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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溪苑]【原创】浊阳(警匪卧底文)[第3页] |
作者:偏执狂的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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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如果说妞明天过生日所以明天不更文了…乃们会不会嫌弃我?艾玛,我知道你们不会的…来来来,看在卤煮生日的份上,长评神马的会来吗??!! |
李庆,东堂口当家,因为手里有着新乡村这么一个乞讨村,常被叫做丐帮帮主,其实丐帮不是李庆的本意,李庆靠放高利贷维持堂口生计,欠贷不还的不是剁胳膊就是剁腿,有女人的卖女人,有小孩的老人的就送到新乡村不给吃喝迫其上街乞讨,讨来的施舍钱财全数归公,不过几年便活生生将乞讨做成了主业,讨来的钱比放贷来的更快,便以其主业辅助其他产业发展,这才陆陆续续要了些酒吧夜场,大事不敢干,可赌球这种最基础的营生,大庆干的有声有色。 鹏飞坐在车里看着对面的鑫鑫鑫KTV摸着光头半天不说话,毒药从前座扭回来看了看,问道:“飞哥,不进去?” “毒药啊。”鹏飞歪着脖子看向扭回来的毒药,拍着毒药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这场子七年前应该叫新世界吧?这他妈的交到大庆手上怎么起了这么傻叉的名?真他妈土鳖!鑫鑫鑫?他怎么不直接他妈的叫钱钱钱啊?!” “...哈...哈哈哈!”毒药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到人家地头要场子本身是挺紧张一件事,毒药都做好今天拼命的准备了,见鹏飞不说话,毒药真心是紧张了的,结果再一开口鹏飞来了这么一句,笑的毒药前仰后合。 “笑屁啊你!”鹏飞一点没觉得自己是说了一笑话至于把毒药乐成这样,当即就给了毒药一巴掌打在脑袋上:“老子是来要地盘的,给老子严肃点!”说罢自己开了车门就往下走,毒药一愣,不再乱笑赶忙抓起匕首揣在兜里,跟了下去。 “飞哥。”毒药几步上前,紧跟着鹏飞在过马路的当口小声说:“最终的名单定了,今天来三位客人玩球,傲爷给吩咐下来的,大庆亲自陪着,一个是警察局政委,一个是工商局主任,一个是市委秘书,二少爷也会来。” 鹏飞笑着点点头,示意毒药自己记住了,要场子,就得要的声势浩大一点,闹一个场子得闹出十个场子的气势,刚过马路,鹏飞咧开嘴巴,哈哈两声上前就揽了门口一个迎宾小姐到怀里:“有没有地方让飞哥玩玩啊?” 迎宾头一次见这种架势,挣扎着就要往外跑,被鹏飞更紧的箍在胳膊下:“别跑啊!老子是来消费的,不欢迎啊?” “这位先生。”值班经理一看不对,冲着对讲机小声说了几句就赶忙跑上前来打和:“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道您是几位来消费?需要小包中包还是大包,我来给您安排。” 鹏飞没松了迎宾,扯着值班经理的领带拽上前来:“什么小中大,老子要你家那个A包!” A包是整间KTV最大的一个包间,里面没有常见的点歌台,而是挂着一面墙的投影用来实时直播球况,除了大庆点头从来不进外面人,今夜来的都是市内政要,傲爷给安排下的招待,大庆更是十分重视,早就跟前面打好了招呼,值班经理一听来人张嘴就要去A包心里打鼓,但到底是在自己地盘,不慌不忙的拽回自己的领带:“这位先生,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在这里找事,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 “嘿嘿。”鹏飞一乐,刚伸手摸上自己的光头,身后的毒药就上前来,二话不说扯着经理的头发,就着旁边的装饰柱‘咚’的一声,经理嗷的一声捂着自己冒血的头软在地上,几个迎宾都尖叫了起来。 经理之前拿对讲机叫来的看场掂着铁棍这才从电梯上下来,直冲着动手的毒药。毒药活动了两下手腕,不躲不跑,冲着来人直去,看场大多只是吓唬吓唬人,没料到刚出电梯就碰上死磕的,一时没回神,被毒药扯着铁棍拽了一个踉跄。毒药当即抬脚踹上小腹,没去理会其余几人,压着被踹之人在膝下,用肘一下接着一下的砸着下巴,可怜那人连声都没发出来就被毒药敲歪了下巴,唔唔的哼着却被压制动弹不得。 其余几人掂着棍子均是一愣,被大力砸陷的脸颊有着奇异的威胁力,待反应过来叫嚣着上前挥棍的时候,毒药顺出兜里的匕首:“艹!谁他妈敢过来!” “你他妈混哪的!胆挺肥啊!我艹!”发声的该是几人中位置较高的大哥,推开前面挡着的人,掂着手里的钢管冲着毒药半分没有犹豫:“有胆你就捅我!你当老子是吓大的!”待看清砸人的白毛时,手里的棍子才停住:“毒药?” 鹏飞看着来人就乐了,推开迎宾扔在地上:“小鸥啊,来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是不是真这么牛逼。” 站在毒药前面奇怪的小鸥听着声音一愣,七年前他就在这新世界KTV里当小弟,那时候还真的只是个小弟,鹏飞见他有胆色很是喜欢,鹏飞入狱之前本还打算提拔他当看场大哥的,结果出了事就这么耽搁了。要说大庆,唯一的优点怕就是喜好人才,先不说这人才是谁的,只要动手干净利落有胆色,大庆都要,给的待遇极高,所以手上揽了不少人才,小鸥就是这么被留在了新世界,也就是现在的鑫鑫鑫。 “飞哥?”小鸥几步到鹏飞面前:“飞哥,你怎么来了?” “呦,这地方现在不是老子的,老子就不能来了是吧?”鹏飞扯过小鸥,咧嘴笑道:“小鸥啊,你不想让飞哥把你这砸个干净,咱就去A包。” “飞哥,A包有客人。” “老子知道,所以老子才要跟你说,咱们去A包,不然啊....”鹏飞看着因为打闹已经聚起来的一圈人,笑道:“这他妈把条子惹来可不好收场!” “飞哥,您别难为我。”小鸥皱眉想了想,飞哥虽然对他有知遇之恩,可这七年来是大庆给的钱给的女人给的权势,小鸥还是自觉的把自己划为了大庆的人,掏出手机来,跟鹏飞说:“飞哥,不然我先给大庆哥打电话说一声?” “呵。”鹏飞自然明白小鸥的意思,咧嘴冷笑了一声,拍拍胳膊搭着的小鸥:“打吧!谁让你他妈跟大庆混饭吃呐?老子不能把碗给你摔了!” 小鸥接通电话低声言语了几句,就扣掉电话跟鹏飞说:“飞哥,大庆哥让我带您去。” 鹏飞耸耸肩,自己虽然没什么实权,可名头上还是傲天的二把手,陈傲对鹏飞的态度不明不白,既不挑明又见端倪,大庆一向见风使舵,没有明确风向之前绝不会把方向打死,所以对这光杆的鹏飞还是留了面子。 A包在顶层,电梯一到五楼就明显安静了很多,走廊里站着八九个小弟,看到小鸥后都低头问了鸥哥好,鹏飞跟在小鸥后面嘴上笑意更浓,笑的小鸥后背发凉,再叫鸥哥竟只是匆匆避开。 “飞哥。”小鸥停在了一皮质门前,接过一旁小弟递过来的安检棒就要往鹏飞身上扫,毒药挡在了鹏飞前面:“你他妈算哪一辈啊?配吗?” 小鸥没理毒药,而是看向毒药身后的鹏飞:“飞哥,例行检查,别难为我们这些小的。” 鹏飞呵呵笑着把毒药拽到后面,冲着小鸥说:“来,扫,老子是来凑热闹的,不是来砸场子的,不怕查。” 小鸥挨着面子,只马虎的扫了两下,就敲门放鹏飞和毒药进去,还小声说了‘不好意思啊飞哥’,不过鹏飞没有理,径直往包间里走,包间里黑的很,只有荧幕上闪烁的光放着绿茵场,五人坐在沙发上玩着扑克,一堆筹码散在桌子上。 鹏飞一边往进走一边瞟着包间里的人,除了大庆和陈少宇,还坐着三个,较胖的这个应该就是警察局的政委,自己曾经见过一次,那时候陈傲刚勾上这条线;那边戴着眼镜,拿牌的手都在发抖的应该是市委秘书了,听毒药说才调来三年,再往过看,鹏飞却突然停住了步子,脸上的笑也僵了几分,再顾不上去看第三个工商局主任,因为鹏飞突然瞟到陈少宇身后背手站着一个人,屏幕正在中场休息,闪着赞助商的广告,白色的荧光晃亮了凌晨的脸...... |
凌晨也看到了进来的鹏飞,虽然站着没动,可更深的低下了头,原本一直站在门外的,突然被叫进来站着,本来还在奇怪,现在算是明白了陈少宇是什么意思。 “飞叔.....不对,应该是飞哥好。”陈少宇看了一眼鹏飞,带着笑意问好,从自己的托盘里拿出一摞筹码,看着鹏飞话语却说给身后的凌晨:“不知道怎么招呼人?” 凌晨躲开鹏飞的目光,接过陈少宇手里的筹码,往鹏飞身前走,还未开口说话,鹏飞就带着毒药擦肩走了过去,连余光都未放凌晨身上落,哈哈笑着,挤了挤警局政委,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大庆旁边:“大庆啊,玩的挺嗨啊!” 凌晨被晾着一旁,深吸了一口气,咬咬牙,今天来这里不就是答应了许国彬调查警局内线的事情吗,之前站在门外没有机会,如今进来了不能浪费,转身往沙发前走,手里抓着一摞筹码。 “飞哥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啊?闲的折腾到我这来了?”大庆一边看着手里的牌一边说:“想玩直接打电话啊,在下面捣腾啥?外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凌晨走到沙发前,将一摞筹码放在了鹏飞面前的桌子上,低着头小声叫了一声‘飞哥’就退到了后面,可毒药却看到凌晨很快的做了手脚,带了一枚警局政委的筹码收进手里。 鹏飞没接大庆的话,而是左右看看,跟毒药一招手,毒药点头走到门前,按亮了大灯,突然明亮的包间晃的几人都微眯了眼,鹏飞笑着揽过大庆:“庆啊,给老子介绍介绍人啊,黑灯瞎火的,也认不全,到时候老子接了场子再他妈的招呼不周就不好了。”话刚说完,就瞟到了站回陈少宇身后的凌晨头侧着低的更低,心底冷哼一声,人都站这来了,还他妈躲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的帮会恩怨不要影响到我们。”工商局主任先站了起来,拢了拢桌上的筹码,扭头看了一眼投影屏幕,中场刚过,下半场开始,哼了一声:“大庆,这是能不能继续了?” “别急啊!”大庆还没开口,鹏飞就接了话:“这位,秦主任是吧!幸会啊,老子干活的时候你他妈还在考公务员呐,所以不太熟,认识认识?” 来这种场合大家都心知肚明很是顾忌名讳职位,如今鹏飞直接点了出来,秦姚当下就黑了脸,掂起包就要往外走,被大庆站起来拦了:“哎哎,秦兄弟别急啊,大家都是出来玩玩的嘛,尽兴尽兴!” “是啊,不玩尽兴,哪他妈来机会翻本啊?大庆可是给我说了,你都欠下四十多个点了啊,啧啧啧。”鹏飞笑着搭胳膊在沙发背上,上下看着秦姚:“靠工资得挣到死吧?别走啊,这把我鹏飞借你,说不准咱就翻盘了啊!” “飞哥!”大庆一听这话不对,赶忙拦着秦姚,转头跟鹏飞叫道:“飞哥你不要胡说八道啊,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哈,怎么没有?”鹏飞咧嘴笑的更大,探了半个身把市委秘书手里的三张牌拽了出来,甩在了桌子上,笑道:“王秘书啊,手别他妈抖了,这一把跑了,咱不跟,再跟啊,就不是六十点的事了!” “我艹!是你阴我账本!”大庆这次可是闹明白了怎么回事,上前就要去拽鹏飞,毒药窜到鹏飞身前挡着,大庆一点没犹豫,一个大嘴巴子就甩在了毒药脸上:“你他妈是什么东西?滚远点!” 毒药被扇了脸,可依旧挡在前面,不动步子,自己没有身份自然是不能随便跟堂口大哥动手,背手而立:“大庆哥,动手不合适.......” 话还没有说话,‘啪’的一巴掌又甩在了脸上:“我大庆混堂口的时候,你这个小娃子还不知道在哪个娘们裤裆里没出来,你他妈敢教训我?” 鹏飞知道毒药挡着是绝不会让大庆靠近的,虽然不能还手,但几巴掌毒药还挨得起,自己坐在沙发上,扭头看着一旁的警局政委笑:“张洋,张政委,好久不见啊!最近手气挺背?给傲爷干活的钱赔完了?” “呵呵。”张洋冷哼了讪笑了两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大庆闹事,别在这个当口,我们三个没人陪你玩。” 凌晨站在陈少宇身后,见大庆扇了毒药三四巴掌见他还不让身,作势就要抬脚去踹了,小跑了几步去拦大庆:“大庆哥.......” “凌晨!”斥责的不是大庆,而是陈少宇:“爬回来!” “二少爷.......” 鹏飞本来还打算接着和张洋周旋两句造势的,结果刚往身前看了一眼,就看到了跑过来拦的凌晨,若说毒药挨了几巴掌脸上已经微肿发红,那凌晨整个侧脸却是已经红肿到青紫,嘴角带着血迹,怪不得从一进来就低着头不肯看向自己,心里无由的一股邪火,腾的站了起来,一脚踹在了凌晨膝窝:“二少爷说话听不见?爬回去!” 凌晨被突然的一脚踹的摔跪在了地上,手撑地,手腕上的手表轻松的蹭破了一层皮,还没顾反应,就听见身后鹏飞抓着大庆骂道:“你他妈跟我说了账目还不承认了?丢了账本栽赃老子?” 门外的小鸥听到里面的挣乱声,带着走廊里的人砰的一声闯了进来,鹏飞呵呵笑着,松了揪着大庆的手,帮他整着衣领:“大庆啊,着什么急?我能在你场子闹事吗?不能啊!” 大庆不耐烦的打开鹏飞的手,扭头指着门口:“小鸥!滚出去!谁让你带人进来的!”倒不是不敢动鹏飞,这可是自己地盘,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就带了一个毒药的鹏飞怎么也算不上强龙,只不过鹏飞这算是已经挑明了账簿在他手里,鹏飞被弄死在这,谋害同门的罪名是一说,那账簿落到哪里去更是一说,里面有太多重要人名,一牵牵一片,不是小事。更何况,此时房间中的三位客人已经黑脸黑到不能再黑了,这三张脸可不是在小弟面前随便露的,传出去,傲爷那里都交代不过去。 鹏飞轻笑着看小鸥带着人退出去,坐回沙发翘起腿,摸上光头:“大庆啊,这几年场子在你手里照顾的挺好啊,除了那土鳖的名,我鹏飞在这谢谢你哈!” “哼。”大庆冷笑:“飞哥想要场子想疯了吧?到我这抢?” “我抢了吗?”鹏飞一耸肩:“没抢啊,这不是好好的跟你商量商量嘛!” “大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姚早就忍不住了,本来这事就不是多么光明正大的,亮着大灯敞露着满桌子的筹码,实在是让秦姚没有任何安全感。 “哎哎哎,这位朋友。”这次是鹏飞拦了住,按他坐在沙发上:“别急,我和大庆马上就谈完,谈完咱们就继续。”说着还扭头看了一眼投影屏幕:“这不还有二十八分种嘛,二比零啊,没事没事,还他妈有机会!” “飞哥想要场子可以去找傲爷要啊,来我这干什么?”大庆看向鹏飞,若不是今天这场合实在不适合闹大,绝不会放任鹏飞这么骑在自己头上:“这场子以前是你的,可不代表就一辈子是你的吧?来我这不讲理来了?” 鹏飞一乐:“呦,我是混子,讲理,理他妈是什么玩意?” “你......” “不过。”大庆还要说话,鹏飞打断接着自己说:“老子没说要来你这抢啊,这不打个商量,不合适咱就不合适,干脆的来!” ‘啪啪啪’的一直坐在一边无声的陈少宇突然鼓起了掌,带着戏谑的口吻:“我爸还真是了解飞叔啊,不然也不会让我在这了,那我可就错过了好戏。” 鹏飞和大庆听了这话都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大庆看着鹏飞笑意愈浓的脸,就发愁这个陈少宇,那么精明的傲爷怎么教育出来这么傻叉的小儿子? 鹏飞嘴角带笑:“少宇啊,怎么说?” “飞叔这么精明怎么会不懂?这种场合如果飞叔非要插一脚,怕是绝对得不了好果子,家法可不是摆设。”陈少宇依旧嘲笑着:“飞叔做事要动脑子多转两圈。” “哈。”鹏飞这次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耸耸肩,陈少宇第一句话就把事情暴露了个彻底,现在这的情况傲爷是知道的,把陈少宇吩咐到这来,多半是吩咐如果自己来闹事,让他端着少爷架子给压了,陈傲知道鹏飞对谁都能蛮狠着来,但陈家的人,是绝不会不给面子的,结果,陈少宇这架子是端了,连着底一起端了。 “二少爷都放话了,鹏飞怎么能再闹腾?”鹏飞憋了笑,招了招手:“毒药,去,把灯关了,看球看球!” 大庆虽然不甘心,可陈少宇再怎么说也给压了,自己不能再死拽着不撒手,这屋里还关着三个政要快被逼疯了,坐回了沙发上,这鹏飞来闹了一次就肯定得有第二次,不行,今天晚上就得去见见傲爷。 哪知毒药正要上前关灯,陈少宇却叫道:“等等,我有个表演给飞叔。” “呦?”鹏飞咧着嘴笑了起来,看向陈少宇。 “这个。”陈少宇指了指凌晨:“是飞叔给带进傲天的,头四个月跟着我,飞叔出来就回去陪了飞叔两天,没给我打任何招呼,如今说回来就回来了,当我这是什么?” 凌晨低着头不看鹏飞瞪过来的眼神,如果按刚才的话说,陈少宇是事前知道鹏飞可能会来闹的,这才利利索索答应让自己回来跟他,当下就带着来了这种场合,还拉进包间里站着,不过就是想跟鹏飞得瑟得瑟,给自己长长脸,料到一定会要有这么一招,凌晨不想难为到鹏飞,走了两步,弯腿跪在了陈少宇面前,肿着半边脸:“二少爷,刚才的接着罚吧。” 毒药皱着眉头想上前,这不是扯淡吗,凌晨是跟着毒药混在陈少宇手下的,鹏飞放出来,傲爷是直接把毒药和凌晨给回去的,怎么算没有打过招呼?就算要这么深究,自己也跑不了,单罚凌晨一个是怎么回事,其实陈少宇针对凌晨,第一天毒药就看出来了,事后也问过,算是了解,不过就是当初凌晨还在贵族高中上学之时,因为一个姑娘陈少宇和凌晨起过争执,还要打架,不过那时凌晨有个当警察局长的老爹,还在发展势力的陈傲很直接的就给了陈少宇一巴掌,把这种为小姑娘打架的幼稚举动给拒绝了。 “呵呵。”鹏飞笑了两声,瞪了毒药一眼让他站着别动,然后冲陈少宇说了俩字:“打吧!” 凌晨低着头没有反应,现在这样,飞哥不会管他的,他明白,咬了咬牙正要把头仰起来方便陈少宇动手,就听见陈少宇带着笑意的说:“听见了吧?自己打吧,打到飞叔喊停。” |
凌晨低着头没有反应,现在这样,飞哥不会管他的,他明白,咬了咬牙正要把头仰起来方便陈少宇动手,就听见陈少宇带着笑意的说:“听见了吧?自己打吧,打到飞叔喊停。” 凌晨一愣,手慢慢握了拳。扇巴掌算是最轻的一种打法,但它一下一下都是屈辱,本就是种伤自尊的方法,如今还要自己动手。 鹏飞看到了凌晨的停顿,撇撇嘴,靠在沙发上:“少宇啊,打脸?” 陈少宇早就等着鹏飞看不过眼开口阻拦,这样自己的面子才够足,损鹏飞也损到了家:“这种狗东西飞叔难不成还在乎?从你那求着跑回来,我就是让他舔鞋他都得舔。” 这话骂着的是凌晨,可意思却是直指着鹏飞,大庆一副看笑话的嘴脸等在旁边:“哦?敢情这狗是自己跑回来找二少爷的啊?我说连我电话都不接呐,原来是嫌我东堂口庙小啊!还是二少爷硬气!” “哈哈,庆叔别谦虚啊!”大庆几句恭维哄的陈少宇哈哈笑着:“狗东西也算识时务,不过可就难为了飞叔啊,听说挺上心的,教了好几年?” “哎,怎么是难为了?”鹏飞笑着,探上前:“都是傲爷的人,跟谁他妈的不一样?难不成....为这么个东西,窝里哄?” 大庆陪着笑看向陈少宇,心里冷哼,陈少宇这个没断奶的娃娃和鹏飞来这手,也太小看鹏飞了,一句窝里哄,看他怎么说。 “怎么会,飞叔是长辈,我怎么能和飞叔抢人。”陈少宇不咸不淡的摘清自己:“狗东西自己跑回来,我.......” “打住打住。”陈少宇还没说话,鹏飞就不给面子的直接打断:“我没说这东西是我的吧?哪他妈来的抢啊?少宇你喜欢直接牵走,还有这个。”鹏飞指了指一旁的毒药,接着说:“二少爷知会一声,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他敢说个不?” 陈少宇语噎,鹏飞两句话就把事情掉了头,本是凌晨主动来找的,却成了他二少爷为了树威故意整的戏码? “呵呵。”鹏飞笑了两声,靠回沙发上,见陈少宇语噎也不再强逼,这面子丢是丢定了,怎么找补也是丢了,逞两句口舌之快不过是见不得陈少宇这个小娃太过于目中无人,傲爷跟自己说话都没直接往脸上打过,一个小辈踩的太急会崴脚。 凌晨一直跪在地上低头听着陈少宇和鹏飞的言语对立,手慢慢握紧又渐渐松开,飞哥是在向着自己吗?自己站在这个地方,丢了飞哥多大一个人,自己明白,手抬起来冲着自己半肿的脸颊。 看着凌晨终究还是自己抬起了手,鹏飞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可眼神里更冰了一层,探身把桌子上的筹码扒拉了扒拉:“不废话不废话了,这他妈贵客都给怠慢了!毒药,去去去,拖到一边打去,打到二少爷满意,别跪那中间碍眼!” “不.....”陈少宇酝酿了一出丢面子的戏份怎么舍得轻易放过,还要张口去拦,大庆就在一边开了口:“打狠点,给二少爷出出气,一会儿球赛完了拖中间来看看!”鹏飞已经认了这事,也顺着不闹事,大庆没理由为了巴结陈少宇继续给自己和鹏飞找不自在,屋里三人伺候不好,傲爷怪也怪不到他儿子身上,大庆很快就做了选择,此刻,陈少宇这种傻货和鹏飞,大庆选择鹏飞。 毒药看了鹏飞一眼,就点头跟大庆说:“知道了大庆哥。”然后上前扯起地上跪着的凌晨往墙边推。顺道的直接给关了灯。 “我艹,三比零了!有机会有机会!”鹏飞不再看毒药和凌晨,揽过大庆指着投影屏:“老子现在买行不行?我他妈买十点的!” 大庆瞟了一眼投影屏,嘴角轻抽,开什么玩笑,还有五分钟到终场结束,现在买?这和知道结果再买有区别吗?“不是不懂规矩吧?还没玩够啊飞哥,还想接着整?” “别紧张啊!”鹏飞笑笑松了揽着大庆的手,抓起桌上散着的扑克牌,整了整,熟练的玩着拉牌花样,发出噗噗的声音:“老子不好赌球这口,你们这玩的诈金花还是梭哈,来来,整两把?二少爷给的筹码不能浪费啊!” “诈金花。”大庆没用鹏飞手上把玩的那副扑克,而是从桌子下面拿了一副新的,拆开包装,花色在上在桌子铺了一长条,示意几人检查,见没人有意见,就扔进洗牌机里,后用切牌器分牌发给了几人。 陈少宇也知道这场合不能闹大,虽然没整爽,但也看了鹏飞折面。陈少宇在家中一向没什么地位,陈傲压根不往他身上落目光,大哥陈少雄美国留学回来迅速接手生意,更没他什么事了,不知道用了多少心思才换来这么一次机会到这里来压制鹏飞,不找点存在感实在是对不住自己,可奈何又不敢找太大,只好把面子压在凌晨和毒药身上,手上拿着扑克牌还不时的往墙边看看,斥着:“用大点劲!我都听不见响!” 毒药看着靠在墙面的凌晨,脸已经肿了,实在是下不去手,还要打出声音让坐着五米远的陈少宇听见,得使多大的劲,这事不能干!凌晨却微微抬了头,冲毒药轻摇,小声说:“没事,打吧。” “去外面拿根棍子进来。”鹏飞没抬眼,叼着烟看着手里的牌,嘴里含糊的吩咐毒药:“打腿,那地方有旧伤,比赛结束前给老子打出血来。” 陈少宇年纪不大,和凌晨相仿,不过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最近才接触帮派之事,和鹏飞不同,什么家法刑法的见了太多,见血不过是最基本的要求,说的轻轻松松,却听得陈少宇一愣,这棍子打出血得打成什么样,自己在陈傲那挨打也到不了棍子打出血的地步,要说鞭子皮带藤条什么的到还可信,嘴里不自觉就问了出来:“打出血?” “毒药,听见没?”鹏飞没回答陈少宇的话,而是取下嘴里叼着的烟抖了抖烟灰:“少爷不满意,看着打,还能爬起来就算不够。” 陈少宇虽然只是好奇,却听得鹏飞理解成了不满意,心里乐呵了一把,也不再难为,看着手里的牌。鹏飞自然知道陈少宇很吃这套,心里轻哼,凌晨那腿口子还没彻底长好,不用多,两棍子就能出血,吃得苦多了些,可也省得陈少宇再借故找事,伤身总比伤心好,撇撇嘴把手里的牌扔掉:“我不跟,他妈的这都什么破牌,二少爷给的筹码全他妈输回去了!” “哈哈,飞叔不是玩牌很厉害吗?怎么老输?”陈少宇扒拉着筹码心里乐呵的很,听着墙边传来‘啪’的一声棍子甩在肌肉上的声响更加兴奋,动了动身叫嚣着:“再来!” 凌晨双手撑着墙面背对着毒药,毒药一棍子上去,身子往前软了些,咬着唇没有哼出来,毒药和凌晨都明白飞哥什么意思,这打在脸上虽然疼不到哪去,可伤的是自尊,打到腿上,带着旧伤很容易就可以看上去很严重,做戏做得足,也好让陈少宇不再换法子整人。 毒药没有接着挥第二棍,被迫着往兄弟伤上打,心里也很难受,低着声音小声说:“很疼吗?那我轻点...” 凌晨头低着,摇了摇没说话,可两条腿已经开始轻微的发着颤。 毒药握着棍子指节发白,皱着眉头看着轻颤的腿,咬咬牙,说:“小晨,你忍一下,就一下,然后你就往下倒,我手上有把握,他们看不出来。” 毒药刚说完,沙发那边就传来鹏飞的声音:“接着打!不说停就一直打!他妈的大点劲!没吃饭?” “毒药。”凌晨小声叫了毒药一声,然后摇了摇头:“真的没事,真的...” 毒药握着棍子,凌晨腿后的旧伤多挨一下就多裂一寸,真不如一棍子解决了来的痛快,一下一下的来,又不能放水放的特别明显,这样更疼,‘啪’的一声,明显比刚才那声更重,凌晨‘恩...’的闷哼着腿往下软,毒药就势把棍子往地上一扔,从后扯着凌晨撑扶着,让他双腿几乎不用使力,小声在凌晨耳边说:“筹码,给我。” 凌晨明显身子一滞,就要扭头,毒药紧紧了手,小声补充道:“别动,把筹码从旁边给我,赌场会查牌的,丢筹码一停局就看得出来。” 毒药手刚握住凌晨递上来那枚筹码,就被鹏飞从后面扯着扔到了地上:“艹!打完了?!磨蹭什么玩意?” 毒药被扯到了地上,手里握着筹码往袖子里收了收,赶忙爬了起来。 鹏飞倒是没理毒药,扯着凌晨一路就扔到了投影屏前,比赛已经结束了,比分还停留在三比零上,停止转播的投影屏发着蓝光。鹏飞蹲下就要把凌晨裤子往下扯,不扯下来谁知道打成什么样了,谁知凌晨把手拽在了裤子上。 “给老子松手!”鹏飞知道凌晨这个孩子,自尊心强的很,可他做到这一步就该知道是什么样,更大力的往下拽。 不知道是不是沾了血裤子和伤口黏糊在了一起,鹏飞一扯,凌晨下意识的就弓了身,手却还抓在裤子上,用着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小声求道:“飞哥....能不能......” “哼。”鹏飞冷哼着打断了凌晨的话:“路是你他妈自己选的!” 凌晨一愣,心里涩涩的,慢慢松了抓着裤子的手,挣扎着跪起来,背对着陈少宇等人兴奋审视的目光,鹏飞没让他自己动手脱,而是蹲在一边一把就给硬扯了下来,两条腿上黑红了一片,旧伤就打的不轻,新伤上去挣裂了原本的裂痕,刚长住愈合的肌肉被生生扯开,随着裤子被扯掉,包间里的空调冷风一吹,还凝在口子上的一滴血珠很有画面感的缓慢往下流,带着一路红迹。 几人都看着伤痕或兴奋或嘲弄,完全没顾上毒药,毒药借着帮鹏飞整理筹码的空,偷摸的把自己从凌晨那要来的那枚放回了政委的桌子上,刚站起来就看见鹏飞一脸轻笑的看着自己。 “行了,输完了,我他妈就不继续掺和了。”鹏飞把目光从毒药身上移开,站起身:“我就先走!你们继续哈!” 连着赌球和扑克,还要清清账,鹏飞本就没有换筹码,用的是陈少宇的,自然不用参与这个环节,也不等别人说话,自己就转身往门外走,毒药急忙站起身跟了上去,看了一眼还跪在中间的凌晨,对着走在前面的鹏飞试探的叫了一声:“飞哥....?” 鹏飞没理毒药,打开大门就走了出去,毒药只好不再啰嗦跟在后面,谁知鹏飞这一不开口就直接到了马路对面的汽车上,就那么一言不发,鹏飞本身长的很严肃,总是咧嘴笑也不觉得什么,脸一黑不说话真的挺吓人的,知道鹏飞真的是生气,毒药也不敢再乱说,就要发动汽车,鹏飞这才开了口:“等会。” “啊?”毒药一愣,停了手,四周看了看:“等什么?飞哥,再不走大庆调人咱俩就交代了.......” 鹏飞听得出来毒药是变相的想让他发泄发泄,可看着毒药探过来的脑袋就是不想拍,摸出来一根烟往嘴巴里放,毒药没等到应该打上来的手,抓起打火机打着递了上去帮着鹏飞点了烟,鹏飞抽了一口,这才看着鑫鑫鑫三个霓虹大字说:“大庆调人砍我,他敢吗?” “那可不一定啊,飞哥,你想啊,你多牛逼啊,带着我一个人就到人家场子里面闹腾。”毒药探着半个身子冲着后座,按亮了车内的灯:“我要是大庆,我绝对得砍你,太不给面子了,当我吃素的啊!” “.......”刚开始鹏飞没打算动手,也没心情动手,可听到后面还是没忍住,啪的打在毒药脑袋上:“艹!你他妈砍谁啊?再说一遍?” “飞哥,换个地方啊!不能打头!我说多少遍了!”毒药一声哀嚎捂着脑袋安稳坐回了座位上:“打也打了吧,开车走了啊!” “等等!”鹏飞又说了一遍,让毒药停车就在这马路对面,果然不一会儿就看见凌晨被小鸥架着从鑫鑫鑫里面推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摔倒,硬是被他咬着牙站稳,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走。毒药也看到了被扔出来的凌晨,看着鹏飞透过车窗直直盯着的目光,抿了抿唇,扭回头发动着车:“接上小晨吧,飞哥。” 这次鹏飞没再拦,本来就是要等凌晨的,他被陈少宇弄到这来就是为了让鹏飞下不了台跌面子的,利用价值完了,陈少宇可能会让他坐车回去?开玩笑,赶出来还能站着走,鹏飞已经很满意了,本来还担心他会走不了路了,陈少宇还是小孩,没陈傲的命令,做事下不了狠手,大庆又不愿在这个事上推波助澜,这才让凌晨还能走着,不过一瘸一拐的势头明显比刚才毒药打的要严重些,补了棍子是肯定的了。 毒药把车掉头开到凌晨身旁,放慢了速度,停了下来,吱的按下车窗:“晨,上来。” 鹏飞也把后座的窗户按了下来,瞟了一眼凌晨,把旁边超市购物袋中的一包子奶糖拽了出来,本来是计划今天事完之后去看他所以买的,结果这也不用看了,从窗户扔了出去,啪的摔凌晨脚下,鹏飞踹了毒药座位两脚,一边将窗户按起来一边说:“开车。” “飞哥,他.....” “毒药,开车!”鹏飞打断了毒药的话,又踹了一脚:“别磨蹭!” 凌晨看着鹏飞的车越开越远,刚才要开口叫的飞哥还卡在嗓子眼里,卡的发苦,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顾后腿上火辣辣的疼,半蹲下去捡地上的奶糖....... “这什么啊?”陈少宇刚下了楼,就看见凌晨从地上捡了一包什么东西,走了两步一把就扯了过来:“糖?” “二少爷,还给我。”凌晨伸手去拿陈少雄抢走的奶糖,声音发出来才觉得怎么会哑成这样,就像好几天没有喝过水,干干涩涩,每发一个音就划着喉咙。 |
“二少爷,还给我。”凌晨伸手去拿陈少宇抢走的奶糖,声音发出来才觉得怎么会哑成这样,就像好几天没有喝过水,干干涩涩,每发一个音就划着喉咙。 “你的?”陈少宇嘲笑的撇嘴,拆开纸袋,剥开糖纸,举起来往凌晨嘴里塞,凌晨只是抿着唇不言不语,陈少宇见塞不进去也不强逼,随手就扔到了地上,凌晨微蹙了眉头眼睛直直盯着陈少宇。 陈少宇也不在意,任凌晨直盯着,一颗一颗的把糖纸剥掉扔到地上,嘴里说着:“当年你仗着有个警察老爸,在学校里不是很看不上我吗?说我是什么来着?社会败类是吧?我看上的女人被你英雄救美是吧?啊,我真是不想记得,可我实在是记性太好,没办法,看见你这张脸就想的起来!” “.......”凌晨吸了口气,喉结微动:“...我....我道歉....”明知道这种话说不说根本没有区别,陈少宇从一开始的针对就是为了报当年的小恩怨,不整爽是不会停手的,凌晨还是忍着给了陈少宇想要的面子:“二少爷...我是败类...我做错事....对不起....” “不对,你不是败类。”陈少宇笑着抬脚踩上地面的奶糖,使劲的碾着:“你就是条狗。” 看着白色的奶糖在陈少宇脚下变得污黑扁黏,不自觉握起的拳头和轻微起伏的胸口,一遍一遍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动要忍着要忍着,直到陈少宇侮辱了个够,把踩黑的奶糖踢散坐上配车扬长而去,凌晨才慢慢抬起头看着天闭起了眼睛。 不记得是谁说过,如果抬头看天,眼泪就可以不用流出来,脑子里各种声音冲击着发胀,爸爸说晨晨你闭上眼睛爸爸给你变奶糖出来,许国彬说签字自愿服从一切任务安排,妈妈说拿走你的脏钱,妹妹说希望你现在就死掉,陈少宇说你就是条狗,只有飞哥说,他说....跟了飞哥,飞哥一辈子让你靠....一辈子吗?真的可以吗?有什么资格靠在飞哥身边....... 腿后的痛远不及心上的,慢慢蹲下,伸手把地上散落的奶糖聚起来,用糖纸重新包起来。 ‘嘀嘀’响了两下车喇叭声,许国彬按下窗户冲着蹲在地上的凌晨叫道:“小伙子,坐车不?” “.......”凌晨没说话,听着声音愣愣抬起头,手里还捧着一把脏糖。 许国彬还要说什么,可对上凌晨茫然抬起的眼睛时,却生生卡在了喉咙里,眼圈红彤彤的,在医院住了几天怕是没顾上刮胡子,青胡渣冒着,半边脸发着肿,脸色很差,无助极了。倒是凌晨先反应了过来,低下头把糖护在手里装进口袋,想趁许国彬不注意擦一下眼睛,可还是被许国彬看见了,站起来,瘸着走了一步打开车门,也不顾及伤坐了进来。 许国彬一脚油门把车开了出去,时不时瞟着旁边的大男孩,凌晨倒是恢复了常态,除了眼圈还有些红,再没了其他多余的情绪,低着头小心的把手上的腕表摘下来,被鹏飞踹的时候腕表上起来的半片表带蹭破了皮,摘除的时候又不小心碰到了,凌晨却像完全没有感觉一样,把手表放到了许国彬扔在旁边的包里,自顾的开口:“我不知道录下来多少,但是有说名字,张洋,是警局政委.......” “.........”凌晨的声音干涩沙哑,听得许国彬很是不舒服,又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表情,总是说不出话,他也真的只是个孩子,比自己儿子还要小的孩子。 凌晨见许国彬不说话,以为他不够满意,把头靠在座位上,看着窗外说了今天第二个对不起:“对不起....指纹没有弄到.....” “咳...”许国彬轻咳了一声,才开口:“为什么?” 凌晨想起毒药揽着自己在耳后说把筹码给他,淡淡笑着回答:“没有为什么....” 许国彬不知该说什么,把车停到路边,调整了两下准备扭头冲着凌晨教训一通,却听见凌晨轻轻的在旁边说:“局长,我干不了了,你能不能....放过我妈妈?” 许国彬一愣:“什么?” “我去自首吧,光标是我杀的,我偿命....”凌晨扭回头对着许国彬,很认真的说着:“如果...如果这样不够...我去找陈傲...我死无全尸可以吗?” “你就这么不想活?”许国彬突然觉得很生气,一种恨铁不成钢的生气:“凌天华看见你这个样,他会怎么想!陈傲是你杀父仇人,你不想着整垮他却想让他把你杀了?” “凌天华.....”凌晨苦笑着:“他看的见吗?” ‘啪’许国彬终是把惯例的一巴掌扇了上去,看凌晨微侧了脸,骂道:“你以为这几年的苦都是我逼你的?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妈妈你妹妹!还为了给你爸爸证明清白!要我把陈傲的所作所为再给你看一遍吗?他身上有多少条人命,赌博毒品嫖娼军火,他什么不干?他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已经快要四年了,你说你坚持不下来?” 许国彬从包里拿出手表,举着:“录了几句话就以为足够了?不正当途径的录音是不构成证据的,你不会不知道吧?连指纹都没有,我连核实都不行,你拿这个跟我谈条件?” “......”凌晨低着头没有说话,嘴角本已经凝固的裂口又被许国彬震裂。 许国彬看凌晨不说话,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甩过去:“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吗?你死了干脆了,你妈你妹的生活都翻天覆地!而且三年,你对鹏飞有了感情是吗?我去查了,陈傲对鹏飞的恩怨多得很,出狱后的鹏飞孤军奋战斗得过陈傲吗?如果你查的没错,张洋是陈傲的内线,那我直白的告诉你,我愿意的话,随便一个伪造罪名,鹏飞都得干脆的再进去一次!” “你......”凌晨一愣,皱着眉头不可相信的看着许国彬。 “还要感谢你了,是你告诉我想要和我换一种方式合作,你说你在乎的人越多越听话。”许国彬把头别过去,不看凌晨的脸,冷着声音:“陈傲不倒,你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你懂吗?” 而另一边毒药开着车停到了鹏飞别墅前,鹏飞开了口:“毒药,大庆......有没有把握?” 毒药点了点头:“放心吧飞哥,这次不会出错的,只是......做了他,傲爷那里....?” “放心吧,大庆他妈的这几年收人敛财动作越来越大,以后迟早对傲爷是个祸害,早除晚除一个样,正好借这么个当口把他收拾了。”鹏飞一边下车一边跟毒药吩咐:“事办干净点,回来我给奖,不干净了,连着你今天的小动作一起给我算账!” “知道了飞哥,还带威胁人的,我什么时候不干净过啊?”毒药撇撇嘴,到地下室去推机车,本想跟鹏飞说凌晨的事,可犹豫了,还没查清楚怎么能乱说,还是问问他清楚再跟飞哥说。 鹏飞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先来软的再来硬的,软的已经来了,被大庆拒了,那当然就得来硬的,丢了账本本就是大庆的错,栽赃陷害鹏飞更是大庆的错,更何况鹏飞只对陈傲忠义,其他什么人是谁?做掉大庆还找了理由,一是为了闹大阵势把事情传出去,二是为了傲爷好找理由给别人交代,已经很给大庆面子了,挖人敛财收债不上缴帮会,随便一条就看得出来大庆绝不是老实安稳待在陈傲位置下面的人,只是没有机会而已,有了机会他是第一个蹦出来的,绝不能留。 “等会!”毒药正要骑机车走,鹏飞站在别墅门口叫了一声。 毒药跨坐在机车上,带着纯黑的安全帽,把整个头遮的个严严实实,听见鹏飞叫他,才把遮风镜撸起来,扭头看着,鹏飞摸着光头说:“这事完了,飞哥一定带你去看奶奶,带他妈一爆米花机去,听见没?” 毒药笑了起来,点点头,把遮风镜带回来,一弯手腕,机车飘了出去。 |
鹏飞估计的不错,大庆当天就会到傲爷这里来汇报情况,这种事谁先告状谁就是受害者,不过这也方便了鹏飞和毒药,如若大庆就窝在自己的堂口不出来,就算给毒药三头六臂也不可能到人家地盘砍了人家老大,不过大庆要到陈傲这里告状,就说明一定得通过别墅区前的一段半山路。 嗡嗡的机车发动机响,带着风呼啸而过,毒药一路从别墅区出来马力加的很足,山路拐弯很多,大庆的汽车开不了很快,毒药将机车停在整段路最大的过弯处,透过路边的折光镜可以观察到对面来车的情况,跨坐在机车上,往手上绕着白色绷带,将开山刀刀柄处于自己手掌绑紧,防止反作用力使刀脱手,开山刀是短刀一种,直背直刃,并不是特殊的刀具,很常见,道上称为‘十八剁’,毒药还记得,第一次砍人的时候就是用的开山刀,因为害怕使刀脱了手,是飞哥替他挨了一刀,揪着他上了车。 刺啦刺啦的石子响声,大庆的车来了。毒药戴着纯黑色的摩托车全盔,整个头部都被保护了起来,只是缺少通风,有些闷气,毒药深吸了两口,便闭了气,一手拿刀,一手嗡嗡的轰着油门,眼睛盯着路边的凸面镜,大庆的黑色汽车刚进入画面,毒药松了踩地的脚,机车猛的冲了出去,斜着身子,整车漂着拐出去。 本就是最大的过弯,大庆的车开的很慢,猛然出现的黑影吓了司机一跳,急踩刹车,坐在后座的大庆被惯性冲的险些撞到椅背上,骂了一句:“怎么开车的!” 毒药见汽车停下,丝毫没有放慢自己的速度,而是擦着汽车过去,右手绑着开山刀,只余左手,机车速度够快,便能够保持惯性直线飞驰,毒药毫不犹豫的松了车把,用左手顺出匕首,弯腰,噗的一声,狠扎进了大庆的前轮车胎,嘶的车胎开始泄气,很快扁了起来。 山路不宽,刚过了大弯道,毒药松了车把,机车一路直线飞奔,眼瞅着就要飞出路边摔下山,扎完车胎,毒药左手抓上车把,大力往左一压车,整个车几近五十度的贴近地面,毒药整个膝盖蹭在地面上,刺啦一声尖锐声响,机车终究是蹭着路沿拐了回来。膝盖处的牛仔裤被磨烂,嫩肉上满是血丝,毒药没做理会,停稳车,就大步跑着往大庆车上去,车胎被扎扁,再开不了,大庆想跑也只能靠腿了。 大庆从车内往后看了一眼,就看见戴着黑盔的人拿着砍刀往过冲,一脚就踹到了前座司机位置上:“艹尼玛的!下去砍死他!” 司机和副驾驶位置上的两人赶忙从一旁抽了刀出来,打开车门冲着毒药骂道:“我艹!你知道这是谁他妈的车吗?!” 大庆一听这话,从车里探出半个脑袋,指着自己人骂道:“我艹尼玛!他砍的就是老子!废什么话!直接把他给我剁了!” 两人这才闭了嘴,掂着刀往毒药面前冲。大庆到不着急,这鹏飞什么手段他明白的很,七年前掌控着傲天会四分之三场子的鹏飞,出了名的笑面修罗,说砍谁就砍谁,一点不含糊,今天来自己场子里闹这么一场就是这么个意思,动手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不过幸好有准备,大庆嘴角带着笑安稳坐在后座上。 毒药不敢耽太多时间,他砍的是堂口老大,后面有几千的人跟着混的堂口老大,速战速决才是真理。一边跑一边摘下了头盔,顶在左手上,一挥挡住了落下的砍刀,刀片在头盔上留下一道凹槽,右手上前,噗嗤一声扎进来人肚子,还未拔出刀,撕拉一声,胳膊上被另一人咧了一道子,毒药并不觉得疼,挥了左手,将头盔砸在了另一人头上,咚的一声,使的大力,那人身子一软,毒药这才拔了刀转向就砍到另一人脖颈处,脖颈上的大动脉血液充足,一刀下去呲的喷了一地,两个人难不倒毒药,毒药随便抬手擦了一下脸上溅到的血,就往车上走。 “艹!”大庆也不是吃素的,场子也是自己一人一人砍出来的,抓起车里扔着的刀就开门冲了下去,指着毒药骂道:“毒药!你他妈的敢砍堂主!” 毒药虽说平时在鹏飞面前愿意臭贫,可干活的时候向来是不说废话的,尤其是和快要死掉的人废话,所以大庆骂着,毒药压根没理他,大庆不屑的撇嘴:“毒药,你看看你后面!鹏飞今天就他妈是让你送死来了!” 大庆以为听到这句话,毒药最起码会有片刻犹豫,可毒药却像压根听不见他说什么一样,挥起刀就劈了下来,大庆一惊,忙抬刀去挡,哐当一声,两刀相碰,大庆冲着后面大喊:“都他妈快点!” 毒药并不是不知道后面来了人,刚才砍掉那两人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汽车的声音,往大庆面前走时又瞟了一眼凸面镜,四辆面包车下面冲出人来掂着刀,少说也是三十人,毒药只有一个,正面砍起来连个渣都不用剩,可顾不上害怕多想,擒贼擒王的道理毒药明白,这才完全不考虑身后有多少柄刀冲着自己,只是对着大庆挥刀。 大庆毕竟年龄不如毒药年轻,当大哥当了太多年,很久不在外面砍人了,挡了毒药一刀,虎口竟被震裂,流出血来,血液顺着手纹进到手心,黏糊的沾在刀柄上,湿漉漉的很不好抓,毒药虽然也是满手的血,可是绷带绑着严实,脱刀是不可能的。 “毒药,你他妈今天砍了我,你也活着走不了!”大庆挡着刀的手连着胳膊开始发颤,肌肉暴起,额头青筋凸显。 毒药依旧不开口说话,更大力的往刀上落力,压着大庆的刀刃靠近,就要贴上大庆的肩头,噗的一声,异常清楚的传入毒药耳朵里,还顾不得感觉搅断的痛感,就又听着噗的一声,腹部温热一片,大庆眯着眼用另只手握着匕首正要去插第三刀,毒药左手掐了上去,就像挨了两刀的根本不是自己,大力掐着大庆的手筋,砰的一声将大庆压到汽车上,噗的将匕首掉转扎进大庆腹部,没有再拔出来,而是用全身的力气压着小小的匕首刀柄,直到整段没入腹部,毒药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手指碰触到滑滑的肠胃。 “艹尼玛!”大庆的声音已经因为疼痛变了调。 ‘撕拉’一声,毒药身体微向前软了几分,手却还握着匕首上,随着身体前倾发软更深的在大庆肚子里搅动。毒药咬着牙未理会后背上的一刀,握着匕首哗的从腹部直接划到了前胸,溅了满身满脸的血,不敢多做停留,任匕首留在大庆身体里,满是红血的左手从口袋里抓出半卷绷带咬进嘴巴里,‘恩!’的闷哼大叫着挥刀转了身,两刀砍在刚才砍伤自己的人,杀红了眼可还有最起码的理智,看着三十人挥刀往自己这劈,根本顾不上怕死,只麻木的不停的挡不停的挥。 把这三十人砍死是不可能的,毒药一边挡一边退,用胳膊肘砰的一声砸烂了大庆汽车的前车玻璃,翻身进去,幸好大庆的车买的高级,用的一键点火系统,毒药一按车就着了,死踩了油门下去,砰砰的撞飞两人,车胎上插着匕首,噗通一声汽车一阵颠簸,毒药眼前一黑,脚死踩着油门冲,半山腰上并不算高,可汽车摔下去也不是开玩笑的,车冲出马路,就往山下飞,毒药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不知道在山上滚了几圈,毒药才抓住一根树杈,挂在了一边,听着头上路边的叫嚣声:‘救大庆哥!’‘艹!别追了!送医院!’‘快点快点!’...... 听着头上喧嚣声越来越小,毒药才松了口气,满头的冷汗,手紧攥着树杈一使力,才蹬着地面稳住身子。毒药瘫在地上,才感到浑身上下的疼,失血的原因让身子越来越困顿乏力,摸索着掏出手机来,正要给鹏飞拨过去,手机就嗡嗡的震动起来,毒药开了一眼屏幕,苍白的小脸带着笑,想也没想就接通,虚虚软软的语气却很是温柔撒娇:“奶奶,你想我了吧......” |
许国彬开着出租车送凌晨回别墅,走到一半就看到不远处冒着黑烟,急忙加大了油门。 毒药捂着腹部的伤口缩了起来,这样说话底气更足一些,不会太过虚弱,生怕奶奶听出来,把电话紧紧的贴着脸:“恩...我马上就回去看你...你要乖...我会带苞米花回去的...你乖乖吃药啊...” 毒药奶奶很早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认知功能下降,对刚发生的事、刚说过的话不能记忆,忘记熟悉的人名,而对年代久远的事情记忆相对清楚,所以总是把毒药当作是自己的丈夫,那个死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的男人,偶尔病情好些还会想起自己有个儿子,却从来不记得有一个孙子,可毒药不在乎,不管奶奶把他当作了谁,他总是奶奶奶奶的叫个不停。 孜孜的燃烧声,带着焦灼的味道散发出来,毒药一边打着电话一边顺着味道扭过头来,才看见摔在不远处的汽车漏油着了火,心里一慌,挣扎着往起爬,撑到了身上的刀口,‘恩..’的哼了一声就摔回了地上,电话那头停了一停,传来奶奶带着哽咽故意压低的声音:“老汉,你是不是在打仗?你可不能死,不能让我受活寡....” 摔在地上的毒药身子猛弓着,血从手指缝里往外溢,大口深吸了气,突然好怕就这么死掉,奶奶怎么办,手慌乱的在地上扒拉着,扯上一条树藤往起站,身后已经噼里啪啦的开始溅着火花,奶奶在那头听不到声音哭的抽抽噎噎,就像当初最后一次见丈夫时的二十岁大姑娘,听的毒药更加心慌,明明心跳的砰砰直响,可还是耐着心用尽量温柔的语气哄着:“奶奶,别哭,我是小柯,不是爷爷,我不会死的,不会死的.....” 身后的火势加剧,就要烧到油箱了,毒药紧咬着牙,站起来往远处跑,可奈何失血过多,跑了不过两步就摔跪在地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撑着地,就听着身后‘嘭’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带着四分炸裂的碎片散落半山坡,毒药只感觉窜起的火苗要烧到脚跟时,有人突然扑着他顺着山坡往下滚,不知滚了多久,凌晨紧揽着毒药一路摔下去,直到后背撞在树干上才停住,后心猛然挨上的冲击力,让凌晨咳嗽了起来,手还紧揽着已经失去知觉的毒药。 “凌晨!凌晨!”许国彬站在马路边冲着山坡下喊着,刚才就看到不远处冒着烟,开近了才看到一地的血和摔在山坡的汽车着着火,许国彬正要拿手机给局里打电话,就看见凌晨皱着眉头往马路边走,汽车马上就要炸掉了,许国彬骂了两句让他滚回来,谁知他非但不知道往回走,更急的往山坡下窜,许国彬只顾得上听到嘭的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却没看到凌晨扑着一个人滚了下去。 凌晨听到了许国彬的声音,可后心挨的冲撞太重,咳嗽的厉害,想应一声却发不出话语,不敢移动,坡势很大,前面烧着一片,后面又不知要滚到哪里去,抱着毒药连咳嗽都尽量不让自己晃动,靠着身后的树干保持着。 许国彬站在马路边上轻声骂了一句什么,折回出租车里,脱下自己的外套,扭开半瓶矿泉水全数浇湿到了衣服上,给自己手下大队长发了信息,就顺着山坡往下冲,汽车炸了一次燃着旁边干草,愈烧愈猛,许国彬裹着湿外套尽力很快的穿过火势,左右看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着急,明明他只是一个有些利用价值的棋子,明明他只是一个杀了人的犯人,却还是很怕他死掉,说不清到底是害怕自己所有筹备落空还是害怕自己有一天无颜面对昔日兄弟凌天华,亦或是单纯的不想要这个孩子小小的失去活着的机会。 许国彬跑了两步在树干处找到了凌晨,看他揽着一个满身血的白毛,这人他认识,鹏飞的小弟,许国彬掐着凌晨,凌晨才勉强使力站起身,将毒药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手揽着腰,正要往山坡上走,就听着马路上‘嘀喔嘀喔’响个不停的警笛声,凌晨步子一顿,揽着毒药的手更紧了些,猛的抬起头盯着许国彬。 “你觉得我会放掉犯人?”许国彬别过凌晨的目光,转了头往坡上走:“别逼我拿手铐铐他。” 许国彬走了两步,见凌晨没有跟上,扭头看了一眼,凌晨揽着毒药直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愤怒,许国彬从没见过的愤怒,他只在那双眼睛里面见过哀求、见过不可置信、见过无助,从没见过如此不加遮掩的愤怒,微微一愣,就要到自己身后取手铐。 凌晨闭了眼睛深吸口气,把毒药轻放在一边。看着直站挡在毒药身前的凌晨,许国彬皱着眉头呵斥:“怎么?想和我动手?马路上的人一分钟之内就可以发现这里!” 凌晨又吸了口气,才迫着紧握的拳头慢慢放松,手指轻颤了两下,直挺的冲着许国彬跪了下来,低着头:“我求你...我求你行么...跪着求行么....” 许国彬说不出看着跪在脚底下的凌晨是什么感觉。他一直努力在许局面前保有自尊,他虽然求过许局可从没用这种方式求过,他一直以为在黑社会里他是条没人尊重的狗,那么在许局面前起码比狗好一些,可如今终于明白,自己早就一无所有,包括尊严。 “........”许国彬紧皱着眉头,警局同僚已经开始往山坡下搜索,慢慢把手铐别回腰后,转身往上走,撂下四个字给凌晨:“只此一次。” 凌晨抿了抿唇,轻移膝盖,后腿的伤早就裂了口,可顾不上觉得疼,揽起旁边的毒药,撑着地站起来,带着毒药往与许国彬相反的方向去。凌晨的电话在刚才扑毒药时就摔烂了,顺着山坡斜着走可以到未修公路之前的小省道上,凌晨虽然检查了毒药身上的刀伤,把所有能够扎紧的都扎紧了,可还是拖不了多久的时间,这样的伤不能送医院,会有太多麻烦事,没有电话又找不到鹏飞,凌晨着了急,忍着腿痛奔了好远,才找到一辆停着的桑塔纳。 凌晨把外套脱下缠在手上,冲着桑塔纳的玻璃砰的就是一下,玻璃先是吱的裂了痕,随即啪的一声摔裂,虽然包了外套,可碎玻璃还是把手划破,凌晨把沾了血的外套扔进车里,用划破的手拔起了车锁,开门进去,在方向盘下扯了打火线,脚踩着离合器配合,轰、轰两声,汽车发动着,凌晨这才赶忙把毒药放进车里,一脚油门飞出去。 不知道该往哪去,竟不知觉的开到了萧柔家楼下,萧柔父母常年在省里做医学研究,一个人住着的,似乎在凌晨自己印象中只认识这么一个医生,也顾不得多想什么,揽着毒药上了楼,砰砰的狠砸着,已经五年了,不知道萧柔有没有搬过家,凌晨只能一遍一遍在心里祈祷开门开门开门。 萧柔被大力的砸门声吓了一跳,裹着大外套,手里拿起棒球棒子,小心的走到门口,问道:“谁?” 凌晨一听门内的声音,紧绷着的心终是放心了下来,砰砰的砸着门:“萧柔!开门!我是凌晨!你开门,快开门!” 萧柔眨了两下眼睛,还不放心的到猫眼上往外看了一下,看见真的是凌晨,才赶忙把门打开,还没顾上开口说话,凌晨就揽着一个浑身血的人撞开她进到了门内,萧柔家里构造凌晨是很熟的,五年了,竟没有忘记,想也没想就拐弯进了客房,哗啦哗啦的把床上扔着的一堆书本扒拉到地下,把毒药放了上去,沾了满手猩红用手背擦了擦头上不知是累还是疼出来的汗。 萧柔很小就立志要当一个医生了,家里全是医学书本,当然,还有简单的医疗器材,因为萧柔有个一般女孩不敢干的爱好,喜欢解剖小白鼠做研究,凌晨曾经很嫌弃一姑娘喜欢这个,但现在竟很感谢,因为凌晨一弯身就在柜子里拉出一堆的手术器械。 “你...你.....”萧柔还举着棒球棒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凌晨。 凌晨看见棒子先是一滞,微皱着眉头把棒子抢下来,拉着萧柔到床前,指着毒药说:“他腹部有两刀,按出血量,我判断没有伤到器官,左胳膊上有一刀,后背上有一刀,都砍在肌肉层。” 萧柔还在发愣,凌晨更大力的拉她站过来:“该有的东西你都有,他失血太多,要输血的,最近的医院就是市医院了,他B型血,血库在哪?我去拿。” “血库?”萧柔拽着就要走的凌晨:“血库不会让你随便拿的。” 凌晨想也没想就直接说:“那我去抢!” “不用了,用我的。” 突然响起来的声音让屋内的凌晨和萧柔都是一愣,许朗倒是很自在的把门关严实,一边还说着:“不知道关门吗?全楼都要听见了。” “阿....阿朗....”萧柔下意识的往凌晨身前挡,许朗看见了这个动作,没多说什么,绕过二人到床前看了看:“哦,是毒药啊,鹏飞让你们去砍人了?砍的是谁?我还没接到通知。” “........”凌晨微蹙着眉头,咬了咬牙,转身去揽床上的毒药:“我带他走。” 许朗倒是不拦,而是一边脱掉外套掳着衬衣袖子一边说:“再折腾下去,他就死了。” 凌晨停在了原地,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毒药,不知该怎么办,许朗笑着揉了揉凌晨的头发,坐到另一边,两下扯掉领带在胳膊上紧紧的扎好,开口跟萧柔说:“柔儿,我记得上个星期我在家里输盐水的时候那个液体袋子还在,用来装血没有问题吧?那来抽吧,我也是B型血,没问题的。” |
凌晨站在一边,看着萧柔带着手套一线一线帮毒药缝着伤口,许朗坐在床边手上抽着血,时不时安慰的冲萧柔微笑,自己站在后边就像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多余却又丝毫不影响别人,拿了萧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慢慢扶着墙走出去,进到洗手间内关好了门,先给飞哥打了电话,说了地址,然后才上前打开水流,伸手去冲着。 冰凉的水流冲刷掉手上多余的血渍,把玻璃划烂的伤口冲的白嫩白嫩,凌晨才关了水,扶着墙慢慢把自己裤子解开,想要往下脱却已经粘黏到了一起,咬牙猛拽,两条腿随着发颤,凌晨猛的撑上洗手池才没有摔倒下去,深吸了口气,扭头去看腿上的伤口,腿后两道裂痕不规整的撕裂开,有些未断开的肉丝就那么连着,随着每一次移动撕拽,微喘着气用纸巾沾了水去擦拭。 ‘咚咚。’门外轻响了两声敲门声,许朗站在门外说:“晨晨,我想要方便一下,可以开门吗?” 一声‘晨晨’叫的凌晨立刻红了眼,多久没有听到有人叫他晨晨了,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恩,是爸爸自杀之前吧...... 划拉着腿后的伤口把裤子扯起来,扶着墙走了两步,把门锁打开,门外的徐朗就已经推门进来,嘴里还说着:“已经差不多了,你放心吧,柔儿经常做这些手术的,虽然是给一些流浪猫狗.......” 也许说者无意可听者有心,凌晨轻笑一声,侧身往门外走,许朗急忙拉住解释:“不是,晨晨,哥不是那个意思,对不起。” “放开。”凌晨轻挣一下,把许朗拉着自己的手挣开。 “你什么态度?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吗?”许朗一愣,更大力的扯着凌晨胳膊拽他回来:“你看一看躺在那里的人,总有一天你也会躺在那里,你还想继续吗?我不想哪一天动手抓你!” 凌晨也不挣了,仍由许朗扯着他,苦笑一声:“抓吧,想抓就抓,警察用得着讲理吗?” “胡说什么!”许朗皱着眉头手上一使力就将凌晨手盘后压制到墙上,习惯了制服罪犯,对着凌晨也不自觉的用了出来,看着凌晨被自己压在墙上,脸贴着墙面侧着,虽没松手,可语气温和了下来:“晨晨,你不是这样的,哥跟你商量,这次我救了毒药,你答应我不再混了,行吗?我给你找工作,我凑钱养活你都行,好不好?” 凌晨被压在墙上,身上冒了冷汗,听着许朗的话,咬了咬牙:“不是我求你救的,你的血,我还给你。” “你....”许朗还要继续说,就听见防盗门‘咚咚咚’的大响个没完,明显不是用手去敲的而是脚踹的,许朗看了凌晨一眼,松开手去开了门。鹏飞站在门口,见门打开,推开许朗就走了进来。 “飞哥....”凌晨从卫生间出来小声的叫了一声,然后就指了指客房:“毒药在里面....” 许朗是重案组的队长,不傻,没有去拦鹏飞,而是到窗户边往下看了一眼,果然,停了一排的面包车,正要到口袋里掏手机,就砰的一声被鹏飞把电话抢走摔烂在了地上:“许队长是吧?不好意思了,老子就他妈是手贱!我赔钱!” “鹏飞你不要太过!”许朗皱着眉头站直。 “呦呵,怎么着我就太过了?”鹏飞笑了起来,伸手到口袋里掏出钱包,扯了一叠红钞,哗啦的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电话上:“我给你赔钱了,怎么?警察他妈的了不起啊?是不是因为一个手机请我去重案组坐坐?” “另外。”鹏飞笑笑,举起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老子这里面把房间照了个遍,包括那丫头片子和你的大脸,窝藏嫌疑人啊,你他妈还想干警察吗?许队长!” 许朗瞪了鹏飞一眼,看看楼下的面包车,换了方式和鹏飞交流:“鹏飞,谁砍了毒药?我可以带队去处理,你要相信我们。” “哈哈,什么玩意?让我相信你们?”鹏飞大笑着,把手机揣兜,拍拍许朗的脸:“小娃子,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什么地方就有什么地方的规矩,我们的事就他妈不劳你们插手了!” “小晨!”鹏飞背着凌晨叫了一声,吩咐到:“带毒药下楼!” “凌晨!”许朗上前要拦,被鹏飞啧啧啧的吧唧着嘴挡着:“站好,别逼我袭警啊许队长!我鹏飞可他妈的什么都干得出来!” 凌晨没说话,走进客房里,手术已经做完了,只是一些外伤,消毒缝合之后就没有太大的问题了,瞟到站在一边的萧柔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故意的不去看她,上前抱起毒药,忍着腿痛往外走。 鹏飞也没耽搁,跟着凌晨就退了出来,脸上的笑也僵着黑了脸,歪着脖子伸手摸上光头,手指轻敲着后脑。鹏飞场子虽然被分割了绝大部分,可还是有些小场子在毒药手里,之前就整合过资料给鹏飞,凌晨给鹏飞打电话的时候鹏飞正站在陈傲家门口准备来个恶人先告状的,结果一听凌晨的话,当下就掉转了头,把所有场子的外围聚了起来,如果说之前让毒药一个人做掉大庆是看在同一老大的份上收敛作为,可看到毒药被砍的样子,鹏飞是彻底决定高调着来了。 凌晨刚把毒药放好在后座上,盖了薄毯,还没从车里探出身来,鹏飞就在后面来了一脚,正踹在腿上,双腿一软,膝盖磕在了汽车门栏上。鹏飞没停,扯着领子把凌晨拽出车里来扔到地上:“老子现在没心情和你废话,就一句,你看见毒药的时候,大庆带了多少人!” “飞哥,我找到毒药的时候,大庆已经不在那了......”凌晨摔在地上解释着。 “行!”鹏飞倒是干脆的点头,上前两步扯起地上的凌晨,打开司机车门就把他扔了进去,顺手甩了个电话:“开车!去毒药老家,我不打电话谁他妈都别给我滚回来!” “飞哥......”凌晨一急要往车下走。 “听不懂老子说话是不是?”鹏飞把凌晨踹了回去:“我告诉你,跟陈少宇那事我会他妈跟你要个清楚的解释的!在这之前,你再惹我一次试试看!” 不等凌晨说话,鹏飞已经活动着脖颈走到旁边的面包车前,一屁股坐了进去,带着一排面包车就疾驰而去。凌晨知道鹏飞这是要干什么,他不觉得自己可以拦得住鹏飞,毒药现在的样子,如若闹大了,他会是第一个被陈傲息事宁人开刀的对象,的确不能留在这里,皱了皱眉头,还是发动了车,调头往高速路口走。 |
毒药老家在乡下,开车要五个小时,凌晨后腿上的伤口实在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压力,已经发了麻,凌晨将车拐到了高速服务站,打开车门,想动动腿都抬不起来,真不知道刚才的三小时是怎么开下来的。 扶着车门缓了半天才慢慢撑起身,看了后座的毒药一眼,瘸着往服务站走,已经是天将微亮的时候,值班人员也都困的厉害打着盹,凌晨叫醒一个,随便抓了两个杯面和几根火腿就准备付账,想了想,又折回去,扔下一个杯面,换成了面包和牛奶,很歉意的向值班人员示意,付了钱。 担心毒药,不敢在服务站里耽误太多时间,把杯面拆开,面饼拿出来,咬在嘴里,倒了热水进碗里,又将两袋牛奶泡进去热着,便急急忙忙回到车里,牛奶还不够热,凌晨便半伏着车门啃干面饼。 身上疼痛撕裂,肉线摩擦着伤口火辣辣的发烫,毒药皱着眉头挣扎了两下,还是把眼睛缓慢睁开了,凌晨靠在外面啃面没看到毒药醒来,毒药轻笑了一声,问道:“晨哥...我是不是死了啊?怎么一睁眼就看到你这么寒酸啊.....” 凌晨听到毒药声音,一着急往车里探身子,砰的一声腿一软磕在了门边上,嘶的倒吸着冷气,逗得毒药直乐,笑的扯到了伤口又开始鬼哭狼嚎:“我艹...别逗我了...啊啊...不行了不行了.....你这么爱我啊...” 凌晨抓起前座的面包扔到后面去:“别笑了...你不疼啊....” 毒药左胳膊被砍了一刀,挂在脖子上,右胳膊还能动,抓过凌晨扔来的面包,挣扎着要往起坐,凌晨打开后门,压他躺下,拿起热水里泡着的两袋牛奶:“先吃点,这是服务区,没什么好的,就这个有营养点。” “服务区?”毒药眨了眨眼,咬开牛奶的一个角,一边挤着喝一边问:“去哪啊?” “你老家。”凌晨将火腿咬开,扒好皮递给毒药:“你是去砍大庆的吧,飞哥让避一避。” “.......”毒药听的一愣,忘了吸允,白色的奶渍残留在了嘴角,着急的问:“不会吧?没死?我就差开膛了他还没死?”问的急,带的腹部的刀口噌噌的疼,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可顾不得就挣扎着要起:“我给飞哥打电话....” 凌晨把火腿塞进毒药嘴里,按他躺好,探了身把飞哥扔下的电话拿过来拨了号,毒药不方便,凌晨便用手帮毒药举着放在耳边,响了两声就接通了,那边乱哄哄的,可鹏飞大骂的声音还是异常清晰的从听筒喊出来:“他妈的!给老子砍!跟着大庆去动手全他妈把手给老子剁了再弄死!谁他妈孩子也敢动?....哎?通了?喂!说话!” “飞哥....” 毒药刚叫了一声飞哥,就听见鹏飞在那边炸了锅:“毒药!你他妈的是胆肥了!大庆有埋伏,你他妈不知道跑?砍什么砍!不要命了?啊?我艹了,你们两个能不能让我省省心?一个接着一个给我找事是吧!还是他妈的规矩立的不够,我非得好好跟你俩立立规矩!” 毒药急着打断说:“立立立,立规矩,我知道,飞哥,我就问一问,大庆死了没?没有不干净给飞哥惹下麻烦吧?” “死了!”鹏飞干干脆脆扔了两字,就冷哼了一句:“你他妈也离死不远了!” “哦....”毒药这才放下心来,咬着火腿跟鹏飞说:“飞哥...你舍不得让我死...还有飞哥,你干嘛呢...那么乱...” “嘿,还是砍你砍的不够多啊!”鹏飞听着毒药贫嘴就笑了起来,看着眼前大庆的场子血喷四溅,歪着脖子跟毒药说:“没事,飞哥这打游戏呐!拳皇争霸!” “啧啧啧....”毒药撇了撇嘴,没多想,装着很嫌弃的说到:“飞哥...都多大了还玩这游戏啊....” “小毒药啊,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够不着你你就能得瑟了?” 鹏飞咧着嘴掂起手里的虎式开山刀一边往混战里冲一边说:“老子要打游戏了!你跟着小晨去奶奶那,别他妈打扰我!顾好你自己吧啊!” “不是,我......”毒药还要问问傲爷那里怎么处理,鹏飞就已经挂掉了电话,嘟嘟嘟的响着,毒药白了一眼捂着腹部哼唧:“气死我了...气的我都疼了....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啊....” 凌晨笑着,把薄毯给毒药拽了拽,关了门坐进驾驶位,安顿到:“毒药哥,安心了吧?睡会儿,快到了,一会儿还得你指路呢。” 毒药也真的是疼的厉害,本就虚弱,心里担心着事没办好给飞哥惹麻烦才挣扎着起来,听见大庆死了,也算放了心,吃了两片凌晨买的止疼药,也就那么睡过去了,耗费了太多的体力心力,睡着睡着不知道又想起什么,冲着凌晨哼唧:“那奶不好喝...温乎的呢,我觉得过期了....你别喝啊....”连眼都没睁,也不知是说的梦话还是怎的。 下了高速之后到毒药家还有走两个小时的山路,先不说毒药能不能走得了,就凌晨的腿也走不了那两个小时的山路,毒药倒是有办法,等着中午了,指挥着凌晨在县城直接买了辆二手的拖拉机,县城医院开了液体,毒药躺在后面输液,凌晨在前面开着拖拉机,啦啦啦的响个不停,一震一震的折腾的两条腿,虽然在县医院简单的处理了,可还是疼的厉害,毒药倒像是没心没肺,快要回家见到奶奶了,像孩子一样拿着手机得瑟,给凌晨照一张,给自己照一张........ “咳咳.....嘶....”折腾过了,毒药呛了两声,倒吸着冷气,把凌晨吓了一跳,赶忙从前面翻到后面来:“没事吧?我看看挣开没.....”说着就要帮毒药脱掉宽松外套看伤口,结果毒药突然不咳了,嘴巴快要咧到耳朵边了,透过凌晨往后看,嘴里不停的叫:“奶奶,奶奶,奶奶.....” 凌晨一愣,转头去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年纪大了,背驼着,揉了揉眼睛,笑着就往拖拉机这里跑,裹着小脚穿着黑布鞋,有些蹒跚,后面追着一个小护工喊着:“奶奶,奶奶,您慢着点....” 见老人要往拖拉机后面上,凌晨赶忙去拉了一把,低头礼貌的打招呼:“奶奶好。” 毒药挣扎着要站,撑到伤口嘶哑咧嘴的强忍着,凌晨只得再往后拉着毒药撑他站起来,两人站着看向面前明显低了两个头的老人,毒药笑的很开心,一脸的明媚,凌晨礼貌的微笑着,毒药身上伤不轻,站不住,基本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凌晨的腿扯痛着,嘴角都在微微轻抽。 “奶奶,我是不是又帅啦?”毒药笑着伸手去捏奶奶的脸,动作很轻很温柔。 老人家倒是没理毒药,而是很认真的打量着凌晨,感到毒药碰触,这才压低声音说:“老汉,你把儿子给我带回来了?” “恩?”毒药和凌晨都是一愣,老人家却已经抱上了凌晨,嘴里还说着:“我儿子回来了,我儿子回来了,妈不让你去挣钱了,你跟你爸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 另一边鹏飞用了一晚上几乎把大庆所有的场子挑了个遍,倒不是说鹏飞有多么厉害,而是大庆被砍之后送到医院,路上就已经断了气,消息传的风风火火,都知道是鹏飞的意思,七年前那个笑面修罗的名头风生水起的在一夜之间疯传,陈傲收到大庆被砍的消息之后就让人去找了鹏飞,结果鹏飞砍的一点不收敛,这个场子完了就挑那个,也不费力,老大已经被人收拾掉了,几个大场子清干净,分散的也都不再死扛,在这个社会里,什么义气都是白谈,大家只是想找个方便活命,真正为了大哥一个人卖命的还是很少,鹏飞明白这理,势头做到了这一步,收拾场子很轻松,整个东堂口就这么一夜之间易主了,擒贼擒王的路数被鹏飞发挥了个极致。 陈傲在沙发上坐着,嘴角依旧带着很浅的笑意,却在眉目中明显的看出了冰冷的寒意,鹏飞这次做的没给陈傲留一点面子,大庆是需要清掉,可绝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清掉。 鹏飞坐在沙发另一边,歪着脑袋拿纸巾擦着手上的血:“大庆砍了我的人,这怪不着我吧?” “小飞,是你的人先去砍了大庆。”陈傲抽着雪茄,小指上留出的长指甲掐着烟尾:“你想干什么?” “傲爷......”鹏飞把纸巾扔在地上,靠在沙发上,摸着光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我不想这么做,可没办法,你知道我把毒药当儿子养,我儿子死了,毒药就是我亲儿子了,少宇少雄被人砍你会怎么做,你我都明白。” 鹏飞刚说完,老痞拿着陈傲的手机上前来,陈傲瞟了一眼屏幕接起来没说话,听完便扣掉了,挑眉看着鹏飞,指甲直接扎进了烟身,黄色的烟叶冒了出来:“小飞啊,跨过我,你直接找了大老板。” 鹏飞耸耸肩,没再坐着,而是站了起来,冲着陈傲:“傲爷,我晚上闹的动静大了点,需要政府来压,不然,倒霉的是整个傲天,所以我找了大老板,没别的意思。” 对于鹏飞来说,起身回话已经表明了他对陈傲的尊重,可陈傲一点没为此觉得心里舒服,把烟放到烟灰缸中卡着,看着鹏飞冷冷发问:“帮规呢?” 鹏飞想也没想就答到:“开香堂,我挨了。” |
开香堂是帮会中较为流传广的大会称谓,多用来入帮仪式、惩处叛徒或较大的人事变动,有名头的堂口老大都会参会,鹏飞占着二把手的位置,就算违了帮规,也不是直接送入刑堂的,开香堂后,会由各方堂口一起商议处理。 傲天香堂例会在山脚下的古庙之中,正堂中敬着关公,关公是忠义的保护神,黑社会讲求的是秩序,长幼尊卑有别,对首领要忠诚有义气,遵守道上的规矩,所以尊关老爷为大,立在庙堂正中,常年不断香火。中国自古讲究文东武西,陈傲持敬香立于中间,鹏飞立在左边,老痞立在右边,其余各堂口再依次排开,有地位可以给关老爷敬香的都是堂口级别之上的大哥,陈傲先弯了腰,几人跟随,礼毕后老痞接过敬香插入炉中。 正堂后便是一后厅,绕过关公像便可以进入一个长方形的空堂,中间排放着长形红木桌,老红木近似紫檀,但光泽较暗,颜色较淡,质地致密也较逊,有香气,但不及黄花梨芬郁,却更加深沉厚重,衬的空堂气氛压抑,几位堂口老大坐于一旁,各带一个贴己小弟立于身后,只有鹏飞一人单独坐着,身后一人没有,颇是凸显。 陈傲坐于上位,干瘦的身子在宽大红木椅中显得更加扁平,像极了一副骷髅带着浅笑,转着手上的玉扳指,率先开了口:“这次开香堂,是为了什么,不用解释吧。”陈傲总是这样,说话从不询问,均是一副陈述的语气,不等别人开口,就又说道:“小飞,开始吧。” 各堂堂主都将目光转到鹏飞这里,鹏飞笑着把手从光头上拿下,哗啦的摔到桌子中间一份文件:“大庆这三年的账目,高利贷起家到迫人乞讨一条线啊,外加桑拿酒吧演艺厅,赌球跑马,全都在这了,大家看看?” 陈傲转着扳指不说话,大老板打了电话,现在正是政府换届选举的关键时刻,鹏飞闹的这么一出必须压下去,而鹏飞,不能碰。 七年前,若非不是鹏飞入狱,现如今坐在主位的是谁真的说不准,鹏飞虽然入狱可在狱中生活很是舒服,黑白两道都有人照顾,陈傲当然明白,大老板也在变着法子的照顾鹏飞,大老板不让动,陈傲自然不能动,不然鹏飞怕是不可能在牢中安稳活着出来。陈傲看着鹏飞继续爆着大庆判帮证据,面上越发阴冷,说到底,黑社会也不过是所谓政府高官一只黑色的手,黑白总在互相牵制,谁也逃不了谁的控制。 西堂老大彭子坐在鹏飞旁边,一向信服鹏飞,率先表了态:“我是不知道你们怎么看,反正我是觉着飞哥这事没错!” 鹏飞笑着没说话,歪着脖子一个一个的瞟过来,直到把目光停在陈傲脸上。陈傲手指轻敲着桌面,地方已经被鹏飞收拾的干净,就差自己给个名头了,总不能不给,自己不做态度,事情压不下去顺不了大老板的意,淡淡开口:“东堂划给小飞,你们没有意见吧。” “傲爷!开什么玩笑!”事情终究不会顺利,大庆几年混迹说被砍死就被砍死,还灌上叛徒的名头,不免让人心寒,南北堂两个堂主都明显表示了不满:“毒药我们也是看着长起来的,小孩事情做的干净,可不知道谁给的胆,说砍堂主就砍堂主,如今香堂大会连个人影都没有?这些账目算什么,死无对证吧!” “呵呵。”鹏飞笑了两声,看向对面二位堂主,嘴角上勾:“我给的胆,够不够大?我砍大庆,是不是也需要跟你们报备?” 南堂大哥申强,五大三粗,但重义气,手里外围小弟很多,受过大庆不少好处,鹏飞和他不熟,鹏飞入狱前申强还不过一个小角色,鹏飞探听过了,知道谁会是这次香堂阻碍,看着申强,笑道:“强子,你想怎么办?让我听听。” “哼。”申强不惧鹏飞,冷哼一声:“按帮规,毒药以下犯上,砍死堂主,废四肢,杖毙。” 鹏飞撇撇嘴,站起身,解着扣子:“这么说的话,毒药是听我吩咐,我砍死堂主,是不是废四肢?来,废!” “飞哥!”彭子站起身拦着:“大庆判帮证据就摆这了!谁不服就同归叛徒!” 鹏飞拍拍彭子肩头:“大庆判帮,就不是傲天堂主,若说错,就是我做掉他之前未提前上报,伤了不少自家兄弟,我认罚!” 按说这鹏飞位置比申强高的多,鹏飞在傲天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不为过,申强再为大庆不平,也不敢把刀开在鹏飞脖子上,见鹏飞站起身这是保定了毒药,也不再说什么,看向陈傲。 陈傲心里明白,事情如今,根本不是自己趁机收拾鹏飞的事,大老板参与进来,鹏飞是碰不得的,但不死,总也得挨两下,冲老痞点了点头。鹏飞不会让陈傲难做,脱光上衣,赤着半身,走了两步,冲着空堂墙面小阁里面供奉着的金身关公,老痞亲自给往地上放了蒲团,鹏飞才跪下。 鹏飞身份在帮会里面摆着,其他人没有动手权力,只有陈傲亲手来,陈傲接过老痞递上的梨木板子,扫了一眼空堂落座的各堂口:“这事就结了,鹏飞犯帮规,私自行动,杖十。” 陈傲张了嘴,把整个事情的性质变了个彻底,再有什么也不能说,不然真的变成了同归叛徒,几堂主不知大老板存在,看到这里,均是心里一定,陈傲这次是给了鹏飞面子,护着鹏飞护得不能再明显了,各自在心里筹措,惋惜大庆因为猜错了陈傲对鹏飞的态度而惨遭炮灰。 可他们却不知道此刻陈傲和鹏飞心里是如何,鹏飞深知这次跨过身份直接通知大老板犯了陈傲大忌,陈傲心里发狠却碍于大老板不能作为,‘啪’的一杖下去,鹏飞簌的握紧了拳头,宽厚臂膀肌肉暴起,跪挺更直。 整间空堂就传着‘啪’‘啪’不间断的重击声,鹏飞后背泛着青紫,红肿冲击带着上身青龙纹身发胀,利爪尖起,带着撕裂的红渍,没有破落而是更加威慑。十下不多,鹏飞直挺着挨完,老痞上前撑着他站起,鹏飞摸上自己光头,甩甩手,笑着开玩笑:“出这些汗,太长时间不挨打了啊!虚了虚了!” 鹏飞一低头看见自己胸口上陈傲烫出的龙眼,笑着用手碰了碰,烫疤皱巴发白,陈傲也看到了鹏飞的动作,七年前鹏飞跪在自己面前,抓着自己手里的一把香就烫在他胸口上,孜孜的烧响和肉皮发焦的味道,和鹏飞满身大汗冲自己叫了最后一声:大哥....... 陈傲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鹏飞再也没有像年轻时叫过他傲哥,而是跟着所有人一样,叫傲爷。 鹏飞在香堂挨完了罚一身汗,毒药和凌晨在乡下也是的,凌晨刚帮毒药揭下纱布,黄浓药汁刺激的毒药一阵一阵轻抽,单手掐着荞麦枕头,嘴里叼着毛巾,恩恩的闷哼。 毒药的伤比较复杂,所以凌晨是先换过自己的药才帮着毒药换药的,自己腿后的伤口开车出了太多汗,会感染化脓,买了酒精消毒,背着身总也不方便,干脆一咬牙就直接倒在上面,随便撒了药就拿纱布紧紧裹起来,如今站着帮毒药处理伤口,酒精不停的顺着肌肉往口子里滑,也是一身的大汗。 ‘吱呀’一声,身后木板门响了起来,两人均是一愣,慌张的扭头,毒药奶奶站在门口正皱着眉头往这边看,毒药一急单手抓着凌晨就堵在了自己前面,凌晨明白了毒药什么意思,毒药身上的疤痕密布,如今揭了纱布,更是深深几道血红的刀口敞露着....... “奶奶,奶奶,别乱跑。”小护工这才从后面追上来,毒药一听,背着身让凌晨挡着自己,吐掉嘴里的毛巾,语气里不自觉带出了愤怒,吼道:“我不是说了看好她!别让她过来!你是干什么的!...咳...咳咳....” 毒药吼得急了些,带着伤口发痛,咳嗽着,凌晨挡着毒药不敢动,微皱着眉头看向小护工:“先出去。” 凌晨也是半赤着身子,身上虽没有新伤,但疤也少不到哪去,护工一愣,前一夜就看到垃圾堆里扔着带血的纱布,现在又看到这个样子,心里咯噔一下,会不会是什么杀人犯? 护工发着愣,忽略了照看奶奶,老人家看着半裸的凌晨,目光往后探,见看不到什么,就往旁边看,凌晨顺着奶奶的目光,就看到了随便乱扔了一地的纱布,有从自己腿上扯下来的有从毒药身上扯下来的,但都是被血浸的透透的,站着黄色药末,腥脓恶心。 凌晨不能让出毒药,着急只好用脚去蹬着纱布,声音更大了些,冲着护工喊:“出去!” 护工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拖奶奶,谁知奶奶突然‘啊’的一声开始大叫,挣开护工的拉扯就往前跑,‘啊啊’的叫个不停,毒药一着急,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奶奶看见,挣着起来往奶奶这看。 毒药吩咐在家里不能叫他毒药,所以凌晨叫了他的名字,小柯,党小柯:“小柯!” 毒药这才反应自己的伤就暴露敞着在奶奶面前,捂也捂不及,满眼慌乱的去抓奶奶:“奶奶,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不疼......” 老人家竟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看着满眼的血红,手颤颤悠悠的去摸毒药的脸,毒药赶忙自己贴上去,只有一个手可以动,就用这只手去擦奶奶的眼泪:“奶奶,乖,奶奶不哭,这些都不疼的,不疼,小柯都不哭,奶奶怎么能哭,听话......” 以前毒药叫奶奶,老人家都自动忽略一样,可这次老人突然一顿,摸着毒药的脸重复道:“奶奶.....奶奶.....” 毒药一喜,小鸡啄米一样不停点头:“奶奶,奶奶你不是想起小柯了?我是小柯啊,是小柯.....” “小柯....”老人摸着毒药的脸搓抚着:“小柯...是...是我孙子.....” “是啊!是.....”毒药一着急动身扯着腹部的两个刀口,猛然撕裂的痛苦没有纱布绷带的束缚,撕扯着带动内里器官痛的抽搐,身子一软,话还没有说话,轻声‘啊’的叫着就往下摔,凌晨急忙从旁边去拉。 “.....恩啊.....”毒药很想忍着,可摔了一下,本已经缝住的伤口撕裂,一股股温热的鲜血从肉线之间外溢,毒药捂着腹部,血还是不停的往外流,奶奶在旁边看见猩红,又大声吼叫了起来,看上去慌乱无措惊恐万分,毒药很担心,想动却疼的动弹不得,凌晨半揽着毒药冲小护工吼道:“把奶奶带出去!马上!” “啊...是是是!”护工赶忙冲进来拉扯着发疯的老人家往外跑。 毒药头靠着土炕,缓和了好半天,才能虚弱的说出话来:“晨...吓着你了吧....我奶奶.....” “喂....”凌晨打断了毒药的解释,从床上拿下绷带,搀着毒药躺回床上重新处理:“什么叫你奶奶?也是我奶奶啊,咱奶奶.....” 毒药侧着头笑了,用右手推了凌晨一下:“真恶心...我性取向很正常,我才不跟你搞基.....” 凌晨没再接话,轻轻的沾着酒精重新开始帮毒药刀伤消毒。凌晨低着头仔细擦拭着,兄弟,不用说太多,不用解释太多,是纯粹的不加色彩的感情。 |
奶奶状态很不稳定,二人不敢太耽搁,上完药就套了宽松的外套一起出了门,毒药走路还会带动后背和腹部的刀伤,需要搀扶,凌晨在一边搀着毒药,两个伤员刚刚推开门就看到不远处聚了一堆的人,乡下不大,就那么十几户人家,毒药认得那是村长院门口....... “我跟你们说,还是赶紧报警吧,说不准是个杀人犯什么的!”小护工一边拉着奶奶不让动,一边绘声绘色的给村民们讲着:“满地的血啊,连身上都是疤,还有小柯身上,那一看就是刀伤啊!正常人怎么会这样!” “不能够吧....”毒药家旁的刘寡妇穿着红绿褂子一脸鄙视的看着小护工:“小柯是我们村的荣耀!出去的谁能比小柯挣的多?你就说说小柯每个月给你开的多少钱!” “哎呦,就是开得多才说不准不正常啊!”王家的小媳妇怀里还抱着个孩子,不顾村长和仅余的几个老头在场,毫不遮掩的扒拉开衣服让孩子吃着奶:“我老汉在外面一个月拼死拼活才挣那点钱,党小柯挣多少啊!杀人挣得吧!” “胡说!”奶奶扑上前就要抓着小媳妇:“小柯是我孙子!小柯是荣耀!小柯是好孩子!” “哎呦呦,疯婆子打人了啊,打死我了,哎呦,打死我了,没天理了啊!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小媳妇抱着孩子,奶奶还没碰到她,她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哇哇的往外流,怀里的婴孩一见这个架势,含着奶头就开始大哭,颇有一副要哭过亲妈的感觉。 “行了!”村长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是村里文化水平最高的人,念到过县城的中学,回村后就一直是公认的村长,很被人信服:“这些年小柯给村里捐的钱还少吗?咱村以前只能靠走路进山来,现在还能开进来摩托和拖拉机,是因为什么?是因为小柯捐钱修路!你们这些娘们不要妒忌人家挣的多!自己爷们有本事也能挣!” 奶奶这才瞪了小媳妇一眼,站回村长旁边。小护工却还不忘继续添油加醋:“就算小柯没问题,他带来那个也有问题!说不定他是杀人犯,他是把小柯绑架了!太可怕了,他身上那些疤你们真该亲眼看看!” “我儿子....那是我儿子....”奶奶听着这话微一侧头似乎就想起了凌晨,明白了护工说的是什么,伸手抓着护工头发:“我儿子不是杀人犯!” 小护工被抓着头发一痛,伸手挣扎不小心推倒了奶奶,一惊正要赶忙上去扶,就听小媳妇坐在地上:“什么你儿子!你儿子死了多少年了!连个渣都不剩了还你儿子!见鬼了吧,死老太婆!” “闭上你的脏嘴!”毒药推开包围的人群,指着地上的小媳妇骂着。凌晨跟进来,半蹲下搀扶起摔在地上的奶奶,蹲着帮奶奶打干净裤子。 “哎呦,你吓唬谁呐!”小媳妇一看毒药瞪眼就彻底撒了泼:“我老汉那么聪明的人在外面都挣不了那么多,你那些钱肯定不是干净的!还带一个杀人犯回村,真给村里丢人!” 凌晨后背一僵,抿唇未语,站起身揽着奶奶。毒药却忍不了,说他可以,说兄弟不行,指着小媳妇:“你说谁是杀人犯呢!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就是诽谤!” “切,诽谤是什么?我是小媳妇不懂这个,就因为这个你还报警抓我不成?报啊,报啊,我看看到时候抓的是谁!”小媳妇瘫在地上踢着腿:“哎呦,报警啊!我被打的站不起来了!报警啊,救命啊,死人了!!” “你....”毒药要上前去,被凌晨拦住,凌晨看着毒药摇了摇头。 “闹什么闹啊这边?”一身警服的男人推着二八自行车进到人群里,各山村没有专有的派出所,只有县城里面的流动治安不定时的在各村巡逻,调解一下矛盾,很不巧,一群人聚在村长家闹腾的时候,流动治安警正好来。 “哎呦,警察来了总算是来个人给我做主了啊!”小媳妇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从地上抱着警察大腿:“打人啊!他们打人!打我一个弱女子!欺负我老汉不在身边还养着个吃奶孩子啊!呜呜!” “他们都是好孩子!没有打人!她是坏女人!是她!”奶奶冲上前去挡在凌晨和毒药身前,指着小媳妇:“坏女人!坏女人!” 警察被吵得脑袋疼,不耐烦的冲村长摆手:“快快,怎么回事啊?” “没事没事,不用组织操心。”村长还是向着毒药一家的,毒药给村子多少钱村长心里有数,赶忙推着毒药:“你们先走,别刺激到老太太。” 毒药看了一眼警察,点了点头,给凌晨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边一个搀着奶奶往家走,却听警察在后面突然叫道:“等等!” 二人扶着奶奶站好不动,警察推着自行车跑了两步,绕到前面上下打量着毒药和凌晨,然后把目光对上了凌晨,撇着嘴说:“你长的这么眼熟呢?好像...好像今天给发的通缉单上那个杀人犯啊.......” 一句话说的全村炸了锅,嗡嗡的讨论不休,指指点点,凌晨微皱眉头,看了毒药一眼,毒药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取出所有的红钞,挡着别人视线塞到警察手里:“怎么可能呢?他和我一样是给老板开车的,出车祸了才回来歇歇的,怎么能杀人呢?要不我们给老板打个电话让他跟您说?” 警察把钱放回口袋,轻咳一声:“下次带外人回来先去县城报备一下,听见没?世道乱啊,坏人太多!” “是是是。”毒药赶忙点头:“麻烦费心了,下次一定注意。” 警察看着小媳妇哭嚎的样子就不想靠近,揣着毒药的钱跨上自行车就走了。凌晨和毒药身后指点评论的声音愈大,懒得辩解,搀着奶奶回到屋子里。一向记不清事情的奶奶却突然端坐在床上看着毒药叫了一声:“党小柯。” 毒药一愣,这个神色都忘记有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奶奶本身是一个特别坚强的女人,说她独断都不为过,不然也不会把毒药父母打着赶出家门到城里挣钱了,可自从得病后,整个人就越来越像小孩子,毒药再没见过以前那个严肃说一不二的奶奶。 “党小柯!”老人家见毒药愣在原地,声音提大了些:“把衣服脱掉!” “奶奶....”毒药发着愣,突然上前几步贴着土炕跪在奶奶腿边仰头笑着:“奶奶,你是不是想起我了?是不是?” 凌晨正要退出去,老人家却突然冲着凌晨叫道:“狗儿,快管管你儿子!不像话!让他把衣服脱掉!” 本以为老人家是恢复了神志,听了这话才知道还是有一部分的记忆是混乱着的,毒药冲凌晨点了点头,凌晨折回来:“奶奶,我不是狗儿,我是小晨,是小柯的朋友。” 奶奶却自动忽略了凌晨的解释,看着毒药问:“你是不是在外面挣了不干不净的钱?” 毒药没说话,奶奶又接着问:“你是不是在外面做坏事,给别人打架才弄得满身伤的?我都听见他们说了。” 老人家带着病不能受刺激,毒药深吸口气仰起头带着笑:“没有啊,奶奶,你不相信小柯吗?我怎么能会做坏事,我不会的。” 奶奶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凌晨:“狗儿,小柯有没有撒谎?” 凌晨一愣,摇了摇头:“没有的,奶奶,小柯是好孩子,不会做坏事的。” “你看你看,我是好孩子!”毒药贴着奶奶站起来并排坐在土炕上:“你又冤枉我,吓我一跳啊....” 奶奶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叫过一边的凌晨,三人就这么并排坐在土炕上:“我们老党家的人,不能做坏事,小柯爷爷,也就是狗儿爸爸,是一个抗日英雄,为国家拼命,保家卫国,我们老党家的人都得这样,保家卫国,绝不能做坏事。当年,他在战场上.........” 老人家一路回忆着,远久的记忆还是清楚的,讲啊讲啊,毒药和凌晨不时的在旁边跟着应和,直到后半夜,才好不容易把奶奶哄睡,二人折回旁边的房间,毒药一直没再开口说话,凌晨帮他把被子盖好,小声说:“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对么?” 毒药点了点头,闭上眼睛脑海中一直是奶奶临睡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我相信小柯,我孙子绝对不会做坏事的。”久久难眠,毒药知道,一旁的凌晨也没睡,因为他感觉得到房间里面越聚越浓的烟味,慢慢睁开了眼,没看凌晨而是说到:“别抽了,你腿伤还没好....” “恩...”凌晨把半根烟掐灭,已经扔了一地的烟头:“不抽了,你睡吧。” 毒药睡不着,只好干脆不睡了,在黑暗中开口:“今天那个条子......” “没事,应该是光标吧。”凌晨躺回土炕,拽上被子,双手垫在头后,自己当时带着浑身是血的毒药去找了萧柔,事后又碰到了徐朗,不用想都知道,本来萧柔是相信自己才给徐朗撒谎替自己辩驳了,如今看到了真相,肯定会跟徐朗坦白的吧,坦白自己把她打晕,坦白自己偷了她的白大褂,坦白自己是最大嫌疑人.....可如果再选一次,凌晨觉得他还是会想也不想带毒药去那里治伤的,事情只不过惹到自己身上,牵连不到毒药。 “光标的事不是压下去了?”毒药微皱了眉头:“通缉令怎么都下来了?” “别担心了,我明天跟飞哥说。”凌晨没告诉毒药为什么明明压下去的事情又会调头查到自己身上,只是安顿着:“没事,我在医院挺干净的,没证据,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不抓我,可能是他们那有什么新人证了,随便叫我去问问。” 二人都不再开口了,可却都未睡着,看着屋子里慢慢投入微光,渐渐明亮,心里却更加空洞和迷茫,落满了层层的灰,再没有洁净的光亮。 “啊——”不知从哪传出来一声尖叫,二人一个激灵,赶忙爬了起来,毒药伤的更重些,走不快,凌晨只好先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尖叫声是从小媳妇家传出来的,凌晨跑了几步,村子其他人家也听到了这声尖叫,都探身出来往过赶,凌晨推开门,就看到了满头白发的奶奶摊平躺在地上,小媳妇抱着个孩子坐在床上哇哇的哭。凌晨顾不得发愣,赶忙上前去碰奶奶,在监狱研究了太多人体器官的医学书,难免也会看到其他内容,比如脑溢血,所以凌晨扒着奶奶眼皮看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媳妇还在床上哭喊:“哎呦,这可怪不得我啊,老太婆非要跟我说她家儿子孙子都是好人,没干过坏事,哎呦,昨个警察都找上门了说长得像杀人犯,这怪不得我,我就告诉她是杀人犯,她非不相信,她还跟我生气,她还要跟我动手,哎呦,怪不得我啊,我没动手啊,她自己突然就气倒了,这要是死了,也得是被自家孙子气死的,呜呜......” 瞳孔已经开始散大,凌晨知道一次出血的最佳抢救时间,可在这村子里,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医学条件,如果靠拖拉机送出去,一路颠簸二次出血,基本没有救活的可能。明明前一天还在拉着自己手讲故事的老人,明明前一天还在叫自己是儿子的老人,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为什么在生命面前人类渺小到如此无力,拳头握的再紧也终究会有缝隙,到头来,什么也是空的。 凌晨从小很乖,几乎不发脾气,更不用说和一个女人,可现在却忍也忍不住的站起身来,抓着小媳妇衣领挥起拳头:“你到底在做什么!她得罪过你吗?她只是一个老人!我是杀人犯,我是,可以吗?!”凌晨咬着牙拳头停空发颤,憋的难受,却看到小媳妇怀里的婴孩伸着胖呼呼的手抓上了自己的衣角,凌晨整个眼睛红彤彤的,慢慢把拳头放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毒药站在房门口听到了凌晨和小媳妇的话,往屋里走了两步,踉踉跄跄的就摔了下去,咚的一声膝盖磕砸的声音,四周吵闹都似乎安静了下去,凌晨伸手去扶毒药,毒药却一使力挣开凌晨的手,冷冷的说了两个字:“走开。”然后撑着地,近乎连滚带爬的到了奶奶身前,眼里干干涩涩的,竟一滴泪也流不出来,慢慢的抱起奶奶,语气没有任何不同,甚至还带着笑:“奶奶,你又不乖了,不能在地上睡觉啊,小柯小时候在地上睡觉,你都踢我屁股,现在你怎么也这样?恩...我不怪你...我们回家吧...好不好?” 小护工在屋子里面睡的安稳,根本不知道奶奶什么时候跑了出来,听到小媳妇的尖叫声才冲出来就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心里一慌,瑟瑟缩缩的就往后躲,却砰的撞到了一人身上,扭头去看,就见到一个光头黑着脸歪着脖子盯着自己看....... |
鹏飞撇撇嘴,伸手拽上小护工的衣领,微皱了眉头:“你.......”结果刚说了一个字,就听见一声带着怒气的“别碰我!”,微微侧头去看,毒药打横抱着奶奶,跌跌撞撞的走着,凌晨想要去搀扶却被吼开,讪讪的站在一边。 鹏飞不是一人而来,身后跟着七八个小弟抬着乱七八糟的礼物,见到毒药和凌晨出来,都很有眼色的低头:“毒药哥,晨哥。” 鹏飞知道毒药在家乡是没有人知道他叫毒药的,更不许别人在这里这么叫他,正要伸巴掌去拍身后小弟,毒药已经一脚踹了上去:“乱叫什么!”身上带着伤,使力去踹的一脚,抱着奶奶身体就往后摔,凌晨几步上前才将将撑住。 鹏飞伸在空中的巴掌停住,嘿的一声扯了笑,偏头看了一眼被毒药踹翻在地的小弟,再看毒药,毒药看着鹏飞微微晃神,张了张嘴却没叫出飞哥,低回头稳住身子,抱着奶奶往自己家走。 “飞哥....”凌晨冲鹏飞低了低头,上前解释:“飞哥,奶奶是脑溢血,刚才就已经是深昏迷状态,瞳孔双侧放大了,现在.......” 鹏飞看了一眼毒药的背影,点了点头,搭在凌晨肩膀:“没事,迟早的事了,老人家活不长久。” 凌晨一愣:“飞哥...” “完了跟你说。”鹏飞拍拍凌晨肩头:“先去看看那个臭小子。” 鹏飞给跟来的小弟几个眼色,小弟们把带来的礼物分发给村长,护工被抓了关在柴火房里,村长好生承诺答应一定会给党家一个交代,一群村中长辈都聚在小媳妇家中,鹏飞可没有那个闲心旁观,搭着凌晨先回了毒药家里,推了推门,锁了。 鹏飞推了两下,还是推不开,看了凌晨一眼,一巴掌打在屁股上:“腿好了没?” 厚重的巴掌落在臀上,带着大腿后的裂痕轻扯,凌晨下意识的微蹙了眉头,但嘴上还是说:“没事了,飞哥。”明白鹏飞的意思,往后退了一步,就要往门上踹,鹏飞挑眉拦住:“算了算了,老子来。” 鹏飞后退半步,抬脚砰的一声踹上了木门,门吱呀两声终是哗啦门锁掉落,半敞开,鹏飞走了进去,一扭头,正看见毒药半跪在床边,拿着一个瓷碗和小勺,一勺一勺往奶奶嘴里送,已经送不进去了,药汁顺着奶奶脸庞往床上流,毒药却像看不见一般不停的送着。 鹏飞示意凌晨把门关好,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搬了个木头凳子坐下,摸着光头:“党小柯!” 毒药没听见一样继续喂着药,整整半碗浸湿了花色床单,伸手用袖子擦着,白色卫衣蹭的全是黑黄,左手原是被吊在脖子上的,刚才抱奶奶回家时自己就脱了出来,不顾刀口的使力,半个袖子星星点点全是血迹。 “党小柯,老子他妈的是不是跟你说话呢!”鹏飞提高了半档声音。毒药身子微微一滞,把碗放下,扶着地慢慢跪转身子冲着鹏飞,却照旧不言不语。 “过来。”鹏飞坐着叉开腿弯下腰拍了拍手,平视着毒药的方向。 毒药抬头看了鹏飞一眼,慢慢低垂下目光,轻移膝盖,蹭着地面刺啦刺啦的跪行,两腿几乎不抬高度,整个腿就在地面上干蹭着,村里地面不铺瓷砖,全是黄土还有小石子,刺啦刺啦的响个不停,鹏飞歪着脖子手扶上后脑,可却不出言阻止,看着毒药一路跌跌摔摔的蹭上前,裤子膝盖处全是土渍。 蹭了半天,毒药才将将停在鹏飞脚前,离近了才看到,胳膊上的刀口渗出血来,血珠顺着从手指尖往地上滴,鹏飞无由的冒火,深吸了口气,才咧嘴笑着拍了拍毒药的脸颊:“你跟我多久了?” 毒药几乎没有想就答了出来:“十三年....”可声音却很轻很小,几乎发不出来。 鹏飞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床上的奶奶,问道:“我有没有当奶奶的面教训过你?” 毒药摇了摇头,低着脑袋看着鹏飞鞋面,觉得好想好想哭,却偏偏什么都流不出来。 “这次我就当着奶奶教训了!”鹏飞站起身,活动着手腕:“裤子扒了!” 毒药一愣,后退着跪了一步,仰头看着鹏飞,被砍伤的左手已经麻木动弹不了,只有安好的右手扶在裤子上,紧紧攥着。 鹏飞追了一步,用脚踹掉毒药抓在裤子上的手,斥到:“麻利点!” “飞哥...”凌晨上前劝解,鹏飞指了指墙角:“你跪到那去,你以为你他妈的没事?闭上嘴!”后又拍拍毒药的脸,明显带了怒意:“不要让老子再跟你说第二遍。” 毒药被踹掉的手慢慢扶回裤子,发着轻颤往下拽,却停了半天没使劲,红着眼抬头看向鹏飞,哽咽着小声问:“飞哥...出去打....好不好...别让奶奶看...求你了....” 鹏飞呵的冷笑了一声,绕到毒药身后,抬脚就踹了上去,吃力一扑,毒药撑在了前面鹏飞坐过的木凳上,鹏飞又是一脚踹上去,骂道:“你现在知道别让奶奶看了?你他妈的砍大庆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奶奶?”说罢又是一脚上去:“大庆带着埋伏,你单枪匹马逞什么英雄?你他妈的不知道跑?砍砍砍,砍什么砍!我今天打你,就他妈让奶奶好好看着!” “小晨!”鹏飞冲着凌晨喊了一声:“到床上,把奶奶扶起来,让奶奶坐着看清楚!” 毒药本被揣着撑在木凳上,听了鹏飞的话猛的一怔,挣扎着扭过身,大力的把裤子扯下来,赤着的明显露出刚才鹏飞三脚踹出的黑青,急忙抓上鹏飞的裤脚:“飞哥...不要...飞哥....我知道错了...我错了....不要动奶奶.....” “错了?错哪了?”鹏飞蹲下,钳着毒药的下巴,咧嘴问道。 “我不应该逞英雄....” “呵。”鹏飞轻笑着打断了毒药的话,站起身,歪着脖子看了毒药一眼,猛的上前扯着领子就把毒药拽到了土炕边,冲着后身一脚踹了上去。 毒药失力磕在了土炕边,腹部的伤口挣裂,身子不自觉的缩弓,还没待缩下去鹏飞抓着白毛把脑袋直接按上了床,压在奶奶头边,顺手抄起土炕旁边用来温床夹煤的铁质火柱,‘啪’的一声抽在了毒药后身,毒药两条腿轻抖了两下,手簌的抓紧床单,紧紧咬着牙,直到‘啪’的又一下抽落,后身已经麻木到没有刺激感,只余下火辣的灼热,血珠从皮下轻渗的瘙痒,像蚁兽撕咬,喉底才缓慢发出一声轻哼,却发着怪调的叫出了‘奶奶.....’ 奶奶的发丝就蹭在自己脸边,再往上一点点就可以碰到奶奶的脸颊,不顾疼痛的往上贴,直到苍白的脸碰上已经冰凉的皮肤,顿了两秒,终是止不住的往下掉泪,手松了床单抱上奶奶,紧紧的抱着,发白的指节颤动着,后身裂了半片鲜肉,腿撑不住地,摔了两遍才半个身贴了上去。 鹏飞把火柱扔到了一边,轻拍了毒药两下,搂着他放上土炕,揉了揉头发:“早哭出来不就完了?给你半个小时,哭干净。” “飞哥......”毒药哽咽着伸手拽住鹏飞。 鹏飞顺着坐在了土炕上,招手让凌晨过来,揽着一起坐在了床上:“你知道你俩最大的错是什么吗?都压根不清楚自己他妈的是选了一条什么路!” 鹏飞把毒药脑袋按进奶奶怀里:“我第一次在奶奶面前打你,没原因,你骗了十三年,最后一次不用骗了,你是不是个好孩子,轮不着别人胡说八道,你奶奶自己有眼睛!” 毒药一愣,更紧的往奶奶怀里钻,十三年,在奶奶身边的日子虽然不算特别多,可也不少,总是担心自己身上的伤痕吓到奶奶,不愿意靠近奶奶,更不愿意和奶奶就这么躺在一起,面对奶奶说了无数的谎话,怕,怕被贴上坏的标签。 鹏飞看看缩在奶奶怀里的毒药,揽过凌晨,捏了捏脸:“走了这条路,我不要求你们走多快,我他妈的只希望你俩不要走回头路,更不要死在半路上,有些人,天生就他妈是出来打硬仗的!” |
乡村中死了个老人本就不会闹腾太多动静,村中人们认为死人是不吉利的,要尽快火化掉,毒药哭了那么一次也就再没哭过,很配合的任村中处理后事。小媳妇的行为虽不是主因,但也算是诱因,如若要闹大,小媳妇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毒药只是摇了摇头就作罢了。护工的照理不当,鹏飞已经让人教训过了,鼻青脸肿的被扔出了村子,毒药没再追究,他是杀过人,可并不是以此为乐,他相信鹏飞说的话:你是不是好孩子,轮不着别人胡说八道,奶奶自己有眼睛。那么,原谅,奶奶你看到了吗?小柯...有没有丢党家的人? 奶奶火化后被葬在山顶一棵老槐树旁,槐树树干上有着深深刻痕,是爷爷去打仗前留给奶奶的承诺,奶奶说过,她会在这里等,守护着爷爷回家的方向。 毒药跪在墓碑前,仔细的拿毫笔描着碑上刻字。自奶奶去世那天后,毒药冷冰的态度一直让凌晨很难受,他不知道自己被警察认出来怀疑是通缉犯在全村疯传是不是促使奶奶发生意外的诱因,可还是跪在了毒药身旁,冲着墓碑小声说:“奶奶,对不起....” 毒药描字的手顿了顿,把笔放下,猛的握起拳头‘咚’的砸到凌晨脸上,凌晨脸微侧,靠手撑地才没有摔出去,有些诧异的回望毒药。 毒药站起身,把吊着左胳膊的绷带从脖子上扯下来扔到地上,不管左胳膊的伤口,拽上凌晨的衣领,一把压摔在土地上,野草锋利的草刃在凌晨脸侧划了一小道红,毒药高举起拳头,斥到:“还手!” 凌晨一愣,随即把目光垂下,轻声说:“我不该跟你回村子,更不该把麻烦惹到这里来,你打吧。” “你还不该讨厌猥亵你的舅舅,你还不该一时失手把他杀了,你更不该像个傻逼一样的忍受你妈给的侮辱!”毒药放大了声音吼道:“你爸可以不要你,你妈可以不要你,你妹都可以不要你,你到底活着干什么?” 凌晨没说话,眉头却越蹙越紧,手慢慢握了拳,毒药看着凌晨皱起的眉头,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做的足够多足够好,就可以回到以前了?你妈那种女人是绝对不会再看你一眼的,在她眼里只有钱!” 哗的一声,凌晨推开压在身上的毒药,一个侧翻掉转了形势,冲着身下的毒药‘咚’的一拳打在脸上,毒药挨了一拳,没有暴怒,反而抬手扶着下巴轻揉了揉,带着笑,猛的抬腿,膝盖正顶上凌晨的小腹,趁凌晨缩身的当口,一拳挥上去。 山顶小风轻吹,带着远处稻田湿潮香气,本应正午灼热的阳光却被笼着一层黑云,风越吹越急,带着山顶野草统一着方向追逐,两个男孩团在一起的扭打,没有技巧,没有策略,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从山顶这头滚到那头,野草撕拉撕拉的划破着衣服。 ‘卟滴’,云层中越聚越重的雨滴终究穿透掉落,轻砸在被压在地上的毒药脸上炸开,四溅细滴,迅速的渗入泥土里,凌晨挥拳的手停下,正要往回收,毒药抬头磕在了凌晨小腹,腿一使力,压着凌晨摔回了地上,雨水很快的在泥地聚起了水洼,哗的溅起泥点,蹭在二人脸上,身上,满头的汗和雨水混在一起,湿漉漉的贴着鬓角,凌晨被摔在地上正要挣扎着往起爬,毒药躺在一旁抓着胳膊往下一拉,已经脱力的二人一起摔回了地面上,溅起的泥泞险些迷了眼,毒药一边伸手擦着眼睛一边微喘的说:“不打了不打了....我是伤员...靠...一点也不留手......” 凌晨摊在地上胸口上下起伏着,大拇指到嘴角轻轻一蹭就带着血擦了下来:“你比较狠...你是师兄啊.....”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就把我打了一顿....”毒药调整了姿势,更舒服的摊平在土地上,野草随着风摆动不停的瘙痒着脸颊,毒药只好扯着凌晨上衣一条烂掉的破布盖在脸上,闷闷的说:“不过那天没下雨....” 凌晨知道毒药指的是刚出狱时他来接自己的时候,现在想想还觉得下体开始轻痛,闭起眼睛感受着掉落的雨滴:“拜托....那天到底是谁打了谁一顿啊.....” 毒药深吸了一大口气,慢慢平复了喘息,偏了偏头,看见立在一边的墓碑,雨水把墓碑上的石灰都冲刷干净,奶奶的照片更清楚的镶在中上,慈祥的微笑让毒药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慢慢的开口:“奶奶已经脑出血一次了...那次不太严重...送到了县城医院...医生说年龄太大了,做手术风险很高,建议奶奶住院监护...奶奶不愿意,总是在闹,她说要回来,回来等爷爷...” 凌晨听着毒药的话,睁开了眼睛,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顺着侧了头,听毒药继续说:“我想让她活下去...可是,在那里,她不开心...所以我答应她回来了....医生说,如果在村子里奶奶再次脑出血,根本经不住几个小时的奔波到县城医院,一定会死掉的....而再次脑出血的概率...是百分百......所以根本怪不得任何人,这是迟早的事情了,要怪....也只能怪我.....” 凌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的很,安慰毒药说:“你只是想让奶奶过的快乐...” 毒药笑着点了点头:“所以我不后悔,也不怨任何人。”把目光从奶奶墓碑上移开,扭头看着凌晨:“我现在很理解你了,其实你和我一样,你也只是想让妈妈和妹妹过的快乐....” 凌晨没说话,他做好了准备,从那天被毒药看到偷筹码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许国彬说他会想办法把其他证据抹掉,只要凌晨把事情推到陈少宇身上就好。可到了这个时候,凌晨还是避开了毒药的目光,躺回身望着天,雨水滴入眼睛中,一下就激出了满目血丝。 “你偷筹码,是二少爷让的,是吗?他用你妈妈和妹妹来威胁你,让你偷了筹码栽赃飞哥吗?” 见凌晨不说话,毒药笑了笑,伸手把自己脸上的湿布条盖到凌晨眼睛上:“雨都进眼睛里了,坏眼睛。没事,我不跟飞哥说,但是...别有下一次了,奶奶去世了,飞哥和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以后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飞哥不是都答应你,不会再查你妈妈了吗?他会帮你的,他很向着你.....” 毒药说完挣扎着坐起来,抹了一把白毛,全是湿的,晃了晃脑袋,却突然感觉没再滴雨,往上一抬头,就看见一把大伞遮住了天,是真正的大伞,村里唯一一家小商铺的商业伞,足有两米的直径,鹏飞正举着小孩胳膊粗细的柱子撑着,抬脚踢了踢毒药:“打够了?” 毒药一愣,那刚才自己说的话岂不是全让飞哥听见了?干笑了两声:“飞...飞哥....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干他妈什么缺德事了还结巴?”鹏飞也不讲究,一屁股坐在了泥地上,反正这衣服也不是自己洗的,压根没概念,把铁柱子插入泥里,大伞立了起来,遮三个人是足够的,拉着两个孩子坐起来,上下瞅了瞅,嫌弃的撇嘴:“真他妈的脏。” “飞哥....”凌晨轻声叫完便低了头,愧疚,突然很厌恶自己,脏,是真的脏。 “啧啧啧,抬起头来,让我瞅瞅小脸。”鹏飞没让凌晨低头,钳着下巴抬起来,看了看,伸手上去把泥点抹掉:“我在A房看见毒药动筹码,我他妈就知道是你的事,毒药没这个胆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动作,毒药查了一出租车,是你从别墅出来坐的,那司机说他拉你去了湖海边,那地方是二少爷的公寓,顺一顺,就顺出来了,这事就这么完了,从头开始,听见没?” 凌晨闪躲着目光,他知道出租车给的话,一定是许国彬安排下的,似乎这样才能够说的通,可是....... “阿——秋!”毒药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出来,挣到了肚子上的伤口又哎呦的捂回去。完全没看见一边的鹏飞抹了一把脸,甩甩手,骂道:“你他妈的喷老子一脸!” 凌晨想起自己口袋装了一包面巾纸,拿出来递给鹏飞,鹏飞撕了一张,揽过凌晨,蹬了一脚毒药:“我真他妈嫌弃你!” “飞哥......”毒药吸溜了吸溜鼻涕,指了指墓碑:“奶奶都听见了,她.....”说了一半突然停住,墓碑前面多了一个东西,毒药认得,是苞米花机,那个摇来摇去的黑炉子,是鹏飞带来的吧,轻声叫道:“飞哥.....” “这玩意真是挺他妈难找的,不过还是找见了。”鹏飞指了指:“一会儿就烧了,让奶奶天天吃!” |
“咳!咳咳!”毒药本还感动的心情差点没被鹏飞一句话呛死,捂着伤口咳了半天,瞪着眼问:“飞哥,那玩意不太...不太好烧吧?” 鹏飞脸一黑,探着身子揪上毒药的耳朵扯过来:“老子说能烧就能烧!” “是是是,能烧能烧....”毒药捂着耳朵赶忙应和:“就是烧过去也变成水了,是吧,晨!” 凌晨一愣,老实的点了点头。 “嘿!”鹏飞咧嘴乐了,感情自己弄了老半天这苞米花机还招嫌弃了,伸手就要去扯毒药,毒药往后一躲,赔笑着得瑟:“飞哥,奶奶看着呢,不能打不能打.....” “行!回去再收拾你!”鹏飞大方点头,却一扭头拉着凌晨领子直接按倒在了自己腿上,三人坐在泥地上,鹏飞把腿伸着,把凌晨按下来,将腿正好顶在小腹上,猛的一扑,凌晨胳膊肘撑在泥地上,细小石粒撕的划红了一道,知道鹏飞要干什么,不敢乱动,老实的趴在泥地上。 “飞哥....”毒药一看这架势,眨眼蹭上前:“飞哥,别啊,我开玩笑的,不能打我,也不能打小晨啊....我错了飞哥....再不嫌弃你了....” 鹏飞抬手就拍了毒药脑袋一下:“你当老子真因为那苞米花机整你俩啊?要是因为这个,我管奶奶看见看不见的,老子打人什么时候他妈的顾过场合?” 毒药揉着自己后脑勺,撇嘴:“是是是,谁让您是大哥呢,您说啥就是啥!” 鹏飞一个眼光瞪过来,毒药立马闭了嘴,紧紧的抿着唇,一副绝对不再开口的样子,鹏飞倒也没再难为毒药,毒药心里不好受,鹏飞知道,他陪着自己开玩笑在自己面前得瑟起劲,都是为了掩饰他的不开心,每个人都有脆弱的角落,每个人也都有掩饰脆弱的面具,鹏飞不想把毒药这层面具再一次生生的扯掉,连血带肉。 倒是这个凌晨,鹏飞看看老实趴着的孩子,伸手去扯裤子,身子动了两下似乎想要阻止,可也只是两下,就又老实的保持不动,任由鹏飞拽扯下来。小腹下垫着腿,后身高举起一些,更方便鹏飞动手,‘啪’的一巴掌扇下去,凌晨臀肌猛的收紧,五个指印慢慢聚红,鹏飞捏了捏,说到:“知道为啥打吗?” 一巴掌到不了无法忍受的程度,凌晨只是第一下应激性的紧缩,随后便马上放松了下来,听到鹏飞问话,小声叫道:“飞哥...” ‘啪’!鹏飞紧接着一巴掌下去:“老子就知道你肯定是不知道!我再给你重复一遍,这事就算完了,从头开始,懂了没?” 凌晨一愣,手握着拳头,满手的泥污,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从头开始吗?再骗一次吗?还是,坦白......坦白,如此的欺骗和利用,飞哥一定会很失望很难过吧,一定会把自己赶走或者直接杀掉...不是贪恋,不是怕死,只是如果被赶走,妈妈妹妹会出事,爸爸的仇报不了,飞哥的安全保护不了,什么都做不了.... 见凌晨不说话,鹏飞几下拍下来,本就厚重带茧的手掌两下就把整个臀部拍红,再后几下都是重复在原先的位置上,明显感到手下的肌肉发了烫,微微的肿起。 ‘啪’这一下更重,原本红肿的一片竟直接发了黑青,鹏飞没有用手箍住凌晨的身体,受了痛,下意识的往旁边移,只一下就猛然停住,小心的把身体再移回来,叫了一声:“飞哥....” “干什么?”鹏飞彻底黑了脸,伸手捏上黑青的地方使劲的掐着:“还他妈想回去接着跟陈少宇?” “不是,不是的。”凌晨摇头,黑青的地方被生掐,血液窜进去,冲击着肌肉刺痛,出了冷汗,咬了咬牙,问出了口:“飞哥...如果我做错事....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问的小心翼翼,鹏飞一不注意就会听不见了,挑着眉想了想,松了黑青的地方,拍了两下:“如果飞哥做错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飞哥不会做错事的....” 鹏飞听了凌晨的回答,撇嘴笑了笑,这个时候倒是学会说好听话了,真不知道若有一天,真的瞒不住的时候,他会不会还这样说...... “飞哥...”凌晨见鹏飞只笑不语,把头扭过来,很坚定的说:“飞哥...我做错事...你要杀了我...不用给我痛快...活剐或者直接杖毙....怎么都好....” “没问题。”鹏飞干脆的答应,把裤子给凌晨扯上来:“所以你他妈以后别犯错啊,我可记得你今天的话!” “恩。”凌晨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说这么血腥的话题,要不要截肢啊活体取器官啊什么什么的....”毒药一边叨叨一边拉起凌晨,看了看天,夏季的雨就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就晴朗朗的样子,最后看了一眼奶奶的墓碑,咧嘴笑着,奶奶,你接到爷爷了吗?还有爸爸妈妈,他们好不好....... --------------------------------------------------------------------------------- 那神马、鉴于你们嫌弃我苞米花机烧不了的智商硬伤、所以我决定栽赃给飞哥.....所以,烧苞米花机的是飞哥,不是我!一定要记住哈~ 第二、鉴于你们说本文没有有爱的拍过、我就试了试OTK、虽然是在泥地上、虽然没那么得瑟、但是......我尽力有爱了.......人家是写虐文的后妈、不要拿小清新要求我嘛.... 今天这个算番外?也不算、正文里的番外吧~! 话说我六月十五要考四级啊...这半个月我申请不更文、好好学习....求答应!求谅解! |
砰、砰砰砰砰!因特尔、最强心!楼楼我坚强的从四级里炮灰回来了....四级虐我千百遍,我待四级如初恋..... 好吧好吧,我不废话了,明天开始恢复更文啦,在这里汇报一下~!!! 感恩这些天留言顶贴的宝贝,我带着我儿子、干儿子、屁颠的跟着飞哥回来啦~ ~\(≥▽≤)/~啦啦啦! 明天....等着我! |
处理了这里的事情,鹏飞带着两个崽子返回了城里,一路奔波,疲累的很,鹏飞没回别墅,而是随便在街边找了一家新开的桑拿,毒药拦了两下,被鹏飞骂了回去,在鹏飞看来,不管这是谁的场子,都没有不开门接客的道理,他鹏飞是去洗澡的,又不是去砸场子的。 整个炎热雨季悄无声息的飘散在夕阳后的余辉,带着潮湿的心和眼重新回到干涩嘈杂的世界,时间总是这样,不停踱过,不愿停息,让人措手不及,让人被迫前进。毒药下了车,初秋的凉风灌进衣袖,手不自觉扶上脖颈的吊坠,发锈的铜黄弹头,是爷爷的,一直在奶奶那里,如今,在党小柯这里,寄托着所有的亲人。 “毒药。”凌晨在一旁看到毒药的动作,轻叫了一声,从车里取出毒药脱下的外套拿出来,披在人身上:“凉了,你注意些。” “他不用,小毒药大冬天的被我扔池子里泡着,泡两小时也没见感个冒,是不是啊?”鹏飞歪头笑着把毒药拽过来,把背上的外套往上扯了扯,揽着人往里走,抬眼看了霓虹招牌,天刚黑,霓虹灯怕是刚刚打开,电压不够稳还在短暂闪烁着,鹏飞撇撇嘴:“流氓不可怕,就怕他妈的流氓还没文化啊!什么‘金汤池’,我艹,想挣钱能不能都别他妈这么明显?!哪怕叫个什么....什么....”鹏飞一边揽着一个往里走,走到收银台怕是突然想到了要叫什么,砰的一声拍在收银台,手指着收银小姑娘,扭头冲凌晨:“金浴满堂!怎么样?浴池的浴!我他妈怎么这么有内涵?成语啊!成语!” 拍在收银台的一巴掌吓到了里面的姑娘,腾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紧张的靠后,凌晨无奈的笑笑,伸手拿了钱出来,瞟了一眼墙上的价位表,放钱在台前,自己探身拿了钥匙,冲姑娘晃了晃,正要把钥匙给鹏飞,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鹏飞一巴掌打在了毒药脖颈后面,还捎带的往小腿上踹了一脚:“毒药!说谁文化水平不高呐!” “我!我!我文化水平不高!”毒药揉着脖子,知道鹏飞未生气用的力气不大,装着一瘸一拐的往旁边躲:“我小学没毕业,不对,我幼儿园都没毕业......” “呵。”鹏飞咧嘴笑了,瞅了毒药一眼,揽着凌晨往房间走:“我他妈只能跟这种智商的交流,跟毒药你那种托儿所水平实在是不在一层次!” 毒药撇撇嘴,小跑着跟上。新开的地方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装潢味道,风格完全符合了自己的名字,金色为主调,清水池子贴着金色壁砖,印着还真像是一汤金水,三人裹着浴巾走下来,池中人看到鹏飞胸口纹身都识样的起身出去,这情况是正常的,可慢慢就让人觉得不对劲了,整个浴池三三两两的散去,不一会儿就安静的很,只有哗啦哗啦的水声,鹏飞不动声的泡在池子里,扯了毛巾搭在眼睛上,伸手拍了拍凌晨:“去,取了吹风机拿到镜子那去。” 凌晨点点头,从池子中起身,滴滴拉拉的水珠顺着皮肤滑落,顺手从旁边带了浴巾,裹在身上,往镜子前走,透着镜子看到了过道晃来晃去的人影,冲着镜子里的鹏飞轻点了点头。 鹏飞看到凌晨的点头示意,撇嘴笑笑,一边往池子上站,一边问:“毒药,这是谁的地界?” “申强的....”毒药跟着一道起了身,递了浴巾:“刚才就告诉你不让来这洗的啊,离咱们地方也不远了,申强这么阴,他......” “闭住嘴!”鹏飞佯怒的斥了一句:“申堂主你就这么直呼名讳?申强在香堂上还真是说对了,谁他妈给你的胆!” 鹏飞替自己受了责,毒药是知道的,除了内疚,还有的就是不平,鹏飞手里不论是真是假,也有一堆大庆判帮的证据,就算死无对证,只要各堂不再深究,这事大家都明白的睁一眼闭一眼,鹏飞搞定了陈傲,如若不是南堂堂主申强不服,那象征性的十下梨木杖也根本落不到鹏飞身上。 鹏飞走到镜子前,伸手摸了一把镜面,雾气凝结的一层薄薄水渍散开,徐朗的脸在镜子里由小变大,身后跟着一个,面相几分相似,鹏飞往手上瞟了一眼,果然,手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咧嘴笑了,自己下的手什么后果自己还是有把握的,这徐辉的手是废了。 徐朗还要往近,被凌晨和毒药一边一个给挡了,徐朗倒也不急,就地停住,浴室里热气蒸腾,脱了外套随手扔掉,一边解着衬衣扣子一边开口:“飞哥,找您真是难啊!” “呵呵。”鹏飞干笑两声,拿起一边藤编框子里的剃胡刀片在大理石台子上划了两下,左手拿起剃须膏嘶的喷在镜子上,拿手指揩了蹭在脸上:“申强还有外省帮这层关系啊,我真是不知道,啧啧,傲天什么时候他妈的出了个外交部的?” “飞哥不知道去哪里散心了,找不到人啊,我也没办法,只好多用些办法。”徐朗装着无奈的耸耸肩,揉了眉:“飞哥,我们的货,你老扣着,是什么意思?” 鹏飞一边剃着胡子一边答话:“这月份,换届选举闹腾的厉害,你不是往枪口上撞吧?” “这就不劳飞哥操心了,我们这边有我们的路子,飞哥只管把货交过来,怎么出省怎么销卖,是我们的事。”徐朗皱皱眉:“飞哥,我已经赔了一只手了,您不是想让我再赔上定金吧?” “呦,说起这个手啊!”鹏飞拿了毛巾把脸上剩余泡沫擦掉,转了身,看了一眼跟在徐朗身后的徐辉,坏笑着招了招手:“辉哥,来,我瞅瞅那手是怎么了?包的跟他妈猪蹄子似的呢?” “鹏飞!你不要太过分!我怕你今天走不出这地方!”徐辉今次是有备而来,自然底气足了很多,一把推开毒药就用安好的手指上了鹏飞。 鹏飞‘嘿’的笑出了声,歪了脖子,伸手摸了自己鼻尖:“你说.....我今天走不出这地方?” 徐朗黑了脸,抬起手,哗啦涌入一拨人,手上片刀光闪,在雾气滕饶的浴室里迅速的凝了水珠在刀身,衬着暖黄灯光,原本冰凉的阴森也变得柔和了起来,鹏飞脸上的笑也越发的灿烂。 “飞哥,货,在哪?”徐朗一字一顿的询问。 鹏飞看了凌晨和毒药一眼,微微上前半步,放在鼻尖的手猛的抓上徐辉手腕,只听砰的一声,鹏飞抓着徐辉手腕用力,甩着徐辉脑袋砸在了镜子上,右手的剃须刀片,嚓的直直剁下,两根指头摔在大理石台上,蹦跶着抖动在一旁。 动作发生的太快,徐辉和徐朗都未料到,在被重重包围的情况下鹏飞竟然还会不要命的放手去博,徐辉的一声惨叫还未放出,拿着吹风机的凌晨趁徐朗发愣之时,绕着黑色电线缠上徐朗脖子,往右别劲,死死卡在喉结上,徐朗只得被迫仰头。 “艹!”“放开!”“松手!”聚在门边的小弟开始挥着刀片叫嚣,此起彼伏的喧闹不止,颇有一副要拆房顶的声势,可也仅仅是声势,因为毒药把一次性牙刷掰烂,塑料的尖头就对着徐朗的下身敏感地,一上一下均被控制,徐朗想动也动不得,想说也说不得,倒是毒药拿着塑料尖头在胯部扒着:“退后!谁敢过来,我就让你们外省帮当家尝尝什么叫蛋疼!” 听着毒药的段子鹏飞乐呵的笑了笑,伸手捡起摔在一旁的断指,塞进徐辉嚎叫不止的嘴巴里,磕着下巴让其闭住,带着笑把手上沾到的血擦在徐辉脸上:“徐朗,徐辉,呵,外省帮就他妈拿你们两个废物冲场面?恩?当傲天是吃干饭的?”鹏飞松了手,任徐辉摔在地上,两只手算是都废了,徐辉想还手却已经痛到麻木,抽搐着不停。 鹏飞伸手把毒药手里的半截尖锐拿了,冲着徐朗被迫高扬的头,直盯盯的对着眼珠,歪脖轻笑:“徐朗啊,老子不管傲爷怎么说的,我有我的规矩,跟傲天拿货,就他妈的少用替罪羊出来卖命,叫你们外省帮的真正老大来跟我拿,不然,休想碰到货。” 鹏飞心里自有打算,早就知道这外省帮到傲天地界谈事买货,光看那日在拿铁徐辉手段拙劣气势落魄,鹏飞就料到这两个东西只不过是外省帮送来卖命的小角色,绝非所言的当家人,不知为什么傲爷会同意这生意,还给徐朗放在了当家位置上相待,但鹏飞不会,因为....... “这是在干什么?开浴池聚会?”厚重的男音从人群后传出。 叫嚣的小弟们早就要按捺不住挥刀相向了,徐朗徐辉虽然真的不是所谓老大,可平时也对小弟们相待甚好,被如此欺辱,江湖男儿忍不下气,奈何怕鹏飞真的彻底杀了人,这才停步只是言语乱吠。厚重的男音很有压迫威严感,竟生生的盖过了骂语。哗啦哗啦的脚步声离近,十几个装备齐全的警察跟在许国彬身后冲了进来,越过许国彬推散聚合的小弟们,卸了片刀,两个两个的铐在了一起,有较靠后的捡了漏子,扔了刀往外跑,和带枪警察拼命,不是这些外围敢干的事情。 许国彬举起右手,枪口顶在想跑的小弟脑门,扔了手铐过去,冷冷吩咐:“带上!” 鹏飞倒是不急不慢,示意凌晨松了手,自顾的走到浴池旁边,半蹲下清洗着手上的血渍,清澈水池里晕散开的淡红,映着站在鹏飞身后的许国彬的脸,鹏飞轻笑一声,扒拉了水,把许国彬的倒影打散,喃喃自语:“脏水。” 许国彬倒是不介意,背手站着,看了一眼被警员带上手铐的徐朗和徐辉,在徐辉满是血的手上多停留了一秒,淡问:“鹏飞啊,在自己家的地盘也能被人围?” “是啊。”鹏飞歪头站起身,湿手直接拍在了许国彬的肩头:“许局长啊,咱们市的治安是太他妈好了!洗个澡我都能连着碰上两回狗!” |
许国彬黑着脸把鹏飞的手打掉,扭头看了毒药和凌晨,又上下看了鹏飞,给自己警员使了眼色,警员不知从哪翻了三件汗蒸服,往地上一扔,许国彬用下巴指了指:“换上?不然就这样去警局不好吧?” “呵。”鹏飞一声嗤笑,把湿手在许国彬警服上擦了擦,侧身越过许国彬,大方往更衣室走,警员要拦,许国彬摆了摆手。不过凌晨和毒药便没有这个待遇,鹏飞也知道,这么多警员在看,做事要有个限度,自己换了衣服出来,只顺带的扔了两条裤子给二人。 许国彬收队带所有聚众之人回了警局,鹏飞舒服的坐在审讯室,甚至将脚搭在了桌子上,半依椅子,整个房间加上做笔录的足足五个警员,坐着一言不发,只是按许国彬的话给桌子上放了手机,说:“随便打。” 鹏飞一边晃着脑袋一边微眯眼睛嘴角勾笑,许国彬把自己扣回这里却不来聊聊天,看来是确定从自己这里是什么都不会挖出来了,那么......他该是去找了谁? 凌晨却是一点也不意外,审讯室里只坐了一个许国彬面对面,手被铐在椅背上,侧低着头。许国彬自顾的把桌子上那张通缉令拿起来看了看:“找不到你的人,我只能先发了通缉令,现在找到了,光标的事情就先扣到别人头上。” 凌晨嘴角轻勾,依旧低着头不看人:“别人?冤枉人么?” “放心,我手上的杀人犯很多,不在乎多加一条到身上,不算冤枉,至于你的债先欠着。”许国彬说着揉了揉眉心:“说吧,去哪了?为什么不通知我?” “许局长,时刻通知你,会死人的,你不想的吧?” 许国彬微微一愣,看着面无表情抬起头答话的凌晨,皱了眉头:“凌晨,这就是你该有的态度?” 凌晨盯着许国彬,直直的看着,半响才开口:“局长,你找不到我,你就发通缉令,你信不过我,我求你你换人!你知道你一条通缉令,间接的害死一个无辜老人吗?你到底是警察吗?警察还没有黑社会干净!” ‘啪’的干脆声响,震得凌晨耳朵嗡嗡作响,许国彬眉头紧蹙,不停歇的又重挥了上去,更加大力,凌晨手被铐在椅背,带着椅子一同砰的一声摔倒在地,温热瘙痒顺着耳朵流到脖颈上的青筋,咽了什么喉结上下活动。 许国彬把脚落在椅子后背侧边,微微加力,本就侧翻的凳子,卡在凌晨另一条胳膊肘上,凌晨不自觉的缩了几分,牙却咬的紧紧。许国彬加大了力气,开口说话:“鹏飞就关在隔壁,我现在把你放出去,你就是整个傲天的叛徒,不管你有没有说过什么,第二天你的尸体就会在街头,我知道你不怕死,但陈傲手段你清楚吧?你家人一个也活不了。这就是你所谓的干净?” 凌晨不肯开口,许国彬把脚收了回来,蹲身,扯起凌晨的衣服揪到耳朵边胡乱的擦着:“在牢里三年你只是跟鹏飞相处,不需要给我交什么情报,你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出来这几个月,你该明白了吧?卧底刚开始的阶段会很煎熬,我理解,你一直努力想保持你是个好人,我就是不需要这样,步步紧逼你,给你机会杀光标,直到刚才在洗浴中心,我总算是对你满意了些,用电线缠着脖子的表情,才是一个黑社会应该有的,你只有融进去,才能从内瓦解它。” ....... 鹏飞叫了律师来,诡辩之才不过片语就把整件事情变成了鹏飞三人的自卫反击,许国彬点头这就放了人,鹏飞吃完半盒卤肉饭的时候被通知可以走了,用矿泉水簌了嘴起身出门,看到两个崽子或多或少带了点伤,也没开口,自己在这里作威作福,总会有看不过去的正义小警察把脾气发在小孩子身上,总算还打的不过分,鹏飞也就不理了,自顾的和律师闲聊了两句,说是闲聊,却险些把律师惊到,因为鹏飞真的只说了两句....... 第一句:警察局订的这家卤肉饭不错,买了,条子不能吃这么好。 第二句:把徐朗捞出来......... |
鹏飞站在车外,依身靠在车门看着徐朗从警察局内走出来,扯笑挑眉,大开着怀上前一把揽了肩,大力拍拍肩头:“徐朗啊,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保你出来吗?” 徐朗一言不发,在人家地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自己还不是强龙。徐朗徐辉表兄弟二人,不过是外省帮近些年头上位快些的小青年,在大会上平静的和龙头对了几句话便被看中培养,也没几天,就扔出去当烟雾弹谈生意,真不知外省帮是的确缺货缺到了要散伙的程度饥不择食的赌博还是这笔货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走成。 鹏飞也不等徐朗答话,直接塞进了车里,毒药开着车,凌晨坐在副驾驶上。车按着鹏飞的指挥,一路开向城中一所私营小学,已是深夜,小学边的居民楼只有三三两两的暗黄灯光,车正对着小学门口,远近灯光切换三下,门被保安从内打开。 料想谁都不会猜到鹏飞会把整整几公斤的货从陈傲的工厂直接用校车运到了这小学内,当从档案室中的试题库里晾出一袋一袋白色粉末,徐朗愣了,鹏飞笑搭着徐朗,手里掂起一袋子,从袋口边缘蹭了一些放在徐朗鼻底:“想不到?你和傲爷把市里翻了个天也没找到东西,挺着急的,我这实在是他妈的看不下去了,这不,让你来瞅瞅。” 徐朗把头偏过,进入鼻腔的粉末微微呛头:“你....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鹏飞咧着嘴,把刚刚划开的一袋子倒进一些在旁边的白纸上,折了起来,将小纸包塞进徐朗胸前口袋,轻手拍了拍:“装好了,回去告诉你们老大,拿货,我等他电话,不然,我就是把这一箱子都他妈喂鱼了,也不会救济你们。”说罢看了毒药一眼,吩咐到:“开车把他扔回去。” 外省帮离傲天所在城市并不算远,不然这徐朗也不会动不动就跑过来要货谈事,几个小时的车程,毒药开的很快,徐朗被封了嘴绑了手脚仍在后备箱里,直到被扔到地上才呼吸通畅了些。毒药没问为什么,自砍了大庆,凌晨跟着自己在老家避风头,飞哥一个人在傲天,飞哥如何处理事情毒药一点不担心,只不过一路上都在思考那一句‘你和傲爷把市里翻了个天也没找到东西’,傲爷,傲爷........ 凌晨伴着鹏飞站在档案室中,鹏飞不言不语,凌晨也不言不语,白色大灯晃着白色粉末,直到窗外慢慢有了暖黄,凌晨才张了嘴:“飞哥,天亮了,这里.......” 鹏飞撇撇嘴:“就是等天亮,天亮了,才能用小娃的书包把东西弄出去,不然靠你啊?” “飞哥.......” “别跟我扯道德论,我这里没这玩意。”鹏飞看着凌晨张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靠小孩子当运货车确实不算什么好事,但在这种情况下,最安全。鹏飞笑着看了看太阳,摸着光头:“又他妈天亮了,不过,傲天怕是要黑到底了。” 为了毒药之事,鹏飞联系了大老板,大老板提了要求,要求鹏飞处理掉选举对手。而这个对手,好巧不巧,正是外省帮的幕后门路。鹏飞不傻,自然明白,陈傲知道徐朗是替罪羊却依旧照常交易给足面子,怕就是要做戏,做戏拖垮大老板,做戏做掉鹏飞。鹏飞扭回头点了烟,看着凌晨似笑非笑:“每次换届选举,都他妈挺事多的,你爸出事,也是选举来着吧?” 凌晨一愣,五年前,的确,三年一选的规矩恰轮一圈,这几个月又该了吧。轻点了头。 鹏飞站起身,伸手揉上凌晨的头发:“五年多了,真难为你了,其实我他妈挺对不起你的.....” “飞哥?”凌晨不懂话中含义,只当鹏飞遇到难事心里不痛快,赶忙摇头:“飞哥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很好了....” “呵。”鹏飞笑出声,加大力气拍了凌晨脑袋:“行了行了,滚出去弄几个小孩进来!” |
小孩子是最好诱骗的,几块糖几张钱几句好话便乖乖的到了档案室。鹏飞已经下楼坐在了校车司机位置上,凌晨一袋一袋将东西分放到孩子的书包中,一直轻抿着唇,不愿对上孩子的目光。 用校车去到分校,路中专门挑了繁华的商业区,转了货。从分校出来,鹏飞搭肩在凌晨身上,从口袋掏了墨镜戴上,摸着光头在路边步行,不经意的张嘴:“许国彬在警署跟你说了什么?” “许国彬?”凌晨眉头轻皱:“没说什么....” “许国彬从警校就他妈开始跟着你爸,你爸一路提携他到这个地步,你爸对他该是有恩的,你爸出事他会轻易放弃调查任你留在黑帮跟着我?”鹏飞轻笑:“五年前,他先是帮着你妈那女人改嫁,洗清财产怀疑,后又帮着你找证据,从故意杀人改判为过失杀人,他真的是闲的没事干?” “.......”凌晨偏了头,目光几分闪烁:“飞哥.....” “别紧张啊。”鹏飞揽着凌晨大力了些:“我认下的孩子,我还是知道是他妈什么样的。不过,许国彬就不知道了,啧啧。” 毒药给鹏飞打过电话,知道二人位置,从高速下来一路就开到了路边,黑色汽车由远到近,稳稳停在二人面前,鹏飞扭头看了一眼凌晨,轻轻拍了肩膀,小声在耳边说:“告诉许国彬,你要给你爸报仇。”随即笑意更大,哈哈两声坐进车里,见凌晨傻愣在街边,按下窗户斥到:“吓傻了?给老子快点滚上来!” 本已经一夜未睡的三人根本顾不上歇息,鹏飞吩咐毒药直接将车开到了陈傲的别墅,刚吃过午饭的陈傲和两个儿子坐在一起,看样子似乎是专门在等着谁,鹏飞大方的从门口走进,看了一眼身后两个孩子,随手指了玄关,便不多理。毒药和凌晨停了步,就跪在了玄关,凌晨依旧未想明白鹏飞几句话的意思,微皱着眉头。事情似乎变得越来越复杂,分不清对与错,分不清黑与白,甚至分不清敌与友。 “小飞,吃过了?”陈傲半依在沙发上,干瘦的脸凹陷,拿着银质剔牙。 “还没,这不过来蹭个饭。”鹏飞搓着手就坐在了沙发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苹果啃:“傲爷这还给剩的口饭?” 陈傲未接鹏飞的话,转而冲陈少雄摆了手。陈少雄很有眼力见的带着陈少宇上了楼。鹏飞撇撇嘴,扭头看了一眼在玄关的二人,淡淡的吩咐:“得,跪外面去,找太阳大的地方。” 偌大客厅只余了陈傲和鹏飞二人,一个微眯眼眸冰冷不语,一个啃着苹果嘴带笑意。倒是陈少宇,陈家老二,跟着大哥上了楼,大哥进入书房处理事务,本该自己回房,却立在了楼梯拐角,侧耳听着。 啃完苹果的鹏飞把果核抛到垃圾桶里,探身抽起几张纸随手擦着:“哥,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了?” 陈傲只是凝眸不语。鹏飞也不介意,摸了光头,靠回沙发:“十几岁的年龄是真他妈的好啊,我从光屁股就跟着你,从收保护费到跟同一个老大到砍第一个人,我一直听你的,不管是对的错的,我都听了,因为什么?”鹏飞指向陈傲,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些:“因为你他妈替我挡的那一刀,插在胃上,看看你现在瘦的样子,我欠你的,我一条命都欠我傲哥的!” 陈傲面无表情点了烟:“小飞,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大老板越升越高,你心里不痛快,可这事情就是这样,我们是黑,想要完全盖掉白是不可能的,制衡就够了,五年前牺牲了多少人才让大老板站上去,你想重新血洗一次吗?”鹏飞坐回沙发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傲哥,走到这一步重新洗牌,太难了。” “小飞,黑与白永远分不开,也永远无法相抑。”陈傲轻吐了烟雾:“傲天是因为他的帮助走到了现在,可如果没有傲天,他也不会升到那个高位,一段路走够了,就该换个更合适的工具。” 鹏飞手中打火机停顿了一下,被缓慢放平在沙发上:“傲爷,外省帮幕后的魏立国是这次选举很有力的黑马,大老板给了我命令,我一定会整垮他。” 陈傲并不惊讶,今早就收到了消息,徐朗徐辉被鹏飞整的干干脆脆,他一点不怀疑鹏飞一眼就看得出事情是怎么样的,这才待在别墅就等着鹏飞来找,听人终于直白说了出来,反倒阴森森带了笑:“小飞,你该知道,魏立国是我要往政界里推的人。” “我知道,你想要魏立国替代大老板的位置,你想要一笔几公斤的单子整掉大老板整掉我,我非常清楚。” 陈傲磕了烟灰,透过迷茫烟雾看人:“那你现在来干什么?到我这要说法?” 鹏飞耸耸肩,起身递手:“如果七年前的入狱还不够表示我对傲天的忠,那这次,我帮你整掉大老板,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没有任何想法对你老大的位置,课儿死之前我答应过她,绝不觊觎傲天半分!” 陈傲晾着鹏飞的手,依旧坐在沙发上:“你当真以为我会用这么拙劣的计谋整掉我的.......妹夫?” “呵呵。”鹏飞笑出了声,收回手,撇撇嘴:“合着你是试探我?” “兄弟若齐心,才能断金。”陈傲把烟头按灭,看向鹏飞:“大老板要的太多了,将傲天当作附属,必除。” “得嘞,我办。”鹏飞咧着嘴站起身,整整衣服,这就往门外去了。 陈傲未起身去送,坐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眸,嘴角阴笑,感觉到身后来了人,淡淡开口:“老痞,你想的没错,不费兵卒,坐收渔翁才是最好的。” 老痞背手站于沙发一旁,不言不语。 陈傲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老痞肩头:“看紧些,必要的时候帮着鹏飞,等选举结束,魏立国上位,就把鹏飞做了。” 老痞轻点了头,陈傲背手往楼上走,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扭了头:“对了,那几公斤货赶紧查清楚藏哪了,鹏飞不好对付。” 靠在楼道拐角的陈老二当真没理解了之前的对话,却惟独这一句他可是明明白白的理解了字面意思,查清楚,货在哪里。嘴角勾笑,轻手轻脚返回自己房间。好不容易才能碰到帮会事物,第一次通货被条子搅了个干脆,之后再没成过什么事,这次可不能放过机会。 别墅外的二人跪的笔直,奈何腿发了麻,站起身费了些力气,鹏飞伸手揽了人,带着上了车,见人膝盖弯曲时间太长发酸,自己上前开了车,两栋别墅离的并不远,黑色汽车转了头,一脚油门出去,不一会儿就停在了自家门前,鹏飞却一直坐在车上,凌晨和毒药也只好伴着。 鹏飞摸了摸头:“小晨,你若说给你爸报仇,许国彬不会怀疑,我需要用他处理掉一些人,你懂我的意思?” “.........” 凌晨没开口倒是毒药想了一会儿反应了过来,蹭的蹦了起来,险些把头撞在车顶上,巴巴的看着鹏飞:“飞哥,你让小晨当卧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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