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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完美谋杀 刑警王大林系列之三[第1页]

作者:中游骑兵
首页 本页[1] 下一页[2] 尾页[13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想把我比较喜欢的文章整理一下,发到这个系列里,从下一篇小说《围》开始,新的小说就都放到这个系列里了,如影响诸位的阅读,请见谅,还要在这里感谢我爱齐达内帮我整理了三篇小说,使我后面的写作格式有了很大的改进。另,请转载的朋友先征得我的同意,谢谢
    
    
    
    
    刑警王大林的故事之离奇的自杀
    一
    早上八点,王大林沿着固定路线开始跑步了。从城市上方的石化厂飘来的怪味刺激着他的鼻子,他皱皱眉,自己早晚也得是鼻炎。
    这一带是城郊了,绕过新建的大酒店,前面一片树林,空气明显好多了,王大林的步伐也轻快了起来。
    青松宾馆下围了一群人,他也凑了过去。只见地上趴着一个人,上身赤裸,下身只穿条短裤,赤足,周围全是血。王大林掏出电话给刑警队报了警,然后亮明身份,让围观的群众站远一点,同时把在场围观的人用眼光象刷子一样蓖了一遍:七个老头、老太太,都是晨练的打扮;三个小姑娘,没问题;一个小伙子,也穿着球鞋,没什么可疑的。王大林又把目光转到尸体上。这时警车来了,昨天值班的带队领导是大队长刘新,小老汉值了一夜的班,精神头还挺足。王大林迎了上去。
    “什么情况?”刘头问。
    “初步判断是自杀,周围没什么情况,目前就这么多了。”
    刘头安排了两个技术人员留下处理尸体,带着王大林和另外两名侦查员朝站在门口的青松楼经理走去。
    “完了,完了!”远远就听到经理在嘟囔。看见刘队他们走过来,经理忙慌慌张张迎上来和队长握了手,带头领着大家往宾馆走:“是我们食堂买菜的发现的,我让服务员做了辨认,是502的客人。”
    王大林点点头,这经理慌归慌,事情处理的还挺合理。小赵拿出记事本到大堂找服务员做询问笔录,其他人和经理一同上了五楼。
    
    王大林从心里就对这幢始建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宾馆没有一点好感,八层楼,居然没有电梯。经理心酸地说,这幢楼马上就要拆了,被不远处新建的那幢酒店兼并了。
    老式楼房,楼层之间有两排转角楼梯,上两层跟上了四层楼一样,也没有楼层号。五楼以上全作写字楼低价转租出去了。爬到三楼,经理已经满头大汗。总算到了五楼,经理喊了七、八嗓子,楼层服务员才出来。经理认真地对刘新说:“出事后,我就没让服务员进房间。”
    这幢楼也确实该扒了,门上的房间号都掉了,王大林在心里对一切老去的该淘汰的事物感慨了一番。服务员打开房门暗锁,推开门,闪在一旁。一进门,是个套间客厅,卫生间、主卧室在内,房间的布局很合理。一帮人开始忙碌起来。最让王大林感兴趣的是这宾馆的灯居然是拉绳开关,他站在门口,问一旁的服务员:“所有的门锁都是暗锁吗?”服务员点点头,扫了一眼经理:“不过从没丢过东西。”
    房间收拾的还算整洁,床铺不象有人睡过,床头柜有撬痕,地上散落着木屑,旁边扔着一个空的密码箱。技术员忙着提指纹。刘队转了一圈,问拉灯绳开关的王大林:“你怎么看?”
    王大林笑了:“他不是从这跳下去的,除非他跳之前,仔细地把窗户都关上了”。
    刘新扫了一眼窗户,瞪了经理一眼:“上顶楼。”
    一众人又喘着爬楼梯。老式建筑,上楼顶要爬一截钉在墙里的U型扶梯,足有六米高。刘新走在最前面,王大林拉了他一把,被老汉推开了。多年的习惯,只要是值班碰到的现场,他每个都要亲历一遍。刘新笨拙地第一个爬了上去……
    梯口很窄,每个爬上来的人背上都蹭了灰,大家互相拍打着走到楼边。扶着宽约八十公分、高一米的水泥护拦,王大林伸头看着楼下的堕尸地——尸体已被搬走,划了一道人形线。
    “在这里。”王大林比了个大概方位,侧身到一边,猛觉得哪里不对,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刘新靠近水泥护栏仔细观察了一阵,回身对王大林说:“谈谈你的看法。”
    王大林耸耸肩:“自杀呗,通知治安大队吧。”
    刘新盯着他的眼睛:“尸体你看了没有?”
    王大林眼睛一亮:“你看出来了?”
    刘新火了:“给我来这套!他背上没有土,脚掌上有伤,这里却一点血都没有,也不是从这跳下去的。”
    王大林笑地嘴都裂到耳根:“是,是。你老眼真毒!右脚的伤口是新创口,没见你看啊?!”
    很专业的马屁使刘队的老脸红了:“好了,知道你想什么!案子交给你了,只能挑一个人,技术室的不行,都忙。”
    
    二
    王大林傻了,自己没任务,其他弟兄们可都玩命破案完成任务呢。刚才的喜悦化为泡影,王大林偷偷瞪了一眼慢慢爬扶梯的刘新。一行人又往五楼下,王大林闷声不响地走在前面,不知下了几层,刚要拐弯,后面的经理叫住他,“五楼到了”。王大林心里嘟囔“什么破楼,连楼层号都没有”。这时小赵他们迎面出来,刘新看他们一眼,转身一起继续下楼。
    走出宾馆,王大林拦住要上车的刘新:“把高佳调给我。”这回换刘新愣了,高佳?高佳是大队刚调来的小内勤,也不知是谁的女儿,局长对她的安排是慎之又慎。让她跟着这个大忽悠?刘新摇摇头,叹口气:“好吧,但有一条,管住嘴,别胡说八道。”“明白!”王大林立正站好。
    
    高佳挂了刘新的电话,昏昏沉沉地往现场赶,心里直犯嘀咕:王伯伯不是说过只是打打字、发发文件吗,怎么刘队又让参与案件呢?
    王大林远远就看到了高佳,在心里咽了口唾沫,真漂亮。高佳迟疑地走向他:“刘队长让我向你报到。”王大林点点头:“挡个车,先回队上看看尸体。”高佳愣了,看尸体?随即想到,这混蛋,直接让我去大队不就完了嘛,大老远赶来,说一句就往回走。
    王大林满意地看着高佳拦下出租车,抢先拉开后门坐进去。高佳无奈地拉开前门,扭头对着王大林说:“男土应该坐前面。对吧?”最后一句是冲司机说的。那小子不停地点头,刚想说什么,被王大林打断了:“再说一遍,刚才那句话!”高佳吓了一跳,不就五块钱吗?至于这么大嗓门吗!回头一看,王大林拍着额头已经下车了,拉开前门:“下车,看来找你真是找对了”。
    高佳一脸疑惑地跟着兴奋异常的王大林返回宾馆。
    王大林找到大堂值班服务员问:“五楼以上都租出去了吗?”
    服务员点了点头。
    “那五楼和四楼标间布置一样吗?”问完这句王大林很紧张地等服务员的回答。
    服务员想了想说:“一样。一至三楼是三人间和五人间,四楼、五楼是标间。”
    王大林压住内心的激动,问:“受害人住哪间房?”
    “502。”
    “请你带我们到四楼和502位置重合的那间房。”
    高佳一头雾水地听着二人对答,但她什么也没问,静静地跟着王大林上了楼。
    王大林观察着四周:“楼道的灯该换了吧?”服务员撇了撇嘴:“早坏了,也没人管,不过走廊有灯。”王大林点点头,冲高佳笑了一下。高佳没理他,自顾自上楼。
    到了四楼,服务员做了个手势,示意王大林他们拐弯。王大林喘了口气:“等等,我都爬晕了。你怎么知道四楼到了?”服务员指了指楼梯扶手:“这缺了一块,我在这干了快十年了。”说完叹了口气。王大林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五
    高佳加班了。技术室小刘拿来了死者的模拟照,她就开始上网比对。全国同名的有二百多万人,她中午饭也不想吃,就在那愣一会神,干一会活,又愣一会神。
    下午四点,她电话响了,一听是王大林,马上挂断。
    过一会,电话又打过来:“是工作,别挂。下楼,咱们到死者家去。”
    “你混蛋!早知道干嘛不告诉我?”
    王大林愣了一会:“先下楼,车上再说。”
    上了车,高佳看到工作台上放了一包德克士的套餐包,还有一瓶矿泉水,一股热热的烤鸡香味钻进她鼻子。
    “吃了吧。以后记得,这种情况,先排查市区,然后各个团场,然后再在疆内其他各县市排。”
    高佳彻底没话了。两人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上午的事。
    “现在是刑警了,别穿制服。你家在哪?我送你先去换件便装,然后再走。”
    看着高佳走进一幢别墅,王大林暗想,这妞谁啊。再看看别墅区周围停的车,比衬着队上这台快十年的破普桑,王大林若有所思。
    高佳换了衣服,上车后心情好象好多了。倒是王大林突然古板了许多,眼观鼻,鼻观心,认真开车。
    车开出了市区,沿国道行进着。开春的天气,越往郊区走,离开市区越远,天就越蓝,空气也明显清新了,虽然有点凉,但很新鲜。公路两边是戈壁滩,间或从车旁闪过一两颗沙枣树,沙枣开花了。
    高佳有些兴奋,毕竟是才20出头的小姑娘,不停地左顾右盼,嘴里还哼着歌。王大林偷偷用余光扫了她一眼,开始为上午的行为感到后悔了。
    “水,水,有泉水。停车!停车!”
    王大林一边减速,一边纳闷,这鬼地方哪来的水啊?还是打着示宽灯把车停在路边。看着高佳往路基下跑,直摇头,这孩子什么眼神,那是盐碱地,连排碱渠都没见过!
    过一会,高佳垂头丧气地回来了,见王大林汕笑着在车上抽烟,没好气地说:“下来抽,我不能闻烟味”。王大林裂裂嘴角,还是下车了。
    “什么味,这么香?刚坐车上还以为你车上撒的香水呢。”
    王大林指了指路对面的沙枣树:“沙枣开花了,没什么香水会比这个香。”
    高佳看着树上盛开的朵朵小花,心想拨束插在自己的房间一定很美。想着就往路对面走去,刚走两步,王大林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一辆车鸣着笛“刷”地从他俩身边擦了过去。高佳紧紧抱着王大林,吓得魂都没了。王大林后退一步,轻轻推开她,然后冲着远去的车尾,比了比中指。“国道交警兄弟换防,几天不上路,他们就疯了。”说完开门上车。高佳脸色苍白地跟着上去,半是吓,半是……
    车启动,王大林摇起车窗,打开了CD,魔笛。这家伙居然还听歌剧?高佳望着窗外,心情复杂。
    
    六
    一路无话。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团派出所门口。高佳奇怪地发现,王大林在这跟在本市一样,每个人他都认识,关系还挺好,有握手的,有搂肩的,有捶胸的。王大林跟他们笑闹着,带着高佳径直推开所长办公室。
    所长正盖着大衣在沙发上打盹。王大林上去就是一脚:“督察来了!”对方轰地跳起来。“让不让人活了。”话没说完,看到是王大林,上来就打。王大林猛使眼色,所长这才看到站在门口的高佳。“大拿,可以啊,带新人了。”说笑着忙把他们往里让。
    王大林一屁股坐在所长的老板椅上:“听说那个案子你们又挖了三起?”所长一听脸上跟开了菊花似的,一边给高佳倒水一边冲王大林笑:“我们顿顿管过油肉拌面,他能不说嘛。两起其他团的,一起周边县市的,年底的三等功跑不掉了。这次来又有什么好事?”王大林笑了:“马哄哄你穷疯了吧,那案子你运气好,我市就占了一起,否则十五起变压器案,我能给你?”
    所长起身把门关上:“都说了多少遍,你还叫!”见王大林不理他,冲高佳讪讪地笑道:“他就爱给人起外号。这位警官怎么称呼?”这是高佳今天听到的最顺耳、最文明的一句话,顿时对这位所长有了好感。忙点头道:“我叫高佳。”所长看了看表:“这个时间到,你们还没吃饭吧?”
    王大林开口了:“别跟他客气,饿了就说话”。高佳听他这么一说反而不好说什么了,王大林买的汉堡包不好吃,她只吃了一口,现在还真饿了。王大林见她不说话,就对所长说:“马哄哄,你带我们随便吃点吧,我中午没吃饭。”马所长瞪了他一眼:“你打电话说要来,我就让食堂准备了,走,我也没吃。”
    关上门,所长领他们往食堂走。“你们市局就是牛,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也让跑外勤,在我们这门都不让出,风吹不着,雨淋不上。”说话间一行人刚好走过内勤办。所长敲敲门,里面应了一声,门开了,一个小姑娘掂了本杂志站在门边。“小吴,吃了没有,一起吃点?”小吴正要说什么,一眼看到站在马所长后面的王大林,脸一黑,“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所长乐了:“狗日的大拿,咋把我们的小吴得罪了?”
    高佳看过去,王大林一脸的莫名其妙。所长对高佳说:“他嘴特臭。我们这就这么一个宝贝姑娘,上次他来,人家亲自坐陪吃饭,你猜他说什么?人家一进门他就嚷嚷,毛太多了,毛太多了。小姑娘脸都白了,转身就走。”王大林急了:“我哪是冲她说,赵狗子杀羊不打气就拔皮,毛全粘肉上了。我说她怎么跑了,马哄哄你后面没少使阴招吧,我得去说清楚。”说完,不理笑成一团的两人,跑回去敲门去了。
    所长带着高佳往食堂走:“不挨两巴掌才怪,小吴认定他偷看她换衣服了,不然怎么说那么准。”高佳捂着肚子笑。
    
    出了楼道,后面有个大院子,里面养了几十只鸡、鸭,还真的养有羊。“马所长,你们的副业搞得挺全的。”高佳由衷地夸奖着。马所长笑了笑:“兄弟们工作压力大,又没什么福利,我只能让他们吃好点。过年、过节拎两只鸡回家,别让家里人骂我们连国民党的黑狗子都不如。这片地该撒菜籽了,过两个月来吃无污染的蔬菜。”
    厨师是个憨憨的河南人,见了他们就笑:“客人来了,马上就好,你们坐会。”
    刚坐下,王大林进来了。高佳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脸。马所长边摆碗筷边问:“说清楚了?”王大林哼了一声。“她没扇你?”马所长接着问。高佳忍不住乐了。王大林摇摇头。“还是王大拿有本事,那姑娘脾气爆着呢,别人去,脸肯定肿肿的出来。”马所长一脸坏笑。王大林悻悻地说:“你小子肯定使阴招了,说什么都不听,完了,这人是得罪了。”高佳和马所长又笑翻了。
    四菜一汤,都很合高佳的口味。马所长一边使劲挟菜,一边殷勤地说:“土鸡,一点饲料没喂,多吃点。”眼看一盘爆炒小公鸡一半都挟到高佳的盘里了,王大林就从她盘里挑肉:“马哄哄你恶不恶心,这样挟菜不卫生,人家能吃吗?”说话间一筷子下去一块肉,真叫一个稳、准、狠、快。吃饱了放下筷子,王大林就拉马所长:“走,别耽误工夫。”马所长见高佳的米饭只吃了一半,摆摆手说:“查人还要找小吴,要不你先去说说?”王大林一屁股坐下来,冲高佳说:“你慢慢吃,吃完你去问。”
    
    
    七
    几个人凑在户籍室,小吴生气归生气,但工作态度一点不含糊。她瞪了王大林一眼,把电脑打开:“查谁?”
    “吴非。”
    “谁,吴非?”马所长问了一句。
    “你认识?”王大林拉了马所长一把,一脸早知道何必在这受罪的表情。
    “小吴,不用查了,这人我知道。”
    王大林出了户籍室,长吁一口气,看了看马所长。两人异口同声问:“什么情况?”
    马所长先开了口:“这个小伙子我看着他长大的。前年大学毕业后,听说分到广东一个大石化公司。由于家里困难,只有一个瞎眼的老母亲,为了照顾方便去年辞职到咱附近那家石化总厂找了份工作,真是个好孩子。他没什么事吧?”
    王大林和高佳对视了一眼,没想到是这个情况。王大林叹了一口气:“他死了,跳楼自杀。”
    “不可能!他可是个孝子,他妈妈怎么办?”
    王大林过去拍了拍马所长的肩:“走,老马,咱们去他家看看。”
    马所长点点头:“我得先给团里打个招呼。还有,等会先别给他妈妈说,先等等。”
    王大林点点头。马所长去打电话了。王大林和高佳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一下压抑了很多。
    
    三个人坐上所里的213出发了。马所长回头说:“他妈妈已经七十多了,是团里的老职工,退休工资很少,是我们这个所的帮扶对象,每个月定时送米、面、油。大娘是个好人,困难成那样,还养了个弃婴。”
    说话间车出了团部,三拐两拐,马所长把车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小超市门前。过一会从超市里掂了一袋米、一桶油。上车后接着说:“也不差几天了,顺路就给带过去。赵狗子住她家那片,夏秋地里的菜地,他们几个小伙子就帮着弄了,大娘平时生活就不缺什么了。”
    “这钱所里出吗?”高佳问。马所长笑了:“自己掏,所里十三个人,除了内勤外一人一个月。小吴负责大娘的生活洗漱用品,一个月去帮着打扫一下房子。象这样的情况多了,每个单位都摊的有人。”
    再走,马路变成了土路,路况也差了。马所长把车熄火停在路边:“走两步吧,前面进不去了。”
    高佳发现,在车上听马所长介绍情况时王大林的表情就不自在,一直望着窗外不说话。一听下车,他把米袋子扛上肩,示意马所长带路,边走边掏口袋,左摸摸,右摸摸。
    
    八
    一进院门,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娘坐在太阳底下,手里忙碌着,身边蹲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高佳看看小姑娘又看看马所长,他点点头。
    王大林看着这一幕,就扛着大米站在院门口一动不动了。
    “大娘,我是小马。”马所长打破了沉默。
    “是马所长吗?小琴,快给客人拿凳子,马所长快坐。”
    那个叫小琴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进了屋,不一会就抱出三个小板凳,递给高佳时还用小手轻轻地擦了擦。高佳心疼地搂她一起坐下。王大林把米袋子放下,还愣愣地站在那。
    马所长坐到大娘旁边,看着地上的一麻袋种子,问:“大娘你忙什么呢?你的地不是有人管吗?”
    “帮邻居分分种子,大家一年到头都帮我,我就帮着干点小活。”
    “您的眼睛能看到吗?”高佳插了一句。
    大娘愣了一下:“这位是……”
    马所长和王大林都傻了,这话该怎么接?马所长想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话吧:“他们是市……”
    “我们是吴非以前在广东的同事,到这里来旅游的,顺便看看他。”王大林忙接过话。
    “是,是。听说我要来,他们也要来看看您。”马所长松了口气。
    王大林已经一头汗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大娘笑了,“你们是来劝小非回去的吧?他去石化厂上班了。我说他他不听,这里有老邻居,还有马所长他们,我们老小俩生活没问题。可他不干,说要在独山子搞什么革命,说如果搞成了,就用奖金在市区买套楼房把我们接过去……”
    “革命?”三个人都傻了。王大林嘟囔了一句“是革新吧”。
    老大娘又把话转回来:“我可是老农垦了,种子在我手里一过,哪个瘪,哪个饱,哪个新,哪个陈,比明眼人还清楚……”
    王大林给马所长使了个眼色,起身说道:“大娘,我去吴非的房里看一眼可以吗?”
    大娘点点头:“去吧,去吧。”马所长和高佳就坐那陪着唠嗑。
    屋里就两间房,王大林扫了一眼,进了里面的套间……
    十分种后,王大林回到院子里,示意高佳出了院门。原来是跟高佳借钱。高佳拿出钱包递给他。 “这么多钱!”王大林接过鼓鼓囊囊的钱包,数了两千元,看看高佳。高佳没理他,接过钱包转身进院子了。
    王大林紧跟着进了院子,站到大娘跟前,却不知该说什么了。高佳看着他尴尬的样子,接过钱塞到大娘手里:“大娘,您收好,这是我们公司补发的奖金,小吴走得急,没领上,我们给带过来了。”
    大娘抖抖嗦嗦地接过钱,一时说不出话,几个人慌忙告辞了。小姑娘很懂事地一直把他们送到路口。车开出好远,王大林还不时回头张望……
    
    
    九
    回市区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高佳静静地看着车窗外的夕阳。
    “你为什么要当警察?”王大林耐不住打破了沉默。
    高佳没回头:“我爸爸五年前在外科当主任,一次科里别的医生作的手术,病人死了,但手术是成功的。家属不理解,把尸体抬到医院,放了两天。第三天夜里,我爸值班,出手术室看到他们吵闹影响病人休息,就去劝阻,结果被他们抓住头发,摁到地上一顿拳打脚踢,旁边的人都不敢管。后来冲过来一个人把他们拉开,把我爸救了出来,一边挡着那些人一边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了那帮人才老实了,但还是不走。警察也拿他们没办法。那人就护着我爸到急救室包扎。这时我爸才发现他也满脸是血,衣服也被撕了好几个口子,急忙叫护士先给他包扎。他却只洗了把脸说没事还有任务就要走。我爸追问他的名字,他挥挥手简单地答‘我是警察’。就这样,我爸不顾我和我妈的反对,逼我报考公务员,当了警察。”
    王大林笑了。
    “你呢,为什么当警察?”高佳反问。
    “为了生活呗。”
    高佳叹了口气:“吴非的母亲真可怜。”王大林的脸色阴了。高佳看着他:“想你妈了?”王大林摇摇头:“我是孤儿,在私人福利院长大。”
    天色渐渐黑了,王大林打开车灯,把车速降了下来。
    “我得想办法请上半个月的假。”
    高佳一愣:“怎么了?”
    “得去石化总厂上班。”
    “有线索了?”
    王大林点点头。
    高佳欲言又止,看着王大林。他笑了笑:“等案子破了,我要让这个人加倍偿还吴非的母亲!”
    “能别卖关子吗?”
    王大林点点头:“其实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吴非突然离开广东石化,到咱们这的石化总厂,还有他母亲提到他的什么革新,以及他莫名其妙的自杀,我想这个答案就只有到石化总厂去找了。”
    高佳陷入了沉思。
    
    十
    第二天一上班,高佳就听有人喊“王大林被车撞了”。高佳放下包,挤到刘队长的专车上,跟着上了医院。
    病房里,王大林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肇事司机坐一旁直抹汗。刘队长把医生拉到一边,高佳也凑了过去。
    “病人没有明显外伤,片子拍了,骨头也正常,但病人腿部部分区域没有知觉,不排除脊神经被压迫的可能,还要观察几天。”
    看着王大林的可怜相,刘队打心眼里担心。他冲医生点点头,走到病床前:“没事,养几天就好了。我安排两个弟兄过来陪护,把你小子再养肿点。”说完转身要打电话。王大林焦急地瞪着高佳,手指急促地在床边轻击。高佳愣了下,喊住刘队:“大队长,我来陪护吧,反正现在我们搭挡。”刘队沉吟了一下:“这不方便吧?”“没什么,不是还有司机吗!”那司机赶紧站起来:“是,是。”刘队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就摆摆手表示同意,边接电话边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出门,王大林一个蹦子从床上就跳了下来,几个人都傻了。
    “医生,办出院手续,再开二十天的病假条。”
    那医生火了:“你对自己太不负责任了,这要卧床静养的,腿你不要了?胡闹!”
    王大林陪着笑:“是,是。我回家养,我回家养。”
    把司机和医生打发走后,高佳不愿意了:“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玩命吗?”王大林边穿鞋子边说:“我一兄弟是交警队事故科的,抓这种‘碰瓷’的抓多了。方法很简单,一学就会,他都试过好几回了,没事!”高佳转头不理他。王大林晃晃手中的病假条:“你能给我准二十天假吗!”
    两人鬼鬼祟祟地出了医院。王大林挡了辆出租车,拦住也想上车的高佳:“咱们兵分两路。你回大队,我一个朋友给我做了些东西,明天就寄到了,我让他寄给你,包裹到了你给我打电话。”说完上车扬长而去。
    高佳心神不宁地在办公室呆到下午,怕被刘队看到。捱到快下班偷偷打了个长途。挂了电话,看看整整一页纸的记录,满意地笑了,这才趁人不注意溜出办公室回家。
    
    第二天,高佳从一大早起就紧张地盯着窗外的大队停车场。今天张大侃值班,他中了贾平凹的毒,每次有人找办案侦查员,他就往楼道中间一站大喊一声“某某,下来接客啦”,音还拖老长,十足一老鸨转世。邮件到他手里,一扯嗓子,刘队准找她麻烦,王大林就暴露了。
    十一点,邮政特快的车刚停稳,高佳就冲了出去。张大侃才从邮递员手里接过邮包,就被高佳劈手夺走了。张大侃愣了一下:“瞧这速度,比那……”,被高佳一瞪,后半句生生憋了回去。
    犹豫再三,高佳还是忍不住撕开了邮包,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证书掉了出来,五花八门什么都有,学历证、硕士毕业证、工作证、入厂证……高佳拿起一本毕业证,封面印着全国最牛的理工大学的名字,翻开第一眼就看到了王大林那贼嘻嘻的笑脸。
    高佳把东西收拾起来,给王大林打了个电话。“你在哪?东西收到了。”“我还在那家宾馆,你送过来吧。”
    进了大堂,王大林正兴高采烈地和服务员侃着,见了高佳,二话没说,就把她拉到一边,接过邮包翻起来,边看边说:“瞧这手艺,真不是盖的,我有这么帅吗!”高佳白他一眼:“你这可是犯法了。”王大林摇摇头:“这叫变通。吗啡在瘾君子手里那叫吸毒,在医生手里那叫治病救人。懂吗?”
    “我明天去石化总厂报道,队里你帮我挡着点。”
    高佳火了:“我怎么挡?在家呆着我爸妈肯定要问,呆在办公室又怕刘队看到。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王大林眼珠一转,笑了:“怎么?担心我啊,又不远,就十几公里,又不是再不见了,有什么事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嘿嘿,我没什么亲人,你就算是……”
    高佳受不了转身走了。王大林在后面笑咪咪地看着她背影。
    高佳在车上生自己的气,猛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赶紧拨通了王大林的电话:“你记一下,吴非,××理工大学毕业,2005年进广东石化,当年加入衍生物重复利用实验室……”
    “工作努力,天天在实验室加班到深夜,2007年底突然辞职。”
    高佳傻了:“你怎么知道?”
    “宾馆打长途免费。”王大林见高佳半天不说话,“生气了?不过你还是想我前面了,还气?那你偷看我邮包这事我就不追究了,两件事扯平。”
    
    
    十一
    凭着那堆假证明假学历,王大林被分到了一个项目开发部。一个领导,十几个同事,个个说得都是他听不懂的话。他只好不懂装懂,除了微笑,就是摇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偷看了员工花名册,他才发现,光他呆的这个单位就有二百多女性,更别提整个石化总厂了,王大林不禁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趁午休时间,他把花名册偷偷复印了一份,躲进卫生间逐一遴选。去掉五十多个年龄偏大的,二十多个刚刚参加工作的,考虑了一下,又划掉了十多个在一线车间工作的女职工,还剩下一百多个女性,王大林开始背这些人的姓名和工作岗位。
    下午一上班,王大林掂了一大袋瓜子糖,开始挨个办公室转,逢人就自我介绍:“我是新来的大学生,我叫王新,以后请多批评指教。”这样转了一个多小时,就被叫进了领导办公室。领导黑着脸还没开口,王大林深掬一躬:“我刚来,以后在这呆的时间还长着呢,请领导能允许我尽快融入这个大家庭。”领导恐怕从没见过这么直白、这么厚颜的大学生,愣了一下,摆了摆手,让他走了。
    王大林出了办公室,心里念叨“又耽误了我十分钟”,加快了他的转悠。
    晚上,躺在宿舍里,王大林又划掉了四十多个女性。在她们跟前,他没闻到香水味。没办法,他的鼻子就这么点本领。他心里想,要是高佳在就好了,准能分得更细。又想到要取指纹,怎么能不动声色地取上,他一时犯了愁。
    整整想了一夜,快天亮才昏昏睡去。同宿舍一哥们把他拍醒:“快点!晚了按不上指纹,一天就白干了。”王大林一下坐起来:“按指纹?”“快点!每天上下班都得按,晚一秒、早一秒都不行。也不知谁发明的,问候他母亲!”王大林一拍头“有了”。
    按完手印,先到领导办公室报了个到。领导也懒得理他,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能进这里,不定有什么后台。王大林开始挨办公室散布谣言:“昨天菜籽油批发价十四,今天就涨到十六了,听说明天还要涨,这让人怎么活呀!”这下炸了锅,各办公室都开始分组讨论了。王大林又每个办公室选一两个大妈式的妇女,挨个散播爱心:“大姐,今天中午我得加班,你们先走,指纹我帮你按。”“真的,小王,能行吗?”“当然,我就是学这……这个我们学校也是这种指纹机,我有办法。”这下,一传十,十传百,本来想买油的也就几个大妈,年青姑娘才不在乎什么物价,一听有这等好事都想提前溜出去逛逛街,于是都往王大林这跑。
    王大林一看这阵势有点害怕了,压低声音说:“保密,大家都回办公室,我挨个去按指纹,大家要分散走啊,别把弟弟我害了。”一众人心照不宣地点点头,散了。
    中午,别人都吃完饭了,王大林还腰酸背疼地在指纹机旁帮那些女人按着指模,心里嘀咕着,代价太大了。
    
    整整三天没有王大林的消息,高佳硬是沉住气没打电话。这天下午,终于接到王大林的电话:“小高,这几天可把我累死了,该你干活了。我把全公司所有可疑女同事的指纹都采集了,一会找人给你送去。你跟技术室的小刘加个班,和我上次在现场提取的指纹比对一下,明早我要结果,记住没?要快!这鬼地方我呆不下去了,我的本事快现没了。”没等高佳说话电话就挂了。
    七十多枚指模,高佳很郁闷。硬着头皮拿给小刘,小刘二话没说,按干私活的价码开出两张正版软件的条件。高佳没敢说是王大林安排的,只得哭丧着脸答应。小刘倒是很仗义,没要求高佳帮忙打下手,摆摆手让她回家。
    第二天一上班,小刘偷偷溜进高佳办公室,拿出一枚指模:“七个条件相符,鉴定报告我就不出了,那个……别忘了。”说完挤挤眼,走了。
    高佳无奈地叹口气,拨通王大林的电话:“结果出来了……”
    “等等,我在机房,马上出来……你说吧。”
    “我和小刘加班到四点多,一个一个比对,总算有结果了。编号四十七的那个叫贾娜的,七个条件相符。”
    “噢,我知道了。你刚说你们加班到四点多,停电了吗?”
    “没有啊。”
    “咱们局刚进了一套指纹比对的软件,这些个指模,半个小时就该搞定了呀。喂,喂,喂,小高?”
    “这群混蛋!”高佳心里骂着。
    “佳,我还有个问题”,王大林压低了声音,“宾馆的卫生间,我让你闻的香水是什么牌子的来着?喂,说话呀!”
    “哦,哦,我想想,是香奈尔,法国货。”
    “行,那我挂了。”
    
    十二
    让王大林感到奇怪的是,贾娜并不是研究开发部门的,而是属于业务部门的。这个部门人不多,七八个人,直属总厂业务科。这个发现打乱了王大林的思路,他开始专心研究贾娜周围这七八个人,最后,他把重点放在了三个人身上。
    周念,业务科科长,四十七岁,二十年厂龄,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算是厂里的元老级人物,工作能力一般。
    刘明刚,业务科业务员,二十二岁,大学本科,刚参加工作,业务水平一般,属于谁都能使唤的那种人,爱发发牢骚。
    贾娜,业务科出纳,二十七岁,大学本科,业务科唯一的女性,颇有几分姿色,未婚,性格活泼。
    王大林拿着这份名单,研究了一天,晚上打了几个电话,安排了第二天的计划,早早上床了。没办法,手里还有二十多个大姑娘小媳妇的指模,明早要帮着按呢,好人难做啊。
    第二天,王大林在机房装模作样了一会就溜了出来,给高佳打电话:“那个香水什么牌子?”
    “香奈尔5号,法国货!你都问几遍了,干什么?要送我啊?”
    “案子破了就送。你也算立了功的。咱这有没有卖的?”
    “有,我都去看好几回了,没舍得买,一瓶就快上千了!”
    王大林一听愣了,挂了电话想看来计划得变。
    
    下午一下班,王大林就偷偷溜到厂门口,躲在一书摊后面。十分钟后,刘明刚骑着摩托车出来了,刚出厂门要拐弯时,从路边冲过来一辆自行车,“咣”的一声撞在一起。自行车够破的,“呯呯哐哐”零件散了一地。骑车的小伙子从地上爬起来二话没说照刘明刚脸上就一拳。“你怎么打人呢?”刘明刚捂着脸就蹲地上了。“打你,我还好没受伤,否则我伤哪就卸你哪。起来,别装孙子,说,怎么办?”那小伙叉腰往那一站,刘明刚更不敢起来了。
    正赶上下班的高峰,人特多,但走到两人跟前,自动空出宽约两米的隔离带。王大林看着这一幕,暗暗好笑,走了过去。那小伙见刘明刚不表态,抬脚就要踢,被“正好”走过来的王大林挡开:“兄弟,别上火,这有两百块,足够赔你的破车了吧。”小伙子看看王大林,接过钱,指着刘明刚:“这次放过你,记住,再不开眼,以后见一次打你一次。”说完,偷偷冲王大林眨了眨眼,把地上的零件踢到路边,扬长而去。
    王大林扶起摩托车,又拉起刘明刚:“走吧,没事了。”
    两人在饭馆吃完饭,刘明刚不肯回家,非要请王大林到酒吧喝酒。王大林假意推托了一下,就随他进了一家中档酒吧。
    两瓶啤酒下肚,刘明刚和王大林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刘明刚对王大林的仗义出手感谢不尽:“咱们厂都是文化人,但实成人不多,你算一个。我听说过你,厂里的女的都夸你爱帮助人,不象是项目开发部里的人,个个都爱吊个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也没听说他们研究出什么好项目。”
    “噢,厂里的人你都挺熟?”
    “大部分我都知道,业务口子我跑腿多,大都见过面。”
    王大林喝了口啤酒,还没到正常营业时间,酒吧里没几个人。王大林扫了眼周围,问:“吴非你认不认识?”
    “吴非,去年年底调进来的?认识,以前就在你们部门。”
    王大林装傻
    王大林装傻:“和我一个部门,人呢?”
    “不知道。好几天没见了。这里,你不来,除了领导,没人问。”刘明刚明显有些醉意了,“那小子,脑子有问题,没事常往我们办公室窜,跟谁都拉关系,还请我吃过两次饭。对了,王哥,你们认识吗?”
    王大林对今晚的收获很意外,本打算利用刘明刚制造接近贾娜的机会,看来刘明刚这里还有些重要的情况。“噢,以前一个学校的,听校友说他在这,我来了也没见着他,就问问。”
    “我说他脑子有问题,是有根据的。你们部门多好,拨有的专款,奖金也高,他却跟我说想调业务科来。”
    “噢?”王大林更有兴趣了。
    “真的!他请我吃饭,完了就问我们厂排污专用管道筏门都从哪进的。我看他不对劲,就没告诉他。后来他不知谁告诉了他,他天天往我们科长办公室窜。”
    “啊?”王大林好象坠入十八层云雾,”怎么回事?”
    刘明刚神秘一笑,夸张地“嘘”的一声,凑到王大林耳边:“供货商是我们科长的舅舅,每次招投标他都能中,就是因为这原因。”
    
    十五
    接过王大林递过来的地址,那个在厂门口“出车祸”的小伙子坏笑起来:“大哥,你这可是指使我去偷啊。”王大林踢了他一脚:“什么偷,他家的其他东西你一律不准拿,就找象图纸一类的东西,办干净点。”小伙子拍拍胸脯:“放心吧。唉,不过这可不象你的作风啊。”王大林脸阴了下来:“对付这种人,哼!这是三百块,案子完了以后,我再叫队里给你报点。”小伙子耸耸肩:“大哥,我是冲你干的,就等着听好吧。”王大林点点头。
    不出王大林所料,下午那小伙打来电话,周念家里什么都没发现,图纸一定在周念的办公室里。
    按照周念的说法,等王大林调入业务科,他会把图纸给他,但从他的为人来看,肯定不会一次全部拿出来。再说,在这个案子上耗的时间实在有点长了,估计高佳那也快对付不过来了,王大林决定加快收网。
    下午一上班,王大林找到刘明刚,在他耳边嘟囔了一阵,刘明刚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王大林拍了拍他的肩膀,进了周念的办公室。
    两人客套了几句,王大林刚坐下,就听外面有人喊:“着火了,着火了!”王大林心里暗骂“胆小鬼,明明说好要叫四、五声的,声音还那么小”。周念愣了一下,问:“外面喊什么?”“好象是着火了,我去看看。”说完起身走到门口,在开门的一刹那,他猛回头扫了一眼,见周念的手正摸向书架上的一块隔板,这才冲了出去……
    
    王大林借故加班,一直留在厂区里。等警卫第三次转过来,他看看表,已经12点了。换了件黑衣服,戴上手套,又戴上顶软檐帽,他从自己办公室窗户翻出去,绕到走廊一侧,从走廊留好的窗户又翻进来。走廊里有两个监控器,这样至少不会让人怀疑是内部人干的。
    王大林知道,这时值班室的两个警卫都出去巡逻了,自己还有十八分钟的时间。他快步跑到周念办公室门口,握住门把手,双肩用力一扛,“呯”的一声把门撞开。打开电筒,没有一丝犹豫,就冲向书架。他明白,刚这一声警卫肯定听到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再跑到这,自己只有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他把书架上的书都拨拉在地上,仔细观察每一块隔板,都正常。王大林开始出汗了。他极力回忆,摸到下午周念摸的那块隔板,也没什么异样,使劲按它也没反应。时间一点一点在过去,王大林正要放弃的时候,随手拉了一把,那块隔板被拉了出来,墙上露出一块宽约三厘米的缝隙,用手电筒一照,里面有一卷纸。王大林看看表,没时间多想,拿出那卷纸,打开周念办公室的窗户跳了出去。
    他趴在窗下,听到警卫在门外吵吵,马上他们就要进门了。他赶紧贴着墙边跑到自己办公室窗外,爬窗而入。三两下换好衣服,推开门,两个警卫就跑了过来:“小王,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王大林点点头:“我听到喊声了,好象有人撞门,怎么了?”“我们也不清楚,周科长的办公室被翻的乱七八糟,对了,去看一下监控器。”两人转身又跑了。
    第二天,办公室闹了一上午。厂里报了警,但周念死活都说没丢东西。几个刑警转了一圈就走了。王大林坐在自己办公室里一直偷笑。
    
    
    十六
    临下班,王大林给周念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喝咖啡,周念口气明显有些不耐烦,一口回绝。王大林笑了:“周科长,不来别后悔,说不定我这有你想要的东西啊。”对方沉默了一会,说:“我要报警。”“那你报吧,我在洋派咖啡店等你和警察。”
    晚上九点,王大林来到咖啡屋,见周念一个人坐在那。王大林向服务员要个个包厢,让服务员把周念带进来。
    周念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狠狠地瞪着王大林。王大林笑笑,示意服务员关上门,然后翘起二郎腿,笑咪咪地看着周念。
    周念猛出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说吧,怎么回事?”
    王大林摇摇头说:“周科长,你先别急,先让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都明白了。”
    “我有个朋友叫吴非,你认识吧?你别摇头啊。三年前他以优异的成绩被广东石化特招入厂,很快就有了自己的研究成果。但实验到成品还需要一个很长的论证过程,他需要钱,也不愿等,于是他辞职回来,进了咱这的石化总厂。由于在一线工作,可以接触很多成品流程,短短几个月他就完善了自己的试验方案,还画出了成品设计图纸。他很清楚,自己的革新对制造业来说可能是革命性的,甚至会给已经成熟的筏门市场带来一场风暴。”说到这,王大林点点头,表示对死去的吴非很是佩服。
    周念却撇撇嘴:“书生气!”
    “他决定,先不公开自己的设计方案,而是找一家大的筏门企业,生产出样品,然后申请专利,让每个筏门企业都能使用到这项专利,改进产品,一步步地更新换代,从而避免一场大的市场危机。多好的年青人啊!后来,他打听到你和一直代理石化总厂排污筏门的老总的关系,就想通过你建立这种合作关系……”
    “他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他就是想要钱,我劝过他,申请专利后,我们就可以垄断这个行业,他却没胆子干。每个企业共享这项专利,那才有多少钱?!书生气,愚蠢!”周念说完还摇摇头,好象吴非还坐在对面,没被自己说服一样。
    “你证明了我说的没错,知道了吴非的想法后,你压根就没打算让吴非和筏门厂老总见面。看说服不了他,你也改变了主意。你骗他到市郊的青松楼宾馆,让他带上图纸,说在那里约见老总。之所以选那家宾馆,我想是因为那幢楼很快就要拆了,楼里根本没安监控装置。这时你还打算把那份图纸偷出来,别摇头,别说你没想过。研究过门锁后,你打消了这个念头,别说你,专业的贼一时半会拿那个锁也没办法。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聪明人,当发现这家宾馆不同楼层相同位置的房间布局完全一样后,你让贾娜同时订了411和502室。别否认,我让服务员看过贾娜的照片,她认出来了。”
    
    
    十七
    周念笑了,看得出,他也很想听下去。王大林呷了口咖啡,接着说:“你把502室给吴非住,自己到411室作了一番布置,把客厅的灯绳接进卫生间,这一点我很佩服,太聪明了!当晚,你约吴非去吃饭,他一定很谨慎,把图纸锁进密码箱,又把密码箱锁进床头柜才跟你出去。席间你告诉吴非老总出差,不是?哦,是有事过不来,谢谢你的提醒。你不断夸他,并使劲劝酒,你们喝的……?白酒?是的,是白酒。他喝多了,你扶他上楼,你做的很好,没有一个服务员看到你。到了四楼,你却告诉吴非到了五楼,到411室门口,门你压根就没锁吧?吴非掏出他的门钥匙,你接过来,随便一捅,把门打开,然后你扶他进去,拉亮客厅的灯,把钥匙扔在茶几上。你们俩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聊。这时贾娜该上场了,她在卫生间呆了多久?四十分钟!够长的。她在卫生间一拉灯绳,客厅的灯灭了。你借口客厅的灯坏了,又把吴非拉进了卧室,关上门接着和他胡聊。贾娜从卫生间出来,拿了茶几上的钥匙,去了502室。你等了一会,让吴非先休息,自己出来后也去了502室,跟贾娜一起撬开床头柜,取出了图纸。
    而吴非等你走后,脱了衣服准备睡觉。临睡前想再看看图纸,发现床头柜没锁,再看提包里的图纸已全部变成了白纸,万念俱灰,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就从楼上跳了下去。”
    周念镇定地喝了口咖啡,冲王大林鼓掌:“太精彩了,好象当时你就在跟前一样。”
    王大林摇摇头:“有一点我没想通,既然这个计划你是临时决定的,你怎么能那么快准备了一个和吴非一样的包?”
    “那包是我送吴非的,车上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王大林点点头:“明白了。”
    周念掏出支票本:“小王,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但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开个价吧。”
    王大林靠在沙发上,口里念叨着算了一笔帐:“在市区繁华地段买套房,要一楼的,供一个小女孩上学、养老……五十万,差不多吧?”
    周念摆摆手:“不多,支票写谁的名字?或者,你该告诉我你的真名了吧。”
    王大林神秘地笑笑:“收款人写曹招娣。”
    周念愣了一下,还是照他说的写了,撕下支票递给王大林。
    “图纸呢?”
    “别急,明天我到银行对完帐再说。还得请你写个东西,就在这写吧,赠予合同,本人将个人财产五十万赠予曹招娣,心甘情愿,别无他求,签上你的名字和日期,好了。”
    王大林拿过赠予合同,和支票一起小心地放到口袋里,冲周念一笑,起身要走,被周念拦住:“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大林轻轻推开他:“你还有别的选择吗?”说完转身走了。
    
    十八
    大队长办公室,王大林拿出录音笔放了偷录的周念与贾娜的对话,以及王大林与周念的对话(先把谈钱的那段删掉了),然后拨通了总厂公安分局局长的电话……
    王大林被逼请高佳吃了顿饭,又被逼着把整个案情详细说了一遍。
    高佳听完叹了口气:“太可惜了,吴非没有必要死的,图纸没有了可以再画,反正是他自己的研究成果,都是脑子里存着呢,为什么要自杀呢?”
    王大林叹口气:“那天我们去吴非家,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这个。”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报纸,上面一条报道被黑笔重重地划着,标题是:广东石化科技楼因线路短路发生大火,日期是2007年4月3日。
    高佳疑惑地看着王大林。
    “吴非没有自己的电脑,又要保密,只能把所有的数据记录在图纸上。这场大火,意味着他已没有任何设备再去计算图纸上的结果,图纸也不可能再画一遍,所以……”
    “唉……”高佳也叹口气又愣会神,突然想起,赶紧紧张地问:“你拿周念的钱了?”
    王大林点点头:“我给吴非的母亲了,团派出所的马所长已经帮她在市区订了套房子,冬天就能搬进去住了。”
    “你不怕周念告你?”
    王大林笑了:“现在让他头疼的事太多了,法律也许最终不能把他怎么样,但他黑了他舅舅那么多钱,他舅舅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更担心的应该是怎么才能活下去。对了,你把我这月的工资领了吧,我不还欠你两千块吗。”
    “这么大方,那你这月吃什么?”
    “这个月我就跟你混了,咱不是搭档嘛!”
    
    完
    背后的人
    一
    生活从开始,就向好的一面发展,对王大林来说,运气尤其好,局长调到公安厅了,刘队如愿以偿地当了局长,副队长刘建民当了大队长,连冯大侃都提了副队长,王大林没有变,无法无天,没心没肺地活着。
     王大林没有变,高佳却因连着两年的三八红旗手,被提拔为开发区派出所副所长。
    二
    新调来的副局长姓曾,几次提到局里的纪律作风整顿,就盯上了王大林,在一次公开场合,曾局长对刘队和刘局说,警察是个纪律部队,象王大林这样懒散的工作作风必须予以纠正,刘局什么都没说,这个时候,能调来当副局长的当然有很硬的后台,刘队当场表示把王大林交给曾局管理,说完这话,他的黑脸也红了。
    全局由此掀起了政治学习的高潮,王大林当然每次必到,而且三天一个小心得,五天一个大总结。王大林从不发牢骚,心得反正高佳给他写,但每天的早点名,晚报到,他有些受不了了。但他还是什么都不说,能去就去,照干自己的,但一个月下来,居然被记了五次迟到,三次旷工,王大林没话了。
    队里的侦查员对这一变化都不太适应了,王大林却笑了笑,恢复了早上跑步的习惯,每天按时上下班,心得按时上交,由曾副局长亲自把关。一个月后的一件事,王大林发火了,一件普通的盗窃案,嫌疑已经到案,曾副局长安排王大林去主审,听到这话,王大林笑了笑,“大材小用了”,没想到只这一句话,引来曾副局长近两个小时的批评,不听从领导安排,无组织无纪律,等等,最后,曾副局长语重心长地说“不能因为别人叫了你几声‘大拿’你就真的把自己当回事了,不服从组织安排,信不信我会报请局党委调你离开刑警队!”王大林听完这话,点了根烟坐到沙发上,曾局长见他不说话,也点了支烟“还是应该服从组织的安排,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你看我,十九岁,高中毕业,我就被安排…….”王大林站起身,从口袋掏出刑警执勤证,往桌上一扔,“我等你给我安排工作”转身走了,曾副局长张着嘴愣那了。
    三天后,局党委下文把王大林调到局户藉科,当天,刘局给他打了个电话,叫王大林晚上去他家吃饭,王大林想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别让老汉太为难了。
    
    三
    户籍有七八个小媳妇,王大林的到来,立刻让这个女儿国翻天了,王大林进办公室的第一天,说了一句话“帅哥前来报到,大家别抢,一个一个来”,立刻引来群雌粥粥,女人们都把王大林与高佳的恋爱经历视为传奇,早和高佳成了好朋友,王大林沾了高佳的光,每天的日子过的都很舒心,户籍科各业务口子都不缺人,分王大林过来就多余,他上了班一天就是看报纸,吹牛逗乐。回到家也开始帮高佳作家务了,开发区的业务一理顺,高佳的生活也趋于规律了,按时上下班。王大林被调离刑警队的消息,是刘局第一时间给她打的电话,说了些无奈的话,高佳没说什么,在心里替王大林难受。没成想王大林倒很高兴,拉着高佳的手说:“我个工作,闲的时候心里没底,忙起业几个月顾不上家,以前我无所谓,现在有了你,我本来就打算打报告调离了,这下好了,刘老汉还作我思想工作呢,”高佳看不出他是不是说的真心话,但他能这么说高佳还是很高兴,做晚饭时王大林在厨房里转过来转过去,高佳烦了,“你干什么?”“我陪着你呗”“滚,我做饭时不愿边上有人,二楼卧室的纱窗坏了,你去修修”,王大林一溜烟跑了,等高佳炒好第一个菜,听到王大林惨叫一声,高佳慌着跑上楼,卧室没人,窗户大开着,探头一望,见王大林坐在楼下的草坪上,手里还掂着半截纱窗,高佳吓坏了“你没事吧”王大林坐起身,冲她摆摆手,“什么破东西,明天去换个新的”。
    晚上,王大林郑重地对高佳说“咱们明天去领结婚证吧,”高佳半天没说话,深情地望着他点点头,两个人温存到深夜。天一亮,王大林就反悔了,“那什么,我听说倒插门女婿下场很惨,要是被赶出家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高佳二话没说,揪着他耳朵起了床,看着王大林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又分别打电话到单位给王大林和自己请了假,王大林无奈地说“还要开证明呢,唉,要出门了,你把手松开行不行”,高佳笑着说“开证明,分分钟的事,松手,没门,你耳朵还真硬,我非给你捏软了不可”。
    出了民政局,高佳掂着红本本问“高不高兴”,王大林捂着耳朵傻笑“高兴,今后我更铁了心跟你混了”。
    四
    刚开始几天,曾副局长还时不时,转到户籍科检查一下王大林的工作,那几个姐们还真仗义,曾副局长一来,她们就围了上去,“曾局长来视察工作了?”“曾副局长坐,给局长倒茶”,“曾局长快五十了吧,看人家保养的多好,连小肚子也没有”,“就是,看这身材,穿什么都显得年轻,这衬衣是蒙特娇的吧?”“你什么眼神嘛,局长穿着警衬呢”,“我是说昨晚,我就看着曾副局从紫禁城舞厅出来,还搂着个姑娘,是嫂子吧,嫂子看上去真显年轻,看上去二十出头……”,老人家哪见过这阵式,直接落荒而逃,看得王大林直摇头,幸亏她们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五
    橞侯园小区8栋162的房东,一大早照常去收租,三个月一结,是说好的,敲了半天没人开门,房东知道租房的是个早出晚归的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他还是执着地敲门。后来,他失去了耐心,用钥匙打开门,房里没人,他转了一圈,心里咒骂着房客,把房子都折腾成什么样了,卧室是狼籍一片,被子,枕头胡乱地扔在地上,房东站在卧室门口皱起了眉头,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冲进鼻子,他走了进去,一条血迹象支长长的蚯蚓蜿蜒地从床下流了出来,他壮起胆,掀起了沙发床的床板,看到房客蜷缩在床肚里,眼睛直直地瞪着他,死了。
    中午王大林在食堂吃饭里,听刑警队的几个闲聊,知道了案情,死者大名叫熊强,外号“夜叉”,是个有名的无赖,王大林和他打过不止一次的交道。参加工作的第二年,王大林和现在的刘队一起带着技术上的几个人到市里当时最著名的红灯区。“商业街”登记暂住人口的体貌特征,开始很顺利,技术室的人采集人象资料,王大林和刘队与店主询问暂住人员情况。走了三家店,王大林他们正在和店主在里面说话,听到外面吵了起来,出门一看,正是“夜叉”,那时他也就二十出头,一米八的个子,光头,脸上自额头到下巴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翻开泛着红光,“刑警队的怎么了,你少给老子来这套”,说完劈手抢过照相机,丢在地上,一脚踢到路边。那是在冬天,路中间都是一垛垛堆起来的雪堆,他这一闹,商业街上的闲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技术室的三个人傻了,没一个人说话,看到这王大林冲刘队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冲上去,一手抓腰一手抓脚,把“夜叉”举了起来,朝着最大的雪堆,大头朝下,插了进去,外面就露两条腿在那晃悠,王大林顺手在边上找了把铁锹,慢慢地把周围的雪拍实,冲还傻站在那的几个技术室的弟兄说“到店里暖和一会,等会我叫你们”,给刘队递了根烟,两人就站那抽烟。抽了半支烟,看那两条腿慢慢地垂下来,他们扔了烟头,把“夜叉”拖了出来,“夜叉”委顿在地在,“咳咳”着把嘴里的脏雪吐出来,抹了把脸起身就走,“站住”!王大林低吼一声,“把照相机捡起来,”“夜叉”犹豫了一下,低头过去捡起照相机递给王大林,王大林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进口货质量就是好,一点没坏,“去,站到竖尺那,站直”“夜叉”乖乖地站了过去,“你练内功了吗?浑身的蒸汽,怎么拍,把棉衣脱了”,大睛天,“夜叉”的棉衣沾了雪湿了,太阳一晒,升起了一团蒸汽,他看看王大林,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脱下棉衣扔在一边,“你抖什么,这张拍花了,再来一张,别抖啊”足足拍了二十分钟,“夜叉”的脸都冻青了,王大林走到跟前,脸对脸冲他说“普通老百姓可以这样说我们,你,不行”,说完叫上他们几个走了。
    
    六
    后来“夜叉”因为下手狠,在商业街也小有名气,手下几个小姐,不听话的常被他打的满身是伤,但没人敢告他,因为属治安口子,王大林就再没管过。后来有一个他带的小姐跳楼身亡,虽然后面不了了之,但王大林觉得这笔帐还是应该算在“夜叉”头上。
    王大林最后一次见“夜叉”是五年前的一个夏天,商业街的一个小姐被杀了,王大林去询问证人,见“夜叉”正在店门口扇一个小姐的嘴。他走过去,“夜叉”一见他,调头就跑,王大林就追,当时商业街中段还有个老式的旱厕,“夜叉”见跑不掉了,一头跑进了而厕所粪池里,王大林追过来,见他的狼狈样,又好气又好笑,“你上来”,“我不上来,有本事你下来”,王大林没理他,走到一边点根烟,笑咪咪地看着他。被氨气熏了一阵,“夜叉”的头耷拉了下来,王大林从林带里捡了根粗树枝,递给他,慢慢把他拉了上来,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商业街中间,王大林跑到一家店里,接了根水管子出来,让“夜叉”站在路中间,用自来水给他冲,所有的小姐都跑出来看,“夜叉”一直低着头。从那以后,“夜叉”就从这座城市消失了。有次一个线人给王大林说“夜叉”拿五万块出来雇杀手要王大林的命,王大林没当真。后来有次王大林上街,有几个生面孔过来找他的事,不过他们还没掏出家伙就全被王大林放翻了,这事王大林也没深究。他给“夜叉”下断语,此人不是好勇斗强死于乱刀之下,就是被逼疯的小姐杀了。果然应验了。
    七
    王大林吃过饭,打了两壶开水回到办公室,他业务上没什么事,就打打开水,扫扫地,等着下午娘子军们上班,听到“夜叉”的死讯,他心情很愉快,又把办公桌都擦了一遍。
    每二天,开发区一个木材厂的老板家又发生了一起液化气暴炸事件,造成一家三口死亡,刑警抽不出人了,从开发区派出所调警力,高佳也到了现场,老板她认识,叫张权,五十开外,挺和善的一个人。现场是一片独院的平房结构小区,由于可燃物不多,消防队破门灭火时发现尸体,很快撤出了现场,所以现场破坏不是很严重,不过整个房间都被蒙蒙上了一层灰。技术上没人了,只好由王法医出现场。高佳作了现场勘查记录,陪王法医把整个现场过了一遍,主现场位于客厅,男主人躺坐在沙发上,女主人和孩子躺在中间的地毯上,上面还盖着一凉被,从表面看,由于天气热,一家三口,在客厅睡觉,煤气泄漏,全家人中毒身亡,然后发生爆炸。
    
    八
    王法医先对尸体表面作了初部检验,由于客厅只受到爆明的影响,除玻璃震碎外,客厅的家俱摆设都没有太大的移位,高佳用DV把现场情况拍了下来,走到客厅与卧室的隔段,高佳站住了,由于爆炸震动了房体结构,屋里全是浮灰,高佳和王法医进入现场,按规定实施的形勘查方式,是绕着现场进行勘查,地上留下了一圈浅浅的脚印,高佳在厨房与客厅隔段的地板上发现了一个棕色的圆圈(厨房已经不存在了),高佳蹲下身,这个圆圈本来不仔细看是不会发现的,但上面落了一层灰,就变得很明显了。高佳和王法医同时喊了声“你过来看”!王法医走过来,“什么?”,他蹲下身“好象是铁锈,你取一点放物证袋里”,高佳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看看王法医“是煤气罐吧,干嘛放这里”,王法医看了看厨房方向,摇摇头,“你过来一下”,王法医指了指尸体,“三个人好象都没有挣扎痕迹,你看女主人的颈部,这有一道淤痕,再看男主人的脸和手腕”,他指了指死者的脸和手,“这些灰色的杂质是什么?好象粘得很紧,一小片,一小片的,跟胶水一样”,高佳摇摇头,王法医说“等会回去再作详细的尸检吧,叫他们用塑料布把窗户封起来,回头刑警队会来人复勘现场,叫他们拿尸袋进来,然后封锁现场。
    高佳出了院子,长出一口气,说实话,她对尸体还是有点恐惧,以前听王大林说,中午加班解剖尸体,饿了就边吃包子边解剖,想到这,高佳忙往院门口的垃圾桶跑去,打开桶盖,看到一条捏成团的宽胶带,她忙捂住嘴,脑子浮现出死都脸上和手的粘连物,会不会是宽胶带,她在一旁找了根树枝,把那团宽胶带拔拉出来,上面的胶还有粘性,她小心地进物证袋里。
    九
    夜晚,刑警队会议室,两拨现场组都反馈了情况,主管刑侦的曾副局长,点了高佳的名,“你谈谈对案子的看法吧,”高佳看了一眼王法医“初步勘查现场的结果是因煤气泄漏造成爆炸,尸体检验证明,三人均为吸入了大量煤气致命,但从现场看,有三个疑点,一、案发时一家三口显然是为了避暑而在客厅休息,但却紧闭窗户,没开空调,不合情理;二、我在客厅与厨房交界的地面上发现了一圈铁锈,经检验,大小与物质分析均与普通煤气罐的罐底吻合,谁把煤气罐摆在客厅呢,爆点经勘查是在厨房里,就是放煤气罐的地方,它又是怎么被放回去的呢;三、女尸脖子上的淤痕是怎么来的,男尸脸上和手腕上的粘连物经检验是一种胶类物质,又该怎么解释”。
    冯大侃发言了,“那么只有一种解释了,就是自杀,门窗紧闭,客厅里的煤气罐,尸体没有挣扎痕迹,没有其他致命伤,还有,房间没有翻动迹象,屋内现金及贵重物品没有丢失, 都倾向这种解释”,高佳摇摇头,“我不同意这么快下决论,我在院外的垃圾桶里捡到一团宽胶带,也许这和死者脸上和手上的粘连物有关系,也许能从上面提取到指纹,”曾副局长“哦”了一声,看了看王法医,王法医点点头,“理论上可以,不过要花些时间”曾副局长点点头“我同意高佳的意见,不过目前人手不够,总共二十多号人,四个去四川带人了,五个陪河南来的刑警到123团协助办案,剩下的都在‘夜叉’那件案子上,这样吧,高佳所里出两个人,你来负责前期外围调查走访,查清受害人的基本情况,明天一中队抽几个人再去复勘一下现场,小赵调去配合老王做好检验工作”。
    
    十
    散会后,曾副局长把高佳留下,“唉,刘队刚出差,你看这事出的,对了,王大林最近怎么样?”高佳点点头“可以啊,能吃能睡”,曾副局长干笑了一声,“其实我并不是针对他,我总觉得年青人应该多些磨练,刘局和刘队那样放纵他,我倒不觉得是对他好”,高佳边听他说话,边整理手中的材料,听到这,她停了下来,直视曾副局长,“在我眼里,王大林是个成熟的男人,他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放纵’这个词,好象不该用在他身上”,曾副局长站起向,叉腰站在窗口,望着夜色,“唉,年纪大了,总把下属当成自己的孩子,这样吧,明天我就把他调回刑警队,说实话,这里还真是需要他”,“曾副局长,其实这话你应该当他面讲,他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没事我先走了”,曾副局长没回头,挥了挥手。
    高佳回家什么也没说,她看着王大林整天无所世事的样子,很心酸。常常半夜醒来,听他在那叹气,虽然白天他依旧笑嘻嘻的,但高佳知道,他心里还是很想回刑警队。她希望曾副局长能亲自找王大林谈话,给他一个台阶,面子问题,有时能要了一个男人的命。
    第二天一早,王大林就被叫到了曾副局长办公室,见他进门,曾副局长头也不抬,继续忙自己的工作,“你回刑警队吧,新分来的刘强跟你,你先到冯副大队长那看看案子的材料,‘夜叉’的案子孙你负责了”,王大林刚坐下,又站了起来,“调我回刑警队是局党委的意见吗?”曾副局长抬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我就去,党给我发工资,我听党的话”,说完刚要转身,被曾副局长叫住了,他从办公桌里摸出王大林的刑警执勤证,扔桌子上,“把这个戴上,活干的漂亮点”,王大林拿起执勤证看了一下,慢慢放进口袋,想说句什么,最终还是冲曾点点头,出门了。
    十一
    刘强二十岁出头,警校毕业,公务员考试名列前茅,刚分进刑警队,就听了不少王大林的故事。知道自己要跟他,激动的一夜没睡好。王大林对新人还是那个态度,见面只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就给他安排了一推的工作。刑警队的弟兄们对他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他早晚得回来。都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就个忙个的去了。冯大侃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给刘强安排工作,两条腿翘桌子上,还一晃一晃的。他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扔“你先看看材料,不明白的给我打电话,我得去开发区复勘爆炸案现场”,“高佳不是用DV都拍下来了吗?”“怎么,你看了?昨天开会,小高提了一大堆疑点,曾副局长不让结案,我得去看看”,“进去别乱动啊”“怎么,这个案子你也要插手啊?”,王大林把食指放到嘴边,“不怕聪明的人懒惰,就怕愚蠢的人太勤快”,冯大侃想发火,看了看刘强,闷哼了一声出门了。
    王大林通看了一下案卷,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都很细致,第一现场在主客厅,虽然凶手极力掩盖,把地面用水冲洗过,但技术上还提取了除死者外另一个人的血迹,死者身中七刀,致命伤是捅在脾脏的一刀。外围的调查询问笔录也很详细,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夜叉”回本市带的最后一名小姐唐小艳身上,同楼的邻居反映经常听到“夜叉”打她,而且“夜叉”死后她就消失不见了,商业街的小姐反映她有吸毒史,好象也是“夜叉”逼她的。经常听她说,如果“夜叉”不死,早晚会打死她。
    王大林把卷宗扔在一连,把胳膊枕在头后,就剩抓人了,冯大侃他们怎么迟迟不动,刘强拿起桌上的案卷刚翻了两页,“刘强,你去户籍科调一下唐小艳的资料”,打发走刘强后,王大林拨通了线人的电话,安排好一切,他又给高佳打了个电话,“怎么样,冯大侃没进去乱翻吧”,“没有,他对这种没什么线索的案子,向来没兴趣”,这时高佳的手机显示有另一个电话拨入,“我先挂了,王法医找我”,“喂,我正陪冯副队长复勘现场呢,好,我马上回去”。
    
    十二
    挂了电话,高佳满心疑问,王法医怎么了,说话声音都变了,回到局里,王法医把她拉进技术室,指头物证柜“你提取的宽胶带不见了!”王法医关上技术室的门,“今天一早,我到技术室发现的,物证袋是在门口发现的”,高佳接过来一看,袋止的编号是417,检签还在,写着“宽胶带”,“这怎么可能,门被撬了?”王法医黑着脸摇摇头,“都谁有技术室的……"高佳觉得自己的问题很荒唐,"怎么办?""向上报吧,怎么办",王法医沉吟了一下,"要不,再等等,我再找找",高佳看着这个工作向来谨慎的老法医,点点头"再找找吧".
    唐小艳的户籍所在地是州辖区一农村,王大林很快和当地的户籍警联系上了,户籍警对唐小艳的家庭情况很熟悉,母亲早亡,家中有多病的父亲和一个哥哥,唐小艳十五岁离家,哥哥一直在家务农,照顾父亲,巧的是户籍警昨天才去过他们家,电话杂音很大,王大林不由的提高了声音,"他哥在不在家?"对方说在家,"那你注意到他有没有受伤",对方回忆了一会,说他手上包着沙布,他说是干活擦伤的,"马上控制他,我们连夜赶过去!"
    王大林和刘强往伊犁赶的路上,高佳无奈地向曾副局长汇报了物证丢失的情况,曾副局长大发雷霆,“开发区这两年多么敏感,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出了这个案子,市里的领导都坐不住了,你们叫我怎么说,唯一可能提供破案线索的物证丢失了?”想了一下把他们两个叫到刘局办公室,给刘局说了一下情况,“你给拿个主意吧”,刘局沉吟了一下,“这样吧,现在物证丢失的情况就我们四个知道,保密!我会向市里汇报,调查暂时停止,有了新的证据再说”,“那对王法医的处理……”刘局摆了摆手“先放放,先放放”。
    十三
    出了局长办公室,高佳长出一口气,王法医一直阴着脸,“老王,我相信你”,高佳安慰他,王法医摇摇头,“算了,明年就打退休报告了,唉,晚节不保”,“老王,那卷胶带未必和案子有关系,也许真的是自杀呢”,王法医看着她“小高,警察也是有直觉的,我相信你的直觉,你呢”,两人一起进了技术室,高佳看了看物证柜,“我不好说,这件先不提了”,王法医想了想,看着高佳说“我想听听王大林的意见”,“局长让我们保密”,“但咱们是警察”,高佳眼前浮起,受害人家里的小孩的脸,双眼紧闭,好象熟睡过去的小脸,点点头。
    嫌疑人叫唐磊,王大林一见他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小伙子三十开外,典型的农民,闪烁的眼神,说明他心里有事,“谁先动的手?”王大林冷不丁问了一句,唐磊一急“我只是想打他一顿,为我妹妹出气,结果他掏出刀子捅我,我抢了过来,然后就…..”“你妹妹在哪?”唐磊低下头,为自己的失语后悔了,王大林不指望他现在就全部交待,在当地公安局转了手续,连夜押着唐磊往回赶。
     半路上,王大林接到了线人的电话,他给冯大侃拨了个电话,当晚在一出租房,冯大侃找到了刚吸过毒的唐小艳。
    曾副局长很兴奋,安排王大林他们连夜审讯,自已到对面的饭馆给他们定了夜宵,“小王,好样的,案子搞完了,我提请局党委给你们报功”,王大林受宠若惊,报功?自己的功还少了?这样的案子也要报功?他笑了,但没敢多说什么。审讯工作进展的也很顺利,冯大侃他们和唐磊谈,王大林和刘强给唐小艳作笔录。听完整个案情,王大林叹了口气,“如果你们不去掩藏尸体,而是报案,整个的性质就全变了”唐小艳脸色煞白,“我哥哥会怎么样?”“故意杀人,会怎么样?
    唐小艳“扑通”跪在地上,“警官,我说谎了,是我捅的他,是我,我哥什么都没干!”“你认为你哥会怎么说,两份口供,现场痕迹,指纹,没有用的”他站起身,转到窗口沉思起来,刘强一脸不忍地看着跪倒在地的唐小艳。
    
    十四
    王大林走到桌前拿起笔录翻了一遍,对刘强说“去给我买包雪莲王”,刘强应了一声出门了。王大林看了看唐小艳“胳膊上的刀疤怎么回事?”唐小艳愣了一下“是他割的,腿上还有要不要看?”王大林摆摆手,如此这般地给她说了一番,“记住没有?”唐小艳点点头,但没明白王大林的意思。
    刘强进门了,“师傅,雪莲王没有了,我给你买了包玉溪”,“行,先扔那,好烟假的多”,拿起座机拨通了曾副局长的电话“局长好,案子已经审完了,我觉得有必要通知报社,因为案子有一定的社会影响性,是,电视台也行,可以作个专题,是,是”,挂了电话,王大林心情好多了,同时又担心唐小艳能不能记住词。但唐小艳当着记者面声泪俱下地控诉‘夜叉’的种种暴行,由其说到他无聊的时候就用针管在她胳膊上抽血玩,看着她惨白的脸,报社的一个女记者禁不住搂着她的肩膀一起垂泪了。案情当天见报,社会一片哗然,下午妇联就介入了,王大林知道,那个老实的唐磊算是保住条命了。
    十五
    整完这个案子材料,王大林第三天才回家,高佳已经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了,王大林在洗澡,她就在门口讲着自己的怀疑,王大林在里面只听了个大概,洗完澡他把浴巾往头上一包,赤着身子走到客厅,高佳扫了他一眼,“我跟你说正事呢”,王大林四仰八叉地往沙发上一躺“我没打岔啊,你接着说,刚没听清楚,坐过来点”,高佳绕开他,见他那副尊容还是忍不住笑了,王大林严肃地思考着,手还不自主地往下身挠挠,“受害人的情况了解了没有?”高佳看他在那摆了个太字,强忍着笑“受害人,张权,男,47岁,山东人,07年来本市,做木材加工生意,妻子叫李芬,家属,两人老来得子,孩子只有五岁,很受宠爱。我做过调查,张权的木材生意很不错,没有债务纠纷,现场DV你看过,我只是从人情上觉得自杀说很牵强”,王大林扶了扶头上包得跟印度阿三似的浴巾,“我问的不是这个,有没有调查张权来本地前的情况?”高佳摇摇头。王大林坐起身,“当一个案子线索过多,疑点过多,着眼点就应该放在最基础的工作上,先了解受害人的所有情况,宽胶带之类的事先放一边”,说完板起脸“你来不来,不来我睡觉了哦”……
    
    十六
    曾副局长感到自己被王大林涮了,越来越多的媒体介入,使“夜叉”案,成了烫手的山芋,他只好指示王大林赶快整卷,报检察院批捕。唐小艳在看守所织了件围巾,托人代给王大林,过了冯大侃的手,他激动不已,“瞧这手工,绝了”。王大林不想要,顺手扔给冯大侃了,这女子,不是告诉她要低调了吗。
    到看守所的路上,王大林顺便拐到了开发区,高佳已经在现场等着了,警戒带刚撤,现场还没有移动。王大林进去仔细地看了一遍,没什么发现。出门夸了高佳一顿,说她DV拍的很细,这个现场根本没必要来,高佳不爱听了,“我提到的煤气罐底你注意了没有?”
    王大林点点头,“垃圾箱在哪?”高佳伸手指了一下“在那,前两天不知道物证是否重要,我让人把那也用警戒线围了起来”,王大林点点头“你就是让我省心”在垃圾箱里翻了一会,找出一根两米多长的橡皮软管,看了一下对高佳说,“这根管子套煤气罐嘴子上刚合适吧,咱们家那根管子有点漏气,刚好把这根换上”,高佳看他真把管子卷起来装进口袋里,一阵恶心“你要是敢安这根管子,我这一辈子不进厨房”,王大林没理她。
    治保会的大妈见高佳在,过来打了个招呼。王大林迎了上去,“大妈,这两天这房子没进过人吧?”那老太太,指了指胳膊上的红袖标“这可是杀人现场啊,我们居委会轮流值班,保证没外人进过,”王大林讪笑着把大妈送走,“佳佳,现场除了你、王法医、冯大侃、小赵外,还有谁进去过?”高佳想了想,“没有,冯大侃只进去转了一圈,小赵说王法医看过的现场他看了也白看,也就没进去,前两天我在所里,有谁进现场,值班民警会告诉我一声,昨天是小张值班,听他今天请病假了,回头我问问他”。
    十七
    王大林沉吟了一下,反身又进了现场,这次他变的十分认真细致,几乎把房中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下,还时不时搬动一下家俱,足足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最后叹了口气,走出门。“把警戒带原拉上”,高佳看着他“怎么了?有发现?”
    王大林摇摇头“就是没发现才要警戒的,如果真是谋杀,凶手一定在房中找过某样东西,看得出他有很强的反侦查经验,每样东西都放回了原处,家俱挪动的也很小心,但爆炸后,落了很多灰,显出了挪动前的压痕,你可以去看一下,每样家俱下的压痕都有轻微的变动,我没时间了,赶着要回局里向曾副局长报夜叉的案子,回头我再来看看,你安排人保护好现场”,他招招手,刘强把车开了过来,高佳冲刘强笑了笑,对王大林说“这个案子,局里已以经让暂停侦查了,警戒带我不能拉,我还是安排给治保组的大妈们吧”,“随便,我担心凶手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东西,还会来”。
    曾副局长,显然对“夜叉”一案失去了兴趣,听完王大林的汇报,简单地作了下一步工作的指示,就打发他走了。
    
    十八
    对刘强,王大林其实还是挺满意的,小伙子业务素质不错,法律法规也掌握的挺全,到底是科班出身。最让王大林放心的是他嘴比较紧,这是干刑警最基本的规矩。
    王大林用自己的方式试了他几次,看来他没有看错人,所以去王法医那他就没避刘强。王法医成天躲在法化室里,王大林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的,简单问了一下王大林对案子的看法,后来就忙自己的去了,把他们两个扔在一边。王大林也不好走开,坐在办公椅里发呆,刘强自然不敢说什么,只好陪他在那站着。
    小伙子刚穿制服十分爱惜,衣摆处粘了些灰,他从口袋掏出圈透明胶带,撕下一块,仔细地清理着衣服上的灰迹。王大林被他的这个动作吸引了,呆呆看了半天,突然冲过去劈手把胶带夺过来,揉成团,又从桌上的勘查箱里取了个物证带,把胶带放进去,封好口,递给刘强,“戴上手套,把它取出来”。刘强戴上手套,光打开封口就用了好一会工夫,胶带粘在物证袋内壁上,取起来更是费事,最后他索性脱了手套,一使劲把胶带扯了出来。王大林眼睛里闪着光,拉住刘强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下。
    十九
    高佳的电话打来了,最后一个去现场的是曾副局长,他在里面呆了很久。挂了电话,王大林摇了摇头,跑户籍科要资料去了。
    同志们的动作都很快,户籍科的小媳妇拿王大林开了一阵玩笑,把一张纸递给他,王大林道了谢,慌忙溜回办公室,张权,男,49岁,克市生人,档案记录很简单,王大林一扫而过,在所从事职业一栏,王大林吃了一惊,此人十五年前居然是警察。至于为什么离开公安队伍资料上没有记载,王大林拿着那页纸陷入了沉思。
    刘强回来了,一脸的兴奋,这小子还真有一套,手里拿着两枚不知从哪取来的指模,冲王大林直点头,王大林接过一枚,戴上手套,取出一个物证袋,把指模轻轻地压在上面,一秒钟过后,侧着光看,物证袋上留下了一枚清晰的指纹。
    他让刘强呆在办公室,自己拿着指模和物证袋,晃进了技术室小赵的办公室,他正用放大镜比对着什么,王大林拍拍他,“小赵,给我看下这两枚指纹”,小赵什么话都没说,拿过来就开始比对,约五分钟后,他把东西扔到一边“七处吻合,是一个人的指纹”“你不想知道是谁的指纹吗?”小赵转过脸,“谁的?”
    王大林拿起物证袋“这是用来装开发区爆炸案现现场提取宽胶带的物证袋”他分明看到小赵的眼皮在跳,整个人震了一下,“这枚指模,是从食堂你的饭盒上提取的”小赵冷笑了一下,“你是说我就是那个偷走宽胶带的人?”王大林耸耸肩“我什么都没说”,小赵站起身,看着王大林,半天,摇摇头“要么你去告我,要么就让开”,说完推开他走了。王大林看着他的背影挠挠头,“我等你来找我”,小赵背着冲他伸出中指,还骂了句脏话,王大林无语了。
    
    二十
    刘强见王大林垂头丧气地走回来,也没敢多问,聪明地溜了。王大林呆坐在办公室里,拿起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放下了,这时电话响了,曾副局长打来电话,叫他去办公室。
    曾局长见他进门,抬了一头,示意让他坐下。“有个培训,局里安排你去”,“现在”?王大林站起身,曾点点头,“可开发区爆炸案呢?”“那个案子已经停止调查了”,“可是…….”曾抬起头看着他“怎么?你有线索了吗?”王大林脸涨的通红,最后叹了口气,摇摇头。“回去准备一下,下午就去”。
    出了门,王大林一拐弯进了刘局的办公室,老汉正在电脑键盘上练“一指禅”,王大林一进门就挨个柜子翻,老汉翻了他一眼,继续忙自己的,一会王大林从书柜的角落翻出一条烟,塞进怀里,老汉笑咪咪地看着他“给我留两盒”,王大林正色道“培训能不能安排别人去,开发区的案子我刚上手”,刘局沉思了一下,“这我说了不算,曾副局长主管刑侦口子,把想法给他说一下,他也是老刑侦了”。王大林没话了,两人说了会闲话,王大林就一拍屁股走了。
    二十一
    办公室的动作挺快,给王大林打电话,说车票已经买好,下午八点的夜班车,王大林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他给高佳打了个电话,“佳佳,你在哪里?”“在所里,怎么了?”“你听我说,我马上就得出差,现场我去不了了,但你必须再去看一次,你听好,我同意你的看法,张权一家三口肯定死于谋杀,还记得我在垃圾桶里捡到的那根软管吗?我在家作过实验,刚好可以套在煤气罐出气嘴,应该是在现场使用过的,再想想一家三口的死状,孩子很安祥,女主人没有挣扎痕迹,但脖子上有瘀痕,男主人被宽胶带捆住手,粘住嘴,是粘住嘴,鼻孔附近没有粘痕,说明什么?
    当时一家人正在休息,有人进来,打昏了女主人,捆住男主人,没有吵醒孩子,从厨房搬出煤气罐,接上软管,然后……,佳佳,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高佳那头沉默了,王大林思维转得太快,她一下没跟上,“大林,你的意思是,他要杀人只管把煤气拧开就是了……”
    “对,对,他这样费事地干,就一个目的,那就是当着张权的面杀掉他的妻子和孩子,他把管子伸到张权妻子和孩子的鼻子下,让他们吸入了大量的煤气,最后轮到了张权,喂,佳佳,你在听吗?”高佳惊了一下,“哦,是的,你的分析,让我有点害怕”
    “佳佳,听我说,这是一起谋杀案,我们对现场的处理还是过于简单,他在杀害张权前一定逼他说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或者他要张权交出某样东西,如果是这样,那就保佑凶手没有得到吧,佳佳想想他家的环境,他是做木材生意的,家俱几乎全是木质的,我相信里面肯定有机关,佳佳,我没办法再去现场,只能靠你了,明天你再去一次现场,从家俱着手,听着,如果真的找到什么,谁也别说,等我回来,不出意外,我时天下午就回来了…..”高佳还想再说什么,王大林把电话挂了。
    二十二
    王大林坐上班车,方向不是培训基地,而是克市。
    到达克市已经是十一点了,王大林关掉手机,用公用电话给克市刑警队的副大队长李明打了个电话,上次克市的一起抢劫杀人案,王大林和他一起蹲守了三天,两个人成了好朋友。李明听说他来了,很高兴,开了个车就赶了过去,王大林已经找好了宾馆,放下随身物品,就被李明拉上了车“走,先去吃饭,今天加班,我也没吃饭”。
    李明点了几个菜,在王大林的要求下只上了啤酒,“说说吧,又什么案子”,李明干了杯中酒,“你们局以前有个叫张权的你有没有印象?”李明想了一下,“我九九年参加工作,印象里没这个人”,王大林点点头,“他九三年离开公安队伍,已经十五年了”“怎么回事?”“他死了,一家三口”,李明点点头,“你先别急,我们队上的内勤老陈,干了三十年公安,局里的各个口子他都干过,你说的这人他一定认识,明天,我带你去找他”,“别,兄弟,你叫他来吧,我等不了”李明笑了笑,打了个电话。约十分钟后,一个约五十出头的胖老汉进了饭馆,李明冲他招了招手,给王大林介绍了一下,老汉没等坐下就伸手从盘子里夹了块肉放时嘴里,“老伴晚上不让吃饭,就吃了根黄瓜,可饿死我了”,王大林看了看他的肚子,笑了,忙招呼服务员加了套餐具。
    
    二十三
    王大林给老陈倒了杯啤酒,“想向您老打听个人,张权您还记不记得”,老陈愣了一下,“张权,他怎么了?”“死了,小王负责调查他的案子”。
    老陈放下筷子,“说起张权,我对他印象挺深,八十年代初我在治安口子,他在刑警队,当时他也算是破案能手,下手狠,社会上的小混混都怕他,工作起来很拼命,是当时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的热门人选”,“那他为什么辞职”,王大林打断了他。
    老陈喝了一口啤酒,“这事你亏是问我了,我在史志办干过几年。他的案子我看过,九三年那年抢枪袭警案,你听说过吧”他指指李明,李明想了一下,点点头“听说过,嫌疑人被当场击毙了,抢了他的枪吗?”
    老陈摇摇头,“那时候社会很乱,团伙犯罪很猖獗,他和他的搭档去执行任务,晚上回来的路上,被人袭击了,他的搭档叫什么来着?你的老上司,曾什么?”
    李明接了一句“曾泰”“对,对,曾泰胳膊上中了一枪,后来在博斗中,嫌疑人被击毙,奇怪的是,在枪击报告中,曾泰是被人用自己的枪近距离射中了胳膊,嫌疑人身上中的四枪子弹却是张权枪里的,而且两支枪上都有曾泰的指纹,调查笔录上,曾泰说自己的枪被抢了,他用张权的枪还击,张权却什么都不说,由于死者是个当时市里最大的流氓团伙的头目,死有余辜。事情就没进一步调查,事后张权就辞职了,后来听说当了大老板。”“曾泰呢,他现在在哪?”李明吃惊地看着他“不是调你们那当副局长了吗?”“曾副局长”,王大林陷入了沉思。
    二十四
    吃完饭,王大林心里很乱,他匆匆和老陈、李明道了别,回到宾馆。躺在床上他翻来覆去睡不着,有种急着要回家的冲动,凌晨,才昏昏睡去。睡梦中,他看到曾副局长掂了把枪在追自己,自己却跑得很慢,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在背后的喘气声,跑进一间房子,却发现张权躺坐在一张躺椅上,手上、脸上都被缠着宽胶带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他,一回头,曾副局长拧笑着拿了根管子向他走来。……王大林猛地坐起身,感觉头很疼,他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
    他先给小赵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这小子昨天跟自己吵完后就一直关机了,头越来越疼,脑子里嗡嗡在响,王大林用冷水冲了个澡,下了决心,虽然自己手里掌握的线索不够全,但足够对曾泰立案调查了,否则他会利用手中的权力,把所有的线索都抹掉,这时电话响了,电话那头曾泰大发脾气:“王大林,你跑哪去了,怎么还没到培训处报到?”王大林冷冷地说:“曾副局长,你等着,我马上向报到!”
    
    二十五
    王大林往回赶的路上,高佳一个人又回到了现场。警戒带早撤了,老太太们一个也没见着,高佳叹了口气,对自己的此行一点也没报希望,进入现场,她按王大林说的,开始对所有的木质家俱进行检查,很安静,高佳时不时弄出点响声,否则这可怕的寂静让她静不下心工作。
    她专门从所里找了一把起子,甚至连椅子腿都仔细地敲一下,看看有没有机关。时间过去了近一个小时,高佳背向窗口,蹲在地上,这时她感觉后背有一种奇异的压迫感。
    案发的第三天,高佳就在安排所里的民警用塑料布把窗户蒙上了,防止刮风下雨破坏现场。高佳的直觉告诉她有人趴在窗口往里看,她略一抬头,一个模糊的人行投影正印在脚跟前。她猛地站起身,长时间的蹲坐让她的大脑供血不足,她摇晃了一下,险些摔倒,等她回过神,冲出院子,已经没有人影了。
    高佳站在门口,足足给自己打了五分钟的气,才又回到现场,正是这片刻的犹豫,让她有了新的发现,太阳光透过塑料布打进房间,给地板蒙上了一层黄色的光晕,地板上清晰地显出一排排、一圈圈的脚印,在地板的中间,原来放地毯的地方,有一块白色的方形标识,走到跟前反而看不清了,高佳侧下身子,借着阳光,看到了地板上被人用粉笔浅浅地划了一个小方格,在地板的木纹上显出一块长15厘米,宽10厘米的长方形的隔板,高佳用起子轻轻撬起出隔板,下面有东西,是用塑料布包起来的。
    高佳戴上手套,小心打开包装,发现包的竟是一个录音笔。这时电话响了,是王大林打来的,“高佳,你在哪里?”“我在现场,我发现……”"别说了,先到局长这来,要快".
    二十六
    王大林推开刘局的办公室,老汉冲他点点头,"怎么没去培训?""刘局,我要求对曾泰进行调查,我怀疑他与开发区一家三口被杀案有关".
    刘局抬起头"什么?"有证据吗?"王大林摇摇头"还没有直接证据,但他的嫌疑最大,而且我相信他已经利用职权毁灭了一些证据,至少应该先停止他的工作".刘局沉吟着走到他身边,面对面看着他.王大林从刘局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异样,多年来从没有见过,那是一种不信任的眼神.
    "刘局,我在谈的是一件谋杀案,我是以一个侦查员的身份在同你讲话,你很清楚我对官场那套不在行,也不在乎,我希望你....."刘局一挥手打断了他,"既然你这么肯定",伏身用座机拨了个电话",政委吗?我老刘,你把督察叫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好吗?"回头看了王大林一眼,见他正低头点烟,又拨了一个电话"曾局吗?在办公室吧,到我这来一趟吧,王大林回来了",王大林吃惊地瞪大眼睛,"你叫他来干什么?他可是...."刘局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坐下,王大林重重地坐在沙发上,坐那蒙头抽烟.
    一会工夫,郭政委和两名督察,曾副局长都进来了,刘局示意他们坐下,冲王大林点点头,"说说吧,你的看法".
    
    二十七
    王大林摁灭烟头,站起身"我怀疑曾泰就是杀死张权一家三口的凶手!"声音很大,说完办公室先是一静,郭政委沉不住气了,站起身,看了刘局一眼,想想又坐下了"小王,你说这话可要有根据啊",王大林,扫了曾副局长一眼,见他摇头在笑.王大林冲政委点点头,把脸转向曾副局长,"你先是找借口,把我调离刑警队,是为了不让我碍你的事,你一直在等机会,"夜叉"被杀,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利用刑警队大部分侦查员都上这件案子的时机,第二天就杀了张权一家三口。
    这时刑警队调不出警力,你就安排派出所调查,你以为自己作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被高佳发现了宽胶带,自杀的可能性被否认了.你害怕我会私下帮助高佳查这件案子,就干脆调我回刑警队,主抓"夜叉"被杀一案,这样一来,你就可以从容地毁掉所有证据,不错,你做到了,宽胶带不见了,不管上面是否留有嫌疑人的指纹.但却把装宽胶带的物证袋,落在了技术室的门口,物证柜的钥匙就王法医和小赵有.
    小赵在技术室干了有六年了,技术室主任的头衔,对他无疑是有诱惑力的,我想是他帮的忙。刘强用透明胶粘衣服的小动作提醒了我,有粘性的宽胶带要想从物证袋里取出来是很困难的,戴上手套就更难,小赵是取下手套从物证袋里拿出宽胶带的,他很小心地擦掉了物证袋上的指纹,却忘了这一擦产生了静电,他以为把物证袋扔进了垃圾桶,而物证袋却紧紧吸附在他身体的某一部分,在他离开时,掉在了地上。
    王法医在技术室的地上找到物证袋,每个人犯罪后都会产生同样的犯罪心理,那就是唯恐自己作的不够干净,会留下证据,小赵同样怀疑自己把物证袋上的指纹抹干净没有,我让刘强从食堂取了他饭盒上的指纹,一枚印在了物证袋上,拿去让他比对。
    他的眼睛告诉我,是他干的。你,害了一个有前途的年青人”,王大林加重了语气,用手指着曾副局长,曾副局长瞪了他一眼,把头转开了,王大林注意到两个督察已经有意无意地在观察曾副局长了,他缓了缓神,接着说:”高佳在地板上发现了一个煤气罐底压痕,我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根软管刚好可以套在煤气罐的出气嘴上,一切都串起来了。
    二十八
    那晚,你来到张权家,你们原本就认识,你们在客厅说话,然后你用宽胶带捆住张林的手,封住他的嘴,曾泰,你笑什么?是啊,他为什么不反抗?
    这就是本案的关键,他为什么不反抗,虽然也快五十了,但他的身体状况还不错,尸检报告也说明这一点,这是因为,你在用枪指着他,你的配枪一定还在身上吧?”两位督察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着曾副局长,他无奈地笑笑,举起手,走到刘局办公桌前,慢慢地取出配枪放在桌上,转身又坐回沙发上,冲王大林一摊手,示意他继续。
    “孩子已经睡了,女主人听到客厅的动静,走了出来,被你一记手刀砍昏在地,这也是本案最大的一个漏洞,你把现场布置的好象一家三口在客厅睡觉,但别忘了,客厅的地上只铺了一层地毯,在上面睡觉最起码要铺一层床单,这是生活常识,更何况还有一个小孩,没有哪个母亲会让孩子直接睡在地毯上的,你把煤气罐,拿到客厅,接上软管,打开煤气,把管子放在女主人的鼻子下,逼张权告诉你某件事,或交出某样东西,我想是交出某样东西吧,他妻子很快中毒了,你又抱出了熟睡中的孩子。
    我不知道你要得到是什么东西,我估计张权知道说不说都是一样的结局,最终你又杀了孩子,对张权如法炮制,然后你伪造了现场,把煤气罐搬回厨房,后面就简单了,几个小时后给张权漏电的手机打个电话,或是定好微波炉的时间,无所谓了,因为一切证据都会灰飞烟灭。后来你担心张权留下的东西会被我发现,又去了一次现场。我发现现场的家俱在爆炸后被人轻微挪被过,那天派出所的小张值班,他能证明你在现场呆了很久。”
    
    二十九
    郭政委都听傻了,半张着嘴,王大林清了清嗓子,”你无法阻止我的侦查了,干脆就安排我去培训,但你不知道,我去了你的老家克市吧,如果前面我谈到的是事情的果,现在我向大家讲讲事情的因吧,张权曾经也是一名警察,十五年前,和这位曾泰是搭档,而张权是刑警队的明星,两个人一起去执行任务,突然面对克市的一个流氓团伙的头目(个种原因我希望曾泰能给我一个答案),曾泰拨出枪,连开四枪击毙了他,用自己的枪朝自己开了一枪,然后他逼张权达成了某个协议,回队上后说成有人劫枪袭警,出于自卫,你开枪击毙了嫌疑人,因为那人本就是个恶棍,这事也就没有继续调查,后来张权离开了公安队伍,而我们的曾泰,因此而邀功,一路升迁,到我们局当了副局长,一年前,张权来我市开发区投资,被曾秦发现,后来……”王大林逼视着曾副局长。
    这时,高佳,撞门而入,喘着气,举着录音笔,”大林,我找到了这个”,王大林笑了,冲她点点头,”打开听听吧”,高佳缓缓神,戴上手套,按下了播放键。
    三十
    “我以为可瞒住所有人,我的合伙人,不,”录音稍停顿了一下,”王大林逼我太紧了,我的事他居然都知道,包括十五年前的那件事,我承认我作了件愚蠢的事,说了句蠢话,我说,我知道你的朋友,开发区的副所长很爱笑,是一个漂亮姑娘,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变了,说不上,反正可怕,我想让老婆和孩子带上钱,先离开城市,”后面一串咳嗽声,”我老了,不可能斗过他,有些东西我已经打算带到棺材中了,他却一再逼我,也许这就是报应,如果有人能听到,这应该是我的遗言,我已经感觉到他向我走来,”声音戛然而止。
    王大林愣了,曾副局长慢慢站起身,”该我说了吧,我想先叫小赵到场,他也应该听听”,王大林站在办公室中央,低着头,嘴里嘟囔着。曾副局长拨了个电话,小赵推门走了进来,见了王大林,轻轻叹了口气。
    
    “小赵是个很细心的人,或着说是个很迷信的人,平时爱钻研手相,王大林是他最爱研究的人,可以说他对王大林的指纹一清二楚。
    开发区案发时,我不知道张权就是我的老搭档,把任务布置给小赵的当天,他就从高佳发现的宽胶带上提取到了指纹,我想他是出于本能,觉得这个指纹很熟悉,甚至以开玩笑的心理,与王大林的指纹作了对比,结果同一。
    他的第一反就就是把宽胶带扔了,没有告诉任何人。当我得知被害人是张权后,我也来到了现场,经过仔细勘查后,在客厅屋顶角,找到了煤气罐嘴那一片残留物,因为是插在屋顶,所以第一、第二次勘验现场的人都没发现。
    在这片残留物上,我提取了一枚指纹。拿给小赵看,他当时没说,但我相信他一下就辨认出这是王大林的指纹,小赵经过两天的思想斗争,才来找我。我也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可思议,后来我向刘局作了汇报。
    出于本能,我们都认为该把这事放一下,毕竟王大林是我们局最优秀的侦查员。而十五年前的那件事,其实并不是王大林所说的那样。那天我们去执行任务,晚上回来时,路过一片林带,张权和我争论谁的枪号吉利,我对他说我的枪号是101444,最吉利,你动,你死死死,他不信,非要看看,我解下配枪递给他。
    他看了一下,突然扔了出去,我一回头,看到林带中站了一个人,接住枪突然对准了我。我有个习惯,就是子弹从不上膛,我知道我还有一点时间,当时张权已经把他的枪拿到手上了,而且我听到了子弹上膛的声音,我一侧身,把张权的枪,抢到手,回向就对那人开了四枪,他倒了。张权也扑通跪下了,这时我才觉得胳膊疼,我也中了一枪。
    张权说了实情,他当时和社会上的那帮人在一起玩,欠了几万元的赌债,后来还不起了,那人就提出让他找一把枪,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我们十几年的感情他不仁,我不能不义,我答应帮他瞒掉这事,他必须离开公安队伍。我把我的配枪拿回来,向局里作了汇报,给那人按了个袭警的罪名,帮张权开脱了,他也信守诺言,辞了职。从此,我们再没有来往”。
    王大林看着小赵,小赵也和他对视着,厌恶地转过头,刘局站起身,”大林,我们都相信你,本打算在培训基地把你控制住,我们会展开调查,给你一个清白,可现在”。
    高佳的手,还举着那支录音笔,她本能地向王大林走了一步,看了一眼刘局又站住了。
    “不可能,不是的”,王大林的头突然象炸开了,他绝望地看着高佳,他突然在想,如果有人向他这样威胁高佳,他会这样做的,难道真是他做的,难道这一切是真的。
    两名督察慢慢挪向他,一手扶腰,一手指着他,王大林惨笑了一下,慢慢掏出枪,看了一眼曾副局长,把枪放在桌上。
    高佳突然疯了,冲过去,搂住督察,冲王大林喊”走,走,跳下去,”王大林想都没想,一纵身,冲局长室的的玻璃撞了过去……
    
    
    
    完
    
    迟到的正义
    
    一
    王大林的身体在空中顿了一下,直直砸向楼下停着的警车。所幸楼层不高,二楼,只是被玻璃划破了手。
    他慢慢站起身,看到局长室里的一众人都探头向他张望着,他定了定神,看到了高佳,这死妞,跑什么跑,又能跑到哪去呢,他叹了口气。这时他分明看到刘局冲他挤了挤眼,已经有警员向他走过来了,他没时间回味刚才五分钟内发生的事了,他拨出手掌上的玻璃碴,跑到街上,挡了辆的,扬长而去。
    高佳站在那,看着王大林的身影消失不见,曾副局叹了口气,“小高,知道你刚作了什么吗?”高佳木然地点点头,曾副局长从她手里接过录音笔,递给小赵,政委和两个督察都愣愣地看着他,刘局点了支烟,坐在办公椅上,曾副局长瞪了她一眼,“有门不走,你让他跳窗,还不去找人修玻璃?”高佳愣了一下,看看刘局,老汉点点头,她低头出了门,小赵和督察也告辞了。
    “怎么办?”曾副局长问,刘局摇摇头,“瞒是瞒不住了,先立案吧”“怎么立,要发通缉令吗?”刘局摇摇头“老曾,这事怪我,如果当时我听你的,亲自押他去培训基地,把他困在那,也就没这事了。可......",政委也站起身"发通缉令,以后怎么处理,王大林就毁了",曾副局长点点头,"你们二位心里想什么,我明白,我会去找督察和小赵谈话,王大林先立为排查对象,行了吧,"说完起身要走,利局冲政委使了个眼色,政委忙喊,"那案子怎么立?""还立个屁啊!"
    二
        王大林在出租车上,简单地把刚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遍电影,他叹了口气,怎么搞成这样了.他抽出手机卡扔了,让司机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接正常程序,对他的抓捕,还要再过二十分钟,目前他还是安全的,他已经有了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来,后面的事再说。
    他先跑到"三羊"手机广场,买了张一百元的神州行手机卡,不需要身份证,然后,溜到广场侧面一家干洗店里,店主是个三十出头的小伙子,正在晾衣服,见王大林进来,扔下手中的活迎了上去,“王哥,你怎么来了?”王大林冲他笑笑,找了个地方坐下了,“张亮,看来生意不错”,张亮笑了“还行,明年打算换个大店面”,王大林冲他竖起大姆指,张亮拿出一瓶子水递给他,“有事吧”,王大林点点头,“想在你这住两天,”张亮想都没想,点点头,“走,我家就在后面,”二话没说就把店门关了,把王大林往里间迎。
    原来这店铺后面还有个小院,店铺的后门,直通小院,院里种了些花花草草,院中间盖了间大瓦房,张亮走过去一推门,“哥,你就住这吧”,屋里收拾的挺干净,是套三居室,门窗上的喜字还没掉,“你媳妇呢?”“她回娘家了”说完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我来了个朋友,你回娘家住几天吧”,说完挂了,王大林皱起了眉头,但什么都没说,张亮把他安排到客房,说:“你先坐会,我去买点酒、菜,咱们喝点”,王大林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浑身的骨头马上跟散了架似的。
    张亮出门了,王大林努力使自己静下来,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太戏剧性了,他感到手掌上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痛,他把手掌平放,把刚才的一幕在大脑里回放了一遍。1、从现场出发,虽然没有客观的证据,但联系到张权与曾泰的关系,自己的怀疑应该是成立的;2、由此,录音笔和指纹应该是曾泰事后加进去的;3、所有的证据,或者说对曾泰有利的证据现在都已掌握在他的手里,既便最终证明自己和本案无关,但这个案子无论如何已经和曾泰扯不上任何关系了。想到这王大林摇头了,这个老狐狸。
    
    三
    伤口开始发热了,王大林看着手,心里却想到了高佳,自己居然没有任何思索就照她的话跳楼了,这一跳使自己成了无法说清的通缉犯,但王大林却一点不恨高佳,这傻妞当时一定认为真是自己干的,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让自己逃跑,唉,不过,老刘冲自己挤眼是怎么回事?正在胡思乱想,张亮回来了,手里大包小包掂了一堆东西,他把东西放下,拿出一包纱布,一瓶消炎药水,“王哥,先把手包好,别发炎了”…….
    王杯酒下肚,王大林感到胃开始热起来了,张亮使劲往他盘子里挟菜,“张亮,你也不问我出什么事了吗?""问什么?,哥能想到我,说明觉得交我这个人,值!"王大林点点头,想起了四年前.....
    四
    四年前,冯大侃他们跟了一个盗窃团伙,后来在一家录像厅抓了七八个人,其中就有张亮.冯大侃那时刚当上探长,开独立办案.把这群人都关进了留置室,和探组的人带了两个人去审,结果团伙的老大和老二就在里面窜了供,所有人一口咬定张亮是团伙的头头,那时张亮从老家刚到本市,没找到亲戚,钱也快花光了,到冯大侃提他时,他就说五个字"我才不偷呢",问到半夜,冯大侃火了,就动手打了张亮几巴掌,这下好了,张亮干脆一个字也不说了。
    王大林回宿舍时满楼道都是冯大侃的咆哮声,王大林好奇地敲开门,听了原由,让冯大侃出去抽烟消火,自己和张亮聊了一会.跑到留置室提了两个人到办公室问了一阵,把人安排值班室分开关了,又把冯大侃拉进自己的办公室""你猪吗?什么情况都不问就叫人家交待?"冯大侃一脸不服"他们都说他是头,不问他问谁","那几个人连他叫什么,住哪?哪来的都说不清,随便给编个外号,就是他们头了?""冯大侃愣了,"明知道是团伙,你把他们关一块,他们说他是头,你就逮着他死审,等你问清楚了,他们也都商量好了,你还问个屁"
    冯大侃低下头,"那怎么办?"王大林笑了,"把那个叫张亮的交给我,谁第一个交待他是头的,把那人带回去重审,问出真正的头目,把他单独关着,从其他人嘴里突破,团伙案就得这么办,你一起,他一起,汇到一起案子就出来了".
    五
    冯大侃用这个办法,果然审出几十起盗窃案,心里再也不敢小瞧王大林了.王大林代冯大侃向张亮道了歉,请他吃了顿饭,张亮虽不善言辞,但却知道好歹,吃完饭也没说什么,向王大林告了个别就要走,"你干什么去?"王大林问他,他神色一暗,"我,我不知道"
    王大林叹了口气,很多与他遭遇相同的人,最终被生活所迫,还是会走上犯罪的道路,虽然这是社会规律,但王大林还是不忍心眼看着它发生,想了一下,从口袋掏出了这个月的工资,一千块钱,递了过去,无奈地说:"先拿去用着,实在不行就回去吧",但前面听他说父母双亡,叔嫂为了争祖屋斗的不可开交,他回去又能怎样,想到这他硬把钱塞进张亮的口袋,拉他去了他认识的一个干洗店老权那。
    唉,刑警虽然威风,但平时打交道的除了坏蛋就是报案人,还真没认识几个有权有钱的朋友,王大林想,这家干洗店的被盗案刚破,帮他追回了十几万的损失,应该给点面子吧.
     那老板倒也爽快,张亮人挺机灵,二话没说就收下了.而张亮也真挺能干,只一年就得到了老板的信任,把店打理的有声有色,老板干脆做起了甩手掌柜,第二年,老板又投资了别的生意,就把干洗店转给了张亮,只一年,张亮就买下了店面,主意越来越好。后来他在本市找了女朋友,结婚那天,他们只请了王大林一个人。王大林慢慢把思绪转了回来。
    
    六
     张亮看王大林边吃饭边想心事,也不搭话,只是劝他吃菜。
     与此同时,刘局把高佳叫到办公室,老汉一脸的无奈"小高,王大林和你联系了没有?"高佳咬着嘴唇摇摇头,"是这样的"刘局斟酌着说"我们都不相信王大林是凶手,但这件事知道的人实在太多了,我也没办法压的太久,最多一天"刘局抬手看了看手表"从现在开始,我给他二十四小时,到时候我就发通缉令",他看着有些无措的高佳,挥了挥手,让她出去了。
     张亮出门了,王大林躺在床上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现场证据已经没有用了,曾泰已经堵了所有后路,只能从别处找突破口了,他闭上眼隐隐想到了什么,却一时抓不住思绪,后来他干脆睡着了,晚上要见高佳。
     高佳迟迟没有王大林的消息都快急疯了,刘局给的时间已经堪堪过去了三个小时,王大林哪知道这些猫腻,此时刚刚晃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左右看看没人,钻了进去"高佳吗,是我"高佳那边反应很强烈,又是喊又是哭,讲了半天王大林一句也没听清,无奈地苦笑道"你说慢一点,什么二十一个小时"他看了看表快一分钟了"先挂了,一会给你打"
    他挂了电话,匆匆跑到路边打了个的,来到下一个电话亭,"喂,你先听我说,你打电话约上三个朋友,分别约在三个地方见面,然后你准备一张纸,撕成三张纸条,先去见第一个朋友,随便和她聊两句,离开时你把一张纸条放进她的包或口袋里,让她先别看,然后你马上打的离开,去见下一个朋友,第三个朋友你要约在’百富’汉堡见面,分手后我会和你联系,告诉你我们见面的地点。听明白没有,三个地点安排的不要太近,好了,去吧,其他的见面再说"王大林挂了电话,走出电话亭。
     曾泰肯定会安排人跟踪高佳的,如果高佳能按自己的计划去作,那么他们必须要分人去检查高佳的朋友,换到第三个地点就没什么人了,刑警队能抽出几个人,自己最清楚了,王大林想通了这一节,走到"百富"汉堡对面的一家小超市,买了包烟,观察着对面。
    七
    高佳不明白王大林在搞什么鬼,但还是不折不扣地按他说的去作了,从"百富"汉堡出来,她看着朋友住另一个方向去了,这时手机提示音响了,王大林的短信来了,高佳拿出手机,上面写了一行字:打个的,到"百富"汉堡对面的小超市门口停一下。
    王大林刚上车就被高佳紧紧的抱住了,王大林吓了一跳,以为这妞要大义灭亲,看着她红肿的双眼,王大林的心一下软了,高佳就这样紧紧地抱着他,一句话也不说。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烦了,回头刚想说什么,被王大林狠狠的瞪回去了,他轻轻地拍了拍高佳"我没事,别担心"高佳抬头看到他包着纱布的手,眼睛又红了。王大林冲她摇摇头,笑了一下"师傅,开车,去南公园"
     王大林才明白二十一小时的含义,心里感慨万千,老家伙算是尽力了,曾泰那里,唉,他也确实没办法了,王大林心里对刘局的从仕心态并不太认同,同时他也清楚象自己这样的是绝对当不了官的。
    高佳看他又在那胡思乱想,急了"你准备怎么办,倒是说说啊?"王大林回过神,"我想再去趟克市,上次太匆忙,有好些疑点没搞清楚",高佳看着王大林的眼睛"一切要小心,我,我等你"她知道时间紧迫,只盼着王大林能快点洗脱冤情,一肚子话却不知从何说起。王大林爱怜地看着高佳,拉着她的手说"佳佳,别和曾泰正面冲突,我想他也不敢为难你"
    他顿了一下"你还要帮我办件事,那个录音笔现在谁那?""曾....曾泰交给小赵了"王大林皱起了眉头,高佳知道他在想什么,拉住他的手"他是想帮你的,从他的眼神我可以看出来,我去找他,你认为那支录音笔......"
    王大林点点头"那辛苦你了,也别为难他,把录音拷贝到我的机子上就行了,你把东西交给张亮,你记一下他的电话,他会交到我手里的"说完掏出自己的笔递给高佳,沉吟了一下,拿出一张纸
    "这是我这几年送进去的重刑犯,除了死刑和死缓的,你查一下他们的下落,记下我的新号码,和我联系",高佳从包里取出一叠钱,"这是一万块钱,别委屈自己"说完眼泪又出来了,王大林点点头,抱住高佳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转身跑了,高佳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八
     王大林先回到张亮家,张亮等他半天了,王大林简单给他说了一下自己的处境,然后说"我只有二十个小时了,今天晚上有人和你联系,你要尽快把东西拿给我,到克市我会和你联系的"张亮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哥,这是五千块钱,你拿着傍身"王大林心里一热,按住他的手,"钱我有,心意领了",然后留下自己的新号码,没由得张亮再多说,出门走了。
     出了门,王大林边走边感慨着,突然耳边"嗡"的一声,感觉有人猛的一揪他的衣领,他低头一看,脚边一根"树枝"露出土的半截正急剧地颤动着,本能告诉他哪里不对劲,他猛然醒悟过来,那是一支箭!路边是一排灌木林,他一纵身跃了进去。
     天刚黑,不到九点,王大林侧躺着,微微抬起头,透过灌木林观察着路对面,从箭身的倾角,王大林推断射手应该在对面的商场二楼以上射出来的,王大林想起来商场的三楼是一家网吧,临街这面有一个卫生间。王大林抬头朝那个方向望了一眼,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这时王大林才发现自己的衣领子上穿了一个洞,刚刚那一箭竟是贴着他脖子射过去的,王大林的冷汗下来了。
    但一直这样躺着也不是个事啊,他定了定神,紧贴着地,依看低矮的林带往前爬。脑子里激烈地活动着,那一箭是谁射的,谁非要制我于死地。他用一种可笑的姿式飞快地爬向最近的电线杆,贴着电线杆站起身,喘了口气,然后拼命跑过马路,尽量往死角跑,跑到商场墙边,他揪起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现在想的是怎样安全的离开,压根不指望能抓到那个打算要他命的人。商场门口有几辆出租车,他招了招手,马上开过来一辆,停在他身边,他打开后门钻进去,"师傅,去克市"
    九
     王大林侧躺在后座上,直到车拐上主路,他才坐直身体。车子飞驰着,只一会就到了出城路口,司机回头对王大林说:把身份证准备好,前面要检查。
    王大林这才想起来,正开奥运会呢,交警、巡警都在设卡检查,查呗,反正通缉令还没下,王大林干脆眯起了眼睛。卡点上停了不少车,每个人都拿着身份证,把车上的包打开,后备厢打开等着检查,几个警察全副武装,仔细地检查着,冯大侃怎么在这?穿着便衣,一辆车挨着一辆车探头张望着,径直往王大林这辆车走来,靠,曾泰还是不打算放过自己,王大林叹了口气,平静地看着走过来的冯大侃。
    "你身份证呢"王大林摇摇头"没带","下次要记得带上,司机,你们可以走了"说完冯大侃拍拍王大林的肩膀,冲卡点的交警挥挥手,一个东西从肩上滑到王大林手中,他低头一看,是他的工作证,这小子,王大林心里一热。
    开往克市的路上,无论王大林怎么催,司机照样按着限速标志开他的车,妈的,不就是罚款嘛,我掏,王大林发狠了。司机撇了撇嘴:分呢,还要暂扣呢,大哥你别整我了,说完看了看表,:十一点准把你送到。王大林心里一阵气苦,但也无可奈何。
    按说曾泰不该这时向自己下手,二十四小时后局里的通缉令一发,自己就只能乖乖束手就擒,那案子就铁定是死案了。杀我,这不是把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他身上了吗?一个老警察不应干出这么蠢的事情。踩点踩的这么准,绝不应是警察所为。这么巧,趁我倒霉的时候下黑手,是谁呢?王大林心里一动,给高佳发了条短信:晚上别回家,住我宿舍,切记!王大林闭上眼睛陷入沉思。
    十一点,车子驶上了克市大桥,王大林吐了口气,还有十八个小时。他让司机把车停在一个小宾馆门口,用工作证办好入住登记,马上给克市刑警队的李明打了个电话"给我曾泰的家庭住址"说完这话他脑子里"硌噔"了一下,马上换了个语气"他让我给他家里带了些东西"
    他突然想起李明原来是曾泰的手下,告诉他自己的来意,他肯定会配合,但也许会和曾泰通气的。曾泰在局里也住宿舍,家肯定还在克市,有了他家的地址,剩下的事就自己干了。李明那边还喊着要吃饭呢,被气急败坏的王大林打断了"吃什么,我把东西放下就得走,下次再说,地址!"电话那头李明嘟囔着报了个地名,王大林就把电话挂了。这时张亮的电话来了。
    
    十
     一离开王大林高佳就跑去找了小赵,说了来意,小赵笑着摇摇头"他还要做垂死挣扎吗?"高佳脸马上变了,但什么也没说,只瞪着小赵看,小赵被看毛了,站起身"别火嘛,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说完接过高佳手里的录音笔,打开电脑插上数据线"录音我巳经做了技术处理,这一段,有剪辑的痕迹,还有这一段,声音明显前面不一样了,语气也有变化"
    他放了一段录音,用纸把刚说的那几点都记下来,递给高佳"我是想帮他的",高佳勉强笑了"如果发现宽胶带指纹时你不是扔了,而是告诉大林,那才是真帮他了,小赵,一起工作那么多年,你还是不相信他!"小赵愣愣地看着高佳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王大林刚出市区,高佳就找到了张亮,他二话没说挡了个的就走。王大林刚挂了李明的电话,张亮就到了,把录音笔交给王大林,张亮见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就执意要走,王大林也没挡他,只是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张亮点点头"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但我觉得一好警察,肯定有人会怕他,有人会恨他,否则他就不算是个好警察,你是!"王大林重重地点点头。
    送走张亮,王大林知道自己没时间感慨了,离自己的行动计划还有三个小时,他拿出小赵记的纸条打开录音笔,仔细听着。听了几遍,王大林也觉得不太对劲,他把录音笔收起来,不急,一步步来。把手机闹钟定好后,他先去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吃了包方便面,倒头就睡了。
    十一
    深夜两点,王大林被铃声吵醒,他起来充冲了个冷水澡,穿好衣服出门了。曾泰家住三楼,灯已经熄了,王大林先在小区转了一圈,看了看地形,还行,这片估计是建的比较早的家属区,没有照明灯光,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人了,王大林打算干活了。
    这时,小区又转进来两个鬼鬼祟祟的人,王大林忙闪到电线杆后,这两人倒象是早就踩好点了,直奔曾泰家旁边的那幢楼,一个人放风,一个抓住一楼窗户上的防盗栅栏开始往上爬,王大林急了,朝那两人走过去,他倒不是手痒痒要抓贼,是怕这两个笨蛋别搞砸了,招来了警察,自己什么事也别想干了。
    他走过去拍了拍放风那人的肩膀,那人一转身嘴马上张成了O型,王大林在他耳边说"叫你朋友下来,马上滚!"那人慌着点点头,冲上面吹了声口哨,上面那位身手还真不错,都爬到二楼了,又开始手忙脚乱地往下爬了,刚下来,气还没喘均,就被王大林照屁股上来了一脚,和他同伙连滚带爬地跑了。
    王大林被这两活宝逗得又好气又好笑,看了看曾泰家的窗户,他脸色又沉了下来,他抓住栅栏也开始往上爬了,以他的身高和体重按说不适合做贼,但上楼的动作又快又轻,一转眼就爬到了三楼,三楼没有安防盗栅栏,王大林小心地抠住窗户边,把身体紧紧贴在玻璃上,开始试着推窗户,上帝保佑,有一扇是开着的,他慢慢地把身体移过去,这时他想起以前审过的一个翻阳台的盗窃团伙头目的话:进窗户时最关键,一般窗台上都会放有花盆一类的东西,一不小心就会碰到。
    王大林小心翼翼地钻进窗台,轻手轻脚地下了地,看了看房间的摆设,这应该是客厅,他听了听房间的动静,适应了一下黑暗,开始挨个房间看了。
    主卧室的门关着,显然里面有人在休息,王大林要找的是书房,好在另两间房门都是开着的,都没有人,其中一间没有床,应该是这间,他慢慢走进去,返身轻轻地把门带上,然后把窗帘拉严,打开灯,王大林猛地眯起眼睛,灯光真刺眼,没错,是这,他一抬眼,看到了曾泰的笑脸,一家三口的合影,王大林脱下橡胶手套,换上线手套,开始了检查,书架上的书很多,最下面一格有几本影集,他小心地取出来,一张一张翻看,曾泰的影集就好象公安部的警服展览,各时期的警服照都有,那个时代的人是挺爱照相,王大林耸耸肩,自己连张象样的制服照都没有。
    这时王大林翻到了曾泰和张权的合影,两人那时都挺年青,看上去不到三十,搂着肩,笑的很灿烂,但两人中间被人用黑笔重重划了一道线,王大林看了一下,两人的合影有三张,都被黑笔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王大林取出一张,灯光下背面隐隐显出字迹,翻过照片,上面写了两行字:我不该那么做,可我还是做了,因为你是我的朋友,但以后永远不是了。这是曾泰的笔迹,王大林见过,联想到曾泰在刘局办公室说的那些话,难道他说的是真话,王大林放下影集,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按从左至右,从上到下的顺序仔细地检查。
    
    十四
    王大林才反应过来,那个女人应该是曹刚的妈妈,什么?这间酒吧居然是他的?王大林吃惊地看着曹刚,他点点头"你让曾叔放心,我不会走我父亲那条路的"看着王大林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又说道"我父亲生前有两个拜把子的兄弟, 其中一个叫聂起龙,父亲死后他离开了克市,四年前他衣锦还乡,据说他的生意作的很大,垄断了西北五省的阀门制造业,他找到我,就给我开了这家酒吧,你一定认为我很感激他吧"
    王大林点点头,心里不由一动,"不,这是我应得的"这时服务员端进一堆果盘,小吃,王大林摆摆手"别麻烦了,我一会就走",曹刚把他按坐下来"我没时间去看曾叔,你来我就当是他来了"听完这话,王大林脸有点红了,不过还好,包间灯不太亮,王大林仔细地打量着对面的年青人,曹刚点着烟,看着屋顶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他们三兄弟成立了一个什么狗屎帮会,收了不少社会上的小混混,把当时市上的大部分建筑工程都黑下来了,没红火几年,另一个帮派也起来了,刚开始双方也就是小打小闹,只是打断胳膊打断腿,对方也不敢太过明显去抢生意,但虽着市区建设不断扩大,两帮的冲突越来越激烈。他们慢慢站不住脚了,三个就商量着弄把枪,干票大的,把对方的老大毁了,然后拿钱走人,商量好以后,我父亲就去了,结果你知道了。
    后来他们把钱一卷,跑了,听说他们就是靠这笔钱发的家。"王大林沉默了,半天,问到"三个兄弟,还有一个叫什么?"曹刚把烟头按灭"他叫张权"看着王大林一脸的惊讶,曹刚笑了"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恨曾叔了吧,现在有人跟我称兄道弟我就想吐"王大林的眼睛眯了起来,想了一下,看了看表,告辞了。离开酒吧,王大林深吸了一口气,秋夜的风已经带了一丝凉意,连着两天都没睡好,王大林又开始感到头痛了,想要张权命的人好象又增加了一位。
    十五
     王大林赶回宾馆,拿出录音笔,听了一遍,一个疑问在他心中越来越强烈,他又按下播放键".......我的合伙人......."
    合伙人?为什么要提这个,后面那阵咳嗽声,有意思,王大林闭上了眼睛马上觉得眼皮开始打架了,还不能睡啊,他想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高佳的电话,这时候妮子应该没睡,果然,刚振了一下铃,就通了"喂?怎么样了?"听声音居然一点睡意也没有,王大林哑然笑了,心里一热"在我宿舍睡不着?""被子,枕头上都有你的味道,我一躺下就睡着了,刚做恶梦吓醒了,你没出什么事吧""没事,没开灯吧""嗯""窗帘拉上没有?""嗯"高佳又开始哭了,"我想你,你快回来吧"王大林的骨头都酥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去。
    "佳佳,别担心,我很快回去,我让你查的那几个人有结果了吧""有了,你给我的名单我都查了,所有人都还在监狱服刑"王大林沉默了,谁这么恨我,借张权的死来害我,不对,如果只是陷害我随便杀个人也行啊,那么录音怎么说,现场痕迹又怎么说,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想要张权的命,同时又很恨我,于是布下了这个连环局,想一石两鸟。
    "大林,你在听吗?"王大林清醒了"怎么了?""有件事我一直都有个疑问,那天我去现场时发现有人也在现场,那个录音笔我是在现场地板的暗格里发现的,当时我没多想,晚上睡不着仔细考虑了一下,暗格上被人用粉笔轻轻的划了个圈,是有人故意让我找到的"这一节王大林早就想到了,不管这个人是谁,他的心思够缜密的,王大林想,就是自己干这事,恐怕也做不到这么严密,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么利害的敌人,王大林拿着电话呆住了。王大林好说歹说哄着高佳睡下,马上拨通了曹刚的电话。
    
    十六
     聂起龙半夜四点被叫起床,心里十二万的不满意,但一听到张权两个字他立马就清醒了,只用了五分钟就赶到了王大林住的宾馆。
    王大林接过他的名片,坐那开始发呆了,聂起龙搞不清他的来意,一时也不敢说话,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对着名片发呆,一个人搓着手尴尬地看着他,房间的气氛显得很诡异,"王警官"聂起龙忍不住了。
    王大林这才缓过神,忙起身让座"对不住了,快请坐,我刚想起个旧人,聂先生一直在克市发展吗?"聂起龙有点火了,这么晚把人叫来就问这些淡话,但他毕竟是老江湖了,脸变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我们这行是跟着石油单位走的,哪都去"王大林想了一下"打扰你休息了,不过事情确实有点急,张权的事情你听说了吧"聂起龙点点头,"作为他的合伙人,我想从你这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他,我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人既不能共患难,也不能同富贵""但你们还是合伙人"聂起龙叹了口气"大家几十年的兄弟了,他不仁我不能不义啊"
    王大林知道不给他点压力他是不会说实话的,毕竟聂起龙现在的身份是个合法的企业家,而不是当年的大哥了,看来得捅他一下了,"我刚见过曹刚了"王大林淡淡的说,聂起龙身体一震,慢慢的垮了下来,看上去一下老了很多,他尴尬地笑了笑"我以为这件事可以和我一起埋到土里了"王大林点点头"不错,我确实不是来找你扯这个陈年旧事,如果你能如实回答我问题的话"聂起龙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点点头。
    "你和张权合伙作生意多久了,他什么时候自己开的木材厂?""大哥出事以后,他就辞职了,当时我们手里还有点钱,就一起到南疆倒玉石,在那发的家,后来我去内地考察项目,看到了阀门业的市场潜力,结果越做越大,王警官,这可是合法生意啊"王大林点点,示意他继续住下说,"前两年阀门业大洗牌,唉,一言难尽啊,我们都赔了不少,在公司最需要资金的时候,他撤资了"说到这里聂起龙脸上浮起掩不住的恨意"
    他该死,大哥的死他就有责任,我承认我胆小,那件事我没敢参与,大哥死后,我整天提心吊胆的,张权出主意卷钱跑路,我只能听他的,大哥出事后女人就改嫁了,他的孩子也没人管了,如果不是曾警官,这孩子现在真不知道会成什么样了,这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我给那孩子开了间酒吧,算是一点补偿吧,唉,年龄大了,容易动感情了"王大林很有耐心地听着,心里想却是另一件事,又开始发呆了。
    聂起龙咳嗽了一声,接着开始说了"他去年单干的,后来我们没再联系了"王大林点点头,在手上用笔写了个名字,聂起龙看了后瞪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王大林笑了,笑得很舒畅。"他现在在哪?"聂起龙摇摇头"我只有他的电话,他来找过我,问张权的下落"王大林伏在聂起龙耳边如此这般地安排了一番,聂起龙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好,我听你的"说完拨通了电话,并按下了手机的录音键......
    
    十九
     周念转过来,整个脸由于怨恨和恐惧变形了,他的手巳经抓住箭尾了,"别想着胡来,会伤了自己"王大林笑着说,周念眼珠一转,也笑了,瘫坐在地上"好吧,是我干的,又没射中,你能把我怎么样?",王大林把手铐往他面前一扔"自己戴上,跟我走吧"
     审讯室旁的监控室,新装了两台大电视,可以看到审讯的全部过程,里面已经坐满了人,曾局还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王大林满怀歉意地冲他笑了笑,曾局莫名其妙地点点头"你搞什么鬼,人呢?"
     周念被带进审讯室,往椅子上一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刘强作记录,王大林点了支烟,开始围着周念慢慢踱着步子。周念先不耐烦了,"我还是那句话,又没有射中你,要怎么样,你说吧"王大林继续抽自己的烟,转了一圈,靠坐在审讯桌上,把烟头一扔"周科长,两年不见了,你变了很多"周念翻了他一眼"全是拜你所赐啊"王大林直视他的眼睛"我是说你越走越远了,如果我不想见你,就永远不会再见了",周念愣了一下,死死地盯着王大林,"你在里面呆了多久,半年?"周念咬牙切齿地说"七个月零八天""判二缓三,在看守所的日子不好过吧"周念撇撇嘴,"我熬过来了,怎样?"
     监控室里,一群人在那听他们打嘴巴仗,冯大侃忍不住了"这个王大林,搞什么鬼呢"高佳瞪了他一眼,曾局笑着看看她,也被她狠狠地瞪回去了。
    二十
     王大林喝了口水,"恐怕不是那么好熬吧,’二条’和你在一个号子吧"周念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气也粗了,王大林假装没看见,接着说"那个狗东西我了解,他对你做了什么?"见周念不说话,王大林接着说"吃包子?还是看电视?看来这都是小菜了,拿你做老婆了吧"周念猛地一挣,禁锢椅上的手铐"哗啦"一响,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刘强刚跳起来,被王大林按住了。
    他心里一喜,接着架柴火"我见过’二条’,他说你老公可不止一个"周念粗喘着,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王大林就等他这句话了,开始慢慢收线了,"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看守所也有监控器了,按说’二条’他们不敢这么冒险去整你,我听说是有人花钱雇他们干的。你知道是谁吧"周念身子一顿,警惕地看着王大林
    ,"你让你舅舅损失了一大笔钱,他不忍心对你下手,张权可没打算放过你,我说的没错吧"他没再看周念的脸,而是转过身冲刘强挤挤眼,刘强会地偷偷按下录音键,"聂起龙和张权发家前是什么身份,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动他们的蛋糕,唉,找死"周念的嘴角微微上牵,"不过"王大林转过身逼视着周念,周念不由往后缩了缩,"和他们比起来你更狠,更毒,更加的不择手段,不是吗,张权死了,我也差一点"
    王大林的心揪了起来,不知道这老狐狸会不会上钩,周念脸上浮起一层光彩,有激动,更有一种高人一等的骄傲"是你们逼我的,尤其是你,不然我不会变成一只人人喊打的落水狗"王大林笑了笑,"铲除你这个毒瘤,是我的荣幸,其实要论犯罪智商,你算是我遇到的最强的对手,但你想不想知道这次为什么又败给了我".......
     监控室,曾副局长冲刘局一竖大姆指"大拿,真是牛,这连环套撂的"刘局皱着眉点点头"没有现场证据啊,只能看这小子的了,你别说,每次听这小子下套子,就跟看福尔摩斯似的,过瘾"两个人相视一笑,冯大侃纳闷了,没见嫌疑人交代啊,光听王大林在那瞎侃,高佳也不太明白,但有人夸自己的男人,笑容还是忍不住浮上小脸。王法医倒是在一旁又是摇头又是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二十一
     王大林大林接着说"你自认为完美的载赃计划,却没有让我入狱,这让你本就不高的情商变得更低了,你想当然的认为公安局在包庇我,或者还没有发现那些证据,你又去留下了录音笔,并作了明显的记号,后来录音笔也被取走了,可我还在外面,你就更加认定他们在包庇我,既然害不到我,你就干脆想让我直接消失"周念恨恨地说"算你命大!"王大林叹了口气"不过为什么没有抓我,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说着抬头看了看摄像头,另一头的小赵不自然地别过头。"你出来以后一直在张权和我的周围活动着,张权和聂起龙散伙后,你从聂起龙那得知他到了本市,于是就制定了那个一石二鸟的计划,其实你再等一天,就成功了"说完他看看表,"再过五个小时,对我的通缉令就发出了,他们只给了我二十四个小时"王大林笑咪咪的看着周念"谢谢你啊,你用弩箭射我时,我为什么不去追你?因为那时我也在逃亡呢"
    周念懊恼地低下头,过一会又抬了起来"王大林,你只是运气好一点""我承认,你瞧,只是擦破点皮"说完还把衣领掀起来给他看,周念笑了。王大林接着说"张权也不是省油的灯,你逼他念你写好的录音底稿时,他故意念错了一句,忘了?"王大林拿出录音笔’...我以为瞒住了所有人,我的合伙人,不...’还有后面的那段咳嗽,你恐怕当时太激动了,没听出来,我却按他这句话去找了他的合伙人,然后找到了你。
    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一直想当面问问你,有句江湖上的话叫’祸,不及妻儿’为什么不放过孩子?"周念冷冷一笑"我不是什么江湖人,他张权在我入狱时天天打电话恐吓我妻子,雇小混混到学校打我儿子,吓得我妻子写好了离婚协议书,没等我出来签字就带着儿子和全部存款跑了,怪只怪那孩子投错了胎"
     监控室里响起了一片掌声。王大林的心也放下了。"那你说说吧"周念笑笑"说什么?我说那孩子命不好,又没说过是我干的,王大林,你还来这套吗?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我就认,不就是条命吗,我早活够了"说完,挑衅地看着王大林......
     曾副局皱着眉,看了看小赵,小赵沉着脸摇摇头,王法医脸也黑黑的。
    
    二十二
     王大林笑了笑"这是你说的"说完取出一张内存卡,塞进手机,捣鼓了一阵,放在了桌上"周念你胡涂啊,我已经说服张权放过你了,你.....""我什么,我要把他对我做的,百倍还给他,他不是让我妻离子散吗,我杀了他全家,用他放过我?"手机录音的音质不太好,但仍能清楚地听出周念的声音,"你知道他怎么对我的吗,舅舅,我现在只能吃流食,不敢大便,一个大男人裆里天天垫着卫生巾,这就是他对我做的,他没弄死我,活该他倒霉,你知道吗,当我掂着弩箭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象只狗一样的跪在我面前,求我放过他,你一定要听听,我放给你听"电话里,周念粗喘着。
    过了一会,电话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咳嗽声,王大林把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周念,我错了,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他还小,你给我来个痛快的,我求只你放过孩子。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录音断了,"听到了吧,舅舅,别想着报警,谁也查不出来,实话告诉你,不光张权,那个抓我的警察我也不会放过他,以后你别给我打电话了......"
     王大林关了手机,"你挺高明啊,把宽胶带和橡皮管就扔在附近的垃圾筒里,你知道煤气罐就算爆炸顶部和底部会保存完好,就把我的指纹留在罐嘴附近,高,实在是高"周念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王大林拨了个电话,嘀咕了几句,挂掉电话后把放周念随身物品的物品袋拿过来放在桌上,散开,看着周念"录音笔不在你租的房里,放哪了"周念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瞄了瞄桌边,王大林随着他的眼神看了过去,猛一拍脑袋"银行!瞧我这脑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可能乱放的,这个是保险柜的钥匙吧,好了,可以把密码给我了吧"......
    二十三
    曾副局长拉着王大林的手"好样的,真不愧是’大拿’啊"王大林不好意思地笑了"曾副局长,不好意思,前面走错路了,对了,曹刚让我给你带问个好,他说他过阵会来看你"曾副局长点点头"他还在上学吧""这,他来你自己问他吧"曾副局长的笑容突然变得很狡猾"李明给我打电话说你去给我家送礼了?送的什么好东西?"王大林慌了"那什么,大家都在这,我说说案件经过吧"曾副局长笑着在他肩上锤了一拳,坐下来看着他。
     王大林咳嗽了一声,"凶手作案的过程,和我以前描述的应该基本是一致的,不过进门的是周念,而不是曾副局长,他手里拿的是弩箭,而不是我当时假设的手枪,他跟了我快两年了,取我指纹应该是很简单的,他设的这个局可以说很严密,只有两处漏洞,一是录音笔里张权莫名其妙地提到的合伙人,还有就是地板上的暗格,现场我去过,地毯就是我卷起来的,每一块地板我都仔细检查过,根本就没发现有什么暗格,他太急于置我于死地了,反而画蛇添足了。
    我给高佳说过,现场的家俱都过轻微的移动,其实之前曾副局长去看过现场"曾副局长点点头"我也是判断木质家俱可能会留有暗格,张权有黑白两道的背景,有人为某样重要的东西要他的命也是正常的"王大林接着说"当时我却对曾副局长产生了怀疑,这怀疑一直持续到我第二次去克市,从曾......"王大林及时地打住了话头,妈的,差点把自己偷进他家的事说出来,"我得知了曹刚是曹文革的儿子,曹文革就是伙同张权抢曾副局长枪的那个流氓头头,”
    王大林看了一眼曾副局,"其实这时我还没放弃对你的怀疑,直到我听曹刚讲他父亲的事情,知道了聂起龙与张权的合伙人关系,我见了聂起龙,看到他递过来的名片,上面写满了各种阀门的代理,我一下想到了一个人"他看了看高佳,两个人同时说道"周念!",高佳点点头"你给我的名单上都是些重刑犯,偏偏忽略了他,因为他在看守所呆了不到一年"刘局低声给曾副局长讲周念的案子,王大林接着说"这样,所有的事情就串起来了,周念入狱后,石化界的阀门开关业开始洗牌,聂起龙与张权的公司遭到巨大的损失,聂起龙也还罢了,张权却对周念和他的家人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周念失去了一切,出狱后,他便一直盯着我和张权,最终他干掉了张权,差一点把我也送进了监狱"
     小赵过来握着王大林的手说"对不起,我以为那样做能帮你"王大林咧嘴一笑,"兄弟,你是帮了我了,如果一开始你就把宽胶带上的指纹交上去,我连复勘现场的机会都不会有,现在我可能还在培训中心软禁着呢"小赵笑了,内疚感减轻了很多。曾副局长安排冯大侃他们去提取物证,落实周念的口供。
    王大林在众人中扫了一圈,发现高佳不在了,忙追了出去,远远看到她苗条的背影,心中一荡,跑上去拉住了她"怎么了?"高佳眼睛红红的,冲他就是一脚,"臭大林,周念用弩箭射你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大林眼珠一转,一拍大腿,吓了高佳一跳,"糟糕,佳佳,你给我的一万块钱我丢了"高佳一愣,然后低下头坏坏地笑了笑,马上抬起头"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王大林心虚地点点头"怎么办,报案吧"高佳慌了"报什么案,不嫌丢人,算了,每月从你工资里扣吧"王大林点头哈腰地说"是,是,慢慢扣,这辈子还不完,下辈子接着还"高佳甜甜地笑了"真乖,来香一个""这,不好吧,被人...唔,唔...."
     完
    
    
    
    这两篇中间隔了四篇,所以时间上有些衔接不上,请感兴趣的朋友到完美谋杀 刑警王大林系列之二去看看。
    另,为了不影响老书友的阅读,诡异的抢劫案,我还在老贴里连载完
    死亡之旅
    
    一
    “请一个月的假?王大林,你是不是香港录像看多了。破了一个案子就想休长假,这个刘建民脑子被驴踢了吗,居然给你批了。”曾副局长咆啸着。
    刘队经不住王大林的死缠,心想反正他过不了曾副局长这关,就签字了,果然。王大林抹掉脸上的唾沫星子,看着曾副局长的指头不停地在请假报告上点着,真担心他把纸戳破了。
    足足开骂了十五分钟,曾副局长才气呼呼地签了字。“我不信刘局会批。”看着王大林的笑脸,知道这小子现在完全不把自己当会事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刘局那就简单多了。老汉见到他就问:“又吵什么呢?”
    王大林嘿嘿一笑:“批捕报告呗,他已经签了。喏。”
    老汉接过报告在曾副局长的签名下龙飞凤舞地写上:同意批捕,刘新。
    王大林接过报告,还不忘拍马屁:“刘局,字越来越有风骨了。”
    老汉潇洒地摆摆手。
    
    高佳见了王大林,一脸的紧张:“怎么样?”
    王大林把报告往她面前一拍。
    高佳跳了起来:“太棒了!咦?怎么写得同意批捕?”
    王大林笑笑:“他写顺手了呗。管他的,反正是同意了。你拿到政工科去备个案吧。
    请长假的主意是高佳出的。她户外网上的几个网友打算搞一个徒步户外五日游,非邀请她参加。这种活动王大林向来是免疫的,不过一听高佳说要在外面住五六天,有点沉不住气了,这男男女女的住外面。高佳看出王大林的那点弯弯绕,添油加醋地说了户外生活男女互助的重要性。王大林二话没说就要求加入了。
    高佳很快就请好了假。王大林却多了个心眼,要请就多请几天,可以到大连看看老丈人。听说他们在那住海边别墅,朋友出国了,他们就长住了。高佳对这么体贴的建议当然举双手赞成。
    
    请完假,高佳拉着王大林去了户外用品专卖店。走到门口,高佳严肃地对王大林说:“一会进去,你不许胡说八道。听见没有?”王大林还纳闷呢,但还是习惯地点点头。
    进去后,高佳给他挑了双鞋子让他试穿。一看标价王大林忍不住了。
    “九百三?”他用看抢劫犯的眼神瞪着老板。
    老板压根就没看他,眼神一直跟着高佳转。王大林不愿意了。“我宿舍还有一双部队发的大头鞋,钢板包底,不比这好。”高佳心里一阵气苦,但看到王大林坚决的表情,只好作罢了。
    给他挑了件军衬,见王大林又要放獗词,高佳忙拿起件女式的,在身上一比:“情侣装哦。”王大林不好再说什么,接过衬衣还是不愿意。“我不要美版的,俗!”老板忙拿出加拿大军衬。王大林试了一下。高佳眼睛一亮:“真不想带你去了,别让哪只野猫叼走了。”王大林一脸正气地说:“还不知谁叼谁呢。”
    随后他又严辞拒绝了高佳给他买的冲锋服。“我们发的风雨衣料子比这好,裤子,我可以穿作训裤嘛。”
    就这样,高佳在他的唠叨声中,买了背包、防潮垫、睡袋(双人的)。又买了帽子、小气瓶、手杖等一些必须品,这些都是给王大林的。她在认识王大林前就是徒步爱好者,装备不但全,而且都是最好的。
    最后,王大林主动挑了样东西,一颗五角星,他把它别在那件军衬的左胸上,盖住了加拿大的国旗。结账时王大林冲老板喊“美女看够了吧,打个狠点的折吧”。高佳掏出钱包,会意地冲老板笑笑。老板干笑着“是,是,打狠点”。
    出了门,王大林心疼地直嘬牙花子。这点东西居然刷了三千多,那个五角星居然五十元。高佳兴高彩烈地在前面走着。
    
    然后上网报名。高佳让他自己想个网名。王大林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你给我起吧。”
    高佳想了想说:“叫游骑兵吧,反正你当过兵。”
    王大林不同意:“他们的降兵太多,我不喜欢。”
    高佳眼珠一转:“叫人民怎么样?”
    “这个好。既朴实,又大气。就叫这个!”
    高佳转过身,在网名一档里郑重地填上了“淫民”两个字。
    王大林还躺床上自我陶醉呢。这时刘局的电话来了。老汉大发脾气,好好把王大林训了一顿。一番讨价还价后,把请假日期定在了十五天。王大林挂了电话,长出一口气。鬼才想请一个月假呢,这样一折中,自己的目的也达到了。十五天,可以好好陪高佳散散心了。
    
    二
    出发的日子到了。王大林被高佳打扮一新,牵着出门了。到了集合地已经来了不少人了。大家把行李互相帮着搬上车,然后各自找位子坐下了。
    一个打扮的象个牛仔似的姑娘跳上车,手里拿个名单。
    “我是这次活动的财务总管,大家可以叫我叶子,由我负责这次活动的吃喝拉撒,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来找我。我刚看了一下,这次除了老驴,还有一位新驴友。这样吧,我点到谁的名,谁就起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好吗。首先,我们有请我们的领队——山狼。”
    一个三十多岁,留着大胡子的男人站了起来,笑咪咪的挥挥手。
    叶子接着念:“下一个是路霸,我们最亲爱的老驴。好久不见,拥抱一下。”
    高佳“噌”地站起身,和扑过来的叶子抱了个满怀。王大林猝不及防,被两个美女夹在了中间,脸一下红了。高佳坐下来,王大林凑她耳边:“名字够暴的。”高佳一挑眉:“历害吧,吓退过无数色狼。”
    叶子继续点名:“下面这位……”她捂着嘴”噗哧”笑了。“这位是新驴友,叫淫民。”
    王大林和大家一起东张西望。谁啊,这么表里如一。高佳忍住笑,捅了捅他:“你,说你呢。”
    “嗯?”
    高佳忍不住了:“我祖籍湖南,你忘了?”
    一车人都看过来,王大林只好站起身,腿有点打摆子。
    “我,那什么,写错了。”
    车上的人都笑翻了。
    王大林硬硬地坐下身,偷偷甩开高佳伸过来的手。
    高佳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我这是打预防针呢。你刚上车时,那几个妞看你的表情。哼哼。”
    王大林绷不住了,左右看看:“哪个妞啊?”
    随着叶子半开玩笑的介绍,车子出发了。
    一共四男五女。王大林边听叶子点名,边习惯地观察着。沙尘暴,二十五六岁,大眼睛的女孩;答案,年龄看不出,冷美人,不爱说话;断线,有朝气的运动型女孩,个挺高,有一米七了。加上叶子和高佳,不,路霸,不少美女啊。
    男的王大林没太注意,光记名子了。除了领队山狼,一个叫问情,三十不到,一脸文气,好象是某公司主管;一个叫夜殇,大学生。王大林突然觉得,高佳给自己取的名字在这里面还算蛮男人的,心里的火消了不少。
    
    
    三
    车在一路的欢声笑语中进了后山。风里马上有了凉意。高佳虽然也算是老驴友了,但进山后,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把身子伸出车外,冲山坡上的羊打招呼。王大林想起了第一次带她去一三团时的情形,脸上浮起甜蜜的笑。
    两个小时后,中午一点左右,车停在了路边。司机扭过头:“就到这了,前面路不通了,五天后,我还在这等你们。”
    山狼招呼了一声,大家把东西搬下车,开始进山了。
    高佳买了很多吃食,全放王大林包里了。刚开始王大林走的还挺轻松,但后面的山路越来越难走,背包也变沉了。高佳负责“拾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确保没人掉队。王大林凑了过去:“就这样走啊,跟散步一样嘛。哎,聊聊呗。”高佳擦了擦汗:“和她们聊去嘛。”王大林看看前面的队伍,摇摇头。高佳扶着他的肩:“都市里的人有太多的烦恼。失恋、工作生活压力太大,出来走一走,看看大自然,然后再回去面对残酷的生活。象你我这样专门出来找罪受得不多。”王大林被石头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王大林又从高佳的包里取了几样比较重的装备,塞进自己的背包,迈开步子追山狼去了。队伍排成一字蛇行,还真象高佳说的,都是各走各的。女人都用纱巾包住脸,想来是怕晒黑,再戴副墨镜,跟恐怖分子一样。他回头看了一眼队尾的高佳。她笑着冲他挤挤眼。我老婆就不怕晒,王大林心想。
    “淫贼,不,淫民。”有人喊他。王大林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叶子的脸也通红。沙尘暴和断线都捂着嘴。
    “刚开始别走的太急,会脱力的。中午我们不吃饭,只吃点干粮就走。”
    王大林冲她笑笑,超到了前面。老子十公里急行军的时候,你们还在跳猴皮筋呢。
    山狼的个不高,也就一米七五的样子,不徐不急地迈着步子,却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见王大林凑过来,他微一皱眉:“怎么,有问题?”王大林忙摇摇头。
    出门时高佳叮嘱过,活动中一切行动都要听领队的。在山上,任何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都可能带来严重的后果,王大林深知这一点的重要性。
    “没有,想问问今晚在哪宿营。”
    山狼点点头。“我们现在是沿着公路走,马上进入无人区了,再走就进入天山的腹地。”他用手向山上一指,“翻过这座山,就到了我们的宿营地。地图上没标,我们管那座山叫魔鬼山。”
    王大林点点头,站在一旁边休息边等高佳。
    他脸上挂着无奈地笑,心里知道,每个从他旁边过的队员都会想到他的网名。问情只是冲他笑笑。夜殇却郑重地对他说:“大哥,你可一定要关照我啊。”王大林搞不懂要关照他什么,心想难不成要我帮你把网名改成淫虫。叶子从他身边过时倒没说什么,脸还是红扑扑的。沙尘暴和断线并肩走过来:“晚上要不要混帐?”王大林一愣,没敢接茬。两个人嘻笑着过去了。答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走过王大林身边。他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高佳似笑非笑地走来:“说什么呢,和她们。”王大林摇摇头。“她们骂我混账,莫名其妙。”“是混帐吧,两个人挤一个帐棚。”王大林一喜,忙掩饰,但高佳的巴掌已经上头了。“美什么呢,试试看!”小拳头在王大林脸前一晃,他的魂马上飞了。
    越往上走,树越少,路反而好走一些。叶子背包上挂了个小音箱,放着提神的音乐。王大林把水壶递给高佳:“吃点东西?”高佳摇摇头。“看,他们已经上山顶了,我们到那再吃。”王大林把手杖递给她:“抓住,出发。”半小时后,五点十分,他们也登了顶,高佳卸下背包就躺草地上了。山狼看了看他们:“路霸,十分钟,不然天黑以前我们到不了魔鬼山。”高佳爬起来在包里翻吃的。王大林心疼坏了,但想想高佳在队伍里的地位,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
    
    四
    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坐那休息,闲聊。两个人就着牛肉干吃了一个馕。山狼背上背包招呼了一声开始下山了。王大林忙整理背包。高佳还得负责收拾大家留下的垃圾,塑料袋。等两人背起背包,队伍已经走远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王大林拉着高佳,一手抓着手杖,慢慢往山下挪。山的背阳面,树长的非常密且高,几乎看不到天,前面的队员也早没影了。王大林走几步,就得伏下身,寻找他们走过后留下的痕迹。足用了三个小时,快九点了,他们才走下山。王大林感觉眼前一亮,一条河蜿蜒着从山谷中流过,四面环山,落日的余辉从山较低的一侧照过来,给对面的山顶涂上了一层金色。山风一吹,树叶“哗哗”地闪着金光。两人被这景色迷住了,拉着手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高佳突然打了个喷嚏,汗一下,感觉凉了。
    高佳顺着河流往上游一指:“那就是魔鬼山。”
    远远看去,河水仿佛是从那山里流出来的,不知是树的颜色,还是山体上的岩石的颜色,整座山都显得黑黜黜的。他们走的也太快了,王大林心想。沿着河边往山下走去,高佳兴致还挺高,开始边走边给王大林讲她以前徒步的经历。
    “你来过魔鬼山吗?”王大林问。
    “走过一次。”
    “咱们这次的目的地呢?”
    “我最远走到这。我们这次要到天鹅湖,据说还要走一天。”
    王大林点点头,开始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干粮恐怕不够五天的,他没讲出来,怕高佳紧张。等会问问山狼吧。
    河边有很多大石头,可能是从山上滚下来的,夜殇就坐在其中一块上,看样子是在等他们。高佳冲他招招手,夜殇轻巧地从石头上滑下来,背上背包,向他们迎过来。
    “我以为你们迷路了,等了半天了。”他对高佳笑了一下,和王大林走了个并肩,“山狼他们已经到宿营地了。”
    “还有多远?”
    “有半小时的路吧,就在魔鬼山脚下。”
    王大林友好地冲他点点头:“谢谢你了。”
    夜殇忙摆手:“没什么,一起出来的嘛。”
    三个人说笑着向魔鬼山走去。
    约走了半个小时,天已经擦黑了。夜殇手一指:“到了。”山脚下,河流拐了个大弯,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年的冲刷,形成了一片平原。王大林心想,如果是在汛期,他们宿营的这片空地肯定会被河水淹没。
    花花绿绿的帐蓬都扎起来了,所有人对他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王大林取出帐蓬,有点发蒙,这玩意怎么玩。高佳把他推开:“去干男人的活吧。”
    王大林抬头一看,山狼他们正从对面的山坡上往下搬木头,忙走了过去。山狼和问情累得满头大汗,见王大林过来,冲他喊:“我们两个搬这根,你再找根小的枯树,晚上点篝火。”王大林点点头,在附近找了根两米多长的枯木,扛在肩上,跟着他们往宿营地走去。
    
    
    五
    天说黑就黑。王大林刚把防潮垫铺好,和高佳说了一会话,就听外面喊他们。钻出来一看,已经满天繁星了,帐蓬中间的空地上架起了一堆篝火,大家围坐在篝火旁。高佳拉着王大林坐了过去。叶子建议大家把吃的东西集中到一块,搞个聚餐。大伙轰然叫好,各自回帐蓬拿东西去了。
    只一会,就摆了一圈。王大林肚子开始叫了,还真是丰盛,有荤有素,还有水果。山狼拿出一瓶酒:“山里晚上冷,每个人都要喝一点,不过也不能喝多,后半夜我们还要赶路呢。”
    王大林一愣:“半夜还要赶路?”看了看高佳。高佳摇摇头。坐王大林旁边的叶子说话了:“到天鹅湖的路必须要翻魔鬼山,要走一段山羊才走的路,大概有五百米,路只有半米宽,下面是深约五百米的山沟,白天没人敢走,只能半夜过。”
    酒瓶子传到王大林。他看了看标签,伊犁特,三十年的老酒,再看酒精度,好家伙,六十二度。他一仰脖,喝了一口,够劲,这才反应过来,酒是从高佳手里传过来的,她也喝了?一转脸,火光的映衬下,高佳脸红红的,两个眼睛里象要滴出水来。王大林把酒瓶递给叶子,她二话不说也是一仰脖。酒确实劲大,只转了一圈,部分酒量差的已经上头了。
    断线喊着要玩游戏,大家都跟着响应。断线刚刚说完游戏规则,那边的夜殇和山狼就吵了起来,刚开始声音还有些克制,后来两人的嗓门越来越大。
    “为什么非要从魔鬼山过,完全可以绕过去的。”
    山狼的嗓门更大。“老路被水冲了。”
    “你怎么知道?”
    “你领队还是我领队?”
    王大林和问情冲过去把两人分开。
    山狼隔着王大林还对夜殇喊:“有什么不服气你冲我来,定好的行走路线谁也不许改。”
    夜殇刚跳起来,就被王大林抱住,硬拽到自己的位置上。问情也把山狼劝着坐下,气氛一时显得很压抑。叶子打开mp3,接上音箱:“大家来跳舞吧。”被酒精烘热的队员兴奋的围着篝火扭动着。
    夜殇到底是年青人,被叶子拉着钻进人群,一会就兴高彩烈地蹦起来。坐在火边的就剩王大林、山狼和低头想心事的答案。王大林留意了一下这个不爱说话的女孩,不知她有什么烦心事。高佳在喊他。他笑着摆摆手,唉,心脏不好。
    他凑到山狼的跟前:“有件事,我想问一下。我看咱们的干粮不够坚持五天的。”
    山狼点点头:“再走一天,那有一户牧民,我们可以在那买到肉和馕。”
    王大林点点头:“计划的很周全。刚才,是怎么回事?”
    山狼摇摇头:“没什么,发生点争执。这次活动他也是发起人之一,原定线路被水淹了,不安全。魔鬼山以前我们翻过,晚上走安全的多。等一会早点休息,五点出发,明天中午我们可以多休息一会。”
    王大林看了看又唱又跳的高佳,走了一天,这妞不累吗。
    十一点,叶子关了音箱。大家分头收拾,准备休息。王大林被安排把火压好,不要灭了,也不能烧太旺,风一吹引发火灾。他把木头拢成一堆,把火周围的土用铁锹翻了一遍,把易燃物都清干净。
    收拾完正要回自己帐蓬,隐隐听旁边的帐蓬有人说话。听声音是断线和沙尘暴那两小妞。
    一个说:“真扫兴,本来想玩‘随心所欲’,骗那个淫民来个湿吻呢。”
    另一个说:“少来了,你就是嘴巴上的功夫,来真的你准瞎。”
    那一个不干了:“你行,叫他来混帐啊。”
    “路霸早下手了,没看把他背包都放自己帐蓬里了,原来没发现她这么急色啊。”
    “没办法,淫民万岁啊。”
    王大林听得脸红耳热,作贼似的溜进高佳的帐蓬。
    “火压好了?你怎么了,傻笑啥?”
    王大林不说话,脱了外衣钻进睡袋。高佳也钻了进去。王大林长出了一口气,还说混帐呢,走了一天,骨头都累散了。
    高佳趴在他耳边呵气。王大林翻过身,和高佳面对面。
    “不许闹,睡觉!”
    高佳笑了:“胡子扎我脸了,去把胡子刮掉。”
    王大林反抗无效,只好钻出睡袋。冷啊,他打了个寒颤,在包里胡乱翻着。
    
    六
    已经一点多了,周围的帐蓬都没了动静。高佳枕着王大林的胳膊,睡得香甜。王大林就惨了,半个膀子都麻了,看看高佳可爱的睡态,他咬咬牙,忍了。一个影子从帐蓬边闪过,有贼?王大林转念一想,又笑了,这深山老林的,哪来的贼呢。王大林轻轻地把高佳的头挪开,还是去看看吧。
    他穿起衣服,掀开帐蓬一个角,外面的露水很重,火已经快灭了。王大林钻出帐蓬,满天星斗,周围不时传来几声虫鸣。他活动了一下胳膊,刚想去把柴火再架起来,这时他看到的景像让他整个人僵住了
    河滩边上有几个发光的绿点,狼!他退了一步,那几个绿点开始动了,往这来了。他捡了根较粗的木棍,扭头看了看那几座帐蓬,都没动静,睡的香着呢。他咬咬牙,掂着棍子迎了上去,走得近了,看清一共四匹,见有人过来,它们犹豫了一下,停住了。王大林也站下,摆了个威风凛凛的姿势,就差大喊一声了。
    后面有人喊他:“快回帐蓬”
    王大林回头。山狼从帐蓬里伸出头:“快回去,我有办法。”
    王大林也觉得这样僵着不是个事,扔了木棍,转头钻进自己的帐蓬。
    高佳坐起身揉着眼睛:“怎么了?”
    “有狼。”
    “狼?”令王大林意外的是,高佳居然没害怕,“背包里有雷鸣炮,放两个它们就跑了。”
    “就这么简单?”王大林半信半疑地打开包,外面巳经”乒乒乓乓”响起来了。王大林钻出帐蓬,狼群果然跑了。
    王大林觉得刚闭上眼,高佳就在推他。“起来,五点了”。大家收好装备,把火堆用土埋了。
    刚走没两步山狼站住,低头摆弄手中的东西。“奇怪,导航仪怎么坏了?”
    大家围上去。山狼使劲用手拍了一下,看了看,双手一摊“坏了”。王大林知道,野外生存可全靠这东西。这下怎么办,正当大家乱作一团时,夜殇走了过来:“我有,拿去用吧。”山狼点点头,接了过来,伸出手和他握在一起。王大林笑了,两个大男人闹别扭,不是个事啊,这下好了。
    还是王大林和高佳断后,大家打开电筒出发了。上到半山腰,前面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羊肠小道了。王大林蹲下身系紧鞋带,用电筒照了照山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白天从这走,心理关确实不好过。他让高佳贴着崖壁,跟着自己慢慢走。
    猛听得前面一声惨叫,王大林忙打电筒照了过去。前方十几米,夜殇身子垂在崖边。山狼、问情、答案,紧紧地抓着他的背包带。沙尘暴和断线紧贴着崖壁,一动不敢动。夜殇的身体慢慢地往下滑。他尖叫着,死死地抓住背包。王大林解下背包,让高佳站住别动,拿上手杖跑了过去。
    他趴在小道上,把手杖伸给夜殇:“抓住手杖,我拉你上来。”夜殇死死地抓着背包,两条腿无力地踢着。王大林急了:“放开背包啊,抓手杖。”不知是没听到还是吓傻了,夜殇没有反应。答案背对着王大林,慢慢地瘫坐下来,显然脱力了。王大林只好往上爬了两步,扶着答案的腰,探出身子,一把抓住了夜殇的皮带,慢慢把他拖了上来。
    夜殇粗喘着,却紧紧地抱住他的背包。其他人都紧贴着崖壁,显然被这一幕吓坏了。包里装了什么宝贝啊,死都不放手。王大林顺手用电筒照了照他的背包,一下愣住了。
    很快,他关了电筒,站起身,回去把自己的背包拿上,拉着高佳走回来,他对大家高声喊道:“我们不能呆在这,大家起来继续走吧。夜殇,你走我后面。”没人再说话,按他说的往前走了。半个小时后,他们走出了那条小道,全都瘫坐在地上。
    王大林走到夜殇跟前:“把你的
    七
    死的感觉原来是这样,轻飘飘的,软棉棉的。这是天堂吗?警察死后也能上天堂吗?女人,三个女人,怎么没有脸,要干什么?嘿,手往哪摸呢,没反应吧,气死你,背包,什么背包,我哪有背包,等等,背包,背包……
    王大林猛地一震,睁开了眼睛,除了软棉棉的感觉,其它的都消失了。
    一滴泪掉在他脸上,他仰起脸:“佳佳,是你吗?”
    高佳点点头,哭出了声。
    王大林躺在高佳怀里,头开始疼了,慢慢地把事情经过回忆起来。
    “我们在哪?”
    “半山腰,他们把你推下来了。”
    王大林咬咬牙,慢慢坐起身。
    天蒙蒙亮了。晨光下,高佳的手上脸上都是擦痕。
    “你怎么……他们也……”
    高佳摇摇头:“我自己跳的,我以为你死了。”
    王大林鼻子一酸,两个人呲牙咧嘴地抱在一起。
    “疼不疼?”
    高佳点点头。
    王大林心疼地给她擦掉眼泪。一抬胳膊,咧了咧嘴,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试着话动了一下,显然骨头都没事。他又帮着高佳检查了一下,也没什么大碍。他这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他们显然掉进了山窝子,象个山洞。他探出身子往上看了看,头顶上长满了杂草,树枝,挡住了视线。看来他们摔下来时被这些杂草绊住了,才没跌入谷底。
    王大林坐到高佳身边。
    “怎么样?能不能出去,我们要死在这里吗?”高佳的声音越来越小。
    王大林笑了:“人怎能死两次呢,咱们巳经死过一次了,还是殉情呢。”
    高佳不好意思了,打了他一下。王大林没躲,轻轻抓住她的小手。上面划了好几道口子。他轻轻地吹了吹。高佳的身体突然一紧,声音也发颤了:“他怎么那么狠,把手杖都打断了,太可怕了。”王大林伸手摸了摸后脑勺。高佳巳经给他包扎过了。
    “是谁?”
    “山狼!”
    王大林沉吟了一下。
    高佳问:“还疼吗?”
    王大林摇摇头。“你说说吧。”
    高佳一脸的后怕。“你昏了以后,他们都以为你死了……”
    
    山狼看着手中的半截手杖,冷冷地扫过每个人的脸。高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山狼走到夜殇面前站住。“拿出来吧。”
    夜殇抖了一下。“拿出来可以,不过要算我一个,不然你们拿上图也找不到。”
    山狼想了一下,点点头。
    高佳发现,除了沙尘暴和断线两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其他人都脸色漠然地站在山狼背后,冷冷地打量着她们。
    叶子问山狼:“她们呢,和她们没关系。”
    山狼瞪了她一眼,想了一下,走过来:“你们三个,谁把这个人的尸体推到山下,我就算算她一份,否则……”他笑了一下。高佳心里一寒。沙尘暴和断线犹豫了一会,哆哆嗦嗦地向趴在一边的王大林走过去。高佳大喊一声扑到王大林身上,狠狠地瞪着她们。山狼一招手,问情冲过来,抓住高佳的头发,使劲把她拖到一边。那两个女人刚碰到王大林,就听到他低声呻吟了一下,吓得尖叫着跑开了。山狼兴奋地抓住她们。
    “推下去,动手,不然我把你们也推下去,快点!”
    王大林滚下山谷的一瞬间,高佳象疯了一样,推开问情,跟着跳了下去……
    八
    王大林把高佳搂进怀里。“不怕,我在这呢,谁也不能伤害你了。乖,先睡会,我会想办法出去的。”把高佳哄着后,王大林看着天,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肚子一阵作响,王大林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高佳醒过来,精神好了很多。王大林在洞口转了一圈,掏出随身带着的瑞士小军刀,砍了几株草,小心地把叶子都去了,转回来递给高佳。“饿了吧,这叫蜇麻子,也叫蝎子草,不小心碰了会疼好几天,不过用开水抄一下味道超好,多嚼嚼,吃完我们就出发。”说完自己吃了一口。最后那句话鼓舞了高佳,她也拿了一根。
    吃完野菜,王大林清点了一下两人的随身物品:一把小刀,一堆化妆品(高佳腰包里的),一包护垫。高佳瞪了他一眼又装了回去。王大林站起身:“好了,准备出发。”
    王大林给高佳指出了行走路线,出洞口沿斜坡按之字形往上爬。高佳在前面,王大林在后面用头顶着她的屁股。这样高佳省了很多劲。王大林抓住手边的草根、树根,使劲往上顶。以后不用打麻将打牌了,也别想买彩票中五百万了。高佳哪知道王大林的心思,野菜在肚子里一阵翻腾。
    “大林……”
    “嗯?”
    “我想放屁……”
    “什么?那,放吧,别往下看。”
    ……
    两个人终于爬了上来。躺了一会,王大林心有余悸地往山谷里探了探头,长出了一口气。现在,要面临一个更为严竣的选择了,往回走,还是往前走!回,还有一天的山路,而且车现在不在山口,两个人的体力也成问题。
    王大林想了一会,决定往前走,也许真象山狼说得前面真的有牧民。
    高佳有些害怕。“他们呢?”
    王大林笑了:“我们就是要去找他们,要按你所说的,沙尘暴和断线是被迫加入的,如果看到我没事,她们应该站在我们一边。加上夜殇,我们五比四,怕什么?要不是他趁我不备来那一下,我还真没把他们放存眼里呢。”
    高佳看着王大林一脸的傲气,心里什么都不怕了,拉住他的手说:“就是。再说哪有警察怕坏人的。你怕吗?”
    王大林笑着摇摇头:“那我也不怕。还等什么?出发!”
    “等等。”王大林走到路边。那里有几株野草,上面结满了绿色的小浆果,他冲高佳招招手。高佳一脸的为难。“我不想吃了。”
    王大林摘下一颗,挤碎,把果汁滴在高佳手背的伤口上。高佳疼的抽了口凉气。
    “这种野果对伤口愈合最有效,还不留疤,把脸伸过来。”
    看来他们把装备全拿走了。王大林砍了根粗点地树枝削成手杖递给高佳,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跟了上去。一路上王大林按原来野外行军的生存经验,采了很多野果,又找了好几个野番薯,和高佳饱餐了一顿,继续赶路。
    
    
    九
    令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天黑时,他们居然赶上了山狼一伙人。
    王大林看到了烟。他把高佳拽到一边,让她蹲下,自己慢慢地靠了过去。夜殇究竟是什么人,图是什么东西,山狼为什么要杀他,王大林决心要搞清楚。在树和杂草的掩护下,他悄悄地往她们宿营的那片空地摸了过去。
    他试了试风向,在下风口挑了个离他们很近的草丛趴了下来。很近,近得可以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可以看到火光白的山狼那张扭曲的脸。
    “怎么回事?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山狼铁青着脸。
    王大林不出声地笑了。我说怎么这么快就追上了,敢情他们绕了一圈。
    夜殇双手被反绑着,坐在火堆旁。问情手里拿张纸,在火光的映衬下,低头思索着。答案仍旧对着火堆发呆。叶子悄声不响地从背包里拿出干粮,分到每个人手里。走到夜殇面前,她看了一眼:“给他解开吃点东西吧。”山狼把手里的木棍扔进火里:“别给他吃!”
    夜殇感激地抬头看了一下叶子:“没事,我不饿。”沙尘暴和断线抱坐在一起,低声哭着。
    “哭什么哭!问情,看出什么没有?”
    问情叹了口气。“图上大小山峰标了十几座,只有魔鬼山注了名字,其它都是无名山,标红点的究竟是哪座山呢?”最后一句话两个人一起看着夜殇。
    “我怎么知道,我父亲就给我留了这张图,一张写满竖条的纸。”夜殇小心地看了看山狼。
    山狼正在把玩一块巴掌大的玉石,。
    “还有那块玉。”山狼把玉石对着火光,“这只是片龙鳞,整条龙该有多大啊!”说完看了看问情。
    “那纸到底什么意思,和图有没有关系?”
    问情摇摇头:“找不到那座山。我看倒不急,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为什么一直在这里绕圈。山狼,别忘了,导航仪是那小子给的,不会有问题吧?”
    山狼拿出导航仪,摆弄了一会,冷冷地看着夜殇:“小子,不想受罪就说实话!”
    夜殇把身子缩紧了,微微发抖……
    王大林感觉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到高佳轻手轻脚地爬过来。
    “我一个人害怕。”高佳小声说。
    王大林点点头:“不怕。走,咱们烤火去。”说完站起身,拉着高佳向火堆走去。
    所有人都张大嘴巴看着他们,象见了鬼。山狼掂着手杖站起身。王大林指了指他:“别用那玩意指着我,信不信我把它塞你屁眼里。”说完从叶子手里拿过一块肉干递给高佳。
    山狼求援地看着问情。问情只好站起来,和他站在一起,挤出笑脸。
    “误会,我……”
    王大林一跃身,跳过火堆,站在他们面前。一手一头,稍一用力,“砰”的一声,两个人软软地倒下了。
    
    十
    王大林冷冷地看了看其他的人。大家不由地低下了头。夜殇却象受了委屈的小孩,放声大哭。高佳过去帮他解开绳子。王大林解下山狼、问情二人的皮带,把他们绑了起来。
    夜殇还在哭,接过高佳递过来的吃食,擦了擦眼泪。
    “姐姐,谢谢你们救了我。”
    王大林冲他摆摆手,咽下一口肉:“不忙,不忙,先吃。”
    说完,冲那几个女人说:“你们也吃点吧,走了一天的路。”
    高佳也点点头:“大家先吃点东西吧,好在都平安无事了。”
    这下坏了,沙尘暴和断线一左一右冲过来,抱住王大林就哭。
    “呜呜,吓死我了,他说是我们杀了你。”
    “呜呜,我们一天都吃不下东西,一闭上眼睛就是你的影子。”
    王大林嘴里塞满了肉,一时说不出话,只好用求救的眼神看着高佳。高佳翻了他一眼,拉着叶子的手坐一边了。
    王大林慌了,拼命把肉咽下去。“别拉我,让我先吃饱行不行?”
    两个女人放开手,马上又紧挨着他坐下。“我们也在这吃!”
    答案仍是一脸的漠然。吃了一点东西,叶子伏在高佳怀里低声抽泣。
    高佳拍拍她的肩膀:“叶子,说说怎么回事?”
    叶子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正迎上王大林的眼神,忙把头又低下了。“山狼只说这次徒步我们都会有很大的收获,我不知道他会突然变得那么狠。原来他只说要收拾夜殇,没想到他会对你下手。”她看了看王大林,“他威胁我说这次活动是我发起的,你出了事,我肯定有责任,我只能听他的。”
    高佳拍拍她的肩:“没事了,好在都没有事。可是,为什么要拉上我们呢?”
    叶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按山狼的名单找的问情、夜殇和答案。”
    “是我。”夜殇举起手来。
    他从地上捡起问情掉下的纸片,小心地吹了吹,放进了背包。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我。我以为又是交友之旅,就约了你们三个。”他指了指沙尘暴和断线,“没想到路霸姐姐又带上了那什么大哥,真是对不起。”说完给王大林鞠了个躬。
    王大林摆了摆手:“我有个问题,山狼说的图纸是怎么回事,这块玉又是怎么一回事?”
    说着,他把玉石拿在手里把玩着。
    夜殇活动了一下四肢,坐到火堆边:“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我父亲留给我的遗物,我一直随身携带着,那两张纸有什么意义,我也没弄懂。”
    王大林点点头,把玉石还给夜殇。
    “那你呢?”王大林看了看答案。
    答案抬起头,直视王大林:“我是为了我弟弟。山狼说可以给我一大笔钱,我就可以付清弟弟的医药费了。”
    王大林“哦”了一声,把头转开了。
    夜殇拿出一瓶酒:“大家要不要喝点?”见没人响应,只好又把瓶子收起来了。
    王大林拍拍手说:“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怎么回去。回去要有两天的路,我们带的干粮显然不够。我看我们只有找到那家牧民,买足食物,再往回走。”
    他身边两个女孩一起举起手。照她们对王大林的愧疚感,他就是让她们往火里跳,她们也会毫不犹豫。
    王大林当然不会,他已经借这个机会站起身:“那我们收拾一下。夜殇,咱们要分班睡了,把这两个人看好。”
    
    十一
    王大林值前半夜,他往火堆里又扔了些柴。两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微动了一下。
    王大林笑了:“醒就醒了,还装什么?”
    山狼动了动身体,“嘿嘿”一笑:“我认栽了,没想到会遇上你这么强的对手。”
    “那说说吧。”
    山狼翻个身,面朝王大林。
    “这话要从夜殇身上说起。我们是同事,他是今年刚分到我们单位的,他没女朋友,喜欢跟我们走,想认识个女孩,慢慢就熟了。我是无意见到那块玉嶙的。他只说是他父亲的遗物,当时我只觉得希罕,也没往心里去。直到有一次和问情在一起闲聊,当时答案也在,我无意聊起这事,答案当时就很感兴趣,详细问了那玉鳞的形状,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后来过了两天,她告诉我们,她查到资料了,那块玉鳞可能是一条整玉龙身上的一块鳞片。她给我们讲了玉龙的来历,清朝新疆的一个番王,在他的领地发现了一座玉山。他遍请能工巧匠,把玉山打成了一条玉龙,打算送给当时的皇帝做寿,但山路难走,在运输的过程中,龙尾断了。那番王大发雷霆,把龙身就地掩埋,并杀了所有的工匠和苦力,从此,再也没有那条玉龙的下落。
    我听夜殇说过,他父亲留给他的遗物除了那块玉,还有一张图和一张画满符号的纸。答案肯定那张图标的就是玉龙的藏身地,于是就定了这个计划。不过,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
    王大林摸了摸后脑勺:“好象不包括我啊。”
    山狼咳嗽了一声:“对不起,这件事和他们无关。我会被判几年?”
    王大林摇摇头:“不知道,这事法官说了算。”
    山狼低下了头。
    王大林问:“你前面说山里有户牧民,是不是真的?”<
    山狼点点头:“要不是夜殇的导航仪出了问题,我们应该巳经到了。我会被判死刑吗?”
    王大林摇摇头:“不知道。”
    一直烧着,狼也没敢靠近,只在远处的山上嚎了几声。四点左右,夜殇来换王大林了。王大林对他说:“把火架旺点,有点冷。”又指了指山狼他们。“就别再为难他们了。”夜殇点点头。王大林钻进帐篷时听夜殇说“坐起来吧,喝点酒暖暖身子”。
    睡袋里热乎乎的。王大林刚钻进去,就被高佳紧紧抱住了。“我刚又做恶梦了。”
    王大林把胳膊伸到她头下:“来吧,枕着睡,再做就是春梦了。”
    高佳笑了闻了闻他身上的汗味,闭上眼睛说:“嗯,就是这个味!”
    太累了,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就沉沉地睡去了。猛听到一声尖叫,王大林慌着钻出帐篷。天已经大亮了,叶子站在帐篷外,一手捂着嘴,一手指着火堆那里。火已经灭了,夜殇和问情躺在地上,山狼不见了。王大林忙跑过去试了试夜殇的呼吸,还好,他只是昏了,问情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的背上赫然插了一把刀。
     王大林把夜殇弄醒:“怎么回事?”
    夜殇喝了口水:“我不知道。他们一直躺在我边上。后半夜,我实在太瞌睡了,闭了一下眼,头一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说完看到了问情,倒抽了一口气,往后退了两步。“怎么回事,他怎么了?”
    王大林摇摇头。夜殇叹了口气。叶子轻轻地说:“刀是山狼的。”夜殇一拍头:“我为什么没搜他的身,怪我。”王大林铁青着脸,盯着那把刀沉思着……
    埋了问情的尸体,几个人默默地打好背包。王大林让夜殇走前面,自己断后。“大家小心点,山狼什么都没拿,很可能没走远,别再让他伤了。”所有人都点点头,出发了。
    
    十二
    导航仪在夜殇的手里恢复了功能。中午,他们就找到了那家牧民。一家有四口人,男主人和儿子上山放羊去了,家里就剩一个老奶奶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哈萨克人很好客,老奶奶马上叫孙女去给他们烧奶茶。
    女孩子们都去帮忙了。王大林和夜殇坐在毡房里陪老奶奶。王大林在南疆当了三年兵,能说一口流利的维语。哈语和维语语种相近,可以勉强和老奶奶交流。两个人叽里骨噜地聊着。夜殇听不懂,一个人无聊地站起来看墙上挂的照片。王大林和老奶奶面对面坐着。老奶奶正好看到夜殇的侧面,她突然愣住了,呆呆地看着他,半天,她才转回头。王大林看到这一幕,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晚上,大家就挤在毡房里睡通铺。夜殇挨着王大林。半夜,王大林听到他不停地翻身,知道他睡不着。
    “怎么?味道闻不惯?”
    夜殇点点头。
    王大林笑了:“还是不累。你看那几个平时娇滴滴的女孩,呼噜都扯上了。”
    “我在想问情的死。山狼应该要杀的是我,为什么死的是问情。也许我真的象我父亲说的,是个不详的人。”
    王大林叹了口气:“我也搞不明白啊。”
    “还有,就算那个玉龙真的存在,那个图纸也是真的,让他们找到了,又怎么搬出山去,我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
    “是啊。”王大林也翻了个身,“也许人的欲望原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就足够支配一个好人去做坏事。”
    夜殇陷入了沉思。
    王大林碰了碰他:“睡了?”
    “没有。”
    “说说你父亲吧。”
    夜殇点点头。“其实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是当兵的,工程兵,修国防公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他,因为他是个逃兵。那时候他就在这山里修公路,有一天,他偷跑回家,给了我这两样东西,叮嘱我不要告诉我妈。当天晚上他就高烧不退,住进了医院,医生说他的肺被刺穿了,没救了。妈妈问他什么他都不说,后来他就让我一个人留下来,给我讲了一件事。
    “他是军校毕业后认识我妈的,结果我妈怀了我,他提干的事就被搁置了,下放到连队修公路,他好象很有女人缘。”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我怎么连个女朋友都找不上呢。”
    王大林笑了。
    夜殇挠挠头:“我真不知道路霸有男朋友了。对了,我还是接着说吧。山里的一个哈族姑娘看上了他,常带他去一个山洞幽会,他就是在那座山里发现了这块玉。
    他说等我二十五岁要成家立业的时候,可以把玉卖了,然后他仔细地看了看我,说这块玉上粘的血太多了,不要想着去找它。原本两张图都用铅笔标注的很清楚,他知道自己不行了,又不忍心把图纸毁了,就当我的面把山的名字和纸片上奇怪符号的注解全部擦掉了,临终的时候他突然睁大眼睛盯着我,说我身上全是血,伸手要抢我手里的纸,我递给他,他却已经死了。那年我五岁。后来部队派人来调查,人都死了,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我和我妈一直背着逃兵家属的恶名,直到我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作为父亲临终给我的遗物,虽然我很恨他,但这两样东西我一直带在身边。”
    王大林笑了笑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怎么了?”
    王大林叹了口气说:“睡吧,明天还要上路呢。”说完就翻身睡了。
    
    
    十三
    山里人起的很早,天不亮老奶奶和孙女就出去干活了。王大林睁开眼,见其他人都睡的正熟,悄悄穿好衣服出了毡房。他帮老奶奶挑了几桶水,陪着她坐在羊圈旁,边晒太阳边聊天,足聊了半个多小时高佳他们才伸着懒腰出了毡房。
    吃完早饭,他们几个商议了一下,决定不等老奶奶的儿子回来了,既然王大林会说哈语,直接从她那买就行了。
    把食物打包装好后,高佳拿了很多笔和本子留给孙女。高佳没想到这次活动有这许多弯弯绕,她还是按进山徒步的规矩,给山里的牧民带去纸和笔,让他们用笔学习自己的文字,用纸记录自己的生活。告别了老人,他们开始往回走了。
    照例,还是夜殇拿着导航仪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答案被沙尘暴和断线夹在了中间,叶子和高佳走在一起,王大林断后。人迹罕至的地方,大自然保持了原貌,景色非常美,但所有人都没有心情看,一行人显得死气沉沉的。
    中午,大家休息的时候,夜殇把王大林拉倒一边,压低声音说:“咱们又迷路了。”
    王大林一震:“导航仪不是没问题了吗?”
    夜殇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一片有十几个山头,大小都差不多,昨天我们也是在这片迷了路,多绕了一圈。”
    王大林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说,昨天导航仪也是突然失灵的?”
    夜殇点点头。
    王大林也傻了:“难道是有什么力量影响了导航仪的精度?”
    “我也不敢肯定,但理论上强辐射可能会使导航仪失灵。”
    王大林沉吟了一会,看着夜殇:“难道是那条玉龙?”
    两个人傻坐在边上,谁也不敢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王大林想想说:“现在只有回牧民那里,等老奶奶的儿子回来,请他给我们带路了。”
    夜殇摇摇头:“牧民放羊,少则一周,多则十天半个月,我们等不了。”
    王大林站起身:“只有这个办法,现在山狼不知下落,我们再在山里瞎闯,会出事的。”
    夜殇象是下定决心地点点头:“我看我们不要瞒着大家了,还是一起商量一下吧。”
    王大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
    夜殇把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大家都沉默了,没人愿意再回毡房。夜殇说得也有道理,谁也不知道要再等几天。高佳、叶子、沙尘暴还有断线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王大林,指望他能有好办法。王大林只好把脸转过去。这时冷美人答案说话了:“如果不愿意回牧民那,就一个办法。”大家都把目光转向她,“找到那条玉龙,然后绕过掩埋它的那座山。”王大林眼睛一亮,好象就在等她这句话。
    夜殇犹豫了一下,从背包里掏出两张纸片:“东西在这,大家都看看吧。”
    
    十四
    所有人都把头凑了过去,只见那图上画了大大小小十几座山,只有魔鬼山被标注了出来,其中一座山上面用红笔描了个红点。王大林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看了看答案,她也是眉头紧锁。他拿过另一张纸,只见上面画满了奇怪的符号。
    )1111(
    )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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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大林捏着那张纸陷入沉思。
    答案看看他说:“其实地图上的这些山丘都有名字,只有魔鬼山是无名山,但图上的南北坐标被擦掉了,就没办法确定山的位置。”
    王大林迎上她的目光:“如果我告诉你那座山的名字,你能找到我们的位置吗?”
    答案点点头:“我就是学这个的。如果你能确定标红点的山的名字,我可以根据魔鬼山和它的座标,推出其他山的名字和位置,包括我们现在的位置。”
    王大林点点头:“你们来看这些符号的排列。昨天夜里,夜殇告诉我他父亲为了不让他走找玉龙,临时把符号上的注解都擦掉了,说明这些符号是有含义的,应该是那座山的名字。”
    高佳点点头:“是一种密码吗?”
    王大林摇摇头:“应该不是。夜殇的父亲倒有可能接触到密码,但这些是留给他儿子的,他应该清楚,以他逃兵的身份,他儿子永远不会被部队接纳,因此也就不可能接触密码,因此,这些符号应该代表着每个普通人都认识的汉字。我想我猜出来了,但为什么这么排列,我不明白,我想还是有他的深意的。”
    他指了指纸上的符号:“你们看,如果假设符号代表的是汉字,那么这些字的笔划应该很少,先看第一个
    )1111(
    如果我们把中间的三个竖取掉,”他用树枝在地上划了几道,符号变成了另外一种
    )1(
    “你们看,这象个什么字?”
    断线举起手:“水!”
    “很好。应该是很接近了。这样,我们就可以推出后面两个字也应该是同样的结构,笔划同样很简单。”
    高佳打断他:“第一个字我看更象‘川’字。”
    王大林点点头:“有可能,但我更趋向于‘小’字。请注意符号的弧度,而第二个
    )11111
    我们同样取掉中间三个竖来看看。”他又划了几道
    )11
    高佳一下跳了起来“川”。
    几个女人都激动地叫起来,包括答案。她看王大林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王大林摆摆手:“现在剩最后一个字了,我想我把笔划连起来,大家都能猜出来了。”说完把第三个符号划在地上
    1_1_1
    果然,王大林把它刚写出来,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喊道“山”。答案激动地站起身:“小川山!”
    王大林看着她:“怎么了?”
    答案稳了稳情绪说:“我想你猎对了。‘小川山’这个名字是我父亲起的,他是新疆的老勘探。我弟弟的名字里有个‘川’字,我也是地质勘探院的。”说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王大林。
    王大林看了一下,放进口袋里。“现在能算出我们的位置了?”
    答案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望远镜,拿上图:“我要上山顶,你帮我一下。”
    王大林笑着点点头。
    高佳一脸担心,但还是忍住了。
    夜殇递给他一支手杖。王大林厌恶地看着手杖,碰都没碰,摇头拒绝了。
    
    
    十五
    两个人终于爬上了山顶,但上面全是大树。答案看了王大林一眼,开始爬树。王大林的体重成了问题,快爬到树顶了,身下的树枝也开始“吱吱”作响,他只好停下来。答案往上爬了两步也停了下来。
    “好了,这就可以了。”她想找个支撑点,好腾出手拿望远镜,但树上没有支撑点,她低头看了看王大林。
    “过来,帮我撑着点。”
    王大林闻言忙又往上爬了一步。
    答案把一只脚踩在王大林的肩上,另一只脚盘在树干上,拿出了望远镜。
    王大林可受罪了,两个人为了方便上树,都脱了鞋袜。现在答案的那只脚踩在他的肩上,他可以感觉到一种软绵绵的重量,余光里刚好可以看到五个肉呼呼的脚趾。王大林的脸红了,不自然地挪了挪身子。答案感觉到下面的异动,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有味?”王大林结巴了:“没,没,没有,嘿嘿。”
    过了约十分钟,答案收起小脚:“咱们下吧”。
    穿好鞋子,答案拿出图,先标出小川山的位置,然后指了指后面的山说:“我们在这,叫绿岭。这里是魔鬼山,我们要去魔鬼山就必须要翻小川山。”
    王大林点点头:“你也很想去小川山吧?”
    答案低下头:“我曾经真的很需要那笔钱。”说完她猛地仰起头,“不过,晚了,我弟弟已经死了。”
    王大林叹了口气:“对不起,那你为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我已经在地区博物馆腾了间足够大的展厅,你认为我会蠢到让他们找到玉龙,并把玉龙毁了吗?只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拿到图纸也没有解开迷,否则……”
    “否则,山狼他们……”
    “不,我只是个女人,一旦我发现了秘密,我会选择安全的消失。”
    王大林一愣:“消失?你是说你也有导航仪?”
    答案笑着点点头:“当然有。”
    “那你为什么……”说到一半,王大林闭上了嘴,这还用问吗。
    答案看着他:“想不想在博物馆的墙上留下你的名字?”
    王大林摇摇头。
    “奖金也不低啊。”
    他还是摇摇头。
    “没办法,我只能告诉你的小女朋友,你好象没见过女人的脚……”
    王大林脸又红了,但还是摇摇头。
    答案想了想也笑了:“那座山我上了不下三回,到处都是堵死的山洞,就算拉上你也未必能找到。算了,咱们走吧。”
    王大林的眼睛却放了光:“你说小川山上都是山洞?”
    答案点点头,奇怪他的反应。
    王大林笑了:“两条人命。不,问情的命案还没了呢,我想咱们是该走一趟。”
    “你难道知道……?”
    王大林把手指放到唇边,神秘地冲她笑笑,伏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答案吃惊地张大嘴:“什么意思?能不能说清楚点?”
    王大林摇摇头:“照我说的去做,告诉她们就行了。”说完转身下山了。
    知道了回去的路,大家高高兴兴地开始收拾背包。王大林帮着高佳收拾。夜殇凑了过来,王大林把图纸递给他,他小心地收了起来。
    王大林看了看高佳说:“看来咱们非得上趟小川山了。”
    夜殇抬起头:“为什么?”
    “走魔鬼山必须要翻小川山。”
    夜殇没多说什么,走开了。
    高佳低声说:“我害怕,山狼会不会跟来?”
    王大林摇摇头:“我倒不担心他。”他收回目光,看着高佳说:“有我在,没事。”
    
    十六
    小川山与其叫做山,不如叫丘陵来的贴切。一众人站在山下,朝阳的一面果然上上下下有不少的山洞,看上去象没有规律胡乱凿出来的,洞口长满杂草。
    答案站到王大林跟前,难得地冲高佳笑笑:“真想不到,玉龙会藏在这座山里,不过山我上过,洞很浅,里面是被封死的。怎么样,你看出什么没有?”
    王大林看着高佳,她额头上的划伤已经结疤了。“佳佳,”他温柔地说,“伤口还痛吗?”
    高佳摇摇头,没明白这时候他干嘛还问这个。
    “我们还要冒险,你怕不怕?”
    高佳点点头,又看了看王大林:“我跟着你!”
    王大林让夜殇把图纸和密码纸拿出来,指了指山:“数一下一共多少个山洞。”
    大家都围在他身边,顺他的手向山上望去。猛地一看,山洞的排列好象杂乱无序,但仔细观察,上下好象分了两层。
    答案最先举手:“两层。虽然排列没有规律,我数了一下一共十二个。”
    王大林笑着点点头,心想如果没有死人,现在他倒象带学生出来远足的老师。
    他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学生:“你说说看?”
    大概猜到他龌鹾的想法了,高佳翻了他一眼:“十二就十二吧,有屁快放。”
    王大林咳嗽了一声,回到了现实:“对。上面六个,下面六个,刚好十二个。大家看看这组符号,同样也是十二个。”
    “那第三行的符号怎么算?”答案插了一句。
    王大林点点头:“不知道,上去看看吧。”
    山坡上长满了荒草,没有一棵树。夜殇用手杖插了插地:“下面全是石头。”
    
    他们沿着山坡上了山顶,然后慢慢下到最上面的洞口。洞口满是一人高的杂草。叶子用手杖把洞口的杂草清掉,打开手电照了进去。果然,照到一堵墙,洞口是封死的。王大林在洞口愣了一会,突然冲出山洞,沿着山坡上零星分布的山洞,往前面跑,好在山不是很陡,他倒不至于有危险,过了一会,听他喊“拿个电筒过来”。叶子追过去,见他正在最边上的洞口拔草。王大林接过电筒,就冲了进去。
    洞里很黑,王大林沿着洞壁往里走,前面出现了一个弯道。王大林一喜,但还是小心翼翼地摸了进去,拐过弯,他失望地发现,这里也是堵死的。
    几道电筒光,所有人都赶了过来。答案见王大林一脸的失望,便说:“这些洞我都来过,没什么发现。”
    王大林走到墙跟前,用手拍了拍,用手电沿着墙逢照了一圈。
    “给我一个结实点的手杖!”
    夜殇忙把自己的手杖递给他。
    王大林接过手杖在边上凿了两下,有些碎石子掉了下来,大家一声欢呼,他沿着边继续凿,石子不断地往下落,后来他干脆停了下来,石子不停地还在往下掉,慢慢地,看不见落下的碎石子了,但“哗哔”的响声仍在继续。
    王大林拿着电筒照了过去,见地上落了一层石子,但那堵墙还在。他贴上去听了听:“石子在往里面掉,大家往后退一点。”
    过了约五分钟,就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阵风从里面吹了过来,继而飘过来大量的粉尘,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王大林睁开眼,用电筒照过去,那堵墙不见了。他走过去,猛地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他觉着身体在往前滑动,他叫了一声,两手在两边拔拉,但什么也没抓上,他感觉两条腿巳经腾空了,紧接着后背也感觉到从下面吹上来的阴风。
    这时,他的胳膊被紧紧地抓住了,一抬头,是叶子。但下滑的势头还是没止住,在惊叫声中,高佳扑到叶子身上,死死地抱住她的腿。答案,沙尘暴和断线也扑了上去,高佳被压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死也不肯放手。
    王大林大半个身子巳经吊在半空中,他腾出一只手,打开手电,照了下去,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见,光都被灰尘吸走了。
    他把手电装好,扶着叶子的胳膊慢慢往上爬,夜殇在后面喊:“大家别慌,把他们拉上来。”
    
    十七
    一众人出了洞口,看着彼此灰头土脸的狼狈样,却没有人笑,都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王大林问:“谁有绳子?”夜殇点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一卷登山绳。
    王大林接过来,试了试结实程度,搭在肩上。
    “我下去看一下。”
    “不!”高佳喊到,“不行,我不让你去。”
    王大林点着一支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洞里的那堵墙应该是个机关,所以里面不会太深。放心,玉龙不在那下面,所以我也不会有危险。”说完不等高佳再说什么,拉上夜殇就进了山洞。
    这次两人走的都很小心。在原来堵洞的碎石墙边的洞壁上,楔着两排又象木头又象石头的楔子,两排之间的宽度约有两米。王大林试着用手拉了拉楔子,好象很牢固。他冲夜殇点点头:“把绳子就固定在这。”
    王大林把绳子的另一头牢牢地拴在自己的腰上,继续往前走,直到刚才差点掉下去的大坑边。他用手电给后面的夜殇照着亮:“慢点,看着脚下。”夜殇小心地挪到他跟前。王大林把绳子递给他:“我下去,你慢慢放绳子。”说完,他把手电朝下绑在腰间,蹲下身,沿坑边慢慢地爬了下去。
    大概下了十几米,王大林的脚就着了地。他走了两步,脚下“嘎吱”作响,用手电照了照四周,都是光溜溜的石壁。夜殇在上面喊:“发现什么了?”王大林晃了晃手电:“别那么大声,回声太大。下面什么都没有,拉我上去。”
    出了山洞,高佳帮着王大林拍打着身上的灰,他却站在那发呆。突然,他发足又向山坡的另一侧跑去。其他人也只好紧跟了过去。
    却见他站在这一侧最边上的洞口,犹豫不前。夜殇紧张地问:“怎么了?”王大林没理他,仍在想自己的心事。一分钟后,他抬起头,眼里放着光,对夜殇说:“你爸爸真是太聪明了,那符号不但是山的名字,还是秘道的图。那么,这个洞,里面的通道,也应该是弯曲的。”两个人打开手电走进去,果然是条弯曲的通道,不同的是,前面那条是朝左边拐,这条是向右边拐。
    王大林拍着夜殇的肩说:“你去看看那堵墙,应该也可以从边缝撬开,和那边一样,我觉得这是机关的一部分,石墙倒下去你就赶快出来。我去第二层,‘川’字的那一撇的山洞去看看。”说完把手杖递给他,转身出去了。
    出了洞口,他看了看仍一头雾水的女人们。
    “你们谁还有手杖,给我一把。”
    断线举起手:“用我的吧。”
    答案拦住王大林:“给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王大林看了看表,还有两个小时天就黑了,得抓紧了。
    “对了,我让你说的事,给她们说了没有?”
    几个女人都点点头。
    
    十八
    第二层的山洞口和上一层拐弯的山洞口走向相同。王大林看着夜殇从洞口跑出来才进去。同样,在墙缝上撬了几下,石子就开始”哗哗”地往下掉了。一声巨响过后,王大林走出山洞。
    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整个山都抖了一下,一阵阵闷响,从山体内部传了出来。王大林把所有人都叫到跟前:“现在机关巳经起动,我们现在要赶快找到入口。还有九个山洞,大家抓紧时间分头找。记住,看墙缝,发现什么马上喊我,别一个人进去,明白没有?”大家应了一声,就分别从上下两层开始找了。
    王大林听那响动慢慢变小了,心里万分着急。就在这时听外面有人喊“找到了,找到了”。他急忙冲出去,见沙尘暴站在第一层中间的洞口,又是喊又是跳。
    所有人都站在洞口激动地看着王大林。他听了听山的动静,让夜殇进到山洞里。
    王大林冲着洞口喊一声:“我叫你凿时你再凿。”夜殇在里面应了一声。王大林把手放在唇边,冲所有人作了个禁声的手势,伏下身子,耳朵贴在地上仔细地倾听着。
    其实他大可不必这么作,因为声音还是很大。约一分钟后,那声音变成了更加尖锐的响声,直刺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让人牙酸,大家不由地捂起耳朵。
    在这一刻,巨响突然停了,王大林朝洞里喊“开始……”
    王大林把洞边的枯草捆成一支火把,等洞里的石墙倒下去,他点燃枯草扔了下去,然后,拉着夜殇的手,慢慢向下探出头。
    只见一团火,一摇一摆地向下飘去,然后落在地面散出一片火星。王大林又望了一阵,见那火星没有马上熄灭,这才放下心来。
    这个洞的墙上也有两排楔子,王大林把绳子固定好,对夜殇说:“就咱们两个男人了,你先下。我再拾点干柴,下面用得着。我来断后。”说完掏出自己的瑞士军刀递给他,夜殇严肃地和他握了握手,抓住绳子开始往下滑。
    王大林对答案说:“你第二个下,佳佳跟着,然后是沙尘暴和断线,动作快点,一定要把腰间的绳子绑好,我马上下去。”说完在高佳的脸上亲了一下,走出洞口。
    洞口有很多枯草。一会他就捡了三大捆,他把草捆好,背进洞里。断线已经开始下了,这时那怪声又开始响了,钉楔子的墙顶开始往下掉石头。王大林忙冲了过去,幸亏石子不大,就砸到了肩膀。王大林拉住绳子对断线说:“松手,我放你下去。”
    断线松开手,王大林觉得手里一沉,忙拼命把身体往后坐,两手交替着往下放绳子。
    下面拽了三下,表示安全到达,他把绳子拉了上来,这时身后落石的声音越来越急。听声音石头是越来越大了,王大林也不敢回头,把背包先串在一起,用绳索放了下去。
    石块不停地打在他的背上、头上,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那怪声突然变得尖锐起来,好象就在他的头顶,王大林打开手电,整个人都惊呆了。
    从这里看上去,可以看到整个山顶,这座山居然是凿空的。再仔细一看,他明白响声是从哪来的了,头顶上两块巨大的石板正慢慢地压下来。
    王大林不敢犹豫,把干草扔下去,把绳子在腰工绕了一圈就跳了下去。石板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甚至被下压的气流呛得喘不上气。最后他松开绳子,任由自己摔了下去,最后一刻他还想,宁愿摔死,也不敢看着自己被慢慢挤扁……
    王大林一屁股坐在了他扔下的那几捆干草上。这时,那怪声也停止了。
    “大林!”高佳冲了过来。紧接着几道电筒光打了过来,夜殇他们围了过来。
    王大林扶着高佳站了起来,用手电向上照去,那两块巨石板已经合在一起,停了下来。他关上手电:“大家开一个手电就行了,别费电。”答案走过来说:“这座山是空的,根本什么都没有”。
    王大林顺着她的电筒光看过去,果然只有几个大土坡,连个反光的东西都没有。叶子说:“现在最关键的是我们怎么出去!”所有人都看着王大林。他咳嗽一声,掏出打火机点着火,只见那火苗摇摆了两下,灭了。
    “夜殇的父亲能出去,我们就一样能出去。”王大林眯起眼睛往上看了看,把答案的手电关了。这时大家才发现,山洞里并不黑,一道道细微的光,从山体的向阳面照了进来,虽然不很亮,但基本可以看清人的窿廓。
    王大林叫大家凑在一起,把背包收拾好。
    “马上太阳就要下山了,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明天一早,再想办法出去。”看看垂头丧气的答案,他笑了笑,没理她,招呼着断线她们把吃的和水拿出来。夜殇独自拿着手电,沿着山洞深一脚浅一脚地找寻着什么。
    
    
    十九
    地上厚厚一层土,他们几个半天才清出一片平地。半个小时后,王大林他们吃的差不多了,电筒光一闪,才见他走了回来,往那一坐,接过高佳递来的馕,闷声不响地吃起来。
    沙尘暴往王大林跟前坐了坐,在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王大林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只好任由她握住,心虚地地往高佳的方向看了看。断线趴在他耳边悄悄说:“我们差点害死你,你还舍命救我,我……”她的声音哽住了。
    王大林可以感觉到高佳箭一样射过来的目光。他咳嗽了一声,把身子稍微正了正。“这么复杂庞大的机关,居然只为了保护这几堆土?夜殇,上去把土拨开!”说完站起身。
    夜殇马上跑了过去。答案也打着手电过去帮忙。王大林乘机往高佳那凑了凑。
    夜殇那边欢呼起来。“你怎么看出来的?”沙尘暴也凑了过来。王大林从来没这么难受过,原来仅有的那点色心早飞到九霄云外了,想着高佳手段,心里一阵发寒。
    “就是啊,说说嘛。”高佳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她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王大林只好带领众女人走了过去。
    夜殇手脚并用,把浮土全部扒开。在电筒光的照射下,那土堆下渗出淡淡的绿。夜殇还打算挖,被王大林制止了:“等一会,说不定会有别的什么机关。累了一天了,大家先歇会,找到出口再挖也不晚。”夜殇只好下来。
    这时王大林惊喜地发现,土堆旁边竟然堆放着几根圆木,他招呼夜殇一起抱上,堆在干草上,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点燃了。
    王大林伸手把高佳拉过来,让她靠坐在自己的怀里。
    “夜殇的父亲是个聪明绝顶的人,那些符号,既标出了小川山,同时也标出了秘道的入口。当时答案告诉我说小川山上有很多山洞,我就隐隐感觉那组符号应该还有别的含义。”
    他摸着高佳的头发继续说:“当我看到山上不规则排列的十二个山洞后,基本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进第一个山洞,我就在想小的那一撇,于是我冲向了最边上的山洞。那山洞果然是有弧度的,虽然也是被堵死的,这时我肯定这座山上有机关,但我不还清楚机关的构造。我仔细地研究了那堵墙,发现除了墙面是实心的(其实是几块大石头),周围的墙缝全是碎石子,虽然压的很瓷实,用手杖一敲就住下掉,但大家发现没有,只有少部分石子落在了外面。我停手以后,石头还在往下掉,不,是往里掉,最后所有的石头都掉进了洞里,我还滑了一跤。是大家救了我。”说这话时他感激地看着叶子。叶子把头低下了。
    “我下到洞里,发现下面不深,四周是光滑的四壁,脚下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到了小的那一捺的山洞口,我猛然想通了,这座山里有两块巨大的石板,一边一个,架在山体内部,利用杠杆的原理,保持平衡。小的两边的山洞里的石头,正是撬动两块石板的原力,想来小的一撇这边的石头重力不够,要加上第二层川字那一撇洞里的石头。于是我等夜殇把小字那一捺的山洞里的石头推下去,就紧接着把川字洞里的石头也推了下去。机关启动了,巨石板的一侧受了力,另一侧开始翘起来,那就是巨响的来源。两块石板都翘起来,入口就出来了,所以,哪个洞口堵的墙上有缝隙,就是入口。是沙尘暴找到的吧?”沙尘暴笑着点点头。
    王大林喝了口水:“下面的操作就要谨慎了,因为入口的石头如果推下去的太早,会正砸在起升的石板一头,那就糟了。所以我一直等,等那声响到了最顶端,才让夜殇把入口山洞的石墙推下去。这时,我的推算失误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去捡干草的时候,石板上升的两侧已经到了尽头,压在另一侧的碎石开始滑落,重力减轻,上升到头的石板开始回落,如果我再慢点,就会被夹在那两块石板中间了。”
    几束电筒光照去,看着头顶上那两块合得严丝无缝的石板,大家都吸了口冷气。
    “而且我相信,我们推开的那三堵石墙,现在又堵上了。”他指了指那几个大土堆,“夜殇父亲进来时触动了机关,落下很多土,这次我们来,又带下来很多土,所以玉龙被掩埋了。”
    愣了一会,夜殇带头鼓掌,接着所有人都鼓掌向他祝贺,包括怀里的高佳。夜殇问:“那咱们怎么出去?”王大林点点头:“你父亲画的第三组符号,应该就是出口,我相信就在这一层。”
    
    二十
    夜殇站起身,从他背包里拿出一瓶酒,又拿出几包卤菜。“让我们所有人为你干一杯。”说完,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纸杯子,并斟上酒。“也许明天出山以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但我会永远记住这次旅行,记住今天,记住你!”夜殇伸出大姆指对着王大林。所有人都举起杯,被夜殇的话语感召着……
    王大林看着夜殇。夜殇的笑意仍挂在嘴边,有些戏弄,有些得意。王大林的眼神慢慢变得呆滞,身子一歪,倒下了。紧接着答案、高佳、沙尘暴和断线一个接一个倒下了。
    夜殇的笑突然变得很残忍,他把脚踩在王大林的脸上。“王大拿,你太差劲了。我约高佳就是为了让她拉上你,可你干了什么?山狼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干了什么,象猪一样滚下山。”说完,他转过头,两眼冒出贪婪的光,“我的,全是我的!”
    他疯了似的跑上土堆,爬在上面使劲地亲吻着,满脸满嘴的土,他全然不在乎。
    猛听得有动静,他象野兽一样,紧张地抬起头。
    王大林正掂着他那瓶酒,对着火光研究呢。夜殇做出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你……你们没事,太好了……”
    没有人理他。高佳问王大林:“你装的太象了,怎么倒那么快?不怕他怀疑吗?”几个女人也说就是,就是。王大林看了一眼夜殇:“我也不知道他用的是哪种麻醉剂,效果怎么样,不过我一喝完,看他脸上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应该反应是要快一点。”
    夜殇笑了:“怎么回事,大家喝醉了吗?”王大林看看答案:“你还打算瞒他吗?”答案一愣:“瞒什么?”
    王大林站起身:“其实压根就没什么玉龙。夜殇,你要是把它整个挖出来,就会发现,只是一大段青玉。所谓的龙,大概就雕了龙身上的几片嶙而已,恐怕连龙头都没有。”
    夜殇急了:“怎么可能?不可能!”但他已经没有勇气去挖了,做了这么多以后,他真的没有勇气去面对了,虽然他知道王大林仅是在推测。
    答案走到王大林跟前:“你真是太可怕了!你怎么知道?”
    听到答案这句话,夜殇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昏倒了。
    王大林过去仔细地搜了他的身,把他反绑起来,返身坐到火堆旁。高佳使劲掐他:“快说,快说,别卖关子!”王大林见其他女人的脸上也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慌忙开了口。
     “什么清帝过寿,番王献宝,断了龙尾,就地掩埋,一听就纯属胡扯。”
    答案刚想反驳,但想到事情造成的后果,咳嗽了一声,低下了头。
    “新疆产玉的地方就那几块,所以从北疆采了玉,加工好再往北京运,十分不合理。就算这件事情是真的,那也是块地产青玉,应该就是在这山里发现的,由于玉胚质量太差,无法加工成成品,最终埋在这里。”
    答案叹了口气:“没错,当年那番王在这山里发现了这块巨大的玉胚,确实遍请能工巧匠,而且害怕被盗,特地设了个庞大的机关,但无奈玉胚太差,根本无法成龙,只雕了龙的躯干,和部分龙鳞,玉胚就断了。番王无奈,害怕丑事外露,就杀了所有的工匠,封了整座山。但它的学术意义是极大的,它的出土,会在新疆地方史上留下重重的一笔!”
    夜殇慢慢醒过来,听到答案的话,险些又昏死过去。
    王大林摇摇头:“你这谎撒大了,夜殇本来就坚信他父亲给他留的是个藏宝图。我想他以前也进山找过,但没结果,于是他盯上了山狼、问情一伙,故意给他看了玉鳞,并透露
    王大林摇摇头:“你这谎撒大了,夜殇本来就坚信他父亲给他留的是个藏宝图。我想他以前也进山找过,但没结果,于是他盯上了山狼、问情一伙,故意给他看了玉鳞,并透露有藏宝图。山狼被你一忽悠,果真就组队进山了。”
    他说到这,看了夜殇一眼:“不过,你为什么要找我?”
    
    二十一
    夜殇叹了口气:“周念,石化总厂公认最精明、最狡猾的人栽在你的手里。我以为找你来保护我,加上我的演技,最后成功的一定是我。唉,其实我该承认,我比周念差远了。”
    王大林摇摇头:“不,我一直都没有怀疑你,因为你一直扮演一个受害人的身份。从山狼为了藏宝图把你的背包带割断,想让你失足掉下山,到他用手杖打昏我,并逼着所有人入伙,这一切,都非常合理。山狼、问情本就是嗜财如命之徒。但他们和你比起来就小巫见大巫了。山狼和问情被我制服后,他们的作用消失了,成了累赘,你就直接除了他们。当时我们换班,我进帐篷时听你说,起来喝点酒,暖暖身子,这话本来你是用来分我的心的,但后来,我却因为这句话怀疑了你。
    早上,叶子认出问情背上的那把刀是山狼的,你马上怪自己没有对山狼仔细搜身,但你忘了我是干什么了的吗。山狼和问情我都搜了身,根本没刀子,他的刀子压根一直藏在背包里。所以,问情怎么会一声不出,眼看着山狼给自己来一刀呢?就算趁他不背,他也应该因为疼而叫一声吧,没有。山狼是老驴了,他很清楚,一个人,什么装备都没有,在这深山老林,绝对是找死,但他什么都没拿,而他和问情的背包就放在火堆旁。这是你的失误,你舍不得丢掉那些装备,因为你知道,而且你也肯定,我们后面的路还长。
    他们两喝了你的酒,失去知觉,你杀了他们,藏起山狼的尸体,打昏自己,造成他逃跑的假象。而当时我们的情况,根本无法追究这件事,但我已经怀疑你了,怀疑你的酒。
    你在我们上魔鬼山的那夜,对山狼的导航仪作了手脚,让他只能用你的导航仪。你引着他们在山里瞎转是有原因的,因为你知道玉埋在哪座山里。
    是的,你知道。但你还没有解开那些符号的秘密,所以你只能等。为了不让我们对你起疑,你只字不提找玉的事,只是又故技重施,玩起了导航仪失灵的把戏,让我们自己提出找玉。
    你的表演一直很精彩,让我都有些拿不准了,但我更不敢让大家再跟一个潜伏的凶手走魔鬼山的羊肠道,只能冒险。我让答案背着你告诉其他人,千万别喝你拿出来的酒,很高兴她们听了我的话”。
    夜殇直视着王大林:“你抓住我了。不错,刚才如果你不制止我,让我发现玉龙的秘密的话,就不会再露出任何马脚。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想不通山狼他们就算真的找到玉龙,他们怎么搬出去,你还对我说了一通关于欲望的道理。其实在守法公民与罪犯之间还隔了一层人,亚罪犯,这一层的人很多,我们中就有。有我,有你,你,你,还有你。”
    夜殇的眼神扫过答案、叶子还有沙尘暴和断线的脸。
    “这层人常在欲望的边缘挣扎,畏惧法律,却又摆脱不了欲望的牵引,与罪犯只一线之隔。当我看到玉龙时,你们在我眼里就变成了山狼和问情。那一刻,只有玉龙是真实的。”
    所有人都沉默了,定定地看着眼前跳跃的火光。夜殇叹了口气:“我在歧视的眼神中长大,贫穷让我没有自尊。我知道,只有金钱才能改变这一切,才能让我妈妈的晚年在尊严中死去,不对吗?谁能告诉我,这不对吗?我的女朋友没有一个等到进了我家门才说分手的,都是在我家门口,或婉转或直接地告诉我,我们不合适。因为从门口就可以看到我家破败的平房。我有努力奋斗的机会吗?”
    夜殇看着王大林:“我输了。不是败给你,是败给了欲望。我杀了山狼和问情,一是他们已经成为我的累赘,二是我同样不敢和他们再走羊肠小道。”
    他的目光和王大林对视着:“现在你同样要面临这个问题了。”说完,他闭上了眼睛,再不出声了。
    火渐渐地变成了炭,所有的草和木头都烧完了。没有人说话,大家就这样坐了一夜。
    
    
    二十二
    点点的阳光从山顶的一侧照进来。王大林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拿上电筒去找出口了。绕着山内转了一圈,果然找到了两个并排的山洞,正符合纸上最后的那组符号,但哪个是真正的出口呢?王大林先进了第一个山洞,和外面的山洞一样,也是走一截子洞就封死了。
    他没敢乱动,原路退了出来,又打着电筒进了第二个山洞。在洞的尽头,他发现了一具干尸,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最后的疑问也解决了。干尸一侧身子好象全断了,一截一截的,手臂伸直,攥着一根长长的银簪子。
    王大林回去招呼大家收拾行李,扶起夜殇来到洞口。王大林用手电照了照那具干尸:“她就是和你父亲幽会的那个哈萨克姑娘,也就是老奶奶失踪几十年的女儿。”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干尸的衣服虽然己经看不出颜色了,但依稀是件女式民族服装。
    高佳有点害怕,悄悄地拉住王大林的手。王大林继续说:“姑娘带你父亲去过他们家。我问过老奶奶了,她说从侧面看,你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她坚信你父亲带她女儿出山了,带她女儿去过幸福的日子了,几十年来她都是这么认为的。她们家几代人住在这山里,就是守护那座玉山的,她说的不多,我也能猜出个大概。几百年过去了护玉的意义已经不大了,但玉山的秘密几代人却一直口口相传,他们现在也只是因为生活习惯而继续住在这里了。”
    所有人都看着夜殇,他却死死盯着那具干尸。
    “姑娘带着你父亲来到小川山幽会,告诉了他玉龙的传说,在情欲的影响下,告诉了你父亲玉山的秘密。你父亲肺上的伤口,应该就是这个刺的吧。”王大林伏身捡起玉簪。
    夜殇脸色苍白。王大林接着说:“你父亲进了山,看到了玉龙,并取下了一片龙鳞,之后两人……算了,我不想说了。”
    王大林看了看夜殇的脸色,闭上了嘴,心里有些同情他了,再看高佳他们,脸上都露出了不忍地表情。
    王大林指了指山洞尽头:“两个洞,这是生门,那个就应该是死门,大家小心点。”所有人都打开手电,照向前面,同样是被封死的,但封洞的石材显然和上面的山洞不一样。
    王大林用手摸了摸,光滑,平整,有些凸起,这是一块整石。
    他站在那想了很久,看了看干尸,转回头说:“大家靠墙站,石头可能会滚进来。”
    他用手杖敲了敲石墙的缝隙,有些松动,掉下些碎石子,这给了他信心。他开始从上到下,沿墙缝凿起来。石子越落越多,而且好象都是些圆石子,沿着洞往山体内滚动着,渐渐的,地面上铺满了圆石子。
    王大林停下手,他感觉到那堵墙在微微地晃动,他回头看大家已经都按他说的靠墙站好了,自己也忙退了几步,背贴在墙上。
    石墙开始向前移动了,不,是在滚动。两米多高的石墙,在小圆石子上开始滚动了。王大林这才明白,干尸的一侧为什么会粉碎。那不是面石墙,而是个巨大的石轮。
    这时,夜殇突然站出来,站在了山洞的中间。王大林本能地冲了过去,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答案也走了出来,站在了夜殇的前面。这时石轮滚动的速度加快了,离他们不到三米了。同样是本能,王大林只来得及一把拉住答案,退向洞璧。
    那一瞬间,他听到夜殇在他耳边喊:“不要告诉我妈!”
    
    二十三
    石轮擦着答案的后背滚了过去,她紧贴着王大林,也是在那一瞬间,她的唇吻上了王大林……
    在石轮滚过后,她轻轻退了一步,叹了口气。王大林看着石轮向山体内滚去。几个女人离开墙壁,围了过来,大家都不愿看夜殇刚站过的地方。
    前面并没有出现洞口,仍是漆黑一片。这时,他们头顶传来一阵“隆隆”声。王大林冲到洞口,在石轮原来的位置,声音在这最大。
    他用手电往上照,发现这里是一个自上而下贯通的圆洞,声音就是从这上面传来的。难道要从这上去?不对,他挠挠头,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沙尘暴颤抖着问:“出不去了吗?”
    王大林皱起眉头,用手杖捣了捣洞口的墙面。
    “从距离上讲,这应该是洞外了呀。”话音刚落,一束光射了进来。原来这和外面只隔了一层土,外面的草起了固定土壤的作用,所以洞口的土层没有塌下来。
    王大林听着上面越来越大的响声,渐渐明白那是什么了。他冲过去,拼命扒开洞口的土:“快,快往外爬!”
    他最后一个把断线推出洞口,感觉身体脱力了。他已经能感觉到上面压下来的气流了,他没劲了,无力抬起头,看到了落下来的大石轮……
    几只手同时抓住他的衣领、头发,拽了出去。石轮砸下来的气流,把所有人都冲倒了,倒在了山外。
    
    山,又恢复了它的宁静。几个人躺在那一动不动,贪婪地享受着阳光。
    休息够了,他们发现,前面不远就是魔鬼山了。几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白天翻过去,这样,就可以赶上班车了。没有人再提夜殇。
    王大林再次爬上山,果然,所有的洞口又都被封死了。
    穿越羊肠小道的行程很顺利,一行人很快看到了魔鬼山脚下的那条河,女人们尖叫着跑过去,王大林也跟着叫了两声,马上无趣地闭住了。
    他把她们乱扔的背包放好。刚坐下,就被几个女人按倒了,手、脚都被捆上了,眼睛也被蒙上了。王大林绝望了,她们要干什么?她们把高佳怎样了?
    在这时,他听到了高佳的声音:“我们去洗澡,你不许偷看!”
    天山雪水,很清,也很凉。但爱美的女人顾不了了,一身汗,加上山里的土,都成泥人了。五个女人嘻嘻哈哈打闹着下了水。
    断线和沙尘暴还在互相泼水、嘻闹,高佳和答案在大石头上铺块大毛巾,躺在那晒太阳,叶子用毛巾擦干头发,慢慢穿起衣服。
    答案看着高佳说:“你没生气吧?”
    高佳坐起身,感觉到她的眼光溜到她身上,忙侧了一下:“什么?”
    答案笑了笑,转回头,看着天。当时我看你也想站出来,不过,要那样的话,王大林以后肯定会怪你。我帮了你和大家,作为代价,我吻了王大林。不过分吧?”
    高佳没有接茬,半天才说:“夜殇希望这样的归宿,我们又何必为难他呢?!”
    叶子叹了口气:“他的妈妈真可怜。”
    高佳点点头。答案看着她:“王大林是个很优秀的男人。”
    高佳笑了:“所以,我们结婚了。”
    沙尘暴和断线穿好衣服,高佳才笑咪咪的去给王大林松绑。王大林起身瞪了她们一眼,掂看毛巾往河边去了。
    沙尘暴冲断线挤眼,去偷看,先是叶子,后来答案也加入进来,高佳也激动地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一伙人刚躲到河边的石头背后,却见王大林搭着毛巾巳经往回走了。
    “你洗了?”
    “洗了”
    “这么快?”
    “嗯,洗个脸要多久?”
    “不洗澡?”
    “洗澡?干嘛洗澡,我干净着呢”
    ……
    
    
    
    
    推理侦探小说,作为一个小说门类,一直得到广大读者的喜爱,并派生出许多分支。
     在中国,推理侦探小说较多以公安题材为主,由于题材的限制,往往创造的主角就会显得高,大,全。或者进入另一个怪圈,诉苦主义,极力突出警察穷,苦,累的一面。描写的警察不是因为不顾家离婚,就是工作忙找不到对象。往往忽略了警察工作的特殊性,和因其与人打交道而天生具有的神秘性。
     本书描写的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刑警,他尽职尽则地面对自己的工作,也很用心地安排自己的私生活,逻辑思维敏捷,让许多罪犯胆寒,但更多的选择与他作朋友。他遵守警察的原则,在办案时也时不时用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他可能不记得女友的生日,却对感情忠诚的无以复加。
     他普通到作者都懒得描写他的外貌,但往往让那些自以为犯罪计划天衣无缝的聪明人身陷囹圄。
     小说的主人公王大林是个孤儿,对参加工作前的许多记忆都模糊了,随着情节的发展,案情的推进,他的身世之迷会在读者面前慢慢展开。小说结构紧凑,没有过多的废话,通过语言和行为描写来展示情节的发展,故事承接转换极快,令人产生喘不过气的阅读快感,而在紧张的破案过程中,作者用幽默的笔触,加入了王大林和高佳的感情发展这条线,让人在紧张之余又不禁哑然一笑。改变你的阅读习惯,这在推理侦破小说中是不多见的。相信看完本书后,每个人的心中都会自己创造一个鲜活的王大林!
    
    
    即兴杀人事件
    
    一
    王大林的假期结束了,他很快又回到了工作中。倒是高佳,开始忙着筹办自己的婚礼仪式。她父母也赶了回来。
    王大林回到了宿舍生活。曾副局长仍是一如继往地拿他的早晚出勤说事。他也习惯了,有纪律不是坏事。他知道,一发大案子,老家伙的这套就得放一边了。
    当高佳把结婚的消息通知到局里时,王大林和大家一样吃惊。不但新房的装修他没参与,婚礼的日子也是高父定的,他跟个局外人似的。刘局很高兴,说要当成近期他的一件大事来抓,当场就承诺,婚礼上他将以王大林家长的身份参加,并力邀曾副局长作证婚人。王大林恍然觉得这是别人的事,一时间居然在想,我能帮点什么忙吗。
    弄清楚一切后,他本能地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幸好高佳对他足够了解,当晚,就跟哥们似的请他去喝酒。
    “王大林,有什么想法?”高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给王大林灌下近四两白酒。
    “没什么,想睡觉。”王大林的双眼已经散光了。
    “你害怕和我结婚吗?”
    “怕?怕什么?”
    “你害怕失去自由,怕被人管。怕和别的男人一样,上班骗领导,下班骗老婆。怕我会干涉、影响你已经习惯的生活方式。是不是?”
    王大林抬起头:“不是。我怕我改不过来,你会不开心。”
    高佳把手伸过桌子,握住他的手:“怎么会。别忘了,我也是警察。在你能干的时候好好干你的,干不动了,咱们也和爸妈一样,全国旅游去。”
    王大林傻笑了:“那你把我灌醉干嘛?”
    高佳坏坏地笑着:“那几个徒步小妞,和你单线联系了没有?”
    王大林忙摇摇头。高佳脸一沉:“再喝两杯,不怕你不说实话……”
    
    婚礼如期而至。王大林被高佳逼着减了几公斤,穿起西装也显得潇洒了不少。高佳无疑是最高兴的,大学时最要好的两个朋友从南京赶来了。三个女人失去联系好几年了,知道她要结婚,两人请了长假,带上男友就飞了过来。王大林陪同去接机。
    见面那场面,王大林和另外两个男人差点背过气去。机场人山人海,三人见面,先是一阵高分贝的大呼小叫,接着一通比黑人见面还要复杂的古怪手势,最后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碰了三下屁股,三个男人就差没找地缝钻下去。
    最让王大林崩溃的是她们送的礼物,一套露肩婚纱,一套“女王”情趣内衣,皮制的,居然还有皮鞭!王大林同情地看了看那两个男友,结果发现他们也同情着自己……
    两个美女,高个的叫吴筠玲,矮个的叫陈羽。王大林不敢多说话,慌着给男同胞递烟。交谈中知道,吴筠玲的男友叫陈凯,一米七八的个子,戴个眼镜,很斯文;陈羽的男友叫李新,个不高,一米七左右,短发,很精神。
    三个男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话题,假装不认识身边的三个疯女人。
    王大林把陈凯和李新安排到“东方国际酒店”。那两个女人跟高佳回家了。
    那天晚上,王大林去高佳家叫她们吃饭,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满地的羽毛,高父在吃降压药。二楼,三个女人正在用枕头打闹。高父吞下药片,把他拉到一边,指了指楼上:“最后的疯狂……”
    
    二
    接亲的路上,冯大侃和那些曾费心打高佳主意的小伙子们给王大林制造了不小的麻烦,让他背着高佳跑了半个城区,迎宾的时候腿还在发抖。
    典礼按时举行,事后王大林用四个字概括了典礼过程:精疲力尽!
    陈羽作为伴娘,站在新娘的身后,却不见了吴筠玲。王大林的脸都笑僵了,看看身后的刘强,小子第一次当伴郎,兴奋着呢。
    快两点了,高佳和陈羽一阵交头接耳。
    高佳过来拽了拽王大林的袖子:“吴筠玲怎么还没来?”
    王大林一脸的吃惊:“这几天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高佳急了:“昨晚她非要去宾馆找陈凯,我们拦都拦不住。对了,陈凯呢,怎么没见?”
    王大林伸头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喏,那不是在那吗,和李新在一起。”
    陈羽二话没说就冲了过去,不高的身形三晃两晃,就从人群中窜到陈凯面前,手在陈凯脸上比划着,不知在说些什么,陈凯一脸的愕然。
    王大林扭头对高佳说:“昨晚我们几个呆到十二点,没听陈凯说吴筠玲要回宾馆啊。”
    高佳点点头:“我漂亮不?”
    王大林咽了口唾沫:“好看,这几天想死我了。”
    刘强凑过来:“怎么了?我来吧。”
    高佳笑咪咪地看了王大林一眼。
    王大林火了:“有你什么事,滚一边去!”
    陈羽拉着陈凯跑过来:“他也没见,玲子昨晚没去宾馆,她去哪了?”最后一句话她是冲陈凯说的。
    陈凯摇摇头:“这几天你们一直在一起啊,我回宾馆也没见她。”
    陈羽皱起眉头:“电话也关了。妈的,别理她了,咱们结咱们的,就不让她当伴娘,气死她。”
    王大林哑然失笑,敢情是为了这个翻脸啊。
    刘强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身边的伴娘,王大林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小子,死了这条心吧。
    
    到了晚上,吴筠玲还没露面。陈凯也急了,拉着李新跑了好几趟宾馆,但两个人都人生地不熟,也没敢走远。客人没走完,王大林他们也不好离开,就安排刘强陪陈凯他们去找。高佳和陈羽也慌了,互相埋怨说对方把吴筠玲气走了。
    也不管还有客人,两人开始吵了起来。突然陈羽捂住嘴:“不对,昨天晚上她好象接到一个短信后,才开始心神不宁,闹着要走的。”高佳也想起来了,拍拍头:“就是,我们当时也没说什么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她好象一下没情绪了,接着就闹着要走,拦都拦不住。”
    这时,两人都坐不住了。高佳撩起婚纱就要往外冲。王大林急了:“哎,结婚呢,新娘走了算什么事。刘强去找了,你们就别添乱了。”
    刘强打来电话,说已经安排人到全市的娱乐场所去找了。王大林知道只能这样了,一个大活人,她要执意躲着你,你有什么办法呢。
    
    
    谢谢无尽处
    三
    回到家,高父高母都已经睡了。刘强把陈凯和李新也送了过来,几个人坐在客厅,谁都不说话。
    陈羽问李新:“你们昨晚在哪?”李新指了指王大林说:“昨天我和陈凯陪他过婚前的最后一夜,在东方夜总会的包厢里,呆到半夜。”
    王大林摆摆手:“什么半夜,十二点多。兄弟,别忘了时差,你们那可能是半夜,我们这夜生活才刚开始,这两个人就闹着睡了,没劲!”看到高佳脸色不善,他马上闭了嘴。
    高佳点点头:“我说昨天你的电话死活打不通呢,原来是这样。好不好玩?”说完把头凑了过去,样子可爱极了。王大林的血一阵上涌,险些忘了身边坐的还有别人。
    陈羽别过脸,瞪着李新:“都玩什么了?”
    “就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真的!”
    看着几个人在那打情骂俏,陈凯不干了:“她走的时候,你们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王大林只好沉下脸:“就是!”
    陈羽跳起来:“什么?我们给你们三个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李新挠挠头:“太吵了,没听到。”
    陈凯翻出手机,调出记录,果然好几个未接来电,靠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王大林拍拍他的肩:“不会有事的,昨晚你回宾馆没有发现她回去过的痕迹吗?”
    陈凯摇摇头:“喝多了,倒头就睡着了。”
    李新也说:“我们一起上的楼,我把他送回房间的,没见她。”
    王大林皱起眉头,高佳家离他们住的宾馆只隔两条街,按说吴筠玲不会迷路。再说,她是第一次来这座城市,应该不敢晚上一个人乱跑的,那她会去哪了呢?
    他看看高佳:“刘强已经安排人在外面找了,别急。你们为什么闹翻了?”
    “就为伴娘的事,其实我们早商量好了,小羽个不高,作伴娘最合适。但不知为什么,后来她情绪一直不高,刚才小羽不说我都忘了,她好象是在十一点左右看了看手机。”
    大家都看着陈凯。他摇摇头:“不是我。”
    王大林点点头:“我可以证明,他从头到尾都在和我抢麦克风,要不就在喝酒。”
    李新举起手:“我们把外套都挂衣架上了,所以没听到你的电话。”说完他讨好地看着陈羽。
    王大林不干了:“你小子昨晚没多啊。”
    李新笑了:“生意人,随时留点量,习惯了。”
    陈凯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
    王大林想了想说:“李新就睡这,睡客厅。我陪陈凯回宾馆。如果她回来了,及时联系。”
    
    四
    第二天,天一亮,刘强的电话就来了:“师傅,带你朋友来认认……嗯……认认尸吧,昨晚发现的。”
    在去公安局的路上,王大林努力组织语言,想把话说的婉转一点,但四个人从他的脸色上就看出不对了,陈凯脸色煞白,陷入沉默中。
    死者就是吴筠玲,王大林连劝带拉地把陈凯和两个已成泪人的女人拉出尸检室,冲愣在一旁的李新使了个眼色,让他去照顾陈凯。刘强把他们让进了办公室。
    王大林走到两个抱在一起的泪人前:“佳佳,你去看看陈凯,让他通知吴筠玲的家人吧。”高佳懂事地擦掉眼泪,也进了办公室。
    王大林把陈羽拉到一边:“前天晚上,吴筠玲走的时候说去哪?”陈羽满脸泪痕,抽泣着说:“她说,说回宾馆。”
    “我问过宾馆前台了,她们没见过吴筠玲去前台拿房卡。”
    陈羽从包里拿出一张房卡:“房卡我们自己装上了,她的在她包里。”
    王大林把她扔在一边,嘟囔着走进法医室。陈羽在原地愣了一会,去办公室找高佳了。
    王法医冲王大林点点头:“尸体是凌晨三点在商业街后面的垃圾堆里发现的,尸身赤棵,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物品。面部、颈部有淤痕,指甲内没有残余物质,阴道内未见分泌物……”
    “死亡时间?”王大林打断他。
    王法医以手托腮,点点头:“恐怕得到解剖以后,分析完胃内溶解物,我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王大林看着他,不明白这个老法医为什么会这么说。
    “死者死亡后,尸体马上被泡入某种液体中,从而使死亡时间从体表上至少要推后四,五个小时,不好说。”
    王大林看着他说:“比如说……”
    王法医摇摇头:“不好说。如果换了是我,冰水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你坚持要问,我估计是九月二十八日晚十二点到次日凌晨两点左右。”
    王大林看着尸体。前几天她还欢蹦乱跳着。他轻轻把白单子盖住尸体:“谁负责这个案子?”
    “曾副局长安排刘队负责。”
    王大林吁了口气:“我也参加。有情况,先给我打电话。”
    在门口,王法医又喊住了他:“两个月前,发生在D市的那两起强奸杀人案你有没有印象?”
    王大林点点头。这两起案子很轰动,到现在都没破。由于D市离这也就十几公里,他们刑警队也派了十几个刑警在本市查线索,王大林和刘强都参与协助了。案子没破,弄得D市的妇女晚上都不敢出门,影响很大。不知谁把这事捅到了网上,弄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了,D市警察的压力可想而知。
    王大林看着他:“你是说,他来了?”
    王法医当时也去D市参加了尸检,他一直倾向于即兴杀人。他和王大林谈过这个案子,他认为这种犯罪最可怕。罪犯的侵害对象没有特定性,犯罪时间具有随意性,也就是说罪犯行事,没有任何规律,想到什么做什么。这样的案件,侦破的难度极大,国际上类似的死案不胜枚举。王法医曾对王大林说过,上帝保佑,这个人千万不要来我们这。当时王大林听了心里也一凉。
    王大林愣了一会,重复了一遍:“这个案子我也上。有情况先给我打电话!”说完转身走了。
    
    作者:闲话白说 回复日期:2009-5-28 22:30:00
    
        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实在不忍心潜水了。顶起!
    
    
     作者:Begonia_S 回复日期:2009-5-29 14:22:00
    
        顶上来
    
    谢谢两位的支持
    五
    办公室,几个人都哭丧着脸,高佳和李新安慰着陈凯。刘强心疼地看着哇哇大哭的陈羽。看着这一幕众生相,王大林从心里叹了口气。弟兄们倒霉的日子开始了,我们又向谁哭去,想到这他瞪了刘强一眼。
    高佳拾起头,看着王大林。他叹了口气:“你们先回去吧,记得通知她的家人。”没容他们再说什么,拉着刘强出了办公室。
    出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陈羽撕心裂肺地喊:“抓住他,王大林,你一定要抓住他!”
     会议室。看到王大林进来,曾副局长轻轻点点头,其他同事都阴着脸,只是给他和刘强让了个位子。刘队清了清嗓子,接着说:“现场情况就是这些,我也同意王法医的意见,可以和D市的那两起案子并案,下午他们就会把所有资料传真过来,鉴于案情重大我建议成立专案组,即便不能马上破案,也要防止辖区内的二次发案。”
     听完这话,在座的所有老刑警心里一寒。十年前的系列厕所强奸案,他们就预防来着,寒冬腊月,全队三十多名刑警,每夜都蹲守在市里的所有旱厕跟前,整一个月,才把案子破了。当时社会上流传着一句让刑警哭笑不得话:有刑警把门,我们上厕所才安心。王大林当年二十出头,蹲守机械厂家属区的旱厕。好多三十多岁的媳妇都拿他寻开心,站在厕所门口就喊:“有没有刑警队的?”王大林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有!”她们才嘻闹着进去。。。。。。
     曾副局长咳嗽一声,把大家拉回到现实。“并案的事,我看等材料传真过来大家看完以后再说。我同意成立专案组,留一个中队值班备勤,其他人,全上这个案子。”他想到了回避制度,但看了看王大林,什么也没说。
     刘队把现有人分成三个组。一组负责对受害人的关系人进行询问,一组和技术室的负责复勘现场,调查走访。两组的工作结束后,会同第三组和市各辖区派出所,开始全市范围的夜检夜查工作。
    令所有刑警都害怕的疲劳战拉开了序幕。王大林也反感这种工作方式,但有什么办法,虽然愚蠢,却管用。
    
    六
     王大林和刘强被安排去复勘现场,小赵和他们一个车。一上车小赵就问:“屁股疼不疼?”王大林没理他。这帮混蛋,昨天接亲的时候,就抡皮带狠抽他。高佳护他,小赵却说“要狠狠打,打得这小子再不敢结婚了,你就省心了” 。高佳还真信了。江湖规矩,王大林挨了打还得陪着笑脸。
    到了商业街,王大林刚下车,冯大侃的电话就来了:“例行公事,受害人离开高佳家时,也就是九月二十八日夜九点到十二点左右,你在哪里?”
    “你能不能严肃点,有这样作询问笔录的吗?”
    “靠!我没那闲功夫给你作笔录。你那两个朋友说和你在一起,我印证一下。怎么不叫我?”
    “天天在一起,烦了不行吗?还有脸说,你们都没一个给我打电话。最后一夜很重要,知不知道?”
    “知道了。我婚前一定拉上你。快点,我用手机打的。”
     王大林看着小赵。他正蹶着屁股在那堆垃圾里找寻着什么。“我们在一起,东方夜总会,包厢墙上有挂钟,走得时候我看了一眼,大概十二点一刻左右。”
    冯大侃挂了电话。王大林看了看周围拉起的警戒带,问小赵:“发现什么了?”小赵抬起头:“能发现什么,到处都是酒瓶和避孕套,这不是第一现场。”
    王大林点点头,这一点从尸斑上就可以判断出来。刘强还真不含糊,这会功夫就爬上爬下把那堆垃圾翻了个遍,臭哄哄地跑到王大林跟前:“师傅,没找到受害人的衣服。”
    王大林苦笑着,不知要不要表扬他。这小子还穿着当伴郎的那件新西装呢。
    王大林的电话又响了,D市刑警队的吴远打来的:“王大林,材料我传给刘队了,上帝保佑,他到你们那去了?”
    王大林心里一阵火:“有屁就放,少兴灾乐祸。”
    对方笑了:“真不是兴灾乐祸,阴道分泌物的化验结果刚出来,我还没来得及传过去,想不想先知道?”
     王大林一下反应过来。对了,D市那两起案子受害人的体内都提取了精液,当时王大林还跟他开玩笑,把D市的男人都拉去作个DNA,案子就破了。
    他来了精神:“说,查出什么了?”
    “那个人有爱滋病!”
     王大林朝地上吐了口痰,冲刘强就是一脚:“以后给我记着,就是翻垃圾包,也给我把手套戴上,听到没有?”说完不理愣在一旁的刘强,马上把情况向刘队汇报了。
    招呼小赵、刘强上了车,王大林有点激动了,案子有范围了。小赵看了刘强一眼,皱着眉,摇下车窗。王大林笑了:“你以为你身上香吗?”
     由于有了新的情况,刘队又把三个组的人召回来碰头。王大林让小赵他们去开会,自己跑去找王法医了。
    
    七
     王法医显然已经收到了资料,王大林一进门,他就把验尸报告扔在他面前:“没有发现精液。死亡时间确定了,二十八日晚十一点至十二点。那两起案子的尸检报告你也看了,有什么想法?”
    王大林看完尸检报告,找个椅子坐下:“老王,我有点同意你的看法了。那两个女人也尸身赤裸,被随意抛尸,留下精液,以前我以为他这是狂妄,一种挑衅,现在我明白了,他这是报复社会。”
    “不错,我也这么看。王大林,得赶紧抓住他。”
     王大林往后一靠:“老大,我可没什么头绪,指望你给我点提示呢。”
    “不好说。笫三具尸体的处理他好象费了不少心,不象前两具那么随意,我能给你的也不多。”
     王大林站起身:“有新情况给我打电话。”
     回到办公室,王大林开始琢磨。抛尸,抛尸,在城市里,即便半夜,街上还是有人活动,一个人背个尸体,想不被注意都不行,所以,他得有辆车。想到这,他心里一震,半夜,接触女性,又不令对方起疑,我的天,可千万别是出租车。他忙给正在开会的刘强发了条短信。
    刘强回到办公室,王大林正在那挠头呢。“师傅,资料我拿来了,那两个女人一个是中学教师,事发当晚去参加同学聚会,同学证实她十二点离开;另一个是职业会计,事发当晚去参加了一个舞会,有人证明她十一点左右一个人离开。”王大林接过复印件,刘强接着说,“两个人体内提取的精液DNA检验为同一人。”
    王大林躺到床上:“刘队怎么安排的?”刘强坐在唯一的那个破沙发上:“他让我们在现场周围调查走访。”王大林没接茬,半天不说话。刘强也不敢叫他,过了一会,听他扯起了呼噜。
    
    高佳也不敢给王大林打电话,她和陈羽把陈凯安顿回宾馆。陈羽命令李新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
    两个女人在街上瞎转,陈羽猛一拍手,把高佳吓了一跳:“佳佳,咱们不能呆着,我们得干点什么,玲子不能就这么死了。”说完,心里一凉,泪水又涌了出来。高佳的声音也哽噎了:“小羽,案子交给王大林吧,我心里很乱。今天下午,她父母的飞机就到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们说。”说完两个女人在街上抱头痛哭。高佳成了史上哭的最多最悲伤的新娘子。
    下午六点,吴筠玲父母的飞机到了。高佳给王大林打电话,他却关机了。没办法她只好给王法医打了个电话。王法医明白她的意思,轻轻的说:“你放心,我处理的很小心,不会让她父母再次伤心。”高佳道了谢,看看陈凯。他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一句话也不说。李新说他一直这样,午饭也没吃。这时,他们看到了吴筠玲的父母……
     王大林从窗户上看到高佳他们几个领着两个老人进了办公楼,便让刘强把办公室门反锁了。刘强很奇怪他的反应。他苦笑了一下:“压力太大,会影响判断力。”刘强见他又躺下了,掏出一个小本本,把这句话记了下来。
     王大林强迫自己睡着了,他没让刘强休息,小伙子现在肯定很兴奋。他轻轻叹了口气,佳佳,委屈你了。
    高佳没再给王大林打电话。帮吴筠玲父母办完死亡证明,又安排他们住下,忙完一切,她整个人也虚脱了。陈羽也累得够呛,两个女人一夜间在责任与自责中成熟了。
    
    八
    下午八点,王大林吃完刘强买的晚饭,郑重地对刘强说:“今晚我要带你去个地方。记着,不要多说话,跟着我就行了。”刘强见他这么郑重,心里一突,连忙点头。
     车停在商业街的路口,王大林和刘强象一对闲人,晃着走过去。王大林边走边对刘强说:“注意你的眼睛,少东张西望,一看就是警察。”刘强点点头。
    两个人拐进一家小店,迎出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两个小哥,来玩吗?”王大林往沙发上一坐:“去,把刀疤找来。”那女人看了看刘强,没敢说什么,出去了。
     过了一会,一个小伙子,骂骂咧咧地走进来,一见王大林傻眼了,马上换了一副笑脸:“王哥来了。”王大林笑笑:“去你的小黑屋坐坐吧。”“是!你有事打个电话就行了,这边走。”
     刀疤引着他们走进店里。一拐弯,长长一条走廊,亮着一盏昏暗的白织灯,走廊两旁都被隔成了小单间,刀疤打开一间门,引他们进去,打开灯,顺手把门带上。
     刘强观察了一下,房间很小,刚好摆下一张床,到这干什么?他看了一下王大林。王大林也正笑咪咪的看着他。刀疤走到床头,刘强这才看到,那面墙上还有一道门,刀疤打开门上的暗锁,走了进去。
     王大林推了刘强一把,两人也跟了进去。门外竟是一个大院子,刘强没想到,商业街后面竟有这样一片天地。听到有人在高声叫骂,他们走了过去,只见一棵树下跪着一个女孩,一个小伙子站一旁,边骂边打,见了刀疤,他更来劲了,一脚把那女人跺倒了。刀疤看了一眼王大林,冲过去扇了那小伙一巴掌:“妈的,尽给老子添乱,滚一边去。”小伙不敢还手,嘟囔着:“她偷客人的钱!”刀疤眼一瞪,小伙不敢再多说,拉起跪地上的女孩就走。
     刘强眼睛瞪老大。王大林却笑笑,找了个凳子坐下:“刀疤,可不要学夜叉啊!”刀疤尴地笑笑,给刘强也找了个凳子:“王哥,什么事,要你专门跑一趟,打个电话就行了。”
     王大林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有件事,我要你亲自去办。”刀疤把耳朵凑了过去……
    在刀疤的盛情邀请下,王大林和刘强在商业街吃了晚饭。席间有很多看上去不三不四的人,对王大林好象很尊重,哥长哥短的,王大林也和他们有说有笑。刘强只装作没看见,低头吃饭。一顿饭吃到十点多,席间刘强感觉王大林给他们安排了很多事,但自己一个也没搞明白……
    
    
    九
    回去的路上,刘强开车,王大林闭上眼睛好象睡了。到了大队门口,王大林睁开眼对刘强说:“记住,我们只是警察!”刘强没明白,以为他喝多了。
    王大林笑笑:“你看不惯我和他们来往吧?”刘强点点头。“你是科班出身,专业知识也不差,为什么还叫我师傅?”刘强一愣:“因为……”
    王大林拍拍他的肩:“因为我脑子比你好使,对吧?”刘强没说话,嘴唇却微微下 r>    “不服吧,因为我有很多个大脑,而你,只有一个。还不明白?刀疤他们就是我其他的大脑!有些事他们帮我去做了,我只管去做最重要的事情。所以,你遇事总比我慢半拍。”
     刘强摸摸头,笑了:“但是……”
    “问得好,但是我怎么能保证他们听话,不使坏,因为他们都是坏人啊,是不是?”没等刘强回答,王大林接着说,“他们不是坏人,至少现在不是,否则我就把他们撂进去了。他们是‘灰人’。就象你刚看到的那个小子打的那个女孩,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想把他们抓回来,但接着呢,告那小子强迫妇女卖淫?故意殴打他人?我保证,那女孩会一口咬定,他们在闹着玩,他们是恋人,你怎么办?”
    王大林看着刘强,刘强低下头。王大林叹了口气:“欢迎进入刑警的世界,在这里你要改变你的思维习惯,你会慢慢明白,吃刑警这碗饭,靠的是资历而不是学历。”
     王大林仿佛从刘强身上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他象个哥哥一样拍拍刘强的头:“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尊敬我?不是因为我们的警服。和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他们也经常给我挖坑。是的,我打他们主意的同时,他们也在打我的主意,但他们挖的坑我却从没掉进过。现在我手里有他们所有人的资料, 所以,我打听什么事,他们总是跑的飞快。小伙子,这一点你一定要谨记,否则你这身警服就穿到头了。”
    刘强拼命把每一句话都记下来,看来师傅今天喝的有点多了。
    “刘强,记住,和这些人打交道千万不要小看他们,不然就会着了他们的道。干刑警都得过这关,你不信?那我问你,在学校,老师是不是教过你们刑警要和三教九流交朋友?”
    刘强点点头。
    “什么是三教九流?比如现在这个案子。这个凶手既然来过这个城市,就必然会留下痕迹,要么住宾馆,要么住小旅社,那么你就要从与服务员的闲聊中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这个人有爱滋病,刀疤他们会把所有吸毒的,已知和未知爱滋病史的人全部过一遍,总会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各通迅部门你得有朋友,市区里的昼夜商店,录像厅你得有朋友,就连天天扎在客运站门口的那帮打工的,你也得交几个朋友,明白了吗?对了,明天,你把全市的宾馆跑一遍,张嘴干嘛,别傻乎乎地见人就说自己是刑警队的,屁也问不出来,明白没有?”
    
    十
     新房里没新人,陈羽独自一人。高佳去陪吴筠玲的父母了。陈羽头痛的历害,就一个人回来了。在床上翻腾到半夜,才昏昏睡去。
     刘强见王大林满身酒气,没让他回大队,直接把他送回家。
     高佳的父母巳经睡了,王大林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推开门,依稀见床上躺了个人。他钻进卫生间,冲了个澡。妈的,新郎的打是挨了,洞房还没入呢,那个叫陈羽的小妞成天和高佳粘在一起,两个人呆一会的时间也没有。
     抓紧时间,他想,往后案子一忙,洞房又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了。于是一头扑上床,把“高佳”搂进怀里……
     脸上猛地挨了两拳,王大林忙睁开眼。还没弄明白,肚子上又挨了一脚。他疼地倒抽一口凉气,人已经翻到床下了。
     王大林懊恼地揉着肚子:“佳佳,是我啊!”
    陈羽“腾”地坐起身:“混蛋,你看清楚我是谁!”
    王大林瞪大了眼睛,傻了。
     窗户没关,一阵小风吹来,陈羽觉得身上一凉,才反应过来,自已只穿着内衣。她发现王大林的眼睛在乱转,忙用被子裹住自已:“不许乱看!”
     身材也不错,王大林本能地咽了口唾沫,嗯,比佳佳还是差点。他别过头:“你怎么在这,高佳呢?”说完,站起身,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了,看了看缩在被子里的陈羽,“你睡吧,我去楼下睡客厅。”
     王大林刚在沙发上躺好,就见陈羽衣着整齐地下楼了。陈羽坐到王大林的对面脸上还烫烫的。幸好没开灯。王大林有点紧张。她不会也摸自己一顿,报仇吧。
     他尴尬地坐起身:“你别生气,我真不……”
    “别再提了!”陈羽打断他,“你喝酒了?你没去破案,跑去喝酒了?”
    王大林忙冲她摆手:“嘘!声音小一点,老人都睡了。”
     陈羽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说:“案子怎么样了,有没有线索?”
    王大林摇摇头:”保密!”
    “我也从网上看到过这个案子。他是个疯子,是吧?”
     王大林不打算理她了,闭上了眼睛。
    “我有一点想法。第一,你们查过吴筠玲的手机信息没有,她最后收到的那条短信很重要,她看完短信后就显得心神不宁。第二,从这到东方酒店,不要五分钟的路程,那时路上有行人,有路灯,我不信有人敢公然袭击她,所以……”
    王大林睁开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所以,我认为这个案子是有预谋的,有人利用系列强奸杀人案作掩护,达到自已杀人的目的!”
    王大林脸上有了笑意:“噢,这么说你有了嫌疑人了?”
    陈羽咬着嘴唇:“有,陈凯。除了他我想不出还有谁。”
    王大林摇摇头:“照你的逻辑,我们所有认识吴筠玲的人都该有嫌疑。”
    陈羽点点头:“对,还有李新。”
    王大林笑了:“她的手机信息我们第二天就调取了,最后一条信息的来电是个神洲行号码,本地的。办这种号,不需要身份证。我补办了她的号,手续有点麻烦。想知道信息内容恐怕还要等一天。至于你的怀疑,我帮你分柝一下:吴筠玲离开这里的时间是十一点,死亡时间是十二点左右,这个时间段你所说的嫌疑人都在和我喝酒,这是一;就算吴筠玲回到酒店后被陈凯杀死,问题就来了,他是怎么从酒店把尸体运到抛尸地的?酒店有摄像头,大厅有保安,二十四小时值班,尸体根本别想运出去。”
     陈羽想了一下:“他可以在外面杀她啊!”
    王大林笑了:“尸体在冰水里浸泡过,是为了让死亡时间推后,这怎么解释?他在外面杀她,在哪里浸泡尸体呢?要把尸体扔到商业街,需要车,陈凯敢打的吗?不打的他又哪来的车呢?”
     说到这,他仰起头,沉思了一会,不理陈羽,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陈羽双手托腮,也陷入了沉思。
     看到她的样子,王大林又闭上了眼睛:“去睡吧,明天好好陪陪她父母,案子就交给我吧。”
    陈羽站起身,走了两步,又返身回来,伏在他耳边,小声说:“刚才的事,你要敢说出去,哼哼!”王大林忙点点头。
    
    
    十七
    大众浴池,刘强给王大林搓着背:“师傅,你想出来没有?”
    “差不多了,再往上一点,使点劲嘛。”
    “说说呗。”
    王大林坐起身,去冲了一下,走回来:“趴下,我给你搓,瞧你那点手劲。”
    刘强舒服地哼哼着,很快睡着了。
    两人出了澡堂,王大林拦住刘强:“宾馆一般都是小冰箱吧?”
    “对啊,而且不能冷冻。师傅,又搞错了吗?”
    王大林瞪了他一眼:“上车!”
     王大林把车停在“百富汉堡”门口,进去一会就出来了。上车后吊着脸。刘强小心地说:“东方旁边还有家‘德克氏’,也卖汉堡。”
    王大林从“德克氏”出来时脸上好看多了。上了车,他坐在后座上:“开车,送我回家。你等会先给王法医打个电话,问他袋子处理完没有,完了装上水试一下;再去趟李新和陈凯的房间,想办法取点他们的毛发,送到王法医那;然后去找罗交警,让他盯着点代办。干完就回家休息吧,明天早点来接我,还要去机场送人呢。”刘强张着嘴听他说完,这么多,还休息个屁呀。
    
     老汉棋艺见长,居然和了一把,兴奋的大笑起来。高母收好碗筷,就拉着老汉去散步,还不忘喊上陈羽:“小陈,陪阿姨去转转,我看上一双鞋子,你帮我参谋一下。”
    笑着把他们送出门,王大林抱着高佳就往二楼跑。
    “你身上怎么有股怪味?”
    “衣服脏了,我可刚洗的澡。”
    “不行,再去洗一遍。”
    “时间不多了,老婆!”
    ……
    
    手机响了。“师傅,找到了。你说巧不巧,我们从代办那调出‘他’买车的资料,刚出门,就看到那辆旧出租车。拦下一问,才从‘他’手里买的,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叫小赵把车拆了,从里到外检查一遍!”刚挂了刘强的电话,小赵的电话又来了:“王大林,受害人身份查清了,广吉公司的会计,昨晚加班,同事证时她十一点离开。”王大林挂了电话,关机……
    
    机场,李新见了王大林说:“昨天我和陈羽商量了一下,我也买了机票,陪陈凯一起回去。”王大林摇了摇头:“恐怕不行。”
    王大林走到陈凯跟前,亮出手铐:“你恐怕得跟我走一趟了。”
    
    十八
    刑警队,审讯室。陈凯一脸无辜的表情。
    王大林点着烟:“陈凯,说说吧。”
    陈凯摇摇头:“什么意思?我不懂。”
    王大林把一叠纸摊在他面前:“两百万,你的股票全被套了。吴筠玲的钱吧?不!是从她们公司挪用的钱吧?”
    陈凯叹了口气,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王大林走到他身后:“神州卡是你办的吧?‘梅兰到了’是你给吴筠玲发的短信吧?正是这条短信令她坐立不安,离开了高佳家。梅兰,全名叶梅兰,南京某区审计科科长。我和南京警方联系过,叶梅兰已经从吴筠玲的账上查出了两百多万的亏空。”
    陈凯摇摇头:“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是我害了她,不然她也不会落到那个人手里。”
    王大林笑了:“审计科是接到警方的通知才去查的账,你是先知吗?”
    陈凯瞪着他。
    王大林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拿到眼前试了试。“平光镜!”说完顺手放在桌子上,“我来帮你回忆吧,如果哪不对你可以提醒我,好不好?”
    陈凯又闭上了眼睛。
    隔壁的监控室,领导都不在,高佳把陈羽也带了进来。
     王大林沉吟了一下,说:“钱是今年四月份投进股市的,紧接着就赶上了五月份的大跌。我分析了一下你的交易记录,大跌之后你选择了炒短线,结果被套牢了。转眼到了年底,该查账了,叶梅兰在当地审计上算是有名的火眼金晴,加六亲不认。这你和吴筠玲恐怕早就听说了。这时,陈羽带来了我们的婚讯。D市系列奸杀案那阵在网上被炒的轰轰烈烈,我猜你当时就有了计划。
     吴筠玲应该不知道你是拿钱去炒股。你劝说她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并保证在审计科查账前一定能把钱补上。就这样,你们高高兴兴地赶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至少吴筠玲是高兴的。”
     陈凯嘴角微微一撇,没有说话。王大林接着说:“我试着来重演你的计划,也许有些顺序可能颠倒了,你可以指出来。我想,你第一步作的是调房间。你们的房间是我定的,你当天就调到了二楼,然后你去办了张神州行卡,买了部手机,把号码告诉了吴筠玲。紧接着你就联系了二手车市场,用高于市场的价格买了辆报废出租车,你的信用卡二十六号支出了两万五千元。
     然后你借逛市区的机会选择了作案地点。商业街后面的垃圾堆,那片没家属区,人少,而且到宾馆直来直去,既便是晚上开车也不会迷路。你计算了来回所用的时间,一切都尽在把握中,计划该实施了。
     二十八日,你和我们约好,陪我过光棍的最后一夜。你在东方夜总会订好包厢,并提前去把墙上的石英钟调快了五十分钟。我记得那晚你提议我们把手机都调到静音,说要放开一切,一醉方休。我们都把手机放在衣服口袋,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而你却把另一部手机藏在了裤子口袋里。这样,整个包厢,就只有你知道正确的时间,而且不用担心有人打进电话影响你的计划。
     那晚我们喝的很开心,你一直没有离开我的视线,连厕所都没去。十一点,你给吴筠玲发短信,‘梅兰到了’。我猜短信你是提前编好的,到时间你只要在口袋里一按发射键就行了。”
    陈凯睁开眼,象是很感兴趣地看着王大林,仿佛他在讲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别人的故事。
    
    十九
     王大林没有看他,接着说:“你装作不胜酒力,闹着要休息,这时挂钟的显示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一刻了。在南方,时差的关系,已经是深夜了,再加上酒喝的有点猛,李新就送你回房了。
     李新一离开,你就从二楼窗户跳下去,到停车场开上车。在往高佳家走的路上接上吴筠玲,把车开到了商业街后面,这时候你说什么行了,想她了,故意骗她出来了,然后你提出作爱,脱光了她的衣服,杀死了她。”
    陈凯笑了:“王大林,越吹越不靠谱了。但是我要提醒你一句,那晚我一直在房间,李新可以证明。”
    王大林点点头:“十二点四十左右你是让李新帮你买了醒洒茶,他也确实证明你在房间。”
     陈凯笑了,王大林也笑了,两个狐狸的笑。
     王大林点点头:“超级计划,太完美了。我一直没怀疑你,因为时间上根本说不过去,我看了东方酒店的监控录像,询问过值班保安,没见吴筠玲那晚去过酒店,那尸体是怎么泡在冰水里的,从时间上怎样都排不上你。”
    陈凯也点点头:“我也这样认为。”
    “不,我不这么认为。你知道,要是我们一旦怀疑你,那调快时间的把戏很快就会被识破,于是你加了尸体泡冰水这出戏。被冰水泡过的尸体,从外检上看可以把死亡时间推后三到四个小时,但条件是,必须立即浸泡最少两三个小时,这样一来,如果从外检上判断,死亡时间是二十九日凌晨两点至四点,谁都有作案时间。但通过胃内残余物分析,死亡时间又被提前到了二十八日十一点到十二点。通过反证,你自然被排除了嫌疑,因为你好象没有时间处理尸体。但是,我已经怀疑你了,我一直在找你使用的工具,我找到了。”
    他冲刘强点点头。刘强出去了一会,掂进来一个帆布包。
    “这种包可以折叠,很象部队上加油用的油包,不漏油,不怕摔,我们这没见过,这么长,应该是装专用运动器械的包吧,装船桨的吗?不说也没事,这上面有编码,我们可以查。这包本身不防水,你在里面又铺了一层塑料薄膜。”
     刘强拉开拉链,陈凯本能地伸直了头,结果里面是空的,他松了口气。一边的王大林笑了:“衣服送检了,还有避孕套,不过也没用了,精子都死光了。”刘强低声骂了一句。
     “你从‘德克氏’买了两大桶冰块,倒入布袋内,放在车的后备箱,然后去陪我们喝酒,再去找吴筠玲,和她作完爱以后,掐死她,把她装进袋里,这时冰块已经化了一半了,尸体刚好浸泡在冰水里,”王大林比了一下,“她的身高,需要把腿绻一下。然后,你把车开回东方停车场,从楼梯上了二楼,楼梯间没有摄像头,你回房后,马上用房间电话给李新打了电话,时间是十二点四十,他又再次证实你确实在宾馆,而且已经烂醉如泥了。两点钟左右,你又翻窗到了停车场,把车开到商业街后面的垃圾堆,把尸体丢下,然后返回,你把能证明她身份的东西都毁了,剩下的比如衣服,皮包之类的就原放进布袋里,在返回宾馆的路上,你找了个阴井,把布袋扔了进去,打算等风声一过,再把布袋拿出来妥善销毁。别摇头,这几天李新几乎时时和你在一起,你没有机会。昨晚,有两个实习警官,看见你在民政局门前的阴井里钻进钻出,当然,他们是我安排的,好了,还有什么话说?”
    陈凯一昂头:“有证据吗?当小说看还不错。”
    王大林笑笑:“太多了,受害人身上发现一根男人的体毛,经鉴定,和从你那提取的毛发血型一致,DNA鉴定要等一阵,但结果你我都该知道。东方夜总会包厢里的表现在还快五十分钟。卖你车的、买你车的、‘德克氏’的值班经理,我们分别作了照片辩认,从七张照片里,他们很快认出了你,虽然你当时都没戴眼镜。布袋里受害人的衣物,我已经不需要你的口供了。”
    陈凯叹了口气:“你既然也说我的计划完美,为什么怀疑我?”
    “你想知道吗?很简单。真正的系列奸杀案的凶手,在每个受害人的体内都留下了精液,这一点网上没有提到。”
    陈凯低下了头。
    出了审讯室,王大林看到了高佳她们。王大林问陈羽:“李新呢?”
    “在作笔录呢。”
    王大林笑笑:“我得向他道歉。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刘强也提取了他的毛发。”
    陈羽瞪大了眼睛,刚才对王大林产生得一点好感马上荡然无存。
    
    
    二十
    李新走了,他假期到了。
    陈羽却不肯走,王大林感觉她是故意的,她几乎时时都和高佳在一起。
     陈凯的案子由值班中队负责了,王大林和刘强再次调到专案组。
     曾副局长把王大林叫到刘队办公室开了个小会,王大林把罗交警和刀疤提供的情况再次作了详细汇报。曾副局长点着烟,站在窗口,象是自言自语的说:“目前摆在我们面前的路有两条。一、全城警力出动,不分昼夜,不留死角,连轴转。这样,既便不能吓跑凶手,至少也能让他收敛一些。二、等待下一个案子,以期获得更多的线索破案。”
    王大林暗暗摇头。这时曾副局长猛然一拍窗户,把他和刘队都吓了一跳。
    “耻辱,这是刑警的耻辱!这两条路,不管走了哪一条,我曾泰以后都得把头夹在裆里走路了。”曾副局长冷冷地看着他们,“市委已经叫刘局去谈话了。三个城市刑警都束手无策的案子,市委也不会指望限期破案。对于他们来说,社会秩序的稳定是最重要的,我估计,会选择第一条路。”
     说到这他一顿:“我现在把我的乌纱帽放在这。问你们一句,为了刑警的尊严你们敢不敢冒一次险?”
     王大林站起身,郑重地点点头。刘队沉默了。他们看着他都没有说话。半天,刘队一拍桌子:“干他娘的,大不了再当大头民警!”
    曾副局长严肃的点点头:”我命令:从今晚开始,所有刑警不参与局里的巡逻值勤,一律换便衣,两人一组,全部开民用车,有关系的最好找出租车,全城巡逻、布控。我不信抓不住他。上面的事你们不用管了,我争取让刘局再给三天时间,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刘队组织开会去了,曾副局长把王大林留下:“小王,婚假要推推了。”
    “曾副局长,我个人认为,凶手不会在外面作案,他应该租有房子,所以,偏避的垃圾厂和市郊,就不用布置太多警力。从他的侵害对象看,都是些职业女性,而且受害当晚出行时间都是不特定的。我认为,应该把重点放在出租车上。”
    曾副局长点点头:“看你们的了!”
    
    陈羽看到了高佳包里的枪,激动的问:“怎么了?”
    “我从派出所枪库取的,这两天我随时待命。”
    陈羽眼珠一转,凑在高佳耳边一阵嘀咕。
    高佳一脸的兴奋与紧张:“行不行?”
    陈羽抓住她的手:“怎么不行,你是警察啊!”
    陈羽掏出手机:“刘强的号码是多少?”
    “干什么?”
    “套点情报!”
    “你别招他了,小伙子的心本来都乱了。”
    “什么?他?不行。帅归帅,个太高了,别忘了大雄。”
    高佳想起了大学里那个大高个东北男孩,在体育场,当着她们的面,嗡声嗡气地对陈羽表白”我喜欢你”。陈羽的脸当时就吓白了,转身就跑。他还边追边说:“别跑啊,我会保护你的。”满操场的人都看了这场狗熊追小兔的好戏,人送外号大雄。想到这,两个女人抱着笑成一团。
    
    
    二十一
    十点,王大林开着借来的出租车在市区转着,刘强坐后座,紧盯着路边一闪而过的单身女性。
    “师傅,你开慢点。”
    “急什么,要有重点,这些都是出来散步的,根本不会搭车。”
    十一点,两个职装美女,沿着团结路,并行着。
    “陈羽,你害不害怕?”
    “怕什么,你不是有枪吗?”
    一辆出租车,先是静静地尾随在她们身后,然后一加油门,停在了她们身边,玻璃摇了下来:“要搭车吗?”她们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司机干脆拉开车门下来了。两人感觉眼前一亮。真是个英俊的男人,微笑着,带着一丝诱人的邪气。
    “两位女士,最近发了好几起针对女性的性侵害案,所以晚上走夜路是很不安全的。上车吧,我送你们。”
    陈羽看了一眼高佳,看来刘强的情报很正确。
    两人坐在了车的后排。车刚启动,不远处一辆民用牌照的小车尾随了上来。高佳偷偷拨通了王大林的手机:“师傅,你怎么也不问问我们去哪就开车啊。”
     王大林刚“喂”了一声,就感觉不对劲了。他示意刘强来开车,自己坐在副驾驶,紧张地听着手机里的动静。
     司机回过头笑了一下:“这是单行道,你们去哪,也得等我绕出去啊。”
     车道渐渐变宽,车流明显增多了。
     高佳冲陈羽使了个眼色。陈羽点点头,大声说:“姐姐,我都快十年没回来了,变化太大了,这是什么地方,你给我说说嘛。”
     王大林暗暗道了声“聪明”就听高佳说“咱们现在在南海北路,下面就到沙河路了”。
    王大林按住手机话筒,在对讲机上喊:“所有车组赶往南海北路,目标,出租车。”
    对讲机里马上有了回应:“我现在正在南海北路,刚才两个女性上了出租车,我就在它后面。”
    “冯大侃?快报车号。”
    “前三位被遮住了,后两数字是39,他加快车速了。妈的,这破车,有没有车组在沙河路,堵一下它。”
     刘强看了一眼王大林:“是她们吗?”王大林点点头,刘强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
    陈羽问:“咱们到哪了?”
    “启明路。师傅,你要去哪啊?”
    司机加大了油门,顺手拧开了车上的CD,不理她们了。
    高佳看着车窗外:“我们出了启明路,前面是天禾小区。师傅,你是要回家拿东西吗?这片好几个家属区,你家在哪?……停车,我是警察!”
     高佳掏出枪,指着司机。司机回头笑了一下,猛地踩下煞车,高佳和陈羽一头撞在前面的座包上,昏了过去,枪被甩到了前面。
     王大林对着对讲机喊了半天,只传来一阵杂音。完了,功率不够,离机站太远了。刘强加着油,车飞一般向天禾小区奔去。
     出租车拐进了天禾小区边上的一个家属区,这片比较偏了,车停在一幢老家属楼下。司机下车看了看左右,这幢楼住的都是铁路上的工人,这个时间段,不是舒舒服服地躺沙发上看电视,就是搂着老婆睡觉了。
     他把枪装进口袋,掏出一把刀子,打开后门,摇醒两人:“下车!谁敢出声,我就划了你们的脸!”
    高佳看了看手里被挤碎的手机,无奈地和陈羽下了车……
    
    二十二
    王大林他们赶到了天禾小区。妈的,这小区也太大了。刘强紧张地看着他,王大林坚决地说:“不是这,往前开,这片小区都是新搬进来的,没人会对外出租。”刘强犹豫了一下,这赌注也太大了,他还是踩下了油门。
    “前面左拐,铁路职工那幢老楼,到那绕一圈。”
     上帝保佑,他们同时看到了那辆出租车,尾号正是39。但两个人站到楼下傻眼了,两个单元,六层楼,是哪家啊。
     两个人紧张地盯着楼上的窗户。“快,快,快!”王大林在嘴里念叨着。刘强猛地伸手一指:“那家!”
     楼上的窗户,要不就亮着灯,要不就黑着。就三楼右手那扇,从里面被蒙起来,边上渗出一些光。
     两人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一进楼道,就传来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到了三楼,声音是从他们要找的这家对面房里传出来的。
     两个人满头大汗,却发现,门上是老式的栅栏防盗门。刘强急着要跺,被王大林拉开了。他蹲下身,从背后取出一个黑包,从里面拿出一把开锁的小工具:“去叫对面小声点,我得集中精力。”
     刘强冲到对面门上就一顿狂砸,音乐声几乎被盖过了。门开了,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
    “把音乐关了!”
    “不关,怎么了?”
    刘强把手举过头顶,从上而下朝他脸上就是一巴掌。小伙子被打的坐在地上,愣了一下,翻身跑进屋里,音乐关了。
    刘强带上门,盯着王大林的手。”咯噔”一声,王大林站起身,轻轻拉开防盗门,冲刘强点点头,两人一起撞了上去。
     里面的门直接被撞倒了,房间的灯大亮着,客厅中间就摆着一张大床,高佳和陈羽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两人的上半身衣服已经被扒了,下半身也只剩条内裤,床边站了个男人,正在弯腰脱内裤,看到他们,张大了嘴。
     刘强“嗷”的一声就冲了上去。王大林的动作更快,他一脚把疯子一样的刘强踹倒,脱下外衣,兜头罩住那人的头部,抓住衣服两头,转身把背顶在那人的肩上,腰一用劲,给他来了个过肩摔。只听”叭”的一声,那人直接在地板上震晕了。王大林反身用膝盖压住他的背,掏出手铐铐住他的双手,又从地上捡起他的衣服把他的手缠住,把他头上的衣服也捆了个死结,出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猛地他又跳了起来。刘强也站了起来,脱下外衣盖在陈羽身上。王大林外衣不在了,他慌着脱下衬衣,给高佳盖住还不忘冲刘强喊:“把头转过去,别看我老婆。”
     试了试呼吸,他们这才放心了。看来是被电击晕了。王大林捡起地上的电击枪放进口袋,冲看着陈羽发愣的刘强喊:“还不赶快去对面要两件床单!”刘强赶紧点着头,冲了出去。
    只一敲,门就开了。长发小伙陪着笑脸:“大哥,什么事?”
    “找两张新床单,快点!”
    小伙子转身进去,出来手里掂两个塑料带:“大哥,我刚买的,还没拆封呢。”
    刘强接过来,想道声谢,但脸上的肌肉已经僵了。
    那小伙探出头:“怎么了,什么事?”被刘强瞪了一眼,吓得缩头把门关上了。
     王大林抱着高佳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掀开陈羽身上的衣服看了一眼。比我老婆小多了。转过头一脸正气地看着掂着床单走进来的刘强……
     把两个女人用床单裹好,王大林拨通了曾副局长的手机。
    回到家, 两个女人在卫生间整整洗了两个小时。边洗边哭,皮都快搓掉了才罢休。
    
    二十三
    审讯室。王大林准备了三套审讯方案,结果一套也没用上。那小子一见他就全招了。
    “是我干的,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叫什么?”
    “纪维候,二十五岁,W市人。”
    “你说都是你干的,怎么证明?”
    “那些女人的身份证我都放我银行的保险柜里了。”
    “几个?”
    “三个。”
     王大林叹了口气:“说说吧,为什么?”
    纪维候看着他:“她们害我,我也害她们。”
    他已经把衣服穿好了,双手被牢牢固定在审讯椅上,神情萎顿,但仍是很英俊。
    “一年前,我有光明的前程,有自己的事业,身边围有数不清的美女,但从她出现后,一切都毁了。她是我父亲的秘书,总喜欢穿职业套裙,每次见面,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撩拨我。她是个美女,我只和她约会了两次就疯狂地爱上了她。她就象个妖精,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变着花样和我做爱。在办公室,在
    二十五
     三天后,市各媒体都在报导一条新闻:在精神病医院接受强制治疗的系列奸杀案凶手跳楼自杀。
    看到报纸,高佳和陈羽击掌相庆。王大林奇怪地看着她们,半天才反应过来。
    “是你干的?”
    陈羽无辜地摇摇头。“我只是从网上下了些爱滋病患者后期全身溃烂的照片给他看了看,别的什么都没干。”
    
    机场,高佳和陈羽久久拥抱在一起。陈羽抹掉眼泪,冲王大林点点头,径直走到刘强跟前,向他伸出手。刘强犹豫了一下,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高佳分明看到,在两人分开的时候,陈羽亲了刘强一下。
    王大林拉着高佳走出大厅上了车。
    “不等刘强了?”
    王大林笑了:“他正用特异功能想把飞上天的飞机拉回来呢,管他干什么。我在东方宾馆定好房间了,三天。咱们除了吃饭,上卫生间,谁都不许离开床一步。”
    ……
    
    
    
    
    完
    苦涩的爱
    一
     曾副局长兑现了承诺,给王大林补了十天的婚假,但高佳的假只有四天了,最终两人只跑到哈纳斯湖玩了两天就跑回来了,刚十月,那里已经大雪封山了。
     高佳正常去上班了,王大林剩下的假期就天天和高父下棋,聊天,并把院前院后的地都翻了一遍,和高母计划着前院种花,后院种菜。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一个叫杨析的男人也在翻土,不过,他不是为了种地。
     杨析今年二十八岁,租住在市郊的一套独院平房里,邻居大都是些菜农,早出晚归的,很少与他打照面,偶尔见他到超市买点生活用品,基本不相往来。
     杨析是有工作的,他每天要在互联网上呆一个小时,写点东西,然后等待出价高的客户打款。这样的生活他巳经持续两年了,而他写的东西,已经在某个专业领域越来越受到重视,得到的价码也越来越高。
     杨析的工作就是设计抢劫计划。
     虽然买他计划的罪犯目前没有一个成功实施的,但都是因为客观因素失败的,即便落入法网,他们也怪不到杨析头上,计划是完美的。
     翻土,不是为了种地,是为了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今天,有人出高价,让他作一个银行抢劫计划。他的手心全是汗,有紧张,有激动,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王大林上班了,回到办公室,刘强被抽调到别的中队搞案子去了。他报了个到,刚想溜号,就被找上门的曾副局长抓了个正着。
    曾副局长看着满面红光的王大林,点点头"不错,到底是年青人,内分泌一调合,精神头马上就不一样了"王大林一时没有话接,只能点点头。"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就小高的那个女同学,她去精神病医院的证明是谁开的?""怎么了?"这事不是完了吗?王大林心想,"上面让调查一下"王大林摇摇头,曾副局长笑了,"都不知,那就是死案了,象这样的案子都归你管,我就交给你了"王大林点点头,心说交给我你就听好吧。
    二
     曾副局长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手头现在有没有案子?""没有""有起积案,十几年了,现在有点线索,有没有兴趣""哪个案子?"
     曾副局长把一叠旧档案扔在办公桌上,"你先看看,回头再说"
     翻开第一页的形场照片,王大林就想起来了,这是起十六年前的灭门惨案,王大林参加工作时,正赶上专案组解散,刘局,当时是副大队长,最后一个撤离专案组的人,也是对这个案子最不甘心的人。王大林记得刘局那时也不太爱理他,自己整天跟孙子似的跟着他,还常因为不上道落一顿臭骂,后来两人关系处好了,刘局开始把这起案子的一些细节讲给王大林听,同时也在给自己加深记忆,有时,他们出去搞案子,路过现场附近,刘局就会拉上他到现场周围转一转。王大林可以感觉到,刘局当时在这起案子中投入的很深,甚至影响了他的生活。
     现场照片都已经泛黄了。王大林重新又看了一遍现场勘查笔录和所有随卷材料。发案地是建工连那片平房,由于当时政府开始兴建第一批廉租房,老住户大都搬迁了。受害人郑世荣一家不知什么原因,迟迟没有搬,后来搬进了新的租房户,也没有发现异常,只觉得房里很臭,由于周围有家养猪的,倒没人在意,再加上,廉租房的户籍跨区了,当地派出所户籍上少了几个常住人口,也没人注意。整整过了半年,九二年九月,当时D市郊区发生了六点五级地震,本市的一些老平房都震塌了。租房的人在震裂的水泥地坪下发现了一堆骸骨,报了案,郑世荣一家四口被杀的案子这才揭开。
     王大林对这个案子可谓很熟悉了,现场的尸骸经法医鉴定,致命伤均为钝器打击头骨致死,死亡时间在九二年四月,掩尸现场为第一现场,其它再无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四月,正是大家忙着往新房搬家的时候,没人注意郑世荣一家的动静,五月,建工连搬迁工作组的上门,发现他们家东西都搬空了,水泥地坪都打好了,也没多问,换了门锁,没过几天就租给别人了。加上郑世荣平时就少和人来往,老伴又是个聋子,儿子儿媳常年在外作生意,他们失踪的这半年,没有引起任何怀疑。这种案伴的侦破难度可想而知。
    王大林合上案卷,不知刘局得知这事又会作何感想。
    
    三
     王大林打死也没想到刘局听完自己的汇报后会是这副表情,快六十岁的老汉了,脸上泛着略显病态的红光,眼珠溜溜乱转比偷儿的还灵活,脸上那张’宠辱不惊’的官皮,不知扔哪去了,一脸激动的问王大林"有情况了?快给我说说!"
     稳定好情绪后他指着王大林的鼻子"这个案子我要参加啊,办完我就可以光荣退休了"王大林本能地点点头,马上摆摆手"那不行,阿姨知道了要和我翻脸的""干嘛要让她知道"王大林还是不同意,看着刘局着急上火的样子,他无奈地说"调查的每一步,我第一时间向你汇报,这总成了吧"刘局想了想,只好同意了。
     刘局把曾副局长叫到办公室,两人这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郑世荣案子一共死了四口人,郑世荣,他老伴,儿子和儿媳。但他家一共五口人,还有一个孙女,当时三岁,没有人再见过她,好象凭空失踪了。
     最近一个当年住郑世荣家隔壁的老大娘,向片警反应,她今年给老伴上坟的时候,想顺便给郑家的合葬墓烧点纸,都是老街坊嘛,结果发现他家坟上摆了不少贡品,还跪了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看到大娘,她抹了把泪转身跑了。大娘瞅着小姑娘的眉眼,依稀就是当年郑家小孙女的样貌。
     曾副局长说完问刘局怎么看,刘局点点头"当年我们后期也把那个小女孩作为调查的重点,专案组撤了以后,我还带着大林抓了两个人贩子团伙,可惜没找到",王大林心里可清楚,抓第二拔人贩子时,他们差点要了刘局的命。
     想到这,王大林站起身"交给我去查吧,如果需要,再把刘强调回来"曾副局长点点头,刚想说话,刘局开口了"现场那片现在都盖了家属楼了,我希望你还是把当年的现场图再熟悉一下,别忘了,那座钟!"
     钟,其实也是使这起案子成为死案的一个关键。地坪下只埋了四具尸体,挖出来时,连衣服的质的都辨认不清了,还有,就是一座没有了分针的老式座钟。仅围绕这座钟,专案组就牦去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最后无功而返。其实,王大林当年也有自已的看法,和专家的不同,所以他也没敢说。现在那座钟恐怕还躺在局重大隐积案物证室里呢。
     王大林不是当年那个小伙子了,至少他已经学会放弃了。出了局长办公室,他就把这个案子抛到九宵云外了。
    他把案卷扔给王法医"你先看看,等刘强回来,给他也看看"果不出他所料,王法医也激动的一愣一愣的,王大林没理他,跑了。
    四
     他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干,晚上要和高佳去吃火锅,顺便谈谈关于小王大林何时来到这个世界的重要问题。
    
    
    杨析被蒙上了眼睛,手脚也被塑胶手铐捆住了,他没有反抗,知趣地上了车......
     他凭感觉,自已被带进了间封闭的地下室,潮气很大,空气中还有一股股呛人的体臭味。"叫什么名字?"传来一个嗡声嗡气的声音,杨析摇摇头,"问你话呢"另一个声音,就在耳后,同时,下巴和耳朵后的接缝处感觉被敲了一下,痛得他泪都下来了,狗日的还挺会打人的。
     杨析抬起头"是谈生意,还是查户口"耳后又一痛,但很快被呵止了,那嗡声嗡气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要你制定一个抢劫计划,一个银行抢劫计划,要多少钱?""计划书五万,成功后加百分之三的提成"
     对方沉吟了一下,"怎么相信你,我看了你前面的计划,好象没一起成功的。"杨析摇摇头"就算计划再天衣无缝,让一群猪去实施,想不失败都难"看来对方有同感,笑了起来,声音突然顿住,继而传来一阵咳嗽。
     等了一会,那人接着说"我会和你再联系的,我先付你一万元订金,那间银行的资料你自己去找,三天后,我再找你"......
     杨析回到家,躺在床上静了一会,把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背着出门了。
    
    
    王大林差点被嘴里的羊肉片给呛住,忙喝了口啤酒"什么?你再说一遍?",高佳认真对付着锅里的大虾"不要,我还没想好!""干嘛,要呗,小王多好玩,嗯,想想就很可爱""那是!"高佳翻了他一眼"女孩更乖,我喜欢女孩"王大林赶紧点头"女孩好,女孩好,要吧"
    高佳认真地看了一眼王大林,"做为一个女人,我才刚刚开始谈恋爱,你就逼我作妈妈,人道吗?等你作的足够出色了再说吧"说完她一指王大林,"我听到你和我妈的密谋了,什么把避孕套上扎几个洞之类的,你少试,不然有你好看"王大林张着嘴,半天没说话,高佳媚笑着喂了他一口肉,"这才乖嘛,悟空,你就从了为师吧"
    
    五
     杨析转了一天,需要的数据都存入了手提电脑,他在外面吃了晚饭,大约十点,他转到广场花园的一座插卡电话跟前,假装在等人,却一直死死地盯着电话机。十点过五分,电话响了,他一个剪步冲过去"是我,见面说吧,金泽酒店一一四五房,知道了,你把房卡放在脚垫下吧,我马上到"挂上电话,杨析搭了个的就跑。
     冲进一一四五房,杨析一把抱住刚从浴室出来的女孩,那女孩闭上眼睛,承受着杨析暴风雨般的吻,"想我了?"杨析松开她,喘了口气,"兰,我们离开这吧,到哪都行,我可以养你"被叫做兰的女孩点点头,靠在他怀里,杨析粗暴地撕开她的浴衣,扑了上去......
    
    
    王大林彻底被高佳打败了,高母从他脸上也看出谈判失败了,叹了口气,回自己房了,王大林又用求救的眼神看看高父,他也无奈地转过身去。唉,关键时刻,看来谁都靠不住,他紧跑两步,追上正上楼的高佳,"哎,亲爱的,知不知道私生子为什么聪明?"高佳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在制造他的时候特有激情呗,嘿嘿,要不咱们也试试?"高佳使劲掐了他一把"敢情以前一直没有激情啊?"王大林的脸立马白了。
    
    
     兰的手机响了,她披上浴衣,看了看沉沉睡去的杨析,走出卧室,"爸,你还没睡吗?药吃了没有?我没事,过几天就回去,嗯,卡上还有钱呢,嗯,再见",转过身,她看见了正靠在卧室门上的杨析,"吵醒你了?"他摇摇头,从冰柜里给自己拿了瓶饮料,"房间一晚上多少钱?""三百元""去我的房子吧,别再花你父亲的钱了"兰点点头,"什么时候?现在吗?"杨析把她揽进怀里,"还是等等吧,等我有了新的工作,咱们就会有个新的开始"兰闭上了眼睛。
    
    
    刘局迟迟不见王大林有动静,沉不住气了,把曾副局长,王法医,叫到办公室,开了个小会,决定成立一个专案组,刘局建议把刘强也抽过来,这样老少搭配,年青人可以多跑跑腿,曾副局长对这个案子不太了解,把刘强叫回来后,几个人又花了半上午的时间重新回顾了一下案情。期间,政委过来闹了两次,刘局把日常事物工作都推给了他,其实他对这个案子也有一肚子自己的见解,进来就"哇啦哇啦"讲了一大堆,被刘局推出门时还指着曾副局长说"要他干什么,他什么都不知道,我来,让他去开会吧"曾副局长听得一愣一愣的,刘局忙把政委拉到一边"捣什么乱?几个老家伙凑一块搞案子,破不了,传出去丢死人了,保密,有进展我第一时间通知你行了吧"
    六
     高佳刚忙完手头的活,陈羽的电话就来了,一打通就发牢骚,好象怎么看李新都没有原来顺眼了,高佳在肚子里笑了,那怎么办,高佳装傻,陈羽绕了半天,问刘强在忙什么,高佳继续装傻,挺好的,该吃吃,该睡睡,王大林正张罗着给他介绍女朋友呢,陈羽又绕了一大圈,终于忍不住,把王大林臭骂了一顿,高佳提起要小孩的事,陈羽一听就激动了,极力鼓动她要。高佳叹了口气"小羽,我也想要啊,但对女人来讲,婚姻的最终并不只是孩子,我不想象别的女人一样,用孩子来建立家庭。你懂吗,小羽,那对孩子是不公平的,我不敢肯定大林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还是受了我父母的暗示,也许我要再等等,等我们都决定要时在说吧,他是孤儿,父亲这个角色对他很重要,我还要对他进行严格的培训"陈羽沉默了,"佳佳,我真心的祝福你们,我也再去考验一下李新"......
     王大林听了刘强的汇报,也不敢怠慢了,主动跑去向刘局请示了几次工作,刘局对他的工作态度显然不是很满意,老汉也不含糊,据刘强反映,他把几十年来所有能用的明暗线都发动起来了,老汉的目标很明确,找到那个女孩!
    
    
    杨析又被蒙着眼睛带到那间房,他把包扔在桌上,"计划书在里面,你们先看一下,时间,路线,都算好了。要五个人,一个司机,装备我都列好了,你们自己准备",十分钟的沉默,"计划确实大胆,你要我们冒充保安押运进入银行,那真正的保安怎么办,银行的陪款员怎么办?"杨析笑笑,"保安公司下星期一轮岗,有七个新保安上岗,按规定,押运车会推后半小时去接银行陪款员,这家银行陪款员的电话我也留在计划书里了,只要提前二十分钟,你们的押运车就可以拉着七百万离开了"
     房间里很安静,轻轻传来几声咳嗽,"不错,很完美,不过,有几点我需要更正一下,一,钱不是七百万,是一千三百万,那钱不是银行的,会有人在那天把钱存入银行,我要抢的是这笔钱,二,人数由你来定,但你必须参加,我会提前把佣金打到你的账号上"杨析摇摇头,"对不起,我只提供资料,不参与抢劫,如果对计划不满意,我可以把订金还给你,我可以走了吗?""可以,你可以走了"
     杨析站在路边,取掉了眼睛上的黑布,还没有适应太阳的强光,电话响了,是录音,"兰,我们离开吧,""嗯""你感觉怎么样?""没关系了,好几天都没有头昏了,我想我快好了""会好的,相信我,你一定会好的,我已经找到了配型的捐献者,就差手术费了".......
    电话又响了"考虑好了吗,参不参与,一口价,一百万,足够手术费了"杨析费力地咽下唾沫,"她在哪?""现在还在宾馆里,不过如果你的计划失败,就不敢保证了"杨析挂了电话,背上渗出了冷汗......
    
    七
     那个叫兰的女孩几乎没有任何挣扎,就被带走了,她的体质好象随时都会晕倒,其中一个中年男人在车上拨通了电话"齐爷,是我,老七,找到小姐了,是,我马上带她回去",老七挂了电话,看着已经昏昏睡去的兰,奇怪,小姐怎么会和那小子在一起,这件事要不要告诉齐爷?
     杨析第一次见兰,是在一堆垃圾旁,她就昏倒在垃圾旁,杨析把她抱回了家,给她洗了澡,象收破烂的收留叫花子一样收留了她。那是她第一次离开父亲,她就这样爱上了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第二次发现兰的昏倒,才使杨析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要带她去医院,她死活都不去,在他的威逼下,她才说了实话,由于肾脏的慢慢坏死,从小到大父亲几乎一直把她关在医院里,但没有合适的捐献者,她也只能在医院等死,她不想死在医院里。杨析还是把她送回了医院,但没过多久她又跑了出来,杨析又在那堆垃圾旁找到了她。
     王大林赶到坟场,那里已经停了不少警车了,远远的看到刘局,他忙迎了上去。
     刘局站在一座墓碑前沉思着,"怎么回事?"王大林问到,刘强指了指墓碑"郑世荣家的碑被扒倒了,听守墓的人说,晚上动静还挺大,来了好几辆车,他刚出门,就被几个大汉用刀子逼回来了"
     确切的说,是郑世荣儿子媳妇的合葬坟被扒了,原本两人的碑就在郑世荣夫妇的合葬碑旁,现在却被人硬拽倒了,坟被扒开了,只留了一个骨灰盒,另一个不翼而飞了。
     刘局没理王大林,安排完工作就走了,王大林呆了一会,坐刘强的车回单位了,刘强对这个案子可以说是烂熟于胸了,王大林也想听听他的见解,就让他又把案发现场又复述了一遍。
     刘强理了理思路,"首先,新租户发现了尸骸,一共四具成年人的尸体,被整齐地埋在水泥地坪下,法医尸检结果四人均死于锐器伤,身上都被捅了十几刀,其中一具尸体很奇怪,是蜷缩着,后被认定为郑世荣的儿子,郑文革,奇怪的是他的伤是钝器所致,连四肢都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现场除了一座没有分针的老式座钟,再没有任何与案件有关的东西,座钟就埋在郑文革身边。杀人者掩埋尸体后,居然没有跑,而是和了水泥,把房子粉刷一新,把地上铺上水泥地坪,才离开。"
     王大林挠挠头"怎么认定尸体的?""血型化验,当时只能做到这一点了,连DNA 的分析源都没办法保存,我一开始就想到这点了,但当时的设备,什么也保存不下来",王大林点点头,"郑世荣的孙女找到没有?""听刘局的意思,好象有线索了,但这两天他神神秘秘的,昨天晚上他打电话叫我到金泽酒店,我到了地方,却又没见他的人"
    
    
     杨析第一次和那个自称老七的人打了照面,他答应参与计划,老七话不多,给他一张纸,"需要什么列个表,我去准备"杨析死死盯着老七的眼睛"她,安全吗?"老七点点头"放心,很安全,你只要作完你该作的,就会见到她,我们只是求财"杨析叹了口气,开始列需要的装备......
    八
     王大林站在公安局大楼的楼顶,站了一个多钟头了,刘强上来找他,被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师傅,下去吧"王大林摇摇头,继续站在楼边发呆。
    王大林指了指远的一片楼房,"刘强,你看那里,十几年前,那里是一片夜市,被一个老板承包搞了个啤酒广场,生意很好。当时,本市人只喝地产啤酒,另一家啤酒厂一直想打入本市,但市场上始终不认可,啤酒广场只卖地产啤酒,于是,外面的啤酒厂找到一个人,只用了不到一个月,本市的啤酒厂就彻底撤市了。"他看了看刘强"知道他是怎么作的吗?很简单,他把手下几十个兄弟召起来,每晚都去啤酒广场,一个人占一张桌子,要一瓶啤酒,一串烤肉,一坐就是一晚上,只三天,老板就受不了了,问清原委,很快进了外地的啤酒,并开始指定专卖,其他的夜市也纷纷效仿,一夜间,本市的啤酒就没了市场。""政府没有干预吗?""干预?当时他们把这当作市场经济的优胜劣汰""那个人呢?"王大林叹了口气"后来发了财,去了内地,"刘强点点头"这是个人物啊""是啊,当年,能把黑道背景洗白的,就他成功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但我想,能想出这样主意的人,应该不是个只懂打打杀杀的混混"他看了看刘强,笑了,"我听说他又回来了,奇怪的是,这消息居然是从道上传来的,奇怪!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正经商人了,奇怪?"王大林开始自顾自的嘟囔着......
    
    
     杨析看着老七带来的四个人,老七把一大包东西往桌上一扔,"五套保安押运员制服,三把防真枪,五把高伏电击枪,都按你说的准备好了,"说完指了指四个人"其他什么也不要问,你只要给他们分工就行了,明白了吗?"杨析点点头,把一张纸铺在桌子上,"这是我的计划,每个人都仔细听着"......
    
    
     刘局进了王大林的办公室,他还在沉思,刘局慢慢走到办公桌前,见他正对着一张纸发呆,纸上只写了一个字"齐",刘局先是一愣,马上喜上眉梢,"好你个大拿,不声不响的,又走我前面去了"王大林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刘局来了"刘局冲他摆摆手,"先说说他,你是怎么想到他的?"王大林指了指那张纸"是说他吗?""是啊,齐大头,快二十年了,我都忘了这个人物了""刘局,他的故事还是你给我说的呢"
    
    九
     刘局一屁股坐在破沙发上"说说吧""我只是听道上很多人在传,他回来了""哦?道上在传?他不是早已经从商了吗?"王大林点点头,"我专门查了他的资料,生意一直作的很大,很成功,就算生意需要要和道上的人打交道,也完全不用他亲自出马啊,奇怪就奇怪在这,他回本市开公司,政届,商届没有反应,道上倒象是疯了似的,到处都在传"刘局点点头,"我想我知道点原因"
     王大林看着他,刘局点了支烟"他有个女儿,一直等待肾脏移植,最近从医院跑了出来,他是来找女儿的,据说好处费一出手就是一万""王大林点点头,难怪,还是钱闹的。"对了,刘局,你好象也在找她?"刘局反应了一下"你是说那个女孩?"王大林点点头,"刘强说你把这几十年的关系都撒出去了,不能一点戏也没有吧"刘局笑了"妈的,他们把消息先卖给了齐大头,又给我打了电话,等我到了金泽酒店,女孩巳经被带走了,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那女孩是不是我要找的人""那又断了?"刘局站起身,"你给我去查,查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说完转身走了。
     齐爷看上去很面善,不到五十岁,保养很好的脸上架了把无框眼镜,看上去很有风度,现在他正坐在刚装修好的办公室里,专心地在泡茶。
     有人敲门,老七犹豫了一下,站在门口,"齐爷,周主任的电话"齐爷眉角微微上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老七后退了一步,鼓了鼓勇气,伸出手里的手机,"他说找到配型的捐肾者了"
     齐爷扔了手中的茶壶,手伸向他,老七忙把手机递过去,"是,太好了,我马上告诉小兰,能马上安排手术吗?哦,你安排一下,我想见一下捐肾者,什么,哦,那你尽快和他联系吧"挂了电话,一抹潮红涨上他的脸,"齐爷,该吃药了"老七接过电话,拿起桌上的药盒,齐爷摆摆手,"老七,那件事怎么样了?""都在照计划进行""找的人底子干不干净?""齐爷请放心""你出去吧"
     等老七出去后,他拿起桌上的座机"小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肾找到了,很快就可以作手术了,真的,周主任刚和爸爸通完电话,嗯,我吃过药了,我女儿马上就恢复健康了,太好了,你好好休息,别乱跑了,等手术完了,你带那小子来,我想见见他。我能不知道吗?我会怎么样?我要试试他的手劲,看看这小子几斤几两,能不能娶我女儿,哈哈,吭吭...,我挂了"
    十
     王大林几乎是闯进办公室的,老七紧紧跟在他身后,"齐爷,他......."齐爷坐在办公桌后,冷冷地打量着王大林,冲老七点点头,老七猛地照王大林脖子后一手刀砍下去,王大林身子一晃,闪开他的掌锋,和他站了个面对面,右手的姆指巳经按上了他的眼窝,老七脸色煞白,后退了一步。
     齐爷皱皱眉"老七,你出去吧"看着王大林"有何贵干,对我说吧"王大林慢慢转着参观着齐爷的办公室,"不愧是大公司,这么短的时间,就把办公室装修的这么大气"转了一圈,他坐到沙发上,用茶几上的小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好茶,龙井吗?"齐爷笑了"砖茶,熬奶茶的茶叶"王大林咂咂嘴"有品味,我也喜欢喝奶茶"
     齐爷收了笑,闭上了眼睛,"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王大林,市局刑警队的,到你这来,是想请你协助一起绑架案""哦?""金泽酒店里的一名房客被绑架了,有人看到,就刚冲我动手的黑大汉参与了""我想这是个误会,你说的那位房客是我的女儿齐兰,是我让老,嗯,我手下的员工去把她找回来的""口说无赁,我要见人""恐怕不行,我女儿马上要手术了""如果警方硬要介入调查,我想,你恐怕不太好拒绝吧"齐爷沉吟了一下"我安排你们见面"......
     王大林见到兰时,心里最软的地方被触碰了,她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被角压住下巴,说不出的可爱,王大林哽住了,一肚子的问题硬是没吐出一个字,齐爷在他身后微微吐了口气。兰好奇地看着爸爸,齐爷指指王大林"就是他的肾!"王大林差点没趴下,兰把手伸向他,他只好握住了"那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爸爸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王大林看看齐爷,他也正笑咪咪的望着他,"那倒不用,只要你能健康起来就好了"
     齐爷对王大林心存好感,再次请他到办公室喝茶,"齐老板,夫人呢?""走了,抛下我们爷俩,过自己的生活去了""走了?是离婚了?""也可以这么说"王大林喝了口茶"你女儿病了很久了?""从小就这样,靠定期洗肾维持生命,唉,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捐肾者""哦,直系亲属不是可以捐献吗?"齐爷叹了口气"我的没配上",他咳的很厉害,王大林友善的想去给他拍拍背,被他制止了“老毛病了,没用,谢谢”,王大林看着他,若有所思,低头喝茶。秘书敲门进来,说要开电话会议了,王大林只好告辞。
    
    十一
     杨析甩了尾巴,钻进一家洗浴中心,脱光衣服,他进了公共浴池。
     雾气中,四个年龄相访的年青人很无意的凑在了一起,"计划开始实施"杨析抹了把脸上的水,"装备分别放在四十七号柜和五十三号柜,计划书也在里面,稍有变动,各自按角色入戏,以银行顶楼大楼时间为准,对时间最后时刻为九点十分"四个人握拳在水下轻轻碰了一下,然后没人再说话,各自散了。
    
    
     杨析与老七见了面,老七找的四个人也在,老七拿出银行平面图放在桌上,"明天早上,一千三百万会准时存入银行,到时候,外面会有七辆车,十二个人,但进入银行的只有六个人,五个保安,一个公司副经理,现在该谈谈你的计划了"杨析点点头,"如果我没算错,和银行提款时间刚好一致,保安公司将如期进行换防,而银行方面并没有接到推迟押款的消息,会准时备好现金,不要看我,我作了手脚,不用担心。"
     说完他指了指老七找来的四个人"司机呆在押款车里,得到行动的信号,马上开车和送款的那辆押款车并排停好,剩下的人和我进银行,对方也穿的是押运服,戴头盔,为了便于识别,我给每人准备了一个宽边目镜。进入银行内部,下面的每一步都很重要,希望大家听清楚......"
    
    
     同时,城市的另一边,三个年青人在各自无人的角落,打开了杨析准备好的计划书,"服装,头盔,目镜人手一套,防真枪三把,电击枪三把,瓦斯瓶两个。行动开始时,我会带四个人进入提款室,银行提款室本来是个大单间,如果同时有两笔现金业务交接,中间用电动铁栅栏隔开,不用担心,我会负责解决,你们按计划分别进入银行,躲进员工厕所换好衣服,小龙的工作要复杂一点,负责投放瓦斯瓶“......
     杨析看着老七"我要的无线电专家呢?"老七指了指他对面的一个小个子,杨析点点头"我们进入提款室时,电动铁栅栏会降下来把房间一分为二,这是那机关的样品,我要你研究透它,明天我只给你三十秒时间弄停它,剩下的就简单了,五个保安,两个银行内部人,用电击枪全部击昏,然后我们就可以拿着一千三百万离开了,上了押款车,摆脱车队的事就靠七哥安排了,雇上二十辆出租车,就完全可以堵他们了"
     老七沉吟了一下,问道"我们在提款室弄这么大动静,监控室电脑显示屏上看不到吗?""可以啊"杨析笑了"银行监控就是录像,会全部录下来,但监控室不会有人,那时候,还没有人去上班!"
    
    
     被杨析称作小龙的年青人还在研究计划书,"这笔钱是从W市运过来的,所以保安全是W市的,按规定,在钱进银行之前会有三名持枪保安,检查通道安全,你们要在他们检查到员工厕所门口时用电击枪击昏他们,然后混到他们的押款队伍里,在提款室里看我的手势行动"......
    十二
     刘强看着王大林,他已经对着手机愣半天神了,"师傅,今天还不回家吗?"王大林抬头看了刘强一眼,摇摇头"刘强,最近没什么大案吧""没有,都是盗窃,抢夺,诈骗之类的,案值都不大""奇怪!"王大林挠挠头,把手机扔到一边,"有时送上门的情况,也不能太当真,否则,你的线人会拿你当猴耍""师傅,有什么情况?"刘强瞄了一眼王大林的手机,"没什么,说说那件积案吧,刘局怎么给你安排的?"刘强站起身,转到窗口,"让我从现场出发,查那晚去墓地的人,但什么线索也没有,我有点想法,"刘强看了看王大林,接着说"为什么扒坟的事发生的那么巧,刚好在那个女孩上完坟后?为什么要扒坟?有多大的仇,郑家几乎被灭门了。而且过了这么久,为什么只拿走一个骨灰,另一个就那么随意地被扔到坟边"
     王大林笑咪咪地看着他"有道理,接着说""我认为,那女孩就是郑家的遗孤,十几年后,她又回来了,她一定知道什么,嗯......"刘强犹豫了,看着王大林他停了下来。
     王大林过去拍了拍刘强的肩,"没错,一个刑警是不应该没有根据的胡想八想,但最起码要敢想,怎么,怕我骂你,不敢说了?"刘强低下头,王大林接着说"这两天你没回家,我也没回,你没查出线索,我也没有,不过这倒说明一个问题,那晚去墓地的十几个大汉,不是劳务市场请的搬运工,也不是市上的混混,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头,更不会有人知道什么人安排他们这么干的,据守墓人回忆,挡住他的那两个大汉身手不错,象抓小鸡似的把他扔进房子,这些说明什么?"刘强摇摇头,"不知道""那女孩背后有个势力很大的人,她一句话就可以调来十几个人,她为什么要扒自己父母的坟呢?"
     王大林停下来,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刘强,刘强迎着他的目光"她知道坟里埋的不是她的父亲或母亲,所以要挖出来!"王大林点点头,"很好,案子在往前进,这点你想到了,不敢说,是不是?"说完,王大林也不等刘强回答,接着说"去给刘局汇报吧,让他也高兴高兴"
    刘强走到门口,转过身"师傅,还不回家吗?"王大林没有理他,自言自语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十三
     老七给齐爷倒好药,站在一旁,齐爷喝了药,见他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就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坐下来,"准备的怎么样了?""应该没问题了齐爷""那好,姓温的今天还打电话逼我,明天这件事一上报,刚好堵住他的嘴"老七恭敬地点点头"齐爷,你就放心吧,对了,那个姓杨的小子我看是个人才,是不是留下来"齐爷咳嗽了几声,慢慢站起身,"老七,咱们不是黑道了,这样的’人才’我们还是少用为妙""是,是,齐爷,不过他好象认识小姐""什么?小兰说的就是他?""应该是吧"齐爷长吁了一口气,望着窗外,半天,他转过头"小姐还小,早晚会忘了他,小姐明天下午手术,不要让她知道,把他留在银行,交给警察吧"老七站起身,鞠了一躬,出门了。
     早上八点,杨析被推醒,昨天他们几乎一步都没有离开他,手机也被没收了。简单吃了早饭,几个人又把计划演示了一遍,杨析看了看表,"出发!"
     押款车停在了银行门口,九点十分,杨析和银行大楼上的钟对了时间,冲陪款员点点头,一起向门口走去,"咦,你们陈队今天没有来?"陪款员是个小姑娘,奇怪地打量着杨析,他往下压了压头盔"今天四个押运任务,陈队上别的车了"那小姑娘也没多问,和他们往银行大门走去。
    
    
     三个年青人,在银行门口对完表后,紧跟着杨析他们进了银行。进了银行,陪款员向值班保安出示了工作证,杨析回头,其他三人脸色僵硬,看得出都很紧张。值班保安和陪款员小姑娘开着玩笑,打开了铁门,杨析一举手,几个人都取下头盔上的目镜带上了,陪款员奇怪地看着他们,杨析笑笑"不知道今天有日全食吗?""哦,不知道,那我怎么办?"杨析从口袋掏出一副墨镜递给她,"等会出门时戴上"
     此时,另一辆押款车也停在了银行门口,七八辆小车,不远不近地停在了银行附近。
     九点十五分,被杨析称作小龙的小伙子,从昏倒在地的三个保安头盔下拿出一副目镜,冲另外两个年青人笑笑,三个人拿出目镜戴上,小龙掂起散弹枪,"真枪,换成我们的"另外两人点点头,关上厕所的门,向银行大门走去,小龙站在大厅,冲门外的押款车招招手,车门开了,走下两名保安,也戴着目镜,两人提着一个深色大包,身后跟着一位穿西装的斯文人,冲迎上来的银行经理点点头,向提款室走去。
     陪款员正在给装钱的大提包上贴封贴,杨析下意识的看看表,提款室的门开了,五个制服保安压着一大提包走了进来, 西装男指了指扬析他们,邹邹眉,“怎么回事?”,银行经理走进来,对身边的西装男说"我们银行的正常业务,不必担心,可以隔开的"说完,从口袋拿出一个遥控器,轻轻一摁,房间正中的上方,一道钢制的栅栏缓缓地降了下来,杨析伸出五指,慢慢收成拳,开始读秒。他身边的一名保安,冲到门口,熟练地拆卸着墙上的控制器,所有人都愣了,吃惊地看着他,大家都没有动,栅栏已经下了一半了,"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杨析变拳为掌,击昏了身边的陪款员,冲向房间的另一面,同时,另一边的小龙已经把手里的三个瓦斯瓶巧妙的扔了出去,房间内一刹时,充满了浓烟,杨析身边的三个人并没有按计划去攻击另一边的保安,而是很利索的电晕了银行经理和另一个西装男,而他们身边的保安一直站着,好象吓傻了,小龙他们三人伏身蹲在了烟雾中。
     杨析站起身,却发现和自己同来的三个人与另一面的两名保安已经把自己包围了,杨析只挣扎了一下,就被电倒了,小龙他们冲了上来,五对三,他们很快也倒下了......
    几个人取下目镜,掂起地上的钱袋,走出提款室......
    
    十四
     早上九点十分,王大林已经收到了三条同样内容的短信了,不能制之不理了,他敲开了曾副局长的办公室,听完他的汇报,曾副局长出了一身冷汗,"七百万,是哪家银行?""王大林摇摇头"没说,我估计等我们赶到,他们已经撤了"他看了看表"现在应该开始了,如果是真的,我们唯一来的及要作的就是马上赶到他们的换车点"曾副局长拿起对讲机"指挥中心,马上通知防暴大队,全部机动警力马上赶到二一七国道三公里半路口待命!"......
    
    
     杨析的计划书,此时正锁在小龙在银行的保险柜里,"小龙,我给你们买的保安服作了特殊的处理,里面埋有电阻丝,在动手时,被电击枪击中会闪火花,你们倒地时要装的象一点,大提包你要折叠好和铅块一起绑在腰间,行动开始,等烟雾起来,你们马上蹲下,把装银行的七百万提包装进大提包,装上铅块,以最快速度和一千三百万的包换个位置,然后我们就可以躺下,等烟雾散去了"......
    
    
     烟雾散去,杨析坐起身,冲身边的三人挤挤眼,摇醒了陪款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杨析摇摇头"不知道,咱们先报案吧"小姑娘点点头,掏出手机拨通了110......
     小姑娘挂了电话,揉了揉脖子,"刚谁打我了?真疼"杨析蹲下身,轻轻地帮她按摩着脖子,"不知道是哪个混蛋,他们都跑了,银行的保安呢?"小姑娘站起身"钱呢?哦,还在,咱们不能呆在这,得马上联系领导"杨析冲小龙他们使了个眼色,小龙持枪走到提款室门口,向外观察了一下,冲他们点点头,另外两人提起大提包,杨析扶着小姑娘走出了提款室。
     齐爷的手机响了,传来老七气极败坏的声音,"齐爷,出事了,我们被那小子耍了,提包被调包了,我们抢了银行的钱""你们在哪?””正往二一七国道走,原计划在那换车""马上调头回银行,把钱还回去""可是""马上回去,把钱还回去!"挂了电话,齐爷跌坐在沙发上,"两千万哪!"他揉着胸口.......
    
     银行的保卫科长和赶来的派出所民警,说了几句话,民警掏出手机打着电话,出去了,保卫科长冲杨析他们招招手,几个人谨慎地走过去,"你们不能呆在这,先上押款车"……
    十五
     王大林在曾副局长办公室里呆了快十分钟了,曾副局长黑着脸,在对讲机上喊"防暴队,你那里还没有动静吗?""报告,还没有",王大林猛的一拍头,"妈的,不对"他一把抢过对讲机"指挥中心,有没有接到银行的报案?""有,中心银行九点十四分报案,说有人在银行提款室被击昏""马上通知银行保卫科,一个人都别让离开!"说完扔了对讲机就跑,曾副局长愣了一下,拿起对讲机"指挥中心,通知市区所 有机动警力,马上赶到中心银行,防暴大队,你们原地待命""防暴队明白W市防暴队的十几个人也在这""什么?他们在那干什么?” "不知道,他们局长正往局里赶呢"......
     他们开来押款车仍停在门口,司机巳经不在了,杨析在心里笑了,他们一定是把车作为犯罪工具留给警察的,小龙跳上驾驰室,杨析帮着把钱袋搬上车,从口袋掏出一把钥匙递给小龙,"出发!"
     这时小姑娘的电话响了"你好,陈队?我在银行,没等你?我和你们人在一起啊?"前面路口,真正的押款车拐了过来,小龙一打方向,车往另一个路口拐了。杨析笑咪咪的从小姑娘手中接过电话,挂了,小姑娘看着他,嘴张老大 “你有没有心脏病?""没有,怎么了?""你父母有没有心脏病史?"小姑娘很认真的想了想"没有,怎么了......"杨析收起电击枪,看着昏迷过去的小姑娘,"没什么,这样你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了,找个地方把她放下来吧"
     王大林赶到银行时,门口停了两辆押款车。其中一辆车上下来的保安正和银行保卫科的人站那吵架呢,王大林见过他们,曾经给他们上过课,他没理他们径真冲进大厅,有六个穿保安制服的人走出提款室。王大林掏出枪指着他们,"警察!马上放下枪,趴下"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放下枪,趴在地了地上"警官,我们是W市保安公司的,奉命押运一千三百万现金,刚才在提款室遭到另一伙保安的袭击,混战中我们三名保安失踪,同行的公司经理被击昏,我们退回到押款车上,发现现金被调包了,我们就回来了",这时,市区机动警力都赶了过来,王大林接到了曾副局长的电话,让他速回办公室。
     市区东侧一座洗车场,押款车上的漆已被冲掉,变成了一辆普通的中型面包车,在地下室,四个年青人坐在一起,杨析拉开提包,"小龙,取出七百万,解开封条,把钱都弄散,不要让把号连上,我去把剩下的钱还了"几个人兴奋地忙活起来,杨析把包掂上,看着他们在钱上跳舞,打滚,笑着摇摇头,出去了。
    
    十六
     王大林走进曾副局长办公室,见还有外人,他刚想出去,"大拿,怎么不认识了?""哦,是赵局长啊"曾副局长站起身"怎么,认识吗?""认识,这人我问刘局要了好几次了"曾副局长招招手让王大林坐下,"你也听听"赵局长喝了口水"自前年全国连发大额诈保案件,各地都根据实际成立了专案组,W市虽然没有发案,但防患于未燃,我们安插了几名卧底,""诈保案?什么意思?""某些公司把大额现金通过银行转运,提户前在保险公司保上巨额保险,然后找人把钱抢了,再去领取保险金""我们也安排了卧底"曾副局长没看王大林,接着说"是局里刚招的新警,我们安排了两个"王大林看了看曾副局长,赵局长点点头"我们的人工作有成效,协助我们破了十几起抢劫案,最近他汇报了一起银行抢劫案,涉嫌巨额诈保,今天早上,我接到一个短信,告知了抢劫换车地点,我估计我的人可能被控制了"
     王大林掏出手机"今天早上我也收到了这样一条短信。"赵局长看完短信皱起了眉头,"和发给我的短信内容一样,奇怪了?"
     刘强敲门进来,"得到了W市保安公司的证实,那几个保安确实是他们派来的,另外在银行员工厕所发现了三个W市的保安,他们说是被人打昏了。银行的七百万没有开封,他们又把钱送回来了......"这时,局值班室的保安冲进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快,快,好多钱!"......
     一帮人看着值班室地上的大提包傻了眼,那保安显然拉开过拉链,提包开了个小口,可以看到一叠叠的老人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保安的脸上,他挠挠头,"是个小伙子提进来的,他说叫我抱提包里的东西交给赵局长,我说这没姓赵的局长,他转身走了,怎么喊都不停。"杨析?"赵局喊了句,冲曾副局长点点头,"我的人,你马上安排人通知银行,派人来点点钱,这应该就是被抢的那一千三百万!"
    十七
     老七垂头丧气地敲开齐爷的办公室,见齐爷正在打电话,要出门,被齐爷制止了,低着头站在门口。"是的,公司所有的现金,没有保险,谁能想到有人敢打银行的主意,事情到了这一步,不妨明说吧,那块地的投资我压根就没有兴趣,目前的房地产行情,我也不认为能赚钱,那一千三百万我是打算送给你的,别笑,花钱买平安呗,温总,到了这一步,我想你也没必要再拿上面的人来压我了,我没钱了,好吧,我女儿下午手术,回头再说吧"
     挂了电话,齐爷看了看站在门口的老七,"搞砸了?""齐爷,我......"齐爷摆摆手,"小姐下午手术,总算还有件让人高兴的事"一千三百万啊!老七身上的汗都出来了,"老七,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小子给我找出来!对了,你找的那几个人呢,打发干净了吗?""是,已经付钱走人了,W市的那几个保安提前巳经给过钱了,他们现在应该在公安局,不过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下去吧"老七拉开门,窜堂风一吹,身上一凉,汗把衣服都湿透了......
     四个年青人又坐在了一起,钱又重新被码好,分成一堆堆地摆在他们面前,杨析扫了一眼大家,"一人一百万,剩下的三百万我提议捐给汶川灾后重建,有没有意见?"三个人都摇摇头,"那好,拿钱走人!"小龙开口了"杨哥,交完手术费,没多少钱了,而且我们几个人就你露了面,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我们一人五十万,余下的你拿上,带小兰去别的城市!"
     那两个年青人也点点头"就是,杨哥,你多拿点吧"杨析笑着把三个人拉在一起,肩并着肩,"兄弟们,我们本来就不稀罕这种非法的收入,你,妈妈和姐姐住院要钱,你,爸爸挪用公款买彩票,等着还钱赎命,小龙,你哥哥借钱炒股赔了几十万,父母卖了房子现在还住你奶奶的平房里,这笔钱谁都需要,就别和我争了,把钱拿上,你们还信不过我的脑子吗?我都计划好了,没人会找我的事。"
     看到他们还不信,杨析叹了口气,"如果我没算错,他们发现钱被调包,会马上把钱还回去,而那一千三百万,我已经交到了公安局,谁都没有损失,而这七百万,失主打死都不会说的,别看我,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拿钱走人,别罗嗦了,近期互相别联系了"......
    
    十八
     银行派来的五个人,花了一上午把钱点清了,一千三百万。
     王大林皱起了眉头,这帮人玩什么呢,银行提款室的监控录像他巳经看了三遍,越看越胡涂,大厅的监控录像他也看了,但由于大厅摄像头是广角的,和陪款员进入提款室的四名保安都压低了头盔,只能看到下巴。
     刘局联系不上杨析就先回W市了,在王大林的一再要求下,他让王大林看了一眼杨析的照片。
     刘局听了曾副局长的汇报也是连连挠头,一分钱没丢,这算什么案子?
     王大林跑到审讯室,刘强正在给一个保安作询问笔录,王大林打断了他"你们一共几个人?"那保安三十出头,一脸的无奈"一共五个,华洋公司派了十几个人,进银行的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华洋公司的一个副经理。""说一下进银行的经过""按规定,我们先把车停在中心银行门口,派三个人先进去确定是否安全,他们确认安全后,我们把钱提进银行提款室,当时银行正在办提款,有四个保安,一个陪款员。我们觉得正常,因为银行都是一早往各个分理处送钱,华洋公司的那位经理好象不愿意,陪同的银行经理就把提款室的铁栅栏放了下来,接下来的事发生的太突然,我的记忆有些模糊,好象对面有个保安突然冲到门口摆弄着墙上栅栏的开关,几秒钟的时间,栅栏下到一人多高的时候,停了。
     这时对面的保安冲了过来,说实话,我吓傻了,不知谁扔了烟雾弹,提款室里全是烟,慌乱中,我只想到保护钱,抢到钱,我看到华洋公司的经理和银行经理倒下了,我忙喊上自己人护着钱先上了车,先离开银行,感觉重量不对,等我们打开钱袋,发现提款袋虽然一样,但里面放了铅块,钱被调包了,这时,才发现车上的三个人不是我们的人,他们很奇怪,发现钱被调包以后,拉开车门就跳车,由于车上有钱,我们也不敢追,就原把钱送回银行了,在银行门口碰上了我们的三个人,他们说被打昏扔到厕所了,事情就是这样,警官"
     听起来很合情理,王大林都感到认同了,他想了一下,"为什么不把钱存到W市?大宗现金流转很危险的""对不起,客户的事我们不过问,不过,来的时候听那个经理说,他们老总好象要和本市的某公司做生意,现金交易,听说的,不好说"王大林点了支烟,盯着保安的眼睛,对方也很坦然地看着他,王大林拿起桌上的宽边目镜,在脸上比了比,"够宽的,能遮住半边脸了,戴这干嘛?""警官,今天有日全食不知道吗?"刘强笑了,他刚和银行陪款员,那个小姑娘谈过话,她说对方那伙假保安也运么说的。
     赵局的电话来了,他回去查过了,华洋公司的那笔钱没有保险,王大林问"你的人联系上没有?""没有,我真害怕出什么事,我回去之前你先帮我打听着"
     一个上午,王大林又把所有的人都问了一遍,还是毫无头绪。高佳打电话让他回去吃饭,被他回绝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很怕面对高佳,为什么他也说不清,这两天才有的感觉。
     十九
     当他看了第五遍监控录像,好象突然明白了什么,开车到了华洋公司,问讯处的小姐告诉他,齐总去了医院,他考虑了一下,还是赶到了医院。
     兰静静的躺在病床上,护士忙碌着准备着手术前的工作,齐爷心疼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医院的周主任在门口冲他点点头,他亲了一下兰的额头,走出病房。"齐总,北京的专家到了,准备一下,马上就可以手术""哦,那个捐肾的年青人还没有到吗?我想见见他""已经打过电话了,马上到",赶到的却是王大林,齐爷虽然很欣赏他,但此时却不想见他,刚要转身,王大林已经看到他了,跑了过来。
     王大林喘着气,"你的钱找到了,一千三百万,一分不少"齐爷眉头一挑,"知道了,谢谢"王大林摆摆手"不要谢我们,钱是被人送过来的"齐爷象是在听别人的事,只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我来是想问,你的公司到底被抢了多少钱?""什么?哦,一千三百万啊,我女儿马上手术,公事回头说吧"王大林伸手拦住了他"齐总,我想听你的实话"齐爷邹起眉头,"王警官,不要太过分"王大林还是没有让开,而是轻轻地拍了拍齐爷的后背,齐爷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抬起头,双眼通红,狠狠地瞪着王大林,王大林直视着他"为什么不取出来?"齐爷掏出手帕,擦了擦嘴,"不管钱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事,都没有我女儿的病重要,我答应你,如果手术成功,我会回答你的所有问题"王大林点点头"我衷心希望你女儿的手术成功,和工作无关,你是个好父亲"齐爷直起腰,两个人的手握在了一起。
     这时从医院门口进来一个人,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两个人瞪大了眼睛,在心里同时说,是他!周主任迎了上去,"齐总,这位就是捐肾的人"齐爷愣了一下,上去握住他的手,王大林犹豫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站在了齐爷的身后。
     这个人就是杨析,他冲齐爷点点头,转身对周主任说"手术费我准备够了"周主任看了齐爷一眼,对杨析说"那你先准备一下,等会就手术"
     齐爷看着杨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说完看了看王大林,"可以吗?"王大林叹了口气"肚子饿了,我早饭没吃,你们聊吧,我走了"
     手术室的医生休息间,杨析已经换上了病号服,齐爷坐在他对面,"为什么要冒险?"杨析一愣,想了一下说"我听过你的声音"齐爷点点头"是我,但我不知道你就是捐肾的人"杨析笑了笑,"我需要钱,给兰作手术""她没有说她父亲是谁?""很重要吗?我爱的是她"齐爷叹了口气,"不错,把小兰交给你,我很放心,但是,你知不知道,你闯了大祸!"杨析又笑了"如果我没想错,是你让我我抢了你的钱,不过那七百万没有了""孩子,重要的不是那七百万,也不是一千三百万,钱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我担心的是告诉你多出的那七百万的人"杨析呆住了"你怎么知道?" "没有人知道那提款袋里装的是两千万,那几乎是我所有的流动资金"杨析脸红了"对不起,兰几次要说,都被我打断了,我只知道她父亲还算有钱,但付不起换肾的高额医疗费,我一直以为这是她流落街头的原因"
     齐爷苦笑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杨析沉默了一会,抬起头"我是警察,我的工作是调查诈保的重特大案件""我的钱没有保险""所以,我要丢工作了"齐爷在肚子里说,恐怕不止这么简单。他看着杨析,一瞬间下定了决心,他要为这两个孩子担下一切责任......
    
    二十
     手术开始了,齐爷在病房外靠着墙,王大林刚在他背上轻轻拍的那一下,差点引他犯了老毛病,这小子,真厉害。他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看了看手术室门上的红灯,在心里祝福着女儿和那个小子,叫来司机,离开了医院。
     本市唯一的四星级酒店,齐爷进了总统套房,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正在喝红酒,看他进来,只是扬了扬手中的酒杯,"齐爷,来喝一杯,这里最好的红酒,我喝着有点酸"齐爷摆摆手,坐在了胖子对面,一阵咳嗽,"温总什么时候到的?""刚下的飞机,新疆的沙土就是大"齐爷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妈的,有血,该来的还是来了。"温总,我是个痛快人,直来直去,那件事怎么解决?"胖子大笑起来,"齐爷,你做的漂亮啊,让自己人去抢自己的钱,不象你的为人啊,不是答应给我投资吗?""温总,你那也叫投资,摆明了圈钱,那块地连批文都没拿上吧"胖子哼了一声,"齐爷,你这么说什么意思?要和我翻脸吗"齐爷摇了摇头,"不敢,事情巳经到了这一步,我只想把问题决掉"胖子一扬脖,把杯中酒喝光,随手把杯子扔在地毯上,"很简单,两千万不是找回来了吗,我就带走了""齐爷打断他"现在只剩一千三百万了,那七百万,唉!"
     胖子笑嘻嘻地看着齐爷,"哦?怎么回事?"齐爷看着他的眼神一下子全都明白了,"是你?"胖子站起身,"当你的财务主任告诉我你从W提取的现金是两千万而不是一千三百万,我就知道你有猫腻,那个人你能找到,我一样能找到,我告诉他,他给你定的计划不变,不过多了七百万的现金,我答应给他一百万,剩下的归我,齐爷,没想到吧,你想摆我一道,我却走到了你前面,你放心,那七百万,我会让他吐出来的"齐爷皱起眉头"温总,我的一千三百万就当送给你了,那七百万就算了""算了?那都是我的钱,你说算了就算了?"齐爷又咳嗽起来,手中的手帕已经变红了,"温总,这里面有误会,给我个面子,那七百万算在我的账上
     ""齐爷向来一言九鼎,不过,那个人的命我要定了"齐爷慢慢站起身"我知道你的手伸的很长,你看上我的产业,算我倒霉,说实话,几十年,各种各样的人我见的多了,我不想和你斗,但不要逼我"说完又咳嗽起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胖子大笑起来,"老东西,你凭什么? 要不要我把你的材料寄给公安局?告诉你,钱我要,那小子的命我也要,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吞那七百万是为了你那个剩了半条命的女儿吧,告诉你,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他停了下来,惊奇地低下头,他的喉咙上插了把精致的匕首,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最后重重地倒下了。
     齐爷粗喘着,坐倒在沙发上,拨通了老七的电话,十分钟后,老七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他马上明白了,"齐爷,你走吧,我来处理"齐爷摆摆手,"老了,哪也不想去了,老七,你跟了我十几年了,公司我决定交给你管理,别打断我,财务主任我已经让他辞职了,换上你信任的人,小姐,和他,你知道的,他是个警察,我想他是干不成了,让他们离开这里"说到这里,齐爷冲老七摆摆手,"你去吧"老七看着齐爷,"齐爷,你知道公司的事我做不来,我会照顾小姐和那个小伙子,等小姐好了,我把公司交给她"说完冲齐爷鞠了一躬,转身走了,齐爷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拨通了王大林的号码。
    
    二十一
     齐爷冲王大林点点头,让他坐在自己的对面,"你都看到了,人是我杀的""怎么回事?""这个温胖子,仗着他老子是高官,一直在作无本买卖,看上哪家公司,就说要投资房产,他不用去拿土地,他建立的关系网,会想方设法去找生意伙伴的隐私,然后拿来胁迫对方,榨干对方的财产,可谁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他的后台太大了。
     他看上了我的公司,不知他从哪知道了我的秘密,一开口就要我投资一千五百万,我没办法,只好说公司账上只有一千三百万,于是我设计了这个抢劫计划,原打算自己抢了自己的钱,就可以打消他的念头,我实际从W市公司提了两千万现金,是我公司所有的流动资金,因为我了解温胖子,既便他知道我的钱被抢了,他也会从账面上发现我剩下的七百万,直到把我榨干他才会罢手"王大林已经闻到了房间里的血腥味,"这就是你杀他的理由?"
     齐爷摇摇头,"我低估了他的能力,他收买了我的财务主任,从开始就知道我提了两千万,从而知道了我的计划,我承认我败了,我愿意把所有的钱给他,但他显然对我之前的行为很恼火,言语中甚至威胁到我的女儿,我受不了了,我老了,可能没有时间再陪女儿走下去了,但我还有能力把威胁她的人除掉""就象当年你除掉仇人一样?"齐爷掏出手帕,看了看,扔在了地上,"再等会好吗?"王大林点点头,齐爷闭上了眼睛。
    已经下午六点了,大约过了十分钟,齐爷手机响了,他听完什么也没说,王大林紧张地问"怎么样?成功吗?"齐爷笑着点点头,王大林长出一口气。
     "好了,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了,不错,我就是郑文革 ,十六年前,我的结拜兄弟,酒后杀了我全家三口,我不知道原因,那天我带女儿出去玩,回到家,见他满身血,手里掂了把刀,我的父母,妻子倒在血泊中。看到我,他象疯了似的冲过来,"齐爷撩开衣领,脖子上一道深深的疤,"我当时也红了眼,刀子卡在我肩上,他一下没拔出来,窗台上放了一副哑铃,我拿起一个就照他砸去,他倒下时撞翻了桌上的座钟,我见他倒下,就忙着去看我的父母,谁知他乘我背对着他,拆下座钟的分针一下扎进了我的后背,扎的很用力,整个都扎进去了,我返身用哑铃朝他脑袋砸下去,一下,两下,他开始还挣扎,我就一直砸下去,直到他咽了气,那时兰没有进院子,和她的小狗在外面玩。
     我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杀人了,实话实说,这感觉甚至多过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当时我只想着该怎么处理他的尸体,我换了身衣服,洗干净了身上的血,出门把兰送到了一个朋友那,回家的路上找就计划好了一切,他身材和我差不多,他的脸几乎被砸扁了,换上我的衣服,没人能认出来,而且我知道他是B型血,我也是,我回去后,把他的关节都砸断,手指也砸扁了,这样,你们就看不出指纹了。周围的邻居几乎都搬空了,压根没人知到我们家发生的事情,我就在客厅挖了个大坑,把家人埋了起来,我们老家有个迷信,杀人者如果埋在被害人的附近,那么被害人会变为厉鬼一直折磨杀人者,我就把他的尸体蜷缩成跪状埋在了我家人的脚下,我买来水泥,打好地坪,粉刷了墙面,离开了这个家。
     我以前一直是个本份的生意人,常年在外地,本地人几乎不认识我,我为了赌气,也为了查清他杀我家人的真正原因,我换了身份进了他的社团,凭我的头脑,很快升了起来,跟我的弟兄越来越多,这时我也渐渐明白了事情的真象,原来政府投资盖廉租房,本意是想让那一区的居民搬出那片危房,结果那片地被一个开发商看上了,从政府拿到了土地批文,想盖商住房,我父亲因为住惯了平房,不愿搬,拆迁办的人也没办法,开发商就找到了他,他派手下去我家闹了几次,我父亲认死理,不搬,也没告诉我,更没有报案,那天,他喝多了,自己去了,就这么简单,三条人命......"
    
    二十二
     王大林沉默了一会"他叫什么名字?""齐小虎,知道吧"王大林点点头,"我改名叫齐大龙,我不把背后的那根针取出来,就是要赌口气,他该死,我不该死,老天爷公平着呢,后来我洗了底,作生意成功了,在商场上挤垮了那家开发商,我的使命都完成了,唯一牵挂的就是小兰的病,现在我彻底解脱了"
     王大林坐直了身体"你说这个温胖子掌握了你的秘密,就是指这个?"齐爷点点头"他可能从我以前寄放小兰的朋友那知道的,他有这个手段,我杀了他, 相信会有很多人耍烧香拜我的"
     王大林笑了"你好象有意要绕开那个叫杨析的小伙子?"齐爷尴尬地笑笑"和他没什么关系吧,银行的钱一分没少,我自己的钱,爱怎么花怎么花,是这样吧? 我可以提个问题吗?你怎么知道是我?"王大林把眼光从尸体上收回"什么?哦,在现场留下的那个没有分针的座钟,一开始我就认定,它在凶手的身体里,第一次见你只是初步怀疑,可见了兰,我就认定是你了,当年把她列为失踪人口,她的照片我看了不下一百遍,她的样貌和小时候差别不大""就这样?我以为这个案子会很难破呢"王大林点点头"杨析的倒很简单,看来你们之间有误会,听他的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不惜犯罪去帱钱救的女孩,居然是千万富翁的女儿""我希望你能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那笔钱是我的,而我根本没打算报案"
     王大林摇摇头"我是一个警察,任何犯罪都要经过法律的审判,"他看了看脸色苍白的齐爷"不过警察分很多种,我就属于那种能力较差的,没本事被案,有什么办法"说到这他探头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胖子"该死之人必有其该死之处!"齐爷听着他的这番怪论不知他到底要干什么?"你的命是老天爷给的,理应由他老人家来收,不会太久吧?""齐爷叹了口气"巳经锈死到肺里了,医生已经不敢取了,说不取我还有一,两个月时间""是啊,可以看着女儿恢复健康,父母妻子的坟也该重新立了,小兰最近才知道?""是,她不理解,为什么要把那坏人和她母亲葬在一起,为这事,第一次离家出走"
     王大林亮了亮手中的录音笔,"我都录下来了,如果这个胖子的死不会牵扯到无辜的人,那么我希望在你死前再录一份送到公安局,否则我们局长会永远赖在他的位置上不肯退休的"说完他再也没看齐爷,转身走了......
     两个月后,杨析陪着兰找到王大林,给他一个录音笔,兰的脸上有了红晕,她在王大林桌上放了包糖"这是我们的喜糖,我爸爸去世前叫我们给你送的"说完两个人一起跪了下来"感谢你给了他临终的尊严"王大林忙把他们扶起来,笑着看着他们"身体恢复的不错,赵局那呢?"杨析苦笑一下"我辞职了,现在在公司上班"王大林点点头"好好经营,说好了,我要干不了公安了,就去你们公司当保安,保安主管!"......
     王大林搂着高佳,"佳佳,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要孩子吧,我不催了"高佳奇怪的看着他"怎么了?前阵不是还和我耍性子吗?不是不想见我吗?""嘿嘿,你看出来了,不是,其实,一个父亲,所要承担的责任太大了,我不知道我是否作好准备了,也许,再等等"高佳把他的头搂在怀里"你就是个孩子,再加一个,真要命"王大林抬起头,笑嘻嘻的说"肚肚饿了,要吃奶"然后就被高佳跺下了床......
    
    
    
    
     完
    
    
    
    
    太阳死角
    
    一
     高佳把王大林撵出了家,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他太邋遢,更不是他有了什么小花边,原因很简单,她要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要隔出一间房给孩子。同时被撵出来的还有他的老丈人,理由一样,这两个人都是光动嘴不动手,意见超多。最终,两人被迫流落街头。
     在街上转了一圈,老丈人叫王大林去忙工作,王大林挠挠头"爸,你是不是还有个家啊?""什么?胡说八道,你还嫌我不够惨吗?"王大林吐吐舌头,跑了。
     巳经到了秋天的尾巴,刑警队也到了收获的季节,现在抓的嫌犯,很容易带出团伙案,一年的任务就指着这两个月来完成了,王大林为了刘强的年终考核,让他到一中队去搞案子去了,听说刚去就抓了个盗窃麾托车的团伙。
     对于王大林,刘局很不满意,齐爷的录音他反复听了几遍,再问王大林,他就开始装傻了,老汉很生气,不过那件积案总算破了,从齐爷背后取出的分针,刚好和局物证库房里的那台座钟相吻合。曾副局长更感兴趣的是银行抢劫案,但王大林嘴紧的很,最后曾副局长也只好放弃了。
     王大林刚把办公室的床收拾好,就听冯大侃满楼道咋呼,刘强打人了!被人投诉了!都副大队长了还这德行,王大林推开门照他屁股上就是一脚,"添什么乱呢?"冯大侃捂着屁股委屈的说"是真的,人都告到纪检委去了"
     王大林转到纪检委赵书记办公室门口,老远就听有人在喊"必须处理他,看把我打成什么样了,我不管,我是来你们这投资的合法商人,你们看怎么办吧"听着,听着,王大林笑了,他知道这是谁了,他拐回办公室拨通了刘强的电话。
     过了一会,刘强垂头丧气的走进来,王大林问了半天才搞清楚,原来刘强昨晚在商业街蹲点抓人,熬到半夜三点,一个人到他藏身的墙角小便,淋了他一裤子,那人分明看到刘强了,还笑呢。刘强忍着没动,因为这是他要抓的人必经之路。谁想没过多久那人又来了,带了两个妞,他又跑过来小便,还回头冲那两妞喊"你们看着哦"直接尿刘强身上了,刘强没躲开,就推了那人一下,这蠢驴两只手正提着裤子,失了平衡,一头栽在地上,摔了个满脸开花。
     刘强见王大林捂着肚子笑,气得转过身不理他了,王大林拼命止住笑,"那你也不能告诉他你是谁啊""我扶他时,他抢了我的执勤证!""哦,是这样,别气了,这种事正常,没事,交给赵书记去忽悠吧"
     结果事情远非王大林想的那么简单,下午一上班就听说刘强被叫到赵书记办公室了,说要停职检查。王大林火了,妈的,还没完了,气乎乎的冲进了赵书记办公室,一进门,就见刘强低着头站在赵书记办公桌前,赵书记坐那一脸的无奈,一个人一手敲着办公桌,一手叉着腰,正瞪着刘强呢,"二狗子!"王大林吼了一声,那人腿一软,险些跪下,"王哥,王哥,你还在这呐,我不知道,误会,误会,那什么,我不告了,误会"赵书记一听这话火了,一拍桌子站起来,"你当这是哪,到底怎么回事,说清楚!"二狗子偷眼看了看王大林"是我摔倒时磕的,不是这位小哥打的,政府,我认罚还不行吗?"赵书记拨通了督察办的电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有个污蔑警察的案子,你们带去处理一下"
    这戏剧性的变化,刘强一时还缓不过来,傻傻的看着王大林,二狗子被带走时还冲王大林点着头"王哥,千万别生气,这么多年了,我真不知道你还在这,我错了,你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王大林又好气又好笑,转过身,没理他。
    
    二
     办公室,刘强给王大林点着烟"师傅,怎么回事?""他以前有个案子在我手里,不过我没证据,他不知道,还以为我故意放了他"刘强叹了口气,"真不想干了!""哦?有好去处了?"刘强摇摇头"拿干这行的劲头,干什么不能成?"
     王大林摇摇头"我看未必,个人认为,干过警察的,能干好的就两个工作,看大门的,和保安"刘强撇撇嘴"谁说的,咱们局前两年不干的那几个,不都作生意了吗?""前提是,一个好的警察,你说的那几个,工作期间就利用手中的权力拉关系交朋友,心思就不在工作上,不辞职早晚也被开除,你和他们比啊"
     刘强不说话了,沉默了半天,他又冒了一句"太憋气了"王大林笑了"在学习中成长吧,至少投诉你的不是老百姓,说明你还是个不错的警察""师傅,你就没想过换个工作?"王大林伸了个懒腰说"没有,人的一生,一半时间睡觉,另一半的一大半是在工作,刑警,是份不错的工作,我喜欢,你不喜欢吗?"刘强点点头"可是......""没有可是,任何事情,一旦作为工作,时间一长,就会让人厌烦,那怕在游乐场,只有刑警的工作不会让你烦,因为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案子等着你去破,不同的罪犯等着你去抓,各种各样的迷等着你去解,你会烦吗?"
     刘强认真的摇摇头,王大林接着说"可能钱少点,你看二狗子那样的坏蛋,穿金戴银,心里有点不平衡吧,没什么,这很正常,别不好意思和他们比,你只要这样想,孙子,你的收入合法,我们保护你,要是不合法,那我们就要抓你了,怎么样,这样想是不是好过点了?"刘强笑了,还是第一次听王大林讲这些,不过听了以后,心里还真是好过多了,王大林斜眼看了他一眼"好了没有?好了就滚蛋,顺便给我带包烟!"
     王大林是真的喜欢刘强,倒不是刘强象他年青的时候,王大林从没有困惑过,因为他善于遗忘,至少他十九年前的事他是忘了,干干净净。
     刘强是个干刑警的好材料,王大林不想他将来后悔,想了一下,以后还要多作他的思想工作。
    晚上他先给领导打电话请示了一下,得到的答复很明确,不许回家!他找了个小酒馆,给刘强打了个电话,等刘强的时候,他想起了武田正男,这小子又升官了,他常给王大林写信,王大林从没回过,因为他信里常绕着弯提到高佳。
     快九点了,刘强才赶到,拿起筷子就吃,"今晚不加班了?"刘强咽下嘴里的肉,举起杯和王大林碰了一下,"今晚休息,身上都臭了,等会回去洗个澡"王大林给他斟上酒,"分挣够了没有?""没有,前面那个团伙案,几个人一分,就没几分了,没事,师傅,你那有事吗?""没事,你忙你的吧,我该写年终总结了,你别想着完成任务就成,得多超几起,领导在乎这个"
    两杯酒下肚,刘强有点上头了,"我不在乎,师傅,我想和你一样"王大林笑了,妈的,有好的你不学,他没接刘强的话,看了看表,"吃饱了回家去!"
    
    三
     送走刘强,王大林在街上转了一圈,没地方去,他溜达到州医院后面的那片平房,他看了看表,十一点,这帮小子应该回来了,他推开院门,见里面亮着灯,他敲了敲窗户,听到里面一阵慌乱,干什么呢,王大林嘟囔着,过了一会,从门缝里伸出一个小脑袋,看到王大林一下把门拉开了,"王哥来了!"王大林笑咪咪的摸摸他的头,走进房里,两间房里堆了很多破烂,房中间摆了张饭桌,上面堆满了吃食,七八个小孩围坐在桌子旁,见了王大林,都笑嘻嘻地站起身,最大的十四五岁,最小的八九岁,"吃什么好吃的?"一群孩子嘈杂着把王大林拉到桌上,一个稍大点的孩子说"王哥太有口福了,今天小五过生日,我们偷了好多好吃的......"发现说漏了,他张着嘴愣那了,其他孩子也静了下来。
    王大林看了看他们,"怎么了?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东西不是偷来的,还能是你们赚钱买来的?"孩子们都松了口气,王大林用手抓了块卤牛肉,放进嘴里,"小四今年十二了吧",叫小四的孩子点点头,"王哥你放心,我们平时就用你教我们的法子,日子过的也挺好,其实这些菜都是饭馆的,就酒和袋装花生是超市里的,还有那块小蛋糕"王大林笑了,"办法管用吗?"孩子们一下吵了起来,"管用,管用,三顿饭都吃得挺好"孩子们围着王大林坐下,王大林从口袋里掏出两百块钱,"去买个大点的蛋糕,过生日,要象点样子,对了,买些可乐,我喝啤酒,你们可不能喝"
    
     孩子们原来都是有名字的,后来都非要姓王,王大林就按义父取名的方法,按年龄,就叫老大,老二,老三,小四,小五,依次类推。可能自己原来也叫小四,王大林对这个小四特别亲。
     三年前,州医院老报案说病房丢东西,不值钱,都是些看病人的送的些吃食,事不大,但老有病人投诉,当时高佳她爸还是院长,就给当时的刘队打了个电话,刘队自然就安排给了王大林。他到州医院转了几圈,没见什么可疑的人,就打算回去交差了,刚出州医院,就遇到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大人在院门口吵,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二三岁,最小的七八岁,都脏兮兮的,不知那人怎么招惹他们了,一群孩子还挺团结,有几个衣服都撕破了,还在那围着。
     王大林仔细一看,那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谁没事跟一帮小孩过不去呢,也是个刚出道的混混,把身边的小孩拨拉过来,拨拉过去,自己觉得挺好玩,那群孩子也利害,有几个干脆抱住他,把鼻涕往他身上抹,那人急了,真动手打了,好几个孩子脸上都见了血,但没一个后退,王大林看不下去了,刚要出声呵止,那个混混掏出了刀,王大林冲上去就下了他的刀,那人见了他立马傻了,被孩子们七手八脚地推倒了,到底是群孩子,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起望着王大林,王大林沉吟了一下,不给这小子一个台阶,他以后肯定会找这些小孩的麻烦,他走过去把那人扶起来,"算了,一群孩子,你不会真气了吧"那人脸红了,从口袋摸出两百块钱,"没事,跟他们玩呢"说完把钱递给看上去年龄最大的孩子,"拿着,去买衣服吧"那个孩子没接钱,看了看王大林,王大林点点头,他才接过来,那个人灰溜溜的走了。
    那天中午,王大林请他们到馆子里撮了一顿,才知道,他们就和街上被人遗弃的宠物狗一样,为了生存,才凑到一起。下午,王大林就联系了市里的福利院,把孩子们送了进去。谁想过了几天王大林再到福利院,就被告知,那几个孩子全跑了。王大林转到州医院,果不其然,在那找到了他们。
    四
     王大林没再让他们去福利院,他也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时候也是秋天,快入冬了,解决住的问题是第一位的,州医院后面是片老家属区,叫四十五户,原来是政府的家属区,现在基本都租给外来打工的了。王大林以每月八十元的价格给他们租了个两间卧室,带院子的房子,又忽悠着刘队号召队里人捐了一大堆衣服和被褥,让刘队的媳妇把衣服给孩子们改合身,又给他们买了半车煤,手把手地教他们怎么生火,怎么压煤。解决完这些以后,王大林犯愁了,他们吃什么啊,八个小孩,还有两个女孩,大一点的七岁,小一点的才六岁,自己又那点工资,总不能看着他们去偷吧,为这他愁了好几天,终于让他想出个点子,他把两个小女孩交给刘队的媳妇,自己带着一群小子进了大众浴池,一顿搓洗,再换上改好的衣服,小子们一个个脸上红朴朴的,刘队的媳妇把两个小女孩洗干净送过来,小模样也挺可爱的。
     王大林口袋里揣着从刘队那借来的三百块钱,带着他们大摇大摆地进了一家大饭店,点了一桌菜,放开肚子大吃一顿,吃饱了,王大林把两个小女孩叫到跟前,教她们背了几个菜谱上的特色菜,如此这般地给她们安排了一番,两个小女孩就跑到大厅去了。
     正好是饭点,大厅坐满了人,小七走到一桌前,怯生生地拽了拽一个女人的衣服,"阿姨,这的大队招待菜可好吃了,是这的特色菜,您不尝尝吗"那女人转过脸来,一时愣住了,小七咽了口唾沫,"真的好吃,我不骗人"那女人笑了,回头看看桌上的人,几个人都笑了,"那就来一份吧"小七高兴地跑到吧台,老板刚开始没反应过来,给厨房下了单子,过一会小八也跑过去,要了两份特色菜,等小七第二次跑过去点菜,老板觉的不对劲了,但什么都没说。
     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两个小女孩就推销出去二十多份招牌菜,老板的嘴直接咧到了脖后根。王大林过去说明了情况,老板拍着胸脯说"孩子们吃饭包我身上了,我还给她们提成呢,不过,这算不算雇童工?"王大林瞪他一眼,"你不会教教她们吗?"留下电话,王大林要结账,老板死活不收。出了饭店,王大林摸着孩子们的头,"好家伙,你们请我吃了顿大餐啊"一群孩子,又高兴,又骄傲地看着他。
     王大林没替刘队省了那三百块,他买了两个箱子,又买了几管鞋油,几把刷子,他打算让老大和老二去擦皮鞋,小四,小六机灵,嘴皮子巧,可以到别的饭店去推菜,小五身体不好,由老三负责照顾,还可以换换老大老二他们。全部安顿好,王大林就过一阵去看看他们,就这样过了三年......
     两瓶啤酒下肚,王大林觉得自己醉了,前面和刘强喝得白酒,他摸着小四的头说"小四,别开酒了,我喝多了,我怎么数,房里都是九个人啊"大家都笑了,小四说"是九个人,她叫小米,前天刚加入我们"小米十一二岁,理了个假小子头,猛一看还真看不出男女,王大林挠挠头,"我也觉得自己还没到量嘛"大家又笑了, 小四说"王哥,她是个哑巴,挺可怜的,我们能收下她吗?"王大林表示了对小米的欢迎,在小四的忽悠下,又喝了一瓶啤酒。
    晚上十二点,王大林走出四十五户。这群孩子要长大了,该想办法给他们弄点学习的书看了,王大林现在特希望学校能出点什么大事,好让他认识几个老师,能给孩子们免费上上课,他平时,只能教他们些作人的道理,想到这他叹了口气,回宿舍了。
    
    五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被叫了起来,刘强冲进办公室,"快,师傅,别墅区发命案了,曾副局长在现场等你呢",王大林胡乱地穿好衣服,和刘强一起赶到别墅区。
     这片住的非富即贵,高佳家的房子和这一比,就算普通平房了,王大林对这片的环境不熟,看什么都新鲜,"靠,家家都有游泳池,刘强,明年夏天咱们到这游泳来"刘强也兴奋地点点头。
     远远两个人就看到了警戒带,几个管区民警,把外围警戒了起来,两个人走了过去,曾副局长黑着脸站在院外,老远看到王大林返身进了院子。令王大林奇怪的是,小赵也站在院外,见了他们,赶紧 迎了过来,"靠,大拿,秘室杀人,利害吧,送报纸的在门外闻到了臭味,叫了保安,隔着那边的落地窗往里一看,发现死了人,就赶紧报了案""你怎么没进去?""门,窗都反锁了,正考虑怎么进呢"
     曾副局长和几个技术室的小伙子,站在院子里,对着靠绿地的一面落地窗户发呆,小赵说"刚从物业上拿了房子的平面图,这个位置应该是主卧室",王大林走过去,冲曾副局长点点头,趴窗户上往里看。
     一股尸臭扑鼻而来,窗帘没有拉,借着阳光,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摆设,靠近窗户的位置摆了张小圆桌,两把藤椅,尸体就坐在两把藤椅上,两个人,都穿着睡衣,男人面朝窗户,头向后仰,两手下垂,摆成一个奇怪的姿式,左胸前衣服上有一大摊血迹,女人背向窗户,趴在圆桌上,房间内摆放着几款木雕家俱。王大林咪起眼睛,借着阳光仔细看了看卧室的门,不错,门从里被反锁了,是种插销锁,金属的,很高档,王大林又顺窗户往下看,窗户从里面卡住了。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小赵从勘查箱里取出一个防毒面具递给他,王大林摇摇头,对刘强说"去找几条毛巾,沾点水,比那玩意管用",说完走到曾副局长跟前,"我看自杀的可能性很大""凶器呢?""等会进去再说吧,小赵,你先把窗户里外的原貌都照相固定好,免得等会破坏了"
     十分钟后,一个小老汉满头大汗地赶过来,王大林一把把他拉到窗户跟前,用手比了个位置,"在这割个洞,能行吗?"老汉点点头,从包里拿出工具就开始干了,不到一分钟,就在窗户的下方,割出一个巴掌大的圆洞,王大林满意地点点头,"老马,可以啊,对了,去找他要钱,发票开好了吧?"说完朝曾副局长努努嘴,老汉点点头......
     王大林戴上手套,伸了进去,轻轻打开里面的挂钩,接过刘强递过来的湿毛巾,拉开窗户,走了进去。
     他进去后简单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冲小赵招招手,小赵和技术上的两个小伙子进来,拍了照,开始摄像,这时,曾副局长打发了老汉,捂了块湿毛巾走了进来,转了一圈,他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凶器呢?",王大林没出声,蹲在地上,仔细地研究着地上的血迹,并拿了一块纱布从地上沾了一点血,对着阳光看了看,过了一会他站起身,走到卧室门前,打开插销,打开门,开门的一瞬间,他犹豫了一下,返身看了一会门,他摇摇头,关上门,原从窗户出去了。
     刘强陪着小赵他们作现场勘查记录,曾副局长也出来了,王大林给他点了支烟,"我看是自杀""凶器呢?"他还是这句话,王大林笑了"等尸检结果出来再说吧"
     会议室,幻灯片再现了场的原貌,小赵作了简单介绍,"现场为密闭空间,初步判定,死亡时间在五至七天,两死者除胸口致命伤外均无明显外伤,伤口为锐器所致......"他看了一下王大林,"现场没有发现类似的凶器"曾副局长也看着王大林"你不说两句吗?"王大林点点头,"这种情况,我们以前遇到过,我从现场提取了两块血迹,分别是男性死者身下的和女性死者身下的,小赵,你再放一下血迹的照片,从照片上,可以看出,两滩血迹有明显的不同,男性死者身下的血迹要鲜亮点,为什么呢?因为里面有水,这就是凶器,大家可以去看看池边一和的案子,两个案子的凶器一样,都是冰刀。
     男死者杀死女死者后自杀,手自然下垂,冰刀掉在地上,和流下来的血融在一起了。"
     会议室安静了一会,开始议论了,大多数人支持王大林的意见,毕竟是在密闭环境,也只有这种解释最合理了。曾副局长咳嗽了一声,大家静了下来,"我看外围的调查上该作的还是要作,咱们不能靠推断结案吧,王大林负责这个案子"
    王大林去洗了个澡,回到办公室,感觉身上还是有股味,刘强冲了进来,"师傅,曾副局长叫你去他办公室!"说完风风火火地摔门而去,王大林盯着门愣了半天,一拍脑袋坐起身,"妈的,差点被骗了!"
    
    六
     他冲出办公室,开上车就往现场赶,路上他拨通了刘强的电话,"马上拉着曾副局长到现场!把勘查箱带上"
     警戒带没撤,王大林还是从窗户进入房间,尸体巳经拉走了,房间里还是有一股隐隐的臭味,他径直走到卧室的那道木质门,他戴上手套,轻轻的把门打开,从上到下仔细地看了一圈,甚至趴上去用鼻子闻了闻,一会摇头,一会点头,直到曾副局长他们走了进来。
     王大林说"曾副局长,你不是要自杀的证据吗?走,我带你去看"说完,拉开门走进客厅,曾副局长跟过去,见他转过来转过去,几间房子乱窜,嘴里还嘟囔着"妈的,这房子真大,厨房在哪?",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过了一会,见他又跑到楼上,听他喊"找到了,上来"两人赶上去,见王大林在健身房里,门边有个小冰箱,王大林笑咪咪的打开冰箱门,猛然愣住了,里面只有几瓶饮料。王大林拍了拍脑袋"不对啊,他应该留下什么的"曾副局长和刘强莫名其妙,王大林没理他们,又跑下楼去。
     刘强对曾副局长笑笑,曾副局长没理他,下了楼。又看到了王大林的笑脸,"搞错了,是厨房的冰箱,各位请看"说完再次拉开厨房冰箱的门,冷冻室里果然还有一把冰刀。
     曾副局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样最好,田峰,本市的千万富翁,政协委员,如果是他杀,可有我们的好日子过了",王大林沉下脸,"恐怕得让你失望了,确实是他杀!"
     曾副局长大惊失色,"怎么回事,什么意思?"王大林拐回到卧室门口,"密闭现场,奇怪的血迹,甚至专门给我们留了一把冰刀,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们,这是一起简单的自杀案件"说到这,他拉开门。"问题在这个门上,刘强,把摄像机拿出来"
     刘强打开摄像机,王大林在门面上摸索着,在插销的上方门边轻轻的抠起一点漆片,"嘶啦"一声,在门面上撕起一道宽约十厘米的木纹条,是墙纸!露出一条细细的切割线,王大林又转到门后,同样撕下来一条木纹墙纸,他伸手摸了摸那条切割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是强力木胶"他从口袋掏出小刀,沿切割线划了两下,两手稍一用力,门的上半截被取了下来。
     王大林从门外探进头,伸手插上插销,"先从里面贴上墙纸,注意门上面的这个小洞没有?"他指了指地上的半扇门,"上面钉个钉子,用绳子把上半扇门拉起来,在接缝处涂上胶水,把门拉起来,合住,等胶水干了,再从外面贴上墙纸,取下绳子,这个密室就完成了"
     曾副局长叹了口气,"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第一次进现场,我开门,关门的时感觉声音不太对因为尸臭味很重,压根什么都闻不出来,引起我注意的就是这扇门,我们办公室也是实心木门,刘强今天关门的时候,让我想通了,那门有问题,剩下的就简单了,凶手为了让我们相信这是起自杀案,必然会引导我们找到凶器,就算我们想不到凶器是冰刀,稍后复勘现场时一样会发现冰箱里的冰刀,对了,刘强,给我一个物证袋"
     他用镊子小心的从门的接缝处提取了一点白色的物体,放入物证袋,站起身,问曾副局长"外围工作谁在作?""交给二中队了"王大林点点头,刘强接一句"师傅,这个家挺奇怪,居然一张照片也没有?""没有吗?""没有,我楼上楼下都看了,墙上有相框的印记",王大林和曾副局长对视了一眼,曾副局长对刘强说"给二中队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联系田峰的家人,找一张他们的全家福,快去"
    看着刘强的背影,曾副局长对王大林说"小伙子进步挺快的"王大林嘿嘿一笑,"还要领导多重视啊"
    
    七
     王大林的秘密高佳早就知道了。自从他们谈恋爱后,王大林就没把工资给她交全过,有时候还问她要钱,高佳开始很奇怪,他的衣服和烟都是她给买的,也没发现他有别的嗜好,于是她在发薪日偷偷地跟踪了王大林,发现了他的老窝。
     王大林从没想过孩子顿顿吃拌面,会不会生病,也不管孩子的衣服被褥谁来洗,更没想过要让男孩女孩分开来睡。这一切都是高佳去作的,她给孩子们置办了锅,碗,瓢,盆,教孩子们生火,熬粥,熬菜汤,定期给孩子们换洗衣服被褥,让男孩女孩分房睡,给女孩教授卫生知识,她买了小学的课本教孩子们念书,还给他们买了个小灵通,有事可以及时联系,并给每个人都起了个好听的名字,孩子从心里感谢王大林,但更喜欢高佳,高佳不让他们告诉王大林,他们就象作游戏似的一直瞒着王大林,王大林看着他们健康成长,还一直以为孤儿的生存能力就是强,只是一个月过去转几圈,看他们缺点什么,高佳对他的粗心大意很恼火,所以把要孩子的事一拖再拖,唉,王大林这头猪!
     收留小米,孩子们先给高佳打了电话,高佳一见面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她看上去很累,小七说她吃了很多东西,好象几天都没吃饱肚子了,身上的衣服也很脏,小脸糊的黑一块白一块,但仍掩不住清秀的五官。高佳带她先去理了个发,又带她去洗了澡,这时她发现一个问题,这个女孩身上的衣服从外衣到内衣,全是童装名牌,但不管高佳怎么问孩子一句话也不说,高佳给她买了新衣服,带她去了医院,最后医生诊断她是暂时性失语,可能是受了某种刺激。
     高佳带她回去,嘱托小七好好照亮她,顺便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小米。
     外围组的工作不顺利,只了解到田峰的企业发展规模很大,运作良好,没有债务问题,夫妻感情也很好,但至今没有联系到他的家人。王大林拍着额头问刘强,"他家有没有被盗痕迹?""没有,家里有很多值钱的古董,字画,我从死者衣架上的衣服里翻出钱包,有几千元现金,""有没有照片?""没有,应该是被取走了,放照片的夹层是空的"王大林沉吟着,为什么要把照片都拿走呢,凶手的动机也太奇怪了。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刚接听,就传来一片哭声,小四声音都变了"王哥,快来救我们,他们要把老二打死了......"王大林挂了电话就跑。
     以前也有大孩子欺侮他们,但这些孩子很团结,基本没吃过亏,加上他们很听高佳的话,从不主动惹事,所以王大林还是很省心的,但这次,王大林踩着油门,把车开的飞快。
     刚下车,就听到院子里孩子们的哭声,王大林急了,一脚把院子门跺开。
     一群孩子跪在院子里,五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手里拿着棍子,老大趴在地上,已经昏过去了,老二在地上打着滚,一个留长发的小伙子正照着他的肚子狠踢。听到门口的动静,他们都转过身,地上跪着的孩子,见了王大林,又看看那几个人手里的棍子,不敢动了,可怜巴巴地看着王大林。
     王大林的眼睛都红了,他冲到还在折磨老二的那人跟前,抓住他的头发,往下一用力,飞起一脚朝他脸上踢去,他的脚趾的触感告诉他,这人的鼻梁骨断了,他转过身,一个人抡起棍子打过来,王大林迎着来势,抡圆了拳头朝他臂弯砸去,棍子飞了,那人抱着胳膊趴下了,他身边的人吓住了,想跑,被王大林抓住两臂,照脸上狠狠一头,满脸血,仰天躺下了。剩下两个人,看着疯子似的王大林,犹豫了一下,还是冲了过来,地上趴着的老二猛地抱住其中一个人的腿,把他绊倒了。王大林也把另一个按倒了。
    
    八
     三个受伤的在地上哼哼着,打着滚,那两个没受伤的,也趴在地上,深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王大林疯了似的绕着他们转圈圈,猛然回头对孩子们喊"过来,给我往死里打!",孩子们发一声喊,一窝蜂地冲上去,又踢又打。
     高佳跑进院子,忙喝止住了孩子,问王大林怎么回事,王大林黑着脸不说话,孩子们哭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原来这几个人早就盯上他们了,今天把他们堵在院子里,要孩子们跟他们去偷,老大不干,他们就要把几个小的带走,老大,老二上去拦,被他们打倒了,还威胁说,不答应就把他们打死......
    
     高佳眼泪止不住了,她抱起昏迷的老大,让其他人搀扶着老二,带他们去医院作检查,临出门在王大林耳边说"替我好好收拾他们"......
     王大林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中间,"说说吧,谁是头?"两个没受伤的其中一个抖着点点头,"面生的很哪,哪来的?""大哥,我们是从乌鲁木齐来的,以为他们是孤儿,想带他们到南方去捞世界,嗯,偷东西,是我们瞎眼了,大哥,饶了我们吧,对了,"那人跪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百元钞,"这是孩子们的医疗费,大哥,你只要点个头,我们马上消失"王大林按过钱,点点头,那人如蒙大赦,招呼着扶起了地上的几个人。"就这样走了?"王大林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大哥,我的兄弟都被你伤了""鸟市来的人就是不懂规矩,兄弟都伤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那人脸色发青,咬牙从地上捡起根木棍,照自己的左手狠狠的砸去,王大林哼了一声,让开了路。
     孩子们体质好,都没伤到骨头,王大林把那叠钱递给高佳,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过来?"没让高佳开口,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了原委,王大林听得又高兴,又激动,"幸亏你给他们配了小灵通,不然今天就糟了"当着孩子他不敢怎么样,在心里早把可爱的高佳妹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亲了个遍。
     送高佳回单位的路上,王大林忍不住一阵一阵傻笑,高佳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说"孩子们不能这样下去,你怎么看?"王大林挠挠头,"看来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说到这,他又冲高佳乐,"嘿嘿,佳佳你真好""好好开车!"......
     刘强从技术室跑进办公室,"师傅,你猜小赵从你采的东西中提取到了什么?""什么?不会是疑犯的名字吧""差不多,白色的碎片是橡胶手套的残余物,上面还粘了一小块人的皮屑!""嘿嘿,那恭喜你了,出去找人来比对吧,"
     刘强哑巴了,"给你说了多少遍,把学校的那些没用的狗屁东西给我忘干净,什么根据证据找嫌疑人,告诉你,嫌疑人是抓回来的,证据是用来证明他有罪的!看我干什么,听起来没什么区别是不是,可干起来区别就大了,人海战术就是这套狗屎理论逼出来的,去给小赵说,东西先放那,明天上会谁说出来我撕烂他的嘴!",刘强想了想后果,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低声说"师傅,我错了"王大林哼了一声,看了看他,"一个案子刚发生,可查找的线索会很多,但要有轻重缓急,尤其是这种精心策划的谋杀案,现场留下的物证固然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要由刑警的判断来决定"王大林指指头"记住,证据是刑警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招了才用"
     刘强装模作样想了一会,"师傅,我觉得那家的照片应该有问题,分明是有人事后拿走的"王大林用眼神鼓励着他,"但罪犯为什么要拿走他家里全部的照片呢,会不会和情有关,难道凶手是个女人?咳咳,要不,就是疑犯本人也在照片里?"听到门响,刘强才从臆想中醒过来,王大林气得甩门而去。
    
    九
     老大第二天就出院了,开了点药,王大林把他接回家,把孩子召集起来,"我以前一直告诉大家,不许打架,不许惹事。现在看来我错了,连一点还手能力都没有,谈什么打架,谈什么惹事,从今天开始,我要教大家近身格斗,想不想学?",孩子们齐声喊"想!",小米一激动,也喊出了声音,她一高兴,却又发不出声了。王大林没有注意这些,他把孩子按年龄大小分成两拨,开始操练起来。"力量训练等等再说,现在我要教你们一招制敌,简单说就让对方一下子失去反抗能。今天先教两招,撩阴腿和龙抓手,不许笑,你们个子不高,这两招最合适,要决是’快,准,狠’,大家跟我学,一,唉呀,小四,你抓我干什么"......
     局会议室,烟雾腾腾,三中队也被抽调上了这个案子,领导还没到,大家都坐在那吹牛,小赵和刘强坐一旁冷笑着,要不是大拿昨天及时制止,今天够你们吃一壶的,还笑。再看王大林,正典着脸问别人要烟抽呢。
     曾副局长主持会议,三中队汇报了外围工作,基本没查出什么,曾副局长不耐烦的打断了中队长的汇报,扫了一眼会场"王大林呢,说两句吧"
     王大林走过去,在领导办公桌上拿了根烟,点着吸了一口,靠坐在桌子上,"既然巳经确定这是一起谋杀案,外围工作就应该放在和死者有因果关系的人或事上,有个重点,就是两个死者的近亲属,既然一天的工作都没有结果,大家就不要拘泥于户籍记录,个人认为,如果找到他家的全家福,对案子的进展有很大帮助",曾副局长没再多说,假装没看到王大林顺手把烟装进回袋,宣布会议结束,大家各忙各的了。
     刚出会议室,就接到了高佳的电话,晚上叫他回家吃晚饭。这意味着他可以回家睡觉了,王大林二话没说就往家跑去。
     半路上又接到了高佳的电话,说她和孩子们在一起,让他过去。
     原来小米发烧了,吃了退烧药,一时也没有效果,高佳看了看王大林,"晚上带她回家吧,晚上别有什么反复,我刚去州医院开了药方,可以在小区医务室里打针",王大林能说什么呢,伏身抱起了小米。
     一进门就看到了高父,正在那跟高母发脾气呢,"书房小了一半,我的书往哪放""我都给你扔后面库房了,怎么了,我改成孩子的活动室了,有意见吗?",正好王大林进门,两人惊喜地对视了一眼......
    小米对这个家的适应一点也不象个小流浪儿,高佳给她洗完澡出来,连王大林都在心里叹了口气,真象个小公主,她的烧暂时退了,高佳把她抱进卧室安顿她先睡下,跑去监督王大林洗澡。王大林关了水,闭上眼睛由高佳给他搓背,"你几天没洗澡了?""一直!",高佳打了他一下说"对了,我听小静说,小米每晚都偷偷地哭,这么小的孩子,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嗯,小静是谁?"高佳笑了,"小七啊,你瞧你给取的名字,好了,新睡衣我放门边了"王大林急了,转过身拉住高佳,"我,我睡哪?"高佳低头看了一眼,捂着嘴笑了,"睡沙发"说完转身跑了......
    十
     天刚亮,小四就打来电话,昨天半夜,七八个中年男人冲进他们房子,打着手电把每个孩子都从床上揪起来挨个看了一遍,什么都没说,又出去了。王大林问"有没有人受伤?""没有,他们什么也没干,王哥,小七和小八早就说感觉在饭店时有人盯着她们""盯着她们?多长时间了?""好几天了""叫她们先别去饭店了,我忙完以后就回去",挂了电话,他伸了个懒腰,自己家的沙发都比单位的床强,何况佳佳半夜还溜下来了一趟,王大林幸福的笑了,不穿雨衣感觉就是好!
     他刚穿好衣服,曾副局长的电话又来了,"大林啊,我看问题有点复杂了,两个中队,人全都撒出去了,到现在居然一点情况都没有,你说怪不怪?""她妻子呢,也一样吗?""她妻子的身份倒挺简单,长沙人,两人上大学时认识的,毕业后两年嫁给田峰,就一直在家相夫教子,没什么社会经历。已经通知她的父母过来处理尸体了""她父母那不了解些情况吗?""根本不来往!""那可真复杂了,曾副局长,我也没办法了""是啊,他的公司有六十多号员工,只能用笨办法,一个一个比对了""去公安厅作DNA也要钱呢,而且有点太盲目""我知道,但我们总不能闲着吧",王大林听出曾副局长语气里的一丝无奈,也叹了口气,挂了电话。
     他心里十分清楚曾副局长这时给他打电话的意图,无非就是想让他在两中可能中作个判断,一是证明田峰根本不与人交往,除了生意,人脉极差,二是说明凶手的能力极强,到现在,甚至连他们夫妻两的合影都没找到,更别说全家福了。可无论倾向哪一点,都会影响办案方向,王大林可没这个胆子决定。也许,挨人头比对,是目前最没办法,却是唯一能作的事了。
     高佳领着小米下了楼,小姑娘看上去好多了,高佳笑咪咪的对王大林说"你陪她看会电视,我去做饭",小米乖巧地坐在沙发上,拿着音遥控器,看会电视,看看王大林,王大林只好装作没看见,看着电视。
    
    十一
     电视上正在放家有儿女,王大林笑了两声,见小米突然流泪了,他尴尬地停下来,挠挠头。小米哭的很伤心,手指的电视,"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王大林愣了一下,一个蹦子冲到厨房,"快,快,她说话了",高佳激动的扯下围裙,跑进客厅,"小米,怎么了?给阿姨说",小米扑进她怀里大声哭,"阿姨,我爸爸妈妈都死了!",高佳紧紧把她搂进怀里,"小米不哭,阿姨在这",王大林看这情形,早饭是吃不上了,悄悄地溜了。
     刘强见了他,一脸丧气,"见鬼了,就算是个臭虫,也有人知道他喜欢什么吧,可这这个人,跟生活在空气中似的""他办公室有没有电脑?""有,我搬到技术上了,好象也没发现什么",王大林一屁股坐在破沙发上,"他家里呢,你发现没有?"刘强认真的想了一下,"还真没有,他的公司已经上市了,家里不可能连个笔记本也没有",王大林坐起身,"去请示曾副局长,要求对田峰公司的保安和他秘书,以及所有能进他办公室的人上手段!",刘强冲出办公室。
     王大林来到四十五户,见所有的孩子都没出去,"大家都没事吧"孩子们看着他,摇摇头,王大林晃了晃摇摇欲坠的院门,"看来那天我太急了,把门都跺坏了,好,今天我负责修门,谁来帮忙?",全都举手了,"嗯,男人练功,复习我昨天教的那两招,女人给我打下手",孩子们对他这种大人似的称乎很兴奋,各自忙乎起来,"佳佳吗?你今天请个假吧,把小米带回来,你来作饭,让孩子们也尝尝你的手艺,什么?瞧我这脑子,今天星期六,那你们快来吧",院里的孩子一片欢腾。
     王大林累的满头大汗,总算把门修好了,他给小四一百块钱,让他去买两把暗锁,王大林打算把门上的锁都换掉。
     高佳带着小米回来了,小七,小八两个小女孩马上围上去,三个人抱在了一起,那帮小子也笑呵呵的看着她们,无父无母孩子更懂得珍惜感情。
     高佳把王大林拉倒一边,"大林,我看小米的身份有问题""怎么了?""她身上有张一家三口的照片,你看看照片上的日期,是半个月前的",王大林接过照片,张大了嘴......
     他转身看了看嘻闹着的孩子们,小声对高佳说"你们是怎么来的?""打的?怎么了?""她现在能说话了吗?""还是很吃力,医生说了,需要一点时间",王大林点点头,"我想我知道她失语的原因,她的父母前几天被杀了,她有可能目睹了全过程",高佳捂住嘴,"天,我该怎么作?",王大林把她搂进怀里,用肩膀挡住她的脸,"听着,她可能是本案的唯一证人,你要想办法让她说出那天的情形,别忘了,你也是警察",背后传来一阵笑声,王大林转过身,冲孩子们作了个鬼脸,低声说"好了,把眼泪擦了,给我们作饭去""她还小,这么做对她太残忍了""昨晚有帮人闯到这来,估计就是在找她,不破案,她更危险",高佳听到这话,擦了眼泪,低头进屋了。
     小米跑过来,看着王大林,王大林心里一阵毛,小七也跑过来,拉着小米的手问王大林"你欺侮阿姨了吗?"王大林忙摇摇头,"没有,真的没有,你叫她什么?""阿姨啊""你们叫我王哥,叫她阿姨?",所有的孩子都点点头。这时小四回来了,王大林接过锁,郁闷的干起活......
     午饭很丰盛,七八个菜,居然还有王大林最爱的爆炒羊头肉,小四很乖巧的从墙角拿出一瓶啤酒,"王哥,这是上次剩下的""十三姨,是你教他们这么叫的吗?",高佳正心虚地坐那低头吃饭,听到这话"噗哧",笑了出来,气氛一下好了,小米走过来,把高佳的手抓起来放在王大林手上,看着王大林。高佳的眼眶立刻红了,小七,小八也凑了过来,"我们都喜欢看你们高高兴兴在一起"王大林笑了,"咱们大家都高高兴兴在一起,好不好""好!"
    十二
     吃完饭,王大林让高佳把小米带回家,奇怪的是,包括小米,所有的孩子都不想让她走,高佳低下头,王大林干咳了一声,"这个,小米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医生要求她静养,这个,对她有好处,你们不希望她真的变成哑巴吧",孩子们沉默了,王大林吁了口气,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队上来电话,要开紧急会议,王大林看着高佳和小米上了出租车,又接到了小赵的电话,催魂似的,王大林刚摁掉,他又打了过来,"有屁快放,我还要开会呢""我就是为这事,现场勘验结果出来了,你站好了,现场全是重叠的指纹和足迹,我操,足有一两百人,从客厅到卫生间,到处都是,他们家是足球场吗?",王大林晃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王大林,我己经向曾副局长汇报过了,你看着办吧",王大林眼前一阵小黑暗,"你爱汇报就汇报吧,给我说什么?""我怕你把我嘴撕烂"王大林心里一阵烦燥,"我又不是你爹,你那么听话!""神经病!"小赵骂着挂了电话。
     会议室里吵翻了天,刘局也来了,刘队去北京学习了三个月,基本是曾副局长主持工作,看样子他也受够了,铁青着脸坐在一边。
     王大林一进会议室,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眼睛都盯着他,他在肚子里冷笑,妈的,这么抬举我,又想让我背黑锅了吧。他径直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刘局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局面,点了外围组的名,让他们谈谈工作情况,三中队中队长站起身,他有经验了,尽量长话短说,"和受害人有接触的所有人我们都作了了解,包括生意伙伴,企业员工,周围的邻居,一句话,没情况,到现在,我们连这个田峰到底有什么兴趣爱好都没搞清楚"说完蒙头坐下了。刘局点点头,又点了小赵的名,小赵站起身,"我先说物证,从死者办公室搬来的电脑我们研究了,没有密码,内存卡是空的,再说现场,我操,光冰箱上就指纹叠指纹,足有一两百个,少说......",刘局大喝一声,打断了他,"操什么?干了这么多年,不懂法言法语吗?"
     老汉发火了,王大林一脸正气地坐直,小赵忙收了笑,正色道,"是,足迹也是叠压形成的,我们的人进入现场都是穿鞋套的......",王大林又打断他的话头"叠压足迹?我怎么没看到?""因为是密闭现场,我们上了光谱仪,而且从指纹的情况看,可以排除是人为捺印""什么意思?""在杀人现场,确实到过一两百号人"
     会场又静了下来,刘局扫过在场的所有侦查员,"同志们,侦查目前看来是陷入了僵局,但我不希望你们就这样打退堂鼓了,先不说公安部定下的’命案必破’,就说这两年,比这更复杂的案子咱们都破了,是不是?加把劲,破了案,我在’长福宫’摆桌子,好不好,王大林,你说两句吧",一阵沉默,"结案吧,要不就成立个专案组,拖他两三个月再结案!"
     会场静了十秒钟,"嗡"的一声吵吵起来,刘局喊了几嗓子都没压住,曾副局长,站起身,把手举起来,会场慢慢的也静下来。
    
    十三
    王大林看着局长,接着说,"在杀人现场聚会,邻居那却什么也没看见,在所有敏感位置都留下指纹,却又伪造自杀的假象。现在就算有人站出承认是自己干的,我们怎么证明?我们得承认,这次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对手,他或者他们,精心设计了这个连环局......"冯大侃站起身,打断了王大林,"如果有人自首,我就能让检察院批捕!","你给我坐下!"刘局真火了,表情要吃人。
     王大林笑了一下,不说话了。会议草草结束了,果然成立了专案组,王大林牵头,刘局死心了。
     王大林出了会场就回家了,今天毕竟是周末,高佳还在家等着呢。
     见了高佳,王大林一把搂住她,"老二位呢?""去打门球了""小米呢?""刚吃过药,在二楼睡觉呢""嘿嘿,就剩我和十三姨了,赶紧造人吧",高佳笑着挣扎出来,"别闹了,我有话跟你说",王大林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吧,你知道我,男孩女孩我都喜欢",高佳坐到他对面,"才不是这事呢,我实在不忍心问小米",王大林一脸正气,"这事啊,就是,这对孩子太残忍了点,算了,别问了","嗯?",高佳吃惊地看着他,前后才不到一个小时,他居然变了个人,这个王大林。
     其实要说不甘心,最不甘心的就是王大林了,哄完高佳,他跑到楼顶,一个人躲上面独思,按说,那个密室设计的可谓天衣无缝,只要抹去所有的指纹,就完美了。可为什么拉来那么多人,在关键部位留下那么多指纹?再有,警察早晚会分析出凶器是冰制的,就必然要去冰箱里印证,他们却偏偏在冰箱里留了一把冰刀,在冰箱上留满了指纹,为什么?难道是......
     王大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激动的站起身,脚下一滑,险些从楼上摔下去。
     他给小赵打了个电话,那小子显然也回家了,"门上的两道墙纸检查了没有?再查一遍,要细!完了给我打电话,不行,必须你去,别人我信不过",挂了电话,王大林笑了,小赵一定兔子一样往局里飞奔呢,这马屁,拍实了。
     他从楼顶下来,高佳正在厨房作饭,被王大林抱着一顿亲,高佳见他高兴,也就由着他亲,"好了,好了,客厅的桌子上有封你的信"
    <生于七十年代>,是张邀请函,邀请1973年出生的人参加聚会,聚会宗旨很简单,互相认识,互相帮助。时间是周日晚,地点是市会展中心。王大林把邀请函递给高佳,高佳看完后问他,"你去不去?"王大林摇摇头,"没时间!"
    十四
     第二天,王大林慢慢晃到单位,看来大家也都没想法了,各忙各的去了。除了技术室的,和值班的中队,整栋楼都是空的。他先去办公室烧了壶水,泡好茶,拨通了小赵的电话,响了半天,但一直没人接,王大林又拨他办公室的电话,半天,电话那头才传来小赵的声音,"谁啊?""几点了?才上班吗?""昨晚就没睡,刚眯一会,王法医还在忙呢"
     王大林忙跑到技术室,王法医见了他点点头,"你要的结果出来了,在小赵那"王大林恭敬地点点头。
     小赵还躺着,眼睛却大睁着,瞪着天花板,见王大林进来,他起身把被子往床里挪了挪,示意他坐下,从床头拿了包莫合烟,把烟纸递给他,"真不明白,你把刘局忽悠的死心了,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王大林熟练地卷好烟,"嘎嘣"一声把烟头咬掉,"你怎么把老王拉过来了?""靠,你说的那么郑重,好了,甭废话了,结果出来了,门内墙纸上,清晰地留下了三枚指纹,门外的已经擦模糊了,经过比对,电冰箱上的叠压指纹里也有这三枚""有没有受害人的指纹?""没有!但......"
     小赵从物证柜里取出物证袋,里面有一双橡胶手套,"妈的,费老鼻子劲了,这是在客厅外面的废纸篓里提取的,翻过来在手套里面提取了两枚指纹,是受害人的!"
     王大林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过去抱住小赵,"真有你的,这都让你发现了",小赵推开他,"老王发现的"
     王大林笑咪咪的站起身,"继续睡,继续睡,对了,你说满房子都是指纹和足迹,是在卧室,还是在客厅?""客厅,卧室里除了那三枚指纹,什么也没发现,怎么了?不是伪造现场吗?"
     王大林摇摇头,"我建议把提取的皮屑和死者的DNA 做个对比"说完没理小赵出去了,王法医还在忙着,王大林拍拍他的肩,"辛苦了",王法医笑了,"我给你干活呢?""嘿嘿,对了,死者多大年龄?""三十八,怎么了?""没事,我走了"
     到局领导办公室转了一圈,一个人也没见,王大林这才反应过来,今天星期天,自己来的早了点,他干脆也回家了。
     小米躲在房子里,不下来,高佳只好在楼上陪她,王大林一个人在客厅发呆。
     高佳下搂准备作饭,看到王大林正对着邀请函发呆,就逗他,"想去就去呗"王大林笑笑,"我倒真想到人多的地方去凑凑,把我喝茶的衣服准备好,我去看看",高佳笑咪咪的说"领个孩子回来可以,领个女人回来我可不干了",王大林哈哈大笑,"好吧,这么紧张,就给你个面子,一个人回来",高佳一亮手中的菜刀,王大林乖乖地坐回沙发了。
    
    十五
     会展中心据说是私人投资的,作商物推广和会议租赁,据说经营的很不错。王大林到签到处详细填了个人情况,领了张胸牌,从一号厅门口望进去,里面大约有三四百号人,一号厅很大,摆了几十张桌子,男男女女的围在桌边,言笑甚欢。
     王大林看了一圈,没一个认识的,他从桌上拿起一杯红酒,顺手撇了根香蕉,在人群中转悠着。
     传来一阵清脆的敲击声,大家寻声望去,中央 台上站着一位中年男子,手里举着空酒杯。待会场静了下来,他咳嗽了一声,说"各位朋友,晚上好,我是这次聚会的组织者,我叫吴达",下面一阵骚动,王大林也知道他,本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
     吴达等下面静了静,接着说"我是七十年代生人,想必在座的每一位对生于七十年代都有个自最深刻的体会,首先,我声明,这次聚会不是诉苦大会,那就偏离我的初衷了,我是希望大家在这样一个夜晚能在一起,回忆起儿时的游戏,或能引起共鸣的趣事,让我们能欢乐的渡过今晚,如果大家喜欢,这个活动将每月举办一次!"
     同志们还真不含糊,有几个男的,马上叠起四角,在地上拍了起来,这下热闹起来,场地边摆了许多那个年代常见的游戏物件,有橡皮筋,嘎嘎,四宝,抓子,蓖石,很多,很多,有些都已叫不上名字了,于是,一群三十多岁的男男女女,暂时忘记了家庭,工作,生活中的烦心事,又吵又闹的玩起了儿时最钟爱的游戏。
     有一部分人前面一直站在旁边看,可能是面子原因,但过了一会,他们也忍不住,加入到自己喜欢的游戏中,大厅里时不时传来阵阵的笑声。
     很多游戏王大林连见都没见过,这也难怪,他的童年基本没有什么游戏。他东转转,西晃晃,虽没有参与,但也渐渐融入到这气氛中......
    他已经吃了四根香蕉,三个苹果,两个桔子,又从服务员那拿了一瓶可乐,早知道把那帮孩子带来了,他们准乐疯了。背上被人拍了一把,他转过头,不认识。那人冲他友善的一笑,"王大林是吧,到楼上坐坐吧"。
     楼上也有一群人在玩,好象在玩一种找迷游戏,几个人皱着眉,手里拿张字条,按照上面的提示,苦苦思索着,吴达也在其中,他抬头看到了王大林,笑着说"一起玩吧",王大林摆摆手,他比较喜欢不动脑子的游戏。
     吴达起身把他迎进旁边的房间,三面都是玻璃,可以俯看下面的人群,玻璃上安装了两个小嗽叭,可以清楚的听到楼下的声音,旁边放了几个木凳子,吴达坐过去,看着外面,脸上露出满足的笑,"王大林,我早听说过你""是吗?",王大林坐到他身边看着他。
     吴达仍看着下面,"你看他们,玩得多高兴,可是,这快乐是暂时的,明天,他们又要面对所有的压力",王大林点点头,"看来你是在帮他们?",吴达看了看他,"难道我不是吗?""我只是奇怪,你能得到什么?这一切都是免费的吧",吴达笑了,"免费的,你们警察都会提这个问题,有意思吗?","你毕竟是个商人啊"。
     吴达站起身,"其实我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生意人,我直接继承了父亲的遗产,他以前怎么经营的,我照做就是了",这时,下面的人群停止了游戏,围坐在地板上,挨个举手说自己的理想。
     吴达转回头,"王大林,你儿时的理想是什么?""没有""科学家?解放军?",王大林笑了,"我都忘了,也许都有吧"
     这时有人起身说起小时候,最难忘,最丢人的事,其他人都静静的听着。
    
    十六
     王大林听着听着也笑了,吴达递给他一支烟,"其实都不容易,有人形象的形容我们是不赶趟的一代,什么事都赶不上,高中毕业没赶上替岗,好不容易工作了,医疗包干又取消了,国家提拨年青干部,没我们的份,谈恋爱只能逛公园,要结婚了,赶上房改了,在单位,上有六十年代占着各领导岗位,后有八十年代精英,虎视耽耽,论人脉,比不上六十年代,论心计,不择手段,更比不上八十年代,无奈上有老下有小,只能沟子夹紧,拼命工作,偶尔也只在酒后,钻进便宜的K歌包厢里,吼两句郑智化的歌,你笑什么?就是这样,女性更惨,现在年青人,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露什么就露什么,我们班一个女孩,当时穿了件露膝的裤子,挺漂亮,好家伙,学校批完叫家长,她爸当场把她一顿揍。现在没人管了,但身材巳经没有了,只能作着少女的春梦,应付无奈的婚姻。这样的事,你要听他们诉苦,能说一晚上,可是,正是这样一帮人,托起了共和国的脊梁,这一代人,都是共和国大厦的基石,换句话说,我们生活在最底层!"
     王大林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吴达不说话了,静静的看着楼下,王大林叹了口气,"你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还是想不通你搞这个聚会的深意"
     吴达叹了口气,"唉,警察啊,这些人离开时,会领到一张表,让每个人都写下自已的一个愿望,和目
     前最需要解决的一个困难","哦?难道你会帮他们解决?我也有,给我一张表"
     吴达平静地看着他,"那张表,我也会填一份,你当然也有一张"吴达说到这顿了顿,"你会发现,明天,会有几千人,甚至上万人,去帮你解决麻烦,当然,如果你的愿望是让你家死去的小狗活过来,那么也会有上万人去为你祈祷",王大林笑了,"怎么着,你的意思真的有上帝?","不,这里面,有我,有你,有他!""那就是加入你的组织了?",吴达的脸气得通红,"你,你,你可以出去了",王大林站起身,"干嘛非要叫七三年的聚会,是针对我吗?",吴达长叹一声,"’多情应笑我’,你以为你是谁,从七零年到七九年,我们一个月搞个大聚会"
     王大林又坐了下来,吴达气哼哼的说,"所以不想跟你们打交道,除了自己,全是嫌疑人!",王大林摊摊手,一脸的无辜,"你说,我听","我们这一代人,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面临的却是最残酷的社会,我们是看<射雕英雄传><英雄本色>长大的,讲的是铁肩担道义,你没这种感觉吗?遇到大是大非的问题,很容易把自己和党,国家,人民放在一起",王大林由衷的点点头,"其实这个聚会的目的真的很简单,就是互相认识,互相帮助",王大林又站起身,拍了拍吴达的肩,"兄弟,对不起,我小人了,我也觉得这个方式挺好,你人才啊!"
     王大林喝了口可乐,"田峰也是七零年的,不知你认不认识?",吴达看着他说,"这个聚会,有四个发起人,他是其中之一",王大林向门口走去,吴达挡住他,"你没有别的问题了?","没有了,对了,我的愿望是中五百万,可以实现吗,吴达竖起中指对他说,"再见!"
    
    十七
     己经很晚了,高佳还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王大林从厕所出来,见高佳正感兴趣的望着自己,"怎么了?我没和女的说话,一个认识的都没有","谁想知道这个,快说说,好不好玩?","好玩,我吃了一大堆水果","还有呢?""没了"
     王大林换上睡衣,就想住沙发上躺,被高佳用身体挡住了,"没说七九年的啥时候聚会?",王大林皱起眉头,"嗯,好象把你们划拨到八零后了,没你们的事",高佳气的扑上来就打。
     这时,小米站在楼梯口,正看到他们打闹着的一幕,小米突然尖叫着捂上眼睛蹲下了,这一声,把高父高母也吵醒了,几个人忙围过去安慰她,小米放开手,猛的看到了笑咪咪的王大林,忙又捂上眼睛大哭起来,王大林和高佳对视了一眼,忙退到楼下。
     高母把孩子抱进自己屋里,高佳下楼问询地看着王大林,王大林没理她,仰头思考着,然后他站起身,把睡衣脱了,"孩子是看到这身衣服才哭的,别再让我穿了",高佳还想再问,已被王大林拦腰抱起来,只能幸福的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小米见了王大林果然很正常,还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高佳一肚的疑问,但是又不敢问小米,吃完早饭,和王大林一起出门上班了。
     刘强见了王大林一脸激动,"师傅,总算有点收获了,查出田峰在石化总厂南,四十公里的山口一带,买了一大片地,总投资一千八百多万""在那买地干什么?那不都是庄园吗?""不清楚,我是在查他公司的账时发现的",王大林使劲挠头,想不出为什么。
     高母打来电话,说小米失踪了,原来高父吃完早饭就出去散步了,高母在厨房收拾碗筷,只一会的功夫,出来就找不到她了。王大林叫她别慌,自己马上去找。
     他让刘强开车把他送到四十五户,推开门,一群孩子正在打闹,小米果然在这,她知道自己犯错了,低下头,王大林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孩子们围了过来,小四说,"王哥,小米想和我们在一起,你就让她搬回来吧",其他孩子都随声附和,"不行,要再有人来找她的麻烦呢,你们怎么保证她的安全呢,嗷!你们干什么?",七八只手都伸向王大林的裆下,王大林疼的汗都下来了,"好吧,我同意了",院里的孩子一阵雀跃。
     王大林给高母打了个电话,以免她担心,然后到了曾副局长办公室,曾副局长听说案子有进展,忙把刘局喊了过来,王大林坐了下来,接过曾副局长递过来的烟,"这起案件,我个人认为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自杀案!"
     刘局一愣,曾副局长说,"咦?你不是排除自杀了吗?","所以才叫精心策划,门的秘密我们早晚会发现,自然会排除自杀,但问题来了,客厅有上百个足迹,指纹,卧室,也就是杀人现场,却在排除受害人以后,只取得了三种指纹,没有别人的足迹,这说明,卧室,除了两个死者,再没人进去过,外来人的出没场所,仅限于客厅和卫生间。小赵从客厅的废纸篓里提取了一双橡皮手套,翻过来,从里面取得了田峰的指纹,我巳经让他把我现场提取的皮屑,拿去公安厅和田峰的DNA 作认定了,再让小赵把橡皮手套和现场提取的残余物作对比,结果相信应该是一致的。田峰设了这个计,至于他要害谁,为什么,我正在调查"
    听完他的汇报,两个局长都长出了一口气,"证据一定要搞扎实,别翻来翻去的,明白没有?",王大林笑了,"谁叫敌人太狡猾啊",刘局把他叫到办公室,甩给他两条烟,王大林笑嘻嘻的走了。
    十八
     和小赵又在技术室忙了一天,严格讲,他是在技术室坐了一天。过了下午下班时间,高佳从四十五户打来电话,"大林,等会你忙完来这吃饭吧,小米象是有话要说,但我不敢听,这几天我发现,她语言基本没有障碍了,还是等你回来吧"
     半个小时后,王大林进了门,高佳已经作好饭了,大家热热闹闹的上了饭桌,小四说,"今天来了两个阿姨找小米,还给了她五千块钱",小米点点头,很流利的说,"她们和前两天来这找我的叔叔是朋友,认识我,我妈妈,他们怕我被欺侮,怕这太苦,所以要带我回去,我说这里很好,我有很多朋友,她们听了很高兴,就留下五千块钱和这个电话,说有事就打这个电话"
     王大林看了看号码,肯定是吴达的号,他想。小米把钱递给高佳,"阿姨,你帮我们收着吧"高佳心疼地摸摸她的脸,把钱放了起来。
     吃完饭,高佳带着其他孩子到外屋认字,王大林坐在小米对面静静的看着她,小米低着头,泪珠一颗颗砸在地上,"爸爸杀了妈妈,爸爸杀了妈妈",王大林把她搂进怀里,拍着她的背,"小米,想说什么就都说出来吧,说出来以后就永远忘掉",小米点点头,"爸爸以前可好了,从不和妈妈吵架,那天他下午叫了很多叔叔阿姨到我们家玩,他以前从不叫人进我们家,我的小朋也友不行,可那天他叫了很多人。
     我开始也很高兴,可大人在一起老说话,我就偷偷拿了爸爸的笔记本,躲到游泳池里玩翻牌的游戏,我在游泳池底铺了张席子,常一个人躲那玩。天黑了,叔叔阿姨们都走了,我听到妈妈叫我,就慢慢爬上游泳池,我看到他们的卧室灯亮着,爸爸在里面来回转圈圈,好象很生气,妈妈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说着什么,后来爸爸出去一会又进来了,拿个东西一下扎到妈妈身上,妈妈流了很多血,不动了,我吓坏了,忙爬回到游泳池底,后来我听到爸爸出来喊我,我紧紧缩在游泳池里不敢出声,叔叔,爸爸是因为我拿了他的电脑生气了才杀妈妈的吗?",王大林叹了口气,"不是的,孩子,不怪你,把这件事忘了吧"......
     晚上,王大林又到了田峰的别墅,在游泳池底的席子下,找到了田峰的笔记本。
     回到家,王大林一个人钻进书房,打开了田峰的电脑,问过小米开机的密码,他很快进入了文档,大部分是公司业务明细表,其中一个标题吸引了他,<关于石化总厂的污染调查>,王大林点开了文件,里面详细记载了石化总厂排放的工业废水,对下游城市的饮用水源污染,及排放的烟尘对空气的污染,有很多详实的数据和资料。并指出,石化总厂距这座人口二十万城市不过十公里,这在世界惯例中是不允许的,石化炼油厂离城市至少也要五十公里,不淡污染的问题,如果一旦石化总厂发生爆炸事故,那么这座城市,也将化作飞灰,而且一座更大的石化项目巳经完工,并将马上投入生产。
     看到这,王大林出了一身冷汗,妈的,原来我们一直都住在炸药包上,污染是听说过,但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
     最后,文件里写道,石化大项目的开工,会有中央领导来剪彩,在呈给他们的地图上,没有这座城市的地名,田峰作为当地知名青年企业家,将会得到中央领导的接见。
     王大林明白田峰为什么在山口买那片地了,事情一旦让他说给中央领导,石化总厂必然要迁址,他的那块地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但他为什么要自杀呢?王大林合上电脑,看来答案要去问吴达。
    
    十九
     王大林第二天一早,开车拉上小赵到了吴达的公司,吴达见到王大林显得很高兴,"欢迎,是为田峰的事来的吧"
     王大林转头给小赵作了介绍,让他给吴达取指纹,"对了,你上次说你们搞的这个七十后聚会有四个发起人,还有两个人呢?都叫过来,把指纹取了",吴达头点的跟捣蒜的一样,安排秘书给王大林他们端茶倒水,打了个电话,不一会进来两个中年人,吴达起身给王大林介绍,"这是季明,组织部的,这是赵山,报社的",王大林和他们一一握手,冲小赵一努嘴,"都取了"......
     吴达把王大林拉进另一间办公室,关上门,小声说,"不会直接在公司给我戴手铐吧","什么?","田峰的事啊,一直等着你来找我",王大林笑了,"你的意思,打算自首?","自首?我又没干什",王大林点了一支烟,找了个沙发坐了下来。
     吴达坐在他对面,"他出事的那天,我们在现场,不,他出事是我们走了以后",吴达脸上的汗都下来了,王大林一脸严肃的看着他。
     吴达叹了口气,"那天他邀请我们去他家聚会,去了不少人,大约九点多我们就走了,这你可以调查",王大林点点头,"接着说,谈谈你所知道的事"
     吴达也点了一支烟,"你曾对我们发起的这种聚会有过疑问,不错,田峰作为发起人,确实是有目的的,他是希望把七十后,一些有能力,有实力的聚在一起,互补有无,这点我们三个都不同意,于是他就退出了。
     他这个人,其实很不爱交际,我们几十年同学,从没请我去过他家,结婚我都不知道,可那天,他却很热情的叫我们去他家,还让我们把七零年的能联系上的全叫去,真没想到会出事""他叫你们到他家去子什么?"
     吴达沉默了,王大林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浓雾,"是关于这该死的雾吗?""你知道了?","我看了他的电脑"
     吴达站在王大林身后,"他希望我们能支持他,因为新石化工程的剪彩取消了,中央也不会来人了。","为什么不支持他,他的提议我认为不错啊"
     吴达看了他一眼,"我不这么认为,石化厂迁址,带来的不仅仅是清新的空气,还有贫穷。这座城市,除了几家污染企业,几乎所有的工厂都是倒闭,或是面临倒闭的。如果你看了城市的格局你就会发现,这里是座大商场,城市的支柱产业就是商业和服务业,消费人群主要来自大石化,和乌苏以及周边团场的人群。城市的人口,除了公务员,绝大部分都是从事这两种行业,现在你能明白石化厂迁址意味着什么了吧,二十几万人会有十几万人失业,下岗。而你们,离挨饿的日子也不远了。 一道简单的选择题,A:呼吸依旧不太清新的空气,代价是饿肚子。B:吃饱穿暖,代价是出门戴口罩。选一下,也许再过十年城市的患癌人数会成倍增长,但,唉!"
     这些问题王大林从没有想过,看来吃饱肚子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他看着吴达,"田峰在独山子南面的山口买了一块地""他巳经买了?王警官,我不了解案情,但我相信,他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王大林点点头,"他确实是自杀,不过现场他特意留下了你们的指纹,他很恨你们啊,为了造成他杀的假象,他把家里所有的照片都藏了起来,还好那天他没找到他女儿,不然。。。。。。"
     吴达叹了口气,"他希望我们帮他,我们的意见还是没有统一,我相信,既使石化厂迁址了,政府还是会引来更多的污染企业,我想全市二十万市民也不答应。他女儿,我会照顾的。"......
     案子算是破了,吴达他们决定帮助小米,田峰的公司依然正常运转,山口那片地,被低价处理了,存入银行,等小米十八岁,就可以支配那笔钱了。小米没有离开大家,而是请所有的孩子住进了她家,孩子们都能上学了。
     王大林又开始迷恋上彩票,他这样想,中了五百万,就可以带高佳离开这座城市了......
    
     完
    
    
    双刃刀
    
    一
     朱峰一觉醒来,感觉深身酸疼,昨晚看书的时间太久了。
     她把头探出窗外,冷得一哆嗦,赶紧去关窗,楼下已经有人看到她了,”小朱,一起去买冬菜?”,朱峰只好又探出头,”不了,你们去吧”
     风吹进来几个女人的耳语,”这个小媳妇挺怪的,家里收拾的干净,窗户每天都擦,你家的窗户冬天敢开吗?”另一个女人笑着摇头,”脏死了,一落一层黑灰,就是啊,这么勤快的媳妇可从没见买过莱,不作饭吗?”,另一个偏过头,”我听说......”
     人渐渐走远了,朱峰猛地打了个喷嚏,才醒过神,忙关上窗户。
     又把地拖了一遍,她看了看表,已经十点了,她拨通了高佳的电话,那妮子显然刚睡醒,说话还昏沉着呢,”才几点,天刚亮吧,好好,我起床,王大林,你给我滚出来,我要上卫生间!朱朱,你先过来吧,我妈早上炸酥油饼,馋吧,你来吧,我真起床了,死王大林你快一点,朱朱,我挂了,我要对某人进行人道毁灭!”
     朱峰笑着挂了电话,高佳还是那样,她结婚的时候朱峰正住院,没有参加上,两个人去医院看她,居然买了一大堆盆花,把病房全摆满了,弄得朱峰哭笑不得,出院时花怎么办?高佳却不管这些,只管指挥着满头大汗的王大林。
     刚推开她家的门,就被高佳抱住了,”妈,妈,朱朱来了”,高母笑着迎出来,拉着朱峰的手,”这么长时间都不来看我”......
     王大林三口两口吃完早饭,打了个招呼就跑出门了,高佳笑咪咪的看着大家,开始数数,一,二......九,王大林推开门又回来了,”嘿嘿,忘了今天星期六”,高父站起身,”陪我杀两盘?”“好啊,谁输谁洗琬”,两个人勾肩搭背地摆棋局去了。
     朱峰和高佳一起出了门,两个人本就计划,今天什么都不干,逛一天街。结果在’小龙人’地下服装广场刚转了两个服装店,朱峰就感觉胸闷,头晕。高佳忙扶着她出了商场。高佳抚着她的背,”好点了吗?”,”没事,感觉好多了”
    高佳要挡车,被朱峰拦住了,”我不想回去,陪我一会好吗?”,高佳点点头,扶着她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医生说这种状况还要持续多久?”,朱峰摇摇头,”不好说,医生说了很多后遗症的可能”,高佳搂住她,什么都没说,两个人默默地坐着......
    二
     朱峰的手机响了,”是,我是,包裹?在哪?哦,知道了”,她挂了电话,站起身,邮局刚好就在马路对面,她和高佳两人手拉手向邮局走去。
     回家的路上,高佳一个劲怂踊朱峰,”拆开看看嘛”,朱峰也架不住好奇,两个人就在路边把包裹拆了。
     打开外包装,里面居然还有一层包装,收件人一栏写着,芙蓉里1_7号平房,王锋收。日期居然是一年前,高佳忙拾起扔在地上的外包装,日期是昨天的,”怎么回事,拆开看看吧”,朱峰瞪了她一眼,”没看到写着别人的名字吗?”
     高佳的好奇心被无限调起来了,”现在怎么办?要不,咱们送过去?”,朱峰看了看住址,”还挺远的,咱们搭个车吧”
     芙蓉里小区楼房改造工程已经基本完工了,平房就那么几间,她们很快找到了1_7号平房。高佳使劲敲了敲门,过了一两分钟,门开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站在门口打量着她们。
     朱峰把包裹递过去,”你的包裹,怎么会寄给我呢?”那人刚要伸手,被高佳挡住了,”先把你的身份证拿来我看看”
     那人愣了一下,无奈的笑笑,掏出身份证递给高佳,她接过来仔细地看了看,冲朱峰使了个眼色,让她把东西给那人。
     那人当着她们的面拆开包裹,里面是个黑色的塑料盒子,高佳和朱峰都把头凑了上去。
     那人摆弄着盒子,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这么一说,两个女人的好奇心更重了,只见那人从盒子的一端扯出一根天线,又从口袋里掏出两节电池安上去。
    两个女人已经不知不觉跟进了房里,高佳抬眼扫了一下,房子里空空的,连张床都没有,奇怪。
    
    三
     那人按下了盒子上的开关,盒子上有个红灯一闪一闪的,高佳正纳闷呢,却见朱峰突然脸色苍白,晃了一下,竟然昏倒了。高佳喊着朱峰的名字弯腰去扶她,后颈一痛,什么都不知道了......
     七点多了,高佳还没回来,高母从厨房伸出头,”大林,给那丫头打个电话,问她回不回来吃饭了”,王大林在客厅和老丈人正杀的兴起,忙起身去拿手机,老汉乘机偷了他一个炮,”不在服务区,咱们吃吧,她们肯定在外面吃了,昨天就说今天要逛一天,说不定半夜才回来,咦,我的炮呢?”......
     高佳醒了,手都冻僵了,她忙坐起身,脖子感到一阵酸疼,她忍不住叫出了声,记忆慢慢回来了,周围很暗,但适应一阵,模糊可以看清身边的环境,离她不远,还躺着一个人,高佳心里一阵害怕,”朱朱,朱朱,是你吗?”没有动静,高佳壮起胆子移过去,果然是朱峰,高佳忙把她扶坐起来,把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有体温,也有呼吸,高佳放心了,就任由她继续昏睡,自己默默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房子不大,但决不是刚才她们进的那间房,要小的多,墙角摆了张床,上面堆着些什么,看不清,四面都是墙,只有一堵墙上开了座小门,关上的......
     朱峰动了一下,也醒来了,”佳佳,怎么回事,我们这是在哪?”,高佳摇摇头,”不知道,你没事吧?”,在高佳的搀扶下,朱峰慢慢站起身,高佳看了看四周说,”如果我没猜错,咱们是在一栋楼的地下室”
     她把朱峰抹到墙边的床上,才发现,堆的都是袋装食品,还有水。高佳把东西都移到地上,让朱峰坐了下来。”到底怎么回事?”,两个人异口同声问道。
     高佳一点也没觉得好笑,她站起身摸着墙围着房子转了一圈,在小门的边上有个开关,她按了一下,头顶的灯亮了。突然的亮光刺的两个人都低下了头,半天才缓过来。
     王大林有点慌了,除了局里要枪毙女犯时安排女警值班陪护,高佳从没有夜不归宿,这都快十二点了,电话也打不通,问了高母,她也不知道朱峰的电话。王大林真急了,又不敢表现出来,害怕高父犯心脏病,只好猛一拍头,”瞧我这记性,昨天她说要和朋友看夜场电影,晚了就住她家了”,高母拍拍胸口,”吓我一跳,看来得弄点东西给你补补脑了,才多大,记性就不好了”,高父也哈哈大笑,”就是,得补,今天都输我两局了”王大林挠挠头,”我晚上要加班,先走了”......
    
    四
     高佳仔细地看了水瓶和塑料袋的封口,”没问题,先喝点水吧”,自己先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转到门口,用手敲了敲,是道铁门,暗锁,她凑了过去,居然是密码锁。研究了一会,她垂头丧气地坐在了朱峰身边,”打不开!咦,你手里拿的什么?”
     朱峰正对着手里的一张纸条发呆,听到高佳问,猛的回过神,”哦,这个,就在食品袋上发现的”,高佳接过纸,”只问何年同何同何生,不望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什么话?”,朱峰一副苦苦思索的表情,”这个笔迹我太熟悉了”,”是吗?那你想想,会是谁会对我们下手”
     朱峰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猛的抱住头,发出尖叫,高佳吓坏了,抱住她,朱峰拼命摇头,”想不起来,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别再逼我了”,高佳知道她的毛病,忙哄她,半天,她才安静下来。
     高佳望着怀里无措的朱峰,看来要靠自己想办法脱身了。她轻轻拍着朱峰的肩,让她慢慢放松下来,在心里象过电影似的把一天的情形都重想了一遍,实在没什么头绪。那个男人身份证上好象叫什么邓刚,但这个人她很陌生,绝对没见过,那他为什么要把她们弄到这来?还有那个包裹,明明邮戳上是一年前的,为什么要从新打包又寄给朱峰?那个塑料盒子到底是什么,竟能让朱峰突然昏倒?想到这高佳也头疼了,要是王大林在这会怎样呢......
     王大林正趴办公室电脑上调户籍资料呢,全市叫朱峰的有三个,只有一个女的,不错,开局挺好,王大林点开详细目录傻眼了,照片上的人和今天早上王大林见的朱峰压根不是一个人。
     高佳又凑到门前研究了一阵,坐回床上,”那张纸上的字有含义,门锁是向内的,是密码锁”,朱峰又把纸拿起来,”我以前最喜欢的就是猜迷,现在最怕的就是动脑子”,高佳心想,以前你比我还能闹呢,现在整个一庄文静,想到这,她叹了口气,”对了,你生日是什么日子?”朱峰摇摇头,”不知道我失忆了吗?忘了”,高佳彻底放弃了。
    高佳站到门前,共三三组数字,看来密码是三个数字,高佳从三个一开始排列,到三个零,没反应,她巳经满头大汗了。一回头,见朱峰在那悠闲地坐着,火了,”你也别闲着,帮我编数字,三个数字”,一听不用动脑子,可以瞎编,朱峰也兴冲冲地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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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6-23 01:34:14  更:2022-06-23 01:4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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