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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风水大宗师——托风水之名,讲江湖之事[第5页]

作者:三两二钱happy
首页 上一页[4] 本页[5] 下一页[6] 尾页[1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陆小川的剑是在皇宫大内习得,自古以来都是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似乎江湖里的那些个绿林好汉都与朝廷不是一码事,但是这些江湖中的好汉们若是知道在大内的藏经阁里珍藏着无数本珍贵的武学典籍的话不知道会作何感想。满人的天下是从马背上打来的,入关以来,一开始的几代人虽然骨子里看不起汉兵的作战能力,但是也对汉人的这些所谓的武学多有好奇。特别是康熙大帝那时,更是请了无数的汉人名家进宫,不但教满人习武,还要留下武术功法以供日后修习。

    不是每一个江湖之上都与庙堂相隔甚远。

    兵器库里,年幼的陆小川开始练过刀,后来他似乎也知道自己是个阉割之人,刀法的大开大合不符合自己的路子,最后转开始练剑,就算练剑,年幼时候自己选择净身入宫的陆小川选的是那剑走偏锋的路子。

    练剑八年,他开始想要一把剑,皇宫内名剑无数,陆小川都不满意,最后,陆小川更是集合了整个北京城的明工巧匠,开始着手打造一把自己的剑。

    这把剑都打造了十年,剑出炉的时候,陆小川把剑拿到手里,这个在皇宫里除了皇帝之外人人敬畏的掌印太监十年以来终于第一次看到剑笑。

    这一把软剑,正是他想要的那一把,独一无二。

    那些巧匠们都不知道陆小川为何想要这么一把看似软绵绵的剑,正如没有人知道陆小川的剑法一样,但是谁都知道有了这把剑的陆小川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甚至他整个人的性格都变的没有以前那么冰冷。

    不知道是因为他得到了剑,还是剑改变了他。

    嘉庆皇帝见过陆小川杀人之后再也不敢再看。他也最知道陆小川有了这把剑看似温柔实则变的更为可怕,原因是陆小川所杀之人,已经不能是人,而是一幅骨架和一堆人肉。

    而死在陆小川剑下的人有多少?

    无人统计。

    总之陆小川想杀之人,无人存活。

    杨当国看似霸气的借刀三千六八把,表面上看起来声势浩大,但是陆小川并不惧怕,那把软剑挥舞之间,那三千六百把刀无一不是悍不畏死的朝着陆小川头顶落下,但是也无一可以靠近陆小川三丈之内,皆被那剑气给销成碎片。

    剑雨过后,陆小川还是傲立在马背之上,四周那刀碎裂的铁片已经堆积如山。

    杨当国那边自从借剑之后就毫无动作。

    陆小川笑道:“如果你从弯背老六那边就学了这么点本事的话,估计想救冯远征很难。”

    杨当国没有说话,双腿夹了夹马肚子,开始策马狂奔,他手中提着一把黑铁刀,这把刀别人不认识,旻宁却是认得,在他赠与杨当国那把宝刀之前,在湖中劈鱼的杨当国用的就是这一把。

    刀很破旧,上面还有很多残破的口子。

    陆小川笑道:“你小子果然适合练刀。”

    他举起剑,同样开始冲锋。

    一边大军三十万,一边精锐骑兵三千人,两方中间,两骑开始冲锋,站马飞驰,可是马上之人似乎都嫌马不够快一样。两者之间距离本身就不远,几乎是转瞬之间两人两马相遇,战马未曾胆怯,马上之人也是。

    一人出剑,一人出刀。

    相遇之时如同擦肩而过一般。

    两人分离之后,陆小川额前白发飘落几根,而杨当国手中刀已断为两截,在杨当国的胸前,由那一把软剑划出的那一道血痕正在往外渗血。

    血迹很快,浸透了杨当国身上那一幅纯白盔甲。

    “少年郎,刀没了,可战否?”陆小川问道。

    杨当国没说话,丢掉那半截黑铁刀,手中已无兵器,再次开始冲锋。

    陆小川眉头一冷,说心里话,他对这个杨当国颇为欣赏并不想杀他,但是我不想杀你,却拦不住你一心赴死!

    二人再次冲锋。

    这一次,玩刀的杨当国手中已无刀。

    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畏惧一般。

    就在两方又要相遇之时,杨当国坐下的白马似乎力竭了一般前腿猛然下弯,连带着杨当国的身躯都飞了出来。

    陆小川剑已出。

    那弹射而来的杨当国竟然是硬着软剑而上,他不管不顾陆小川的那把剑,陆小川冷哼一声,长剑直刺而去。

    就要被长剑贯胸的杨当国忽然身形一侧,本来要直入胸口的那把剑跑偏了点,但是还是从杨当国左肩刺入。

    与此同时,杨当国冷笑一声,伸出手臂,抓住了陆小川身上的蟒袍,往上一提,剑从左肩拔出,而杨当国在空中微微侧头,肩膀装上陆小川的胸膛。

    只见空中有一个穿红衣白发之人飞射而去。

    杨当国落在地上,脚步踉跄,那一身白袍也成了红袍,只是燃料是杨当国之血。

    陆小川被杨当国一记贴身靠击飞而去,砸入旻宁大军之前,地面激起尘土无数,而那杨当国一撞之力,让陆小川硬是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

    杨当国身后三千袍泽开始欢呼。

    他们的虎威将军,何曾输过?

    而杨当国站着,看着那道深坑,若是陆小川这么容易就死了,那就不是陆小川。

    就在此时,那深坑之中,红衣白发的陆小川激射而出,身形所快几乎让人只看到一道影子,他的手中,同样拿着那把剑。

    此时的陆小川颇为狼狈,白发散开,但是脸上却带着笑意,这把剑从出炉以来,虽然杀人无数,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爽过。

    那把剑,依旧朝着杨当国刺来,陆小川的剑,更像是刀,虽然是杀人,却是一往无前。世人都知道大内第一高手陆小川学刀不成改练剑,却只有陆小川自己知道,他是从刀法之中找到的剑法。

    陆小川激射而来的速度根本来不及躲避,而杨当国似乎也没有准备躲避。

    剑来,人迎之而上。

    那把剑刺入杨当国的手掌,贯穿了杨当国的手臂。

    鲜血喷射了陆小川一脸,此时的陆小川冷笑一声,手中的那把软剑开始搅动,凡是陆小川所杀之人,剑搅动之后,唯有骨肉分离!

    杨当国被剑刺入手臂,依旧向前,那被剑贯穿的左手抓住了陆小川拿剑之手,右手抓住陆小川拿剑的那条右胳膊,往后一轮,硬生生的把陆小川的右臂拧成了麻花。

    杨当国往前走了一步,以右臂撑起陆小川,砸向地面。

    杨当国的左臂下垂,陆小川的剑刺入,已然骨肉分离。

    还在六爷身边的时候,杨当国就问过弯背老六他能否打的过陆小川,那时候的杨当国只是感觉这个白发的太监老爷爷是个高手,六爷也是高手,既然都是高手,那肯定要有一个前后座次来。

    杨当国清楚的记得六爷当时说道:“陆小川杀人,讲究的是一剑出一命换一命,你越是不舍得死,就死的越快,要想杀陆小川,就先当自己是死人。”

    杨当国没想到,六爷当年的话,今日派上用场,杨府后院那个慈祥的白发老爷爷,今日则是自己生死相向之人!

    今日,杨当国来,就没想着活着。

    他曾经叹息自己父亲杨甲第的软弱为情而死。

    但是今日他明白了。

    不管是父亲为情而死也好,冯远征为名死也罢。

    人可以为自己执着之事而死,那就是值得敬畏之事。

    杨当国死不足惜为何?

    他只为走出别人给他的画地为牢!

    陆小川再次起身,脸上笑意狰狞,杨当国的两次以命博命让他体内血气沸腾几乎止不住,但是越是这样,陆小川就越疯狂。

    武学学到极致,总想遇一对手,或许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右手已经废掉,陆小川开始左手拿剑。

    他再次出剑。

    这一次,杨当国也开始俯冲而上。

    高手过招,一招可见生死。

    二人谁活,就看这一剑了。

    出剑的时候,陆小川叹气道:“皇上,奴才没用,杀不了冯远征了。”

    杨当国要以命博命,那陆小川何曾惧之!

    这一剑贯穿了杨当国胸膛。

    而杨当国的手刀,同样插入陆小川的胸膛之内,硬生生的把心给抓了出来。

    那一刻,陆小川笑了。

    “死战!不退!”杨当国身后,冯远征上马,开始狂呼。

    他可以自己死。

    却看不得兄弟死!

    这也是他冯远征的道理!

    三千人马,开始分为三面,冲锋。

    另一侧,看着两人同时倒下的旻宁流下一行清泪,挥手轻声道:“杀无赦。”

    三十万人,携上苍之怒而来。

    ——三千对三十万,就算这三千人马人人是杨当国,也不见的有胜算,但是三千人马无一人后退。

    战场上的男子,擂鼓起,何时退?

    就在此时,有一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杨当国与陆小川身前,他抱起杨当国,道:“孩子,舅舅给你看看什么是借刀。”

    他抬头,对着冲锋的三十万人道:“刀来。”

    下一刻,三十万人,三十万把刀。

    那一天,北京城外,一场刀雨倾盆而下。

    有刀三十万,落于北京城。

    ——镇国侯府,第三局,杨慕白输。

    他看着棋盘,愣愣出神。

    杨庆之把棋子收入棋盒道:“其实是我输了。”

    杨慕白叹气道:“人终究不是棋,杨庆之,杨功赞用死走出了你的棋盘,杨当国用死走出了我给他的画地为牢,咱们两个都输了。”

    “那怎么办?”杨庆之道。

    杨慕白摇头道:“不知道。”

    下一刻,杨庆之抬头看向北京城的方向,愣愣出神道:“弯背老六入霸王刀了。”

    杨慕白低头道:“终究是早了点,还不到时候。”
    弯背老六借刀三十万,旻宁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吓的人仰马翻溃不成军,面对这个弯腰驼背的老人,三十万大军竟然是如同等死一般的沉寂,这一手借刀,让他们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唯有等死。

    但是这三十万把刀落下,并没有落在这三十万人头顶,而是落在了皇宫外,被这三十万把刀雨一下,皇宫再也没有皇宫的模样。

    旻宁整个人瑟瑟发抖,谁也不知道这个未来储君现在最为真实的想法,三十万大军没有动作,目送着弯背老六扛起杨当国离开,旻宁没有让人阻拦,其实他也知道,就算现在他下令阻拦,也未必有敢拦弯背老六之人。

    围绕着杨当国所有的布局,经过这一战之后杨当国以死走出了所有的画地为牢,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结局。

    这一战之后,冯远征终究未死,进了北京城选择了卸甲归田,冯远征辞官之后,洛阳军大部分骨干皆辞官而归,冯远征的冯家军充入各地军营,不愿意分开的可以赏下银钱回乡,一时间走掉大半。唯有军师杨慕白不知去向。

    次年,四川白莲教余孽被二阿哥旻宁领兵剿灭,为时九年的白莲教之祸终于平息,举国欢腾。

    自从城外那一战之后,天下再无弯背老六的消息,至于杨当国的生死无人得知,江湖上流传说杨当国未死,是被弯背老六带走医治,只是再无报国之心选择了归隐田园,不管杨当国是生是死,朝廷下旨用杨当国生前所穿的衣物装棺而葬,葬礼的规格极高,七十六人抬棺,杨当国的衣冠冢,就在北京城外那一场大战所在之地。

    钦天监大臣诸葛忘我辞官归山修行,同年,龙虎山封山,只有前山可接香客供奉,但是不问天下江湖之事。

    至于搅起这场历时九年的白莲教之祸的卧龙先生杨庆之不知去向,有人说他最终选择了进西域,去和西域那个叫李文姝的菩萨转世合籍双修去了。

    三年后,嘉庆皇帝驾崩,不出所料的有遗诏立二阿哥爱新觉罗旻宁为新君,旻宁与太和殿登基,国号道光。

    旻宁登基之后,整顿吏治,整厘盐政,通海运,平定张格尔叛乱,严禁鸦1.片,厉行节俭,勤于政务。

    但是似乎不管新帝道光如何韬光养晦,似乎都无力改变大清朝之颓势,天上星象依旧大乱,皇陵之内夜晚有女人啼哭之声,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宣告着整个大清朝的衰落。

    弯背老六的霸王刀成了江湖上的传奇,但是这个传奇本身似乎再也见不到了。

    至于杨当国,他被文人墨客加上说书之人慢慢的传颂,但是他到底是属于江湖中人,还是朝廷之勇将?亦或者是一个身兼大气运的应命之人,这一点上无人理透,但是人们却能渐渐看透,若是杨当国不死,或许这以后的天下就会大不一样。

    起码,杨当国若不死,冯家军与朝廷之间的那一场大战无可避免。

    道光帝即位之后,封赏冯金巧钱财珠宝无数,冯金巧离京之时,所有封赏例数封存,并无带走分文,至于冯金巧的离京,道光皇帝并未阻拦。

    不可否认,杨家经此种种事,声望空前,但是一切随着杨当国这个杨家独苗的死而变的黯淡。

    就算冯金巧封国之一品诰命夫人,杨家已经绝后,冯金巧年事已高,这一切有何意义?但是这一次,冯金巧并没有感觉愧对列祖列宗,她反而是觉得,就算列祖列宗泉下有知,不说知道自己为杨家所做的种种,也会体谅杨当国最终所做之选择。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但是自古忠孝不能两全。

    冯金巧为有杨当国这个孙子而自豪,她相信列祖列宗也是。

    对于卧龙先生,冯金巧也无恨意,若是没有卧龙先生,杨家或许就是九道河子一个殷实之人家,虽然她心里更倾向于家庭和睦安康,但是杨家儿郎有杨当国这么一段辉煌的经历也是不差。

    到此为止,一群真正的奇人异士为了应对这千年未有之变局所布的棋接近了尾声。

    好像一切都变了。

    又好像一切都没变。

    这就好像那些方外之人说的话,你好像听懂了,似乎是这么一回事儿,但是仔细品味,又感觉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一样。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道。

    但是这个故事,并未从此结束。

    冯金巧回到九道河子之后,当年在冯远征起兵之时,是冯金巧散尽了杨家家产接灾民们进城才有了第一批的冯家军,回到九道河子之后的冯金巧并没有带走道光皇帝的一针一线,就算冯金巧回去之后还领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头衔,但是冯金巧并不领朝廷的情,一切的封赏都不接受,还好冯远征辞官回洛阳之后还算是富家翁,冯金巧的生活起居全靠冯远征来接济。因为这一支杨家一脉已然绝了后,冯金巧再也无心理会九道河子杨家之事,只是一人孤老等死,杨家人只等冯金巧死后再重新确定杨家家主一脉。

    三年后,冯金巧重病,大夫看之后纷纷摇头让准备后事,而且冯金巧也知道自己大限将到,女人活一辈子如同冯金巧一般,实际上是不怕死的,九道河子人都说冯金巧命苦,自从嫁到杨家之后就没有享过一天福,但是冯金巧自己不这么认为,嫁给杨如是,在杨家的这一辈子,虽然命运多舛,但是却过的充实。

    本来冯金巧已不在吃药,吃药无非是让自己多活些时日,这有什么意义呢?不是活着累,而是死了才能见到想见到之人。

    婆婆刘氏,相公杨如是,孩子杨甲第,还有就是冯金巧最引以为豪的孙子杨当国。

    只有死了,才能见到他们啊。

    就在这一天,沉寂了许久的九道河子忽然热闹了起来,热闹的原因是九道河子来了一个人,还是个女人,这个女人长的极其漂亮,若是要九道河子的人想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女子的好看的话,那就只能说跟当年来过九道河子那个女道长一样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九道河子不管是老人还是小孩儿都忍不住看两眼,甚至有在田间劳作的男人一听说来了这么好看一个人,丢下锄头就回村去看,完全不顾晚上回去免不得要被家里的黄脸婆给大刑伺候,这一看之后简直就丢了魂儿了。

    这女人长的,可是跟画里的仙女似的!

    在九道河子漂亮女人榜单里,死在杨甲第前面的陈青瓷算一个,杨当国的生母李百灵算一个,年轻时候的冯金巧算半个,排在最前面的还是那个让整个村子的男人神魂颠倒的女道长,这个女道长在杨如是当年重病的时候在九道河子短暂现身,让村里的多少男人一生难以忘怀?

    今天村里来的这个女人啊,跟当年那个女道长不相上下,虽然都是极为漂亮,可是当年那个女道长男人喜欢,却被女人给骂惨了,不是嫉妒,而是说那个女人身上有一股子狐媚之气,让男人看了骨头都酥了的那种。

    可是这个女子让人看了,却给人一种仙气。男人看了不是占有,而是怜爱,就算是女人看了,也有拉着这个妹妹的手唠一会儿家常的感觉。

    女人好看归好看,但是也就是看看,这些乡下的糙汉子们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最后还有一老太问道:“姑娘你来九道河子,是寻谁来了?”

    那姑娘施了一礼道:“老奶奶,不知杨当国家在何处,我就是来寻他家来了。”

    “你说当国啊,往前走,最大的那个宅子,门口挂着牌匾的就是了。”老太太道。

    众人一听杨当国,也都收了那份儿心,杨当国可是九道河子的骄傲,他冯远征就算官拜镇国侯,可毕竟离的远,杨当国就算死了,也是九道河子走出去的白袍小将常胜将军,外面人甚至说就连当今皇上都要管杨当国叫一声师父呢!

    既然来寻杨当国的,那估计是朋友,若是杨当国的朋友,那跟咱们可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姑娘寻去了杨家,众人也都跟了上去,等姑娘进了杨家见着了冯金巧,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之下,姑娘直接给冯金巧跪下道:“奶奶,孙媳妇儿王语嫣给您请安了。”

    王语嫣这个名字,若是当年冯家军的人听到定然浑身一抖。

    这可不是当年杨慕白放走的那个艳绝中原的王语嫣?
    白莲教举事之时,河南王王聪儿的这个女儿就格外的有名,她的名气大除了在于她艳绝中原的相貌之外,还有就是白莲教内部的一个传说。

    白莲教举事的发起者就是一批和尚道士,所以他们对命格之类的说法异常的相信,这也是一个杨庆之就可以让他们大批举事的原因,当然这都是题外话,现在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个艳绝中原的王语嫣。

    王语嫣出生在桃花开的时节,那时候的王聪儿还不是白莲教的河南王,只能说是南阳一代一个有名的风水先生,自己是先生,所以王家的坟地都颇为讲究,王聪儿的夫人在怀孕之后王聪儿不管是从坟地风水还是从那清宫表的算法来看,这一次夫人腹中怀的定然是一个男丁,因为此时的王聪儿已经有三个女儿了,急切想要一个男丁来延续王家的香火传承,王聪儿自己算定夫人腹中怀的是个男丁还不放心,更是请了圈内的一众好友来看,大家一致笃定这一次王家添丁进口必然是男孩儿。这些圈内的好友不无这一行内的老前辈,对于他们的话,王聪儿也是相信,更是有了他们的话,王聪儿算的上是心情大好。

    但是这一日,南阳城这边来了一个游方的先生,这个先生非常年轻,一身白衣尽显儒雅之气,观五行辩风水定阴墓阳宅掐八字命格无所不能,不仅卦钱收的少,而且算的极准,短短一个月时间,被当地百姓称之为“金口神断。”因为算的准,大家也都心服口服,就有人劝这个年轻的先生道:“先生乃是真才实学,并非那些游方的江湖术士可比,所算之事皆能应验,为何卦钱收的如此之少?依我们看来,那定然是先生不想为世俗所污,但是给穷苦百姓问路收的少了尚且情有可原,但是给那些富贵人家,先生为何不多收一些银两?钱财虽臭,但是到了先生手中也算是劫富济贫不是更好?这样也更是扬先生之名。”

    那年轻先生笑道:“不是不爱钱财,而是我此番来南阳并非为算命而来,更是有要事在身,更不是不想扬名立万,实在是事情忙完就要离去,不便在此多耽搁。”

    “那不知先生来南阳所为何事?”好事者问道。

    这个年轻先生本不想多说,但是经不起旁人的软磨硬泡就说道:“前几年一日我与龙虎山顶夜观天象,观一星辰大如斗篷落于中原一带,掐指一算,估计此地要出一了不得的人物,所以当日就从龙虎山下山,一路寻龙至此,到了此地之后才发现,那大如斗篷之星辰乃是天上神凰所化落入世间,主南阳此地要出一个贵人,这个贵人却非男儿身,而是一个母仪天下之人。我此番前来,就是所为此事,只待寻到此女自然就会离去。”

    好事者一听不禁唏嘘不已,更是三人成虎慢慢的口耳相传,渐渐的大家都知道在南阳这个地方要出一个母仪天下的贵女子来。虽然后来官家辟谣说那当今皇上是满人,立后也不会娶汉人的女子,但是大家显然更相信金口神断先生,就算不能贵为皇后,能入朝当个贵妃也是了不得的大事不是?

    王聪儿本身就是做这一行出身,听说一个外地的先生被当地百姓称之为金口神断,心中自然是不服气,听说这个谣言之后更是不屑一笑,南阳城风水大势他了然于心,更没有听闻那大如斗篷的星辰落于此地的说法,看来这个所谓的金口神断或许有点小本事,但是也是个哗众取宠之人。

    眼见着这个金口神断的年轻先生生命越加显赫,平日里找自己的那些主顾们都去找那个先生去看了,王聪儿虽然深知此行的规矩就是不能同道相杀,也就是都是这一行的人,不能砸同行的饭碗,但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自己在南阳城也算是长辈,这一个黄口小儿来此谋生,怎么着也得给自己递个拜帖,报上师门才对。王聪儿毕竟是个规矩人,没有自己去找这个年轻先生的麻烦,而是找了几个圈内好友,大家对这个年轻先生都是早有耳闻更是颇为不满,你一次收一个铜板的卦钱,是坏了这行的规矩在先,也不能说咱们当地人欺负你。

    所以王聪儿几人找人给这个年轻先生捎了话,说你一个外地人来此,不拜见一下咱们当地的长辈,是不是不合规矩?看似是按照规矩走,其实谁都看的出来,南阳的这几个有名气的风水先生看不惯这个外来人了,这是要划道道找麻烦了。

    大家都劝这个年轻人说按照这一行的规矩走,去给他们这几个长辈敬敬茶就算了,毕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以后算卦什么的多收点钱别坏了行情也就是了,谁知道这个年轻人脾气也颇为古怪,他就说道:“非是我不去见他们,我入这行这天开始,就不以资历论辈分,而是论能力。”

    这话一说意思相当明了,就是说你们别拿辈分压我,哥们儿不信这茬,之所以不拜见你们啊,是因为你们能力不如我。

    这话一说出口,吃瓜群众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对这个年轻人更是钦佩,但是落在王聪儿这些人耳朵里就不是这么个滋味儿了,好一个年轻小儿,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说你本事比我们大,那咱们就划个道道比划比划,按照这一行魁首杨家的规矩,咱们来一场辩论,要是王聪儿他们输了,自当落个辈分称他为前辈,若是他输了,给王聪儿他们几个磕头认错滚出南阳。

    这一下,无疑是玩大了,有人对这年轻先生说先生不要怕他们,俺们最瞧不起倚老卖老的人了,跟他们干!当然,也有人劝慰说先生毕竟年轻,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去找他们道个谦算了,你这么年轻,跟老年人服个软也不丢人不是?

    这年轻先生对百姓们好说话,但是对于故意架梁子的王聪儿他们还真的是相当的执拗,马上也就放出话来,说道:“下月初一,玉山寺,你们摆下道场,咱们不见不散。”

    玉山寺坐落于南阳城北的紫山之上,紫山乃是九座孤山之首,有小灵山的说法,那时候玉山寺的菩萨据说颇为灵验,所以香客络绎不绝,转眼就到了初一,这件事被王聪儿他们几个给搅动的风云变幻的,所以到了初一这天,玉山寺这里更是人满为患。自古以来这中国人最喜的就是看热闹。

    这一天王聪儿他们几个早早就在玉山寺摆下道场,不仅南阳有名望的风水先生僧侣道人系数道场,更是南阳县令大人都来了此地,加上来看热闹的群众,那叫一个声势浩大。

    但是这些人等了一上午,也不见那年轻先生来,本来对那个年轻先生无甚信心的人就笑道:“看来这个年轻人啊也就是那煮熟的鸭子,就剩一个嘴硬了,大家散了散了。”

    无论如何,年轻先生爽约是坐定了,大家也有人劝王聪儿他们不要跟年轻人太过计较,差不多就得了,也不能说咱们南阳本地人就欺负一个外来的年轻娃娃,说出去也不好看。

    王聪儿也说了,只要这个年轻人来给他们磕头认错,可以不离开南阳,鉴于他还是有点真本事,可以在南阳开设相馆,但是要按照本地的规矩行事。

    就在大家都要散去的时候,这个年轻人上山了,一上来就对大家笑道:“实在抱歉让各位久等,实在是我平日太过嗜睡,一下子忘了今日之约竟然睡过头去,还望各位见谅。”

    本来都已经是准备做人留一线的王聪儿等人一听此人说话,这么大的事儿竟然睡过头了,如此玩笑岂不是更说明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由的怒火中烧,道:“既然来了,咱们就开始,是从寻龙点穴,还是四柱命理开始说起?”

    年轻人丝毫不惧,道:“既然今日来围观评判之人多行外之人,说那些晦涩的东西他们大多听不明白就有失公允,我看此事不必这么麻烦,说一事,打一赌,父老乡亲们做个见证一次论输赢,可好?”

    “行,年轻人既然如此自信,那你说说赌什么?”王聪儿问道。

    “听闻王府夫人身怀六甲,夫人今天估计也在现场,咱们就赌夫人腹中胎儿性别如何?”年轻人说道。

    一说这个,王聪儿他们几个相视一眼,最后王聪儿道:“笑话,我跟在座的这些同行中人都已断定夫人腹中必然是男丁无疑,此事如何赌?夫人腹中乃是男丁显而易见,你说是男丁,难道我们就要说是女孩儿不成?”

    年轻人道:“如先生所言,在座的诸位都认为夫人腹中是男丁无疑,对否?”

    “那是自然。”王聪儿道。

    “可是依我看来,夫人腹中必然是女孩儿无疑,既然如此就以此为局,若是男丁,我全凭各位发落,若是我侥幸赢了,那也给各位陪个不是,毕竟在座各位都是年长之人输给我也不好看。”年轻人道。

    “一言既出!”王聪儿站了起来。

    “那自然是驷马难追了。”年轻人摆了摆手。
    这一场赌局赌的东西可谓是简单明了,不管是内行外行一眼就可以看出输赢,这场赌约不大,但是看热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去,赌局形成之后,整个南阳的赌坊都开设了赌盘,赌咱们南阳王聪儿几人赢的赔率是一比一半儿,赌那个外地的年轻先生赢的赔率则是一比二,多下多得,下注之后领票,只等这王聪儿的老婆生之后揭晓答案。

    从这赌注的赔率大概就能看的出来,其实大多数人还是原因相信南阳本地的先生,不是老乡情节,而是几个人还是年纪大的人,总感觉要比一个年轻人要靠谱的多,所以下注王聪儿等人赢的人占了多数,当然也不乏狂热的赌徒还有一些年轻先生的笃信者们愿意押注在这外来的年轻人身上。

    自从赌约形成以来,王聪儿本来十拿九稳的心因为那个年轻人的胸有成竹变的动摇了起来,这一动摇就感觉找自己的几个老哥们儿商量,他们说道:“王兄你且把这个心给吞进肚子里去,你看嫂子这腹部隆起甚大,女孩儿哪有这么大的个头儿,更别说咱们不管是怎么算,胎中必然是男丁无疑。”

    “我是感觉那年轻人有点诡异。说不上来的感觉。他若不是胸有成竹,怎么会跟我们赌这个?莫不成他有其他的办法看出了什么?”王聪儿道。

    “依我看来,他这只是权宜之计,要知道他那天在玉山寺若是正常跟我们论道是必输无疑,所以就找了这个办法,毕竟嫂夫人才身怀六甲,赌这个揭晓答案还得将近四个月,王兄,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估计在嫂夫人分娩之前这小子就得逃之夭夭了。”王聪儿的老友说道。

    王聪儿本来有点动摇的心经他们这么一说也就安定了下来。说实话现在这个王聪儿有点后悔,好端端的去招惹这么一个执拗的人干嘛?

    四个月时间转瞬即到,几乎大半个南阳城都在等着这个答案的揭晓,这一天王聪儿的夫人忽然腹痛不已,叫来了稳婆进了房间,王府上下一片忙碌,王府之外更是人声鼎沸。

    这个年轻人非但没走,甚至还端了一把椅子就坐在王府的门口,看他的架势,还真的有点丝毫不惧的意思。

    王聪儿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只待那产房之中听到哇的一声,王聪儿已经是满头大汗,不一会儿,稳婆从产房中出来,怀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孩子道:“老爷,太太生了。”

    王聪儿还没接过孩子,就赶忙问道:“男孩儿女孩儿?!”

    稳婆自然也知道王聪儿与那年轻先生的赌注,已经是面无人色的跪下道:“老爷,是个千金!”

    王聪儿一听此言,双脸发白几乎站立不稳,他扶着房中的柱子不停的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要说王聪儿夫人生的是个女孩儿的事儿除了买外地先生赢的人高兴之外,赌场的人也是大赚了一比,这就等于现在的大爆冷门一样,这消息传的飞快,本地的几个风水先生败给了金口神断的年轻先生不胫而走。

    王聪儿几人已经是乱了阵脚,门外那些押宝押在他们几个身上的人站在门口大骂,本来王家生男生女是家事我们管不着,但是他娘的你这么不争气又生出一个丫头害我们输了钱就是你的不对了。

    就在这时候,知县大人已经带人还有那个年轻先生进了王府,年轻先生一进屋就对王聪儿拱手道:“王先生,实在是抱歉,在下侥幸赢了,我是年轻人,不会逼王先生来给我低头认错,但是在下这下就可以继续在南阳待下去了吧?”

    这无形的巴掌打人可是最痛的,王聪儿双脸那叫一个火辣辣的疼,他知道,经此一事,自己还有自己的这几个老哥们儿颜面尽失是小事,估计啊这南阳城是待不下去了,一个连自己孩子性别都看不透的先生,谁还敢找自己来断风水定阴阳?

    王聪儿想到此处,不禁是又羞又恼,羞愤之下竟然迁怒到了那刚出生的孩子身上,要是他娘的你出来带个把,至于让老子如此丢人现眼?他从丫鬟手里抓过孩子,就在砸在地上。

    外人都来不及阻拦,眼见着那孩子大哭一声就要砸在地面之上,王聪儿用力极大,这一下估计要砸的脑袋开花,谁知道那个年轻先生身手矫捷,就在那个孩子要掉在地上的时候,他一个箭步冲上,一把抓起了那个孩子抱在了怀中对王聪儿道:“迁怒于一个孩子,未免有失你的高人风范,既然输不起,早些时候何必要赌?”

    知县大人也是大骂王聪儿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当着本官的面杀人,真当我不会治你不成?”

    王聪儿抱着脑袋道:“王某输的心服口服,事已至此,等夫人出了月子,我自当离开南阳,先生,王某技不如人,请受王某一拜。”

    王聪儿说完,就要下跪。

    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那个年轻先生咦了一声,众人现在对这个年轻先生可谓是心悦诚服,与听到年轻先生说话,不禁都看了过去。

    只见这个年轻先生在咦了一声之后,不但盯着孩子看,还用手指不停的掐算着什么,并且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众人见状,都不敢打扰,过了一会儿,年轻先生扭头对知县大人说道:“大人,可否屏退闲杂人等?”

    知县看这先生脸色不对,疑似有要事,自然不敢耽搁,让衙役们驱散了围观的众人,等众人散去后,知县大人问道:“先生有何话要说?”

    年轻先生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我这次能赢王先生几人,不是王先生几个真的能力不足,而是这腹中胎儿是男命女相,按照怀胎月份四柱命格推演,的确是男丁无疑,但是经我之前查看得知,王先生的父母二人所葬坟地虽无问题,可谓是良穴,但是错就错在他父母二老的坟地之前是一片桃园,我在里面挖到腐朽的桃木根茎,而葬在桃树之地,犯了桃花仙子,后人定然都是女孩儿无疑,我能赢王先生就是因为如此。”

    众人一问王聪儿,王聪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有将父母葬在祖坟当中,而是择了良地之后安葬下去,只顾着那个地方风水上好,还真的没有注意那地方以前竟然是桃园。

    年轻先生说道:“风水一说与中医相同,讲究一个望闻问切,书中典籍是前辈先贤们编纂而成,可是前辈先人们从而而来,寻龙点穴之人动辄走路十万里,历经艰难才能定一个风水龙穴,若是在家搬书本就能成事,他们何须冒着生命危险行走于人迹罕至的大山之中去点穴?”

    这一句话,让王聪儿等人闭口不言。

    自己输给这个年轻人,到此时才真的算的上是心服口服。

    那知县大人问道:“先生果然是高人,就是不知,先生刚为何惊叹?”

    那年轻先生说道:“大人可知我来南阳目的为何?”

    知县大人说道:“坊间自有传说,本官自然知道。莫非?”

    年轻先生点头道:“此女,正是我要寻之人,至于我为何推演至此,实在是事关天机不可泄露,在座诸位,此事关系重大,今日我所言,切勿外传,只等此女长成之后有了母仪天下之姿,那时候定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众人闻言,都是惊诧不已。

    年轻先生说道:“这等事情我自然不会胡说八道,此女好好培养,成果如何,以后自有定论。”

    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年轻先生的话不会有信,但是经历了赌局之事,他的话再怎么不可置信,大家都要仔细的掂量掂量。

    众人就此事商议一番之后,年轻先生告辞。

    谁知道等到了夜半时分,年轻先生竟然一人再次到了王府来见王聪儿。而此时的王聪儿似乎也在家中等他一般,二人见面之后,年轻先生说道:“王先生好深的算计!”

    王聪儿抱拳道:“就算如此,也被老弟你看穿了,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知老弟你师从哪座仙山,又是哪位高人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

    年轻先生说道:“京城杨家,杨庆之。”

    王聪儿不可能不知道京城杨筠松一脉的嫡系杨家,更不可能不知道杨家当年有一个百年难得一遇就天才杨庆之,只是传说此人已经夭亡。

    他眯着眼睛看着杨庆之,不知心中想什么。

    年轻先生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你给你父母选的那一块坟地,风水一般,你看重的是有凤来仪栖于那里,知道那里是凤鸣之地,你更知道那里以前是一片桃林,但是为了占据凤仪之气有意为之,我说的可对?”

    王聪儿不置可否。

    “你应该知道,若是此女被你送进宫,满汉有别。最多是一妃子,你王家就算沾光能沾到哪里去?”年轻先生说道。

    “但是若是汉人坐了这天下,那一切就大不一样了。”年轻先生的这句话,让王聪儿双眼瞬间泛光。起身对这个年轻先生跪了下来道:“先生您是杨家人无疑了,还请明示!”

    “不久之后,定有要推翻满清龙庭之人,战场之上,你寻脖颈之中佩戴昴日星君法相真身之人,那人乃是天下共主之命,这是你的丫头能母仪天下的唯一机会。”年轻人说完,不再说其他,起身告辞。
    完结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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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聪儿其实早知道自己女儿的事情,早年他曾亲眼看到有一大星落地,后追逐至一地,见一凤凰栖于梧桐之上,料定那个地定然要出一个凤仪天下之人,所以就把二老的尸骨埋在那里。所以这个年轻先生杨庆之的话,别人半信半疑,王聪儿却是笃信。

    风水一说,玄而又玄,不可不信,更不可全信,而世间事一直也都是有得有失,经过了王聪儿了年轻先生打赌的这场闹剧之后,在南阳平民百姓心中王聪儿几人的形象那叫一个一落千丈,好在年轻先生赌约完成之后也便离开的南阳,虽然在百姓心中口碑变差,但是在一小部分圈子内,王聪儿却是声名大噪。

    原因就是因为他的三女儿,未来可能是母仪天下的大贵之人,哪怕是不能当皇后入朝当个妃子,那个是皇帝爷的枕边儿人,所以风水圈内的人,包括南阳的大小官员在知道这个所谓的“内幕消息”之后都来讨好这个未来的皇帝爷老丈人。

    正是因为王聪儿有了这样的名声,后来白莲为祸之时,南阳城破,王聪儿带人归附白莲教众造反,百姓响应倒是其次,暗地里更有不少人倾囊相助,这才是王聪儿能做了白莲教河南王的原因。

    王聪儿做了河南王之后,这才知道这一场白莲教举事背后的发起人正是那杨家的杨庆之,只不过在这时候他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卧龙先生。”王聪儿几次拜访杨庆之,想的就是让杨庆之找到那个所谓的佩戴昴日星君法相真身之人,但是还算是跟王聪儿有那么一些交情的杨庆之却一次都没有见王聪儿,后来也只是给他留了话:“若是有缘,自会见到。”

    王聪儿一直到被冯家军破了南阳身死,别说见那个天命之人了,就连杨庆之都没有见到,南阳城破之后,王聪儿身死,大女儿二女儿因为远嫁江南道才能避过一劫,但是三女儿王语嫣则成了冯家军的俘虏。

    这才有了当时冯家军几大将领把王语嫣送给他们不好钱财的军师杨慕白处。

    王聪儿本身也算是南阳的风水大家,三女儿王语嫣又是集南阳城风水家族万千宠爱于一身,所以对于玄学之事从小熟读,见到杨慕白之后第一眼就看出了杨慕白之不寻常,杨慕白也没有隐瞒,直言不讳说自己是半死不活之人,你若想留下那便留下,我自然会敬小姐如宾客,但是你若想走,随时离开便是,但是外面兵荒马乱,以小姐绝世之姿容出去恐遭不测。

    所以一开始,外人都以为军师送走了那位艳绝中原的小娘子,其实不然,王语嫣就在杨慕白处,只是二人相敬如宾。

    后冯远征封镇国侯,功高震主,白莲教颓势已显退避四川,朝廷四面大军夹击,杨慕白整日愁眉不展,因为王语嫣对风水一事也算是个行家,二人多有探讨,最后,杨慕白对王语嫣吐露心声,说军中的虎威将军杨当国,乃是龙虎山与那西域雷音寺佛道两家都钦定之人,就是要杨当国成事挽救未来的千年未有之变局。

    王语嫣一听就问道:“那虎威将军杨当国,可是随身佩戴一个昴日星君法相真身?”

    杨慕白闻言,少有的露出紧张之面容,质问王语嫣道:“此事你从何而知?”

    王语嫣道:“先生莫慌。”之后便把自己生前之事说与杨慕白听,杨慕白听了之后久久不语,最后竟然整个人站起来哈哈大笑起来。

    王语嫣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这天下最聪明的人,乃是卧龙先生杨庆之,每个人都以为能对他将计就计,谁又能知道,所有人都没有走出他的那张棋盘?奕者为棋,谁又知子亦为棋为他人奕哉?杨慕白拜服!”杨慕白说道。

    王语嫣纵然心思灵透,也不知杨慕白之所言为何意,她对一些事情知之不详,怎么能猜出其中根源?

    卧龙先生杨庆之与九道河子摆下九龙盘踞,真正的押宝是押在了无上观下的那个鬼婴身上,李闯之父占据了九道河子九龙盘踞的龙气,李闯之妻马二小姐有身兼马家堡的凤雏之气,卧龙凤雏得一即可得天下,更别说是身兼生死二气龙凤盘踞的那个鬼婴,若是出世,前途不可限量。

    杨庆之本意是要何安下何真人肉身成圣,一是再赠这鬼婴一身的仙佛气,还有就是何安下肉身镇守无上观,正是可以控制那鬼婴出世的时机。

    这才外人看来,杨庆之已经布好了局,应对这一场大变故。

    不料何安下心生不忍,不忍看到杨庆之搅动的天下大乱,毕竟杨庆之应对未来的办法,那就是破而后立,先要打破五千年之格局,再配合刘伯温的永世之都,这样一来,天下百姓会伤亡几何?

    正是何安下的心生不忍,所以有了杨慕白出使西域,有了西域的女道长李文姝来到九道河子,让弯背老六亲妹雪灵转世之人与杨甲第有了一段姻缘,更促成了杨当国的出生,就是为了模仿杨庆之的以死婴复活身兼生死气来扭转乾坤。

    后来何安下上龙虎山求得张真人赦令,让龙虎山也加入了这个计划,有龙虎山雷音寺保驾护航,更有亲舅舅弯背老六的霸王刀想助一臂之力。

    三个圣人,合力成全杨当国!

    每个人都以为是大乱了杨庆之的布局与计划,这才有了杨庆之气恼之下的煽动白莲为祸。

    现在杨慕白才知道,这一切,正是在杨庆之的布置之中。

    若是杨慕白去了华山之巅,听到杨庆之的那句:“杨当国若成,他不拦着。”这句话,他就会明白杨庆之心中所想。

    若是不破也能后立。

    谁愿意天下苍生蒙难?

    这也就是杨慕白能在最后心平气和的和杨庆之一起下棋的原因,他更知道,二人之间的对弈,没有输赢。

    哪怕他能在棋盘上赢了卧龙先生,在气魄上早已远输万里之遥!

    杨慕白不管王语嫣是否明白,对她说道:“那昴日星君法相真身,正是杨当国贴身佩戴之物,当年那个金口神断先生所说之人,正是他。而且此时我也有心促成你二人姻缘,当国未来之事到底如何,谁也不能断定,龙虎山雷音寺想把当国当棋子,我想让当国成就杨家永世之功,但是这都是他人想的,杨当国岂是任他人摆布之人?若是,他也就不是杨当国了。”

    ——以上种种,皆是王语嫣对冯金巧之诉说,当王语嫣拿出那个昴日星君法相真身的时候,冯金巧放声痛哭。

    这个金鸡挂件,对别人来说或许就是一个饰物,但是对于杨家来说,就是一个活命之物。

    这个东西到了王语嫣手上,就说明杨当国已经不在了。

    冯金巧记得,在杨如是把这个法相真身给杨甲第之后,杨如是是如何死的。

    “奶奶放心,今日语嫣回来,腹中已有当国骨肉,杨家一脉,哪怕香火不旺,也定然不会断绝。”王语嫣说道。

    这个消息对于冯金巧来说,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她看着王语嫣平坦的小腹,此时距离杨当国死几年之隔,现在王语嫣怀有身孕,那说明什么?

    “我孙子当国他还活着?”冯金巧尽力的睁着她那一双浑浊的老眼问道。

    王语嫣点头道:“奶奶,原谅他不能回来见你。”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冯金巧双眼含泪问道。

    “来人呐,盛饭来,我老太婆还不能死,不抱上曾孙子,我死了也不闭眼!”冯金巧一边哭一边笑。

    ——村里来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子,多少男人为之心动?但是后来这杨家放出话来了,说这来的漂亮女子是杨家的媳妇儿,也就是那虎威将军杨当国的娘子,并且说这女子腹中已经怀了杨当国的孩子了。

    村民们一听是如此,无不遗憾,但是遗憾之余一想,他娘的这事儿不对劲儿啊,那杨当国死了不少年头了,圣上爷亲自主持的葬礼,就埋在北京城外呢,这女人要是领一个孩子回来说是他的孩子还行,腹中怀一个,这他娘的懵谁呢?

    难不成杨当国也是看这女子漂亮,从棺材里跳出来跟这个小娘子办了事儿不成?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冯金巧为了保他们这一支的家主地位而撒的一个弥天大谎。

    但是就算知道这明显的谎言,外人也没办法,毕竟这老太太可是一品诰命夫人,知府大人来了都得行礼,更别说那杨当国虽死,当年可是一个虎威将军!哪里是村民们能惹的?

    这就好比是鹰与猫头鹰的故事一样,这个家主之位他们苦心垂涎,又怎知就算是冯金巧是一老太太,也未曾放在眼里?

    在他们想办法戳穿这个谎言的时候,冯金巧暗中写了 ,这封信是写给现在辞官在乡的原镇国侯冯远征的。

    冯金巧打发人送完了信之后叹气道:“孩子,不是奶奶不信你,这家里又有啥是你可图的?但是当国不能活着啊,他要是活着,多少人的屁股都坐不踏实?”
    冯远征接了冯金巧的信之后,连夜赶往九道河子,这个当年在军中人人垂涎其美色的王语嫣,冯远征自然不可能记错,一眼就把她给认了出来,冯远征接下来问道:“姑娘,不知你腹中身孕有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王语嫣回答道。

    冯远征掂着手指,接下来的话他不需要问,以王语嫣的聪明才智就应该知道他要问什么。

    这就说明,起码在三个月前,王语嫣还和杨当国在一起。

    “按照当国这里的称呼,我应该称呼您一声伯父,伯父,我知道你包括奶奶心中都有万般的疑惑,可是有些事情我却不能说,我所能说的就是当国现在安全,而且他还在做一件他应该做的事儿。”王语嫣道。

    还不等冯远征多问,王语嫣给他施了一个万福之后就起身告辞,很显然,杨当国现在身在何处,王语嫣并不想说。

    王语嫣走后,冯金巧走进屋子里,这姑侄俩相视一笑,彼此心中想法已然明了,冯远征道:“姑姑,你若是让我给你说这姑娘所说的话到底几成真几成假,我也说不上来,当国虽然是晚辈儿,但是不管论谋略还是论什么都在你我之上,加上有弯背老六辅佐,他所做的事应该是一件大事,你我帮不上什么忙就算了,唯一可以帮他做的,也就是把这姑娘照顾好。”

    冯金巧道:“这跟我想的一样,但是心里还是不踏实。”

    “姑姑,我知道,因为杨家风水的缘故,所以杨家血脉自有其特殊的地方,但是姑姑我有一句话只能对你说,事已至此,相信她腹中的孩子是当国的,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对当国,还是对杨家。”冯远征说道。

    冯金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接下来,杨家的老太太冯金巧放出话来,杨当国未死,王语嫣王姑娘是他的媳妇儿,当国在外忙碌未归,王语嫣肚中有杨家的骨血!

    这个消息,对于九道河子来说,是一个重磅炸弹,有人欢喜有人忧。

    而就在这个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有一封八百里加急的信件,从洛阳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这 ,可以直接送往帝王手中,写信的这个人,是宋斋之人,被小皇帝下令伪装成百姓住在洛阳,他的任务就是监视杨家,还有侥幸没有死的原镇国侯冯远征。

    而这封信,说的就是杨家之事。

    自从小皇帝登基以来,诸葛忘我回龙虎山,陆小川跟杨当国那一战后身死,其实小皇帝可用之人,也唯有一个原来的宋斋之主赫连成,对于诸葛忘我回龙虎山,甚至小皇帝几次登龙虎山都被挡在了山门之外,小皇帝早已猜透了原因。

    龙虎山看好的那个人不是他,而是杨当国。

    也就是这个时候,小皇帝才明白,龙虎山一座山头,却为何可以历朝历代都与朝廷之间有着莫名的联系。

    他们求的,是受命于天四字。

    小皇帝对于龙虎山对大清的抛弃是何想法没有人知道,但是小皇帝对于朝政甚至比先皇在时还要勤奋这是有目共睹,朝中大臣们更是没有人敢轻视这个皇帝年幼,谁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甚至有着比先皇还要隐忍的心机和手腕。

    御书房里,小皇帝身前放着这一封密信,而在他身前站的人,除了宋斋斋主赫连成之外,还有就是新任的钦天监大臣齐轩辕。

    小皇帝第一次见齐轩辕是在先帝病危之时,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第一次见到这个为先帝修帝陵之人,这个人出乎意料的年轻,也出乎意料的冷漠。

    帝陵代表了一国之王祚气运,能被先帝钦点修帝陵之事,可见先帝对他的信任,而在先帝临终前更是给小皇帝留下了话道:“我死之后,此人若是肯领钦天监,则用之,若是不肯,则杀之。”

    对于其中的缘由,先帝并未明说,但是先帝对他的信任和忌惮让小皇帝知道这不是一个普通人,先帝亡后,此人领了钦天监,小皇帝也派人调查了这个人的身世,但是却一无所获,他就好像是一个横空出世的人一样,没有过去,没有来历。

    赫连成和齐轩辕二人看了这封迷信,赫连成还跟以前一样能不说话的时候就尽力不说话,好在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事儿他总能做的清楚明白,这是他的为人之道。所以小皇帝也没指望赫连成能说出一个小老鼠上灯台出来。

    小皇帝等的是这个先帝钦点的齐轩辕说话,齐轩辕长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他眯着眼睛说道:“皇上到如今都如此忌惮杨当国?”

    小皇帝道:“这天下都是朕的,朕需要忌惮他人?!”

    “嘴巴可以说谎,但是眼睛不会。”齐轩辕笑道。

    小皇帝脸带愠怒。

    赫连成察言观色的本事绝对一流,马上跪下道:“臣忽感身体不适,请皇上恩准臣先行告退。”

    小皇帝摆了摆手道:“滚!”

    “遵旨!”赫连成说完,竟然真的滚出了御书房。

    赫连成走后,小皇帝道:“说说你的想法。”

    “我想的您都知道,何必多言?皇上也知道杨当国定不可能反,心里更是清楚当时的镇国侯冯远征也是必不会反之人,当然,我不是说先帝诛杀功臣,帝王自有帝王术,如今镇国侯在洛阳已然垂垂老矣,那杨当国就算还活着,既然他不肯出现,皇上自当他已死就是了,为何自寻烦恼?”齐轩辕道。

    小皇帝道:“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可知朕为何烦恼?”

    “无非嫉妒二字罢了,有何难猜?”齐轩辕说道。

    小皇帝吸了一口气,眼中杀机尽显。

    齐轩辕站立不动。

    二人僵持许久,小皇帝一手拍在桌子上道:“凭什么他们认为他杨当国就行,而朕就不行?!朕比他差在哪里?!这天下本来就该是朕的,不是他杨当国让给朕的!”

    说完这句话的小皇帝双眼泛红拳头紧握。

    齐轩辕叹了口气道:“放过杨当国吧。错不在他。”

    “朕要是不呢?”小皇帝抬头看着齐轩辕道。

    下一刻,有一刀自远方来,整个皇宫内外人人看见此刀,刚准备出皇宫的赫连成看到这一把刀之后瞬间满头大汗,开始回头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猛冲。

    他终究是迟了一步。

    那把刀从御书房房顶直刺而下。

    贯穿小皇帝身前的批阅奏折的沉香书案。

    齐轩辕道:“杨当国这一次未死,他下一次要来京城,就是陆小川能活过来,也拦不住了啊!”

    身子还在发抖的小皇帝不失皇帝的威严,张口就要说出那一句敢威胁朕的话。

    齐轩辕正对着他嘘了一声道:“皇上金口,还是少说为秒。”

    小皇帝颓然坐在龙椅上,骂道:“朕当的是什么狗屁皇帝?!”

    齐轩辕抬头看着天,小皇帝想知道他是谁,有句话他说不得,但是先帝知道。

    杨庆之是伏龙者,他齐轩辕则是大清国最后的抬棺人。

    ——一个月后,杨家有圣旨到,皇上得知杨当国未死,心中甚是欣慰,更知道他有子嗣血脉传下龙颜大悦,赐下金银财物无数。等王语嫣生下孩子,若有遗愿就可送入京城与阿哥们一起读书。

    这是天大的殊荣。

    杨家可谓是受皇恩浩荡。

    但是冯金巧把皇上所赠金银悉数捐赠,杨家就在九道河子购置良田百亩,耕读传世。

    一年后,王语嫣产下一子,取名平安二字。

    孩子满月酒过后,冯金巧于次日被发现死于房中,神态安详。终年八十三岁。

    三年后,冯远征病故,送葬队伍足有十万,举国震惊。

    王语嫣本身就是风水家族传人,更得杨当国赠杨家风水,从此之后,杨家不在经商,转以风水传家。

    道光二十年,鸦1.片战争爆发。

    杨家选择避世不出。

    至此,天下局势明了,风水人士方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为何无法堪透星象,为何无帝星显现却显示天下大乱之兆。

    原来此番为祸,是洋夷祸乱天下。

    次年,道光二十一年,道光皇帝下旨,以齐轩辕为首,选三千精兵强将执行一个秘密任务,寻杨当国归来。却寻而不得。

    归来后,三千精兵唯余二十几人,齐轩辕不告而别。

    道光二十九年,道光帝死于圆明园慎德堂,临死前手握一口镶满珠宝的快刀一把。

    后,中华大地,一片哀鸿之声。

    此乃五千年未有之变局。
    这其中历时百年经历几代之后,九道河子这个地方再也不复当年之荣光,外面兵荒马乱的,好在九道河子算是处江湖之远也算是远离了尘世之喧嚣。虽然讨生活的光景是一日不如一日,但是总归日子还算过的过去。

    说九道河子,就不得不说杨家自杨当国身后之事,王语嫣生子杨平安,杨当国骨肉,加上王语嫣的凤仪天下之气,大家都以为杨平安会是一个如同他老子一样的人物,其实不然,杨平安一生真的应了名字一个的平平安安,却也可以说是碌碌无为,杨平安之后又有杨大磐,一直到现在杨家的家主杨更臣,处在当年风暴漩涡中的杨家难得的历时了这几代的安静,从杨平安开始,杨家再没有人入仕,更没有说经商如同祖上杨如是一样富甲一方过,有了王语嫣的悉心教导还有杨当国留下的那一本风水典籍,杨家这个被“风水诅咒”的家族竟然也成了一个风水传承的世家。

    但是不同于祖上的辉煌,这几代人都颇为平庸,虽然涉足风水却是名声不显,要说杨当国阅尽了整个杨家禁地的风水典籍,他留下的风水术应该让杨家也成为名门望族,其实不然,杨当国留下的那本书只能算是中庸之策,加上王语嫣对风水的理解只是从小到大的耳濡目染并没有接受正统的教育,所以这杨家的风水本身也就不是很精湛,至于杨当国为何不把核心风水术传给后人,或许是因为那是杨筠松那个杨家的东西,又或者说他只是想给后辈一个谋生的手段,更想让后辈应平安二字,这谁也说不清楚。

    自身风水术的平庸,加上杨家历代人受“诅咒”人丁单薄却不能自救,所以说名声不显也是常理之中,所以虽然是风水传家,真正杨家赖以生存的还是当年冯金巧时候留下来的百亩良田。农耕时代,土地是最大的资产。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此时的杨家,已经沦为一个乡村地主家庭,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地主家庭里的人还会点风水术,仅此而已。

    外面的世界再怎么变,九道河子这边却是自成方圆,杨家陈家依旧是有世仇,虽然时间长的两家都大概忘了这仇怨到底有什么细节,只是大概知道陈家本应该是九道河子的大户,是杨家一位先祖扒了陈家的祠堂绝了气运才导致陈家只能给杨家种地,也正是因为扒了陈家的祠堂,才导致了杨家家主一脉人丁单薄。

    而杨家此时对自家的诅咒已经麻木,再也没有想过如何去解决,只是听天由命,反正只要有那个昴日星君的法相真身传承下去,总要有一个人是要活着的,至于祖上当年从杨奉贤开始的风云际会,一开始还有人说,后来慢慢的说的人都少了,就连杨家人也都只是知道杨家祖上是出过大人物的,官拜虎威将军!

    杨更臣十九岁那一年忽然得了一场怪病,高烧不止,命都要没了,母亲赵氏急的死去活来,但是父亲杨大磐却丝毫都不慌张,只是在家里默默的抽着旱烟袋。甚至连母亲催促父亲杨大磐去找先生杨大磐也是磨磨唧唧。最后气的母亲赵氏破口大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家里就这么一颗独苗苗哟,命都快没了你却一点都不上慌的?”

    “急个卵蛋,死不了。”杨大磐不耐烦的骂道。

    母亲赵氏见骂杨大磐没有用,自己跑出去找先生来看,先生下了药扎了针,但是就是不见好,眼见着杨更臣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了,父亲杨大磐还是自顾自的在牛棚里摆置他的那几头骡马,气的赵氏都想一把砒霜把他的那些骡马牛犊全部弄死,指着杨大磐的鼻子骂道:“孩子没了,你就让骡子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吧!”

    用母亲赵氏的话来说,父亲杨大磐平日里虽然懒散,但是那几日的态度颇为反常,平日里对杨更臣那也是相当的疼爱的,那几天好像生病要死的不是他的儿子一样。

    几天后,杨大磐摆了酒,让赵氏陪他喝几杯,赵氏对杨大磐是相当的恼怒,骂道:“儿子都没了,你还有心喝酒?你说要不是你的软蛋早早的就不行了,还能多生两个孩子,谁家没有几个娃娃的?现在更臣要是出了事儿,你说咱们俩还能咋办?”

    平日里赵氏要是骂杨大磐软蛋,杨大磐能气的离家几个月,赵氏生下杨更臣一年后,杨大磐忽然就不行了,胯下的那玩意儿不管怎么摆置就是抬不起头,那时候赵氏年轻,也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为此没少想办法,不管是偏方还是晚上吹拉弹唱都不能让那活儿有一点反应。赵氏那些年的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煎熬,但是那个年代的女的就算是如此也就认了,硬是苦苦的熬过了那热烈的年头,年轻的时候一开始不可避免的在晚上按耐不住却无计可施的时候说杨大磐两句,每次一说杨大磐总是离家几个月才归,后来逐渐的赵氏也认了命,可是这时候杨更臣忽然病成这样还无药可救,她心里能不苦?

    这一次杨大磐一点都不恼,赵氏不陪他喝,他自顾自的喝了起来,不一会儿,竟然自己把自己给灌醉了,灌醉了之后的杨大磐满脸通红的拉住赵氏的手道:“老婆子啊,这些年,委屈你了。”

    一辈子倔强的杨大磐忽然说了这句话,赵氏心里一疼,竟然也坐着抹起眼泪来了。

    “杨家的女人都苦。”杨大磐说了一句。

    “说啥苦不苦的,一辈子就这么过来了。我知道你心里也不好受,赶紧找先生把更臣给治好就行。”赵氏说道。

    “更臣的病,就我能治好。”杨大磐道。

    “牛棚里的牛犊子可是你吹母牛生出来的?”赵氏白了他一眼道。

    只见杨大磐从脖子里扯下一个金鸡的吊坠道:“去拿着,给孩子带上,明早一定好。要是好不了,你大耳瓜子抽我。”

    “能成吗?”赵氏疑惑的问道。

    “试试不就知道了?”杨大磐笑着说道。

    ——杨更臣戴上那个金鸡吊坠之后,果然,第二天烧就退了,只是身子要虚弱的多,吃了几日流食之后就在无大碍。

    儿子痊愈之后,赵氏心情大好,甚至再一次燃起了当年年轻时候对杨大磐的崇拜,可是自从儿子痊愈之后,杨大磐是性情大变,平日里喜欢去田地里转悠的他闭户不出,不再和赵氏同床而眠,而是住在了偏房之中,还买了些上等的柏木,请了几个工匠在家里打起了棺材。

    对于杨大磐这些举动,赵氏没少骂他,但是骂也没用,杨大磐像是着了邪一样。

    直到这一年的大年三十,已经两个月没有跟赵氏一起同床的杨大磐悄悄的摸上了床,抱住赵氏说道:“孩儿他娘,我该走了,家里的地契啥的都放在床底下的箱子里,坟地我也看好了,就跟咱爹埋一块儿。”

    赵氏虽然平日里嘴巴厉害,但是心是极软,杨大磐今晚能回屋叫自己一声孩儿他娘,她的气其实就消了一大半了,眼见着杨大磐又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她气的背过身子道:“要死死外面去。”

    “你啊,别生气,我要走了,娃虽然也不小了,但是总归是娃,我有几件事总是要跟你交代一下的,我知道这半年你感觉我着邪了,其实不是,咱们老杨家是有诅咒的,当年我也是高烧不退,吃药不管事儿,我爹把那金鸡给了我,我好了,爹就走了。我听爹说,爹的命,也是爷爷这么给的。我知道你胆子小,所以这事儿这么多年来,我都没告诉你。”杨大磐道。

    赵氏被吓了一跳,不过她还是掐住了杨大磐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没胡说,外面说了,咱们杨家不仅只能生独苗,而且代代是寡妇,我年纪轻轻的就不行了,你一直想是我在外面玩女人得了脏病了,其实哪能呢?咱们杨家从祖上杨奉贤开始。就有了这个诅咒。”杨大磐缓缓的对赵氏说了她从未听过的话。

    杨家的男子,生子之后就要失阳,不能行房中之事。

    杨家孩子之中,只能靠金鸡活下一人。

    孩子高烧不退,其实就是在提醒自己的爹,该拿命来换命了。

    这就是杨家代代都出寡妇的原因。

    “让更臣晚几年要孩子,这样还能多活几年。”杨大磐说道。

    听闻了这些的赵氏吓的痛哭流涕抱住杨大磐道:“你说的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这可咋办啊!”

    杨大磐笑道:“急啥呢,快了。八代,我这都是第五代了。”

    第二日,杨大磐就死了,死在了大年初一,一直在家里放到初七才下葬,用的就是他那口自己找人打的棺材。

    这时候,赵氏才知道这半年以来杨大磐为何这么反常,他这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一天天的给自己算着呢。

    那她当时逼着杨大磐救杨更臣,岂不是自己逼死了他?
    杨大磐下葬的那天晚上,赵氏就对杨更臣说了杨家的大小事情,就连所谓的杨家诅咒赵氏都轻描淡写的对杨更臣说了说。杨大磐活着的时候赵氏脾气急躁,但是一猛的男子一死,赵氏像是原本的魂儿都被抽了过去。

    赵氏对杨更臣说杨家诅咒之事,说完之后又说了自己的意思,第一是自己并没有祖上那些女人的手腕和魄力,加上杨更臣现在也大了,杨家的大小事务都要他自己亲手来管。

    第二就是杨家的女子命苦要早早的守寡,但是其实男人更苦,生下子嗣之后就会失了阳绝了那活儿,以后儿子发烧大夫治不住的时候男子得拿命去续香火。

    第三,那就是这件事他自己知道就行,等以后孩子生命阎王爷来索命的时候,这件事再继续给传下去。传到第八代,等到那所谓的八代单传一世荣华的时候再说。

    第四件事儿,是杨大磐留下的话,说这无上观里咱们杨家的先人盖的,虽然无上观里去烧香谁都能去,可是里面供奉的何神仙跟咱们杨家是铁的交情,以后还有咱们杨家先祖的真身都供在里面,所以这无上观跟咱们杨家还是要亲近的多,以后杨更臣要是有什么疑惑,可以去无上观里找林先生。林先生起码不会害杨家。

    杨更臣刚死了爹,再一听自己的命是亲爹拿自己的命换回来的,抱着一坛子酒去了杨大磐的坟头了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带着醉意对他爹说道:“爹你放心,你怎么救的我,我以后就怎么救儿子,咱们杨家的香火,得传下去。”

    不是说杨家的风水术让杨家的男人名气有多大,那并不上乘的风水术其实并没有给杨家带来实际性的变化,但是不得不否认,风水这些东西让杨家的男人变的都不同于别家的沉稳。一个男人,若是学了点风水堪舆感觉自己似是而非的可以看清楚点未来之事,这在无形之中就等于是增长了他的自信。

    杨大磐死之后,赵氏还住在生前的主房里,这是规矩,她虽然不管家里事情,但是自己孩子还年轻总是不放心,但是杨更臣并没有让他失望,这个打小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似乎一下子就成了家里的大人,内内外外的事情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看到这个,赵氏也算是放下了心来。

    本来家中有看杨更臣年轻立不住靠的人们见到这个年轻家主的处事儿也慢慢的放下了心来,自从九道河子平庸以来,其实围绕在家主身上的也都是一些乡间的小事儿。其中最多的就是杨家族中那些弟兄们闹的不可开交的分家之事,要么就是邻里之间因为两块地的地界起的纠纷,处理这些事儿,杨更臣都居中裁判主持公道,更不会恃强凌弱。

    除了杨家族中的这些事情,还有的就是围绕在九道河子陈杨两家人世世代代的恩怨,一开始两家是一言不合就开打,但是只要打就难免有伤亡,虽然杨家一直势大,陈家的人却也不怕,后来实在是打的累了就是骂,所以陈家杨家之间隔三差五的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开骂起来,两家的开骂最终就会引发两大家族的骂战,杨更臣当家之后自然是还有这样的事情,但是他不会以族长的身份带头去参加骂战,而是开始了居中调停讲道理,若是杨家人不占理,他亲自给人赔礼道歉去,但是要是杨家人占了个理字儿,他就会对陈家人说你道歉我们杨家受了,但是你要是不道歉我们杨家也断然不会跟你们一样计较。通常这话一说出去,陈家人也就蔫了,不跟你计较这就有点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意思,这软巴掌打人也是响当当的疼。

    就这件事儿,就让杨家的人对这个年轻的族长心服口服,两家骂战谁也不服气谁,又不想打架总是惹了自己肚子一身的气,但是如今的这样处事儿,却让杨家有了一丝光明磊落的豪迈感,两家的人若是再吵吵起来,杨家觉得占了理儿,就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的话,若是不占理,也不想族长去给人家赔礼道歉丢人现眼,能少说两句就不说,就这样,非但是两家人吵架的频率越来越少,甚至有些住的临近的还活络了起来。

    大家这才发现,不管祖辈里有什么恩怨,原来和平相处要打的你死我活要舒服的多。这冤家宜解不宜结还真的是这个理儿。

    看到自己的做法起了这样的成效,心中高兴之余也燃起了对林先生的深深敬佩,为什么这么说?那是因为既然杨大磐临死之前交代了家里的事情要是弄不明白了就可以去无上观找林先生,这句话杨更臣记得清楚,一开始当族长的时候,他感觉一头雾水无从下手,亲自提着点心礼物上了无上观去找林先生。

    这林先生是何许人也?九道河子里的人也说不清楚,只是大概知道林先生以前是个游方的道士,来了这里之后看着无上观说道:“这庙里有仙气。”之后就在这里住了下来。

    无上观由杨奉贤修起供奉了何安下何真人的法相真身的时候,一开始非常灵验,香客络绎不绝,但是就是百年前洛阳大闹旱魃之后就再也不行,民间传说是何真人降下甘霖救百姓之后有功,被玉皇大帝请到天庭做官去了。何真人可是无上观里的真神,这真神一走,自然是不灵光了,慢慢的无上观的香火就不复以前鼎盛,道观并不算大,香火不旺就越发的清静,加上杨家慢慢的没落不能大量资助无上观,里面是道人们也越来越少,林先生来的时候,里面其实就一个老道人年事已高独自看守无上观,老道人正愁没有后继无人,所以林先生就在这里住了下来,老道人在林先生来之后第二年就撒手西去,之后林先生未走,也成了无上观的新一任看庙人。

    以前的那个老道人看守无上观只是给三清祖师还有何真人的神像打扫点香之类负责观里的日常事务,对于庙里的神仙灵不灵他都不管更是管不着,林先生来之后,庙里的神仙还是不一如既往的不灵,可是林先生以前是个游方道士,竟然还会医术,这也是林先生偶遇了村里生病的病人帮忙治病之后大家伙儿才知道。

    之后林先生无事了就会出门采些草药,附近的村民们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到无上观里找林先生把把脉什么的肯定是药到病除,就是有大病在城里的药房都看不好,再去找林先生,林先生给写一副方子再去抓药,一般都能药到病除。

    慢慢的,神仙不灵,林先生倒是灵验了起来,不是说林先生没治不好的病,只是那些吃了林先生开方子抓的药还是死了的人都被大家忽略了,而治好的那些人自然到处歌颂林先生的医术高明。事情也的确是这样,死的是你该死,不死的则是林先生救的。真要这么说的话,也没什么毛病。

    林先生看病好的消息慢慢传开,找林先生看病的人也多了,有了名气就有那些大药房里的人来找林先生去他们的药馆里面去坐诊,给的酬劳也是颇为丰厚,但是林先生都婉言谢绝了,说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小病还行,那些大病都是误打误撞死马当做活马医给救过来的,老百姓们误传了名声,林某心中有愧。

    林先生平日里看病若是抓药了就收点小钱意思一下,若只是写个方子是分文不取,真要有人强给,林先生就给指一下功德箱道:“林某借居在此,还是给仙家们添点香油钱吧。权当是房租了。”

    看病不收诊金,不去城里药房待在无上观,视钱财如粪土虽然是句古话,但是能做到的人太少了,就是因为少,大家就越发的认为林先生是一个不同于他们这些俗人一样的人,加上以前是游方的道士,所以就封林先生为“高人”。

    林先生在无上观里待了两三年后,来找林先生看病,自然少不了顺便上香,慢慢的无上观人气就上来了,香火钱也攒下了不少,这一年之后林先生找到了杨大磐,对杨大磐说道:“无上观里有石碑,说此观是杨家先人杨奉贤所修,如今有些年头了,房屋残破还漏雨,我琢磨了一下,想重修无上观。”

    杨大磐虽然对林先生颇为敬佩,但是也是为难的说道:“现在的杨家,跟祖上也没法比,但是先生既然说要修,那肯定是修的,只是杨家恐怕出不了。。”

    杨大磐还没说完,就被林先生打断道:“这两三年,香客们添油灯也积攒下了不少银钱,重修无上观是够了,所以不用杨家出钱,我来找你的意思,就是既然是杨家祖上修的无上观,所以这次重修,还是杨家出人,按天算工算钱。”

    这可是空手套白狼绝不吃亏的买卖,杨大磐满口答应,那时候又不是农忙时节,人手也好找,找了些青壮劳力,不出半月就把无上观给翻新一通。

    出工的人不要工钱,林先生却非给不可,这下杨家人既赚了钱,又得了重修无上观的名声,连外人都说,这无上观啊,还是跟杨家亲。

    重修了无上观之后,林先生在无上观里挖了一口井,说来也奇怪,再有人有些发烧脑热的小病去找林先生,林先生不再把脉抓药,道:“去舀一瓢井水喝了,回去蒙头睡一晚上就成了。”

    一开始大家还将信将疑的,但是见识到井水治病的奇效之后也都拜服,那些治好了病的人就说那口井里面可是神泉,是神仙的馈赠,对此大伙儿都嗤之以鼻,最后一致认为,是林先生往井水里加了药汁了,喝水就是喝药所以才能治病。

    该信的人是林先生,而不是神仙。

    所以林先生在村民们心中威望极高,杨更臣初当家主之后,等杨大磐过了三七,处理起事物一头雾水,就提着礼物去见了林先生,想让林先生指点迷津。

    杨更臣到了无上观里,林先生对他也是客气,给他沏茶倒水之后,杨更臣跟林先生坐在一起有点紧张,就算自己是杨家的族长,可是对面给自己沏茶这个人可是百姓口中的神仙,能不紧张?

    不一会儿,杨更臣手心里就憋出了一手心子的汗。

    所以是杨更臣找到的林先生,最终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却是林先生,他对杨更臣说道:“更臣,你爹的事儿,我管不了。”

    杨更臣那一刻愣住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一茬,被林先生这么一说,他马上想通了林先生会这么说的关窍。

    既然林先生是神医,自己发热病的时候父亲肯定会找林先生救治,之后父亲把金鸡给了自己眼见着自己要没命了,谁也不想死,那父亲肯定也会找林先生的。

    这其中定然是发生了什么故事的。

    “我家的事儿,您都知道?”杨更臣问道。

    林先生点了点头,道:“大概知道点,你要是为这事儿而来,喝了茶你就走,这事儿我管不了。”

    杨更臣本来知道林先生知道此事还想一问究竟,见林先生这么说,难免有一丝惆怅,不过他还是说道:“这么几代了都是如此,肯定不好办,若是好办,祖上估计也早就找到破解之法了,我来找先生,真不是为这事儿。”

    林先生点了头道:“只要不是为这事儿,都好办。”

    杨更臣就说了自己初为家主之烦恼,林先生一听哈哈大笑道:“这好办,我写个字条给你,回去你照办就是。”

    等杨更臣回到家打开那林先生写的字条之后看了一眼,哑然失笑,上面就写着四个字:“仁义传承。”

    对了,林先生的名讳,八千二字。

    杨更臣知道自家视若珍宝的那仁义传承牌匾,知道林先生所指何意,这也正是他所想,所以才有他之后不管是对自己族人还是对陈家的处事风格,在收到成效之后,杨更臣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把林先生当成活神仙。

    但是他却感觉林先生是个聪明人。
    杨家对于陈家的态度自从杨更臣之后转变很大,因此两家得以关系缓和,说实在的,以前两家的关系紧张,其实最主要的是族里那些场面人之间的相互较劲儿,不管是杨家还是陈家都不缺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对于他们来说不存在什么矛盾,但是族长老爷们不对付,他们自然是也不能来往,现在两家关系一缓和大家就感觉这样也挺好的不是?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前两家人就算门挨门都见面谁也不搭理谁,现如今不仅能互相帮忙,平日里娘们儿们还能端着碗坐树下说一下谁家长短,汉子们见了也能一起抽个旱烟,研究下村子哪个娘们儿长的好看,讨论下都谁去偷偷找过村东头的王寡妇。

    人一活络,就感觉到了和气的好处。

    就这样,时间越长,杨更臣的简单的策略就收到了大的成效,两家人活泛起来了,谁家没个红事儿白事儿米面之事?相互一走动,以后就真的是一家人没有姓名之分了。

    对于这些,杨更臣自然是愿意看到了,但是陈家的那些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看不惯了,他们就找到现在陈家的族长陈三岗,说杨家那小子自从杨大磐死之后,办事儿都点不对头啊,咱们陈家人不少都跟杨家走动起来了,这可如何得了?忘了祖上的仇怨了?列祖列宗们可是在天上看着呢,咱们陈家的组训就是跟杨家势不两立,族长,咱们可不能就这样放过杨家啊,再说,谁知道杨家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指不定背地里又动什么歪心思呢。

    族中人跟杨家关系缓和陈三岗不是没看到,只是他故意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年纪跟杨更臣相仿,年轻人看事儿的眼光都活,他觉得跟杨家关系能缓和未必是坏事儿,乡里乡亲的跟仇家似的也不好,但是陈三岗跟杨更臣不同,陈家跟杨家也不同,杨更臣当族长,杨家不愿意的也有,但是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杨家族长一脉单传没有别人,但是陈家不同啊,族长一脉人丁兴旺,提出来一个都是叔叔伯伯爷爷辈儿的,事情是复杂的多,所以他就观望这些长辈们的想法,他们要是感觉可以缓和,他不介意顺水推舟,但是长辈们要是不愿意,他更必要因为这个得罪他们。

    眼见着族中的长辈们都不同意,陈三岗也没办法,马上就在村外的祖宗祠堂召开了全族大会,重新念了一下陈家的组训,说谁要是再跟杨家走的近,以后这陈家祠堂就别进了,祖宗不愿意见你们。

    不让进祠堂祭祖,这对乡下人来说可是天大的事儿了,经此一闹,本来要缓和的关系再一次僵持了下来,杨更臣眼见着形势大好,被这么一搅合心里就憋屈,于是就想找陈家族长陈三岗去商量商量,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但是杨更臣几次亲自上门,陈三岗都不见,这连一面都不肯见,那这结就注定是解不开,杨更臣就再一次找到了林先生,想让林先生给出一个主意,甚至杨更臣都对林先生说了,说要是陈家不再抱着祖上的那点仇怨不放,杨家愿意出钱把陈家的祠堂给迁回来,毕竟两家的矛盾,就在于当年杨家先祖杨奉贤迁了陈家祖坟这件事儿上。

    林先生听完一笑道:“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提那陈家的祠堂还好,若是提了,让陈家人想起当年的事儿,那这结就结死了去了。”

    “那依您的意思呢?”杨更臣问道。

    “慢慢来,陈家的人不想和,那是不知道和的好处,等到知道了,他们自然来找你,百年来的死疙瘩,想一天两天就解开,谈何容易?”林先生道。

    有了林先生这话,杨更臣也就没再多说,虽然陈杨两家再一次的僵持了起来,但是其实暗中的关系已经跟以前大不相同,起码很少见有两家人骂的不可开交的时候。

    杨更臣的家主地位坐稳当做牢靠了之后,所忙之事还是村里的那些小事儿,不是说杨更臣没想着走出村子去,而是说外面兵荒马乱的是真的出不去,就前些天还有消息说,那些外国佬把北京城给打了下来,皇帝老爷跟老佛爷都逃命去了,那皇上家的花园都让外国人给抢了之后一把火给烧了,那大火都给烧了三天三夜啊!

    皇上都逃命去了,你说老百姓还敢出门?

    转眼间已然过去三年,杨更臣已经二十三岁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更别说杨更臣是族长家境殷实,小伙儿倍棒不说还有威信,上门来说媒的人那自然是不少,但是杨更臣好像是压根儿就对这事儿没兴趣一样,说媒的人来他就摆下一张臭脸,一开始赵氏见他不愿意也没强求,但是赵氏着急啊,老太太一人闲着在佛堂里清静虽然是清静,但是看着别家的老太太抱孙子她也眼气不是?这人老了,都是想见着下辈人的。

    这天,杨更臣忙完田里的事儿,刚坐下吃饭,老太太坐在太师椅上对杨更臣说道:“李三庄李大嘴家的闺女我帮你应承下来了,那姑娘我也见过,不仅长的标致,女工也做的好。”

    “不要。”杨更臣扒着饭说道。

    “由不得你。”赵氏说道。

    “我说不要就不要,你答应了他,明天我就退了去。”杨更臣在其他事儿上对赵氏可谓是孝敬,唯独每次一说起这个事儿,他就是一副犟驴脾气。

    “知道村里人咋说你的不?你两个耳朵也不聋,就没听见?”赵氏骂道。

    “不管别人咋说,反正我不娶。”杨更臣胡乱的吃完饭,放下碗筷就去里里屋蒙头睡觉,外面人说他的他自然听的到,有人说他不敢娶媳妇儿是不行,有人说他水路不走偏好走旱路,跟家里的长工兑到一块儿去了。

    杨更臣蒙着脑袋,外面赵氏站在门外说道:“下月初三,日子我定了,这次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你要是不应承下来,我就吊死在你房门口。”

    杨更臣听完,一夜难眠。

    ——杨更臣的这次婚事是赵氏一手操办,初三那天,黑着脸的杨更臣被长辈们摁着头拜了天地,又被几个后辈儿给推着进了洞房,等到宾客散去之后,盖着盖头的李二丫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眼见着新郎官进了门,可是偏偏等不来他来揭自己的盖头。

    这等了半天,李二丫透着盖头边儿一瞧,只看到一个背影坐在桌子上自酌自饮了起来,新婚的兴奋和羞涩让李二丫很难主动,但是一直到那人自己喝醉趟地上打起呼噜,李二丫打开了盖头,这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看自己的男人。

    与憧憬了不少日子的新婚夜不同,这男人就在地上睡了一夜没起来,第二日,二人去给婆婆敬了茶,之后男人出门忙事儿,第二晚倒是没喝酒,男人进来之后直接抱起一床被子道:“你也知道,我娶你是我娘一手操办的,我不同意她就要吊死在我门口,但是娶了归娶了,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既然来了杨家,吃的穿的自然少不了你的,两口子房间里的事儿,不能往外处去说。”

    说完,不等李二丫说话,男人在地上铺好了铺盖,躺下就睡。

    这第三天,李二丫回了门,说啥都不愿意回来,就是抱着自己的老娘一直哭,这事儿放在哪个女人身上能好受?李家人还以为二丫在这杨家受了多大委屈,李大嘴也是李三庄里的大户,李二丫头上还有个哥哥,李大嘴就道:“明日你就送你妹妹回去,见着那杨更臣也说说他,再敢让二丫受委屈,大耳瓜子抽他!”

    执拗着不回来的李二丫还是被李家给送了回来,真见了杨更臣之后,李二丫的那个哥哥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妹子身上又没明伤,更说不出到底受了啥委屈,你说娘家哥能怎么说?

    又在杨家住了大半月的李二丫实在是受不了自己男人的不理不睬,再一次收拾了细软回了娘家,她已经打定主意了,这一次回去就再也不回来了,到了娘家,娘家人肯定要问,她啥也不说,但是就算碰死在门柱上,也不在杨家受这委屈。

    李二丫这一次闹的情绪很大,李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能说闺女真住在家里不走,问李二丫李二丫不说,问杨更臣,这个杨更臣也是跟鳖一样一句话都拿不出来,后来干脆道:“既然回去了不愿意回来,那就别回来了,明日我把休书给送过来。”

    一听这话的李大嘴不干了,我好端端一闺女嫁给你,整月还没出呢就给休了,李大嘴的名字不是白来的,也不管女婿也是那九道河子杨家的族长,指着鼻子给大骂了一顿,骂完道:“嫁给你杨家了,就是你杨家的人,死也得死在杨家去。”

    杨更臣走后,李大嘴的媳妇儿道:“闺女打小听话,你也不问到底是咋回事儿,总不能把她往死了逼啊!”

    “我逼她?真是杨更臣这小子让她受委屈了,我李大嘴就算养她一辈子也得把她接回来,可是她啥都说不出来,你让我咋整?不跟她杨更臣,也得说个理由啊!”李大嘴道。

    当夜,李大嘴的媳妇儿找到了李二丫,母女之间算是两个女人之间总能说点贴心话,不一会儿,李大嘴媳妇儿就从李二丫嘴里套出话来了,她心里一惊暗道:“外人都说那杨更臣不娶媳妇儿是不行,看来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不行,李二丫都没试过,怎么知道?

    但是心惊归心惊,李大嘴的媳妇儿刘氏也没了主意,按理说这女婿对自己闺女不理不睬的,也难怪女儿心里委屈,可是就这么不跟了杨更臣这理由拿不上台面,说杨更臣不行?这样说污了杨家的名声那是断然不敢,就算不怕污杨家名声,自己女婿不能人道就不跟了,那二丫也难免落个荡1.妇的名声,外人嘴边儿的话就会说,嫁给男人就是为那事儿去的?

    刘氏心中想了许多,不过还是对二丫说道:“哪怕他真的是有点问题,也不是大碍,有病就得治病,无上观林先生那里,娘明日就去帮你男人抓两服药去,要是吃了行咱就啥也不说,要是还不行,怎么也不在他杨家守那活寡。”

    “娘,守不守活寡的女儿不在乎,问题是他一句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你说我以后怎么活?”李二丫扑在老娘怀中说道。

    ——刘氏当晚没有对李大嘴说这事儿,李大嘴的嘴大把不住风,这事儿要让他知道了,估计不出几日十里八村都知道他杨更臣不行的事儿,到时候杨家来找麻烦那是里外说不清楚,第二日,她收拾了点香表银钱,去了无上观。

    烧了香去找林先生看病,林先生自然也知道这是杨更臣的丈母娘,不由的就请到了屋里,问刘氏要看什么病,本来刘氏打算的很好,真到这个时候也是个面红耳赤,一大把年纪了来找林先生开那方面的药,要是被误解了还不羞死个人?

    见刘氏双脸发红扭捏了半天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林先生问道:“夫人这药,恐怕是给那新婚夫妇开的吧?”

    刘氏不禁心惊道:“先生真乃神人。”

    林先生笑道:“神人在庙里供着呢,我可不是,事情大概我也猜出来了,杨更臣的病吃药没用,你回去吧。”

    “先生也知道他身体不行,真的无药可救?”刘氏吓的脸儿都白了。

    “他呀,身体没事儿,病在心里呢,夫人请回,三日后,让二丫回来吧,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林先生道。

    刘氏千恩万谢,给功德箱里捐了好多银钱,这才离去。

    当年晚上,林先生让人给杨更臣带话,说邀杨更臣来无上观里喝酒,林先生相邀,杨更臣不能不从,天一黑他就到了无上观,林先生早已备下酒菜,二人推杯换盏,不一会儿杨更臣就喝的面红耳赤。

    林先生放下酒杯,问杨更臣道:“你可知何谓香火二字?”

    杨更臣不明就里,道:“先生说笑了,这我怎么能不知道?”

    “老人们看重香火,说要是香火断绝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所以说这香火传承乃是家中大事,但是谁都知道是大事,却不知道为何大,按我的理解来说,所谓的香火就是轮回,香火在,家中轮回就在,打个比方,你死后,杨家香火在,有朝一日你就可以孩子的身份出生在杨家,所以说你杨更臣,可能就是你杨家祖上哪一辈儿轮流过来的。绝了香火就是绝了祖宗的轮回路,你说这事儿大不大?”林先生道。

    林先生说到这里,杨更臣大概就知道林先生要说什么,他虽喝了不少,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不由的放下酒杯面楼难色道:“我知道先生想说什么,这事儿休要再提。”

    林先生没有发怒,而是道:“走吧,若是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杨更臣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杨家从杨奉贤开始,后杨如是,再有杨当国,哪个不是英雄豪杰之人?哪个比你杨更臣不是甩你十八条街?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就你杨更臣的命是命?你不敢娶妻生子,怕以为你要给亲儿子换命,你爹杨大磐若跟你一样的想法,此时你已经地上黄土一抔了,还能站着跟林某人喝酒?你若是要走,我不拦你,以后你来无上观烧香,我不拦你,但是我林某不见这般无情无义不忠不孝贪生怕死之人。”林先生就算是说这么凌厉的话,语气依旧是不轻不重。

    杨更臣跪在地上,放声痛哭。

    林先生摸着他的头道:“人活着,不是活自己,就算你独活着,身边家人一个不留,有意思?你爹杨大磐可以为你而死,他死了,你活着,而你活着就是他活着,因为你身上流的是他的血,香火传承,就是命的延续。你不是笨人,有些话,你明白。”

    杨更臣站了起来,抹着眼泪道:“林先生,杨家真的能八代单传一世荣华?”

    “废话。”林先生道。
    跟林先生的一席话,杨更臣如同醍醐灌顶一般,不管是林先生的当头痛骂也好,还是林先生确定了八代单传一世荣华是真的也罢,这一晚上从无上观回去的杨更臣第二天就去了李家庄,不仅给岳父岳母大人陪了罪,还向自己的发妻道歉,李二丫本不想回,但是奈何父亲和兄长都让自己回去,母亲也说看杨更臣的表现,若是还跟以往一般的话你再回来,哪怕是他杨家有金山银山,咱也再不回去了。李二丫这才作罢。

    接了李二丫回家之后,杨更臣难免还要出去忙碌族中还有田地里的事情,这一忙碌自然就到了晚上,李二丫虽然这一次是杨更臣亲自接自己回来的,但是对于未来二人之事心中也是难免放心不下,倒不是自己丈夫不碰自己就无法忍受,而是说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态度简直是让人受不了,自己虽然名字叫二丫是土了点,但是整个李家庄,谁见到自己不夸自己长的漂亮?

    杨更臣忙完回到家中之后,吃过了饭,李二丫先回房中,不一会儿竟然见到自己的丈夫杨更臣抱着一个木盆,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热水,他径自走到李二丫身前道:“这些日子,让你受委屈了。”

    说完,他低下身子脱下了李二丫的绣花鞋,放在木盆之中泡了起来,且不说自己的这一双脚被男人给握住就让李二丫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一个男人,还是族长,竟然给自己洗脚,就这都让李二丫感动的热泪盈眶,她说道:“你不需如此,只要以后你我夫妻二人好好的便罢。”

    洗过了脚,二人坐在床边上,李二丫心里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杨更臣何尝不是?自从他知道自己的命是父亲杨大磐拿命换来的之后,他其实很怕生个孩子未来要以命救命,现在被林先生给劝醒之后放下了心结,现在的杨更臣可是一个连女孩子手都没有牵过的毛头小子。

    二人心中都是狂跳,仿佛这一夜才是二人真真正正的洞房花烛夜一般。

    “不早了,要不咱们睡下?”杨更臣红着脸道。

    李二丫一听,双脸羞红的点了点头。

    杨更臣吹灭了蜡烛,俩人趟在床上,对于今晚发生即将发生的事,可以说是期盼已久更是心知肚明,但是李二丫迟迟的等不来杨更臣的动作,她轻声的问道:“睡着了?”

    “没有。”杨更臣道。

    “我冷。”李二丫道。

    “大热天的冷啥?”杨更臣道。

    “那我热。”李二丫嗔道。

    “我去把窗户开开?”杨更臣愣道。

    李二丫实在是受不了这榆木疙瘩,哼了一声背过身去睡,谁知道这时候,杨更臣笑了一声,刚刚那个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竟然胆大包天的把手朝着李二丫连襟之间伸了过去。

    手方一接触肌肤,就让李二丫打了一个哆嗦。

    随着杨更臣手更加往上,在那饱满的双峰之上轻轻的摩挲,李二丫呼吸急促,感觉整个身子轻飘飘的,似乎这个身子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之后的杨更臣更是大胆,一只手握住一只饱满,另一只手竟然在那饱满之上那朵嫣红处轻轻的摩挲起来,这让李二丫不由的夹紧双腿却无法并拢,鼻翼之间竟然不由自主的发出那羞死人的娇喘之声。

    杨更臣翻过李二丫的身子,拿出手,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开,这时候的李二丫已经不敢睁眼去看。

    等到二人坦诚相对,杨更臣伏了上去,轻轻咬住李二丫的耳朵道:“成亲这么长时间,你是不是想过我不行?”

    “没有。”李二丫捂着脸道。

    在床弟之上,再怎么茅塞顿开的男人似乎也占据着主动,这是一种天性使然。杨更臣自己其实此时激动万分,不再抗拒的他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些农户在说起这事儿的时候眼睛都冒光,原来这种事儿,竟然是真的让人如此的快乐,他虽然紧张,但是借着月色看到李二丫的紧张之后,他就越发的想逗她。

    但是两个生瓜蛋子的第一回事儿,能有多快活?李二丫的破瓜之痛加上杨更臣的无法把持一泻入注是在所难免,但是一回生二回熟,两人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一夜之间满屋春色自然是不需多说。

    这种事儿就像吃肉一样,有了第一次之后就再也难以忘记其中美妙滋味儿,一猛的发现其中乐趣的二人几乎是足不出户,杨更臣每天忙完之后都是急匆匆的吃完饭就恨不得熄灯睡觉。有了如此高强度的耕种,收获是在所难免。

    三个月后,李二丫没来月事,找先生一把脉,果然是喜脉,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李二丫肚子也一天比一天隆起,这时候杨更臣忽然发现自己以前的顾虑是多么的幼稚,真正的有了孩子,那种对以后要换命的担忧完全无法掩盖初为人父的喜悦。

    十个月后,李二丫分娩,生下一子,由林先生亲自取名为杨开泰,自有否极泰来之意,杨开泰是大名,杨家人丁单薄后辈人难成活,虽然杨更臣还有赵氏都知道原因,但是还是为了应那名字越贱就越好养活的说法,给孩子取了一个粗鄙的乳名,就叫大狗。

    有一子之后,杨家上下自然一片欢愉,现在的李二丫在杨家生活已经相当如意,不仅产下男丁让婆婆对自己态度大好,解开心结的丈夫也是对自己关怀备至,女人对一个男人最大的爱莫过于要为他生孩子,有了一子之后的李二丫就想着再要一个孩子,加上十月怀胎之后坐月子,杨更臣那也是憋了许久。

    二人没注意,杨泰来半岁的时候,李二丫再次怀孕了,真的到这个时候,杨更臣才幡然醒悟,自己只顾着自己的舒服竟然忘记了这茬事儿了,杨家祖训若是有男丁,就不可再生,因为生也活不了,徒增孽障。

    再次怀孕,能再一次为这个男人生孩子,李二丫心中自然是喜悦,但是李二丫忽然发现,自从自己对丈夫和婆婆说了自己再次怀孕之事儿的时候,婆婆和丈夫二人脸上非但没有喜悦,甚至还有尴尬紧张之感。特别是自己丈夫,忽然变的话又不多了起来,整日里愁眉不展。

    杨家虽然没有祖上的荣光,但是可谓是家道殷实,也不用担心养不起孩子,为何知道自己怀孕了却不高兴?李二丫问丈夫,丈夫只是推脱说是因为族中琐事缠身。

    但是李二丫感觉绝非如此,她忽然感觉万般的委屈。怀了你杨家的孩子,你杨家人竟然会如此这般?

    杨更臣这一天找了母亲赵氏,想让赵氏给拿个主意,赵氏在佛堂里叹气说道:“当年我生下你之后,你爹就再也不愿意要孩子,我开始不明就里,后来才明白,原来杨家男丁只能活一人,更臣,我知道你也想要,但是与其生下来养半大抉择其生死,不若不要啊。”

    “那二丫那边,我怎么交代?”杨更臣也是为难。

    “母子连心,实话实说二丫肯定心生不忍,把打胎药当安胎药给她喝了吧。”赵氏轻轻的说道。

    杨更臣告别了母亲赵氏,赵氏说话说的那是相当绝情,可是杨更臣却不怪他,大狗出生之后,母亲终日抱在怀里,对于孙子她能不喜欢?她之所以如此决绝,也实在是出于无奈。

    虽然杨更臣表面上答应了母亲,但是看着大狗这个孩子,他于心何忍?他也想生,但是一想到等孩子养到半大的时候再亲手让他死会更难受,毕竟可以保命的昴日星君神像就只有一个。

    想到这里,杨更臣忽然灵机一动,为何不找一下林先生想一下办法?以林先生之能,定能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出来。

    于是杨更臣从母亲那里出来之后,就去了无上观,林先生正在那边浇花,看来杨更臣来,放下水壶指了指石板凳道:“坐。”

    杨更臣坐了下来,待林先生换完衣服走了出来,就对林先生说道:“先生,二丫又怀孕了。”

    以林先生之才智,一听杨更臣说完这句话,林先生就知道杨更臣今日来所为何事,他道:“你还真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件事儿你是什么意思?”

    “身为杨家人,我又能有什么意思呢?”杨更臣叹气道。

    林先生坐了下来,眉头紧皱,杨更臣话里的意思他总是明白的,过了一会儿,林先生说道:“生下来之后送到我这里来,不知弟妹是否有意见?”

    杨更臣一听大喜过望,马上给林先生跪了下来道:“先生大恩大德杨更臣定不能忘。”

    “你别高兴的太早,是否能活命,我不敢跟你打保票,而且我跟你说一句可能让你伤心的话,就是送到我这里来,也十有八九活不下来。”林先生说道。

    杨更臣听罢,难免有所失望的道:“先生大才,既然知道我家风水因果,这昴日星君神像先生就不能求一个来?”

    林先生摇了摇头道:“若是能,以你杨家祖上杨当国之能,早就找来了,他尚且不能,更何况我?”
    李二丫在第二年再次产下一子,  再次得林先生赐名为杨开山,  遵照之前的约定,  在这孩子满月之后就交给了林先生来带,  李二丫虽然多有不舍,  杨更臣知道此事瞒不下去,  也就对李二丫坦诚相待,  之后李二丫也无奈只能把骨肉交个林先生来抚养。

    其实杨更臣知道,  这个孩子跟着林先生除了有机会能保全性命之外,  倘若他真的能活命下来,  跟着林先生的孩子绝对要比放在自己身边要有前途,    杨家也是会风水堪舆之家,  所以杨更臣知道林先生其实是一位大能之人,  若是杨开山得了林先生的传授,  那日后的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所以在这个孩子跟了林先生之后,  杨更臣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提着大公鸡等物找到了林先生,  林先生一看杨更臣所提之物,  就知道他此次来是干什么,  这些东西都是民间过继孩子所必须之物,  之前所说杨开山只能算是寄养,  但是若是过继,  那就等于是送给林先生当孩子。

    林先生说道:“更臣,  这些东西你从哪里拿来的,  还拿到哪里去,  我帮你照顾这个孩子,  是情分,  而非其他。”

    “老哥此言差矣,  你听我一言再做定夺不迟,  自从老哥定居无上观以来,  前后五年多了,  我看老哥孤身一身,  总想给你找个伴儿,  但是以老哥仙人之资,  我真找不到一个可以与您结成良配之人,  再说以老哥的本事,  这种终身大事也不需要我来多操心,  老哥既无伴侣又无子嗣,  您也说了,香火乃是传承之事,  若不嫌弃,  开山以后就是您的儿子,自然要跟您的姓氏为林。”  杨更臣道。

    林先生听完,  苦笑着指着杨更臣道:“  要说耍滑头,  谁也耍不过你,其实你真不需如此,  不管是姓杨姓林,  我既然是应承了下来,  肯定全力助他逃过死劫,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但是咱们清楚人不说糊涂话,  现在开山改姓为林可以,  但是等他长大之后,  我自然会告诉他身世来由,  那时候不管是选择姓杨还是姓林,  都由他自己来定夺。”

    事情也就这么商定了,  杨开山算是过继给了林先生当儿子,  那原本的杨开山也就改名为林开山。  虽然林先生平添了这么个儿子,  但是是人都说这是杨家的福气,  是杨家小孩子的福气。

    ——杨家之事暂时告一段落,  不知各位看官是否记得当年钦天监那个宅心仁厚的大人宋忠义?  也就是因为杨家风水之事于钦天监辞官定居在洛阳以风水术谋生的这个宋忠义宋大人,  当年宋忠义料定了杨家风水的不凡之处,  所以来洛阳就为了目睹整个疑团的解开,  就是在宋忠义来了洛阳之后,  卧龙先生杨庆之亲自来访,对于杨家风水一事,  卧龙先生杨庆之送了宋忠义一句话:“三十年众生牛马,  六十年诸佛龙象。”

    除却杨家之事外,  卧龙先生还送了宋忠义一句话:“洛阳水土,  不养你宋家之人,  还是早早离去,  不要让后人们玷污了你忠义之名。”

    宋忠义当然不会认为是卧龙先生想让他离开洛阳才如此说,  在他心里,  卧龙先生说不上光明磊落,  但是要宋家离开洛阳也不至于用如此下作之手段,  但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忠义一生都未明白,  当年杨当国之事,  除却龙虎山小雷音寺之外,  没有人能想到洛阳的宋忠义其实也颇为瞩目,  他自知能力甚微不能左右当时的局势,  只是观望而已,  好在杨当国最后的选择让宋忠义含笑九泉,  宋忠义死后,  宋家依旧在洛阳定居,  世代以风水为生。  宋忠义曾在钦天监任职,  本身风水术就过硬,  加上宋忠义一直要宋家不忘忠义之本分,  所以渐渐的宋家在洛阳名声大显,成为风水旺族。

    洛阳的宋家,  南阳的吴家,  宝丰的刘家,  河南境内这三家风水家族名声最大,  那时并称为河南风水三大家族。

    近些年来,  国家内忧外患不断,  长毛之祸让百姓就民不聊生,  加上洋夷的作乱,  国家可以说是内忧外患,  朝廷打了败仗之后要割地赔款,  虽然那些割地之所多为沿海之类的通商口岸,  内地并未受此影响,  但是赔款自然要增加赋税,  为了讨好那些洋主子,  就必须巧设名目曾收苛捐杂税,  加上国之将乱天也为祸,  可以说整个天下的穷困光景前所未有。

    老百姓食不果腹,就连平日里殷实的家庭都各个败落,活人之路尚且不能走通,  谁还有心情管死人身后之事?  加上宋家一直有宋忠义当年祖训在,  以忠义为先,  不能做违心之事,  不和那些贪官污吏无奸不商之人合作,  所以战乱的这些年,  宋家的光景远远不如从前。人穷志短,  殷实之时人人可以遵守祖训,  如今家里慢慢的败落,  再去尊着祖训就不应该了。祖宗定祖训之时也没有想过现在的天下有如此形势,  规矩是前人定的,  但是路得是后人走的。

    到了这一段,  宋家的家主宋公明,这个宋公明,  有忠义宋公明之意,  宋公明此人人如其名无愧忠义二字,  实际上在当年卧龙先生留下那句话之后,  宋忠义当时就怕未来被卧龙先生一语成谮真的后辈出了一个玷污家族名声之人,  所以历代家主最为重要的考核标准是“人性”,  而非风水之能,  所以宋家从宋忠义之后的家主,  或许本事不是最高,  却是由老家主精挑细选出来性格最为忠厚之人。

    这宋公明就是如此之人,面对家族危急,  他遵从先祖的祖训,  按照他的意思,  虽然家道渐渐的没落,  但是远称不上清贫,  这日子既然还能过,  就不该做有违祖上名声之事,  他这么想,  不代表整个宋家之人都这么想,  宋公明有一兄弟,  名为宋亚光,在家里排行老九,  此人年轻时候就是洛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公子哥儿,  为人义气张狂,  最重要的是对于风水之事他是有天资之人,  宋公明的父亲其实一开始最喜欢这个小儿子宋亚光,  但是就算他天资聪慧,  却对风水之事并不感冒,  他最崇拜之人,  就是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位无敌天下一声借刀可以扫二十万大军的弯背老六。

    所以这宋亚光不喜钻研风水,  平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舞蹈弄棒,  也曾找了几个武把式学了几手,  就这在他的那个公子哥儿的圈子里也足以傲视群雄了,  说书先生每次说起左手刀弯背老六时候都会唾沫横飞的以六爷相称,  宋亚光只感觉“爷”这个称呼最为符合自己的心境,  就自称九爷,  辈分排在六爷之后,    那帮帮闲们一口一声一个九爷叫着,  叫的宋亚光心里舒坦,自然少不了打赏银钱。

    宋亚光不知道他的这个所谓的九爷是因为家道的关系,  随着宋家的没落,  宋亚光的这个九爷也慢慢的成了一个笑话,以前外人见他总是叫一声九爷,  但是现在大家见着他了总会说一句:“哎呦,  这不是宋家的老九嘛,  忘了忘了,  这位以前呢,  可是九爷来着。  不过你要是九爷,  那我就是九祖宗咯。”

    气愤不过的宋亚光再跟他们斗狠,却发现自己的三脚猫功夫绝对没有之前那帮狗腿子们说的那么神勇,单打独斗还好,  两三个人都能把他打的鼻青脸肿。

    一时之间的落差让宋亚光心里相当难受,  不过他比那些纨绔子弟不一样的是并没有一蹶不振,  而是知道这世上只有强者才能赢得尊重,  这个强可以是钱,  可以是权,  也可以是本事,  但是你要是一样都没有还想称“爷”,  那你注定是个笑话。

    眼见着大哥抱着那些老思想不丢手,  宋亚光干脆在族中纠结了几个兄弟出去单干,  但是平日里他虽然有天资却不勤奋,  现在想用宋家风水谋生也不靠谱,  就在这时候,  宋亚光发现了一个发财的良机。

    那就是那些洋鬼子们都喜欢古董,  盛世的时候那些财阀地主的也都喜欢摆弄这些玩意儿,  但是现在乱世中国人没几个有闲心玩这个,  古董这东西,  说他无价也可以,  说他一文不值也没错,中国人不玩了,  那一帮洋鬼子们却对这个情有独钟,  如今天怒人怨的,很多百姓都去刨坟挖古董去找洋人们换粮食。

    虽然人们都说洋人们不把中国人当人看,  但是宋亚光也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商机,  以他的风水知识,  寻龙点穴什么是足够了,  要知道会寻龙点穴之人和那些拿着铲子乱挖之人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就这样,  宋亚光短短两三年时间里,  就凭着寻龙点穴的本事闯出了一片天,  这时候清廷无力管辖百姓,  当官的只顾着贪污受贿,  盗墓之风在洛阳相当盛行,  再加上邙山发现了一个大的墓葬群,举世瞩目。

    宋亚光再一次成了“九爷”。  但是这个九爷就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圈子,  而是一个见不得人的圈子里面的,  宋公明知道后,  要知道掘祖坟盗墓乃是最为损阴德之事,  不禁对着祖宗灵位放生痛哭,  痛哭之后把宋亚光从宋家除名。

    但是此时,  宋公明却无力阻止宋亚光,  就连宋家的人看到宋亚光风风火火,  也纷纷加入进去。

    宋亚光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他的“荣耀”失而复得,  所以不想再一次失去,    他开始收拾散兵游勇,  形成一个规模,  最为干脆在洛阳成立了一个地下的组织,  名为“盗门”。

    而他宋亚光,  就是盗门九爷。
    说了不会太监就肯定不会太监~

    主要是最近琐事缠身忙晕头,见谅。
    宋九爷执掌盗门,他为人义气,又是是三大风水家族宋家的传人,所以这个盗门绝非是外面的散兵游勇可比,随着盗门的渐渐壮大,盗门属于地下组织,但是地下组织也定然是要有地下组织的秩序,盗门的壮大中间定然夹杂了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因素在里面,所以宋九爷除了寻龙点穴之外,还有一个名声慢慢的传了出来,那就是狠。

    对于盗门的壮大,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除了宋九爷也会给衙门里的官老爷分一杯羹之外,还有就是外面盛传的,宋九爷因为生意上的往来,跟北京城的那些洋老爷们的关系莫逆,对于那些官老爷们来说,洋人可是他们的洋爹,宁杀一千中国人,也不能得罪那些洋老爷。

    黑暗下,宋九爷自有其狠,表面上又有官家照应,所以盗门的强大也是理所当然,随着盗门的强大出现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那些洋老爷们的口味开始变的非常的刁钻,他们不再满足于一些普通的古董,邙山里面青铜器的大量出土让他们对青铜器的需求慢慢的饱和,他们现在总是需要一些更为“珍贵”的东西。

    因为盗门的确是有大部分的生意是跟洋人之间有所往来,对于洋人口味慢慢的刁钻,宋九爷自有应对之法,盗门走出了洛阳,去往更深处的秦岭大山,去寻找更为值钱的东西。对于宋九爷来说,这些东西埋在地底下分文不值,能换来银钱是再好不过的事儿,对于洋人们来说,这个像疯狗一样的中国人非但对金钱有着狂热的兴趣,当然,这也是他们感觉宋九爷好控制的原因,爱钱的人其实是最好搞定的人,除此之外这个人拥有着别人所不能懂的风水知识,他们在亲眼见宋九爷在一个大山深处断定脚下就是一个古墓的时候就对宋九爷异常的敬佩,他们不懂什么是风水,认定宋九爷有这种“超能力。”

    盗门中有很多洋人主顾,但是跟宋九爷关系最好的那个人来历神秘,据说是一个英国高官,名叫查理,别说在中国,就是在洋人中都有很高的地位,查理是一个狂热的古董爱好者,但凡盗门中出土的金贵东西,都是要先由查理来挑选一番,正因为如此,查理的口味相对于其他人来说要更为刁钻。后来干脆古董上的东西查理都交给手下的人跟盗门接触,而他本人则对宋九爷寻龙点穴的功夫有了极大的兴趣,宋九爷对他说这叫风水,而查理则称这为“神秘的东方古老文明。”

    这东西神秘不神秘文明不文明宋九爷不知道,但是宋九爷一直感觉风水和盗墓就是一脉相承的,那些死去的人找风水师去给自己堪点一个阴墓,藏身于大山深处,看似非常的隐秘,但是关于风水的说法古老相传从未变过,所以风水师只要去观风水,找到那些上好的良穴就等于找到了他们的墓地,所以说学风水的不去盗墓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对于外人说自己是一个汉奸卖国贼,他嗤之以鼻,在这个年头,他不做这个,有的是人愿意去做,甚至会做的比自己还要过分,与其让他们去干,不如自己按照规矩去办。

    对,盗门有盗门的规矩,那就是佛道中人的坟不挖,忠臣良将的墓不动,还有一个额外的规矩就是女人的茔不开。打开墓室,墓主的身份是个女人,就要原地退回坟茔恢复原样,佛道中人忠臣良将的坟不挖尚且可以理解,女人的坟茔不动这个规矩宋九爷不说,外人也不知道。

    这有一天,许久都不见了的查理忽然来了洛阳,找到了宋九爷,查理每次来,都就九爷亲自招待,还去杏花楼点上查理最爱吃的桂花糕,查理爱吃的这个桂花糕,还必须是老板娘亲自下厨来做不行。

    吃了桂花糕,二人推杯换盏之后,查理对宋九爷说道:“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来麻烦你。”

    “查理先生的事儿,说什么麻烦?尽管吩咐就是了。怎么,听说这次可是把整个圆明园给搬空了,那皇帝老爷的后花园里,就没您老人家能看上眼的东西?”宋九爷道。

    查理没接那个话茬,而是笑道:“我最近才听说,在洛阳这里还有一个宝贝。”

    宋九爷愣了一下道:“咱这穷乡僻壤的,还有您看的上眼的东西?”

    “这东西说不上金贵,但是听说之后我就一直惦记着,不知道九爷你可知道九道河子那个地方,这九道河子有个杨家,大清嘉庆年间,嘉庆皇帝曾经赐给杨家一位先祖一个金头下葬。我感兴趣的,就是杨家这个金头。”查理缓缓的说道。

    还拿着酒杯的宋九爷放下酒杯,深思了片刻道:“一个金头而已,就算纯金打造的脑袋,能值几个钱,外人要是想要这个还行,但是以您的身价,能看上这个东西?”

    “个人爱好而已,这件事还要拜托九爷多费心,您放心,事成之后,绝对少不了你的好处。”查理说道。

    就算外人忘记了杨奉贤杨公金头下葬之事,宋九爷也忘不了,不说当年杨奉贤在洛阳为官清廉,当的上盗门中忠臣良将一规,祖上宋忠义与杨家关系莫逆,他就算现在离开了宋家,也知道宋家从京城迁到这里,就是因为杨家风水之事。

    宋九爷脸上一笑,举起酒杯道:“查理先生,这件事儿恕老九不能从命,这洛阳城的玩意儿,只要您能看上的,说个名儿我就给您弄来,但是这个杨奉贤杨家的金头,这东西老九我不能碰。”

    “这是为何?”查理道。

    “杨家人或许现在不知宋家人,但是宋家人却知道,祖上与杨家交情匪浅,这其中牵扯之事太过复杂,三言两语没有办法说清楚,这杨家的坟动不得,查理先生要是看上了黄货,我这就给您装车送到府上,至于杨家金头,这事儿还是算了。”宋九爷道。

    “九爷既然跟这杨家有渊源这事儿不能沾手,这我也理解,那这事儿就当我没说。”查理也不在意。

    “不,查理先生,您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不是杨家这块金头我不能沾手,而是不管是谁,都沾手不得。”宋九爷说道。

    查理听完,脸色有点难看道:“九爷这么说话又是什么意思?”

    “查理先生号称中国通,这么浅显的话,不会听不明白吧?老九无意得罪先生,还是那句话,换成别的东西,先生说出来,老九豁出命也给您搞来,但是这件事,事关原则,没有商量的余地。”宋九爷道。

    “你不动就是了,还不让我找别人去弄?宋老九,你未免管的太宽了吧?”查理先生把酒杯往桌子上一砸,怒瞪着宋九爷说道。

    “得罪了先生。”宋九爷一摆手,态度坚决。

    “我今儿个要是非要那个金头不可呢?”查理冷笑道。

    “先生把这话收回去,咱们还是朋友,都说我宋老九全靠你赏一口饭吃,外人这么说归这么说,查理先生从老九我这运回去的东西转手赚了的多少钱我也从不过问,这一点先生心知肚明,离了先生,老九这碗饭吃的下去,想通过我赚钱的洋老爷们海了去了,一直跟您合作是看的朋友情分,既然老九这张脸比不上那个金头,那查理先生可以试试,洛阳本地的,我不肯,杨家那祖坟没人敢动,外地的那些土耗子敢进洛阳,老九就让他回不去,这话我就撂这儿了,信不信由您。”宋九爷说完,直接离席而去。

    在宋家人看来,宋九爷是极不讲规矩的那一个,但是在宋九爷自己看来,宋家那所谓的规矩就是扯淡,如今世道变了,人不变通那就是个死字儿,与其死都不改那些祖宗的规矩,这就是不孝。

    相反的,宋九爷认为自己的规矩才是规矩,人呐,只有活着,只有硬气了,才有资格说规矩二字。

    不动忠臣良将的坟是他的规矩,护杨家的坟,是他对祖宗的规矩。离开了宋家的宋九爷能对祖宗做的,也就只有这点事儿了,要这都做不了,那死后真的没脸见列祖列宗了。

    离开了杏花楼之后的宋九爷找来了自己的心腹,此人姓黑,名字不详,绰号老鬼,山东那边犯了人命案就要秋后问斩的人,被宋九爷花了七根金条把命给救回来了,救他是因为此人跟宋九爷的偶像弯背老六一样擅长用左手刀,据说围捕黑老鬼那天,捕快们死了十六个,最后用上了洋枪队才把他给制服。

    救下了黑老鬼之后,老鬼给九爷磕了一个头认了主,别的废话那是一句没说,之后就成了九爷贴心之人。

    九爷对老鬼说道:“查理想要杨家的金头,断然不是因为金子,那洋鬼子刚把圆明园都给抢了,肯定也不在乎那先帝御赐之说,查查最近查理跟什么人接触,要是有人去九道河子掘杨奉贤的墓,直接做了,手脚干净点。”

    老鬼点了点头,他话不多,脸上那一道狭长的伤疤因为他整日板着的脸更显的可怖,接到吩咐之后马上动身。
    没出半个月,  老鬼就从外面带了个人回来,  这个人的手筋脚筋都已经被挑断,  估计这辈子也就这么废了,  老鬼把他丢到了宋九爷面前道:“九爷,那个洋鬼子查理从法场把这个人给救了。”

    “手筋脚筋你挑的?”宋九爷挑眉问道。

    老鬼摇了摇头道:“不是,  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别看这小子的怂样,  最近他可是干了一件名声大显的大事儿。”

    宋九爷弯下身子,  把这个人扶了起来赐了座,  这人对宋九爷一笑道:“原来是盗门的九爷啊,  九爷要想见小的,  捎个话就行,  哪里还用这么千里迢迢的这样请来?”

    宋九爷一笑,道:“兄弟贵姓?  能让老鬼说是大事儿的,  不知这位兄弟做了什么?”

    这人一路上被老鬼给折腾的就剩了半条命,  现在一见到宋九爷反倒是放松了不少,  趟在椅子上道:“  都是一个圈儿里的人,  我们哥儿几个搞出来的动静,  九爷真没听说过?”

    “宋某偏居洛阳,孤陋寡闻了,  还请兄弟给老哥我说道说道。”宋九爷笑的愈发浓烈,  熟悉的人都知道,  九爷越是笑,  接下来整人就越是狠,  只是这个外乡人不知道罢了。

    “哥几个趁着老佛爷都逃命的功夫进了清东陵,  把道光爷的坟给挖了,  这可是这个圈儿了顶天立地的事儿,  九爷不会连这个都没听说过吧?”那人说起这个,  不无得意的道。

    宋九爷拍了拍这人的肩膀道:“早就听说山东出了几个响当当的好汉,  今日得见,  实乃宋某的荣幸。”

    “九爷这话就不敢当了,  都是给查理先生做事儿而已。”这人说道。

    这话一出,  宋九爷没再接话,  而是给老鬼使了个眼色,  二人走出屋子,  宋九爷问道:“怎么回事儿?”

    “这小子姓李,  是个烂赌徒,  山东菏泽人氏,  在老家那边绰号就是耗子,  平日里砖干一些掘人坟的勾当,  不入流的下三滥货色,  刨坟不管新坟老坟只要知道里面有东西绝不放过,不过他说的倒是真的,  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竟然摸进了清东陵,  黑灯瞎火的进了道光爷的陵里,  事成之后那些同乡拿着东西跑了,  唯独这家伙回了乡里跟人大吹牛皮,  结果就被官兵给摁了,  手筋脚筋就是那时候给人挑断的,  本来就要即刻处斩,  是查理从官差手里把人给救了。”老鬼说道。

    宋九爷冷哼一声道:“几个虾兵蟹将,  能进清东陵?”

    “我也感觉这事儿奇怪。  别说他们几个,  就是咱们这边的人想要进皇陵也非那么容易。”老鬼说道。

    宋九爷回了屋,吩咐人备下酒菜,  摆下酒跟这个李耗子喝了起来,  言语之间九爷说道:“李兄弟你做了一件咱们同道中人人人都想却没人敢干的大事儿啊。  不说别的,  前朝的皇陵,  咱们兄弟们也能干,  但是大清的东陵,  能进去的,  您,  独一份儿!”

    “九爷谦虚了,  我在山东啊就知道盗门,洛阳城九爷说第二,  没人敢说个第一,  特别是九爷寻龙点穴的本事,  那外面传的,  神了!”李耗子真以为九爷在捧他,  也说话飘了起来。

    “咱不说清东陵戒备森严,估计老佛爷都跑了那会儿守军也没剩几个,  就说那皇陵里的机关重重,  就是让我过去也难进,  不知道李兄弟哥几个怎么下的地?”宋九爷问道。

    李耗子眼珠子一转,  还真的有点耗子的感觉,  他道:“其实哪有传说中的那么神乎?  哥几个几铲子下去,  埋了炸药就给炸开了。”

    宋九爷没再问这个,  而是道:“刚听说李兄弟都是上了法场的人,  被查理先生给救了,  你也知道,  我宋老九吃饭都是靠的查理先生,  不知李兄弟跟查理先生有什么交情?”

    “交情之前倒是没有,  就是查理先生看上了道光爷陵里那些宝贝了呗,  九爷,  我不是跟你吹,  道光爷手里捧的那口宝刀,真的绝了,  我看老鬼哥也是用刀的好手,  那把刀鬼哥见了,  绝对爱不释手,  要是咱们早有这交情刀我就给九爷您送来了。”李耗子说道。

    “那把刀莫非是当年那虎威将军杨当国的佩刀?”宋九爷问道。

    “估计就是那把,  别看长的珠光宝气的,  打开刀之后那杀气,  把哥几个都给冻的直哆嗦。”李耗子道。

    宋九爷感觉问的差不多了,  直接把杯酒往桌子上一扣,对老鬼使了个眼色,  老鬼马上会意,  直接就把李耗子给架了起来,  刚才还把酒言欢的李耗子显然吓了一跳,问道:“九爷,  您老这是?”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  就是别人当我面撒谎。说吧,  你怎么进的皇陵,  又跟查理有什么买卖?  说清楚了你回山东我不动你一根儿毫毛,  敢有半句谎话,  我宋老九别的手段没有,  折腾人的办法倒还真有不少。”宋九爷说道。

    “都是给查理先生做事儿的,  九爷你这么动我,  就是不给查理先生面子了吧?”李耗子冷哼道。

    “跟洋人做买卖可以,  给他一个洋鬼子当狗腿子,  他也配?”九爷唾了一口,  对老鬼道:“带出去,  什么时候说实话再说。”

    不出半个时辰,  老鬼就走了回来,对宋九爷说道:“  还没打两下,  这小子就全招了。”

    “一看就是断了脊梁的孬货,  他怎么说?”宋九爷问道。

    “查理给他的道光爷陵墓的图,  这几个家伙是按着图纸进的清东陵,  里面的金银珠宝查理没要,  都让他们几个给分了,  查理要了那把刀,  还有一张图。”老鬼道。

    “图?  什么图?”宋九爷问道。

    “这家伙说他们没看,  吓的都尿了,  估计没说谎,  查理事先跟他们说好了,  不准看那张图里的内容。”老鬼说道。

    宋九爷沉吟了片刻,  道:“老鬼,  你错了,  跟查理这个人打交道这么久,  别说中国人的命在他眼里不值钱,  就是洋鬼子他查理也不放在眼里,  你说这人既然得了想要的东西,  没把他们几个杂碎灭口就不错了,  还会救他的命,  洋鬼子们什么时候这么讲江湖道义了?”

    老鬼听完,道:“我这就回去再问。”

    不消片刻,  老鬼再次回来,  对宋九爷拱手道:“  九爷真是神机妙算,  那小子招了,  图有两张,  查理那么看重那两张图,  他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或许还有可能是藏宝图,  所以就留了一手,  把一张给了查理,  另外一张被其中一个人给带走了。  查理之所以救他,  就是想要那另外那张图。  图有两张,  一张写满了字的交给了查理,  另外一张是地图,  他们给藏了起来。”

    “以这几个小子的猴蹿劲儿,  能忍住不看那图纸?”宋九爷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  他还真看了,  但是没看懂多少,  那张图里字的大概意思就是找杨当国什么的。”老鬼说道。

    一听到这,  九爷亲自提审这李耗子,  后来直到这小子被打死,  也没说出别的东西,  估计知道的东西全都给说了。

    弯背老六是九爷打小就崇拜的人物,  那虎威将军杨当国是六爷的门生,  所以一说起杨当国,  九爷心里自然不能平静,  他找了个说书先生来,  专门就说这杨当国与弯背老六之间的事儿。

    按照说书人的说法,  杨当国跟着弯背老六练刀,  刀法大成之后进了冯远征的冯家军,  战场上白袍小将战无不胜,  后来道光爷想要除了冯远征这个功高震主的镇国侯,  白袍小将与冯远征情同手足,  领三千人马对战三十万人。

    杨当国与那京城大内第一高手陆小川一战同归于尽,  弯背老六一怒之下借刀三十万口,  本想杀尽那三十万大军,  但是不忍生灵涂炭,  只是把那三十万口刀落在了京城,  算是与皇帝示威,  我能杀你我却不杀。

    那一战之后,  杨当国未死,  被弯背老六救活,  之后二人隐居起来,对皇帝心灰意冷,  不再过问天下事。

    ——这是说书人的说法,  但是民间普遍的说法就是杨当国已经死了,  后来来杨家那个艳绝中原的王语嫣肚子里怀的并不是杨当国的孩子,  只是杨家人为了延续香火不得已而为之,  真正的杨当国被道光帝给以国葬之礼安葬了。

    民间的说法,  是宋九爷一直以来的想法,  而且就算那时候杨当国真的未死,  前后已过近百年,  此时应该也已经死了,  那时候的弯背老六已经近百岁高龄,  现在也断难活命。

    所以就连宋九爷,都想不明白查理这一次是想干什么,  他明显对杨家很感兴趣,  不但要了那把刀,  还要了写有道光帝寻找杨当国的纸张,  如今更是来找他要杨家的金头。

    杨家的事,  让宋九爷相当敏感。

    要知道,  当年祖上宋忠义,  也是因为而来的洛阳城。

    听完说书的人说完故事的宋九爷问老鬼道:“查理那边有什么动静?”

    “据说去了南阳找了那里的一帮泥腿子。”老鬼小声的说道。

    “吴家?”宋九爷皱眉问道。

    老鬼点了点头,  欲言又止。

    “找天王老子来也不行。”宋九爷斩钉截铁的道。
    老鬼跟着宋九爷做事,  除了必须要说的话之外其余时间不怎么说话,  而且一般九爷有何吩咐他都会立马执行,  这也是九爷对他格外器重的原因,  功夫好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则是执行力,  但是今天在九爷说完之后,  老鬼一直在身边欲言又止的样子,  也不说话,  宋九爷看到了之后问道:“老鬼,  你有什么事儿?”

    老鬼犹豫了一下,  道:“九爷,  有句话老鬼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你我弟兄之间,  何必见外?  但说无妨。”九爷说道。

    “九爷,  自从跟了您之后,  老鬼并无怨言,  您与老鬼兄弟相称,  我也不跟您客气,不管外人怎么评价九爷您,  也不管您跟洋人做买卖卖的还是老祖宗坟底下的东西,  但是九爷您的心我懂,  您不怕洋鬼子,  老鬼这条命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朱笔点名儿了,  我自然也不怕,  您立下规矩,  倒斗儿不动忠臣良将的坟,  这点老鬼钦佩,  那杨奉贤驰名洛阳,  至今洛阳百姓还当他是包青天转世,  您不答应洋人动他的金头,  老鬼没意见,  可是您也说过,  有些事您不做,  自然有人做,  对杨奉贤来说,  九爷您仁至义尽,  但是有些时候,  我感觉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查理找别人做,  那便做了,  肯给洋鬼子卖命的人多了,  我杀不完,  九爷您也杀不完,  再者说,  盗门还有几百口子兄弟等你赏口饭吃,  犯不着因为杨奉贤绝了自己的路子。”  老鬼说完,  抱着拳给宋九爷跪了下来。

    九爷把老鬼给搀扶了起来,  叹口气道:“杨家的事,  杨奉贤的金头,  已非忠臣良将四字可以说清楚,  老鬼,  你跟我说的我都想过,  但是有些事,你不明白。  我走的这条路,  实际上是把宋家先祖的脸都丢尽了,  但是我既然走了,  哪怕是死后列祖列宗把我给下油锅了我都不后悔,但是那杨家之事,  是祖宗记挂之事,  我不是想为祖宗做点什么好求我死后少些报应,  实在是一个不孝子孙唯一能为先人做的,  如果连这件事儿我都不做,  那我就不不配再姓宋,  只能当那花柳坊间走出来的野种了。  另外一层原因你也明白,  老九我这辈子就佩服一个当年的六爷,  你说这事儿我能不管?  就好比哪天我将要死,  别人都劝你老鬼不要救我,  你就不救了?  这人生在世,  有些事你明知道是错的,  但是你只要认为你该做,  那就做得。”

    “老鬼不会再废话半句,  九爷在,  老鬼在。”老鬼抱了抱拳头走了出去。

    第二日,  知道了查理找到了南阳吴家的宋九爷开始着手防备吴家人来洛阳之事,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管怎么样也要护得杨家的那个金头周全,  虽然他不知道这次查理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是他总感觉,  能让这个查理这么感兴趣的东西,  必然是十分重大。

    洛阳杨家败落,  是因为杨家有祖训说不与权贵交往过密,  但是同为中原风水四大家族的南阳吴家,  宝丰刘家却依旧鼎盛,  只是他们的风水走的权贵阶级,  不管百姓多么水深火热,  当官的总归是不缺银子的。  所以南阳宋家的实力不容小觑。

    就在九爷招兵买马防备的时候,  吴家却派人送来了拜帖,  请盗门宋九爷去南阳一叙,  拜帖署名为吴家的家主吴六指,  吴六指的名字来源于这个人的左手有六根儿手指头,其中有一根儿是从大拇指分叉而来。

    得了拜帖之后,  老鬼就对九爷说不能去,  这很明显就是一场鸿门宴,  他骂道:“幸亏我们事先知道这查理找了这姓吴的,  不然稀里糊涂的过去,  怎么丢的命都不知道。”

    老鬼的意思是不能去,  九爷手底下的兄弟也说了此次绝对不能去,  但是宋九爷在思索一晚上之后问兄弟们道:“  这次老九我是为了自己的夙愿把兄弟们都给拖下水,  虽然我嘴上不说,  但是兄弟们的恩情我都记着,  但是我今儿有个问题,  如果洋鬼子派下大军来洛阳,  单凭我们盗门的这几百口兄弟,  就算各个不畏死,  能拦着吗?”

    底下的人默不作声,  朝廷几十万大军都拦不住的洋鬼子,  盗门几百个兄弟拿什么拦?  打仗总归不是倒斗儿,  这是两码事儿。

    “既然拦不住,  这件事儿就不能硬拼,  只能智取。”宋九爷道。

    看着兄弟们一脸的凝重,宋九爷笑道:“都他娘的各个一幅要死要活的样子,  九爷能在这洛阳城叱咤风云,  真当我是泥捏的?  查理想要我的命,  我起码也要揭他一层皮下来,  我断然不会去往南阳送死,  但是这南阳我还非去不可,  不去,  折了咱们兄弟们的威风,  他还以为我怕了他们。”

    接下来,  宋九爷发号施令,  他去南阳,  由老鬼带几个骨干兄弟随身护佑,  而另一边,  由九爷手下大将二柱子带人偷偷的摸往九道河子,  假如说九爷进了南阳城一日未出,  二柱子则直接带人把那金头给挖出来,  查理所想要,无非是那个金头,  只要那金头在他们手上,  他们定然也不敢动九爷一根毫毛。

    众人一听,  九爷这个也真的算的上是万全之策,  就不再阻拦。

    第二日,  宋九爷带着老鬼等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  奔赴洛阳赴吴六指之邀,  而二柱子几人则带着人马赶往九道河子。

    九爷这边咱们暂且不多说,  先说二柱子这边,  但凡是洛阳人,  就没有不知道九道河子的,  知道九道河子也就知道杨家,  但是近些年来杨家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好在有说书人一直都说杨家杨当国还有当年老太君冯金巧对抗白莲的功德,  人们也都还记得在九道河子有一个杨家,  仁义传家忠烈无双。

    二柱子他们到了九道河子之后,  才发现这九道河子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就是一个安静而平静的村落,  九爷交代的来九道河子只是防备,  不要直接去破杨奉贤的坟,  所以二柱子他们几个也不慌张,  既然来了,  就不得不去那闻名遐迩的无上观去参观参观,  到了无上观,  几人更是感觉索然无味,  香客们口中盛传的无上观竟然只是一个小庙宇而已。  

    二柱子几个经常下地倒斗儿,  自然是经验老道,  想要在必要之时候挖出那金头,  必定先要打听出这杨奉贤金头的下落,  几人就找村中老人攀谈,  攀谈中得知,  当年杨奉贤出殡棺材有八口,  只有一口里面埋的是杨奉贤的尸体还有那个金头,  另外的七口都是疑棺,  真正的坟茔的位置,  只有杨家族长一脉才知道。

    就在二人在村里村外转悠,  想着找出那真正棺材所在地的时候,  忽然一大群村民直接就把二柱子他们几个给围了,  更是不由分说的把二柱子他们给围了起来。

    原来近些年,  打杨奉贤金头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那一颗金头就算熔炼成金子也是相当的值钱,  二柱子他们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  殊不知那些盗墓贼来的时候套路也基本一样,  先是找村中老人攀谈,  其次就是在周围转悠,  所以他们几个一早就被杨家人给盯上了,  平日里他们对待盗墓贼,  也是毒打一顿交给官府了事,  所以这一次他们还是先押着二柱子几人去见族长杨更臣。

    二柱子他们几个虽然是盗墓贼不假,  但是是盗门中人,  不是外面的散兵游勇,  杨更臣要毒打他们,  不等二柱子说话,  手下的人就说道:“  一帮子乡下人,  老子是盗门的人,  敢动我们一根儿毫毛,  保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村民们岂能被他三言两语就吓到?  特别是杨更臣,  对于这帮子觊觎祖宗金头的人深恶痛疾了,骂道:“一帮人损阴德的东西,  也好意思称什么盗门?  给我狠狠的打!”

    杨家人刚一动手,  谁知道这二柱子乃是盗门中仅次于老鬼的打手,  草绳岂能困住他?    他挣脱了草绳,  冲出村民,  拔出腰间的短刀直接抵住了杨更臣的脖子,叫道:“  谁敢再动,  我要了他的命!”

    族长杨更臣被制,  村民们自然是不敢再有动作,  只能乖乖的放开几人,  二柱子压着杨更臣,  几人退出村子,  后面的杨家人也只能远远的跟上,  眼见着出了村儿,  刚好在无上观门口,  几人踹开的大门,直接就走了进去。

    无上观里,  林八千林先生正在翻看那些晾晒的中草药,  杨更臣一看到林先生,  赶紧呼救道:“林先生救我。”

    林先生放下装着草药的竹编,对杨更臣笑道:“莫慌,  这位兄弟并无杀你之意。”

    说完,  他又对二柱子道:“  放下刀吧,你们几个不是为财而来,  其中有何误会不如说清楚,  至于那帮村民,  有我在,  定然不敢在惊扰几位兄弟。”

    那手下几人还不确定,  二柱子却已经放下了刀,对林先生拱手道:“  早就听家母说过,  无上观有位林先生乃是仙人临世,  前日来时先生并不在观里,  今日得见,  果然名不虚传。”

    林先生笑道:“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屋里坐。”
    二柱子等人和杨更臣一下子又成了林先生的座上宾,  之后二柱子对林先生和杨更臣说明了来此地的原委,  对于二柱子的话,  杨更臣几次都想要打断,  为啥打断?  他不信啊!    几个盗墓贼说自己来是为了保护杨家先祖杨奉贤的金头,  这话在杨更臣的耳朵里无疑是个笑话,  好在有林先生制止了杨更臣,  一直等到二柱子说完之后,  林先生说道:“更臣,  这位兄弟想必是没有说谎的。”

    “林兄长,  莫要被他三言两语给骗了。”杨更臣说道。

    林先生一笑道:“  老弟你莫急,  先听我说,  这所谓的盗门我早有耳闻,  盗门九爷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  九爷做事我林某人也算是钦佩,  这是其一,  其二是宋九爷祖上宋忠义之名我也听人说过,  的确是难得的忠义之辈,  而宋家身为中原风水望族,  平日里家声甚好名传千里,  九爷虽出走宋家,  但是顾及祖宗的情义,  我相信九爷是这样的人。”

    杨更臣对二柱子几个盗墓贼没什么好感这不假,  但是对于林先生他是一直打心眼儿里敬佩,  既然林先生都这么说了,  他也不便说什么,  但是还是道:“那若是他们的老大宋九爷真的在南阳出了什么事儿,  真的还把祖上的金头给挖出来不成?  要是那样,  我不成了杨家的罪人?”

    “更臣老弟,  这事儿你不需要担心,  还有这位二柱子兄弟,  这件事我不知道就算了,  现如今既然知道了,  若是信的过,  那就全交给我处置便是。”  林先生说道。

    不管二柱子之前对林先生是何看法,  起码一番交谈下来,  林先生的气度和谈吐都让二柱子由衷的钦佩,  他抱拳道:“此事若有林先生从中周旋,  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林老哥做事儿,  我自然是放心的。”杨更臣见状,  也是赶紧表了态。

    这边的事情有林先生从中张罗,  那就暂且告一段落,  咱们再说宋九爷这边,    九爷是孤傲的,  这次虽然不是学的那关二爷单刀赴宴,  性质其实也差不多,  几人到了南阳境内,  树的影儿人的名儿,  吴家也是早早的就派人在南阳城外接应,  把九爷和老鬼几人接到家中之中,  吴家家主吴六指早已摆下酒宴。

    见面之后,  虽然心中各有心思,  但是一开始还是推杯换盏谁都不说破,  酒过三巡之后,  吴六指说道:“  这次老弟能来南阳,  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哪里话,  吴兄相邀,  岂有不来的道理?”宋九爷也是笑道。

    吴六指放下酒杯,道:“  老弟既然爽快,  那老哥我也不藏头缩尾,  咱们直接把话挑明了说,  查理先生前段时间找了我,  说想要那洛阳九道河子杨奉贤的金头,  查理先生也说了,  老弟非但不帮他,  还百般的阻拦。”

    这话一出,  老鬼站了起来,  手已经轻轻的握上了刀柄。

    宋九爷看了老鬼一眼,拍了拍他的胳膊,  转头对吴六指笑道:“  这次老哥递上拜帖请老弟我来,  是按照江湖的规矩办的,  老弟我这么来,  更是按照江湖的规矩没敢折了老哥的面子,  我这么做,  无非是不想伤了两家的和气,  所以有些败兴的话咱们还是不要提及为好。”

    “老弟既然来了,  话肯定是要说明白的,  不然岂不是白跑一趟?”吴六指笑道。

    宋九爷冷笑一声,  道:“  吴老爷,  这话里有话啊,  看来今儿个我要是不把话给说明白了,  是不是难出这南阳城门?”

    此话一出,  吴六指身边的那个人一拍桌子指着宋九爷的脸道:“怎么说的话你?  洛阳人叫你一声九爷,  还真把自己当爷了?  我还真说白了,  这话要不说明白,  这顿酒就当给你送行了。”

    吴六指骂道:“吴伢子,  你给我坐下!”

    虽然吴六指制止了这个年轻人,  但是两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这么简单的把戏宋九爷岂会看不出来?

    九爷也没生气,  而是看着吴六指笑问道:“  老哥,  这位小弟是?”

    “是我四弟的孩子,  小孩子不懂规矩,  让老弟见笑了,  吴伢子,  还不赶紧给宋九爷端杯酒陪个不是?”吴六指对那个吴伢子道。

    吴伢子冷哼一声,  别过脑袋去。

    吴六指笑道:“见笑了,  小孩子惯坏了。”

    宋九爷也是一笑道:“道歉就不必了,  既然是老哥侄子,  那我自然是要给老哥面子的。  老鬼,  刚他是拿哪只手哪根儿手指指的我来着?”

    “右手食指。”老鬼说道。

    “那就把那根儿手指砍下来吧。”宋九爷说道。

    “你敢!”  吴伢子站起来骂道。

    谁知道他刚站起来,  老鬼的刀已经出鞘,  人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那把刀甚至已抵住了他的脖子。  吓的他愣是把下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看着吴六指叫道:“大伯!”

    吴六指制止了身边那些要动手的人,  对宋九爷道:“老弟,  这就是你给老哥我面子?”

    “没错呀,  若不是老哥的面子,  敢用手指指我宋老九脸的人现在已经是死人了。”宋九爷笑道,  说完,  他对老鬼道:“老鬼,  什么时候你办事儿也这么墨迹了?”

    话音刚落,老鬼更是手起刀落,  那吴伢子惨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桌子上已经全是鲜血,  那被砍掉的手指还兀自在桌子上痉挛着。

    吴六指已经面色铁青的看着宋九爷,  但是宋九爷看着他却是一幅笑眯眯的模样道:“  可惜了这一桌子下酒菜,  老哥你喝过瘾了没?    若是没过瘾,  咱们换一桌?”

    吴六指此时或许可以忍,  但是那些吴家子弟已经忍不了,  纷纷亮了家伙,  而九爷身边的几个人自然是不甘示弱,    不一会儿,  无数吴家子弟拿着刀枪冲了进来,  这里毕竟是吴家的主场,  九爷几人一瞬间陷入了包围。

    宋九爷依旧不慌不忙,  他道:“看来今日吴老哥是想留下我了?”

    吴六指看着宋九爷,  看了半响之后,  忽然一拍桌子,  对吴家子弟骂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老爷!”  吴家人担心的道。

    “抬着这个不争气的废物滚!”  吴六指道,  吴六指一发话,  那些人抬着那个吴伢子走了出去,  这屋子里一下子冷清了下来,  不仅如此,  还成了吴六指对峙九爷一帮人的局面。

    九爷对老鬼他们点了点头道:“都出去吧。”

    局势真的是瞬息万变,  谁也没想到很快变成了这般模样,  等房间里只剩下吴六指还有宋九爷二人的时候,  吴六指指着宋九爷道:“  都说你是个疯狗,  真是没冤枉你。”

    “世道如此,  不这样,  我早没命了,  你说是不老哥?”九爷说道。

    吴六指叹了口气道:“  这也怪我,  吴伢子脾气桀骜不驯的,  跌这个跟头也活该。”

    “老哥,  都没人了,  说实话呗?”  宋九爷一看这情况,  似乎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查理是来找过我,  抛出的诱饵还足够大,  你猜猜是什么?”吴六指说道。

    “当年齐轩辕寻找杨当国跟弯背老六的线索?  老哥我就奇怪了,  我这人一身匪气,  喜欢舞枪弄棒的这消息引诱我还行,  能引诱到你?”宋九爷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就没想过,  查理为什么会对杨当国有兴趣?”吴六指白了宋九爷一眼道。

    “还请老哥为老弟我解惑。”宋九爷道。

    “八国联军火烧圆明园,  查理从圆明园里找到一本书,  这本书烧了一半儿,  名字叫扶龙经。”吴六指淡淡的说道。

    宋九爷脸色瞬间一变,  道:“  真的有这本书?”

    吴六指耸了耸肩道:“  鬼知道,  长毛为祸的时候,  据说曾国荃打下天京,在洪秀全里的密室里找到了这本书,  后来献给了朝廷,  老佛爷说若真是得这本书得天下,  那洪秀全如何身死?  无非沽名钓誉耳,  就给丢在了圆明园里面。”

    “他娘的,  这本书就落在了查理手上了?”宋九爷拍着大腿懊恼的问道。

    “可不是,  查理还是从地上捡的它,  之前不仅烧了大半,  还被众人践踏一通,  你说我等视若神书之作竟如此作践,  是不是这大清国当亡?”吴六指叹气道。

    “所以查理给老哥开的条件是只要你拿到金头,  就可借扶龙经给你一观?”宋九爷问道。

    吴六指点了点头。

    “那也真的算是无法拒绝的诱饵了,  老九我虽然离了宋家,  但是要是以扶龙经引诱,  我还真的什么不要脸的事儿都能做的出来。”宋九爷笑道。

    吴六指白了宋九爷一眼,骂道:“九爷的盗门,  原来是靠这张嘴皮子说起来的?”

    宋九爷抱拳道:“好了好了,  我不贫了,  不过我还真想不明白,  真有这么大的诱饵,  老哥你就忍心拒绝?  我可是听说了,  当年白莲教举事的时候,  南阳可是被杨当国带人给破的,  南阳人提起冯家军杨当国恨的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南阳的凤仪天下之人,  最后不还是跟了杨当国?”  吴六指道。

    吴六指所谓的凤仪天下之人,  自然是说的艳绝中原的王语嫣。
    对于这档子事儿,宋九爷还真的不知道,他不禁好奇的问道:“南阳的凤仪天下,跟了杨当国?”

    “别以为杨家风水的事儿就你宋家一家盯着,王聪儿当年举事,未尝没有那自称卧龙的杨庆之在幕后煽风点火的原因,那场白莲教起义其中的内涵也不是我们能看透的,咱们三家人虽然被冠以中原三大风水家族,但是你其实自己也应该知道,比起龙虎山小雷音寺还有当年得了扶龙经的杨庆之来说根本就不足一提,甚至连参与他们神仙打架的资格都没有,后来王语嫣跟了杨当国,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出乎意料的是杨庆之竟然没拦着,这正如他造就了杨家的风水格局又似乎要置杨当国于死地一样让人无法看透,别的不说,就单凭这个,就说明了扶龙经的玄妙之处。”吴六指叹气道。

    “看来老哥对扶龙经的执念很深啊!”宋九爷笑道。

    “屁话,但凡这行之人,谁不想得扶龙经?但是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也就只是想想,真把扶龙经给我,我就能扶天下了?老弟你想想看,传说中得了扶龙经的,那赖布衣算一个,晚年不是归隐山林?刘伯温算是最为功成名就的,但是怎么死的你心里不清楚?他们那时候就算是乱,也只是小乱,现在咱们脚下这块大地上,可是被风水界称为五千年未有之变局的,那杨庆之乃是杨筠松嫡系,杨家称他为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可比肩祖上杨筠松之人,他得了扶龙经不也是草草收场?后来又到了洪秀全手里,洪秀全的结果不可谓不凄惨,这些人哪个不是人中之龙凤?他们尚且不能力挽狂澜,真给了我,我能干啥?既无匡扶天下之能,又无扶龙之力,图啥?所以看不透的人想要,真看透了,却想避而远之。”吴六指说道。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老哥真的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看透了。”宋九爷由衷的说道。

    “说句不争气的话,我就想吴家在这战乱之中明哲保身,所以查理找到了我,我不好拒绝,因此才请老弟来此一叙,老弟,外人都骂你丢了宋忠义的脸,老哥却知道你真正的心思,乱世强已,才能有话语权,我找你来不是想你帮查理,但是更不想让你跟查理做对,形势所逼之下,你我其实能力微弱,杨家风水玄妙,是杨庆之亲自布局,就算查理得了半部扶龙经想一窥究竟,自有仙人们拦着他,你我都拦不住,何必伤了自己的根基?”吴六指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哥,你也认为那些人到现在还活着?”宋九爷问道。

    “十有八九是这样,说实话,我以前恨透了杨当国杨庆之,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我却极想他们活着,只有他们这些人还活着,咱们脚下这块地,地上的百姓才有救啊!”吴六指道。

    “老哥早这么说,你看现在,我伤了那位兄弟,损了两家的和气。”宋九爷道。

    吴六指摆手道:“无妨,你伤了他,也免得查理怀疑,我不想帮他,更不敢得罪他,等下你便挟持我出去,回你的洛阳去,兄弟,记住老哥的话,洋人势大,避其锋芒为上策,与其悍不畏死留一清名,不若活着等帝星临世尽力辅佐,老天爷睁着眼呢,这脚下的地是咱们中国人的,强盗抢走可以,早晚是要还的。”

    宋九爷起身,给吴六指鞠了一躬,之后拿刀抵住了吴六指的脖子,和老黑几人离开南阳城,一路狂奔到了洛阳边儿上,宋九爷才放开了吴六指,找人护送他返回南阳。

    ——查理找到了吴六指,之后吴六指导演了这场苦肉戏码成功脱身,而宋九爷虽然安全回到了洛阳,他却知道查理既然得了扶龙经,知道里面的一些秘密,扶龙经里的秘密定然不是小事,这一次是挑拨中国人与中国人之间内斗,这次计划流产之后断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下一次定然会更加的来势汹汹。

    九爷回到洛阳之后,也在思考吴六指的话,如今这天下的形式,绝非是有一腔热血就能成事的,于是九爷就把二柱子等人召集起来,商议一下他让位的事情,因为九爷知道,按照他自己的性格,如果查理真的去动九道河子杨家坟,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是他却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执念连累手下的这帮兄弟们白白送命。

    等九爷说清楚的意思,二柱子笑道:“九爷您老先别着急,您去南阳之时我去了九道河子,在那里结识了一位奇人,此人姓林名八千,我对他说了这其中的种种路子,发现此人气定神闲貌似胸有成竹一般,九爷何不请林先生来商量一下,或许林先生有奇策呢?”

    宋九爷马上命人去请这个林八千林先生,谁知道林先生不来,只是给去的人交代了一句话:“山人自有妙计。”

    九爷略一打听,知道了林八千林先生绝对不是一个口说无凭之人,所以有了他的承诺,他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此事过去没多久,查理果然来了,查理这一次卸下了往日那和善商人的面目,他这次来直接带着洋枪队,这些洋人们各个金发碧眼扛着长枪好不威风,引的百姓围观,宋九爷得到了消息,知道查理这次是要来真格的了,要换做以前估计就要带着兄弟们冲锋了,但是这一次他选择相信林先生,让盗门众人暂时隐藏起来避其锋芒,而他本人则带着老鬼二柱子等人去了九道河子,找林先生商量对策。

    找到了林先生之后,说明了情况,林先生依旧是那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打发林封山去杨家叫来了杨更臣,见了杨更臣,林先生叹气道:“外国人的洋枪队马上就要来了,别说什么拼命的话,你死了祖宗的金头也难保,我今有一计,可让那些洋鬼子有来无回,但是需要杨兄弟你来配合。”

    杨更臣一听外国人带着洋枪队马上就要到九道河子,本身就慌了,哪里还管其他,直接对林先生说道:“此事还是要先生拿主意!”

    “开棺,取出金头。”林先生说道。

    杨更臣就算万般不情愿,也是点了点头,当年的八口疑棺,也的确是只有杨更臣这个家主才知道真正的棺材在哪里,他道:“白天开棺恐怕族人不答应,母亲心里也不好接受,此事还是晚上做为好。”

    林先生点了点头道:“事不宜迟,今晚就做。”

    ——到了晚上,由杨更臣带着众人找到了葬了杨奉贤尸身金头的真正坟茔之前,有二柱子几个专业的倒斗儿的在,挖坟开棺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不一会儿,那一口棺材就被挖出。

    眼前的这口棺材,就是杨奉贤的棺材。

    真的挖出来的时候,众人都是一片宁静,棺材里的这个人虽然死去百年有余,但是却值得每一个人尊敬。

    最后,林先生点上香道:“杨公有灵在上,今日杨家深陷囫囵,需开棺保全乡民,您泉下有知,知道我等万般不得已才如此,还请杨公明察。”

    说完,众人跪拜之后,林先生点了点头道:“开棺。”

    棺材打开之后,众人只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异象从棺材里面传出,闻之欲醉,二柱子几人慌忙掩住口鼻道:“小心!”

    林先生叹气道:“莫慌,此乃杨公阴德福荫,没有荫杨家子孙昌盛,都积郁在棺材之中了。”

    杨更臣听闻此言,黯然落泪。

    几人走到棺材之前,火把的照耀之下,饶是宋九爷二柱子几人都被棺材里的异景给惊住了,看着林先生问道:“林先生,这是?”

    只见棺材里,一汪清水晶莹剔透。

    “下手去看,看棺材里是不是有大红鲤鱼六尾。”林先生说道。

    二柱子下手去捞,果然在棺材里的清水中捞出六尾大红鲤鱼,各个肥硕无比。一个在地下的棺材里有一棺材清水,水中更有鲤鱼六尾,这等奇景真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八代单传一世荣华,已然六世过去了啊!更臣老弟,还不拜见你的列祖列宗?”林先生道。

    杨更臣一下子明白了林先生话中含义,哇的一声跪下大哭了起来。
    此时不仅杨更臣明白了林先生话中的含义,  风水世家出身的宋九爷也是明白了,  他吃惊万分的问道:“  林先生,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传说中风水好到极致有肉身化龙的说法,这棺材里阴德浓郁到化成一方池水,  池水里更是有锦鲤,  传说有锦鲤跃龙门则化龙一说,  看来这所谓的八代单传一世荣华绝非虚言,  只要八条锦鲤齐聚,  那代表了数之极致的第九条锦鲤一出,  杨家那时候岂不是飞龙在天格局已成?”

    林先生点了点头道:“的确是如此。”

    宋九爷懊恼的道:“如此说来,  我等此举,  岂不是等于坏了杨家的风水?    今日开棺,  无疑是杀了这六条锦鲤?!”

    “若真是那上好的龙穴,  你说的没错,  但是此地绝非等闲的坟地,  而是九龙盘踞的格局,  不可等闲视之,  对于那传说中的龙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若是龙穴,  开棺之后锦鲤必死,  那就等于是废了那块坟地,  可是你看这棺材之中的锦鲤游玩畅快,  哪有将死之兆?  但是现在把棺材重新入殓,  那定然不行。”林先生道。

    林先生一说,  杨更臣慌了,  如果真的锦鲤都死了,  祖宗的气运断了,  那杨家这六代人不都白白牺牲了?

    不等杨更臣说话,  林先生道:“  无上观里的那口井,  是整个九龙盘踞的风水眼,  所以那口井水才有治病之功效,  把这六条锦鲤带上,  撒入那井水之中,  有龙气滋养,  自然就无碍。”

    林先生一说,  大家一看好像真的是如此,  对此宋九爷也只能选择相信,  之后在林先生的指引下,  几人捞出了这棺材里的杨奉贤金头,更是小心翼翼的取出那六条锦鲤,这才重新合好了棺材下葬,  之后人群回到了无上观里把锦鲤撒入井中。

    这金头就放在桌子上,  这个金头看起来宝相庄严,  颇有几分威严,  这的确是仿着杨奉贤的画像由宫廷工匠制作,制作精良而且绝对没有弄虚作假,  定然就是纯金打造,  在金头的下方,  有嘉庆爷的宝印。

    九爷是做古董买卖的,  这金头如果拿到市面儿上去,  也的确是值一些钱,但是前面已经说过,  单凭这个绝对不值得查理惦记,  但是这金头之上除了嘉庆爷的印玺之外并无文字,  所以查理想要这个上面得到一些信息的话也不可能。

    那么,  查理为什么想要这个金头呢?    宋九爷想不明白,  但是今晚跟林八千林先生的接触,  宋九爷也感觉到了这个林先生的不凡之处,  他就问道:“林先生,  依你之见,  查理为何想要这个金头?  从时间上来看,  他得了扶龙经之后,  似乎在扶龙经里知道了关于杨当国的秘密,  所以才有了找人掘清东陵在道光帝皇陵里找线索,  再之后再来寻找金头,  这一切似乎都与杨家祖上那虎威将军有关。  可是这金头埋葬之时,  杨当国并未出生,  这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林先生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  但是杨家之事,  看似所谓的八代单传乃是八代之事,  其实是一条线,  杨当国虽然与杨奉贤相隔两代人,  但是你要知道,  这个时间点上,  有一个共同的人,  那就是卧龙先生杨庆之,  最重要的是,  杨庆之与这个查理一样,  都看过扶龙经。”

    宋九爷点了点头,  林先生说的似是而非,  宋九爷也听的似懂非懂。

    二柱子此时说道:“你们这个金头里面会有会有线索?  我的意思是把这个金头打开,  里面有锦囊之类的?”

    林先生笑道:“  不会。”

    “我看似乎有几分可能,  先生为何笃定不会?”宋九爷问道。

    “我猜的没错的话,  在这个金头上做文章的,  不是嘉庆,  不是道光,  更不是卧龙,  而是杨当国。”林先生笑道。

    之后几人也没继续谈论,  毕竟不能真的把这个金头给破开,  几人做不出来,  更何况杨更臣也定然不肯,  虽然杨家家主杨更臣的地位比着几人不够看,  但是他杨家家主的身份就有足够的存在感。

    最后,  宋九爷问道:“若是查理带着洋枪队来,  我相信先生定然有法应对,  先生可否透漏稍微透漏一下办法?”

    “他若是来了你就知道了,  这个办法,  现在说出来就不灵咯。”林先生说道。

    之后林先生又对杨更臣交代了一些话,  对宋九爷说如此如此之类,  吩咐完毕之后众人散去。

    ——查理来的比想象中的要快,  两日后,  洋枪队直接就把九道河子给围上了,  查理此行势在必得,  他把整个九道河子的村民全部都给围了起来,逼问金头的下落,  杨奉贤乃是杨家的骄傲,  杨家子孙定然是不会说出来,  这可是出卖祖宗的事情,  但是别忘了,  九道河子除了姓杨的还有姓陈的。

    陈家的族长陈三岗是个磊落之人,  但是他的陈家族长水分很大,  并不能服众,  加上陈杨两家百姓虽然现在和睦了,  但是陈家的那些大户都对杨家还是十分不满,  所以就有陈家人找到了查理,  汇报这个洋大人想找的金头的下落。说杨家的族长杨更臣定然知道那金头的下落,  对此陈三岗也是拦不住。

    查理得到了消息,  马上就把杨更臣给抓了起来,  但是任凭怎么威逼利诱,  杨更臣都说那祖上的金头已经被盗贼盗了去,  这时候陈家的那个陈村又找到了查理先生,说道:“九道河子的人都知道,  杨奉贤出殡那天出棺材八口,  七个疑棺,  只有一个是真的棺材,金头定然在其中,  那杨奉贤不是说那金头被盗吗?    你让他说出那八口棺材的藏地,打开之后,  若是找到了金头,  那杨更臣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查理虽然最看不起这一类人,  但是又最喜欢这样的人,  假如这大清国人人都像这个陈村一样,  那在这里办事儿就随便的多了,他大大的褒奖了陈村,  压着杨更臣去指认坟地,  若是杨更臣不干,  就要杀了赵氏和他的妻子李二丫。

    杨奉贤知道是陈村给查理献计之后,  骂道:“你这个狗奴才,  陈杨两家恩怨是九道河子的事儿,  你这么为洋鬼子卑躬屈膝,  就不怕陈家祖宗出来扇你两巴掌?”

    “就你杨家对我陈家所做之事,  陈家祖宗出来也会嘉奖我今日之举。”陈村恬不知耻的道。  实际上,  陈村此举,  非但杨家人恨不得除之,  就是陈家人也多看不起他,  正如杨更臣所说,  陈杨两家在九道河子关起门来就算打死,  那也是家仇,  但是事关洋鬼子,  那就是国恨。  陈村此举跟卖国贼有何区别?

    杨更臣被逼无奈带着查理找到了八个埋葬点,  一一打开,  并未找到金头的下落,  这一点可是吓坏了赵氏还有杨家人,  他们也都认为那金头就在其中一口棺材里,  此时竟然找不到,  但是也从未听闻被盗一说啊!

    查理找了半天一无所获,  甩了杨更臣几个耳刮子,  他认为杨更臣撒了慌,  他操着蹩脚的中国话道:“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好好想想,  一炷香之后,若是我还不知道金头的下落,  我就每数三声杀一人。  我说话一直算话。”

    杨更臣早已得了林先生授意,  装的十分为难,  他越是这样,  查理就越是当他说了慌,  眼见一炷香时间已过,查理命人抓了杨更臣的老娘赵氏,  就要开枪杀死。

    “等等!”这时候,  林先生站了出来。

    “林老哥不要,  事关祖宗威严,  我等就是死也不能出卖祖宗啊!”  杨更臣哭着道。

    “祖宗若是知道你拿命护那个金头也不会同意的,  死者已死,  活着的人要活好自己才算对得起祖宗,  杨老弟,  识时务者为俊杰。”  林先生说道。

    查理大笑道:“  这位先生说话在理。  是个聪明人。”

    “聪明不敢当,  只是不愿意有人惨死罢了,  更何况,    就算人都死了,  查理先生挖地三尺也能找到那个金头的下落,  既然如此,  何必呢?”林先生道。

    “这位先生快说,  找到那颗金头,  我重重有赏。”查理说道。

    “随我来,  我知道金头在哪。”林先生道。

    “林老哥,  你这样让我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  杨更臣跪在地上,  放声大哭。

    林先生却不理他,  他带着查理等人来了无上观,指着无上观道:“  那金头所在的杨奉贤真棺,  就在这无上观底下。”

    听闻此言,  众人大惊。

    百年来,  谁也没想过,  这杨奉贤的真棺材,  就在这无上观下!
    顶贴什么的给力点亲们, 只有顶贴给力, 三两才有力气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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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2-04-27 11:49:37  更:2022-04-27 11:5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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