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推理] 两个孤寂灵魂、一场绝望邂逅，暗黑青春悬疑长篇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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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两个孤寂灵魂、一场绝望邂逅，暗黑青春悬疑长篇小说—《告密者》（改版）[第6页]

作者:葵田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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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人有问题，她接近宋平是居心叵测的。”华正梅理直气壮地说。
    林亚非和莫伊娜互望了一眼。
    “宋平和温娅楠是什么关系？”莫伊娜问道。
    “没有关系！不过，最近两个月，温娅楠故意接近宋平。”
    “故意接近是什么意思？”
    “温娅楠经常约宋平见面，还老缠着让他辅导功课什么的。”
    “单独见面吗？在什么地方？”
    “在学校天台。”

    听到学校天台几个字，两个警察心里都有点不以为然。
    “宋平约过温娅楠吗？还是只有温娅楠主动找他？”林亚非问。
    华正梅犹豫了一下：“这个，不知道……也许有。”
    林亚非望向莫伊娜，耸了耸肩。他的意思是，看来只是两个学生的友好交往而已，然后还有一个在暗里吃醋。
    莫伊娜指指纸条：“你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我觉得和那个补习学校老师的死有关。周四下午你们不是找过温娅楠吗，温娅楠回来不久，宋平就给她递了这张纸条。”

    “这只是你的猜测吧？”林亚非说，“他们说的会不会是学习的事，你不是说温娅楠让宋平辅导功课吗？”
    “辅导功课会说‘帮你到底’这样的话吗？”华正梅大声说，“两位警官，我知道你们在怀疑宋平，但他是无辜的。有问题的是温娅楠！”
    “你有确切的证据吗？”莫伊楠问。
    “那个女人最善于勾引男人，高年级的，其他学校的，甚至还有老师！这种女人不是最恶心吗？莫警官，这点你最清楚不过了。”
    莫伊娜脸色变了，她冷冷说：“杨帆和你说了什么？”
    华正梅呆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但她性格固执，坚持道：“总之，请你们查查温娅楠这个人，宋平只是被卷进来了！”

终于到家，晚了也更

    11

    “没想到，宋平也有忠实支持者。”林亚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华正梅走后，林亚非提出上莫伊娜家坐一会儿，莫伊娜没有反对。这时，她坐在林亚非旁边，没有说话。
    “喂，你没事吧？”
    “没事，在想案子往下怎么查。”
    “那个女孩说你最清楚不过的事，要不要和我说说？”
    “没什么。”

    “不想说就算了，我的意思是，如果想找人说话，我就在这里。”
    莫伊娜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你知道我爸是大学老师吗？”
    “好像听说过，是个教授吧？真厉害！”
    “但你不知道我妈是个杀人犯。”
    林亚非愣了一下。他看过莫伊娜的档案，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那栏写着“去世”。
    “怎么回事……”
    “我爸和一个大一学生搭上了，后者怀了孩子。那个女生找我妈谈判，我妈错手把她推倒，结果她因为流产大出血，最后没抢救成功。我妈被判了五年，服刑半年后她在牢房里自杀了。”

    女警官说得轻描淡写，林亚非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女生虽然刚满18岁，但是小看不得，能让最温柔的人气过头呢。”说这话时，莫伊娜显得很冷漠，接着，她的声调又变得失落，“这样说一个死了的人，真够过分。而且，在案件调查中夹杂主观感情，我是个不及格的警察。”
    林亚非明白，她是说自己对许爽态度冷漠，对温娅楠紧追不放，其中带着个人情绪。
    “要不要听你前辈的真知灼见？”
    “你说。”看着林亚非夸张的表情，莫伊娜笑了笑。她知道对方在分散她心情。

    “调查案件是要投入感情的，而且是深切的感情，我没觉得你哪里做错了。”林亚非表情严肃，让人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你要感受被害人的恐惧和不忿，感受犯罪人的冲动和挣扎，还要固执地追求真相。所以，查案的人一旦失去感情，就会草菅人命。”
    “但是冷静和客观也很重要吧。”
    “那是狗血小说和影视剧在误人子弟，里面的神探每一个都冷静过头。警察也是人呀，人就有不冷静的时候。太冷静了那就是机器，不是人，而机器是不懂破案的。”
    莫伊娜说不清这算不算歪理，但是心里很暖和。

    “林队，你一直都用如火的热情查案啰。”
    “不行了。”林亚非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我老了，早就过了热情如火的年纪。你不要骂我，对现在的我来说，当警察只是一份工作。”
    莫伊娜对这种态度确实很排斥，但是她看着林亚非的眼睛，发现里面有许多内容。林亚非在警队里资历很深，虽然不是那种屡建奇功的神探，但经验丰富、技术过硬，很受人尊敬。更重要的是，莫伊娜知道自己这位搭档，在轻率的表面之下，藏着宽广的胸怀和顽强的斗志。但现在，他却说着丧气的话。
    “林队，交换故事吧。”

    “交换故事？什么故事？”
    “你绰号叫‘德国队’吧，因为你特别顽强特别能战斗。但是大家说这几年你变了，我想知道是为什么？”
    “哎，老了嘛。”
    “但我听说这个转变很突然，三年前你到外地休了一场长假，回来以后整个人就变得不一样了。”
    林亚非睁大眼睛：“你听谁说的？”
    “林队，我告诉你我的故事，你也说说你的吧。说出来的感觉挺好的。”
    “没什么故事！”

    莫伊娜发现林亚非的样子和平时不一样，他声音低沉，像一只被人抓住的壁虎，正在努力甩掉尾巴。她意识到自己踩红线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禁区，除非他自愿开门，否则其他人是无权闯进去的。
    但当她打算道歉时，她的拍档已经恢复了常态。
    “这样吧，如果你赢了，我就讲故事。”林亚非眨着眼睛，样子有点狡猾。
    “赢了？”

    “比赛呀，早上约好的，忘了？”
    “林队，我们不宜分头行动了。”说回案子，莫伊娜立刻上了发条，“虽然华正梅可能言过其实，但不能忽视宋平和温娅楠的某种关联，以及和案件的关系，所以，我建议对这两个人同步调查。”
    “所见略同！”林亚非拍了一下大腿，“明早我们一起去找温娅楠吧。”
    莫伊娜明白过来，他固然是在支持她，同时也在转移话题。
    他把自己的故事一笔带过了。

今日结，明日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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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

    12

    ６月13日星期天上午，林亚非和莫伊娜没去找温娅楠，因为一大早接到局里的紧急通知，让他们两人回局里开会。
    刚到警察局，林亚非远远看见有几个人站在局长办公室门口说话，仔细一看，其中两个是局长田明和副局长王树标，另外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长得白净斯文。两个局长对那个人十分客气，拉着手说个不停。
    这时，三个人也隔远看见了林亚非。年轻人望了林亚非一眼，转身离开，局长田明跟在他身后。林亚非觉得那个人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两人离开后，王树标快步走向林亚非，一边走一边说：“快走快走！”

    “去哪？”林亚非昨晚没睡好，还在迷糊。
    “会议室，许市长马上就到了！”
    林亚非想起来了，刚才那个年轻人是西城市市长许国文的秘书。市长亲自来督战，这真是意想不到。
    林亚非跟着副局长走进会议室，莫伊娜已经在里面等着。林亚非向莫伊娜耸耸肩，做了个表示无奈的表情。
    过了十分钟，局长田明的屁股先出现在门口，倒着身子把市长许国文迎了进来。戴眼镜的秘书跟在后面。在会议室等候的人站起来，王树标想鼓掌，田明做了个手势，他连忙放下手。看来参会的就这些人了。

    “坐吧。”许市长手臂前伸，手掌朝下拍，仿佛虚空中有一只摇尾巴的小狗。
    市长先坐下，其他人也依次坐好。除了莫伊娜一如平常，其他人都危襟正坐。
    “今天周末，大家辛苦了。”许国文声调不徐不疾，听不出感情，“今天我主要来听，游兵游老师的案件，现在调查得怎么样。田局长，你来说说情况。”
    “具体情况王局更了解，他是专案组的组长。王局，你向许市汇报一下吧。”田明说。
    王树标心里暗骂，口上说：“游老师的案件十分重大，市里领导高度重视，田局也一直亲自指挥，大伙儿是跟着干。总体来说，这件案件案情比较复杂，但专案组已经掌握了关键线索……”

    “有嫌疑人了吗？”市长打断他。
    “这个……”
    “是谁可以不说，我明白规矩。但是，是不是已经有嫌疑人，案件是不是能取得进展，这是关键问题，你们应该比我懂。”
    王树标偷瞄了一眼田明，后者点了点头。
    “有的，许市。”
    “有嫌疑人？”
    “有了。”

    “既然有，就要加大力度，加快进度，尽快给死者和公众一个交代。预计什么时候破案？”
    “市长，这个……”
    “怎么老是这个那个，痛快些。”许国文敲了一下桌子，“田明你说。”
    “最多４天。”田明低头算了一下，离黄荣副省长来视察还有５天。
    “时间能压缩吗？”
    田明愣了一下，试探道：“许市，是这样，人虽然找到了，但有些证据还在收集，毕竟批捕需要……”
    “检察院我可以打招呼，特事特办嘛。”

    “许市，主要是游老师还涉及其他一些问题……”
    许国文点点头：“游老师是公众人物，争议也比较多。人不在了，私事就算了，但是经济问题、政治问题，该说清楚的还要说清楚。２天吧。”
    “许市，２天……”
    “时间是挤出来的。周末你们加班，我不是也陪着吗？”
    “是，是……”

    “是什么，让你表态。”
    “许市，保证完成任务。”田明说。
    “这个案件，社会关注度很高，要当作大案要案来查，要查得又快又好。”
    “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还有什么情况要补充？”

    两个局长都摇头，许国文又望向林亚非和莫伊娜。莫伊娜想说什么，林亚非从桌子底下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这两位是专案组的主要同志？”许国文盯着林亚非和莫伊娜。
    “许市，这位是林亚非，另一位是他的副手莫伊娜。”田明介绍道。
    不知道为什么，林亚非觉得田明说到他的名字时，声调有点暧昧。
    “你就是林队长？”许国文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辛苦了，难查的案件累，但也是机会，好好干。”

    林亚非心里猛地一跳，仿佛胸口被什么大型尖嘴动物啄了一下。
    “查案我是门外汉，不指手画脚了。”许市长站起来，“小梁，今天是短会，会议记录就不做吧。”
    大家都站起来，田明他凑到许国文身边，低声问。
    “许市，黄省要提前来？”

    许国文没有看他，用念稿子的语气说：“省纪委巡视组16号到西城，各个部门都要做好准备。”说罢，他又看了林亚非一眼，走了出去，梁秘书和公安局长跟在后面。
    等几个大爷走远，王树标向自己办公室走去，林亚非紧追在他身后。
    “王局，等等……”
    “怎么了？抓紧干活吧。”王树标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林亚非。
    “王局，是不是三年前那件事……”

    王树标露出无奈的表情，压低声音：“田明不知怎么知道了。”
    “他想怎么样？”
    “他没说什么。总之，好好干活吧。只要好好干活，陈年旧事没什么好提的，我想他就是这个意思。”
    林亚非哑口无言，王树标忽然凑近他耳边：“人抓错的话放了就是了。”说完走进办公室，关上门。

今日结，明日继续

到家，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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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伊娜站在走廊的尽头等候，看见林亚非摇摇晃晃地走回来，连忙走过去。
    “没事吧？”
    “我知道梦芳芳为什么要勾引游兵了。”
    “吓？”
    “对付那个冷面无情的老公，单单送一顶绿帽子是无济于事的，但是如果对象是敌对阵营的人，效果就不同了。”
    “你在说什么呀。”
    “没事，被气着了，两天时间让人怎么查呀。”林亚非怪声怪气说，看上去是故作轻松。“照目前的情况，我们连搜查令都搞不到手。”

“尽力而为。”莫伊娜向前走去。
林亚非以为按莫伊娜的性格，肯定会批判早上这个莫名其妙的会，没想到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其实，莫伊娜虽然对政治很厌恶，但她心思聪慧，已经把形势想明白了。

早有坊间传闻，许国文和副省长黄荣两人份属同期，一直有竞争关系。黄荣原是邻市的纪委书记，三年前抓住一个机会，调到省里当上教育厅长，这几年凭借教育线的丰富资源四处打点，混得风生水起，两个月前终于官升一级，成为省部级领导。黄荣到省里以后，许国文妒火中烧，经常向这个竞争对手暗里捅刀。但是，这些小打小闹没起效果，反而激起了黄荣的反扑，两人关系越闹越僵。黄荣新官上任到各地市调研，第一站放在西城市，摆明是要给许国文下马威。如果黄荣抓住游兵之死借题发挥，许国文将陷入被动的境地。而且，游兵和他老婆，甚至女儿有暧昧关系，也是让许国文无法接受的丑闻。所以，在案件调查之初，许国文下达了“从快从简”的指示，目的是赶在黄荣来之前把这件事抹掉。
但是，当发现游兵除了私生活不检点，还存在其他犯罪问题时，许国文恍然大悟，这件案件原来不是他的包袱，而是攻击对手的武器。游兵和黄荣关系十分密切，前者是后者的门生和打手，游兵出事，黄荣十之八九脱不了干系。恰逢其时，省纪委在全省开展巡视工作，许国文意识到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于是，调查的风向就此转变。一宗意外是不足揭露阴谋的，但是凶杀案就不一样了。只要是凶杀案，一定牵涉利益和矛盾，引出更深层次的问题就会顺理成章。为了达到狙击政敌的目的，许国文将妻子和女儿的名声抛诸脑后，他一心要把游兵描绘成十恶不赦之徒，以增加把黄荣拖下马的筹码。

    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关键在于狠和准。最好是在黄荣调研和纪委巡视的同时，警方向媒体披露案情，几件事情协同发酵，就能把这位新官上任的副省长推到舆论和政治的风口浪尖。
    而警方对外发布信息的触发点，是逮捕嫌疑犯。只要有人可抓，就有机会发声了。
    莫伊娜意识到，宋平处于一个很危险的位置，不单因为各种证据对他不利，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成为一场政治斗争的棋子。
    没时间了，必须尽快搞清楚温娅楠和宋平的关系，这是唯一的转机。

    莫伊娜快步走向警察局大门，但是，她的拍档喊住她。
    “我们先去见方子文。”
    “方子文？为什么？”莫伊娜困惑不解，时间这么紧迫，找另一条线的人有什么用？
    “方子文是宋平和温娅楠的班主任，兴许了解情况。”林亚非一边解释一边带路。他神情暧昧，让人觉得本意并不在此。

方子文关在拘留所，就在警察局旁边，两人徒步走过去。因为案件已经移交经侦支队，见人需要办些手续，林亚非跑了开去。莫伊娜等得着急时，林亚非和经侦支队队长唐文浩一同走了回来。
“美女警官，好久不见。”唐文浩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接手游兵的案子，对他来说是捡了个大漏子。

    “唐队你好。”莫伊娜和他握手，“我们可以见方子文了吗？”
    “当然可以，有什么问题只管问，你们会得到想要的情报的。”
    唐文浩话里有话，莫伊娜听着很不舒服。唐文浩搭着林亚非的肩膀，走向谈话室。
    “我不用进去了吧？”站在门口，唐文浩笑着说。
    “谢啦。”林亚非向莫伊娜招招手，推开谈话室的门。两人走了进去。

    方子文坐在一张固定的铁桌子后面，神情憔悴，像得了肝炎。他本来就显老，两天不见，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看到有人进来，他神经质地打了个颤。
    “啊，林警官，莫警官……两位警官好。”
    方子文想站起来，林亚非摆手让他坐下。
    “两位警官，我都老实交代了，游兵各种各样的问题，我全部写在供词里了。我是被逼的，游兵威胁我，真的……”

    “行啦！”林亚非打断他，“我再问你一次，为什么要用宋平的身份开银行账户？”
    “因为宋平言听计从，又受人排斥，用这种学生的身份开账户最安全。”方子文对答如流道。
    “是你还是游兵的意思？”
    “是游兵让我这么做的。”
    “游兵怎么认识宋平的？”

    “呃……”
    “是不是听他的学生说起，所以知道的。”
    “对，对，游兵知道宋平是我的学生，就让我用他的身份证开账户洗钱。”
    “宋平知道这件事吗？”
    “呃，不知道……”
    “你问他要身份证他不起疑？有人用他身份证开了个大额账户，他会不知道？”
    “这……”方子文犹豫着该朝哪一边回答。过了片刻，他就想明白了。毕竟这种引导，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知道的。”
    “宋平知道游兵用他的名义洗钱？”
    “嗯，虽然他默不作声，其实早就知道。”
    “那么，再加上被当众羞辱的事，宋平会不会对游兵怀恨在心？”林亚非问道。
    “有，有这种可能性……”
    莫伊娜明白过来，林亚非来找方子文，就是为了这句话。这将成为宋平行凶动机的证词。她对林亚非感到十分失望，但是也无可奈何。

    “在你的自白书里写出来。”
    “是，是。”
    “还有一件事。”林亚非已达到此行目的，但为了照顾拍档的感受，他补充问道，“宋平和温娅楠关系怎么样？”
    “他们两个人？”方子文摸不着头脑，想了半天说，“应该不熟……宋平不喜欢和女生打交道。”

    “温娅楠呢？她会主动和宋平来往吗？”
    “怎么可能。”方子文咧嘴笑起来，眉毛上扬，“娅楠很受欢迎的。”
    林亚非望向莫伊娜：“小莫还有问题吗？”
    莫伊娜沉默了片刻，说：“方老师，宋平为什么被同学叫作告密者？”
    “吓？我不知道……”

“他从初中开始就受到同学的排挤，这是你一手造成的吧？初中三年你都是他的班主任，也就是让他告密的那个人。”
“我……”方子文无言以对。这件事相比于洗钱还有其他欺诈行为，根本算不上是一项指控，但他却招架不住。

    “一句都没有说。即使让自己陷入困境，他没有说一句对你不利的话。”
    闻言，方子文身体震动，羞愧的神色终于出现在他的脸上。
    “虽然大家都叫他告密者，”莫伊娜淡淡说，“但是实际情况是，他没有向警方告任何一个人的密。”

极速更完，还要赶策划书，嗷嗷。争取今天不再3点睡。

今日继续，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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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从拘留所出来已是中午，温娅楠问林亚非还去不去找温娅楠。
    “当然要去。”林亚非大声回答，“不过，大中午去别人家不好吧？”他笑着说。
    “那现在去哪里？”
    “陪我再走一回西城中学图书馆吧。”
    “好吧。”

    莫伊娜知道林亚非盯着宋平不放，不过图书馆确实是个关键之地。打给游兵的电话是在图书馆旁边的电话亭拨出的，图书馆的进出记录也对宋平的不在场证明至关重要，所以她答应了。
    两人驱车来到西城中学，徒步走到图书馆。作为示范中学的图书馆，西城中学图书馆规模不小，分上下两层。但出入门口只有一个，刷卡的门禁设备只有一套，出入通用。除此以外，图书馆没有其他可以进出的地方，窗户可以打开，但是装了栏杆。图书馆电脑失窃那天晚上，有人把侧面的玻璃砸了个大洞，估计小偷是这样进来的。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还是有不少学生回校学习。林亚非和莫伊娜站在门口细细看各个学生出入的场景，发现只要刷卡，学生的照片就会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并且显示刷卡的时间。
    林亚非走到守门的老师跟前，出示证件。

    “你们又来啦。”负责守门的老师有点不耐烦。他头发灰白，可能快退休了。
    “我问一下，每个学生进出你都会看他们照片吗？”
    “当然，我们管理严格得很。如果不检查照片，被闲杂人员混进来怎么办？”那老师盯着两个警察，仿佛闲杂人员指的就是他们。
    守门老师看来说的是实话，刚才林亚非和莫伊娜在门口观察，他确实对每个进出的学生都端详半天。
    “有可能让别人用自己的卡进出吗？譬如说Ａ学生帮Ｂ学生刷卡，这样系统就会记录Ｂ学生的进出记录。”
    “这不是同一个问题吗？我都说过几次了，我会检查照片，没人能用别人的卡进出。”

    “你对这个学生有印象吗？”莫伊娜掏出一张宋平的照片，“他经常来图书馆，６月４日晚上他来过吗？”
    “我是神呀？一天几千人进出，谁记得！”守门老师叫起来。
    两人离开图书馆，林亚非主动说：“这么看来，如果有宋平６点到９点半的刷卡记录，情况就明了了。”
    莫伊娜明白他的潜台词。西城中学图书馆的管理很严格，如果有宋平的刷卡记录，就能证明６月４日晚上游兵死的时候他在图书馆里。但是，反过来说，没有这份记录，就什么也证明不了。莫伊娜本来希望，有老师或者学生那天晚上在图书馆见过宋平，结果这样的人一个都没找着。宋平总是独来独往，没人和他在一起。
    “我怀疑图书馆电脑就是宋平偷的，因为他根本没有６月４日晚上的出入记录，为了自圆其说，只好把电脑偷走了。”林亚非说，“或者倒过来，他是因为知道电脑失窃了，所以借机谎称自己一直在图书馆里。”

    “这不合逻辑，谁会费这么大劲编造一个无效的不在场证据呢？”
    “为了迷惑我们呀。他９点半打电话，也是这个目的，其实在那之前他已经找过游兵。故意选在图书馆旁边的电话亭打电话，则是为了和他说自己在图书馆的事对应起来。”
    “还是不合理……”
    “不是每个犯人都头脑清醒呀，所谓完美犯罪只是二流侦探剧的剧情。”
    “无论如何，把宋平当作嫌疑人还为时尚早吧？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对应性的证据。”

    “所以要抄家。”林亚非理所当然地说，“只要搞到搜查令，事情就好办了。我敢打包票，那小子家里一定有些有趣的东西。”
    莫伊娜叹了口气：“我们还去温娅楠家吗？”
    “当然！那个女生可能是宋平和游兵的交集嘛。”
    温娅楠家在西城市南边，离学校相当远。温娅楠每天骑自行车上下学，要花上两个小时。
    林亚非和莫伊娜把车停在一栋黄皮楼前。这栋楼有三四十年楼龄，外墙的粉刷全都脱落了，不少地方膨胀开裂，像烘焙过头的酥皮面包。
    温娅楠家在一楼。

    两人上前敲门，敲了好几次都没有人答应。莫伊娜不死心，继续用力拍着门。忽然，她似乎听到房间里有瓶子翻倒的声音。她正准备开声问，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警官，莫警官，你们来了？”
    林亚非和莫伊娜回头，看见温娅楠背着书包，骑在自行车上。她这时候的样子，就是一个纯净的学生。
    “抱歉，突然来打扰，我们还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林亚非走上前。
    温娅楠停好自行车，站在原地说：“什么问题呢？”没有请两个警察进屋的意思。
    “家里有人吗？”莫伊娜指指房门。
    温娅楠摇头：“爸妈都出门了，家里很乱。莫警官想问什么？”她故意问莫伊娜，似乎认定来找她是莫伊娜的意思。
    “你和宋平是不是很要好？”莫伊娜开门见山。

    “宋平？怎么这么问？我们是同学，从初中开始就是。”
    “这么说，你们关系很好。”
    “一般般，我们没怎么说过话。”
    “听说你们经常单独见面。”
    “没有这样的事情。”温娅楠平静地说。
    “传递纸条呢？”
    “纸条？”
    “把话写在纸片上，然后给对方。”
    温娅楠沉默了片刻，然后轻叹一声。

    “真的要说吗？”
    “请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宋平在追求我。”
    “哦？”
    “他给我写过情书。有时他还会把叠得整整齐齐的纸片放在我桌子上。”
    “这种情况你怎么处理？”
    “只好丢掉了。”
    “丢掉？不打开看吗？”

    “刚开始打开看过，后来就不看了。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没有回复吗？”
    “没有。”温娅楠笑起来，“如果对每个人都回复，我会很忙的。”
    “你的意思是，全是宋平单方面的行为，你从来没有响应过。”
    “嗯，我也没办法。”
    “宋平说他会帮你，帮你什么呢？”
    温娅楠想了想：“哦，一定说的是笔记本的事。”
    “笔记本？”

    “有一天，宋平让人给了一张纸条我，说要帮我。开始我还摸不着头脑，星期五早上回到课室，桌上放了一本化学课笔记，我才明白过来。最近几次测验，我化学成绩不大好，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宋平把他的课堂笔记给我。”
    “他主动给你的？之前没问过你。”
    “嗯，这个人有点怪。”温娅楠说。
    莫伊娜吸了口气：“温同学，我们进屋说吧。”
    “到我家里？”

    “不方便吗？”
    “可以呀。”温娅楠走在前面带路。走了几步，她取下书包。
    “宋平的化学笔记本，你们要不要看？”温娅楠一边走，一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本整洁的笔记本，递向林亚非。
    林亚非接了过来，随手翻开看。
    温娅楠走到家门前，把钥匙插进门锁。
    “小莫！”
    林亚非叫了一声。莫伊娜回过头，林亚非把翻开的笔记本递给她。笔记很干净，有些地方加了备注，也相当工整。但现在林亚非翻开的地方，却在页面的右下角画了一个长长的分子式，还写了几个潦草的字，显得和其他内容格格不入。

    那一章节是《烃的衍生物——乙醚的生成》，几个潦草的字写着：和乙醚类似，致人昏迷。
    “知道这是什么吗？”
    莫伊娜摇摇头，但她知道林亚非知道。
    “游兵的体内发现了同样的东西。”
    “三唑仑？”莫伊娜张了张嘴。
    “我们以为那是游兵自己磕药。其实，这东西捂在人鼻子上就能让人晕过去。”

    林亚非把笔记本合上，夹在腋下。
    “你觉得高中化学课会教这个吗？”
    莫伊娜无言以对，她望向温娅楠。
    那个女学生站在自己的家门前，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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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林亚非和莫伊娜又一次来到游兵家里。前者像一头猎犬，在死者房间里巡弋。除了尸体被移走以外，现场还保持原状。林亚非闭上眼睛，似乎在回想着死者倒毙在床上的样子，并且试图用想象力还原案发的经过。
    根据法医的鉴定，游兵就死在这个房间里。死者生前曾服用迷幻药物，专案组最初推断，死者是因为药物和性窒息的双重作用，导致了意料之外的休克，头脸埋在被子里而闷死的。但是，如果死者的昏迷和窒息都是人为的呢？游兵服药后已经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这时乘虚而入，把浸过三唑仑的手帕什么的捂住口鼻，一下子就能让他晕厥。迷幻药里本来就有三唑仑的成分，事后也不致让人起疑。游兵昏迷以后，要让他窒息而死就更易如反掌了，只要一个枕头……

枕头！
林亚非忽然发现距离大床数米之遥的飘窗上，有一只大枕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将之拎起。这是和床褥配套的枕头，床上还有一只花色一样的，刚好凑成一对。这个枕头在搜查人员进场时并非没有发现，但大家以为是游兵胡天胡帝时丢一边的，所以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这个场景其实不协调。这个枕头塞在飘窗的角落，和几个抱枕混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像是从床上随意丢下来的，倒像是有人故意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林亚非把枕头塞到鼻子下面，仿佛要把它整个吃掉。莫伊娜明白他的意图，开口道：“我让检验组的人把枕头带回去，看看上面有没有残留三唑仑。”
    如果这个枕头是让游兵窒息死亡的凶器，应该会触碰到游兵脸面上的迷幻药。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手机。
    “稍等一下。”林亚非举起手，“里面有东西。”
    “枕头里面？”
    “嗯，好像是纸。”

    林亚非将枕头揉来揉去，把耳朵凑近去听。他果断地带上橡胶手套，这种手套是取证物时用的，避免外来指纹留在证物上面。
    林亚非拉开枕头套的拉链，手伸进棉花里面。过了片刻，他的动作停顿下来。他从枕头里取出一张白纸，白纸只有半个手掌大小。
    刑警队长的眼睛亮起来。
    莫伊娜也戴上手套，从林亚非手中接过那张纸。上面有字，字迹很工整。
    敢做却不敢当的人，死有余辜。

    纸条似乎是从信纸上裁剪下来的，有淡绿色的网格线和水印图案。
    “好像在哪里见过？”
    莫伊娜觉得林亚非是明知故问：“和华正梅给我们看的纸条，样式一样。”
    林亚非摇摇头：“我是说字迹，不信你看看像不像。”

    他拍拍手中的证物袋，里面放着宋平的化学笔记本。
    “嘿，你说上面会有指纹吗？”
    “林队……”
    “总之，可以抄家了。”
    她的拍档弹了一记响指。

《告密者》第二章完结，进入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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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接前文

进入最终章（是章，不是节）

    第三章

    是的，我有预感，计划快成功了。
    虽然对不起那个人，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
    还有其他人也一样，机会曾经摆在他们每人的面前，如果他们少一些虚伪和冷漠，事情也许会变得不一样。我也会变得不一样。
    他们和那个男人一样，因为敢做不敢当而受到惩罚。这个计划的本意不是报复，而是让他们了解一个真相：每个人都终将自食其果，人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
    对了，还有个事。
    坦率说，事情的进展比我想象中要快。那些警察似乎相当着急，也相当粗心，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吗？

    1

    案发９天后，游兵一案嫌疑人被抓获了。
    ６月14日，西城市媒体大规模报道了这个消息。让人吃惊的是，被逮捕的嫌疑人是个高中生。
    报道称，警方经过抽丝拨茧，迅速锁定了嫌疑人的身份。嫌疑人用一只枕头将被害人活活闷死，并且故意在枕头里留下了一张带有挑衅字句的信纸。随后，警方在嫌疑人家中发现找到了大量的证据证物，包括迷幻药物等作案工具，以及数十张偷拍死者的照片。据警方透露，嫌疑人曾经对被害人进行了长时间的跟踪，显然，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犯罪。
    与此同时，警方还披露了因游兵一案引发的相关调查。原来，这位西城教育界的明星，有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他不但有吸毒和嫖娼的劣迹，而且借办学之名，涉嫌欺诈、非法集资等多项犯罪，还通过黑恶势力打压竞争对手，包括四宗伤人案、两宗勒索案和一宗纵火案。据称，一些案件内幕很深，不排除其身后存在黑保护伞。
    消息出炉的当天，副省长黄荣取消了上任以来的首次全省教育工作调研。坊间传闻，此举与游兵各种丑闻被曝光不无关系。随后几天，全省多家知名培训机构又突然受到纪委和公安的联合检查，一时间谣言四起。

随着游兵的名声荡然无存，曾经被绑住手脚的各路媒体，对这个人展开了报复式的口诛笔伐。还有很多心存怨气，或者纯粹凑热闹的人，通过网络参与了鞭尸行动。人们肆意挖掘着游兵生前的私事和公事，传播着真实或捏造的消息。有人说游兵生活糜烂，情人众多，而且还是某个权贵夫人的男宠；有人说游兵是恋童癖，强奸过好几个学生；有人说游兵是个基佬，经常出入同志酒吧；有人说游兵的补习学校是违章建筑；还有人说游兵的大学文凭是假的……诸如此类，到后来演变成了一场集体狂欢。
然而，呈现给公众的往往是最华丽的故事。虽然西城公安局逮捕了嫌疑人，案子看上去一马平川，但其实还有几个棘手的问题悬而未决。

第一是现场的女人的问题。根据搜查所得的各种物证，专案组的推断是这样的：嫌疑人曾经多次跟踪游兵，所以深悉游兵经常带女伴回家过夜，并且热衷服用迷幻药物之事。案发当天，嫌疑人带着成分为三唑仑的迷魂药，尾随游兵到其家，并且从后楼道进入，躲开了公寓正面的监控摄像头。嫌疑人潜入屋里，先用迷魂药让游兵和他的女伴陷入昏迷，然后用枕头将游兵闷死。随后，他将游兵佯装成性窒息身亡的样子，离开了现场。后面的事情就和专案组最早的观点吻合了：游兵的女伴醒来后发现情人暴毙，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慌忙收拾了一下后落荒而逃。以上推理大体是合理的，但是有一个地方解释不清：嫌疑人在潜入房间时，如何保证游兵和他的性伴侣都处于没有知觉的状态呢？游兵反正要杀死的，所以无所谓。但是那个女人呢？如果那个女人哪怕仅存一点意识，对嫌疑人潜入、行凶的过程有所察觉，醒来后立即报警，那么把死者佯装成“意外死亡”的诡计就行不通了。也就是说，很难排除那个女人对嫌疑人入室行凶知情，甚至本身就是共犯的可能性。这样的结论显然不利于结案，为此，专案组找到一个简洁的说法：那个女人是个应召女郎。这个结论有事实依据，因为游兵生前确实有嫖娼行为。考虑到他那天晚上玩得很疯狂，对像是个妓女的推测也相当合理。妓女自然不是什么共犯，而无论她对嫌疑人行凶过程知情与否，为了避免和案件扯上关系，都早已跑得远远的了。这个推断完美解释了有关疑点。但是，问题在于，警方始终没能找到那个女人，上述推理仅仅是推理，而缺乏事实证据的支持。

    第二是杀人动机的问题。根据调查，游兵盗用嫌疑人的身份，开设银行账户洗钱，而且曾当众羞辱过嫌疑人。除此以外，专案组没有发现死者和嫌疑人有更多的关联。仅凭以上两点，足以支持嫌疑人处心积虑犯下命案吗？但是，对于一件凶杀案来说，杀人动机是不可或缺的要素，所以，专案组只好解释为嫌疑人性格孤僻、心理扭曲，所以导致了极端的行为。
    第三是招供的问题。这个问题最为关键，只要嫌疑人自己招供，第一第二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然而，嫌疑人对于加诸己身的指控，既没有供认不韪，也没有全盘否认。事实上，被拘捕的三天里，他就像一个哑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因为嫌疑人不开口，专案组的干警们只能拼命发挥想象力，试图用演绎法还原案情。但是对于嫌疑人如何进入游兵的公寓，又是如何悄无声息地下手杀人的等问题，根本不得要领。
    尽管如此，由于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只沾有三唑仑的枕头，枕头里面有一张纸条，上面带有嫌疑人的指纹和字迹；在嫌疑人家中，发现了半瓶三唑仑溶液，和纸条花纹一致的信纸，以及数十张偷拍游兵的照片，警方认为已经掌握了足以提起公诉的证据，并在６月17日上午移交案件，现在就看检察院受理与否了。

    ６月17日午后，来了一场急雨。天空像更换桌面背景，转眼间就变得像黑夜一般。本来以为雨来得快就会去得快，不料雨不但大，而且下个不停。莫伊娜只得冒雨出行，到达目的地时几乎浑身湿透了。
    面前是一座旧式平房，在风雨中像一只孤独的渔船，门牌号码也看不清。
    这是宋平的家。
    莫伊娜正准备敲门，门已经打开了。一个中年女人站在门口，目无表情地望着来访者。因为站的位置靠外，雨水把她的发鬓打湿了，但是她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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