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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风水大宗师——托风水之名,讲江湖之事[第4页] |
作者:三两二钱happ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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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帮更的哥们儿,三两圣诞节结婚~ 忙了三天, 今天开始正常开始更新 |
此次杨延昭青龙山之行, 本身就是抱着必死之决心, 杨家作为一个风水家族, 虽然在世俗之中人脉甚广, 但是因为杨功赞不喜结交权贵人物, 所以说真正的实力并非外界所想的那么强大, 他知道杨家断然不会因为一个杨当国而得罪青龙山, 更何况现在的杨家早已今非昔比, 家主杨文广并不能以能服众, 外界人也在质疑杨家的实力, 正值这个内忧外患之时, 杨文广更不可能去给杨家沾染别的麻烦, 但是对于杨延昭来说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也不可为,所以才会只身一人前往青龙山。 本来已经抱了必死之决心的杨延昭没想到弯背老六会去, 在他看来, 六爷是一个不问江湖事之人, 自己与六爷又没有什么交情, 怎么也不会因为为杨当国出头。 至于弯背老六为什么会去青龙山救下杨当国, 这要感谢那个西域女道长。 ——八天前,在杨家内院钓鱼的弯背老六抬起头,看到了匆匆出现的女人, 这个女人在杨功赞还活着的时候弯背老六见过, 在弯背老六眼里人有两种, 一种是死人, 一种是活人, 所以男人女人, 女人是美是丑都没有区别, 相反这个任何人见了都会惊为天人的女子弯背老六竟然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厌恶之感。 至于为什么会厌恶, 理由更简单, 是因为女人的笑。 为什么笑会让人厌恶, 厌恶还需要理由吗? 所以对于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 弯背老六没有抬头, 只是说道:“不要笑。” 这让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可以迷倒任何男人的女子颇为神伤, 不过弯背老六的不解风情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果真收起笑脸, 换上了一幅冷艳的模样道:“ 我今天是来帮你的。” 弯背老六没有抬头, 他的眼睛里, 只有水中的那根儿鱼线, 跟龙虎山那个钓鱼的老头不同, 弯背老六钓鱼不用鱼竿, 更不用鱼漂, 他只用手指轻轻的搭着鱼线就从不落空, 杨功赞就说过, 六爷能在刀法上超凡入圣不是没有理由, 他的确就是一个天生的习武之人。 “我知道你想杀了杨庆之却杀不得。”女子说道。 弯背老六冷起了眼, 轻轻的提起了鱼线。 女子倒退一步道:“我今日来不是为了领教你的霸王刀,我只是来告诉你, 能杀杨庆之者, 只有杨当国, 杨功赞在临死前收了这个孩子为干孙子, 并且让带回杨家不是没有道理。 想必他已经给你交代了什么这不需我多言。” 弯背老六依旧不说话。 女子继续说道:“有件事我不想说, 你知我修道之人, 泄露天机对我来说并无裨益, 我知道你与杨功赞一世兄弟之情, 除了他给你刀谱让你报仇雪恨之外, 他一直都在帮你做一件事儿, 关于此事杨功赞知我最为在行, 所以曾有求于我, 你也知此事毫无意义但却想要弥补你心中所憾。你更知道再找回来的雪灵也不是以前的雪灵了。” 弯背老六站了起来, 提线成刀。 女人丢出一幅画卷, 画卷在空中打开, 弯背老六一跃而起, 抓住那一幅画, 只是一眼, 就足以让一生心若磐石的弯背老六眯起双眼浑身血脉沸腾。 “此女子为百灵, 乃杨当国生母。 你若不信, 拿此图去洛阳一问便知。”女子说道。 “你若敢说半句谎言,我便屠了你的小雷音寺。”弯背老六说道。 “以霸王刀半步入圣的弯背老六就算再给小女子一份儿胆子也定然是不敢诳的。”女子说道。说完她继续说道:“百灵因生杨当国而死, 死前给杨家遗愿, 求人不如求己, 所以才有杨当国外出学艺一说, 她虽因生杨当国而死, 但是为何要死想必你心中心知肚明。” “滚。”弯背老六手执画卷说道。 女子放肆大笑, 飘然而去。 你是霸王刀。 那就借你的刀。 你不屠龙。 那我就逼你屠龙。 ——弯背老六拿着那副画卷不停的看, 以手轻抚那画里的女子, 那一双老眼里布满了血丝, 他轻声呢喃道:“雪灵, 真的是你?” 下一刻, 弯背老六起身, 奔赴洛阳。 三日后,杨家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九道河子都非常熟悉, 正是那一家京城里的大人物中的人, 正因为此人相貌奇特所以让大家记忆尤深, 杨家人更知道他们家的大少爷杨当国就是在京城里的这个本家家里学艺, 以为弯背老六带来的是杨当国的消息所以赶紧通报。 冯金巧听闻京城中来人, 也以为是有杨当国的消息, 赶紧出门迎接, 而她看到的, 就是这个奇怪的老者。 这一次, 这个老人更是奇怪, 他走到冯金巧面前, 单手拿出一幅画, 问道:“画中女子你可曾认识?” “你如何会有百灵画像?”冯金巧一看那画像一眼就认出来, 这女子正是让她都钦佩的儿媳妇儿百灵。 老人收起画卷问道:“百灵坟墓何在?” “杨家祖坟之中, 有碑文可识得。”冯金巧说道。 老人没说二话转身就走, 直奔杨家祖坟而去, 等冯金巧追了上去, 只看到老头跪在坟前一言不发。 她冯金巧如何都想不明白, 儿媳百灵乃是李一手家女子, 如何会与这个京城杨家的老人扯上关系, 但是若无关系怎会下跪? 老头的怪异让冯金巧不敢上前去问, 老头在坟茔前跪了半个时辰, 起身就走。 冯金巧在身后叫道:“老先生,我的孙儿当国可好?” “好的很, 他回来时,天下无敌。”老头说完飞驰而去, 速度却比骏马还要快。 ——杨功赞在世时, 一直在帮弯背老六做的那件事是寻找弯背老六妹妹雪灵的转世之身,弯背老六以恨练刀, 以刀入道, 皆是因为他妹妹, 那个世界上唯一不嫌弃他丑陋会抱着他的脖子转圈叫他哥哥如同精灵一般的女子。 雪灵百灵。 妹子, 哥上辈子没照顾好你,这辈子又没有。 还有下一个下辈子吗? ——弯背老六知道, 百灵能入杨家, 能因生杨当国而死, 这其中定然也有西域那女子的干系, 他更知道这女子这么浅显的借刀杀人, 他并非智者却不愚钝。 他也不想想那么多, 他要做的就是救出杨当国。 他不管什么百灵不是真正意义的雪灵。 他就认他那个妹妹。 弯背老六注定不会告诉任何人此事, 包括杨当国, 他不会让杨当国管他叫舅舅, 却会把杨当国当成亲外甥一样看, 所以在带杨当国回杨家之后, 本身杨家杨功德等人已经在等着兴师问罪, 问他杨延昭到底竟然敢代表杨家去得罪青龙山。 只是在进杨家大院的时候, 弯背老六接过了一直在杨延昭背上的杨当国抱在了怀里。 这个画面, 让杨家众人瞳孔收缩。 实际上,就连杨延昭自己都不敢相信。 没有人敢说一个字。 所有人中, 唯有年幼的杨当国自己不明白, 被这个老头被抱在怀里到底代表了什么。 杨文广见到这一幕, 也是大惊不已, 不过看到准备兴师问罪的杨功德等人再次吃瘪他也暗乐, 他走了过去对弯背老六道:“六爷, 我来抱着孩子吧?” 杨当国头皮发麻。 这个杨家的家主跟师傅一样叫这个老头六爷, 竟然还要抱自己? “不用。”弯背老六道。 “他既然不能学杨家风水, 那以后就让他跟我练刀吧。”弯背老六继续说道。 “六爷, 青龙山已经八百里加急给杨家送来了信, 说这孩子。。。”杨文广欲言又止道。 “给青龙山回信, 他若祸害天下, 我亲手杀了他。”弯背老六说道。 杨文广点了点头道:“ 六爷喜欢就收下他, 青龙山那边我自有应对。” |
诸葛忘我与张灵谷不一样,张灵谷事无巨细都会找老祖宗去禀报一番, 但是诸葛忘我哪怕是在龙虎山之时都很少去麻烦那位在后山垂钓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人,但是后来诸葛忘我去了京城, 而张灵谷留在了龙虎山做了掌教大真人, 诸葛忘我才知道其中的关窍, 张灵谷并非一个没有主心骨之人, 他知道怎么才能让后山的那位老祖宗开心, 那时候诸葛忘我就知道他不仅在修为上输给了张灵谷, 在揣摩人心上更是输了一筹。 一个人从年轻气盛到垂垂老矣,最怕的就是自己被世人遗忘, 这一点哪怕是传说中可以随时飞升天界的老祖宗也不能例外,不肯位列仙班逗留人间图的又是什么? 诸葛忘我并不怪张灵谷, 更不可能去责怪老祖宗当时的选择, 毕竟人各有志, 虽说自己在钦天监伴君如伴虎, 但是天子贴心之人自然有天子贴心人的好处, 所以说这一次他并不是很想回龙虎山找老祖宗问路, 他要回来, 一是因为如今天象着实诡异, 而是坐镇龙虎山的老祖宗在如此之天下大势之前竟然能这般淡定一直未有新的指示传达, 他不信老祖宗看不透,只是想吃一颗定心丸。 在龙虎山众人心中,掌教真人和诸葛忘我并无高下之分, 反而是文有诸葛忘我武有张灵谷, 这样的龙虎山才无愧龙虎二字, 诸葛忘我这次回来未曾禀报, 所以在回龙虎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张灵谷去觐见, 这两位师兄弟之间的关系玄妙,特别是诸葛忘我离开龙虎山之后更是极少见面。 此番见面竟然也是无话, 二人在天师像前相视良久,最后还是诸葛忘我说道:“这番回师门, 也是迫不得已。” “师傅已经知道你要回来, 特地给你留了 。”张灵谷说道。 诸葛忘我接过信, 愣了一下。 “师弟, 我知道当年师傅选我为掌教的时候你多有不甘, 毕竟龙虎山历代掌教真人都不以修为为先, 选的都是所学渊博之人, 我打小对那些晦涩难懂的经纬之术不感兴趣只是痴迷修道, 而你却是一点就通。这掌门人之位按照惯例本该是你来坐, 说实话, 师傅选了我我也吃惊, 这一次师傅不是不愿意见你, 他说了, 这世道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 不要凡事都去问他。”张灵谷说道。 诸葛忘我点了点头道:“师兄说哪里话, 既然师傅知道我要回来, 就肯定知道我回来所为何事, 京城里天子身侧还有诸般事物, 我也就不在师门给你添麻烦了。” “既然回来了, 那就多住几日, 这封信我本可送去京城给你, 却等你来拿, 不是师兄摆架子, 实际上我是在等你回来。”张灵谷道。 诸葛忘我正要说话, 张灵谷说道:“走, 沏茶, 后山那个死了三十年的茶树竟然活了, 开春的时候我采的明前第一批茶叶, 就等你回来一起喝。” 二人去了张灵谷屋中品茶, 许久之后张灵谷问道:“以师弟之所学都需要回师门找师傅问询, 那可见如今这天下之势有多么复杂, 说实话在你回来之前我去问过师傅, 师傅他老人家也回答我了。” “回答了, 你却听不懂,是否?”诸葛忘我笑道。 张灵谷点头道:“正是, 我问师傅, 既然那杨庆之乃是当代扶龙经传人,得了扶龙经是为安天下, 可是他杨庆之四处点火却行的屠龙之事, 他的所作所为有违杨家组训, 是欲何为, 你猜师傅如何回答? 他说此龙非彼龙。” 诸葛忘我拿着茶杯的手轻微晃动了一下, 这被张灵谷给捕捉到, 他笑道:“我料想师弟定能悟透此话的意思, 还请为师兄指点迷津。” “真龙天子与龙的传人, 都为龙。”诸葛忘我脸色发白的道, 说完, 他站了起来对张灵谷道:“帮我给师傅问好。” 张灵谷笑道:“师弟这就离去?” 诸葛忘我点了点头。 下山的路上, 诸葛忘我拆开了师傅留给他的信, 信中只有一个名字, 杨当国。再无其他。 他未有迟疑, 一路飞奔回京城, 未曾面见嘉庆爷, 而是再上观星台。在观星台上, 诸葛忘我一坐就是七天七夜。 七日后, 诸葛忘我下观星台。 满头白发生。 他依旧看不透杨庆之心中所想, 却惊叹于这一次师傅的豪赌。 一个杨当国, 真能当一国? ——洛阳, 有一白衣儒生于武圣庙前摆下棋盘, 左手执白右手执黑, 一人对弈, 身边早已无酒他却不知, 只是伸手去拿酒。 有一老道人恰巧递一酒壶过去, 白衣儒生拿去畅饮, 之后笑道:“老何, 三十年没喝你酿的酒了, 既然来了, 杀两盘?” “不是你的对手, 不自找不自在。”老道人笑道。 “都他娘的当神仙了, 怎么也算是一散仙, 还是这副怂样儿。”白衣儒生说道。 老道人嘿嘿一笑不说话, 就站在白衣儒生身边, 如同一个跟班儿一样, 儒生要喝酒, 他就赶紧递酒坛子过去, 不一会儿一坛子酒就没了, 儒生斜眼问道:“没了?” “就这一坛。”老道人道。 “当神仙这么忙, 酿酒的功夫都没了?”儒生嘟囔道, 说完, 一手打乱棋盘道:“没酒还下什么棋。” “先生。”老道人忽然叫道。 一个老道人叫一个年轻白衣儒生先生就足以让人吃惊, 那白衣儒生却一摆手道:“送酒可以, 别的话就免了。” “先生!”老道人再叫, 这一次却直接对白衣儒生给跪了下来。 白衣儒生干脆趟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先生, 何安下本无颜再来见你, 何安下一生承蒙先生恩德, 不仅赠我大因果, 还送九龙盘踞之地养我一身仙佛气, 何安下所作所为的确有愧于先生, 你若有何气恼取我项上人头便是, 我知先生乃是经天纬地之人, 何安下死不足惜, 但求先生以天下苍生为重。”老者跪下道。 白衣儒生依旧不说话。 “收手吧先生!”老者把头伸伸的埋在地上。 白衣儒生睁开眼, 叹气道:“你那爱徒杨慕白, 出了西域了吧。” 老者点头。 “看来不管是小雷音寺的那娘们儿, 还是那龙虎山, 包括你何安下, 都选定了杨当国当那当国之人, 今天你这坛子酒, 是你给我准备的送行酒。”白衣儒生道。 “先生, 何安下岂敢, 只求先生收手, 以一生所学匡扶天下苍生!”老者说道。 白衣儒生站起身, 走出关帝庙道:“别动手, 你杀不了我。” “先生!” 老者再一次叫道。 “杀一人救万人,杀百万而救千万, 死我杨庆之而救天下人,虽千万人吾往矣。”白衣儒生说完, 消失的无影无踪。 ——半月后, 青田刘伯温墓, 黄酒一坛, 小菜一碟,酒杯两盏, 白衣儒生喝一杯, 就给那个空杯子倒上一杯, 看似独酌, 却也如同二人对饮一般。 一坛酒下去, 白衣儒生如同喝醉了一般对着坟茔说道:“ 你说咱们图个啥? 活着活着连个说话喝酒的人都没有, 以杨当国的资质, 跟着弯背老六三年刀法就能有大成, 那时不管是小雷音寺还是龙虎山都当尽力辅佐于他,再加上弯背老六的霸王刀, 估计不出五年, 杨当国可名动天下, 说起来这帮人也真是聪明,帝星不显, 竟然要强推一个帝星出来, 你说那时候杨当国会不会称帝?” “他娘的, 连你也不说话,何安下也是个二傻子, 以为杨当国真能当一国, 就能应对这千年未有之变局?” “扶龙经到咱俩手上, 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还好, 起码千古良相, 可是我杨庆之估计就要背上这千古骂名了,有时候想想, 真他娘的累啊!” “不过既然你敢用九龙盘踞做一个永世之都出来, 那我杨庆之就给你来个千年未有大气象!” |
冯金巧生父冯知县早已经病故, 新任的洛阳知县乃是冯金巧的侄子, 冯知县的嫡孙冯远征, 这一次的白莲之乱, 各地乱民纷纷而起,河南省首当其冲, 习惯了太平盛世的官员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似乎一夜之间由一群和尚道士们带头就开始了这场暴乱,乱民所过之处几乎算的上是寸草不生, 洛阳乃是故都, 又是繁盛之地, 各地乱民纷纷的逃往洛阳。 因为杨家的关系, 冯金巧与生父冯知县早已断绝了父女关系, 甚至在冯知县亡故之时都有遗言不准许这个女儿回来吊唁, 冯金巧与几位哥哥的关系更是紧张, 但是若说冯家还有人跟这个不要娘家的冯金巧来往, 那就当属冯远征, 冯远征自小就喜欢这个女强人一样的姑姑, 因为偷偷从家里跑出来去九道河子玩耍屁股上没少被打板子, 后来冯知县死后, 冯金巧的两位哥哥也相机亡故, 冯远征算是世袭了祖父的官职, 这时候冯金巧才算与娘家缓和,更是由自己的侄子亲自带着去冯家祠堂里给冯知县上了香。 在各地灾民都逃往洛阳的时候,洛阳县衙里对于是否开门让灾民进城分为两派, 一派人说倘若不让灾民进城, 这些灾民饥寒交迫饿死城外不说, 真的危机了他们的性命, 那他们干脆也就剪发为乱,毕竟饿死与暴乱之间很好选择。 另一派则说洛阳虽然算是整个河南少存的净土, 但是外面灾民的数量几乎与洛阳人口持平, 放任灾民进城, 洛阳人如何能养活这些灾民? 灾民入城后不说里面是否会有乱民混入, 倘若让洛阳城的百姓都无口粮, 那洛阳必将大乱, 这一派人还有一个依仗就是洛阳民意, 洛阳人没有几个肯让这些灾民进城的,甚至都有人放出话来, 若灾民进城则洛阳大乱。 不是冯远征没有主心骨, 而是这等事情上, 尚且年幼的他拿不定主意, 他拿不定主意了怎么办? 他去了九道河子找到了自己的姑姑冯金巧,打小对冯金巧的崇拜让他对冯金巧这个姑姑有莫名的信仰。 冯金巧对洛阳城此时的景象怎会不知? 对于侄子的询问她笑道:“这等大是大非之事, 我一个妇道人家本不该插嘴, 但是你算是我娘家侄子, 咱们不是外人, 远征, 你当真忍心外面那些灾民全部饿死, 或者被逼无奈选择跟着那群乱民造反?” “若是忍心, 就不必来请姑姑拿主意, 但是若不忍心, 不说洛阳百姓不答应, 就是洛阳粮仓也无法接济这些难民。” 冯远征为难的说道。 “远征, 你可知姑姑的公公杨奉贤?”冯金巧问道。 “杨公乃是洛阳人心中的青天大老爷, 杨公遗像还在城中立着, 远征如何不知?”冯远征道。 “老百姓最为愧, 老百姓最无畏, 乱民们让他们流离失所,他们何错之有? 洛阳乃是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洛阳城若不接下他们, 若是要他们的命, 那造反又如何?”冯金巧说道。 “那姑姑的意思是开城门?”冯远征试探性问道。 冯金巧点头道:“你祖父与我断绝父女关系, 无非是因为杨家钱财, 可是杨家仁义传家, 我公公杨奉贤与你姑父杨如是二人皆在洛阳城大难之时于万民有恩, 我如何忍心祸害他们祖业? 这些钱入了冯家, 不过是挥霍或者你祖父买官之用, 若在杨家便可救民于水火之中。” “姑姑苦心,远征自小就懂。”冯远征说道。 冯金巧道:“ 开城门接难民, 需讲究方法, 洛阳人不答应, 这有我,以杨家在洛阳之威望,有我站出来说话, 并且我可举杨家之财力接济难民, 全部难民可来九道河子, 杨家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几日那就几日。” “可是这毕竟不是办法。”冯远征叹气道。 “开城门之前, 你可与那些乱民约法三章。如此如此方可。”冯金巧缓缓的说道。 冯远征听完, 跪在冯金巧面前道:“ 姑姑真乃巾帼之人!” “妇道人家见识浅薄, 别误了你的前程就是了。”冯金巧说道。 ——冯远征快马而回, 到了县城直接上城楼对着城外灾民喊话道:“洛阳可开城门接你们入城!” 灾民们瞬间沸腾。 冯远征又道:“可是你们也知,洛阳城小, 就算是洛阳人不吃不喝, 也定不够我们大家之口粮。 洛阳有杨家, 就是杨奉贤杨公嫡系之家, 今杨家愿捐出家产购置粮食给大家活命之用。” 灾民们跪拜。 “洛阳和杨家只能救急, 却不能救命! 如今灾民祸乱天下, 导致尔等流离失所背井离乡, 一切都是拜他们所赐,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洛阳城虽小, 却是我们最后容身之所, 我冯远征今日愿意起兵护城, 你们可想跟我一起护我城池, 夺回家园?” 一时之间, 响应者众。 ——洛阳城开城门, 杨家举家之力, 为灾民设立粥棚, 更搭简易房屋让灾民有安身之所, 灾民之中老弱妇女病残之人于九道河子附近安家,杨家的亲家李家,城东大药房又免费为灾民们诊治医病防止出现疫情。 灾民之中青壮劳力者感恩洛阳杨家恩德, 有谢知县冯远征收留之恩, 既然家眷能活命, 就踊跃参军。 半月之内, 冯远征竟收三万兵马, 虽无盔甲兵器, 但是军民齐心, 乱民们几次攻城皆兵败而退。 一月后, 洛阳竟有兵马六万。 城中粮草已告急, 冯远征领兵出城,收复南阳许昌, 两战皆是大捷, 领兵马十万。 一时之间, 乱民闻冯远征洛阳兵之名,皆望风而逃。 ——自白莲为祸以来, 各地官员大多弃城而逃, 鲜有抵抗者也都因寡不敌众而死, 朝廷八旗军出军作战更是不堪一击, 洛阳城之大捷传入京城震惊朝野, 嘉庆皇帝与朝堂之上拿着捷报亲自让大臣们一一穿越, 让他们视为典范。 冯远征由七品知县直接升至河南总督, 执掌河南。 如此之恩宠前所未有。 冯远征又上奏折表冯金巧之功, 说开城门引灾民从军之策皆出自与冯金巧, 冯金巧又举杨家之财力接济难民, 让难民安身立命才有报国杀敌之心。 嘉庆皇帝本不知谁是冯金巧, 但是略一查证, 此女竟然是杨奉贤儿媳, 昔日洛阳大善杨如是之发妻, 那杨奉贤更是自己钦赐金头安葬之人。 又闻杨家多舛多难, 杨家几代家主皆是早年亡故, 只有冯金巧与杨当国婆孙二人。 这一家杨奉贤杨如是二人都有大功, 这女子在国难当头之时却有巾帼之胸襟。 嘉庆皇帝下旨, 冯金巧冯氏封为一品诰命夫人,杨家几门仁义传承,请杨家幼子杨当国入京为太子陪读。 皇恩之浩荡一时无二。 嘉庆皇帝更是下旨, 各地效仿洛阳可引民为军, 地方团练诛杀反贼。 ——而此时的杨当国在哪里? 他不在洛阳, 就在京城里的杨家跟着弯背老六练刀。 当圣旨下到杨家的时候, 杨文广也颇为惊叹, 想不到洛阳的这个本家竟然有如此之殊荣, 而且就连杨文广也不得不感叹杨当国这个孩子的运气。 年纪轻轻, 能师从弯背老六学习刀法。 如今又为太子陪读, 太子日后乃是一国之君, 陪读之人, 乃是日后国之重臣! ——是夜, 乾清宫, 诸葛忘我于乾清宫面见皇帝。 他跪伏在地上, 递上了那一封龙虎山老祖宗亲笔写的信, 嘉庆皇帝拆开信,信里只有三字: 杨当国。 “这是何意?”嘉庆皇帝问道。 “圣上可知我几个月前曾回师门一趟?”诸葛忘我道。 嘉庆皇帝点头道:“ 朕以为不问, 你就不会说了。” “贫道是回师门, 请师尊为陛下想出安国之策, 回师门之时却未曾见到师尊, 掌教师兄给了贫道这封师尊亲笔信, 信里有杨当国一名, 说实话, 贫道本不知何意, 皇上博古通今想必之后杨家为天子收国门一事, 贫道本以为师尊的意思是乱世又有良将出如同杨家为天子当国一样,近日适逢听到洛阳战事,更听闻皇恩浩荡封杨家幼子为太子陪读, 那杨家幼子竟然名为杨当国, 这才知师尊之意。 贫道又派人去了洛阳, 仔细研读杨家之风水格局, 杨奉贤为官洛阳圣上当年都颇为赞赏本欲加封却不幸被贼子所害, 杨如是与洛阳大灾时救民有功, 如今冯氏又安数万灾民, 道家有云因果轮回, 那杨家这三代行善积德乃是天大的祖荫庇佑, 可是杨家却香火凋零只留这幼子, 此子独占杨家祖上三代恩德, 本身就是前途不可限量。” 诸葛忘我道。 “你的意思是?”嘉庆皇帝皱眉问道。 “陛下有所不知, 这杨当国大有来头。”诸葛忘我继续说道。 “哦?”嘉庆皇帝放下奏折, 彻底来了兴趣。 “昔日此子上青龙山拜师学艺, 青龙山三清祖师降下法旨云鬼子临世天下大乱。”诸葛忘我道。 |
这鬼子临世天下大乱八字说的嘉庆皇帝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但是皇帝自然有皇帝的涵养, 他挑眉道:“好你个诸葛忘我, 既然是鬼子临世天下大乱,你身为钦天监大臣, 知道此鬼子,还不早日斩之, 如今还敢跟朕说?!” “陛下有所不知, 那青龙山在杨当国上山之后马上将此子囚禁, 囚在青龙山上, 青龙山掌教真人青城子更是亲自给龙虎山修书让龙虎山定夺, 既然是三清祖师法旨,掌教师兄不敢懈怠, 马上回信给青龙山, 让青龙山火烧杨当国祭天。”诸葛忘我道。 “有话何不一口气说完, 诸葛忘我, 你什么时候跟赫连成学会吊朕的胃口了?”嘉庆皇帝横眉怒道。 “就在青龙山要火烧杨当国之时, 却被人劫了火场, 此人就是京城风水杨家的定海神针弯背老六,杨当国此时就跟着此人练刀,皇上不必动怒, 也多亏阴差阳错的弯背老六救下了这杨当国, 不然贫道真不敢想后果如何, 掌教师兄在让青龙山火烧此鬼子之后心知此事关系重大, 赶忙去后山寻师尊定夺, 皇上也知, 师尊一身修为通玄,由他老人家点拨方知三清祖师降下法旨的真正含义。”诸葛忘我说到这里的时候, 再一次的停顿了下来。 “是为何意?”嘉庆皇帝追问道。 “天下大乱, 鬼子临世。 不是因鬼子临世而天下大乱, 而是适逢天下大乱之时, 天降此子来世间, 让此子帮我大清度过难关匡扶天下, 实乃大清之福天下百姓之福! 加上洛阳军之事,这杨当国乃是应运而生的天命之人!皇上一直担心如今之天象, 贫道夜观天象, 看到一将相冉冉升起光耀紫薇, 我可断定, 这杨当国就是可解皇上心中所患之人!”诸葛忘我说道。 “好! 好! 好!”嘉庆皇帝难掩心中激动站起来道;“朕明日就去看看这可当一国的天命之人!” ——诸葛忘我走后, 嘉庆皇帝慢慢的放下了脸上的笑容, 反倒是一脸的凝重, 他出了乾清宫, 屏退了贴身的侍卫, 只带着满头银发的掌印太监陆小川入了奉先殿, 里面供奉着满清历代列祖列宗,并非每个爱新觉罗子弟都可入奉先殿, 能入奉先殿, 在爱新觉罗家族之中也是一种荣誉, 嘉庆皇帝给每一个牌位之前都点上香, 看着一个个耳熟能详的名字, 他似乎是自语一样道:“永琰自从即位以来,从不敢忘列祖列宗组训,殚精竭虑不敢懈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满清入关以来, 承蒙列祖列宗文治武功, 才有我康熙大帝雍正大帝乾隆大帝三朝盛世, 如今天象紊乱, 外有洋夷鸦1.片祸国, 内有白莲为乱, 大清盛世在我永琰手中衰落, 每每思此不胜惶恐, 只感觉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皇上,您对大清国无愧啊!”陆小川道。 “有愧无愧, 祖宗再上, 容不得我等来评判。”嘉庆说道。 陆小川叹气了一声气, 不敢多语。 “小川, 今日诸葛忘我所说之事, 依你之见如何?”嘉庆皇帝问道。 “那些道士的话, 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不过既然那杨当国是京城那位的徒弟的话, 也的确是不可多得之将。”陆小川道。 “哦? 那弯背老六真有如此厉害?”嘉庆皇帝道。 掌印太监陆小川点了点头道:“深不可测。” “你若与他交手, 有几分胜算?”嘉庆皇帝道。 “单打独斗,我不是对手,但是论杀人,他不及我,虽他弯背老六以武入道, 可是用刀之人乃是大开大合一刀去便无半点退路,弯背老六成在恨上, 败在有所羁绊之上, 他亲妹妹之死让他以恨练刀加上杨家那本刀谱, 五十年前就半步入霸王刀, 但是他却一直让杨家帮他找亲妹转世之人, 正因放不下这个, 这五十年来已无半点精进。”陆小川道。 “这人也端是有趣。”嘉庆皇帝笑道。 “皇上你不需担心,哪怕弯背老六入了霸王刀,武人一己之力也乱不了天下。就算他弯背老六一人可杀万人, 那两万人呢?”陆小川道。 “朕不担心弯背老六, 朕所忧者乃是龙虎山,当年顺治大地入关曾受龙虎山老道之邀, 更是由龙虎山那老道之手华山封禅, 入关以来, 大清历代都对龙虎山天师无尽荣耀, 龙虎山看似帮扶大清, 历代钦天监皆由龙虎山派人驻守, 实际上此山之道人其罪当诛! 这天下是满清的天下,但是这帮道士却自以为执掌天下祖龙龙脉, 这天下是他龙虎山的! ”嘉庆皇帝说道。 “皇上, 龙虎山确有帝王经纬之术。”陆小川道。 嘉庆皇帝叹气道:“正因如此, 历代先祖都想除了这龙虎山,这江山是列祖列宗打下来的, 不是他龙虎山钦定的! 朕知道你的意思,若非如此不需等朕,列祖列宗也早就派兵平了这龙虎山了!可是帝王身侧有这样的一群人在, 如何安寝? 龙虎山要的不是大清, 是朝代兴衰都由他掌控!如今天象紊乱,在此时龙虎山给我推出来这么一个杨当国, 真是天命来匡扶我大清之人, 还是龙虎山要新封禅之人?” 掌印太监陆小川不再说话, 有些话他能说, 有些则不能说。 “走错一步, 朕就无颜再进这奉先殿。”嘉庆皇帝说道。 过了许久, 陆小川说道:“奴才听闻, 弯背老六在带杨当国离开青龙山之时, 曾说过, 若他杨当国乱天下, 他必亲手杀之。” “这话你也信?”嘉庆皇帝道。 “他不杀, 奴才也会帮皇上杀了。 奴才这条命是皇上的。”陆小川说道。 ——走出了乾清宫的诸葛忘我上了观星台, 下观星台之后, 或许是侍奉在皇帝身边久了与皇帝心照不宣, 竟然也是去了诸葛家祖祠。 祖祠里面供奉着那人。 羽扇纶巾, 未出茅庐分三国,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今日乾清宫内, 他本可不说杨当国上青龙山有三清祖师降鬼子临世天下大乱之事, 陪在皇帝身边多年, 他知道皇帝的多疑, 就算后来解释了龙虎山师尊批为天下大乱鬼子临时,诸葛忘我也知道, 那前八个字也定然成为皇帝的心病。 师尊选了杨当国。 他便让皇帝防备杨当国。 诸葛忘我叹气道:“ 师尊, 龙虎山要的是掌控天下,而我诸葛忘我要的却是为祖先正名, 天下人总喜那诸葛孔明对比刘伯温, 无数人批解诸葛亮只能三分天下刘伯温却能一统江山。 谁又知道祖上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逆天而行, 那刘伯温只是顺应天时?” 语罢, 他看着诸葛孔明遗像道:“ 我诸葛忘我, 也明知不可为而为。” ——若是以前让杨当国练刀, 他定然不肯, 不是不敢兴趣, 而是他知道,杨家之诅咒乃是玄学之人造就, 他要的是解救杨家, 但是杨家风水自己并无根骨学习, 那些道士又要杀自己, 又见到了那些道士对六爷的惧怕之后, 他决定练刀。 青龙山的杀身之劫更让杨当国明白一个道理, 没有人在乎一个弱者的死活。 求人不如求己,想要救杨家, 只有自己足够强大。 无论是学玄学也好, 练刀也罢, 自己都要做到最好。 所以杨当国练刀之坚韧, 让弯背老六都侧目相看, 杨延昭每每来探视看着遍体鳞伤的杨当国都分外心疼, 心疼之外也是欣慰, 看到练刀的杨当国, 他感觉他明白为什么从不收徒的六爷会收下这个孩子。 因为杨当国和六爷一样, 心有执念。 有执念也有怨念滔天。 但凡抱着不成功便成仁之人多半都会成功。 圣旨到杨家的时候, 杨延昭看的出来这个孩子的兴奋, 他也是发自心底的为这个孩子高兴, 杨当国稚嫩的肩膀上承受着远超于这个年纪孩子所要承受的一切, 家族荣光或多或少能让这个孩子轻松一点。 这一日, 杨延昭陪着六爷钓鱼。 杨当国在湖中耍大刀。 寒冬腊月天。 他要在水中不能激起一丝涟漪。 还要用刀把六爷丢进去的那一条独眼金鱼劈为两半。 杨当国已经在湖中两个月了。 杨延昭虽然心疼杨当国, 却不曾对六爷说半句好话, 因为他知道要想达到六爷之成就, 杨当国必须如此。 就在此时, 杨延昭忽然发现六爷收紧了鱼线, 看着湖对岸的两个人, 一人一身贵气扑面, 而另一人满头银丝, 满身阴冷之气。 六爷收起鱼线, 眯着眼道:“让当国出来。” 杨延昭感觉到了六爷的凝重, 叫杨当国出湖穿衣。 对面两人已经走了过来。 |
自康熙大帝两立两飞太子胤礽之后, 从雍正大帝开始大清国不立太子之位, 储君之位置由皇帝选好之后藏于正大光明之后, 这一方面是为了让皇子阿哥们各显其能, 第二则是防止类似九子夺嫡自相残杀之事发生, 但是二阿哥旻宁是个列外,嘉庆爷虽未曾下诏说此子就是太子, 但是却已心照不宣默认此事, 特别是今年来嘉庆皇帝身体日渐不行, 确定旻宁的太子之位就越发的重要。 嘉庆皇帝知道了旻宁拜了杨当国为师之后, 这个一国之君非但没有因为弯背老六如此之忤逆之举动怒, 反倒是哈哈大笑,就连掌印太监陆小川都是忍俊不禁, 旻宁平日里多为骄纵顽皮, 也需要弯背老六这样的黑脸之人磨一磨他的脾气。 而旻宁自从跟着杨当国练刀以来, 他倒是也能降得住冬日湖里的冰凉, 但是他对于弯背老六布置的任务颇为不屑, 认为他是有意为难人, 既然要在水中动刀杀鱼, 如何能不激起一丝涟漪? 这简直不是人可以办到的, 但是旻宁却不敢质问弯背老六能否做到, 虽然他对这个独臂的老者非常不满, 但是他心中也知道自己其实非常佩服这个老头。虽然他看似贪玩, 但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孩子绝对不可寻常视之, 生于帝王家,又早早的被默认为下一代的储君, 旻宁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他虽然十五六岁了。 却像一个八九岁的孩子那么顽皮。 他知道, 越是这样他就越安全。 旻宁跟着杨当国一起在水中练刀差不多七八天, 就再也难以忍受如此枯燥无味的生活,就对杨当国道:“小师父, 您老人家先学着, 等你学会了, 把诀窍教给我就行了。我就先溜了啊!” 杨当国虽然是旻宁的师父, 但是真论年纪他还没旻宁大, 七巧玲珑心的杨当国也知道六爷让这个太子爷拜自己为师肯定有什么深意,虽然他不甚明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知道六爷不会害自己。 整个杨家都说, 未曾见过更未曾想过六爷会收徒, 更没想到六爷会有看一个人眼神温柔的时候。 杨当国看六爷同样亲切, 这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亲切。 ——杨家对于太子爷旻宁来杨家练刀之事定然是早就知晓, 杨文广虽然相对于历代家主来说“无能”了一点, 但是这非杨文广之过, 而是禁地不能去的原因, 他却秉承杨家的传统对庙堂之事敬而远之, 就算如此, 杨家有如此的贵人他也丝毫不敢懈怠, 若是旻宁在这里出一丁点意外, 杨家估计就在这天下除了名。 好在旻宁烦的是六爷, 若是其他人, 估计早就鸡犬不宁。 谁也没想到, 旻宁在杨家练刀, 还是搞出了幺蛾子。 这个幺蛾子, 把杨家家主杨文广给吓的魂飞魄散。 事情是这样的, 旻宁不在跟杨当国练刀, 杨当国这个师傅不管, 弯背老六更是没闲工夫管, 他就在这杨府闲逛起来, 杨家的孩子知道这个贵公子是太子爷也都诚惶诚恐不敢招惹, 旻宁也没兴趣打理同龄人的孩子。 只是他对这个风水杨家之事非常好奇, 什么事儿都想看看。 自从知道朱雀门门主杨四娘是个女子之后, 旻宁就想去看一下这个女门主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是杨四娘平日里争强好胜, 朱雀门事务不管大小都要亲自过问自然是忙碌不堪, 所以旻宁也未曾遇到, 这旻宁就不死心, 悄悄的潜入了朱雀门杨四娘别院, 他本意就是想偷看一番, 谁料想偷看的时机不对, 刚好这杨四娘在房中沐浴, 这一切让旻宁站在窗外尽收眼底。 这杨家大院谁不知道宁可惹阎王不惹杨四娘? 你说旻宁看了也就看了呗, 估计是看到兴头处的实在是情难自禁的叫了一声我操, 这一叫不要紧, 杨四娘发现之后, 提着双刀把旻宁给追的抱头鼠窜。 别看杨四娘四十多岁, 那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那手提双刀杀意纵横的追砍旻宁是真的会痛下杀手, 旻宁一边跑一边叫我乃是太子! 你敢杀我? 可是红了眼的杨四娘管你是谁? 天王老子来了也照砍不误。 最后被追的无奈的旻宁跑到了湖边, 跳入湖中一把抱住了杨当国道:“师傅救我!” “嗯?!”杨当国还没反应过来呢, 就看到裹了一身单衣头发湿漉漉的杨四娘提着双刀气势汹汹而来。 “你干啥啦?!” 杨当国也吓了一跳, 他在杨府待了这么久, 知道杨四娘的火爆脾气。 “就是不小心看到她洗澡了嘛, 本太子看了她是她的荣幸!”旻宁叫道。 “那怎么办?!”杨当国听完那是瞬间凌乱了。 “你是我师傅, 你问我怎么办?! 帮我砍她!”旻宁道。 接下来的情景可想而知, 这师徒俩被杨四娘追的抱头鼠窜, 特别是杨当国, 那叫一个狼狈, 本来一个人在湖中练刀就穿了一个大裤衩子, 这一下被追的满杨家跑更是丢尽了脸面, 最后被挤进一个墙角的二人终于无路可逃。 杨当国把旻宁给护在身前道:“杨门主, 他是我的徒弟, 徒弟犯错了, 理由师傅来担当, 要砍你就砍了我吧!” “师傅, 够义气, 你这朋友我交定了!”旻宁躲在身后叫道。 “杨当国你给我让开!”杨四娘可不管三七二十一。 若非是杨文广得知消息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估计杨四娘真能把这师徒两个都给砍了。 杨四娘虽然暂时被杨文广带走, 但是也放出话来,只要见旻宁一次就打一次。 ——这事儿之后, 杨当国可谓是成了孩童们的笑柄, 不过他还好, 整日都在湖中练刀不问世事, 但是旻宁这个摸过母老虎屁股的孩子就彻底成了名人, 杨四娘虽然严厉, 但是父辈们都知道, 二十年前的杨四娘可是杨家一枝花, 现在虽然四十多岁却风韵犹存, 不知道有多少裤裆里刚开始搭窝的孩子都把杨四娘当成爱恋对象, 青春萌动的孩子大多都对熟透了的女人有格外的欲望, 那些孩子都缠着旻宁问到底看到了啥, 这旻宁也端的是不怕死, 每次只要有人问那就说的吐沫横飞绘声绘色。 “大吗?” “贼大!” “圆吗?” “又挺又圆!” “白吗?” “除了那一抹黑,都是白的, 跟他娘的雪一样!” 旻宁每一次都能说的那帮孩子口水都恨不得流到地上, 有旻宁这个大嘴巴子, 整个杨家都知道又大又挺又白,这话传到杨四娘耳朵里, 那是又羞又恼, 趁着杨文广不在, 抓住旻宁就是一顿毒打。这一打可真的没留情面, 那把这家伙打的是鼻青脸肿。 挨过打的旻宁趴在湖边跟个死狗一样,杨当国则小心的在给旻宁红肿敷着草药,碰到伤口的时候, 旻宁呲牙咧嘴的道:“ 当师父的不能给徒弟出头, 你丢人不丢人?” “你看了你爽了,现在怪我?”杨当国道。 “也是, 不过别说, 师父啊, 我这几天做梦都天天梦到那天看到的, 贼他娘的刺激!”旻宁道。 “别说了, 传出去还得挨打。”杨当国道。 “挨打咋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旻宁道。 ——被毒打一顿的旻宁非但没有收敛, 反而变本加厉, 胆大包天的他竟然在杨家放出话来了, 说他既然看了杨四娘的身子, 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老爷们, 他要对杨四娘负责, 不能毁了人家姑娘的青白。 这家伙不但说, 还真的做了, 不但每天从宫中拿过来那些名贵糕点, 更是搜罗了几大箱的金银珠宝说是聘礼, 就丢在朱雀门门前。 不仅如此, 他还用小东西小恩惠把孩子们都给收买了, 才几天功夫, 就连朱雀门的孩子都知道, 杨四娘是太子爷下了聘礼的夫人。 杨当国实在看不过去了, 问道:“徒弟, 你玩真的啊?” “废话, 我以后可是皇帝, 君无戏言!”旻宁道。 “你口味真重, 杨四娘都多大了。”杨当国嗤之以鼻。 “身高不是差距, 年龄不是问题。”旻宁道。 “你喜欢她什么啊, 那么凶, 杨家谁不怕她?”杨当国想起那提刀的杨四娘都感觉不寒而栗。 “情不知所起, 一往情深, 她是凶, 但是本太子就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旻宁一脸的陶醉。 杨四娘就算再怎么火爆脾气, 打一顿就算了,对于这个当朝默认的太子爷, 她也不敢太过分, 但是旻宁这个小王八蛋实在是太混账了, 不但敢公然给自己表白, 还天天写情诗让孩子们传唱, 看那文笔一看就不是出自他手, 八成是从外面找人代笔。 不知为何。 金银珠宝宫廷糕点杨四娘看也未看, 但是那些情诗, 杨四娘却每一首都收了起来。 她似乎想起来当年那个给他写情诗进京赶考的举子。 ——旻宁在杨家练刀一年,追了一年杨四娘, 没有人阻止他胡闹, 他也不可能追的上杨四娘, 临走的时候他还放下话来说让杨四娘等他。 这一年, 他给杨四娘的情诗, 刚好三百首。 一年后, 杨当国终于出湖。 |
杨当国从来练刀就开始入湖,从入湖到出湖用了一年时间,出湖之后跟着弯背老六再练刀练了三年,这一年杨当国已经十四岁,刀法终于有所小成,十四岁的杨当国定然是跟十岁的他不一样,个头已经长成,整个脸庞也渐渐的褪去了稚嫩,加上风雨之中练刀的缘故那一张脸格外的棱角分明。当年入杨家那个毫无根骨的乡下小子,如今非但长了一幅让万千少女痴迷的脸庞,更是当朝太子的师傅,杨家弯背老六六爷的亲传弟子。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早已今非昔比,当年嘲笑杨当国的孩子不仅不敢在嘲笑杨当国半个字,甚至对这个乡下野小子有着难以启齿的羡慕。 杨当国跟着六爷练刀的同时,也如同当时伺候师傅杨延昭一样伺候了弯背老六四年时间,这一日在练刀之后回到家中, 看到杨延昭和弯背老六已经坐在饭桌上,一桌子的酒菜, 中间有一大盆子胡辣汤还有一道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的清蒸鱼。 “当国, 来坐下,尝尝这胡辣汤味道如何, 还有这道清蒸鱼可是六爷亲自下厨,我想整个杨家能尝到六爷手艺的人除了老家主之外还没有人能有这样的福气。”杨延昭道。 杨当国坐下, 如坐针毡, 今天他感受到了别样的气氛, 所以这本该高兴的事情杨当国却感觉自己无法高兴起来。 杨当国入座之后不动碗筷, 杨延昭也不再说话, 而是给杨当国倒了满满的一杯酒,自己先干为敬道:“当国, 你离开洛阳来京城, 这一路算来大概也有五年时间了吧?” 杨当国端起酒杯的手哆嗦了一下, 他看着杨延昭道:“师父?” 杨延昭摆了摆手制止他道:“这是我跟六爷的意思, 你该回去了。” 杨当国握紧酒杯道:“可是当国刀法未大成, 现在与六爷还是天地之别,怎能回去?” “能教的我都已经教给你,至于能走多远,还要看你自己。”弯背老六说道。 杨当国放下酒杯,站了起来跪在了杨延昭和弯背老六面前道:“师父, 六爷,您们二人对于当国恩重如山,既然是你们的安排当国定当听从,但是你们二人也知, 当国出洛阳不是为了我自己, 乃是为了整个杨家, 出门之前我曾在奶奶面前发过誓,若学成能救杨家之术我才回洛阳, 不然不会踏进家门。但是如今当国自认并不能救杨家之诅咒。” 杨当国就这样长跪不起。 杨延昭不停的叹气,同样眉头紧皱, 五年以来,他把杨当国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六爷找他说要杨当国走的时候他其实最为心生不忍,如今看着杨当国倔强的模样他更是不舍。 “六爷, 要不?”杨延昭问道。 “你先出去,我有话对当国说。”弯背老六道。 杨延昭看了一眼弯背老六,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在杨延昭走后,弯背老六喝了一杯酒道:“当国,这三年来你可知道你练的是什么刀?” “那自然是六爷的刀。”杨当国道。 “世人都知道杨功赞当年给我洪敬岩洪家的刀法,我是一洪家刀法杀了洪家满门,所以我弯背老六成了天下武学中人口中的奇才, 三年练刀刀法大成,其实他们都错了,当年杨功赞给我的那本刀谱是杨家刀法,这本刀法只为杀人而生。所以不是我弯背老六成就了刀, 而是刀法成就了我。”弯背老六说道。 “杨家还有刀法?”杨当国不无吃惊, 在杨家近五年, 他只知道杨家乃是风水家族各个精通风水,而武学上丝毫无造诣, 就算有人会点也是堪堪的防身之术,从未听闻杨家还有刀法一说。 “杨筠松留下两本书, 一本乃是扶龙经, 一本则是屠龙术。 这屠龙术就是你我所练的杨家刀法。”弯背老六说道这里的时候忽然站了起来道:“杨当国跪接杨家祖训!” 弯背老六的语气让杨当国不敢懈怠, 马上跪了下来道:“杨当国在!” “天下乱而扶龙出,若扶龙经传人匡扶天下百姓则倾力佐之, 若心术不正祸乱苍生则斩之。 习得屠龙术之人当历代择良人相传,代代不忘。 杨当国,你可铭记?”弯背老六说道。 “杨当国记住了。”杨当国说道。 虽然表面平静,但是此时杨当国心中已经的惊涛骇浪一般,自己一直跟着弯背老六研习的不是普通的刀法, 而是连杨家嫡系之人都不知道的屠龙术。 尽管此时心中难以平静,但是杨当国还是无法在此时离开弯背老六,家中那位老人的重托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杨当国的心中。 “六爷,祖训当国定然铭记在心, 但是未有能力破除杨家诅咒之前,当国定不能走。”杨当国说道。 “今夜子时, 你来找我。”弯背老六道。 杨当国抬头看着弯背老六, 却是不明就里。 “去跟你师父道个别吧。”弯背老六对杨当国轻声说道。 ——杨当国走出屋外却不见杨延昭的痕迹,问人才发现杨延昭回了玄武门,到了杨延昭的别院, 杨当国敲了敲门, 看着这个院子里熟悉的环境杨当国不由的红了眼眶, 似乎那一年来杨家之时被杨家各门主扣指问长生之事还在眼前一般。 杨当国不敢想象, 这世间若是没有杨延昭他会怎么样, 或许在那一年他拯救杨家的梦想就破碎了去。 就在杨当国冥想的时候, 杨当国在屋里轻声道:“进来。” 杨当国进了屋子, 杨延昭背对他站着, 他走到杨延昭身边, 看到在杨延昭的身前有一个巨大的沙盘, 沙盘里面是一幅他记忆尤深的画面。 虽然离家五年, 但是九道河子一家一屋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个沙盘里, 就是整个九道河子包括附近几个村子的全貌。 在看到这个沙盘的时候, 杨当国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跪在杨延昭面前道:“师父!” 杨延昭咳嗽了几声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这就是我该做的,师徒五年,这也是师父给你的唯一礼物。” 杨当国还欲说话, 杨延昭阻止他道:“九道河子师父跑了五趟,派人去了无数次,终于明白了此地风水的玄妙,卧龙先生在九道河子杨家祖坟暗中摆了九曲连环阵,杨奉贤祖上九代家主的九座坟都是空冢,真正的尸骨是在这九个方位,形成九曲连环阵,所以老家主单看坟茔的所在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九曲连环阵九死一生只余一个生门,所以你杨家世代只能有一后人活命,乃是单传之格局。” “师父既然已经看透, 是不是已经解杨家之诅咒?”杨当国听闻兴奋的问道。 杨延昭叹了一口气道:“没有。” “师父这是为何?”杨当国不解的问道。 “九道河子除了你杨家的九曲连环阵, 在这里前朝之时有九条河水交汇,后填水为地河水东引此地成了平地,表面虽无河, 但是在这地下却还有九条暗河与九道河子处交汇,九乃数之极致, 九条暗合交汇代表了风水学上的极致九龙盘踞地貌,古老相传, 九龙盘踞不可葬人, 人物福祉承接地气, 只可葬仙。 这地下九条暗河的风水眼, 就在你太爷爷杨奉贤毁的那个陈家祖祠所在地。 有如此大的地气, 陈家祖祠下面那条大蛇成气候并不奇怪。” “马家堡后马棚山,俯瞰此山如同凤凰栖息, 那马二小姐所葬之地集结马棚山地气,此地若葬男人,后世则多女少子,女子也是显贵之人,若葬女,后世则有女子可入主后宫,就算不能母仪天下也能艳冠群芳。” “李泰来之子李闯承接九龙盘踞之龙气,马二小姐独占马棚山一身凤仪之气, 二人合葬乃是龙凤呈祥,二人若有子嗣, 其中显贵则不足为外人道也, 但是此地修一无上观, 乃是三清祖师庙,龙凤呈祥之势被仙佛之气镇压, 又有何安下肉身镇守, 何安下镇压鬼子有大功德, 同时又借了此地灵气修行,对于何安下来说, 是莫大的福祉。” 杨延昭说完, 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师父, 您没事吧?”杨当国问道。 “不碍事。”杨延昭摆手道。 “当国, 你可知道,让你杨家几代单传也就是在你杨家祖坟摆上九曲连环阵之人是谁?”杨延昭问道。 “是我太爷爷的故人, 京城里的一个风水先生,卧龙先生?”杨当国不敢肯定的问道。 杨延昭点了点头道:“ 你只知道他是卧龙先生, 不知他是老家主的长兄, 杨家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杨庆之, 你更不知, 他杨庆之就是扶龙经的传人, 更是一人推动了这场白莲教之乱。” 杨当国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当国, 师父知道杨家诅咒根结所在,却不能帮杨家解围, 此不能非彼不能。”杨延昭道。 |
其实杨延昭说了这么多,杨当国并没有接触风水堪舆一说,但是杨延昭话中又是龙又是凤的在杨家待了几年的杨当国大概也能听出来其中风水无尽的玄妙,他问杨延昭道:“听我奶奶讲,当年何真人亦是看透了那杨庆之在我九道河子的种种布局,他也未曾帮我杨家解围,只是临终前给我太奶奶遗言说杨家八代单传一世荣华,何真人此言我家人揣摩了很长时间,是不是有我杨家经此诅咒八代,就要受此委屈,为的就是换来八代之后那一代的荣华?” 杨延昭点头道:“杨家今日所受种种,福祸相依,日后定有福报,还是天大的福报。” “当国懂了,是否这福报对于常人来说,就算受八代磨难换来也值得?”杨当国问道。 杨延昭道:“当国,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是这定然是值当的。” “值当?为人父母,只能看着子嗣去死,你要在子嗣之中选择一人活命,这是什么感受?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一个值当的买卖,可是可曾有人问过我杨家人是否愿意?我杨家从我太爷爷杨奉贤开始,就并无太大的野心,到当国这里,也只图一个家人长久平安,哪怕是八代之后给我杨家帝王宝座当国也不稀罕,这东西是他杨庆之强加到我杨家头上,杨家何错之有?师傅,当国幼年已失双亲全靠奶奶抚养成人,来京城之后若没有师傅您就没有我杨当国今日,我本想师傅与他人不同,可是如今为何师傅也只看到那八代之后的荣光,却不管不问现在人的感受?且不说后人自有后人福,八代之后的那一代人若是知道他的荣光是靠祖上八代诅咒牺牲无数骨肉至亲换来,他心中又会作何感想?”杨当国双眼含泪的质问杨延昭。 “当国,男子汉大丈夫在世,当有所取舍。”杨延昭看着杨当国双眼都是泪水,难受的说道。 “当国自然知道取舍,今日就问师傅,我杨家诅咒到底可不可解?”杨当国瞪着双眼,眼中全是血丝。 杨延昭不敢再看杨当国,他背过头去,轻轻的道:“当国,你走吧,你我师徒缘尽于此。” “师父!”杨当国大叫道。 “走!”杨延昭回头,对着杨当国怒吼道。 杨当国不再说话,对着杨延昭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以头碰地,三个响头之后早已头破血流。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当国心中,师父早已跟父亲一样,就此别过,虽后会无期,还是求师父保重身体。”杨当国说完,狂奔跑出玄武门。 ——杨当国走后,杨延昭大口的咳嗽,整个人已经站立不稳,摊开手心,那手心里面全是淤血,他不禁看着杨当国远去的方向老泪纵横道:“当国,舍一家而救天下,师父说不得,你懂吗?” 就在这时候,门口缓缓的出现一个人影,杨延昭瞬间满脸喜色的迎了过去叫道:“当国!” 可是来的人,终究不是杨当国,而是弯背老六。 “六爷,您来了。”杨延昭偷偷的擦去泪水道。 弯背老六没有说话,而是一把抓住了杨延昭的手臂,旋即叹气道:“你以命换来的看透未来事,却又不告诉他,何苦?” 杨延昭苦笑道:“六爷,恰逢千年未有之变局,杨延昭就算拼了命也未曾看清楚那未来一角,但是杨庆之所为何事我已大概猜透,就是因为我看透了才不能告诉当国。” “我不问你杨庆之所为何事,我只问你他是对是错。”弯背老六道。 “成则千古风流,败则万年唾骂。”杨延昭道。 说完,杨延昭忽然对弯背老六跪了下来,道:“杨延昭有事有求于六爷。” “说。”弯背老六道。 “我以命看当国未来事,杨当国五马分尸而死。六爷救他。”杨延昭道。 “你不说,我也自当保他。”弯背老六道。 “我的事,不要告诉当国,我与其他怪我,不想他一生愧疚不安。”杨延昭道。 弯背老六看着脸色苍白的杨延昭,他知道杨延昭以余年之命强看未来事杨家事,已经生死簿除名,刚为杨延昭把脉更是确认他人将不久也,他叹了口气点头道:“你越是如此,当国以后得知,就越是一生难安。” “过一日是一日吧。”杨延昭笑道。 弯背老六没有说话,转身出了玄武门。 杨延昭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笑着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杨延昭出了玄武门之后本来回了在弯背老六院子里的小屋,但是每每想起杨延昭总是心中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刚对杨延昭说话太过偏激,想去找杨延昭道个歉,但是心中却无法释怀师父明明有解杨家之围的办法却肯,他就这么围着他一开始在杨家练刀的小湖转了一圈儿又一圈儿。 这一转,就转到了子时,此时已经是他跟弯背老六约定之时,杨当国就心道:“算了,等六爷交代完之后再去找师父吧。” 进了院子,弯背老六已经在等候,他毕恭毕敬的道:“六爷。” “跟我来。”弯背老六道。 二人出了院子,在弯背老六这个独院的旁边,就是杨家一脉的禁地,门前草木丛生,自从杨功赞死后这个禁地无人能进虽未火烧却也算是荒废了,杨文广苦苦支撑着杨家也无心来照管这个院子。 弯背老六轻轻的拧开了门上的锁。 虽然这把锁好开,但是这把锁对于杨家的意义已经不是锁那么简单,只有家主一人能进的独院,这个禁地的钥匙已经成了杨家族长的传承之物。 开锁的时候,弯背老六不禁想起了杨功赞。 他与杨功赞相识之时,他年轻,杨功赞也年轻,那时候的他是一个相貌丑陋惹人生厌的残疾之人,那时候市井更是传说他独臂弯腰驼背相貌丑陋至极,是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孽本来要投生畜生道,结果入了人道却生了这幅挨天杀的模样。 后来,是杨功赞给他刀法。 更是在这个院子里告诉他杨家屠龙术的秘密。 弯背老六终生没有问杨功赞为何会选中他,杨功赞一生也未曾给六爷解释过。 他叫了他一辈子六哥。 他守了他一辈子,却唯独不能阻止他死,更不能为他报仇。 “身有重托不能黄泉路上护你周全,下辈子还做兄弟。”弯背老六轻声说了一句,推开了门。 杨功赞死前留给弯背老六的信,里面还有一句话:若天下大乱,则带杨当国进禁地。 在这句话之后,杨功赞还有一句: 若杨当国称帝,毁禁地,杨家举家退居深山。 杨当国若不称帝,开禁地门,杨家举族研习,分散于天下。 临死前的杨功赞,走出了杨庆之给他布的棋盘。 杨当国自然知道这院子中在杨家有什么意义,所以对弯背老六带他进来他格外吃惊,现在杨家所有人,包括杨家家主杨文广都在等弯背老六打开这个地方,因此他吃惊的道:“六爷?” “老家主所托,跟着我走,一步不能错。你只有一夜的时间,里面所有杨家典籍你能记多少是多少,能学多少是多少,但是不能带走,天亮之前离开杨家,不需告别。”弯背老六说道。 |
杨当国不敢拒绝,他更无法抵挡这个诱惑。 杨家真正的核心风水术。 天下修习风水之人,无人不想进此地! 杨当国进了杨家禁地,弯背老六则守在禁地之外,打开房间看着满屋之书籍,他再也顾不上其他闷头读了起来,他知道这是他可以解开九道河子杨家风水之局的唯一机会,离开这里,他此生再无接触风水之可能,他更知道自己是真的并无根骨学习风水之术,他已经下了决定,哪怕是生记硬背也要背下来,能背多少是多少! 初打开那些风水典籍手札,杨当国再一次被那些晦涩的风水术语给弄的头脑发胀,好在杨当国记忆力超群,他就想着全部背诵下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就在这个房子的深处,有铁链声传来。 杨当国虽然年幼,但是跟着弯背老六练刀,心性更不是常人能比,就算是如此,在明知没人的屋子里却有铁链声传来他还是吓了一跳,不过他并不恐惧,而是放下书籍,拔出腰间悬挂的那把旻宁赠送的长刀朝着里面走去。 没走几步,他似乎听到了呼吸声。 他站定了脚步,问道:“何人装神弄鬼?” “有趣的小娃娃。竟然被人蒙蔽了灵根。”他听到有人笑着说了一声。 “谁。可是杨家前辈在里面?”杨当国问了一句。 “去看书吧,记住,你听到我说话之事,不能对任何人提及,不然我定取你性命。”那人又说了一句。 这一次,杨当国已经确定那声音传出的地方,提着刀冲了过去,过去之后却发现那个地方除了整架子的书之外别无他物。 “前辈你到底是谁?”杨当国问道。 可是再也没有人回答他。 那铁链声呼吸声也统统不见。 杨当国站定了许久,虽然此事让他心跳加速,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时间并不多,不想因为此事而耽误,又蹲下来打开那杨家风水典籍查看。 这一次打开书之后,杨当国惊奇的发现,他以往如同看天书一样的风水典籍,此时在看书的时候不仅那些晦涩的语言迎刃而解,脑袋中更是随着文字出现一幅幅风水地理的画面。万般惊奇的杨当国连着打开几本书都是如此。 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人的那句话:“有趣的小娃娃,竟然被人蒙蔽了灵根。” 难道说并非他没有学习风水的根骨,而是自己被人动了手脚?刚才那个说话的神秘之人帮自己解开了身手的蒙蔽? 杨当国想不出其他答案,这一切定是如此! “杨当国虽不知前辈是谁,但是跪谢前辈,大恩不敢忘,前辈放心,此事杨当国放在心中绝不会对外人讲述。”杨当国跪下道。 之后,杨当国开始观书。 里面有书一千六百卷。 天未亮,杨当国出禁地,满脸泪痕,他甚至没有功夫去看他难得露出吃惊表情的弯背老六,朝着玄武门奔去。 ——等弯背老六赶到的时候,杨当国两脸血泪的回头对弯背老六道:“六爷,师父走了!” 弯背老六叹了口气道:“当国,节哀。” “师父,对不起,当国懂了。”杨当国把头埋在地上,久久不起。 ——那一夜,玄武门门主杨延昭亡。 杨当国出杨家。 龙虎山后那个老头,在小溪里,钓出一条龙。 |
杨当国快马加鞭出京城,若非杨当国在那杨家禁地里读懂了风水典籍,知道了杨家诅咒到底所为何事,他尚且不会如此之愧疚,就是因为懂了,他才无法面对杨延昭的死讯,无法原谅自己在杨延昭死前对他的责问。 北京城,城门口。 有一身穿锦衣年轻人站在城门口,身边跟着那个满头银丝的掌印太监陆小川,在他们身后还有至少三千骑兵列队,有弓箭手自阵前列阵。 杨当国并不减速,而是开始冲锋。 一人一马,冲向三千骑。 弓箭手开始放箭之时,杨当国拔刀。 弓箭如同雨下,但是杨当国的刀如同在他身前形成一道屏障一般,弓箭所至皆被快刀斩断。 由三百步变为两百步。 弓箭手退后,骑兵开始冲锋。 满清虽不同与蒙古,但是也是在马背上得的江山,八旗子弟战斗力再怎么低下,以一千骑兵对一人也是碾压之势。 骑兵之冲锋,激起万道涟漪一般,中间乃是重甲骑兵,两侧为轻骑,形成犄角之势,重骑碾压,轻骑围敌。 杨当国一人一马,很快就被围在中间。 那个锦衣年轻人笑着问道:“小川子,你说杨当国能不能掠阵出来?” “要是弯背老六,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这小子嘛,虽然得了弯背老六真传,但是还未曾拔过刀,练刀与杀人是两码事,估计是悬。” “打赌不打?”年轻人道。 “不知太子爷您要赌什么?”那满头银丝的掌印太监陆小川道。 话刚落音,那一千骑兵合围之势忽然出现一个缺口,有一人一骑被鲜血染红狂奔而出。 年轻人哈哈大笑道:“小川子,幸亏赌约未成,不然本太子就想赌你这一头银发,想用那何首乌给你染成黑色去。” 五百弓箭手,一千骑兵,三千人马剩下一千五百人乃是步兵,那些骑兵被冲散阵型之后并未追赶,只是在那二人身后的一千五百人同样开始冲锋。 杨当国下马。 对着一千人冲了过去。 杨延昭的死让杨当国有满腔的怨气,不管旻宁此举到底是为何意,这无疑是给杨当国一个发泄的机会。 杨当国杀红了眼,那一千五百步兵也一样杀红了眼,互不相让,但是竟然无人能近杨当国三丈之内。 “小川子,本太子忽然后悔没有好好跟着他练刀了。”旻宁看着阵中厮杀如入无人之境的杨当国道。 “殿下,武夫虽强,力有竟时,三千军马杀不了杨当国,五千他必死无疑,这人跟人不一样,您是未来的皇帝,到那时候您坐拥天下雄兵百万,何须练刀?”陆小川道。 旻宁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会儿,旻宁看着还在阵中厮杀的杨当国道:“师傅,别杀了,这杀的可都是你的人!” 杨当国横刀,提一口气再次冲锋。 那一千五百人的包围再次被冲出一道缺口。 缺口之中有一人浑身是血冲杀出来。 此时已有一百步。 旻宁开始大笑。 紧接着五十步。 旻宁额头上已满是汗水。 掌印太监陆小川轻轻的挪动了一步,站在旻宁身前,抽出那大红蟒袍腰带,竟是一把软剑。 此时杨当国离旻宁已经十步之遥,旻宁却推开了就要出剑的陆小川,微笑着看着提着那把宝刀而来的杨当国。 下一刻,刀锋离旻宁仅有一线之隔。 旻宁全身上下被冷汗浸湿,对杨当国骂道:“徒弟打师傅是大逆不道,师傅打徒弟就天经地义不成?老子可是大清国的储君!” “我师傅死了。”杨当国说道。 旻宁对陆小川道:“小川子,我们师徒俩说话,你真不嫌自己碍眼?” “殿下!”陆小川道,刚才杀红了眼的杨当国竟然让陆小川有心悸之感。 “滚!”旻宁下一刻就翻了脸。 “老奴告退。”陆小川鞠了一躬慢慢退后,那软剑还在手,从小在大内皇宫精通刺杀之术的陆小川或许不是天下第一高手,杀人数量也可能不及弯背老六两次出刀,但是他却是这个天下最会杀人之人。 二十步之内,杨当国有不臣之心则必死无疑。 十步之内,陆小川先手,弯背老六也不能全身而退。 “师傅,离开京城之后有什么打算?”旻宁问道。 杨当国不回答。 旻宁也不再说话。 过了许久,旻宁说道:“冯远征由洛阳知县现已成了河南王,号称有大军三十万,实则四十万不止,山东安徽两省已沦陷,皇阿玛让他援山东安徽兵马使黄路远,冯远征却按兵不动,朝中大臣多有弹劾说冯远征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 “你怎么想?”杨当国问道。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旻宁道。 “所以你今天其实是想杀了我,对吗?”杨当国轻声道。 豆大的汗珠自旻宁头上滑落,他道:“小师傅,他日若你我二人对垒,你想让旻宁如何?” “我是师父,你是徒弟,师父打徒弟不是以大欺小?”杨当国忽然笑着道。 旻宁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走了。”杨当国道。 “这些人马你带着吧,今日一战之后,他们对你心服口服。”旻宁道。 杨当国点了点头,没有回头对旻宁挥了挥手。 三千兵马,一战后,被杨当国杀三百人,余下两千七,无一不视杨当国为神。 杨当国出京城那一日,有一道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接冯金巧入京。 ——杨当国从京城到洛阳,过战火蔓延之地,见到官兵杀百姓,见到乱民屠村,见到官兵救民,亦见到白莲教众设立粥棚周济一方百姓。 人无对错,但有善恶之分。 若是临走时候没有进那杨家禁地,没有那禁地之内的神秘人物帮自己解开屏障,不能研习杨家核心之风水秘术,杨当国就是一个刀客,接下来会是一个军人,耳濡目染的忠君爱国加上与旻宁的师徒之情,他定当把这一身所学卖与帝王家。 知道的越多,就越累。 杨当国叹息一声,一个还未满十六岁的孩子,却活脱脱的活成了一个垂垂暮年的老者。 ——杨当国到洛阳之后,拜在洛阳王帐下为先锋副将,身无寸功就有此殊荣,大家无疑是当冯远征是看在冯金巧的面子上,按照辈分,杨当国还是冯远征的侄子。 可是接下来,大家就见到了这个亲戚少年将领并非靠关系入伍。 杨当国入伍三年,斩敌将一百零六人,杀敌无数,所到之处白莲教众闻风丧胆望风而逃。 四年后,冯远征领兵六十万,官无可封,统山东河南安徽三省。 杨当国在冯家军中有一称号为“少年战神。” 有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说。 自此,大批白莲余孽逃往四川,巴蜀之地自古以来易守难攻,白莲教众人占据天险,嘉庆皇帝派皇子旻宁统兵三十万进攻四川,三个月攻城不下。 而此时,功盖千秋的冯远征按兵不动。 不是不动,而是动不得。 西边有旻宁三十万大军名为进攻巴蜀,镇守西侧。 北有河北大将陈有关统兵二十万。 南有江苏浙江江西三省水军三十五万开赴。 冯家军其实已经被朝廷大军团团包围。 冯府,此时的冯远征已经被圣上册封为镇国候,冯府凉亭之中,冯远征与一白衣男子喝酒下棋,这白衣男子头戴斗篷,斗篷上一层黑色面纱。 除了冯远征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白衣斗篷男子的身份,只知道冯家军里打仗有杨当国,军帐内则有此男子出谋划策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只有冯远征知道,这人名叫杨慕白。 自西域而来。 |
杨慕白自从来到军中之后就很少有言语,但是每逢说话总是恰逢时宜,正因为他的话少,那些军营里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怎么能猜透一个不怎么说话的人的心思?再加上杨慕白终日头带黑色斗篷,不禁添了不少的神秘之感,这让将领们对他颇为服气,每一次若是经过杨慕白点拨打了胜仗论功行赏的时候,这个神秘的军师又会把财物分给众将领们,这更让这些大老爷们儿们爱戴,是人哪有不爱财的? 众将领们因此而敬佩杨慕白,却也有人因此而怀疑杨慕白,白莲教河南头领王聪儿兵败身死,王聪儿虽然是个道人却是生平好色,几个夫人都是如花似玉,虽然妻妾成群王聪儿却也没有生出个带把的儿子来,家中唯有一个女儿姓王名语嫣,艳绝中原,肤若凝脂面若桃花人见人爱。 打死王聪儿的时候,冯远征特许将领们把王聪儿的妻妾给分了,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小娘子杀了岂不是寒了手下这帮子单身汉子们的心?不过冯远征也是有言在先,这些女子带回家中享乐可以,但是是乱贼之遗孀需万般小心,说白了,就是回去玩玩可以,别他娘的真当自己娘们儿对待了。 众人分了妻妾,至于那个艳绝中原的王语嫣,在攻克王聪儿大宅的时候,这个女子就站在院中,兵将们无一敢上前去,其实也不是不敢而是不舍,甚至大家都惊呆了,就是在分女人的时候,也没人敢说自己要王语嫣。 有种女人,叫你看了就自惭形愧。 所以这王语嫣就关在大牢之中听候发落,冯远征不喜女色又身为将领决不能要了王语嫣这一点大家知道,但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放着?所以大家就在这时候想起了军事。 王聪儿府上金银细软军师分文不取,平日里军师就似乎不爱财,大家就想,这是人总得有点追求,莫非军师好那口?大家一商量,咱们算无遗策的军师也绝对配的上这丫头了,所以用黑布一蒙头就把王语嫣给杨慕白给送去了。大家就想这个号称艳绝中原的王语嫣咱们军师总能看上了吧?谁知道这军师前脚是接下了这丫头,后脚就把这丫头给放了,你说咱们兄弟们都不舍得碰送给你,你不享用还给放了是什么道理? 将领们虽然因为此时对杨慕白颇有微词,但是无形之中也感觉杨慕白跟他们这些人是真的不一样,一个男人参军,不为权势,不为钱财,更不为女人,那是为了什么?这些人定然是猜不透。 这样的人,要么是个大贤之人,要么就是个傻子。 加上杨慕白的来历不明,将领们私下里也给冯远征提议了无数次,说要调查一下杨慕白的身世,拗不过众将士,冯远征就暗中调查了一下,杨慕白的身世多好查?这可是当年祭在无上观里的人物。 这杨慕白是姑父之兄长,杨奉贤长子,幼年身死肉身曾供奉在无上观中,后不知为何在无上观中杨慕白的金身竟然崩碎了去。 这杨慕白,竟然是一个死了的人? 冯远征定然是不信,但是心中有疑惑,再次派人去九道河子找年长之人,根据老人们的描述给杨慕白画了一个画像,回来一比,虽然在黑色斗篷之中,冯远征依约还是可以看到杨慕白的五官。这一比较冯远征发现这两个杨慕白十有八九是一个人! 死了的人死而复生来自己身边当了军事,冯远征感觉不可思议,就在他想找杨慕白求证的时候,杨慕白反倒是先找到了他,如实坦白了自己就是那九道河子杨家之后,若是算上辈分的话,冯远征还要叫他一声叔叔。 知道真相之后的冯远征不禁问道:“慕白,按辈分我要叫你一声叔父,咱们也算是自家人,可否告知您是如何死而复生的?” 杨慕白笑道:“一切皆因为我曾拜在无上观何真人门下,跟着何真人学了道家无上的道法,后又因缘巧合去了西域的小雷音寺,得那里的方丈传秘法才能如此,但是我却并非死而复生,你看我整日身披黑色斗篷更在军营之中鲜有出门,不是因为故作神秘,而是我至今不能在阳光之下。” 这一句不能在阳光之下让冯远征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不再追问,他带兵打仗,能有一如此鬼才军师也是大幸。 杨慕白道:“我能逃脱六道轮回,实乃是高人相助,但是苟活至今,每日必然兢兢业业,将军,此时定然不能外传,若是让外人知道了,我杨慕白定然身死魂消。” 冯远征点头道:“您放心,此事断然只有我冯远征一人知晓。” 自此之后,再有将领让冯远征谨慎提防杨慕白,冯远征皆一笑置之,并且因为解开心结,知道杨慕白的身世,冯远征更是把杨慕白引为心腹,在冯远征心中,不管是姑姑姑父乃至杨家之人,都是大贤之人,冯远征能有今日也都是当年姑姑醍醐灌顶指点迷津,不然或许早就成了白莲教的刀下亡魂。 信任杨慕白。 直到杨当国来。 杨家一文一武,才有冯家军今日之盛事。 盛事之后,则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冯远征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同时也想过自己一片忠心可鉴天地,从洛阳引兵至此,冯远征一路凯歌少有败绩,但是这一路以来也可谓是皇恩浩荡。 镇国侯。 就冲这一份殊荣,冯远征就当一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可是如今冯家军势大,却是四面楚歌。 朝廷有此举,冯远征的部下也不是傻子,眼见着此时的紧张局势,这帮精英汉子们大骂道:“这跟当年梁山泊好汉征讨方腊一样的下场?将军,与其等死,不若反了,就那八旗子弟的战斗力,拿什么跟咱们斗?满人的天下坐久了,也该换我们汉人了!” 部下将领中,说反者,十之八九。 对于部下的呼声,冯远征并没有说话,兴兵开始乃是为了勤王,现在反之,与白莲教贼寇有何差异? 但是若是不反,四面大军围剿,自己身死不足惜,但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这帮兄弟如何处之? 冯远征连着向朝廷连上八道奏折,奏折乃是他亲笔所写,表述忠心。 八道圣旨,石沉大海。 最后换来一道圣旨,圣旨曰:“请冯远征携众将领进京面圣,皇上要在御前封赏诸位护国功臣。” ——冯府后院,一道圣旨,一壶茶,一盘棋。 冯远征,杨慕白二人。 |
从嘉庆皇帝开始调兵遣将以四面夹击之势围住冯家军之后,冯远征就再也没有见过杨慕白和杨当国二人,不是他们俩不见冯远征,而是冯远征对他们俩避而不见,他生怕如果就连这两个人都说要自己反的话,自己该作何选择。 冯远征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他未曾想过,这一道圣旨竟然是要他冯远征携众将领入京。 若是这道圣旨流传出去,那就不是他冯远征反不反的问题,而是必须要反。 此时冯远征可以不见杨当国,但是必须见一下杨慕白。 所以才有这一盘棋,一壶茶和一道圣旨。 两人下棋饮茶,严格意义上说,冯远征现在名闻天下,无人不知镇国侯,但是在骨子里的冯远征并非一个武将,而是一个儒生。 “洛阳引兵之前,我最多曾想过不能跟祖父一样,要做一个像杨奉贤那样为民的好官,这就够了,但是引兵之后由洛阳起,到如今镇国侯,那是断然做梦都没有想过的。”冯远征跳了一个马说道。 “将军。”杨慕白道。 “嗯?”冯远征愣了一下。 杨慕白笑着摇了摇头,指了指棋盘,示意冯远征这一声将军不是叫他,而是棋盘上将军了。 冯远征再看棋盘,已成必死之局,道:“悔棋悔棋!” 杨慕白摁住了冯远征的手道:“您既然心不在棋盘上悔棋有何用?这棋盘上必死之局可以悔棋,但是世上何地又有后悔药可以卖?” 冯远征苦笑指着杨慕白道:“你真是什么都知道,我也知道瞒不住你。” 杨慕白道:“恐怕唯有将军您以为谁都不知道,但是此事恐怕早已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冯远征摆好了棋子道:“我给圣上八道奏折,你说为何我冯远征所言,圣上就不信呢?” “将军恐怕自己也知道,信也是不信,不信更是不信,大明朱元璋得了天下斩当年袍泽无数,将军以为他真是不信他们?将军有可曾听说嘉庆皇帝身体日渐颓弱,又可曾想过,为何那二阿哥旻宁所在地濒临四川?”杨慕白说道。 冯远征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白莲贼众现在唯一距地就是四川,但是如今天下大势,白莲教贼众灭亡乃是迟早之事,旻宁若能收复四川,就是灭贼寇元首之旷世奇才,加上嘉庆皇帝身体问题,这是在给旻宁攒立军功。 杨慕白开始沏茶,斗篷之下的他是何表情冯远征看不到。但是他却无法做到像杨慕白一样稳若磐石。 “昨日,将领们来了我这边,表面是劝谏,实则乃是逼宫,听他们讲述,若我此时起兵,冯家军经这几年历练乃是真正的百战雄狮,断然不是那八旗兵可比,如今冯家军有六十万,以我之威望广开征兵,可到八十万乃至是一百万,以河南为起点,一年之内可打到京城,定然不可能失败。”冯远征道。 “那将军心意已决,又为何来找慕白?”杨慕白笑道。 “我若起兵,你可会助我?”冯远征看着杨慕白道。 杨慕白摇了摇头。 冯远征凝视杨慕白许久,不再说话。 而杨慕白继续沏茶,依旧不语。 冯远征在等他的理由,而杨慕白在想什么,冯远征不知道。 “将领们所说,会有变数不假,今日我问你,就想让你以你的身份说一下,毕竟你非常人,未来天机如何,你看的更远,虽然迷信为难了点,但是也不奇怪,古人出征之前,不都请巫师祈福?”冯远征活动了一下脖子笑道。 “将军既然问了,那请恕慕白直言,以风水上来说,将军祖上略有失德,并无祖荫庇护,断然难以登顶,将军问慕白天机,那慕白更是直言,朝廷无能庸臣当道不假,但是这大清国至少还有一百余年的王祚气运,虽然白莲为祸导致国库空虚,但是大清龙脉尚显,此时定不能亡。所以白莲为祸有将军出世,但是将军为祸,清廷则有新的护国之臣出世,此乃定数,天意如此无人能违,所以非慕白不帮将军,而是帮不了将军。”杨慕白道。 冯远征一拳砸在棋盘上,这白玉棋盘瞬间四分五裂,他道:“若说天时,此时刚经白莲为乱八年,清廷空虚人困马乏而我兵强马壮,若说地利,有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若说人和,满清贪官污吏为祸百姓,我若起兵,天下汉人定然拥簇我重扶我汉家之天下,天时地利人和我三样全占,何有不成功之道理?!” 杨慕白站了起来道:“既不信我,何必问我?” 冯远征看着杨慕白走到门口,终于紧握着拳头道:“我冯远征何错之有,为何非死不可?!” 杨慕白回头,摘下了那黑色斗篷道:“将军所言句句在理,若是生在元朝,则可行,若将军晚生百年,也可行,唯独此时不行。” 冯远征双目通红。 杨慕白转身跪下说道:“关羽身死,却有武圣之名,曹操虽活,却是窃国之贼,宋江虽饮毒酒,却忠义千古,岳飞虽亡,武穆传天下,杨慕白身死尚且能与将军品茶对弈,将军又有何惧?” 等杨慕白抬头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冯远征的身影。 杨慕白以头伏地,泪流满面道:“杨慕白求将军入京赴死!” ——杨慕白从冯府出来,看到在冯府门外站着的那个白袍小将,年纪虽幼但是战功卓越,由冯远征上书朝廷钦赐为虎威将军的杨当国。 自从杨当国入伍以来,只大仗却极少说话,他有着他这个年纪绝对不该有的沉稳,在战场上更有他不该有的决绝。从入伍到现在,每一场仗无一不是杨当国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就算他真的有弯背老六的绝学,也有数不尽的伤疤。 战场上的伤疤,是一个男人最好看的纹身。 杨慕白与杨当国二人相差一个辈分,杨当国要管杨慕白叫一声大爷,但是二人在军中从未说过一句话,所以对于杨当国在门口的等候,杨慕白也只是点头示意道:“虎威将军来见大将军?我还有事,就先离去了。” “我该叫你大爷,还是叫你军师,杨慕白?”杨当国说道。 杨慕白停住了脚步。 “思前想后,蒙蔽了我学杨家风水根骨之人,应该就是你吧。”杨当国又说道。 杨慕白哆嗦了一下,回头轻声叫了一句:“当国。” “不必多说,幸得高人相助,杨家密室里的典籍我在出京之前已然领悟,所以你做什么,想要什么我都知道。”杨当国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该现在回去,好好做你的虎威将军,以后自有你的宏图大业!这样才对的起杨家枉死之人!”杨慕白道。 “心真狠。”杨当国道。 杨慕白没有说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冯金巧从京城的那道圣旨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她虽然未曾浸淫过官场,但是国家国家离不开国和家二字,主政杨家多年的老太太也能看清楚此中的关窍,实际上自从被册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的时候冯金巧就开始惴惴不安,冯远征的冯家军越加势大之后她就知道或许早晚有这么一天。 所以圣旨叫她来京城,她也便来了,哪怕是出行都被圣上派的丫鬟和侍卫暗中监视,她依旧没有什么怨言。从骨子里,她还是愿意相信重用公公杨奉贤,并且褒奖杨如是的圣上是个明君,既然是明君,那冯远征之忠烈圣上自然早晚能知道。 人虽然在京城,但是河南的消息她总是很快知晓,孙子杨当国跟自己阴差阳错错过,多年未见的小当国现在已经已经是在冯远征帐下当了虎威将军,更是军功显赫。 娘家侄子是镇国侯,亲孙子是虎威将军举国上下都说其英勇,冯金巧对此已经很满足,至于说杨当国不能陪在自己身边让自己享受天伦之乐她不遗憾,男子汉大丈夫自当报国杀敌建功立业。 还是那句话,国家国家,先有国才能有家不是? 后来京城里的风向忽然变了,那些丫鬟侍卫们开始不让自己出门了,天子脚下消息自然是灵通的很,冯金巧担心冯远征和杨当国暗中想法打探了一下,原来京城内外都在传一个消息,那就是冯远征居功自傲坐拥雄兵虎将有不臣之心,皇上已经派了四路大军形成合围之势,两方大战那是一触即发。 就算冯金巧在九道河子是多么厉害一老太太,但是她毕竟是一个老太太而已,一听说侄子和孙子就要成为反贼被圣上围剿,老太太坐不住了,马上就对那些侍卫丫鬟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皇上派来的人,赶紧给皇上带句话,说我以身家性命担保,冯远征和杨当国都是忠心爱国之人必不可能反。肯定是有小人进谗言,让皇上千万不能相信。” 侍卫们每次都答应,但是不管是冯金巧送出来的信还是托付的话,无一不是送往了诸葛忘我的手中。 最后,京城再次传言四起,皇帝已经派人送圣旨,让冯远征带部下来京城听封,若来京城则必死无疑,若是不来,那就是违抗圣旨,四路大军估计就要开拔征讨。 |
冯金巧彻底的慌了。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这么严重,她甚至后悔给冯远征出谋划策,若不是她的馊主意,何至于有今天,但是她一个被软禁的老太太能有什么办法?每日除了烧香拜佛求仙人照拂之外就是去找那些侍卫问询道:“你们给皇上的话,到底带到了没?” 侍卫丫鬟每次都说带到了,冯金巧就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回话呢? 最终,冯金巧终于派来了大人物,这个人是钦天监的头领,更是皇上的贴心人物诸葛忘我,冯金巧自然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是看到那些侍卫们对这个道士十分敬重,就当他是类似国师一样的大人物,她赶紧下跪道:“仙长,求您禀报皇上,冯远征定不可能反啊,他是老身的亲侄子,从小看着他长大,一腔报国之心绝无反意。” 诸葛忘我笑着扶起这个老太太道:“话我都已经给皇上说过了,皇上都已经知道了,说只要那冯远征敢来京城,就证明他问心无愧,皇上定然册封于他不会加害。” “那就好,那就好。”冯金巧道。 “请老太太修书一封给你侄子,告诉他皇上的意思,以免他心存戒备反倒是害了自己。”诸葛忘我道。 “那自然是。”冯金巧说道。 就准备找文房四宝的冯金巧忽然惊醒,看着眼前的这个道人,她幡然醒悟,自己要是写了这封信,就等于是让冯远征进京送死啊! 她再次跪了下来,哭求道:“仙长,皇上就当真信不过冯远征,一定要杀了他?就不怕天下有识之士寒心?” 诸葛忘我屏退了左右,搀扶起冯金巧道:“这里并无外人,我与您说句心里话。” “仙长请讲。”冯金巧道。 “杨家几世为善,自有阴德庇佑,更有九道河子风水之力,杨当国是由死婴入活人而生出的孩子身世奇特,一命二运三风水,杨当国已占其三,正是那天佑之人,冯远征不死,杨当国一生止步于虎威将军,若冯远征死,杨当国虽然年幼,但是皇上信任于他说他是天命护国之人,若有杨当国领冯家军,则霸业可成。”诸葛忘我道。 “仙长!你!”冯金巧全身汗毛直立。 诸葛忘我跪下道:“老夫人,天下大乱当即,帝王昏庸奸臣当道,内忧外患不断,但清廷难为天下万民排忧解难,令孙杨当国天资聪慧又心底善良更不失英武,正是可救天下之人,不瞒老妇人说,您既然信神,那龙虎山天师府,乃至西域雷音寺,都选定了令孙为帝星下界,若杨当国当权,龙虎山有道友下山,西域更有僧兵相助,此事定能成功,若成,则是天下百姓之福。” 冯金巧心中一片空白,只有刘氏死时候跟她交代的那句话不停的盘旋: 八代单传,一代荣华。 |
元旦快乐! |
其实冯金巧一直都知道,卧龙先生在杨家暗中的布局虽然让杨家男子都在三十岁左右失阳,并且杨家人只能单传一子活命,这表面上看来是杨家经受了不该经受的诅咒, 但是不管是何安下何真人还是那个京城里在杨家死去的风水宗师杨功赞都能看出根源, 杨家向来不以恶意来揣摩他人, 哪怕是他人让杨家承受了不能承受之重。 卧龙先生让杨家承受种种, 是福祸相依, 所以就算何真人看出来了, 也并没有帮杨家解围, 而是留下了八代单传一世荣华封侯的谮言, 更是让杨家女子隐忍, 哪怕是青灯古佛为伴日后也定有福报。 所以不管是刘氏还是杨如是, 乃至是冯金巧都能想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 杨家今日承受之难, 日后定然会有非常之福。 这是藏在杨家每个人内心深处的东西, 至于说到底是要杨家的平平安安还是要那一代的荣华未来的大福报, 杨家的任何人也不能给你答案。 这是一个万般难选择的问题。 如果真的让冯金巧选择,她会选择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但是冯金巧也知道自己毕竟是一个女子, 在有些方面女子与男人的眼光总是不同,不得不说,不管是自己的丈夫杨如是还是自己的公公杨奉贤, 他们都是有野心之人, 杨奉贤一心想入仕为官一生清名传世, 而杨如是虽然被刘氏压制不能入仕, 却想做那富可敌国的伤人。 主政杨家多年, 冯金巧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但是在听了诸葛忘我的话之后, 冯金巧彻夜难眠, 就是在菩萨身侧也不能让自己的内心平静, 天亮之后, 冯金巧叹口气道:“杨家的事儿, 还是让杨家的男子来做主吧, 当国, 不管你想怎么做, 奶奶都不会怪你。 既然杨家几代的诅咒都是为了你这一代的荣华, 那这些东西你不拿也对不起杨家死去的那些人。 是对是错, 奶奶一个老太太总是看不清楚的。” 冯金巧老太太出了佛堂, 换上了她两年前就为了自己缝好的送老衣。 丫鬟侍卫们都看出了这个老太太今天的不一样。 只见老太太挥手道:“来啊! 拿文房四宝来!” ——圆明园中, 嘉庆皇帝在前面走, 后面跟着那个贴身的掌印太监陆小川, 嘉庆帝走一会儿就咳嗽两声, 陆小川送上随身带的热参茶道:“皇上, 您歇一会儿吧?” “旻宁那边怎么样了?”嘉庆皇帝问道。 “四川贼寇强弩之末,不成气候了, 二阿哥神勇,收四川是迟早之事。”陆小川笑道。 嘉庆皇帝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从即位起就未曾停歇过的皇帝一脸的凝重,他问道:“冯远征接了圣旨, 还未动身?” 从小跟着嘉庆皇帝的陆小川当然知道圣上所忧何事, 他摇了摇头, 不敢说话。 “今日早朝, 恭亲王携众大臣再上奏折, 冯远征在河南招兵买马证据确凿, 如今有据旨不遵, 恐怕是真要造反了。”嘉庆皇帝说道。 陆小川依旧不语, 俗话说半句如伴虎, 而陆小川能活这么久, 原因就是两条准则, 该做的要做, 但是不该说的绝对不说。 嘉庆皇帝也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 实在走不动的皇帝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陆小川赶紧脱下衣服道:“皇上, 地上凉, 垫上衣服吧?” “你也当朕老了不行了?”嘉庆皇帝道。 陆小川赶紧下跪, 以头伏地道:“皇上正当壮年龙体金安。” “得了, 别说了, 小川子, 来坐朕身边来。”嘉庆皇帝拍了拍身边的草坪道。 陆小川坐下,紧挨着皇帝, 他忽然想起幼年时, 那时候他刚进宫, 那时候的皇上还不是皇上, 只是阿哥, 两人就经常在这里这么玩。 人一辈子, 真的如同白驹过隙一般。 转眼, 身边的小阿哥已经是人间帝王垂垂老矣, 而自己的头发, 早十年前就已经全白了。 御医多次给自己拿了药方, 说只要服下几幅药这头发就能变黑,自己不是不信, 而是不想。 人老了, 身体怎么样, 骗的了别人, 骗不过自己。 “从顺治大帝入关以来, 跟蒙古人不一样, 大清国从来没有不信任汉人, 实际上历朝历代以来朝堂之上, 汉人每每都有重用,但是朕心里明白, 汉人心里从来就没觉得满人是天下正统, 宫廷里有满汉全席不假, 可是汉人看不起满人, 满人看不起汉人, 这不是一桌子菜就能把满汉当成一家人来看的, 帝王术上说, 乱世重武, 盛世兴文,满人哪里有文? 所以满人还得学汉人的东西, 也正是汉人所谓的忠君爱国,让这些汉人就算是再认为大清朝不是正统, 也都算相安无事, 但是汉人有个毛病, 若是这天下安定兴旺, 他们也会歌颂功德, 若是天下有一点乱势, 他们就会说满人不是正统, 若是这汉人坐天下断然不会如此云云, 他们可曾想过,这神州大地上汉人做天下的时候就能年年风调雨顺天下太平?大明朝可是亡在李自成手上, 不是亡在大清, 那李自成也是满人不成? 如今白莲教为祸, 又有多少然嚷嚷着要反清复明, 难道是朕想让他们造反不成? ”嘉庆皇帝碎碎念道。 “若天下人都如同皇上这般想的那便好了。”陆小川道。 嘉庆皇帝叹气道:“恭亲王他们不是容不得冯远征, 是容不得那些汉人,白莲教刚起,冯远征自洛阳起兵略有小成, 朕鼓励汉人屯兵勤国, 这汉人做文官就算大家有意见也都忍了, 但是如今汉人有了兵权, 满人定然是容不得他们的。 冯远征上的八道奏折, 朕逐字逐句的看了, 朕也知道就算是谁反了朕, 这冯远征也不会反。” “皇上。”陆小川站起来, 跪在地上, 泪流满面。 “朕若不杀他, 汉人手中有了兵权, 天下士子心中一直都想恢复汉室正统,往日他们有心无力, 现在有了力, 河南王冯远征不反, 河北的王世贵也会反, 福建的吴振江也会反, 就算朕在他们不反, 朕死后旻宁年幼, 他们也必反无疑。 倘若真杀了冯远征,顺势拔了王世贵吴振江, 他们暂且不反朕, 可是这天下汉人若是记了朕的仇, 白莲虽灭, 不是没有第二个白莲,若到那时, 以八旗子弟的战力不足以卫国, 谁还会站出来护我大清的天下? 说到底还是汉人那句话, 打铁还需自身硬, 若是努1.尔哈赤大帝之时八旗战力举世无双, 何有今日之忧? 这道理浅显, 恭亲王不明白,朕的亲戚们不明白, 那些自认八旗正统整日熬鹰斗勇的人也不明白。满人用武力坐了汉人的天下, 现在更要用汉人的武力来护住天下, 可能吗?”嘉庆皇帝说着, 剧烈的咳嗽起来。 咳嗽完之后, 满手的淤血。 “皇上, 天色已晚, 咱们回去吧。”陆小川哭求道。 嘉庆皇帝摆了摆手,站了起来, 碎碎念完了之后的他如同换了个人一样眼中精光暴涨道:“冯远征来不来京城, 都非死不可,小川子, 这事儿就当朕求你最后一次。” 陆小川跪地道:“奴才万死不辞。” “我知你祖籍河北, 家中人脉兴旺, 你放心, 大清国在一天, 朕保你陆家代代荣华!”嘉庆皇帝道。 |
陆小川泪流满面, 以面伏地道:“谢主隆恩。” “不管龙虎山此次想捧杨当国是不是想让他取而代之, 更不管杨当国会不会反, 冯远征死后, 唯有这个虎威将军能稳冯家军军心, 当年朕赌杨当国跪地之恩, 又赌他与旻宁的师徒兄弟之情, 但是如今朕赌不起, 小川子, 给诸葛忘我下密令, 一旦冯远征死后, 龙虎山想让杨当国世袭冯远征镇国侯, 朕允了, 但是龙虎山真想左右逢源操控天下,那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 下令诸葛忘我, 杨当国若领冯家军, 诸葛忘我去赐那一品诰命夫人冯金巧毒酒一杯! ” “给旻宁密令, 冯氏女子死后, 由他手刃诸葛忘我, 若是杨当国想, 可马踏龙虎山!” 陆小川站起来道:“奴才遵旨。” 当年的皇帝, 回来了。 ——同一时刻, 洛阳, 镇国侯冯府。 冯远征已经遣散了妻妾儿女, 赠与他们钱财, 把他们送到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就算此生不能再荣华却能富贵。 他已在这大院中半月, 自从见过杨慕白之后就再也没有出门。 有些事, 他注定想不明白。 而有些事, 他也注定做不出来。 有人图权, 有人图财, 有人图女人。 而他冯远征所求, 只是一名而已。 三日前, 他给皇帝递了最后一封奏折: 冯远征当死, 却不以忤逆之罪而死。 他可入京, 但求留众兄弟一命。 若答应则入京。 若是不答应,不再以君臣相称。 这是冯远征的决定。 就在冯远征在冯府大院中闲逛之时, 忽然听到有弹琴之音, 琴声荡气回肠, 冯府上下全部被打发走不留一人, 为何还有琴声? 他觅着琴声走了过去, 看到在院中角落, 有一白衣儒生抚琴,怡然自得。 “你是何人?”他问道。 “人称北京一卧龙。”那人一边抚琴一边说道。 冯远征不知所谓。 “杨慕白所谓清廷不当亡, 只是想让你去死, 之后龙虎山道士下山, 雷音寺僧兵出世, 杨当国领你冯家军, 有杨慕白倾力辅佐, 好让杨家登九五之位, 你真当他心系天下苍生? 世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 你冯远征不懂?” 那人继续说道。 “你到底是谁?!”冯远征问道。 “杀了杨当国, 有我助你, 大事可成。”那人继续说道。 |
自乾隆爷归天以来,不管是从昆仑山祖龙龙脉还是从天文星象上来看,大清朝的王祚都开始不稳,帝星颓然,只是以往年历朝历代不同,老帝星弱则新帝星出,随着帝星出更出保皇之人,这些人在天上是为将星。又比如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 清廷将亡,这一点上不管是龙虎山还是小雷音寺,乃至是杨家都能看的出来,这一次所谓的五千年未有之大气象玄妙在于亡清廷者到底是何人不管是天文还是地理都难以显现,龙虎山张灵谷曾无数次推演,都无法推演出未来之格局。只能推算出清廷以后,华夏大地龙脉更为不显,甚至归于虚无,星象之乱比之三国纷争五代残唐之时更为混乱。一切迹象表明,清廷之后,华夏大地将是一片混乱,此番混乱乱于历史上任何一朝一代之更替。 道家讲究一个破而后立,天下形势更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自张天师于龙虎山设教以来,龙虎山都是奉天行事,每一次都能占得先机而立于不败之地,这一次的混乱张灵谷不敢定夺,而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张灵谷在迷惘之际前往后山找那个执掌龙虎山两百年的老祖宗。 张灵谷从未想过,这天下还有老祖宗猜不透之事,龙虎山有不传之秘,那就是宁可天下无仙,但龙虎山不能无仙人在,张灵谷虽然身穿紫金长袍,却绝算不上什么天师,按照龙虎山的规矩,山中自有一仙人镇守,若是有新仙人出,老仙人才能白日飞升位列仙班。由此看来,上一次龙虎山有飞升仙界之人就是在两百年前。 之后这两百年,不管是他张灵谷还是诸葛忘我,都没有飞升仙界之本事,所以就算老祖宗一身修为通玄随时可以白日飞升也不得不驻守龙虎山。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正因如此,五百年来,龙虎山道教魁首之位无人能撼动,张灵谷自知恐怕穷自己一生也不能有飞升之力,所以对自己的师父,张灵谷一直心中有愧,若不是因为他与诸葛忘我资质平平,恐怕师父也早已不需要逗留人间,早就上天位列仙班了。 龙虎山上下,无人不想送老仙人归天。 师父虽然在人间,在张灵谷心中,师父就已经是那天上挂了号的人,那绝对跟仙人无异,这人世间之事,定然没有仙人所办不到的,所以在老祖宗也无法推演未来格局的时候,张灵谷一脸的惊诧。 最后,那个一直在小溪边垂钓的老祖宗以一身无上修为堪到了未来一角,这一角,让张灵谷惊的满身冷汗。 老祖宗施法,让未来的一幕在头顶浮现。 画面之上,天师神像崩,龙虎山一片断壁残垣。 ——以老祖宗之能力,也就堪堪的看到了这未来一角,那个一直悠然自得的老祖宗在那一刻面色铁青,吓的张灵谷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最后,一向稳重的老祖宗一把折断了钓鱼的竹竿,唾了一口吐沫,抬头看天骂道:“狗日的刘伯温!” 张灵谷依旧不敢吭声。 骂完之后的老祖宗似乎是消了气一般,他呼出一口浊气道:“灵谷,天下能有这般变化,都是拜那刘伯温所赐,上一次扶龙经出世,选定的人就是刘伯温,本来这天下还在番夷手中,刘伯温想帮汉室拿了这天下,天师府原本并不愿意,但是一是碍于他扶龙经传人的面子,二是那朱元璋早在成事之前就来龙虎山拜见,许诺龙虎山诸般方便,天师府这才没有诛杀刘基那厮,谁知道这大明得了天下之后,刘基这厮竟然连同着杨筠松那一脉嫡系传人杨松山,由杨松山那人帮刘伯温寻得九条华夏龙脉,等天师府发现的时候,刘伯温已经在这北京城修成了锁龙井,并且八臂哪吒城已初具规模,他竟然强行造一个九龙盘踞之地貌,到此时天师府想毁掉这九龙盘踞的八臂哪吒城已然不可能。” “九龙盘踞到底是什么?”张灵谷问道。 老祖宗摇头道:“这是杨筠松在他那本扶龙经上所说的一种地貌,外人无从得知,我也是大概听到点皮毛,说若是九龙盘踞地貌真成之时,就是那帮儒生士子们口中所谓的天下大同永世王朝,天下为公?一帮子坐着空想的疯子的话还真的有人信。”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祖宗皱眉道:“可是这未来的一角,却让人不得不信。” “师父,莫非您所演化的这未来一角,真的会发生?”张灵谷眉头直跳的问道。 老祖宗捏了捏眉心道:“不管真假,龙虎山能有这么多年,全靠一切走在前面,更何况,龙虎山总不能折在了咱们手上。” “师父,那杨筠松扶龙经上说说的九龙盘踞,既然您都不知,为何不让前辈们去问一问?”张灵谷问道。 老祖宗瞪了他一眼,叹气道:“谁能相信那天下风水第一人,能写出扶龙经的那个杨筠松并未飞升?” “不可能吧?以杨筠松之能,怎么可能?”张灵谷惊诧道。 “谁知道?端的是一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活着的时候不招人待见,死了还留这么一本扶龙经来恶心人,谁知道那本书里到底写的什么狗屁东西。”老祖宗道。 ——此事之后,关于未来之事,张灵谷再也没有敢问过老祖宗,这一切一直到何安下上龙虎山求天师赦令要救一个孩子。 一直到那个时候,龙虎山才发现,已经有人在这一次抢占了先机,并且这个人是杨家之人,更是这一次乱世将出之时扶龙经的传人。 那一次,老祖宗亲自出山,去会一会那个自称卧龙的杨庆之,结果如何张灵谷不知道,总之他看的出来,老祖宗并没有讨到什么便宜。 也就是那之后,张灵谷才知道了在九道河子那里,还有一个杨庆之亲手布置的九龙盘踞格局,更知道有一个绕开了因果轮回而出生的孩子杨当国。 虽然那一次老祖宗没有从那个卧龙手中讨到便宜,但是张灵谷能感觉到老祖宗从那天之后似乎再一次变的淡定从容。 后来在闲谈之中,老祖宗无意间提到那杨当国虽是九道河子杨家之人,却是那杨庆之最不愿意看到出世的人,是何安下还有西域小雷音寺的那个女子联手阴了杨庆之一把,杨庆之也宁愿让杨当国上龙虎山。 绕过六道轮回的孩子本身就是金贵,这个杨当国更是由死婴而活,身有生死二气,正对太极阴阳二气,身与道合,这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先天道胎,若能上龙虎山,日后成就不可限量。 所以说,杨庆之让杨当国上龙虎山,本就是卖老祖宗一个天大的面子,有杨当国上山日后修道修成仙人躯,老祖宗才能从龙虎山解脱飞升仙界而去。 这怎么算,都是一个极其划算的买卖。 张灵谷没有想到的是,老祖宗非但没有收留这个先天道胎的孩子,还把这个孩子给送到半步霸王刀的弯背老六那里。 从那之后,张灵谷密切的关注着一切的走向。 他也慢慢的明白的老祖宗的打算。 一直以来心高气傲的老祖宗,竟然选择了跟西域那个小雷音寺的女人合作,一起要把这杨当国捧为人间的帝王出来。 把本不存在的人捧为帝星。 便可逆转未来之势。 老祖宗这一次,为了龙虎山,为了阻止那未来一角,是真的拼了。 ——而杨当国并没有辜负众望,师从弯背老六修霸王刀,入战场之后,由那西域的女子收留的杨慕白暗中指引,官至虎威将军。 只要冯远征一死,由杨当国领了冯家军,携中原地理之力,加上龙虎山和西域小雷音寺的全力扶持。 帝星将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龙虎山老祖宗忽然丢下鱼竿而去。 与此同时,西域小雷音寺的那个女人席坐莲花飘然无踪。 天下人谁都不会知道,华山封禅台上,有一白衣儒生负手而立,有一道人踏鹤而来,更有一女子脚踩莲花步步生莲。 天上不似天上。 这人间也不复人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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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弯背老六以刀入道,陆小川的杀人之术之外,这三人可以说是世间硕果仅存敢说是仙人一般存在的人。这三人聚首,自然是格外的热闹。 等到那个白衣女子踩着莲花而来的时候,龙虎山的老祖宗笑道:“杨庆之,你跟这个娘们儿可真的天生一对的狗男女,一个常年是白衣儒生自命风流,一个他娘的天天都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一般。不说不是我说你,她一个女人还情有可原,你一个男人图个啥?” “青春常驻的本事不是你没有,只是你自己知道就算是年轻也未必有现在好看罢了,怎么着,在龙虎山修了一辈子的道,对自己容貌甚丑还是无法释怀?要不这样,你也知道我曾入过阴司当过判官,要不现在自刎而死,我在阎王爷面前求求情,让你下辈子生的貌比潘安?”杨庆之道。 “去你奶奶个腿,怎么说老子也是你的前辈,就这么跟前辈说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老道士骂道。 这句话说完,那女子终于落地,老道士闭上了嘴,七十年前见过这个娘们儿一眼之后就只身前往西域求一个双修被拒之后老道士就从来不想见到这个人,最主要的是当时已经功法参天的他又身兼资金道袍可谓是荣耀至极,这娘们儿给的不愿意的理由就是他张彦之容貌甚丑无法双修。这让当时身为天师的他情何以堪? “李文姝,当年没看上的牛鼻子,其实老了之后还挺顺眼,要是寻常百姓视之,多少还有一些仙风道骨,既然你们今日又得见,要不给老牛鼻子一个机会?”杨庆之笑道。 “姓杨的你少说点话会死?”老道士和那个女子几乎同时说道。 “啧啧,连说话都这么默契,我看你俩还是双修去吧。”杨庆之道。 “姐姐喜欢的可是你这样的斯文小生,你一生都穿白衣扮儒生,难道不是穿给姐姐看的?就这么拱手把我推给别人?”那女道士说道。 “我对将近两百岁的老太太没什么兴趣。”杨庆之拱手道。 “得了得了,老子大老远的来这里可不是听你扯犊子的,不过老子喝醉都不扶墙就他娘的服你杨庆之,一手挑起的白莲教就这么被灭了,你还是这么写意风流,就不嫌丢人?”老道士道。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你确定最后丢人的那个是我?”杨庆之道。 “我看杨当国挺好。”白衣女道士说道。 “我也是,杨庆之,你也是姓杨的,你们来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他杨庆之真的成了帝星,也不算是光宗耀祖了不是?你也真别折腾了,就这么着吧。”老道士道。 “夫唱妇随?”杨庆之笑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虽然这一次帝星不显,但是我选了杨当国,就是龙虎山天师府天定杨当国,恰好这老太太不也挺喜欢杨当国那类型的吗?而且若是这杨当国当了皇帝,你也算卖了弯背老六那个怪胎一个人情,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老道士说道。 杨庆之指着老道士道:“嘉庆皇帝让诸葛忘我给杨当国的奶奶送去毒酒一杯,现在你还想让他当皇帝吗?” 老道士瞬间脸色大变,指着杨庆之道:“杨庆之你是不是疯子?!” “不是我杨庆之是疯子,是你们俩喜欢把别人当成傻子,随时可以飞升天界为仙人的话骗骗徒弟们让他们把你们当成神仙就可以了,自己还真当自己一步仙人近了?我辛辛苦苦在九道河子布下九龙盘踞,你们两个连九龙盘踞到底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让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有你这龙虎山,狗屁的天定,无非是投机倒把罢了,就你们这些人干的这些勾当,张天师估计气的胡子都白了。”杨庆之道。 “杨庆之,你既是扶龙经的传人,如今天下大乱近在咫尺,你不图为天下百姓谋,反而煽风点火伤亡无数就不怕你祖宗杨筠松从坟里爬出来抽你两个大耳刮子,我们俩在这天下大乱之前找这么一个应运而生之人就错了?杨家几代人人品不需多说,那杨当国不是文韬武略之人?他能让天下安定,能让这天下少死多少人?到底是谁在搞事儿?”老道士指着杨庆之的鼻子骂道。 “你懂个屁!”杨庆之道。 这天下,能当面对张彦之说你懂个屁的人,恐怕也只有杨庆之了。 “你懂的多成了吧?”老道士气的吹鼻子瞪眼。 杨庆之大手一挥,头顶一书浮浮沉沉,那本书虽然古朴,但是上书“扶龙经”三字却是格外的刺眼。 老道士跟女道士相视一眼,若说还有能让这两人动心的东西,恐怕也只有这本传说中传的神乎其神的扶龙经了。 “别想着来抢,你们若是能拿走,我就不会拿出来了。”杨庆之一句话打消了他们两个的念头。 “好好好,你有扶龙经,你什么都看的透成了吧?我老道士服成了吧?杨庆之不是我说你,说自己是人间仙人的确是恬不知耻了点,说咱们三个最关心这天下大事总不为过吧?虽然龙虎山还有这老太的雷音寺都有私心,那是我们两家佛道相争的事儿,既然入了道统,不管是佛是道说要六根清净其实净不了,都恨不得天下人都信自己,毕竟人争一口气佛争一柱香嘛,这俗气我们是沾染上甩也甩不掉了,但是你杨庆之不一样啊,您是心系天下苍生之人,我们俗气归俗气了点,但是也不是恶人不是?你到底是什么计划好歹说一声?就好比你煽动这一次白莲教的事儿,明面上是你挑起的事儿,但是你不说我还以为你故意挑起这事儿当杨当国的上马石呢,所以就有了这误会,你有什么计划跟我们说说,帮不上忙,呐喊助威我们两个总还是可以的嘛。”老道士说道。 “说人话。”杨庆之道。 “关于未来事,我承认我看不透,但是我看到未来一角,那时候,龙虎山崩天师像塌。”老道士不复刚才的戏谑,一脸凝重的道。 “所以你别怪我自作打算,神也是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所以,扶龙经关于未来之事,到底是啥?”老道士继续说道。 杨庆之挥一挥手,面前浮现画面一幅。 画面之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有光束肆虐,更有长相奇怪庞然大物碾着尸体而过,天空之上,更有巨型大鸟横飞,所飞过处,尘埃四起。所过之后,尸体结被搅成肉泥。 这不是一幅画面,这是地狱。 “此乃华夏千古存亡之秋也。”杨庆之收起那幅画面叹气道。 “那是什么?”老道士轻声问道。 杨庆之摇头道:“不知。” 说完,杨庆之收起扶龙经,看着这男女两道长道:“真到这时候,能救天下万民者,是你龙虎山,还是你雷音寺?弯背老六就算那时候入了霸王刀,又能杀几人?若是你龙虎山可以请历代天师下凡,若是你雷音寺到时候可请满天神佛临界救苦,我杨庆之可拿扶龙经赠你们。” 这二人都不说话。 “若是不能,就不要自作聪明。不然到时候就不是龙虎山崩,而是龙子龙孙皆为奴!”杨庆之说道。 “说实话,我本以为这乱世,有杨当国出,加上我等尽力辅佐就可成事。杨庆之,你说句实话,扶龙经里到底是怎么说的?”老道士问道。 “破而后立。”杨庆之道。 “破而后立,所以你就要搅动的这天下天翻地覆,你杨庆之当真就不怕背负一个千古骂名?”女道长看着杨庆之道。 “我跟你们不一样,千古骂名又如何?我又不靠人间香火续命。”杨庆之耸了耸肩道。 女道士绝美容颜之上那一双眼睛流光闪过,她忽然面色羞红的道:“你可愿入我西域,合籍双修?” “滚!”杨庆之哆嗦了一下转身跳上封神台。 “未来种种,我都无法看透,你们既然选了杨当国,我不介意抬杨当国一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杨庆之更想那杨当国是真的可当一国之人,所以他若真的称帝了,我不拦着,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未来人间之灾难,你们无法帮扶,那就人间事人间了,谁若再插手,别怪我杨庆之不念及旧情!”杨庆之说完,跳下封禅台。 女道长看着那已经空了的封禅台,双目泛光的问道:“张彦之,你知道你比杨庆之差在哪里了吗?” “我长的丑呗。”老道士说完,一拍屁股,不等女子再说话,转身回龙虎山去了。 “男人就当疯,不疯魔,不成活。”女子兀自念叨道。 |
自白莲教为祸以来,冯远征极尽荣耀,官拜镇国侯,一个汉人,能有此殊荣可以说的上是天恩浩荡,要知道在白莲教为祸之前,这冯远征也只是世袭他爷爷的洛阳知县位置,就是这个世袭,也是冯远征的爷爷老知县大人花了不少银钱才能有的机会。 前一脚是救国救民的英雄,后一脚就是要祸国殃民的奸臣,冯远征要造反的消息整个天下人尽皆知,所以嘉庆皇帝的那一道圣旨让冯远征进京冯远征是接旨还是抗旨就代表了整个天下的走势,甚至都有士子出沙盘来推演若是冯远征起兵朝廷该如何应对,这一场占据中原的镇国侯与朝廷之间的战争,到底谁会赢。 结果显而易见,九年的白莲教之乱之后,朝廷国库空虚,八旗子弟战斗力之低下有目共睹,所以若真的是冯远征起事,胜算在这一点上可以占上六成。 还有人时候,若是冯远征以“忤逆”起事,胜算在七成,但是若是冯远征以“反清复明”起事,胜算可以占到九成,白莲教虽然没了,却有天地会等反清复明组织的支持,最重要的是,天下不满满人的汉人们自然是一呼百应。 一切的一切看来,冯远征若是起兵造反,非但胜券在握,更是顺应民心。 老百姓们不知道封禅台上的针锋相对,但是他们却能感觉到这朝廷和河南大军的暗藏机锋,天下似乎马上大风起,就看鹿死谁手。 ——冯远征在给朝廷上完最后一道奏折之后,终于等来了朝廷的回复,这一次嘉庆皇帝也表示出了对镇国侯极大的宽容,圣旨上的内容非常简洁,就一个准奏二字。外人不明就里,但是在听到送旨太监念完圣旨的冯远征长跪不起,道:“谢我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冯远征自然是想不明白朝廷为什么会走这么一步昏棋,按照现在来说,嘉庆皇帝还有那一帮子满清权贵绝对不允许自己活下去,却同意了自己只身赴京,这并不是一个划算的买卖。 冯远征在,对于他们来说是可能会反。 但是冯远征死在了北京城,那就是必反无疑,没有半点商量。 事情的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那一夜拜访的卧龙先生说的是实情,冯远征死并非是因为功高震主,而是因为碍了别人的路了。 那一夜,杨庆之给冯远征说的话,冯远征从头到尾都没有回答。 ——冯远征既已决定入京,那冯家军的身后之事自然是要交代一番,军帐之内一片冷峻,似乎所有的将领兄弟们都在等着给冯远征黄袍加身直接就拥为皇帝。所以不管冯远征说什么,平日里极其听话的这一帮兄弟们都闭耳不闻。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更听说了,兵部那帮小子们还有天下士子无论怎么推演,这一次若是起兵,我们都是胜算极大,反与不反,这些日子我虽然闭门不出,却也是每日不停的思考。”冯远征道。 他这么一说,下面的将领们也来了兴致,他们多么想听到大将军说一声反,那时候脱了这身满清的皮,兄弟们上场杀敌,跟着大将军干,那就是死了也值当啊不是? “兄弟们跟着我,一开始是为混口饭吃,后来我们越干越大,所以就是为了功名利禄报国杀敌,我冯远征怎么想,都想不到有哪个兄弟跟着我就是为了当反贼的。”冯远征道。 “大将军,此一时彼一时啊,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人在下面说道。 冯远征摆了摆手道:“朝廷没有说要杀我,这一次,准许我一个人前往京城代兄弟们接受封赏,这么看来,朝廷未必想杀我,朝堂之上那么多能人,不会想不到我冯远征若死,我身后的袍泽必不答应吧?死了的冯远征,远比活着的要可怕的多。” “那我们也不准大将军去冒险!”下面的人道。 “我去意已决,冯远征一生所求,无非一个忠君爱国之名,还望兄弟们成全。”冯远征下了帅椅,走到账前,对着那一帮将领们下跪说道。 这一群站场上杀敌无数身上伤痕累累的糙汉子们一个个红了眼睛,在他们眼里,大将军不是一个勇将,但是有大将军在他们心里就踏实,朝廷封了侯爷了,但是他们还是喜欢叫大将军,因为叫大将军顺口。 一开始的确是冲着一口饭吃而来,后来的确是为了功名利禄而战,但是九年的仗打了过来,为的就是这一份兄弟之情。 “我走之后,冯家军不论大小事务,皆由军事杨慕白一人指挥,他在如同我在。”冯远征道。 杨慕白就坐在帅椅的身侧,默不作声。 “我这次进京,你们都给我留下,一大帮大老爷们儿,还他娘的会哭?都把眼泪都我擦干净了,回去把刀枪都我磨的蹭亮,谁他娘的想死?只有你们好老子才有底气跟皇帝老儿谈条件,只有你们这帮兄弟们在后面,那一帮文官老爷们才不敢说要我冯远征的命!听到了没有!”冯远征骂道,骂完之后,自己的眼睛反倒是红了。 “大将军!”众将士跪倒一片。 “亏你们还知道我是大将军?”冯远征骂道。 “放心吧,这次去京城,由虎威将军杨当国带三千兵马护送,你们谁还不知道杨当国的本事?有他在,老子全身而退总不是问题吧?”冯远征说道。 坐在帅椅身侧的杨慕白眉头跳了一下,但是他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冯远征看着那个年纪最小座位却最靠前同时也是话最少的杨当国问道:“当国,你说句话,给兄弟们一点底气。” 杨当国站起身,跪在那一帮将士们身前说道:“将军会死在我杨当国之后。” 这一次,冯远征与杨慕白同时眉毛直跳。 ——冯远征出了河南,那帮糙汉子们本来说送五十里,结果五十里不行,送一百里,送一百里之后还要送,一辆马车三千护卫身后,那可是六十万大军。 最后,送出了河南,到了河北境界,两省边界,这一面是六十万冯家大军,这一面是二十万河北铁骑。 这么一场送别,却好比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冯远征掀开了马车帘子,对着身后的那帮兄弟们骂道:“别他娘的送了,再送打起来了,仗打了九年了,还没打够啊!” 说完,他合上了帘子,对着赶车的杨当国道:“当国,走!” 杨当国应了一声,轻轻的挥动了马鞭。 在他身后,忽然响起了军号,之后是擂鼓之声,战场上一听,这就是冯家军的号角,这就是冯家军的战鼓。 冯远征再次掀开帘子,却看到冯家军开始列阵擂鼓就要展开冲锋。 “这帮兔崽子!”冯远征就要下马车。 下一刻,由那五虎上将开始叫一个杀字。 六十万大军齐声叫杀。 这喊声震破云霄。 另一面,二十万铁骑开始抱头鼠窜。 反观冯家军这一面,战鼓还在擂,杀字过后,六十万大军文丝未动。 一个杀字,喝退二十万河北铁骑,这就是冯家军。 百战雄狮。 冯远征二话没说,对于自己亲手带起来的这帮袍泽,这一次送行,足以让他冯远征死一百次而无悔。 马车再次开动。 身后六十万人齐跪。 六十万人齐呼:“我等兄弟等大将军归来!” ——马车终于走到了北京城外,这三千人马都知道此行凶多吉少,却没有一个说怕死一说,各个精神抖擞。 |
坐在马车里的冯远征对杨当国道:“当国,停车。” 杨当国喝停了马车,冯远征走了出来,看着京城外的景象道:“说实话,还是第一次来这北京城,果然比洛阳要派气的多,走,当国,陪我走走。” 杨当国下了车,冯远征走在前面,其实四周并无什么美景,此时寒冬腊月,四处都是荒草与积雪。没走一会儿两人的鞋子就已经湿透了。 “当国,皇帝答应我,不以忤逆之罪而死,既然如此,想必我就要死在北京城外了。”冯远征道。 杨当国没有接话。 “其实在走之前,有一个人找过我,说杨慕白之所以让我来京城,是因为不管是龙虎山还是西域的雷音寺,都选了你当他应运而生之人。”冯远征继续说道。 杨当国抬头要说话,冯远征制止了他说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杨家的不凡,有得有失,外人看到了杨家大善却没有好报,我却能感觉到,杨家有大福报还在后面未到。如今看到佛道两家都选了你,我心里高兴,起码杨奉贤杨公,还有我姑父杨如是都没有白死。” “人各有志,我从没想过称帝,更没想过造反,大丈夫立于世间,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我能有今天,不是我冯远征有多厉害,而是运气好,若不是姑姑,更不可能有今天,论谋略我不及杨慕白,论勇武我不如你,把这天下交给你,我放心,你会比我做的更好。” “或许兄弟们为我鸣不平,但是我冯远征想要一个忠义,如今就成全我一个忠义,天不曾负我,我有何不值?” “说句实话,我这次让你来护送我,你若不来,或者半路有任何异心,这三千人马是我从六十万大军中抽出的骨干,任凭你刀法无敌,也能杀你。你能一路送我到这里,还说出你要死在我前面,我就感觉值了,回去吧当国,记住,给兄弟们一条好的出路,能不反还是不要反。冯府我的书房里有我留下的信,我死后,冯家军拥你为主,你军功卓绝,兄弟们定然也服你。”冯远征说完,把两手插进袖管。 杨当国抬头看着冯远征。伸出手朝向冯远征额前。 冯远征闭上了眼。 “叔,你有白头发了。”杨当国道。 冯远征睁开了眼,叹气道:“对啊,叔老了。回去吧,带上这些兄弟们。” “既已发誓,我定不走。”杨当国道。 “混蛋!你想你奶奶死吗?!”冯远征一耳瓜子抽了上去。 杨当国身躯一震,双目泛红。 “你走了,就没有人敢杀他,咱俩一起死在这,是可以黄泉路上做个伴,但是你奶奶也必死无疑!”冯远征道。 ——北京城外,有一白发老者站在一锦衣阿哥身旁,身后是三十万禁卫军,更有赫连成的宋斋在大军之外。 大军对面,有一马车缓缓行来。 赶车的人,是一个头发有些泛白的老者。 身份尊贵,拜镇国侯。 三十万大军等一人。 那镇国侯下了马车,拍了拍马屁股让一路以来劳顿的枣红大马逃命而去,而他则面向这三十万大军笑道:“何人来取我冯远征项上人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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