妈?!”她讪讪的扭头偷瞟了一眼贵妇和旁边傲娇的女医生,两眼一白,把放在凌晨身上的手收回来挡在自己额头遮着脸,一边小声骂着什么一边旁若无人的转身就走,走了几步还自己拍了额头几下,隐隐约约传来自己低语骂声:“迪露,你给老娘丢死人了你....” “.......”凌晨依在门上,看着走向一边的迪露竟笑了起来,青白的嘴唇勾着好看的弧度,从萧柔的角度正好能看出一个很浅的梨涡,萧柔有些怅然若失的愣了神。 “怎么起来了?”许国彬的声音打断了萧柔的恍惚,她急忙恢复了常态,冲着走来的许国彬和许朗轻笑着打招呼,许朗几步小跑上前轻揽了萧柔。可许国彬却只是盯着依着门的凌晨,见他轻笑着看向别处,不由的厉声了起来:“怎么,起来了。” “恩?”凌晨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扭回头来,浅笑一下就黯淡了下来,看着许国彬低语:“醒了就起来活动一下....” |
“回去躺着。”许国彬似乎很习惯直接下命令,扔了简单的四个字,就转身对上了崔蓉:“嫂子,放心吧,这种意外不会再发生了,他在完成任务之前不会再离开我的视线了。” “..........”凌晨走回病床的动作听到许国彬的话僵了一下,而后恢复了平常,微踉跄的走回病床,躺了上去,侧了头。原来啊,原来赶来医院是要看看自己还有没有口气可以帮她拿到护照啊,自己还以为她在关心自己安危而开心,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哥哥...”凌夕越过众人跑进了病房,站在病床边晃着凌晨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低声问道:“你还疼吗?” 背光的凌晨顿了顿扭回脸来冲着凌夕温柔笑笑,眼都不眨的说道:“不疼。” 萧柔一直盯在凌晨身上的目光这才和凌晨有了交集,急忙开了口:“晨,你......” “晨晨。”萧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朗一把拽到了身后,许朗前了一步:“晨晨,你好好养伤,别想那么多,我和爸在医生那里了解过了,都只是一些皮外伤,没大碍的,就是才缝了针,伤口别湿水。” “......恩。”凌晨淡淡应了一声,扫了一大屋子的人,许国彬严肃的国字脸上满是威严,许朗俊俏明朗的面目中带着日常探访一般的随意,萧柔的尴尬停语,母亲的一言不发,甚至小汐的关切紧张,都没有办法让凌晨的心头有一丝放松,空气压抑的让他只想逃,他深吸一口气,垂目看着自己搭在被子上的两只手,一只丧失了能力一只被裹成了粽子,他停了停,重新张了嘴:“能让我一个人在屋子里吗?现在这样,我跑不了,你们不用这么紧张。” “.........”许国彬这次并没有反驳什么,应了一句“都出去。”,就把自己儿子和准儿媳轰了出去,侧身在门口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的崔蓉:“嫂子,你....?” 崔蓉把手上的饭盒放在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揉着凌夕的头发,转脸冲许国彬说:“我和小夕陪他一会儿。” 许国彬看了凌晨一眼,却根本没打算征询他的同意,就冲崔蓉点了点头“好。” 凌晨也放弃了挣扎,仍由崔蓉和凌夕留在病房里,自己在床上动了动身,却不小心扯到了身上的刀口,一下就拧巴了脸,簌簌的冒冷汗,抿着嘴没发声音一扭头却看见小汐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一下就愣住了,不知该作何解释。 “哥哥...”凌夕小心翼翼的上前伸手碰了碰凌晨因为忍痛皱起来的眼角上的淤青,踮脚趴在病床上冲凌晨吹着气:“皱起来了,是这疼吗?我给哥哥呼呼。” “你都多大了,傻丫头。”凌晨松了口气,别扭的姿势还让刀口一扯一拽的摩擦发热,他却硬撑着不动,额角滑着冒出的大颗冷汗任由凌夕呼气,笑着说:“不过,呼呼之后真的就不疼了,小夕真厉害。” 崔蓉不知怎的,看着这个画面没来由的就红了眼睛,从心里泛着酸,虽然抹了很厚的粉底,可眼角的鱼尾纹还是深深几道,崔蓉尴尬的插不进嘴,只好伸手把自己带来的饭盒打开,小心的往外盛着:“你今天出门的时候让我给你留饭,我就让家里阿姨多做了一份,你没回来就一直温着,还没凉......”说着把碗端了过来。 凌晨这才望了崔蓉,看着她递来的碗,微笑的唇依旧保持着温暖弧度,但冰凉的声音却打断了崔蓉的话:“是饺子吗?海鲜馅?” 凌晨若有所指的讽刺并未影响到崔蓉的动作,崔蓉继续端着,不缓不急的应了一句:“丸子汤,你喜欢的那一家炸出来的丸子,没放香菜。”说着,崔蓉瞟了一眼凌晨两只手,自己拿了勺子:“我喂你吧,手坏了拿不了碗......” 凌晨脸上的微笑一下便僵住了,手指轻微的颤抖了两下,随后几乎是缓慢的抬起了包裹着纱布的胳膊,‘砰’的一声把递过来的碗打翻在地,肉丸子骨碌碌的滚到床地上,微黄的肉汤洒了一身,凌晨用手将沾着湿透病服上的海带丝扔到地上,淡淡的说:“省省吧,母子之间还需要这么假惺惺吗?” “什么?”崔蓉一愣,凌晨面目上的冰凉和漠然,甚至远比说要入住家里时的戏码更显薄情。 凌晨低垂了眼眸,从病床上坐起来,慢慢站起,一步一步逼近着崔蓉,崔蓉被迫的慌乱后退,可不过片刻,崔蓉就缓了神,眉头一皱就停在了原地,微扬头的打量面前这个高自己不少的儿子,语气满是责备:“你干什么?” “.......”凌晨看着面前贵妇故作镇定的表情,眨了两下眼睛,低头看着自己废烂的双手,轻吸口气,‘呵’的一声竟笑了出来。鹏飞给了凌晨重生的机会,一场拼死搏杀让他想要活下去,那么现在,他就是在做着活下去的第一件事。他抬头看着自己母亲,笑容不变,语调温和:“妈,我能干什么?我不过是想告诉你,现在,我绝对不会让你和王大鑫带着小夕躲到国外去,他想逃?死了这条心吧。” 几乎与凌晨话语结束同时响起的清脆一声‘啪!’,崔蓉微喘着气的看了看自己打到发红的手掌,又看了看凌晨被重新震裂的唇角,凌夕倒吸一口冷气僵在了原地,眼泪滚滚的嵌在眼眶里眼瞅着就要往下掉,倒是挨了耳光的凌晨最没反应,他抬手轻轻的用手背蹭了重新裂口溢出的血丝,垂目望着纱布上蹭下的猩红,半响嗤笑了一声:“呵呵,妈,我挨的打再多,也还是觉得你打的和别人打的不一样.......” 崔蓉这次竟然一句话也没有说,听着凌晨说完深吸了几口气,推开凌晨,几步上前蹲身捡起地上的碗,扭身在保温饭盒里又盛了一碗,却没再递给凌晨而是递给了凌夕:“凌夕,喂给他吃。” 凌夕愣愣的接了妈妈塞进来的小碗,看看哥哥又看了看妈妈。崔蓉拽上凌夕的肩膀大力的把她往前推了一把,这下,凌夕的眼泪‘哇’的一声就开了闸,哗哗的往下流着,手因为哭泣轻抖着握着勺子。 凌晨看着凌夕的样子就蹙了眉头,黑着脸转回了身,一把从凌夕那里接过了碗,几乎是靠两只手才捧起来碗,站着把一碗丸子汤往嘴里倒,发黄的油汤顺着脖颈下滑。这边还没喝完,崔蓉就已经一把拉上哭泣的凌夕连拖带拽的出了病房,砰的一声大响病房门被摔住,紧追着,凌晨扬手就把碗摔回了地上,他抬手擦了擦嘴,往前走了几步在衣架上取了外套就往外走,门一开,正看见准备敲门的迪露。 “啊,你......” 凌晨只是看了一眼就侧过迪露披着外套往外走,迪露一急慌慌张张追上来:“凌一百!一百万!你你你去哪?别往外跑!你要是.....啊!”前进的凌晨突然停了步,惊了迪露一跳。 凌晨低着头蹙了蹙眉,问道:“你叫我什么?” “啊?什么....”迪露眨楞着眼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一急叫错了名字,往后退了一步:“啊,我什么也没叫啊,我.....” “呵。”凌晨自嘲一般的笑笑,扯了扯外套继续往医院外走。这回迪露却没再跟上,傻愣着站在原地看着凌晨的背影消失在出租车里。 再说另一边,鹏飞从乡下回来也有些日子了,眼瞅着毒药的伤也好了大半,却总也不见好利落,不过想想也是,刚接手了地界,没日没夜的在场子忙,鹏飞倒是享了清闲,毒药却是管着几头的事务,动不动手底下就出点事,这当家的就得去刑堂受责,这不,毒药被一个小弟搀扶着,又是从刑堂走了出来。 鹏飞靠在车身上,一脸痞笑的歪着脑袋打量一瘸一拐的毒药,夸张的招了招手:“毒药哥,来来来,你过来。” 毒药没想过鹏飞会来刑堂接他,确切的说,自从那日在刑堂罚过之后自己和飞哥相处的时间就少之又少,这猛地一听声音毒药还真有些恍惚,当下就愣住了,傻傻的看着鹏飞招手。 本还坏笑着的鹏飞对上毒药傻愣的样子,心口一憋,笑就僵住了,就像看着从小在自己身边撒娇打滚的娃娃突然变得生疏远离,想张嘴说点什么又找不到词,半天憋了一句:“他妈的什么错打成这样?都打傻了?” “.......”毒药眨了眨眼,挣开小弟的搀扶,半瘸着上前了两步,硬是咧嘴笑道:“飞哥,你怎么来了?” 鹏飞被毒药一句话问的憋屈,脸上一黑,一巴掌就扇在了毒药脖子后面拖着就往车上拉,张嘴骂着:“老子怎么来了?不能来?来接你回家!” 毒药被鹏飞连拖带拽的就扔上了车,鹏飞没去开车,而是顺着一起坐上了后位,毒药还没说话,司机位上探过来一个脑袋,是阿明:“飞哥,去哪儿?”问完看着一边的毒药扬唇笑了笑:“毒药。” 毒药蹭到后身的伤一头的冷汗,慌张扭正身子吸着冷气就看到了探头过来的阿明,才想起来这些日头自己接手场子,阿明则是接替了自己的位置给飞哥开车伴着出入,讪讪的应了一句:“阿明哥也来了啊....” “怎么出他妈这么一头汗?” “啊?” 鹏飞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毒药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把扯到了腿上按着,鹏飞看了阿明一眼:“往前开,十字口有家药店,买点外伤药来。我就知道他妈的刑堂给人用不点好药,包扎的什么破玩意.......” “飞哥!飞哥,别,飞哥......”毒药不敢大力挣扎,被鹏飞按着一把褪下半截牛仔裤,粗硬的裤边因为未解裤带硬生的卡在肉上,崩裂的口子这下又腥浓的溢出沾药汁的污血,血珠子蹭上鹏飞的手,鹏飞一顿看着毒药屁股上乱七八糟的血口子火没来由的腾就着了,冷问了一句:“行刑的是谁。” “没,没谁,都戴着头套呢。”毒药痛的一身冷汗扯着裤子往上穿,一边讨好道:“别看了飞哥,上过药了,真的......” 鹏飞没再开口,扣住毒药的手在腰后,半压在后座上,硬是把牛仔裤全扯了下来,伸手拽了几张纸巾擦着溢出来的血。毒药刚要张嘴,鹏飞一个眼神射过去,他只好默默闭了嘴安稳趴着任鹏飞清理身后的伤。 清凉的药膏沾在烂肉上,毒药一个激灵想躲,鹏飞一巴掌就扇上了屁股,低沉着声喝道:“动?!” 毒药听着鹏飞终于跟自己说话了,试探的扭头看了一眼,把屁股往鹏飞手底下放了放,一边故意嚎道:“哎呀,飞哥,疼啊!还要打啊,你不舍得的!打死了可就没有小毒药了,谁给端茶倒水洗脚洗脸啊?” “我缺你一个么?”鹏飞瞥了毒药一眼,把半管子药膏全挤到了伤上,手掌覆上抹匀着,本想着毒药肯定蹬鼻子上脸的继续得瑟两句,可抹了半天才发现毒药没再开口说话,以为他是疼的厉害,手上不由轻了很多,粗大的手掌细腻的揉着药膏愣是把鹏飞揉出了汗,可毒药只是僵了僵身,依旧没说出话来。 汽车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灯时,安静的狭窄空间空气都滞留不止,阿明透过后视镜看了看抹药的二人,轻咳了一声,尴尬的伸手去开音乐....... ‘我不接电话啊!因为我有病!我有什么病啊!我有神经病!我是神经病啊我是神经病........’ 鹏飞满脸黑线的探身一巴掌扯着阿明脑后:“放的他妈什么歌,有病下车左转去二院!” “飞哥....”毒药默默举起手机到鹏飞面前:“不是歌,我电话响.......” 毒药在鹏飞黑脸之前赶紧把电话给扣掉了,以前在飞哥面前电话都是调静音的,这次没来得及改,结果....... “毒药,来,我们好好谈谈。”鹏飞一搭胳膊就把毒药揽进了怀里:“你这个品味,你.....” ‘我不接电话啊!因为我有病!我有.....’ 毒药慌慌张张把又突然响起来的电话往身后面藏,胡乱的摁着挂断键:“飞哥飞哥,我们谈我们的,不响了!真的,绝对不响了....” ‘我不接电话啊!因为我有....’ “我靠!不能忍了!”毒药两眼一白抓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是自己身边小弟二虎的电话,他看了鹏飞一眼,见鹏飞忍无可忍的摆了摆手,赶紧接了起来:“喂....” 谁都没有料到混乱从这一刻就开始涌动,前汐未平几日,后浪又翻滚而来,更急,更猛,更加残酷。鹏飞准备在别墅中的火锅还原封不动的摆在桌子上,鲜浓汤上凝了一层油膜,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摸着光头看了看窗外,一丝一点的莹亮散散而下,雨夹雪吗?还真是响应形势。按灭了烟头,鹏飞正欲起身,铃铃的电话声响就吵了起来,鹏飞按了免提,就听那边阿明微喘着说:“飞哥,势头不对,条子那边拦不住,已经往火拼的地方派人了,要不要通知毒药撤?” 鹏飞听着眉头便皱了紧,思虑片刻,似乎想明白了原因,强压怒火,伸手扯起听筒:“阿明,带人把外省帮徐辉徐朗的老母抓来。毒药,我去通知。”鹏飞说罢便摔了电话,摸出手机给毒药拨了过去,可一阵阵无人接听的机械女声彻底将鹏飞的火激到了极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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