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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西北乡村真实鬼故事[第3页]

作者:庚申_辛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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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说,人有三盏灯,头顶一盏火气最旺,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害怕就把头发往后捋几下,让火气烧的旺一点,可以抵御邪祟的伤害。张舅爷忙完后,象征性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站直身子,用右手顺着额头往后捋了捋头发,其实他也害怕,一个人荒郊野外的,真遇见了鬼请吃饭,那他肯定要被填死在沙沟里。
    做完这一切,张舅爷便转身往沙沟外走去。走着走着,突然有什么东西盘在了自己的小腿上,但又感觉是有人抱着他的小腿,隐隐约约觉得力道不大,四周黑的让人发怵,低头向下望去,什么也看不到,“伯伯,你不是说妈妈过几天就来带我回家吗,她怎么还没来”腿边发出了稚嫩的小孩声音,张舅爷脑袋翁的一声,吆车的途中劫道的鬼他见过很多次,死人沟这个地方他在黑夜中也不知道来来回回了多少次,可是听完小孩的话,他多多少少心里还是堵得慌,他知道这是早夭小孩不愿意离开的魂魄,可是那个年代真的没办法啊,自己家的五个孩子还不知能养活几个,最终恻隐之心还是战胜了恐惧,张舅爷缓了缓心情,低声说道“娃儿,妈妈会带你回家的,会的,会的”,说完这些他转身便跳上了沙沟岸头朝着大路的方向走去,至于身后的小孩再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一切都飘在了风里。
    自打这件事以后,张舅爷就不干背死人的行当了,不管谁请,他都是断然拒绝。他说他忘了当时那个小孩是谁家的,也不知道是哪一次埋进死人沟的,但是听完他的话,再想想自己家的五个孩子,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心里好酸,酸的他不忍也不敢回忆过往的事。
    辛运的是又吃了小半年的玉米杆,国家的救济粮就陆续下放了,荒年也算是慢慢的结束了,张舅爷的几个孩子虽然挨了饿,但都安然无恙的长大了。
    在往后的几年,计划生育走进了人们的生活,那个年代的农村远没现在这么开化,家家户户都想生一个男娃,搞得家里有皇位需要继承一样,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死人沟纯粹变成了弃婴地。
    九十年代初,辛酉六七岁,有一年春天跟着父母去南洼子上地,父母在地里干活,辛酉就在沙沟里挖沙子,玩着玩着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纸箱子,箱子外沿上搭着一块红色的布很耀眼,在好奇心重的驱使下便走了过去,走到跟前才看清楚,搭在箱子外沿的是一条襁褓,当时年纪小也不懂,以为箱子里面有啥好东西便使劲一拉,嘟噜噜一个小孩脑袋滚了出来,细细的头发还看的清楚,眼窝只是两个黑乎乎的窟窿,等看清楚了是个死娃娃后,便一边哭一边往父母身边跑去,自此才知道南洼子沙沟是丢死人和死娃娃的。
    后来上学到了四年级,那年的冬天,这边又丢弃了一个可怜的女婴儿,据附近的村民说,婴孩丢在沙沟桥下的时候还有微弱的哭声,等到天亮后便再没了声音。后来辛酉跟着村里的几个大孩子去看的时候,婴儿的皮肤已经发紫了,但看上去真的是个胖乎乎的娃儿,唉,真是造孽。

    前阵子有时间去那边走了走,沙沟已经被填埋开发成了耕地,沙沟桥也成了摆设,回想起桥头下纸箱里胖乎乎的婴儿,犹如昨天。
    世事沧桑,往事不堪回首,那里曾抛弃了很多可爱的女婴儿,但造的孽终究得有人还啊。时间虽然被淹没,地方也被填埋,但那个地方的回忆却是永不磨灭。
    现在的南洼子桥,做了很多年的垃圾场,丢满了固体垃圾,这两年被开垦成了农田,但那里发生的事在心中消散不了。
    

    
    胡扯‘面’系列(一):面相学和阴德

    面相学属于玄学,但不是宿命论,而是结合周易八卦、易经风水的概率论。现在的社会识人成本很高,一个人不可能花费大量的时间去了解一个人适不适合交往,适不适合合作,会不会家暴,是不是很刻薄等,适当的了解一下识人,或许在生活中能给自己少惹很多麻烦。
    面相是形而上学的东西,它是以中医理论为基础的。一个好的老中医,绝对是会望气的,可以看出人面色的旺衰(赤黄青黑白)。
    面相学不是万能的,不要夸大它的作用。通过面相学,多了解自己,改善自己,俗话说得好“知命者不怨人,知己者不怨天。怨天者无志,怨人者穷己”
    没有好心态,就没有好面相;没有好面相,就没有好运势;没有好运势,就没有好人生;没有好人生,哪来的好命?
    相由心生,运随心转,其实一切都是看自己的心态。

    人的面是随着年纪变大是会变化的。人面相的格局是指,人在先天出生的基础上,通过自己后天的不断努力,才会达到的人生高度。
    不是说出生就有了很高的格局,每天睡在床上,吃外卖不出门,混吃等死也可以达到先天注定的格局,事实上成功的人,都是很自律,工作学习超常人的。

    面相看三停五岳、眉毛、眼睛、嘴,都是数学题,这些只要背熟了理论知识,也能看个七七八八。但是气场,精气神可没有理论知识,这个需要积累需要多看,或者直接去问熟人,来验证自己的准确性。
    就如,有的人初次见面就犹如春风,眼睛里眸子发亮,又一种让人接近的感觉,而有的人初次见面就觉得凶神恶煞,眼睛露白,让人心里说不出的不舒服,这是气场。


    面相就和大家讨论吹牛吧,我也是胡扯。有时间再扯~
    草地园子

    现在的西沟村有十个生产大队,刚包产到户的那会儿是没有西沟八队的。
    村里老人讲,六十年代末的时候,西沟九队张家的一个姑娘二十八九岁了还没有出嫁,这在当时已经算是老姑娘了,后来不知哪里的人介绍了一个甘肃天水那边的小伙子,老姑娘就算是出嫁了。
    那时候甘肃在兰州以东的地区,由于耕地面积少,本身也属于山区,所以日子过得贫困些。
    张家姑娘嫁过去的第二年,天水那边迁来了几户人家,主要有李姓、魏姓、王姓这三大家,这几家人在南洼子沙沟上面的林场边安了家,后来发展壮大了后才成了现在的西沟八队。

    那片林场在南洼子沙沟西边,顺着沙沟走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很大一片,少说也有一千多亩地,林场四周打了两米多高的土墙,土墙内侧种了几层白杨树,再往里面走就都是果树了,苹果树、酸梨树、核桃树、杏树、桃树、香梨树,各种各样的果树种满了园子。
    因为是公家的林场,平时也就没生人进去,园子里长满了一人高的野草,当时生产队喂牲口的草料都是在这个园子里采割,所以这个地方便叫做草地园子。
    偌大的园子果树遮天蔽日,野草丰茂稠密,光线太暗总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里面又跑满了各样稀奇古怪的动物,大白天去园子里转悠,噗噜噜飞起的几只野鸡都能吓人一跳。园子的正中间有两间土坯房,是护林老爷子的房子。
    护林的老爷子叫李万标,以前是生产队的民兵,本来叫李万彪,据说使得一手好标枪,二三十米外放一个西瓜,他抬手扔标枪都是百发百中,村里面开运动会的时候,只要他出马,标枪项目的第一名非他莫属,慢慢地大家都喊他李万标,索性他也就改了名字,再后来岁数大了,村里人都称他为标爷。因为有这本事,生产队便安排他去护林。

    辛酉小时候上地干活要是路过草地园子,也只是趴在墙缝里看几眼树上的果子,咽咽口水,从来没进去过,一方面这个林场在死人沟附近,父母看的紧;另一方面,园墙实在太高了,万一跳进去果子还没摘到,就被护林的那个老头射一标枪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时候的林场是公家财产,各地方的林场都有专门的场长,不过现在大部分改成了林业局。听大伯说,八十年代的时候,草地园子林场的场长是民伯的三弟-赵国平(《酒友召唤》里面的那个民伯),平叔这人吧,其他的都不上心,唯独喜欢有事没事就喝两盅,那个年代喝的白酒大都是山丹军马场的青稞酒,最常见的一个品牌就是‘九碗泉’,这个酒散装的卖的多一些,平叔只要兜里有点钱买到散酒,下工后便往林场跑,一来那里清净,婆姨不会在耳边吵闹,二来林场里的野物多,时不时弄几只野鸡野兔也有个下酒菜。
    有一次,平叔不知从哪里搜摸了两块钱,好不容易挨到下午下工,下工后便匆忙去灌了散酒,装酒的器活是个上坟用过的旧罐头瓶,灌了酒的他哪还有心思吃饭,于是揣着瓶子,伴着月光便去了草地园子林场。
    一路上微风吹的很清爽,月光皎洁,走进林场的大门后,他便蹑手蹑脚起来,他平日里都是这样捉弄标爷的,这次也一样。
    等走近园子中间的土坯房时,隐隐约约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心里还纳闷,这标爷一个人住,难道今天有人过来,想到这他便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台边,慢慢探起身子朝着屋里瞅去。月光洋洋洒洒照进屋里,屋子里很亮堂,标爷正盘腿坐在炕沿上瞅着烟锅,炕沿上还坐着几个奇装异服的老年人,手里拿着鸭梨、苹果正啃着,面容很陌生,炕上还有几个小孩也正爬的欢,嘻嘻哈哈的。平叔俯下身子使劲的想,这到底是哪里的人,怎么从来没见过,会不会是标爷的亲戚,想到这他又探起身子准备再瞅一眼,但是等到再一次去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标爷拿着鸭梨在吃,烟锅也不知放哪里了,根本没有其他人。
    先更新一点,明后天把剩下的写出来。感谢兄台们顶帖!有真实的乡村诡异素材也可以分享下。
    “难道自己眼花了,可是刚才明明看到了,不行,他要问个究竟”平叔心里一边琢磨着一边推开了木门走了进去。
    “刚才的人呢“,平叔问道。
    “什么人”标爷反问道。
    “就是刚才坐在炕沿上吃鸭梨的几个老汉,还有炕上爬的娃娃们”平叔说道。
    “就我一个人,哪有其他人”说话的同时,标爷很不自然把头看向了一边。
    但是不管平叔怎么问,标爷都装作不知道。争执了一会,标爷说“我这里有刚抓的兔子,要不要先喝点,刚才你真是看花眼了,我一个老汉住这里,平时白天都难得有人来,更别说晚上了”,一听到酒,平叔把刚才的疑虑便抛在了脑后,也无心追问了。时间一久,平叔也忘了这事。
    转眼到了秋天,西北的深秋很美,特别是林场这样得地方,地上得野草都开始变色,梢头枯干发黄,深绿色得根茎还在挣扎着,不愿意放弃这个季节,不同的果树接着不同颜色得果子,黄色的鸭梨、红色得花牛苹果、褐色得山楂,各样得小动物吃的肉乎乎得,东窜西眺,忙碌着储藏过冬得食物。丰收的时节,路过的乡民都会眼馋,自然也就少不了偷果子的人。

    乡村的人睡得早,睡觉也轻,稍微有一点响动就醒来了,有一天深夜,离林场最近的李姓人家的门被敲响了,刚开始女主人还以为听错了,等到第二次听到微弱的敲门声时,她推了推身边的男人说有人敲门,男人说他也听到了,说着便下炕批了衣服去开门。
    院门打开后,啥也没有,男人骂了一句又回屋了。刚进门,敲门声又响了起来,男人有些生气,拿着手电筒骂骂咧咧的出门了,打开门后还是啥也没有。他打开手电筒朝着四周照了照,四五米外的地方有一群东西,他往前了两步才看清楚,两只黄鼠狼,几只野兔子,还有其他的不认识,男人吓一大跳,心想大半夜的不会是这玩意敲门吧,他赶忙关上院门回了屋里,但是刚进门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女人问男人怎么回事,男人把刚才看见的说了一边,女人也觉得不可思议,随后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会儿,女人也穿好了衣服,两个人一起去了院门外。手电筒一照,那一群动物还在,两个人往前一走,它们也往前走,就这样一前一后,隔了四五米,前面一群动物领着后面两夫妻朝着果园里走去,走着走着动物没了,却看到躺在草窝里的标爷。两夫妻喊了老半天也不见标爷答应一声,就觉得不对劲,男人让女人拿着手电筒引路,他背着标爷往家里走去,回到屋里后,又是灌热水又是掐人中,总算是把标爷喊醒了,然后让他在热炕上好好休息。
    第二天,村里的会计和场长知道了这事都来李姓人家看望标爷,标爷摸着红肿的太阳穴开始回忆。
    那天晚上,他和往常一样揣着手电筒提了棍子在园子里巡视,这路他走了很多年,很熟悉,走到园子西南角的时候,他放慢了脚步,这里的土墙因为经常有人翻进翻出偷东西打猎,搞得墙角有一个大豁口,所以每夜巡视的时候,他都会特意查看这里。今天晚上也一样,当他放慢脚步的时候,他听见不远处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他走进后才看清楚,有两个偷果子的,男的在树上摘,女的在地上一边扶着袋子一边里面装。
    看到这场景,标爷怒火中烧,他哪里能容忍这样的事,公家的财产怎么能让私人这样采摘,于是他悄悄的走到女人的背后,朝着女人的后腰就抡了两棍子,女人应声倒下,树上摘果子的男人急了,摘了一个鸭梨就朝他扔了过来,“咣”一声,正好砸中了脑袋,他人就倒下了,再醒来已经是在李家了。

    李家两夫妻听完后,惊讶地看着对方,然后男人又把怎么听见动物敲门,动物怎么引路找到标爷的过程详细说了一遍,大家听完后无不称奇。
    这时候,平叔突然问标爷那晚他去林场遇见的那一群人是不是和这些动物有关,因为那么多人不可能在没有声音的情况下一下子就没了,标爷又摸了摸脑袋说出了实情。
    原来那草地园子因为常年封闭面积又很大,又没有生人打扰,很多有了灵性的动物都跑来了这里修炼,每到十五皓月当空之时,这些动物都出来拜月,时间一久便和标爷熟悉了起来,再加上死人沟里面那些早夭的娃娃们因为没地方去,也都去标爷那里玩闹,标爷岁数大,乐得和他们作伴。秋天果子成熟的时节,也随它们摘一些酿酒,其实那晚平叔并没有眼花,他看见的那些人正是修炼成人形的那群小动物,炕头爬的也是死人沟的娃娃们。
    但自此以后,那些动物似乎消失了一样,标爷在林场又呆了十来年,却再也没看到过它们。
    李家的两夫妻宅心仁厚,能见到修仙的灵物也算是她们自己的福缘,他们的两个儿子和辛酉是同学,后来双双上了名校,在农家也算是一件喜庆事,这或许和父母的好心肠有一丝丝关系吧。
    当细细思来,这动物都知道报恩,与人和睦相处,可有的人却以怨报德,不知感恩,有时候却连动物都不如。
    这是草地园子里面的一部分图片,老核桃树,附近的人家,院墙。现在里面的很多果树都被烧死了,唉,挺可惜的。
    

    

    

    
    外爷故事三:烈士军魂

    外爷小时候读书很厉害,人聪明,私塾的老师也很喜欢他,本以为可以在读书上有一番成就,哪成想四几年的时候,有一次放学从永昌城回来的路上,遇见了马步芳的马家军,被抓了壮丁,因为人机灵岁数也小,便在军中给一个连长当勤务兵,泡茶倒水,洗衣做饭,倒夜尿罐子样样都干,才算是保了一条命。
    三十年代末的时候,西路军在甘肃遭到了马家军的毁灭性打击,徐元帅在武威姚姓人家的掩护下回了延安,可是还有一部分幸存的战士,要么流落在民间的村庄,要么就在马家军营内做苦力。流落在民间的还好一点,都在当地落地生根,娶妻生子保全了性命。被抓到军营做苦力的,活下来的寥寥无几。
    四八年的冬天,外爷去山丹县城给连长的婆姨取新做的衣裳,中午出发,一路快马加鞭,当太阳还有一丝露在天边,发着余热时,便往回赶,等到跑出花草滩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好在这路他骑马跑了十来趟,熟悉的很,沿着发白的车轱辘印子再跑一个小时就到了水磨关,从水磨关继续走半小时便永昌城。
    在永昌县以西二十里地的位置,有一云川,水源来自于祁连雪山,东北流经永昌新城子,然后又经过水磨堡,水流湍急,因为附近村民在此修建了几十座水磨,所以此处也叫水磨关。
    那个年代,家境好一点的人家还能点起煤油灯,平常人家大冬天连取暖的泥巴火炉都没有,所以出门走夜路的人都是伴着月光,如果在旷野里看到丁点亮光,要么是当兵的夜行军,要么就是鬼火。
    外爷一路骑马往水磨关跑去,老远就看到水磨关附近有亮光,还有军歌的声音,刚开始以为是马家军的巡夜哨兵,走到附近才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一波人大概有六七十人,有一半是女的,个个都是年轻的面孔,人人打着一只火把,穿衣打扮不是马家军那样的皮袄,仔细看倒像是红军,土蓝色的军装,小腿上打着绑腿,领口上的红领章和军帽上的红色五角星在火光下格外明显,有个别几个人胸前还挂着一只明灿灿的钢笔,队伍齐刷刷的,唱着军歌,声音嘹亮,旁边有一个当官模样的走在队伍的后面,生怕有人掉队,看到外爷骑在马上看着他们,这当官的看了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外爷便走了。
    外爷心里一阵疑惑,这西路军前几年不是被马家军杀害了吗,就连躲在附近人家的大部分红军也被搜了出去,现在突然派这么一小波队伍过来岂不是送死。想想自己被抓了壮丁都难得逃回去,再看看这一群年轻的战士,外爷不禁落泪,但现在也没办法,跑也跑不掉,想到这便朝着马屁股抽了一鞭子,想尽快赶回永昌城。
    哪成想鞭子一落下,马嘶叫一声,朝前一跃便跳进了一个壕沟,而诡异的是身边刚过的那一拨红军队伍在这个时候瞬间没了踪影,凭空就没了,外爷楞了一会儿,跳下马,仔细朝着周围看了看,那波队伍确实没了,没看到火把,也听不见歌声,仿佛刚才就没发生过。
    这时候,残月也挂上了天,在微弱的月光,外爷才看清楚身边的壕沟正是前几天驻扎在城西的马家军挖的战壕,因为国民党的节节败退,镇守县城的部分马家军被调去了兰州,剩下镇守永昌县城的人也是强弩之末,为了不让军心大乱,便强制抓来的壮丁和红军战士在秋冬时节挖战壕,大地已然冻上,所以壕沟挖的也不深,但可是苦了干活战士们,负责监工的马匪们都是穿着皮袄靴子,干活的穿着单衣单裤,每天中午和晚上发两个杂面黑馒头,天寒地冻的,很多人倒下就再没站起来。
    外爷看了一会准备把马牵出壕沟,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刚才的诡异事还在脑海里浮现,这一下外爷差点吓破了胆,猛地跳了起来,抱着马脖子就往沟外走。这时候,脚下却传来的微弱的求救声,惊魂未定外爷抱着马脖子问道“你是人还是鬼啊”,脚下也没人回答,还是那一丝丝的求救声,僵持了一会外爷松开马脖子,俯下身子,终于看清楚脚下是一个气若游丝的红军战士,稚嫩的脸庞看上去和自己年纪也差不多,外爷二话不说扶起地上的战士慢慢的撑到马背上,然后牵着马去了水磨关附近的村子宋家湾。
    四九年七月,兰州战役爆发,永昌城的马家军都去了兰州,外爷也趁机溜回了家,后来马步芳兵败带着儿子跑了台湾,西北也就解放了。
    解放后,外爷便去宋家湾找那个红军战士,聊熟了以后才知道他叫陈玉奎,四川人,为了打日本鬼子参军,本来叫做陈玉魁,参军后部队政委说无产阶级没有鬼神论,便改了名字。
    后来,机缘巧合下来了西北驻守在永昌水磨关附近,部队被打散后就被马匪捉到营中做苦工,那年冬天挖战壕,得亏了外爷骑马经过,不然早就冻死了。
    因为救命之恩,两人成为了很好的朋友,后来还成了亲戚,因为舅妈的姑爹正是陈玉奎,按辈分我应该称他为姑爷爷,但是不是他促成舅舅和舅妈的婚事,舅舅也不曾说过。
    但两位老人每次聊到那晚的场景,总是感叹不已,外爷老是说,那晚不是他救的陈姑爷爷,是革命烈士救了他,是革命烈士专门指引他去救人的。因为那一波红军队伍正是陈玉奎的所在的部队,而队伍中的其他战友早在南沿沟战役的时候就牺牲了,不可能出现在那里,但是外爷那晚又确实看到了他们点着火把,唱着军歌,如果不是烈士军魂,那他们是什么。
    辛酉倒宁愿相信那些人是革命烈士不朽的军魂,他们看到幸存的战友,打着火把为他指路,唱着军歌为他长精神,希望他可以活下来,记录那一段历史。

    辛酉也听母亲讲过,其实毛卜喇还有幸存的两位女红军战士,一个叫龚少民,另一个叫龚有才,母亲按辈分称呼她们为干奶奶,母亲十来岁的时候,总跟着他们去山里采发菜(永昌特产,清朝时期的贡品),每到一个小山包,她们便站在山头,摆出一副吹冲锋号的架势,然后大喊一声“冲啊”,母亲他们几个玩伴就嘻嘻哈哈的跟着冲上去,但那种巾帼不让须眉的飒爽英姿却是常人学不来的,母亲虽然对她们很熟悉,但自始至终不知道他们是哪里人,要是活到现在的话,应该九十多岁了。
    母亲每次说起她们的故事,总说现在的社会好了,老百姓的日子也好了,而这些都是那些烈士们用命换来的,和平来之不易啊。
    水磨关附近的南沿沟,西路军烈士陵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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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爷故事4-花草滩遇鬼又遇阴阳先生

    外奶属羊,去世的时候不到三十七岁,外爷属鼠,外奶去世的那年他刚好四十三岁。
    年轻男女配婚的时候,老人们常说‘白马怕青牛,羊鼠相交一旦休,其实就是说男女婚配的时候要注意属相,属相如果犯六冲,婚姻容易出大问题。
    外爷和外奶共养育了五个子女,两个舅舅,两个姑妈(家乡把父亲母亲的姐妹都称为姑妈),还有母亲。
    听母亲讲,处理完外奶丧事的很长一段时间,外爷总是一个人偷偷跑到坟头去哭,刚开始的时候,也没发生什么事,时间久了外奶在地下估计也听烦了,有一次外爷去坟前正在诉说自己如何如何辛苦,日子怎么难过,哭的正伤心,忽然身后“鼟鼟(tēng)”两声,就像一个农夫拿着锄地的刨锄猛的朝地上挖了两下,外爷吓得赶紧爬起来,风一样的跑回了家,头都没敢回,从那以后便再也不敢去坟头哭了。

    外奶去世后,外爷怕几个孩子受委屈,也怕应了那句‘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古话,便没有再娶,辛苦了半辈子养大了母亲他们,本以为可以享享清福,哪成想又经历了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变故,在六十九岁的那个冬天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外奶去世的那一年,大舅舅二十岁,已经是毛卜喇的采购员了,工作在外,大姑妈十七岁,二姑妈十三岁,小舅舅十一岁,母亲九岁不到,从那个时候开始,大姑妈似乎就是半个母亲,照顾着母亲他们吃饭起居。
    大姑妈是个能行人(指人很能干的意思),遗传了外奶,只要有一台缝纫机,大人小孩的衣服都做得出来,做布鞋也是一样,母亲做布鞋的手艺就是大姑妈教的,茶饭更不用说,同样的食材和调料,大姑妈,二姑妈还有母亲,三个人做出来的饭菜的味道,大姑妈总是略胜一筹。
    大姑妈十九岁结的婚,嫁到了同村,主要还是为了方便照顾家里。二十四岁的时候,大姑爹去世了,和大姑爹同一天去世的还有大舅舅的第一个妻子(辛酉的第一个大舅妈),一个是朝阳满天的时候咽气的,一个是晚霞四溢的时候落气的,一个是女婿,一个是儿媳妇,那年是八一年。
    因为之前在外奶坟头痛哭,遇见了邪门的事,外爷也不敢去坟头,于是便去离家不远的边墙湾(明长城)附近去哭,哭诉自己命苦,哭诉走了女婿又失了儿媳,扪心自问,自己也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这样的事偏偏自己遇上了,哭到第三天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外爷刚站在边墙湾这边哭,墙那边就有一群人喊“你过来啊,来墙这边,来啊,过来啊”,期间还有吹口哨起哄的声音,后来,便再也不敢去了,那年外爷五十岁。
    母亲说,自那以后,她再没有见过外爷开怀大笑过,家里没啥事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坐着,要么若有所思的发呆,要么看看书,有时看到母亲她们开心时也只是会心一笑,随后又陷入了沉思。
    北方的农村都有大炕,那个年代都是一家人睡在一起,母亲说外爷每夜都打呼噜,但每个人打呼噜的声音都不一样,外爷每次打呼噜呼出气的那一声都是‘苦’,一晚上都在喊苦,听的真切,听的母亲他们心酸,可能那个年代一个沧桑老男人没了女人,还要养几个子女真的很苦吧,白天诉说不了,晚上却无意间表达了出来。
    怕有朋友等,先把写得一千多字放出来。今晚能写完就全发出来了。
    再往后,大姑妈改嫁到了河西堡镇,母亲他们也依次结了婚,外爷跟着小舅舅一起生活,家孙外孙也一个个出生了,外爷看着子女们成家立业,才松了一口气,毕竟也算是完成了人这一辈子的任务。
    随后的几年,外爷经常提着三弦去花草滩放羊,带点面呀菜啥的,几天回家一次。
    花草滩在毛卜喇和山丹县的中间,因为有林场,周围全是山,野生动物特别多,但坟包也很多。
    花草滩常放牧的人,都会在有泉眼的地方修一些土坯房,有炕有土灶,贴着房子再修一个牲口圈,唯一的遗憾就是在荒滩中人很孤独,但对外爷来说倒也没什么,他还乐得自在,早晨把羊撒出去,随它跑哪里去,弹一会三弦,唱唱小曲,或者看看书,等到傍晚时分再去把羊找回来,饮完水赶进羊圈。
    有一年深秋,霜降已经过了,农村早早填上了热炕,生上了火炉,花草滩的草被霜打了以后也逐渐枯黄了,羊儿的膘分已经很足了,外爷准备再呆四五天就回毛卜喇。
    有天清晨外爷和平常把羊撒出去,等到傍晚的时候,把水槽里放满水,披着皮袄便出门找羊去了。羊群只要吃饱了只要不受惊吓也不会到处跑,半个时辰不到,外爷就找到了卧在山脚下羊群,甩了一鞭子,羊群便自觉的跟着外爷往回走。
    深秋夜长昼短,没走几步路,天便有了黑下来的意思,外爷继续往回走着,忽然前面不远处有一堆火燃的很旺,远远就看的火苗一跳一跳的,火堆周围还围着一群人在烤火,外爷走近后,才看到这些人都是些生面孔,他在花草滩这几年一直也没见过,路过火堆的时候,忽然一个人走上前来拉着外爷的胳膊说道“老爷子,过来烤烤火再走吧,这么冷的天,烤热火了再走吧”,外爷心想“自己披着羊皮袄,怎么会冷”,又不好意思发脾气,便由着这个人把自己拉倒火堆旁边,然后这一圈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有人问外爷“老爷子,这都过了霜降了,草也黄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外爷回道“过几天就准备回去,家里的羊圈墙倒了,儿子在家正拾掇呢,收拾好就回去”
    另外一个人又问道“那老爷子你是一个人在这里放羊啊”?
    外爷继续说“是啊,我一个老汉在家也帮不了儿子什么忙,放羊还图个自在”。
    说完这句话,火堆一圈的人相互看了看,有意无意的笑了下,外爷也没察觉,只是他感觉一直在烤火,怎么一点温度都没有,于是他低下头瞅了瞅,活烧的正旺,火苗也窜的很高,但就是没温度,外爷狐疑的抬起了头,眼前的场景惊得他一身冷汗,只见围着火堆的一圈人,个个都是后背围着火堆,但是头却是朝着火堆方向,活人哪有这样的,哪个人的脖子可以旋转一百八十度,而更恐怖的是每一张脸上都没有下巴,没下巴那怎么说话,外爷一想,这是又遇见鬼了,起身就要走,忽然身边的一个人说道“老爷子,再烤一会儿”,外爷心想“这要是再烤一会,被鬼迷了心智,不就冻死在这荒滩里了,但这么多鬼缠着也走不脱”,想到这外爷清了清嗓子,来了一段‘司马貌夜审阴曹’的秦腔,这坚厉的嗓音一出来,身边的火堆一下就灭了,烤火的人也消失不见了。毕竟经历了很多次诡异的事,外爷也不惧,朝着天空又甩了几鞭子,便领着羊群回土坯房了。回去后把羊赶进羊圈,又收拾了一下便上炕睡下了。
    明晚再更新吧,睡了。
    第二天天亮后,外爷眼睛一睁却发现自己睡下地下,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睡到了地下,昨晚上明明是在炕上睡得。白天就那样过去了,晚上外爷睡觉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下,关好了屋门,脱鞋上炕,顺便在炕边放了一根棍子,也没有像前一晚那样睡得很沉,睡到凌晨两三点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个人抓着他的头发使劲把他往炕下拖,一边拖还一边狂笑,外爷哪里能忍,摸到棍子后便翻身起来,朝着前面就甩了一棍子,可是面前啥也没有,棍子也没打到什么东西,正当外爷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梦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狂笑声,和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外爷跳下炕拉开门,鞋都没顾上穿,朝着门外生气的骂了起来“我把你们这群怪日的,老汉几十岁的人了,什么魍魉没见过,有本事你们来”,就这样骂了一阵子,外爷便关好门又上炕了,他心里知道,这些鬼就是那天火堆旁边遇到的,知道他一个人住,所以专门过来戏弄他。
    当晚外爷骂过以后,后面几天倒也没怪事发生,又过了几日舅舅便接外爷回了毛卜喇。
    日子平静的来到了九十八年,这期间外爷守着的几个孙子也长大了,他要么在花草滩放羊,要么就是来清河这边住一段时间,因为二姑妈和母亲嫁到了同一个村里。
    九八年的冬天,有一天辛酉放学回来,看到大姑妈也来了家里,很是开心,因为一年难得见他们一次,但是他们一个个却低着头不说话,眼里噙着泪,父亲见我放学归来,深沉的说了一句“你的二姑爹死了”,辛酉那时候还不到十岁,也不明白死是什么,只觉得听上去很可怕。
    那年外爷也过来了,估计是怕场面太过于伤感,因为他经历太多的生离死别,所以那段时间一直住在辛酉家,忙完了二姑爹的丧事,外爷又在二姑妈家住了一段时日便回了毛卜喇。
    两千年的那个秋天,外爷估计想念母亲和二姑妈了吧,来清河住了两个来月,大部分时间在辛酉家,但那次总觉得怪怪的,因为每次外爷走出院门,去后院上厕所或者去村道上转悠的时候,辛酉总是看到外爷身后跟着一团黑气,仔细去看又没有,不经意的时候总是飘在身后,但外爷一走进院门,那团黑气就散了。
    有一次,一家人正围着火炉烤土豆吃,外爷坐在炕沿上,辛酉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随口说了一句“外爷今年是不是要死啊”,母亲一听,厉眼训斥道“你胡说什么”,说着便要伸手拉我,外爷先是一愣,然后挡住了母亲的手臂说道“唉,娃娃这么说,那我可能真的过不了这个九啊”,随后外爷说起那年夏天在花草滩放羊遇见的阴阳先生。
    外爷说,他来清河之前还在花草滩放羊,有天傍晚一个山丹人骑着马来花草滩来找骆驼,天黑的时候也没找到骆驼的影子,便借宿在了外爷的土坯房里,第二天骆驼还是没有找到,吃了中午饭才骑马走的,可是刚走一袋烟的功夫他又返回到外爷那里。
    外爷很是好奇的问道“小伙子,骆驼找见了”?
    山丹人说道“老爷子,没有啊,可能不在花草滩”。
    外爷又说“那你怎么又回来了,还不赶紧去找”。
    山丹人继续说道“老爷子,吃了您两顿饭,打扰了一晚上,有个话想给您说一下,您老别介意啊”,还没等外爷说话,他便说“老爷子,你老婆子走(怕老人忌讳,不说死)的早,好不容易娃子们养大了,又走了两个女婿,”。
    外爷一愣,这说的还挺有谱啊,便直言问道“你看我啥时候死啊,次次遇见的事把我打击的也难受,实在是活。。。,外爷叹了口气再没说下去”
    山丹人明白了外爷的意思,坦诚的说道“老爷子,人啊都怕过九,您要是过了这个九,还能多活十来年,要是这个九过不去那就真的过不去了,您要是在东面有啥亲戚,您去住上两个月,看能不能把这个秋天躲过去”,说完山丹人便骑着马走了。
    后来辛酉才明白,山丹人说躲秋天的意思,四季中,春属木,夏属火,秋属金,冬属水,方位中,东方属木,西方属金,南方属火,北方属水,金在人体中对应的是肺,而外爷一直有肺气肿,气管炎,山丹人说让外爷去东面的亲戚家住着,就是运用五行相生相克办法,即木生火,火克金 ,时间换空间希望他躲过这一灾,可是人真能胜天吗?

    两个月后,外爷觉得他在女儿女婿家呆的太久了,也想回去了,这一走就是永远,那个冬天外爷便去世了。

    外爷临走前,母亲过去伺候了一段时间,每天都和舅舅舅妈他们守着,天只要一黑下来,外爷便指着窗户喃喃地说道“丫头你看,你的妈妈来了,就在门口,还是那个样子,梳着两个大辫子,你们往里睡一下,腾个地方让她做一下”,外爷这么一讲,把母亲和舅妈吓得直哆嗦,母亲便说“爹啊,您别吓唬我们啊,本来就害怕,您这么一说,晚上还怎么睡”,舅妈也附和到“就是,就是,吓人道怪滴”,但是外爷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是说假话,他转过头看着炕沿,脸上露着羞赧,似乎看到了心上人一般,要么外爷就说“丫头你看,你们的舅舅也来接我了,我认得他,他胸口上别着的那只钢笔都明嚓嚓的”(母亲的舅舅以前是村支书,胸前的口袋总是挂着一直钢笔),那段时间把母亲他们吓得够呛。
    老人们说,人生九难过,过来五九有六九,过了六九还有七九,终究外爷还是没有躲过那个九,六十九岁的时候去世了。
    小时候尘封的记忆,辛酉现在还有点映像,那个留着山羊胡,小个子,人很消瘦,但是特别精神的老头是外爷。

    后来,母亲每次提起外爷总会说“你们的外爷啊,伟大的很么,救过红军,费尽一切办法养大了我们兄妹五个,到头来也没享享福。”
    其实啊辛酉觉得,任何人的父母对于子女来说都是伟大的,因为这个世上只求付出不图回报也只有父母,父母对子女的那种好是无法衡量。
    @且行且悟0821 2020-07-31 14:41:32
    楼主说的这些真的很接地气。我有个大学同学就在永昌县哪个村,说不定都知道一些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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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村故事就是乡土气息,兄台可以帮忙问点素材的,嘿嘿。
    @胖了胖胖胖胖胖子 2020-07-31 09:59:08
    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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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坚持看,我就坚持更新
    @O_o老夫子 2020-07-31 00:37:11
    楼主辛苦,每天都会来看看有没有更新,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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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兄台支持哈,有时间总会更新的。
    其实吊死鬼系列是我最喜欢的素材,自己经历了也熟悉事情的过程,但刚开始写的时候,构思不好,加上采风不到位,丢了很多细节,感觉有点浪费了素材。
    下面这倒符咒便是舅舅留下挡鬼的,现在还贴在书房门后面,几十年了,依然看得清楚。
    
    外爷故事(附一)-姻缘
    辛酉对二姑爹记忆一直停留在十岁以前,星星点点略微记得一些。
    二姑爹长得很姿势(西北方言,指男人长相英俊),一双深邃的大重眼睛,目光如炬,鼻梁隆起,梳着一副大背头,眼睛的神采和韩国那个张东健很相似,但唯一不好的就是脾气特别暴躁。
    舅舅刚开始是毛卜喇的采购员,后来工作变动,安排到了金昌市宁远堡的大黑沟磷矿上做采购员。那时候的二姑爹正好也在大黑沟当工人,因为是同事,又投缘,所以舅舅便把自己的二妹(二姑妈)介绍给了他,七九年的时候两人结的婚。
    八四年的时候,包干到户,大黑沟磷矿上的工人全都下放了,说是在家待业,就这样二姑爹回了西沟村开起了城乡大票车,舅舅回了毛卜喇和舅妈一起种地,期间有县上的人请舅舅去红山窑乡上工作,工作组来了好几趟都是扫兴而去,舅舅最终也没去而是做了风水师,可能是第一个舅妈的原因,也可能是外奶横死的原因吧,辛酉也曾问过舅舅,但每次都被他打了乱话。
    辛酉的记忆中,二姑爹家是个富裕家庭,九十年代的时候,小孩子都盼着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可以吃到肉,才有新衣服穿,而二姑爹家是能隔三差五吃一顿肉的家庭,二姑爹更是每天两包阿诗玛。
    春天四五月份的时候,北方农村的新鲜蔬菜还没长熟,大部分人家吃的的菜都是上一年存放在土窑里的土豆、白菜、萝卜,而二姑爹因为每天开车跑城乡,傍晚回来的时候总会买点新鲜菜,茄子、辣椒、西红柿、包菜,现在看上去都是平常蔬菜,但在那个年代一般家庭不到七八月份也是吃不到的,所以他家是整个队上每年最早吃上新鲜蔬菜的家庭,两个表哥的衣服都是套装,都是找裁缝订做的,辛酉上初中的时候第一次穿皮夹克,就是表哥穿剩下的,当时的那种喜悦现在都记得。
    后来,村里面地多的人家,或者是城里有亲戚的人家也慢慢富裕了起来,这样很有几家人便也买了大票车自己跑,无非就是武威、永昌、河西堡、金昌这四个地方,但是买车的人多了,利润也就少了,二姑爹因为是最早开城乡大票车的人,十来年过去了车也就破的不行,乘客自然也少了很多,后来二姑爹便把大票车倒腾的卖了,换了一辆当时很流行的小面包。
    二姑爹是九八年的冬天去世的,去世的那天他的小面包车跑的是金昌,在市里的时候还遇见了他的大哥-民伯,中午饭点的时候兄弟两人找了个小饭馆,刚开始一人要了一碗行面(类似陕西的扯面),一个五斤左右肘子,吃到后面,二姑爹说到“老大,今天吃了这么多,怎么感觉肚子还是空的”,民伯一惊,因为他早已撑的不行,眼看着二姑爹又吃了一碗面外加一个肘子,饭后民伯笑话他今天是被饿死鬼跟上了,二姑爹笑着说“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总就觉得很饿”,民伯也没想到这是兄弟间的最后一顿饭。
    傍晚的时候,二姑爹和姑妈开车往回走,还没出城,人就昏倒了,等送到医院的时候,裤子早已是湿的不成样子,家里人说是心梗。年纪大的人说,如果没有尿失禁,憋着那一口气,或许就抢救过来了。
    辛酉是下午放学后跟着母亲过去的,因为人是死在外面的,进不了院门,所以只得在院门口搭一个帐篷停放。因为天气寒冷,院子整体也包了一张搭帐篷,从房顶上盖下来,乌压压的很压抑很难受,院子里面灯火通明,院子中间用泥巴糊了两个土炉子供暖,连夜做棺材的人忙的不可开交,弹线的弹线,拉锯的拉锯,廊沿下挂着各样的花圈让人内心恐惧,屋子外墙上扯起的绳子上挂满了前来祭奠的人送来的布料,黑色的,灰色的。屋里传来了二姑妈歇斯底里的哭声“我的那个人啊,你怎么说走就走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母亲让辛酉进屋安慰一下二姑妈,辛酉走进屋里,一屋人都在哭,那样的痛哭场面辛酉还没张开嘴,眼泪就下来了,该怎么安慰别人。
    后半夜的时候,人少了一点,院子里有几个棺材匠正在画棺材,辛酉便悄悄走到院门口的帐篷下看了看二姑爹。因为二姑爹走的匆忙,衣服鞋子都是买的,脚上穿着一双那时候很流行的布鞋,白色的塑料鞋底,黑色的松紧鞋帮子,身上盖着一张红毛毯,走近一点看,脸上还是那个样子,睡着了一般,胡须收拾的很干净,嘴微微张开着,右手的小臂往上抬着与身体呈九十度,因为二姑爹活着的时候和别人聊天,总有一个手势比划的动作。
    出殡的那天,鹅毛大雪,哭声喊声不绝于耳。母亲没让辛酉跟过去,因为年龄太小怕被煞气冲到。
    二姑爹去世后,表哥接班开起了那个小面包车继续跑城乡。百天过后,二姑妈还是久久不能放下,每次吃饭都要在桌子上留一副碗筷,烟酒茶每天都要在院子里祭奠一下,外爷也曾告诉二姑妈这样做不妥,心里可以惦念,但每天都祭奠这些事还是不要做的好,毕竟是自己的丈夫,二姑妈也没听外爷的话,直到有一天表哥开车出了事,二姑妈才不这么做了。
    表哥说那天的事很蹊跷,他在直行道上开的好好的,老觉得耳边有个声音让他朝右拐,一个恍惚就撞上了右边的一颗白杨树,幸好当时车里没乘客,表哥也只是擦破一点皮。
    这事发生后,家里便请了一个神婆问事,神婆请来后,坐在炕上迷糊了一上午,醒来后说是在阴间遇见了二姑爹,他还在开车,专门跟着阴差接送那些做了善事的人,因为二姑妈念叨的厉害,他一直头疼,有一次开车出了车祸惹毛了阴差,阴差便打发了小鬼上来告诫二姑妈不要再念叨了,要慢慢放下,最后神婆说,她还看到二姑爹车上有个卖票的胖姑娘,看上去对二姑爹很殷勤。听完神婆的话,二姑妈似乎也明白了,便不在随意祭奠,只是清明、中元、寒食、除夕四个节日祭奠。
    母亲说,后来二姑爹过世一周年的时候,舅舅舅妈他们一起过来上坟,上完坟的当天晚上他们做了同样的一个梦,梦见二姑爹开着一个大客车,停在了一个沙沟岸头附近,岸头上坐着一个胖姑娘,两条大长辫子,穿着一件红碎花衬衣,二姑爹走过去坐在了她旁边。一个人梦见也无妨,但几个人做同样的梦还是挺诡异的,后来二姑妈知道了这事,也只是风轻云淡的说说,毕竟缘来缘去谁又强求得了。
    辛酉后来缠着母亲问那个胖姑娘的事,母亲才讲起,二姑爹的娘舅在新沟村,而那个胖姑娘正是他娘舅的女儿,那个年代姑表姊妹结婚的虽然没有了,可是那份情愫还是存在的,二姑爹因为长相英俊又是工人,颇受姑娘们爱慕,其中便有他的表妹,后来二姑爹和姑妈结婚后,他表妹还没出嫁,有一次家里修房子,跟着老父亲去沙沟里取沙的时候,沟两边的沙土掉下来砸死在了沙沟里,至于二姑爹的逝世与她有无关系,辛酉也无从知晓。
    二姑爹去世的时候四十三岁,属鼠,姑妈三十七岁,属羊,这段婚姻也是没走到头。
    长辈们的事辛酉不敢冒然评价,只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者。但二姑爹过世后,在阴间开车专门拉善人辛酉颇有感触,是不是生前行善积德之人死后阴差都是恭恭敬敬的请上车,而作恶多端的坏人都是被阴差锁着铁链拖走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还是要管住嘴,守住心,做一个本分的善良之人啊!
    乡村,看着麦穗慢慢变黄,收割。苹果,大枣长的很精神,辣椒和西红柿熟了,母亲捉的那一笼鸡娃长大了,有财叔的哥哥有福叔,坐在路边乘凉,乡村还是那个乡村,村里的人却像做减法一样一个个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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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爷故事(附二):命运

    大姑妈没进过一天学门,仅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持家能干,心灵手巧,是一个没有一丁点私心的好人,但命不好,母亲常常说她的大姐就是半个妈妈,秉性那么好的人却没好好享享福。算一算,大姑妈过世刚好十年。
    外奶去世后,外爷便不在给别人做皮袄了,因为他只能做羊皮里子,做面子的手艺被外奶带走了,所以后来外出干活就只给别人家锥耘子,锥鞋。
    外奶去世后,大姑妈便担负起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的责任,十九岁结婚,二十四岁的时候,第一个大姑爹便去世了。
    辛酉问过母亲,大姑爹那么年轻,二十来岁怎么说没就没了,是不是得了什么重病,还是说有其他原因。
    母亲回忆说,他们小的时候,外爷外奶有手艺虽然没怎么挨饿,但是吃的东西终究是少的,大集体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挣工分,庄稼打下来以后首先要根据大队长上报的产量交税粮,剩余的粮食才会根据工分多少分给社员们,所以那个年代的人在庄稼成熟以后还没收到公社打谷场的时候,都会半夜三更去田里偷一把,而且是有啥偷啥,遇见胡麻拔胡麻,遇见小麦揉小麦,偷东西固然不好,可是在饥饿面前谁又会顾忌呢,何况是贫穷的那个年代。
    大姑爹和其他社员一样,庄稼熟了的时候也会大半夜的去拔点胡麻,揉点麦粒,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有一次深夜,他见月色朦胧,便准备去田里拔点粮食,绑好裤脚,小心翼翼的打开院门,出去后又轻轻扣上,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惊动了村里的狗,大半夜这狗只要叫一声,整个村庄的狗都会跟着叫起来,扣上门后便沿着墙根下月光照不到地方,蹑手蹑脚地往田里走去。
    走到田埂边,各样的夏虫唧唧的叫个不停,空气中飘着的小麦香味,让饥饿的人很容易想到蒸笼里的白馍馍,大姑爹咽了咽口水,揪了几颗麦穗揉了起来,揉好后吹一口气,把麦网吹走赶忙装进口袋,然后紧张地再揪几颗揉起来,时不时朝周围看看,口袋因为是剪开的,所以出门的时候便把裤脚绑了起来,这样粮食可以顺着破口袋漏下去,一来可以多装一点,二来遇见巡夜的社员,如果搜不到粮食就不会有被批斗的风险。
    正当大姑爹紧张地揉着麦穗时,突然麦田里“嘿嘿”笑了一声,他赶趴倒在田埂上,生怕巡夜的发现了自己,等了好一会功夫也没有听见巡夜的人走过来,周围除了虫叫声,依然很安静,月亮像是上了年纪的人,躲在云彩后面打着瞌睡,于是他悄悄爬起来,又揪几颗麦穗,放在手里揉了起来,“嘿嘿”周围又笑了一声,大姑爹朝着声音望去,离他不远的位置,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楚脸面,分不清男女,他心想是不是和自己一样也是来摘麦穗的,还没等他想清楚,那个人突然快速向他走了过来,似乎一瞬间就贴了过来,那是一张没有一丁点血色的脸,白的渗人,两个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大姑爹大骇,一把扬了手里的麦粒,拔腿就跑,只怕是少生了两条腿。
    一路喘着粗气跑到院门口,拉掉门栓就冲了进去,大姑妈听到响动也披上衣服,提着马灯准备出来看看,刚打开屋门边和大姑爹撞了个满怀,听声音是大姑爹,她便提高马灯朝着大姑爹脸上一照,这一照吓得她把马灯也丢到了地上,大姑爹一副惨白的脸,眼窝深陷,喘着粗气,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就这次,大姑爹回家就病倒了,再也没有爬起来,一个月后便过世了,说是吓破了胆。
    母亲说,大姑爹受了惊吓以后她曾去看过,一个壮士的庄稼人平日里一麻袋粮食随便抗在肩头的,经过了那一夜似乎一下子萎靡了,整个人没有一点精神,她第一次去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两个眼窝深陷,惨白的脸上浮着一层青黑色,干瘪的嘴唇,周围布满了深深的褶皱,整个脸消瘦的像个骷髅,满脸一副鬼相。
    大姑爹去世后,村里面懂行的人都骂大姑爹的父亲是个老顽固,不懂得变通,白白让儿子送了性命,可是那个年代换了别人又能怎么样呢。那时候如火如荼的造反运动虽然已经接近尾声,但破除封建迷信的口号却在人们心中留下了烙印,所有宗教风水的东西都是迷信,信奉这些东西人那都是要挨批斗的。
    听母亲讲,大姑爹家原来住在毛卜喇的一个涝池附近,本来门前空荡荡的,后来村里的会计盖房子,不知什么缘故直接盖在了大姑爹家门前空着的地方,房子盖的又高又大,房子盖好以后,大姑爹一家进出院门只能往左右两边的小巷道走,就这样三四年的光景,人就没了。舅舅做了风水师才说出了原因,他说阳宅风水和阴宅风水是一样的,不过一个是让活人住的舒服,一个是让死人住的舒服而已,这阳宅门前属于自己宅子的明堂,明堂讲究宽大,敞亮,如果建一些小点亭台,那边是宅子的案山,倒也无妨,哪成想这会计家盖得房子恰好是高大建筑物,距离大姑爹家的宅子又过于近,这样喧宾夺主,伤了原来的宅子,使得原来的宅子孤独无依靠,正如《撼龙经 》里所讲:小屋孤峰两三交,迭迭重重寡妇招,魑魅魍魉此中出,说与地师仔细消。
    按照古书的意思,门前的大屋占尽了风水,原来的宅子变成了孤峰独耸,这样的屋子容易出寡妇,也容易招引魑魅魍魉这样的恶鬼,要通过懂行的地师仔细消砂纳水才可以化解,可能这就就是那些懂行的人骂大姑爹父亲的原因吧,但是那个年代他又能做什么呢。
    还有一点,明天更新出来。大家久等了
    再往后几年,大姑妈带着两个表哥改嫁到了其他村子,后来改嫁的大姑爹是毛卜喇南山窝里面的旷工,毛卜喇山多,有南山,有北山,南山窝里面有煤矿,开采出来的煤可以燃烧,北山开采出来的煤不能生火,南山的煤矿大部分是露天煤矿,但也有小部分的井下煤矿,大姑爹就是专门背煤的旷工,和大姑妈结婚前已经背了好几年煤,所以多少有一点尘肺病,后来大姑爹一直患有肺气肿。
    两人结婚后又生了表姐和一个表哥,三四年后便搬到了河西堡镇,那时候河西堡有肥料厂,铁厂,电厂,火车站,繁华程度不亚于永昌县城。大姑妈因为茶饭手艺好,人又能行,便和后来的大姑爹一起出夜市(家乡的夜市主要就是卖饭,搓鱼子、拉条子、窝窝子之类的夜宵),但出夜市终归太辛苦,便又改行卖面皮子(地方小吃),因为味道做得好,人又收拾的干净,所以回头客特别多,早晨三四点起床,收拾到上午九十点出摊,不到两个钟头,面皮子就卖完了,那时候一碗面皮子一块五毛钱,大姑妈收摊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数钱,把一晌午赚的钱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来,虽然都是毛票,但是摆在饭桌上也有一大堆,大姑妈没上过学,数着数着就数错了,大姑爹一看到姑妈抓耳挠腮的数钱样子就在旁边哈哈大笑,平时不出摊的时候,吃饭的常客便端着盆子,寻到家里买面皮子。
    大姑妈是个没私心又特别大方的人,家里只要来串门的人,她都把自己做的吃食点心拿出来让别人吃,不会藏着掖着,刚开始大姑爹很不喜欢她这个毛病,毕竟家里面吃的东西,别人吃完了,自己家就没了,而买面买菜买油都是要花钱的,可是他姑妈一辈子就这毛病,要是自己做的吃食串门的人没有尝一下,她看上去就很焦躁不安,大姑爹后来也就不怎么说了,偶尔笑着说大姑妈是穷大方,其实这也算是大姑爹对她的迁就,毕竟两口子在一起,男人理应迁就自己的妻子,现在回想一下,他们那个时候是真幸福。
    后来的这个大姑爹是两千零二年去世的,因为有肺气肿,时不时要去医院吸一段时间氧气,零一年的冬天他还在辛酉家住了两个来月,那时候的石光荣很火《激情燃烧的岁月》,每次放学回来,父母都陪着大姑爹一起看石光荣和他的丫头,辛酉总能听见大姑爹爽朗的笑声。
    其实也是受了风水先生的指点,想通过五行的力量来东面躲一下,但是人呐有时候真的由不得自己,待了两个月,表哥又生病了,大姑爹急急忙忙便回去了,年后四月份便过世了,过世的时候五十九岁,也没跨过那个九。
    大姑妈改嫁后,又生了一双儿女,加上之前的两个表哥一共四个孩子,大姑爹对他们都是一碗水端平,从不偏心其中某一个,对两个表哥而言他真的是一个称职的好继父。
    大姑爹去世的时候,大表哥刚结婚,他去世后,给剩下三个孩子嫁娶的大事就落在了大姑妈一个女人家的头上。
    那几年每两年走一位亲人,弄得父亲和舅舅们心情都很低落,每年开春舅舅便会根据母亲她们的生辰八字给一些建议,比如今年大凶方位不能去就尽可能不去,家里有大事也会请舅舅琢磨一下。
    一零年的夏天,西北罕见出现了四十度高温,大姑妈去了一趟酒泉,回家后的第二天脑淤血突发,三天后便过世了,舅舅在年初也曾叮嘱过她,如若不是非去不可的事不要去西边,可谁又料想得到呢。
    回想大姑妈的一生,真的困难重重,没有半点私心的一个人,年少丧母,尽全力照顾弟弟妹妹,青年时期又两次丧夫,在本该到了享清福的年纪却又急急忙忙走了黄泉路,给亲人留下了无尽的遗憾和悔恨。人真的有宿命这么一说吗,如果有,为何命运的摆钟总摆到大姑妈这一边,这是不是有一点不公。

    辛酉常常想,人在年轻的时候,或许前面有很多人遮挡着,这些人可以是父母,也可以是亲戚,也可以是兄弟朋友,正是因为他们的遮挡,让自己看不到尽头,等时间慢慢划过,才逐渐发现,人生就是做减法,挡在前面的人越来越少,见一面少一面,然后,依稀也看见了自己的尽头,所以真诚一点,朴素一点,多珍惜珍惜眼前人,可能等自己哪一天突然回头看的时候会少留很多遗憾。
    昨晚发出来被删了,不知何缘故。
    下图是永昌小吃面皮子、母亲做好还没入锅的搓鱼、汤面条,家乡的小吃各种各样,大部分都是面食,农家饭菜的大部分食材都是自家菜园子。

    

    

    

    
    父亲这几天在家里割玉米(专门授粉的品种,授粉结束后割下来喂羊),家里的那两只小鹅也长大了,成天追着鸡跑,父亲育的几只羊羔子长的很壮实,以后要有朋友去辛酉家旅游做客,这样半大的羔子肉最香了。园子里的土豆可以吃了,母亲煮了一锅,西红柿挂满了枝头,南瓜火红火红的,很好看,树头的早酥梨吃起来水分很大,很爽口,田里劳作的婆姨婶子包裹的很严实,有的人家还在晒粮食,农忙过后的村里人在村道上谝闲传,大哥看母亲要拍照,特意停了下来,和奥特曼一样。乡村是根,也是家,辛酉的故事其实都来自于家里。
    

    

    

    

    

    

    

    

    

    

    

    

    

    

    
    风水师舅舅的诡异故事(八):挖旱獭

    辛酉在前面的故事讲过,甘肃境内有南山和北山(家乡方言读bò,据说是唐代古音的遗存)之分,这里的山不是指单纯的一座山,而是群山构成的一个地理位置。
    河西走廊主要是指祁连山以北、合黎山和龙首山以南、乌鞘岭以西的位置,这里狭长且笔直,从空中俯瞰犹如长廊一般,因在黄河以西,所以被叫做河西走廊。
    南山是祁连山系的北支,西起玉门市,东至肃南的皇城区(皇城水库位置),这里山峰众多,冰川密布,加之山下有密林,野生动物特别多,野牦牛、野马、盘羊、黄羊,青羊熊,雪鸡,雪豹经常出没,同时还有很多露天煤矿,自然资源相当丰富,大集体的时候毛卜喇周边的很多村子都曾来这里放牧。辛酉平时在家,早起如若天气好,南山的雪山一眼就可以看到。
    北山因为在河西走廊北部,也因此得名。北山主要由马鬃山、金塔南山、合黎山、龙首山、红崖山、阿拉古山等众多山脉组成,一直延续到武威东部落脉。
    北山荒凉,虽然没有太多的野生动物,但是换季的时候却也常常看见动物从北山往南山迁徙,最主要的是北山含有丰富的矿产资源,有铁、锰、铜、铅、锌、金、镍等,全球产镍最多的地方就在走廊北山下的金昌市,也就是镍都。
    舅舅说,八十年代末的时候,有一次他去张掖给一家姓瞿的事主家看坟地,经过一些小山包的时候看到到处被挖的不成样子,刚开始他以为是盗墓贼挖的盗洞,便随口骂了几句天杀的盗墓贼,结果瞿掌柜却说不是盗墓的干的,并给他讲了一件稀奇事。
    瞿掌柜说,南山因为野生动物多,且又在张掖肃南,所以他们村里有很多打猎钻山的人,那时候人们的生活条件不太好,打猎也主要为了养家糊口,靠打来的兔子,野鸡,黄羊啥的换点平日里的柴米油盐,大部分人都是适量的从大自然索取一点够一家人换取生活用度的资源,但总有一小部分贪得无厌的人破坏大自然的规律,什么值钱就抓什么,什么好卖就捉什么。
    瞿掌柜说,他们村上有三家人,都姓段,平日里也不侍弄庄稼,就是长年累月的打猎,很富有,整个村子里就他们家盖上了砖瓦房,买上了大彩电。说是三家人,其实就是一个堂叔带着两个侄子,他们每次打猎都是开着三轮车,拉着帐篷,带着吃食住在山里,一住就是十天半月,离开时的时候整个三轮车的车厢装满了野生动物的皮子,偶尔还有名贵的雪鸡,村里面的一些老人也曾去劝过这三家人,打猎也应该有个度,这样无休止索取会得到大自然的报复的,这几家人因为打猎发了家,哪听得进去劝诫的话,没等老年人说完,便拿着扫帚把老人撵出了院门,一边还还骂骂咧咧的,说几个老东西多管闲事,天下的地就是天下人来种,天下的猎物就得猎人来打,打不打的到那全靠本事,骂完了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院门。
    时间久了,村里人也变不再言语,人家毕竟财大气粗。
    有那么一段时间,做生意的贩子对南山里的旱獭(方言叫哈拉,即土拨鼠)特别钟情,因为旱獭油是治疗烧伤、冻伤、风湿病的奇药,市面上卖的雪猪油就是旱獭油,更有人传言旱獭骨泡的酒性能可超过虎骨酒,在这样的利诱之下,段家叔侄肯定坐不住的,收拾好家伙事就住在了山里。
    旱獭是冬眠性动物,深秋的时候养足了膘分便群居而眠,来年春天三四月份的时候才从洞里爬出来。旱獭洞有的深有的浅,深的有十来米,浅一点的就在一个小山包山下一两米,这段家叔侄因为常年打猎,所以也颇有经验,他们找到旱獭洞以后,闻闻洞口附近的土味,再看看周围的动物粪便,就会知道洞穴的深浅。
    辛酉小时候听家乡人讲过,旱獭的洞穴刚开始只是一个小洞,越往里越宽敞,最里面是一个圆形的窝,冬眠的时候,所有的旱獭都是一个的嘴对着另一个屁股,这样在圆形的窝里形成一个封闭的圈,冬眠的时候旱獭偶尔也会排泄,但这都是旱獭脂肪的分解物,能量高,旱獭冬眠的时候偶尔便会以脂肪分解物喂食,就因为这个习性,只要找到一个旱獭洞穴,里面一般就是一窝子。
    话说这段家叔侄住在山里,夏天的时候用网子,用夹子捉,深秋土地未完全冻上之前就靠挖,一挖一窝,一挖一串,捉到以后不管大小,全都开膛破肚,剥皮剔骨,残忍至极。
    明晚更完
    北方的深秋偶尔也会下雨,下雨的时候只是觉得有少许凉意,但要是在戈壁滩这种不能遮风挡雨的地方,雨后若吹点西北风,再壮士的汉子也会冻得牙齿打颤,所以家乡的人一般在十月中旬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套上毛衣,住人的屋子生上火炉,填上热炕。
    有一天,秋雨从后半夜就淅淅沥沥的开始下,段家叔侄躲在帐篷下候了一天,到傍晚的时候雨终于收住了脚,趁着天还没黑,叔侄三人赶紧架锅做饭,准备吃过饭先把前一天找好的一个旱獭洞挖了,如果再下雨就收工回村,把车厢里的皮肉先处理一下,以免时间久了发臭。
    不一会儿的功夫,锅里面的小米稠饭煮好了,叔侄三人每人盛了一大碗蹲在地上呼呼噜噜地吃了起来。
    “叔,你看,那里有个人”大侄子指着远处说道,手里还攥着筷子。
    其余两人转过身看到,不远处一个山包后面走出来了一个老头子,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白衣白裤,徐徐地走了过来,走到近处他们才看清楚,老头子须发皆白,穿的很是单薄,老头子一脸笑意,丝毫看不出发冷打颤。
    “年轻人,你们吃的啥,老汉我老远闻到了香味,寻着味就找来了” ,老头子说道。
    “老爷子,煮了一锅小米稠饭么,还有一点,就是没碗盛了”,做叔叔的说道。
    “不碍事,不碍事”,老汉一边笑着说,一边从怀里掏出来一只浅沿碗。段家叔叔便给老汉盛了一碗稠饭,老汉也不客气,呼噜噜的吃了起来。
    “老爷子,这天都都快黑了,你怎么一个人在滩里”,大侄子疑惑地问道。
    “老汉我在这山里住了很多年了,一花一草都熟悉的很”,老头子说道。
    段家叔侄三人也没听懂老头子啥意思,以为是住在山里的羊倌,便不在言语,又呼呼噜噜的吃了起来。
    吃过饭,老头子也没离开的意思,突然指着他们的三轮车车厢说道“你们现在这些打猎的,常年都住在山里,动物都被你们打光了,小的也不放过,再过几年这有些动物怕是要灭绝了”。
    两个侄子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准备好好质问一下老头子,段家这做叔叔的毕竟狡猾一点,赶忙拦住了两个侄子,然后说道“老爷子,我们正准备吃饭这顿饭,休息一下明天就回村里去了,外面呆久了家里也不放心”。
    老头子一听这话,满脸堆笑的说“是啊,赶紧回去吧,荒郊野岭的,时间久了家里不放心那你们,你们也惦记家里人啊,老汉我吃也吃饱了,就先回去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回村去吧,打猎也要有个度,不能赶尽杀绝”,说完这些,老头子提着碗便走了,走到之前的那个山包,一眨眼就不见了。
    “叔叔,我们真要回去吗”两个侄子问道。
    “回去个球,这好好地钱不挣,再挖几天再说回去的话”,两个侄子听叔叔这么一说,立马明白了叔叔刚才只是为止快点支走老头子,根本没打算回去。
    收好了吃饭的家什,叔侄三人扛着铁锹,刨锄来到了前一天找好的旱獭洞前。
    “咦,刚才那个老头就是在这里不见的,你说他会不会是鬼啊”,小侄子问道。
    ‘他要是鬼,我一铁锨戳死他,要不是鬼,拍死了埋在这荒滩里别人也不知道’,做叔叔的恶狠狠的说道,说完便笑了起来,两个侄子听叔叔这么一说,附和道“是的,管他是人是鬼,是鬼让它投不了胎,是人让他出不了滩”,说完也笑了起来。
    三人一边说一边开始挖,刚挖了一会就看到洞穴在急剧扩大,看来是个浅窝,不用费多大力气了,于是三人便趁着天还没彻底黑下来使劲的挖。挖着挖着.“咣”一声,似乎挖到了石头,这大侄子提起铁锹往旁边靠了靠,准备把石头挖出来,猛挖了一锹土散到旁边,忽然一直碗从图里面滚了出来,两个侄儿一惊,做叔叔安慰道“不就一个碗吗,大惊小怪的,赶紧挖,天要黑了,等会还要扒皮的”,两人便也不在说话。
    又挖了一会,大约有两米深的样子,圆形的巢穴露了出来,一圈旱獭首尾相连,紧紧的挤在圆形的窝里,但最扎眼的是中间有一只纯白色的旱獭,没有一丝杂毛,叔侄三人又惊奇又兴奋,惊奇的是挖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白色的旱獭,兴奋的是这么罕见的白色旱獭皮毛绝对可以买个好价钱,想到这三个人相视一笑,提起窝里的旱獭就开膛破肚。
    “你们看,这是啥,不得了了,见鬼了啊”段家大侄子惊恐的叫了起来。其余两人放下手里血淋淋的旱獭,转身看了过去,只见那只白色的旱獭刚被开膛破肚,肚子里确实黄澄澄的小米稠饭,还没死透的旱獭两条后腿还时不时往后一蹬,小米稠饭顺着皮肉流到了荒草上,三个人面面相觑, “叔叔,我们这是杀了神仙啊” 小侄子带着哭腔说道,拿刀的手很明显颤抖了起来。
    做叔叔的也不敢继续宰杀了,赶忙让两个侄子收拾帐篷装车,收拾好后,叔侄三人连夜往村里赶去。
    回家后的第二天,三家人家里养的鸡、鹅就死了起来,三两天的时间就全死完了,紧接着做叔叔的这家人婆姨先病倒了,不像是要命的病,时好时坏,发病的时候就疯癫了,衣服也不穿,到处跑,逢人便哭,说自己修行了百年,却落了这么个下场,后来村里人也请阴阳先生来瞧过,但是问清楚原因,没有一个人愿意接这茬事。
    至于大侄子,他本人也没什么,担惊受怕了很多年,眼看着一对儿女也慢慢长大了,八五年修好的皇城水库好,有一年夏天村里的几个孩子结伴去游泳,其他孩子都好好的,单单把他的儿子淹死了,尸首也没寻见。
    小侄子算是三个人里面稍微好一点的, 跟着叔叔打猎的时候年纪也不大,做事也不是特别心狠,婚后日子过得很是清贫,后来家里人口多了,指望着田里那点收成几个娃儿读书便成了问题,于是后来便去工程队上炸山,再一次失误中整个右臂炸没了,往后的日子自然也是难过。
    舅舅一边走一边听完瞿掌柜的故事,听完后,沉默了良久才问他“瞿掌柜,你说那白色的旱獭是不是那老头子变得”,瞿掌柜笑着说“您是学道的,这事还用我说” ,舅舅笑着点了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
    看好了坟地,那天晚上瞿掌柜准备了点酒菜招待舅舅,酒过三巡,瞿掌柜突然若有所思的问舅舅“李神仙啊,你说这人是不是在世间活着也有个章法来约束啊,就像打猎的那三家人,明明富裕的很,就因为多打了一点动物,死的死,疯的疯”,舅舅笑到“人呐,总是贪心不足,凡事得有个度,索取超过了度,受点惩罚也是应该的,至于是什么惩罚那就说不准了”。”。
    蛤蟆精

    李家大庄的西边原先是一片滩地,到处都是石头沙子,后来,庄里的几个大队打了几眼机井,合力开发了这边滩地,因为在庄子的西边,便叫了个西滩。
    辛酉小的时候,西滩那里的植被还特别多,连接戈壁滩的地方种了一圈又一圈的柳树和沙枣树,防风固沙,农田的两头又栽了大片的白杨林,因为耕地面积大,植被又多,所以每到夏秋之季,虫叫蛙鸣,鸟语花香,很是美好。
    在西滩上,西沟三社和七社有一片耕地是靠在一起的,中间仅有一片沙枣林挡着,沙枣林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涝池,涝池四周长满了白杨树,四季积水,早出晚归的羊倌每天都会来这里饮羊,但是每到春夏浇水时节,西沟三社的村民灌地的时候,河沟里的水必须要流经涝池才可以到达农田,所以浇水的时节,涝池周围的路总是泥泞不堪,很多伺候农田的村民都是绕路而行。
    按理说这样大的一个涝池,在开发耕地的时候大家合力填埋了就是,一来可以腾出来半亩地,二来重新开一条灌地的水沟,也不会弄得经过此地的村名绕路,可西沟三社的人愣是没有开发,让它闲置在那里,每年盛夏的时候,这里就成了蛤蟆的乐园。
    听家乡上了年纪的人说,大集体的时候他们也曾试着填埋过这个涝池,可是这个池底就像是有一口永不干枯的泉眼一样,白天堆土倒沙填平了,大大小小的蛤蟆跑的到处都是,可一个晚上过去,这里又塌陷了下去,积水还是以前那么多,填埋了几次就没人再愿意管这事了,有人说这里透着一股邪气。
    包干到户以后,大家的积极性被调动了起来,谁都希望自己的农田可以多打一袋粮食,多收半袋玉米棒子,可是要庄稼长得好,浇水一定要浇在时节上,所以西沟三社的村民又白忙活了几天,涝池还是和前几次一样,白天填起来,晚上有塌陷下去,后来村里人开会讨论了一下,说是请打井队的师傅们过来,就在涝池边上打一口井,这样不仅浇地方便,而且时间久了,说不定傍边这个涝池的水就被抽干了。
    就这样,家家户户出钱,最后请来了永昌县城的一伙打井师傅。刚请来的时候,这些打井师傅们个个很自信,又是拉皮尺,又是测量,一副很专业的样子,说是一个月就让大家见到水,村民们也是白天晚上的轮流送饭,把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伙人身上。
    于是,打井队开动了,不分昼夜的工作了起来,又是钻岩石层,又是抽泥浆水,很是热闹。
    在野外作业是很无聊的一件事,更别说是九十年代初,又没有娱乐设备,白天的时候还可以看看武侠小说,晚上的时候井队上虽然会挂着一个五百瓦的大灯泡子,但是在方圆几十里仅有这点亮光的情况下,下面聚集的蚊虫看的人头皮都发麻,更别说是看书了。
    有一天正好是农历十五,傍晚的时候,血红的月亮便抬出了头,等到深夜的时候,大地被月光照的如同白昼,井队旁边的涝池里蛤蟆声连成了一片,蛐蛐也唧唧的,紧跟蛤蟆声。
    当夜,井队上是一个姓李的年轻后生值班,其他人早在帐篷里打起了呼噜,这后生也是倍感无聊,眼瞅着机器正常的运转着,他也便靠着涝池边上的一棵树打起了瞌睡。迷迷糊糊中他就感觉有个东西站在他面前说话,嗓音就想被烟熏了一样,听着很是难受,说的啥他也清不清楚,听着听着他猛地惊醒了,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正当他准备掬一捧涝池的水洗把脸,清醒一下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惊得他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一只脸盆大的蛤蟆静静地蹲在面前,下颚一鼓一鼓的,两只凸起的眼睛发着寒光,白色的肚皮在月光下分外扎眼,看着他浑身不自在,生怕这蛤蟆突然伸出它的毒舌头黏在他脸上,这么大的蛤蟆他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蛤蟆转过头一跃,跳进了涝池,期间他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瞅着蛤蟆跳进了涝池他才爬起来朝着帐篷跑去。
    跑进帐篷后,他使劲推醒了酣睡的高师傅,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高师傅张着嘴,听得模棱两可,正当他要说点什么的时候,帐篷外咔嚓一声,两个人赶忙跑出了帐篷,因为听声音像是打井设备坏了。


    
    跑出去后,打井机还在正常运转,可是却听不见钻头夯地的声音,高师傅站上井架仔细瞅了一会儿,跳了下来,垂头丧气的说:钻头断了,这下赔大发了。
    第二天,社员们闻讯赶来,只见井队的一伙人个个像蔫了一般,设备也停了。
    队长开口了:几位师傅,这井你们打还是不打,起码给个准信,这样不开机器耗着也没用啊。
    年长的老高说道:诸位乡亲,钻头折在了泥浆里,我们也不能保证这井啥时候能打开,具体还的看啥时候把钻头捞上来吧。
    “你们不是说一个月就可以见到水吗,这白天黑夜的伺候了这么久,连个水花也没见到”人群中多事的婆姨们嚷嚷了起来。
    老高又说道:诸位乡亲,不是我们不卖力啊,设备也是日夜不停的运转,可是现在钻头折了,我们也没办法,这还是我们新换的钻头。我干了二十来年,打了几十眼井,从来没遇见这样的情况,你们社里这个涝池有古怪啊。老高再没继续说下去。
    听到这话,社员们也就安静了很多,毕竟这个涝池里有大蛤蟆的事,很多人也是亲眼见过的。
    就说有一次,三社的李来喜和李来福兄弟俩,半夜一两点的时候来涝池边上浇玉米,上一家人把水放给他们以后,扛着铁锹就走了,来喜先跑回自家的玉米地,在水沟里忙着筑水坝,他让弟弟来福顺着水沟一路跟过去,顺便把沟里面的野草铲一下,免得水漫出来把路淹了。
    正当他拿着铁锹挖土的时候,来福突然惨叫了一声,就没声音了,他丢下铁锹赶紧跑了过去,只见来福躺倒在水沟里,水已经没过了他的鞋子,借着月光,他看到来福翻着白眼,嘴不停的抽搐着,来喜吓坏了赶紧把弟弟抱在怀里,又是掐人中,又是用凉水拍额头,人中都掐出血了,好大一阵功夫,来福终于清醒了,还没等来喜问他,他就哭着说道“哥,蛤蟆,这里有个脸盆一般大的蛤蟆”,说着就哭了起来,十来岁的小孩被吓到,哭也情有可原吧。
    当哥的一听,水也不浇了,拉上弟弟一溜烟跑回了家,回家后兄弟俩慌慌张张地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来福他爹一听,也不像是假话,便披了衣服自个去涝池边上浇水。
    自从这事发生后,村里闹得沸沸扬扬,一时间浇水的村里人都是结伴而行,生怕被这脸盆大的蛤蟆害了性命,但偶尔还是有人会看到它,只是每次都是十五月圆的时候,村里老人说,这蛤蟆成精了,快要渡天劫了。
    打井的老高提到涝池古怪的时候,村里人是知道的,便也没有为难他们。
    后来,老高一伙人请了一些专业钻泥浆通下水道,捞东西的人折腾了一个来月,钻头还是没有找到,最后也只能是悻悻的离开了,老高他们走了以后,涝池边上打井的时算是彻底搁下了,三社的人再没提过要打井的事,每年西滩浇水的时候,都是借用七社的水井,借了很多年。
    一直到了九十年代中期,那时候西北的农民也陆续用上了机械化,种小麦的时候几家合用一台播种机,再也不用牛耕地了。
    辛酉读小学的时候,每年在春耕的时候学校还会放七八天的农忙假,帮着家里种地,那时候辛酉就是专门牵牛的,父亲和叔伯们在牛屁股后面扶着犁,母亲和婶子胳膊上套着一个筐子,有撒肥的,有撒粮食的。那时候个头小,牛又那么大,牵着牵着走偏了,父亲一边骂牵牛的,一边在牛背上抽一鞭子,牛挨了疼,受了惊吓,更是牵不稳,所以那时候特别讨厌放农忙假。
    虽然种小麦机械化了,可是种胡麻,油菜啥的还是要牲口犁地,因为拖拉机来回跑,把地面砸硬了,种子发芽率很低,所以每个社里总会有几头骡子或者毛驴,大家相互借来使唤一下。
    说起毛驴,我们社里陈老太爷家就有一头纯白色的,也是社里仅有的一头毛驴,陈老太爷儿女多,有几个女儿嫁到了朱王堡镇,他没事就套着驴车去看看女儿女婿,所以他家的毛驴一直养着。
    有一年春天,陈老太爷牵着毛驴在西滩上种胡麻,他家的胡麻地就在三社的涝池附近。辛酉家有一块地也在那里,地中间有一颗沙枣树,沙枣树上有刺,所以父亲平时也懒得修理,长了十来年,树上面疙疙瘩瘩的结了一堆树瘤。
    陈老太爷种胡麻的那天下午,晴空万里,陈老太爷用完了毛驴就把她牵到了那颗沙枣树下栓了起来,自己又去田里忙活了。突然天上一个炸雷,豆子大的雨点就下来了,太阳还在天上,家乡把这种雨叫做白(bó)雨,差不多和雷阵雨一个意思,紧接着一道闪电就下来了,直冲着涝池而去,炸的边上的野草直冒白烟,连着下了几道闪电,咕嘟一声,一个脸盆大线的绿皮蛤蟆从水里跳了出来,朝着沙枣树跳了过去,后面的闪电紧追不舍,等蛤蟆跳到沙枣树下的时候,一道闪电击中了沙枣树,树呼啦啦烧了起来,毛驴也被吓惊了,挣脱了缰绳就跑,陈老太爷一看,赶紧过来追,还没走到树跟前,又是一道闪电,这蛤蟆估计是想借着毛驴,躲一躲雷劫,但毛驴跑了,它最终还是被击中了,陈老太爷看了一眼,赶紧追自己的毛驴去了。
    第二天,水源镇来了一群神秘人,把蛤蟆尸体抬进了一辆吉普车,镇上吃公家饭的那群人,屁颠屁颠的跟在他们后面,又是解释这个,又是解释那个,好像蛤蟆是他们劈死的一样。
    那些神秘人走了以后,半个来月的时间,那颗被雷几种的沙枣树也被人偷偷锯走了,听父亲说这是雷击木,至阳之物,据说学玄学做阴阳的先生,都会带一块雷击木辟邪,不知道舅舅有没有。
    自此以后,那个涝池便也逐渐干了,虽然零几年的时候涝池边上终于打了一眼井,但夏天的时候,再没了以前的蛙鸣虫叫,整个西滩蛤蟆似乎也没有了,至于是不是因为蛤蟆精被雷击以后导致的便无从知晓了,只是那头白毛驴这次虽然没被天雷击中,最后却还是被火烧死的,那边是后话了。
    辛酉依稀记得那头毛驴被火烧死后,父亲他们去救火,最后还分了一条驴后腿,没有一点肥肉,瘦肉里面带着筋,很有嚼劲,直到辛酉后来在山东东营工作的时候,吃到河间驴肉火烧,也没找到当年那个味。
    长刺的沙枣树。
    下面便是当年涝池的地方,已经打了水井,架了变压器。物是人非啊
    

    

    
    黑白无常领错人

    辛酉对陈老太爷的印象很稀疏,稍微记得清楚一点的便是他家那头白色毛驴和木头架子车。
    夏天麦子割倒在田里的时候,总能看见他套着架子车的毛驴,一车一车的往打麦场上驼麦捆。
    陈老太爷有五个儿子,八个女儿,老两口和小儿子生活在一起,因为几个儿子里面排行老五,村里面都称呼他小儿子陈五。
    陈五因为是小儿子,颇受陈老太太溺爱,所以年轻的时候在村里是个地地道道的二杆子货,平日里还有一点小偷小摸、上房揭瓦的习惯,陈老太爷倒是心硬一点,捉到了总是毒打一顿,希望他可以改邪归正,陈五二十来岁的时候,陈老太爷便两腿一蹬离开了,最终也没有把陈五的撵到正路上。
    后来,去城里搞富业的春风吹进了村里,陈五也跟着大家伙进了城。
    刚去的那段日子倒也安分,等到陈五熟悉了厂里的环境,那些小毛病又窜了出来,今天抓一把厂里的螺丝,明天摸一根厂里的钢管,总之每天都能摸索一点烟钱,时间久了,拿得多了,就被厂领导抓了,当天就被送到了土佛寺,一经审差,社会主义的羊毛薅了不少,劳动改造两年半,挖灌沟,卸火车皮的苦活干了不少。
    出来后,整个人都变了,见了村里人既客气又贤惠,村里人对他的偏见逐渐也消失了,后来不知是啥人保的媒,找了个永昌县双湾镇的媳妇,婚后生了一儿一女。
    辛酉对陈五还是有一点印象的,中等身材,卷头发,嘴唇上留着一抹胡子。
    有一年辛酉坐二姑爹的车去城里,陈五也在车上,提着半袋子玉米棒子,一桶胡麻油,说是去城里请媳妇,因为和媳妇吵架,媳妇一生气回了娘家,到了永昌城下车的时候,姑妈还叮嘱他,这次把媳妇请回来,再不要吵架了,好好过日子,陈五还连连点头。
    二三十年前的家乡人,一到冬天,就是成群结队的喝酒,喝酒习惯和南方人又不一样,南方人喝酒总是会拾掇几个下酒菜,一边喝一边聊天,家乡人喝酒都是在饭后,桌子摆在炕上抹干净,酒盅满上,然后一边划拳一边喝,就是大家说的干喝,喝到情浓处,主家把家里腌好的酸白菜切一盘端上来,你一筷子,我一口,吃完了继续喝,喝醉的人倒头便睡,反正也不会着凉,睡醒了继续喝,喝着喝着便是一个通宵。
    陈老太爷过世后,家里的那头白毛驴便也成了陈五的家当,
    父亲说,有一年冬天,他们在大伯家里喝酒,当时陈五也在场,喝到下午的时候,陈五的媳妇火急火燎的找上了门,说是家里的麦草垛着火了,驴都烧死了,父亲他们一伙人一听,赶紧下炕穿衣穿鞋,帮忙灭火去了,回来的时候分了一条驴后腿。
    北方冬天寒冷,家乡人都会烧炕,所以夏天脱麦子剩下的麦秆都会留着,然后做成一个麦草垛,然后在旁边用木头简单围一个牲口圈,一来每天烧炕的时候用一下,二来冬天的时候可以当牲口的草料。
    农村的小孩子没啥玩具,冬天的时候总是想着法玩,有的人把旧自行车的链条卸下来,做一把火柴枪,把母亲炕洞门口的火柴偷过来,再把火柴头上的能燃烧的部分扣下来装进枪里,好不容易打响一声,便神气的不得了了;还有的人用木头削一个陀螺,装一个轴承套在上面,陀螺尖上再安一颗钢珠,一天到晚的在冰滩上打陀螺,这些都是手巧的孩子才可以玩的。笨一点的都是找一块土块,上面挖一个洞,拾点干羊粪放进,点着后当是个羊粪炉子,端着到处跑,辛酉时候便是这样的人。
    估计陈五家的麦草垛,就是端羊粪炉子的小孩一不小心点着了。那头白驴虽然躲过了天雷暴击,最终却也没逃过火灾,从火堆里拉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皮毛一半是黑色,一半是白色。
    农村的日子,无外乎春种秋收,忙完了串串亲戚,准备准备娃娃们的学费钱,喝喝酒,几个年头随便就过去了,就这样陈五的一儿一女也上了小学,陈老太太也快九十岁。
    零几年的时候,手机在西北农村刚刚兴事起来,村里人还用不习惯,很多人都是买一个手机套挂在腰间的皮带上,人多的时候还故意把衣服一撂,把它显摆出来,其实平日里连一个通话都没有,顶多就是熟人间发个短信调侃一下。
    有一年夏天的傍晚,村里很多人都在十字路口的榆树下乘凉,这地方离陈五家也就三五百米,那天晚上陈五没出来乘凉,据说是陈老太太那一段时间身体不太好,可能要下世了,所以几个儿子轮流照看着,平日里和陈五结伴干农活的二宝看陈五没来,一边和大家说笑,一边从腰里掏出手机,说要给陈五发个短信吓唬吓唬他,二宝拿出手机后,摸索了半天,打了一串字“今天是你的死期”,就这样在周围人的调侃声中发了出去。
    第二天,陈五真的死了。
    陈五死的很突然,三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正是努力赚钱,奔生活的大好年纪,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村里人对陈五的死很是惋惜,很多老人说,看着一个二杆子年轻人,好不容易摸上了正道,知道了心疼婆姨娃儿,明白了孝顺娘老子,突然就没了。
    农村有老人过世了,村里的小孩总会去看红火(热闹),晚上可以跟着撒灯取水,下葬的那天早晨还可以抢一点红馍馍,老家人说,吃点红馍馍就没有了头疼脑热的毛病。
    陈五的丧事,父亲没让我去凑热闹,一来父亲说青年人无端死了,煞气很大,小孩子阳气不足容易被冲到,二来父亲说,那样的场面太过于凄惨,一个寡母领着儿媳还有两个孙儿在那里哭天抢地,再加上陈五的八个姐姐也是哭声一片,弄得村里帮忙发丧超度的人个个都在抹眼泪。
    陈五就这样去世了,但把那天晚上在榆树下面聊天的几个人吓坏了,其中属二宝惊吓的最严重,他老觉得他发的那条短信咒死了陈五,大概有半年的时间,二宝见不得黑夜,太阳落山前便已经早早钻进了屋里,尿桶也提前放在屋里,半年后,陈五去世的事,村里也慢慢开始淡忘了,这时候二宝才敢在村道上转悠,整个人看上去消瘦了很多。
    又过了几年,陈老太太也不在了,陈老太太过世的时候九十多岁了,因为子女多,出殡的时候,披麻戴孝的孝子贤孙就有一百零三人,队伍很是庞大。
    陈老太太过世后,村里人在农闲时节谝闲传的时候才说起了陈五的死。
    北方由于气温低,夏天的时候也不怎么出汗,所以村里人只有在特别热的时候才会洗洗澡,平日里顶多就是擦擦身子。
    村里人说,陈五出事的那天晚上确实也有点蹊跷,那段时间陈老太太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感觉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所以几个儿子儿媳轮流守着,那天晚上正好陈五的婆姨和两个娃儿在上房屋里陪着陈老太太,陈五一个人在堂屋里休息,深夜十一点多了,陈五又是洗澡又是刮胡子,收拾的干干净净的,收拾完后换了一身内衣裤才钻进被窝。北方人
    半夜的时候,陈五的儿子要小便,便拉着丫头作伴,两个人娃儿走到院子中间花台的时候,陈五的儿子正撒着尿,突然说:“姐姐,你看那两个人,进了爸爸睡觉的屋”,丫头睡意朦胧的看了一眼说道:“哪有,我怎么啥都没看到”,儿子嚷嚷道:“就是有两个人,一个穿白衣服,一个穿黑衣服,进了爸爸的那个屋”,丫头再也没说什么,催他快点尿完了,回去睡觉。


    陈五的儿子嘟囔着,提上裤子跟着丫头进了屋,爬上炕头后,他转头对陈五的婆姨说:“妈妈,我刚才看见有两个人进了爸爸睡觉的屋,一个穿黑衣服,一个穿白衣服”,陈五的婆姨陪着陈老太太本就心慌,被儿子这么一说心里更慌,骂了儿子几句,让他赶紧睡觉不要胡说,自己又凑过去看了看陈老太太,看着老人睡得正香,便也没多想,关上灯也睡下了,哪成想第二天陈五便去世了。
    陈五去世后,陈家人曾请过朱王堡镇上的一个神婆,当时传言这个神婆通灵特别厉害,神婆请来以后,问了陈老太太的八字,又在各个屋里转了一圈,坐在陈五去世的那个炕头上,说是要去阎王殿打探一下,坐着坐着就睡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神婆清醒了,醒来以后便把陈老太太的几个儿子和婆姨数落了一顿,说他们不应该啊,陈老太太都快九十岁的人了,只要他们半夜里惊醒一点,看勤一点就够了,不需要睡在身边的,那天晚上阴差确实来过了,因为陈老太太生儿育女多,这在阴间是有功绩的,所以请他上路的也是级别高一点的黑白无常,哪成想一群年轻人把老太太看的很紧,黑白无常在窗根地下守了一夜,也没有勾到老人魂魄,正着急的时候,又被陈五儿子的童子尿冲了一身,最后无奈勾走了陈五的魂魄,不然阎王爷在那里他们交不了差,神婆说完也是一个劲的叹气,可是这样的事谁又能想得到,儿子儿媳总希望老人岁数大了,时时刻刻陪在床头伺候着,免的老人落气了都不知道时辰,这在农村是要被别人戳脊梁骨的。
    围着神婆的一群人听完这些,面面相觑,一个个惊得说不出话来,陈五的婆姨一听更是悲从心来,止不住的哭了起来,但是人已经走了,说再多的话也只能是徒增伤悲,何况家里做医生的亲戚也说过,陈五属于急性心肌梗塞,半个小时以内送到医院救治还能从阎王殿里抢回来,半小时以后神仙也是没办法。
    陈五过世以后,他的婆姨倒也贤惠,一直孝敬着婆婆,但家里只有一个女人是抗不下来的,特别是农忙的时候,别人家的庄稼已经收到了粮仓里,陈五家的麦子还没割完。陈五是那年的夏天过世的,秋天的时候,婆姨把葵花收回来搁在院子里,秋雨连绵,连着十天半月的雨,他一个女人再怎么厉害,十来亩地的葵花她一个人也脱不出来,最后大部分泡在雨水里发了霉,那几天,附近的邻居经常听到陈五的婆姨一个人在院子里嚎啕大哭,有时候生活的压力男人都会被轻易压垮,何况是一个带着两孩子的女人。
    最后,陈五的亲家实在看不下去了,没日没夜的帮了几天,又是晒,又是脱的,最后才勉强把泡在雨水里的葵花籽挽救了一些,就这还给自己惹了不少闲话,毕竟寡妇门前是非多啊。
    陈五过世后的两年,家里亲戚看着一个她女人带着孩子生活实在辛苦,便找人介绍了一个双湾镇的光棍,三十七八岁的老小伙,家里条件差一直没结婚,人挺老实,再说又和陈五的婆姨一个村的,没有拜堂,没有酒席,陈家的几个长辈简单做了一个局,吃了一顿饭,两人就过到了一起,因为也姓陈,村里人便叫他陈老六,时间长了,和村里人熟悉了,大家干脆称呼他老六,他也不计较,挺实诚的一个庄稼汉子,对那两个娃儿也不错。
    后来,陈老太太过世了,老六处理完陈老太太的丧事便带着婆姨娃儿去了双湾镇,毕竟双湾才是他长大的地方,再者上门的女婿确实也不好当。
    辛酉读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回家去十字路口买菜,曾遇到陈五的儿子,辛酉买好菜刚要往回走,小娃儿上前揪住了我的衣角,看上去刚吃过饭,嘴角的油渍还没有擦去,他开口说道“哥哥,你给我买个雪糕可以吗,我妈妈去西滩上干活去了,就给了我两块钱的饭钱” ,我愣了一下,笑着说“可以啊,一个够吗”,他想了一会说“拿两个吧,还有我姐姐”,我继续问“两个够吗”,小娃儿客气的说“谢谢哥哥,够了,够了”,拿着雪糕高兴了离开了,那时候一个雪糕五毛钱,十多年过去了,他们姐弟俩应该很大了,我却再没见过他们,每每回想起当年的场景,内心还有一丝温暖,总是祝福那个懂得感恩,顾及姐姐的小娃儿过得开心一点,生活顺遂一点。
    人呐,有时候真的说不上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虽然生活的压力有时候让成年人心力憔悴、彷徨不安,但还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因为黑白无常都可以拘错人,谁又能保证意外不会撞错人,何况意外之后,你看不见家人的痛苦和对生活的无助,所以照顾好自己,只有自己在,她们才能有依靠,只有自己在,她们才可以更坚强的面对风风雨雨。
    买了一个留言功能,公众号迁移了,以前的个人号后面就不更新了,后续故事准备在有留言功能的新号发了,后面发出来大家有时间就重新关注下哈,感谢。
    明天晚上贴新故事出来哈,这几天出差没时间更新。
    古城关

    水源镇的长胡子河在家乡又被称为北沙河,位于北地村和龚家堡的分分界处,自西南渐转东流向,河床内清泉自出,河水清澈见底,沿河两岸草木茂盛,附近的村庄曾在这里拦坝蓄水,灌溉农田,环境异常优美,不过这都是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的事了。
    长胡子河南边有一个叫沙城子的村子,村子虽然不大,但是村里面却有一处魏晋时期的古城堡遗址,此城堡四面环水,清河坝的水在城西分为两股,过城以后又汇入长胡子河,空中俯瞰犹如佛眼。
    此城内径东西长四百米,南北长三百八十米,略呈正方形,城墙底宽十米,均由沙土夯制而成,有东西南北四城门,现在残存的土墙最高处有七八米的样子,因为此城据长城最近处约五公里,是汉、晋、唐时期守边驻军的重要关卡,又是沙土筑成,所以便取名为沙城古关,沙城子也因此得名。
    家乡人把这里叫做古城关,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因为西北人口稀少,古城关城门风化还不是很严重,加上周围水草丰茂,附近还未被开发为耕地,所以去城里办事或者串亲戚晚归的人偶尔也会遇见些怪事。
    大伯说,六几年的时候他还在村里面当会计,他平日里不仅给生产队的社员记工分,还要盯着牛院子里牲口的出工次数,社员捡拾粪肥的多少,这样每个月下来都要出一本账,所以月底的时候就要去镇上给工作组汇报情况。
    有一年的夏天,麦子还没收进生产队的粮仓, 镇上的工作组便派人催了好几趟,说是抓紧时间汇报当年的夏粮收入情况,镇里面统计好各个村子的产量情况也要往县里面汇报。月底的时候,生产队刚把粮食收进粮仓,还没顾得吃饭,大队书记便拉着大伯带着账本往镇上赶。
    北方的夏天黑的晚,大伯他们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七八点钟了,伴着夕阳的余晖,一路小跑,本就没顾上吃饭,再加上路跑来,两人早没了力气,好在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镇上。
    到了镇上工作组办公的地方,两人首先钻进公家大食堂,就着玉米饼子呼呼噜噜的喝了两碗土豆小米粥,那时候的讲究的是‘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时,半干半稀’所以能吃到玉米饼子和两碗粥的人,待遇算是很好的了。
    吃过饭后,两人才算是有了点力气,然后大伯便抱着账本走近了工作组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个茅草屋里面用泥巴砌了一个办公的泥桌子,桌子上点着一盏煤油灯,桌子上办公的人估计是点着灯工作了好一会儿,两个鼻孔都可以看见两道黑黑的油烟。大伯和大队书记伏在桌子上,指着账本上的数字,圈圈点点,不知是工作组的人办事能力欠妥,还是大伯他们没有讲述清楚,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把当月的工作情况汇报清楚,等到两人往家赶的时候,那一丝丝月亮已经挂上了枝头。
    两人跑一会儿,走一会儿,一路谝着闲传就到了长胡子河,还没过河两人就看着不远处的古城关灯火通明,城门楼子上还有一排排站岗的人。
    大伯疑惑地看着大队书记说道“老怂,这古城关啥时候驻下的兵啊,镇上怎么也没通知一声”,大队书记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龚家堡的边上驻兵,镇上的工作组会发通知的,也有可能是通知还没下来”,这么一说,两人也就没多想,便沿着河床继续赶路,因为要过长胡子河,只能从古城关东门前的几个石头墩子上走过去。
    这是新迁移的公众号二维码,有了留言功能,兄台们想留言吹牛的可以去评论区哈,以后的故事就同步更新在这个号了,感谢关注哈!古城关的故事明晚更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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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5-02 13:44:16  更:2022-05-02 13:4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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