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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接连出了好几件大事。。诡异的事[第20页]

作者:祁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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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头一看,只见周围阴风四起,所有的荒草都左右摇摆起来,加上山间传来阵阵枪声,一时间气氛诡异,我扭头看了看四周,难不成还会有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我突然想起之前给所有鬼魂超度的时候并不见马斌的身影,难不成是他?
    但是马斌已经被我除了一魂,应该不会再有作恶的本事了啊,可这山川里此刻阴风骚动,绝对是有妖物作怪,我不禁有些慌乱,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四个方向中有三个都已经被盗猎者围住,唯有猞猁逃走的东边火光略显稀疏,我一看情况不对,不如干脆也从东边遁了吧。
    我刚想拔腿朝东边跑,只听草丛中一声嘶吼,听动静似乎是只野兽,那嘶吼声不比枪声小,听在耳中不由得腿肚子发软,八成是这群王八蛋的枪声把林子里的野兽惊了出来,它们还以为遭到了围捕,因此焦躁不安起来。
    我再一看,果然,一只黄黑条纹的豹子从草丛中窜了出来,那浑身上下的皮毛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明亮,那豹子长得好生威风,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个捕食能手,只见它冲我大嚎一声,嘴里的口水都粘在了两颗长长的獠牙上面,看得我都快抽凉气了。
    刚才的猞猁虽然可怕,可比起这只豹子来,可就是小巫见大巫了,我记得狗不会进攻蹲下来的人,熊不会攻击停止呼吸的人,就赶紧蹲下来,装作在地上捡武器的架势,好在地上都是盗猎的留下的各种工具,其中不乏铁棍、铁锁链,我赶紧抄起一根铁棍拎在手里,要是豹子发起攻击我起码也能对付上几招。
    只见豹子看了又看,大概是摸不清我要干什么,不断地冲我龇牙咧嘴,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起攻击,就在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那马斌的灵魂居然从一面矮墙后慢慢悠悠地飘了出来,我只知道狗和猫可以看见脏东西,但是这豹子似乎也能看见,它也扭头看向了马斌,马斌失了一魂,鬼魂本身相较之前明显淡了一些。
    我看豹子的注意力被马斌的鬼魂吸引了过去,就想抓紧时间开溜,但是脑中突然想起,豹子好像奔跑速度极快,要是我一逃跑,猫科动物的本能就会以为你害怕它,自然而然会冲逃跑的人发起攻击,我不如反其道而行之,干脆壮着胆子往前走两步,反正大不了横竖都是个死。
    我记得小时候我看过一个故事,直到现在我的印象依然很深,说是有两夫妻都是动物学家,在非洲大草原研究动物,有一天碰到一只出来觅食的狮子,夫妻两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后来丈夫就先行逃跑,反而被狮子一把扑到,按住吃掉了,妻子才得以逃脱。
    起初我还以为这丈夫只顾自己逃跑,被狮子吃掉实属恶有恶报,看到最后才明白,原来身为动物学家的他们深知狮子的习性,丈夫逃跑之前冲妻子大喊一声,让她好好照顾他们的孩子,自那时我才知道,猫科动物一般都会进攻那些率先逃跑的人。
    果然那豹子再转过头来,发现我居然离它近了一些,顿时就吓了一跳,赶紧向后缩了缩脖子,在夜里,我的视力不如豹子,为了震慑住它,我把手里的铁棍竖起来,不断地敲击着地面上的石头,只见那些石头一个个都冒起了火星,而我身后又有一大片盗猎者之前烧的篝火,所以豹子吓得不敢再向前半步。
    这时,马斌的灵魂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看样子想要上来跟我说几句话,我知道马斌已经不能害人,就大声冲马斌喊道:“马斌,你尘缘已了,为什么我超度的时候你不去投胎?”
    马斌冲我摇了摇头,满脸的不甘心,似乎还放不下他的春秋大梦,那豹子听我大喊一声,更是害怕,不过毕竟是在丛林中的王者,也报以两声长啸,来证明自己不打算离开。
    我不知道这马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要是他继续执迷不悟,我不如就把他打个魂飞魄散,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马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只豹子,居然慢慢朝那只豹子飘了过去,难不成他是想帮我的忙?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发现自己实在是把马斌想得太好了,只见他一把拉住豹子的尾巴,一个腾身,就骑在了豹子身上,豹子一看居然有东西敢骑在它的身上,顿时火冒三丈,哪里还管什么铁棍、篝火,原地蹦跳起来,想把马斌摔下来。
    这马斌虽然自己不能作恶,但是狡猾的他使劲地揪住豹子的两只耳朵,疼得豹子不停地龇牙,也不知道马斌用了什么办法,那豹子居然径直朝我跑了过来,我一看这真是防不胜防,早知道我就把马斌给拍碎了,现如今又得我自己擦这个屁股,而且这豹子的屁股可一点也不比老虎的好擦。
    我知道马斌伤不了我,但这豹子可是有血有肉,撞在身上尚且支持不住,要是再给我咬上一口,我身上搞不好就要有个透明窟窿了,我赶紧把铁棍攥紧,打算瞄准时机给豹子的头上来上一下,最好直接能把它拍晕。
    就当豹子要撞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就看见身旁一个白影闪过,电光火石之间,那豹子和马斌就被撞了开来,定睛一看,原来是此前被我救了的那只猞猁。
    只见那猞猁也是面露凶相,不断地冲豹子嚎叫着,似乎是专门救我而来,那猞猁虽然凶猛,但是从体型来看,还是比豹子小了不止一圈,这下出其不意攻其无备,才能将豹子放翻在地,要是豹子有所准备,猞猁怎么会是豹子的对手。
    果然那豹子一看居然有只猞猁,还以为是和它抢夺食物,一个翻身就站了起来,那马斌则是飘在空中,一脸坏笑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再说“今天我要整死你。”我心里真是火气冲天,要不是前面有只豹子,我真有心拎着铜钱剑冲上前去给他来个魂飞魄散。
    那豹子被猞猁一撞,似乎也被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地朝猞猁扑了过来,猞猁并不躲闪,也是往前一跃,张大了嘴想要给豹子来上一口,可是这实力对比太过悬殊,豹子腾在空中足有一只小马大小,而猞猁最多也就是小山羊大小,虽然都是猫科动物,但是豹子的攻击力仅比老虎和狮子低,在子午岭这片森林中,基本就是食物链的顶端。
    正当我以为猞猁败局已定的时候,突然间,四周围的草丛中又呼呼地闪出了两个白影,一下子对豹子形成了合围之势,定睛一看,原来又是两只猞猁,这两只的身形明显要比之前那只猞猁大上许多,看样子是猞猁的父母,眨眼一瞬间,三只猞猁就和那只豹子厮打在了一起。
    我一看猞猁不仅不落下风,反而步步为营,有一举拿下豹子的势头,就一个箭步飞了上去,想把那马斌也一起拿下,那马斌刚还站在一旁阴笑着,此刻看我满脸煞气地向他冲了过去,惨白的脸上顿时惊慌起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道金光闪过,手中的铜钱剑早已经飞了出去,只听那马斌“哎呀”一声,就被铜钱剑穿了个窟窿,歪歪斜斜地倒了下来。
    “妈的,你他妈没事走两步啊?你他妈再屌啊?你他妈再暗箭伤人啊?”我捡起我的铜钱剑,再也没有了丝毫犹豫,照着马斌就是一通乱砍,不一会儿,他就被我撕得粉碎,灰飞烟灭了。
    而另一侧,猞猁一家和豹子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只见豹子死咬住小猞猁的肩,那獠牙都快把小猞猁的肩膀穿透了,而最大的那只雄猞猁则死死地咬住豹子的脖颈,那豹子狡猾的厉害,它趴在地上,只露出后背和后脖颈,而那后脖颈上全是肉,雄猞猁撕咬半天根本就不起什么效果,那只稍小点的雌猞猁则不断地拱豹子的肚皮。
    一般猫科动物最薄弱的地方就是肚子,只要露出肚子来,基本就等着被开膛破肚了,可是那豹子仗着体型和体重的优势,稳稳地蹲在地上,根本就不暴露自己的命门。
    我一看在这样下去,小猞猁非先毙命不可,就从地上捡起那根铁棍,壮着胆子朝豹子快步走过去,用铁棍狠狠地戳豹子的后背,我手上用的是吃奶的劲儿,那豹子吃不住疼,不停地在原地挪腾,但是又不敢有大的动作,生怕自己的肚皮暴露在外。
    那两只猞猁一看有我在一旁撩战,干脆不管小猞猁,都全力去拱豹子的肚皮,我则更加使劲地捅豹子的后背,铁棍的头都杵出血来了,其实我也无心伤害这只豹子,但是生死之际哪里还管那么多,再不玩命戳,那小猞猁就完蛋了。
    果然那豹子再也吃不住疼,松开了咬着小猞猁的獠牙,冲我一声大嚎,就打算飞也似地逃了,可那两只猞猁哪里容它逃跑,虽然没能咬中肚皮,但雄猞猁动作奇快,一口就咬住了豹子的后腿,那后腿的毛发下立时就渗出血来,紧接着雌猞猁又咬住豹子的另一只后腿,豹子就失去了逃跑的能力。
    可万没想到,就在此时,我身后突然一声枪响,我回头一看,我的个苍天,怎么这群王八蛋盗猎者又回来了……
    只见为首的那个老大朝地上啐了口痰,冲大家招了招手,就把我和猞猁远远包围住了,他们一个个都举起枪,每个人的间隔不过十数米,远远走来根本就没给我和猞猁留下逃跑的空间。
    只听那老大远远骂道:“你个臭小子,害我们大家伙放了半天枪,原来是你的同伴在半山腰放鞭炮,要不是老子眼尖,这会儿都跑到山里去了。”说完他看到了我身后的猞猁和豹子,就又笑着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看来也不全是坏事,你小子居然给我们带了这么多野货。”
    说完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可怎么办,不仅自己没能和小猞猁逃跑,现在反而让小猞猁一家都被这群盗猎者包围,还搭了只半死不活的豹子。
    那小猞猁已经受了伤,躺在地上呜呜地叫着,它的父母则是站在当地不断地龇牙咧嘴,明显也感受到了四面而来的危险,就连那只豹子此刻也呆在那里,不断舔舐着自己的后腿,大概也知道在劫难逃。
    可是这些动物终究是野物,不会乖乖听话,也不会受人威胁,除了走不动道的豹子和受了伤的小猞猁,另外的两只猞猁都低着头,看样子想率先发起进攻。
    老大一看猞猁被逼得急了,就冲另一侧的老苏喊道:“赶紧上麻醉枪,别让这俩小家伙儿跑了。”
    那老苏是他们这会儿人中枪法最好的,此前的小猞猁就是被他的麻醉枪抓住的,一听老大下了命令,立刻扣动扳机,那两只猞猁就中了标。
    紧接着那老苏就喊道:“这抓蝎子的怎么办?今天要是不把他办了,弟兄们今晚的气可没地方出。”
    我一听怎么着,这是要办我,妈的,忙活了一晚上怎么又到了这种处境?也不知道玲子和校花他们找到警察没有,他们要是再不出现,我就要去找马克思同志汇报工作了。
    只听老大喊道:“别啊,这抓蝎子的还有好几个同伴,万一把雷子领来了,咱不得有个人质啊。”听老大说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是现在这种时刻当个人质,对我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说话间,他们的包围圈已经彻底缩小下来,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群人就把我按倒在地,一顿暴打,这次倒是没了土腥味,嘴里全剩下血腥味了。
    狗日的一群王八蛋,要是落在老子的手里,老子让你们鸡犬不宁,等这帮家伙打完了我,我已经伤痕累累,但好在这帮家伙知道要带我走山路,万一打断了我的骨头,对他们来说反倒成了累赘,因此还算手下留情。
    等我缓过神来,有几个人把已经麻醉的两只猞猁关进了大铁笼,剩下的小猞猁和豹子也随后被麻醉,一并关了进去,然后老大就吩咐大家不要管那些羊了,回头还能来拿,想尽快把野物扛回山里,免得被警察包圆。
    那胡子头看我受伤不严重,就让我一个肩膀抗一只死鹿,走在他们的最前面,说要是我想逃跑,就给我钉上几枪。
    没办法,我只得扛起两只鹿,好在这鹿长得比较精瘦,扛起来还不算非常吃力,勉强还应付的来,剩下的人中,有大概10个人在那里推铁笼子,而老大则走在我的后面,不断地催促着我快点,时不时还问候问候我的家人。
    我心中暗暗咒骂,这群盗猎的不得好死,但是嘴上又不敢多说半句话,只得都憋在心里,一步一步地往前移,心中暗暗祈祷,希望警察能早点赶到,要不然进了林子,山大沟深林子密,盗猎的这些人一到达安全的地方,我的小命可就危险了。
    我往前走几步,就回头偷偷瞄上一看,看看山那边有没有灯光,要是有灯光,就说明警察追上来了,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就听见老马家堡中有人大喊“站住,我们是警察,都举起手来!”
    我心中大喜,警察终于赶到了,但是再一听,麻痹,这不是老张的声音吗?看来他们也是着了急,打算假扮警察拖住盗猎者们,这家伙长得老,声音也老,倒是能唬住人。
    那老大一听警察来了,顿时就慌了神,赶紧对大家说:“赶紧把野物撇下,进林子要紧,要钱不要命的事咱们可不干。”
    那胡子头似乎还不甘心,又对老大说:“别的不要可以,可这豹子和这三只猞猁实在是太可惜了,咱们要不然干脆一枪一个杀了,回头卖皮吧。”
    那老大说:“赶紧走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日方长,别因为这点钱回头被圈进去。”说罢冲上来,照我的小腿就是一脚,把我踹翻在地。
    我以为他要杀人灭口,只听他说:“他妈的,还背什么鹿,赶紧给我往前跑,你这人质再他妈不利索点,老子一枪崩了你。”然后就用他的枪指着我。
    这一晚上我是被折腾得够呛,心中虽然气愤,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好咬了咬牙,接着往山上爬,不过这次我故意拖慢速度,走几步就装作脚疼摔倒。
    那老大也顾不上我,使劲地招呼他的兄弟们逃命,只听山下老张、卷毛和杨鹏轮流地叫喊,粗听起来还真有点警察追捕的意思,我看老大他们已经彻底慌乱,就想瞅准个机会逃掉,扭头一看,老大右手提溜着枪,正在回头冲他的人喊话。
    这机会可真是太难得了,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胳膊,抓住枪杆,紧接着就一个大脚,狠狠地踹在了老大的腰上,那老大被我一踹,顿时失去了平衡,从山坡上滚了下去,而他的枪则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这山坡上都是草和黄土,坡度颇陡,那老大被我一踹,就像颗保龄球,一下来带倒了好几个同伙,剩下的人一看我这个人质居然发难,都举起枪来瞄准了我,我一看情况不好,赶紧朝山的另一侧跑去,那里有一大片洼地,只要我能跑到那里,他们的射击角度就会被彻底封死。
    就在这时,我回头一瞥,对面山上好像出现了灯光,扬扬洒洒足有一百多个亮点,这下可把我激动坏了,八成是游击队来了,不,是我英勇的人民警察来了。
    那些人原本要用枪打我,但是也看到了对面山上的亮光,顿时觉得逃命更要紧,所有的野物尸体都被他们抛在了山坡上,就连那个大铁笼子也被扔在了山上。
    我已经窝在了洼地里,为了防止这些家伙逃跑,我就趴在洼地的边缘上,举起刚刚抢来的枪,打算放翻几个,但是这可是杀人啊,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哆哆嗦嗦地不敢开枪,要是真打死两个,回头搞不好我也成了犯罪分子。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顺着洼地飞速地向山顶跑去,这洼地到处都是突出来的着力点,上起山来要比他们在坡地上快上许多,只是之前被他们打的够呛,跑上几步就觉得背后疼得厉害,但是也只能咬牙坚持。
    等我跑到山顶,他们距离山顶还有30多米的距离,而身后的警察也已经追到了山腰上,不断有警察开始向天鸣枪,示意他们停止逃跑了。
    可这些亡命徒哪里管这些,枪此刻已经成了他们手中的拐棍,能快一步绝不慢半步,连头都不敢抬,我一看就举着枪,站在山顶上大喊一声:“不许动,举起手来,我是警察!”也不知道这种时候冒充警察算不算犯法,但是事情紧急,我也只能学学老张他们了。
    那些人一听居然山顶上也有警察,顿时就跟蔫了一样,一个个面如土色,知道这次凶多吉少,顿时就瘫软下来,要知道他们今晚已经是第三次爬山了,体力上早已经支持不住,一听山顶上有警察喊他们不许动,一个个干脆瘫倒在草地上。
    又过了几分钟,山腰上的警察就全部到了,我一看,其中除了普通警察之外,还有不少武警,也活该这帮盗猎的倒霉,浩浩荡荡100多个警察把他们包围了个严严实实,我数了又数,21个匪徒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部落网。
    其中有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山顶上的人是我,顿时垂头丧气,似乎为自己错过了一次逃跑机会而后悔不已,我心中暗笑,王八蛋们,打我的时候总没想到有这一刻吧,这就叫现世报。
    领头的警察找我们几个了解情况,我这才把他们偷猎盗猎,我救猞猁,猞猁又救我的来龙去脉给他们一一讲明,只是马斌和众多鬼魂那轱辘掐了没播。
    随后我们被连夜送去了镇上的派出所做笔录,原来这次玲子和校花去报警,引起了陕甘两省警方的高度重视,此前,森林公安就多次发现子午岭里有盗猎的痕迹,只是从没有怀疑到这群伪装的放羊人身上,这下我们几个也算立下了功劳,我看着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心想:你们这些警察要是不去我学校送个锦旗,让校长给我发点奖学金什么的,我可绝不答应……
    受伤的小猞猁和豹子被送去了西安附近的有关部门治疗,那对大猞猁则被暂时安置在西安附近的一个野生动物保护基地,我和校花单独去看过几次小猞猁,那小猞猁已经认识了我们,在我面前犹如一只温柔的家猫。
    老大一伙人先后被判刑,没个十几年,暂时出不来,只有几个小喽喽拘留了一段时间罚了款,就去社区搞服务了。
    再后来,小猞猁恢复了健康,森林公安局还特地邀请我们去把小猞猁一家三口放归原野,至于那只豹子,则成了半个残疾,有关部门怕它无法继续适应野外的生存环境,就把它交给了西安动物园,好长一段时间,去西安动物园都能看到这只不怎么喜欢动弹的豹子。
    玲子对我是行里人的事守口如瓶,她和校花成为了好朋友,经常打电话互通信息,这点连杨鹏这个表哥都有点想不明白,不知道为什么玲子和校花两个人为什么这么对脾气。
    后来据玲子说,为了防止子午岭一带再出现盗猎的情况,森林公安在老马家堡设了监察点,经常有森林公安在那里巡逻,偷猎盗猎的事情也渐渐少了,还听说,那只小猞猁经常会去老马家堡遛弯,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去找我,有一次,几个森林公安还看到小猞猁已经长大,带了好几只更小的猞猁来老马家堡,看起来似乎是小猞猁的孩子。
    马斌所说的褚良一事,始终悬在我的心中,我不知道这褚良和褚常富有什么关系,但是心中隐隐觉得似乎幕后黑手的事开始逐渐浮出水面,但是又不敢操之过急,打算等过上段日子再说。
    这个暑假我们不仅没能抓成蝎子,我反倒受了不轻的伤,这么一番折腾,小半个假期都折腾进去了,好在校花在李四爷那还有份工作,我们回到西安休整了一天,她就去上班了。
    我们四个人蹲在宿舍里琢磨着怎么打发剩下来的假期,还是卷毛这个本地人脑子活,说是暑假里不少小孩会来学校的操场打篮球、踢足球,但是小卖部离操场又有一段距离,如果我们可以在操场附近摆个地摊卖水,一定能挣不少钱。
    我们一听这主意还真不错,恰巧卷毛有个亲戚是修理回收二手家电的,我们就用卖蝎子那点可怜的资金租了个二手冰柜,又给操场边管理车棚的老大爷买了两包好猫,扯了条电线,在操场旁边做起了买卖。
    暑假里学校里也管得松,虽然时不时有学校的工作人员上来盘问,但是一看我们是四个学生勤工俭学,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让我们注意用电安全,几日下来,生意还真是不错,搞得我们都想长期经营下去了,不过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没过一周,有个学校老师的家属盯上了这块肥肉,这老太太也学着我们,如法炮制,顿时,原本的独家买卖就变成了两家,生意也下滑了下来。
    哥几个气得咬牙切齿,成天琢磨着怎么刺激这帮打球的小孩消费,这次是老张出的主意,我们除了卖饮料,还进了批西瓜,打完球后吃上一块,不仅解渴,还抗饿,顿时我们又占领了篮球场附近的高地。
    但这想法又没有知识产权保护,没过两日,那个老太太也卖起了西瓜,此外还有哈密瓜和兰州的黄河蜜,刚刚到手的高地很快又被人家攻占,老张气得说要去砸了人家的摊子,我们几个赶紧拦住,我说:“没关系没关系,咱们现在每天也卖二百多,等暑假结束,一人少说能挣2000,老张你也别着急,咱又不指这个过活。”
    老张啐了口痰骂道:“哥几个在这大太阳下挣点钱也不容易,这老太太实在太刁滑了,这不是成心和咱过不去吗?”
    我一看老张气得厉害,就安慰他道:“咱四个老大爷们犯不上和个老太太较劲,咱要不这样,别四个人都拴在这里,从明天起,每人每天值班,这样另外三个人也轻松些,搞不好还能找点别的事做,反正这批发饮料什么的都已经轻车熟路了。”
    老张听我这么说,就点了点头说:“老祁,这办法好,那明天我值第一班,你们三个正好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兼职?”
    于是我们四个人就安排好了,老张值第一班,我值第二班,卷毛第三班,最后一班由杨鹏来值。
    第二天老张早早就出摊了,我和卷毛、杨鹏三个人在学校附近溜达了一天,死活没找到什么活儿,这些店面平时都指着挣学生钱,现如今暑假里没了学生,他们裁员都来不及,哪里还会再招人。
    等我们晚上回到宿舍,老张已经早早回来了,一见我们就抱怨说:“那老太太现在抢生意越来越明目张胆了,今天哥们我卖了100不到,我看那老太太卖了足有500多,那些打球的小孩也真是不开眼,一看那是个老太太,都去照顾生意,都被她的外表欺骗了。”
    我们三个一听,生意居然这么差,但是又不好说什么,就说说笑笑地过去了,我心里想,明天我值班,一定要看看这老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把老张逼成了这个样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我早早地就出了摊,暑假里打球的孩子格外勤快,平时上学期间不睡到9点不罢休,现如今5点多操场上就有不少来打球的孩子占场地,等到8点左右,所有的场地就都被占满了,稍微来的晚点的人就只能后悔起的晚了。
    那老太太倒是不慌不忙,似乎掐准了时间,9点多才出摊,她一看今天我们这摊换人了,就冲我笑了笑,这老太太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头发已经全花白了,不过一口牙倒还都齐全,也不知道是不是假牙,我见她冲我笑,就也冲她报以微笑。
    原来这老太太比我们专业多了,我一大早近6点就出摊了,但是一个屁都没卖出去,这老太太倒好,刚一到,就哗啦啦卖出了不少饮料,我也才顺带着卖出两瓶矿泉水,原来大清早凉快,来打球的小孩都刚吃过早饭,一点都不渴,等到9点多,太阳已经晒了半天,小孩早上吃的东西也慢慢消化了,需要补充水分,这时老太太才晃晃悠悠地出摊,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一晃到了中午,我一看果然如老张所说,这老太太生意比我这摊好了10倍不止,小孩子们都屁颠屁颠地跑去她那摊去买饮料,十个中只有一两个人来我这摊,我还算心大,没怎么当回事,但是大中午太阳越晒越热,老太太的生意越做越火,我的饮料则被我一个人喝的越来越少,渐渐地,我也有点心浮气躁,心中暗暗骂娘,这他妈的,要不明天我也出门雇俩老太太来看摊。
    想到这里,我就有点按耐不住,想上去和这老太太说道说道,说什么这生意也是我们率先做的,怎么反倒让老太太独占鳌头,赚了这许多好处,想到这里,我就一扬脖,喝光了手中的加多宝,然后把易拉罐捏成一团,摔在地上,站起身来,冲那老太太走了过去。
    那老太太坐在遮阳伞下,穿了个薄衬衫,干瘦干瘦的身子靠着冰柜,似乎也热得够呛,拿着把大蒲扇扇凉,我再一看那大遮阳伞挂着两个小东西,不由得心中一惊,妈的,怪不得她的生意这么好。
    只见她的大遮阳伞下大的铁架上子上拴着两个小小的铜钱模样的东西,只是比铜钱多出了一个小人模样的突出物,铜钱正面写着招财进宝,另一面写着大吉大利,由于是拴在伞下,因此看不清,走得近了才发现。
    这东西别人或许不认识,还以为是个普通的装饰物,我却再熟悉不过,爷爷和二大爷曾三番五次的给我讲过这东西的来历,我一看就知道这玩意儿叫厌胜钱。
    所谓压胜,大家可能并不了解,但是现代无数的宫廷剧当中都有过演绎,做一个类似仇人的小人,然后在上面扎针,仇人就因此得病,这就是压胜的一种,相信不管是谁都曾经看过。
    这个厌胜术又称魇镇,是我们汉族旧时一种辟邪祈福的习俗,意思为以诅咒厌伏其人,是一种流传已久的巫术行为,但是无论是宫廷或是民间,大部分都是利用它来加害他人。现代很多人都认为厌胜术是木匠专用,其实不然,只是因为在明代编撰的《鲁班经》中,详细记载了厌胜术的资料,所以很多人认为厌胜术是木匠的专长。
    传说当人发现厌胜物时,必须将其投入烈火焚烧或以沸油煎炸,才能破法,而放置镇物的人会立即承受对等的报应,甚至飞来横祸致死。
    而《鲁班经》中的二十七条关于厌胜术的资料,所用的物品称之为镇物,其方法五花八门,不过并非全部都是用来害人的。在二十七条中,其中有十条能帮助居住者的家宅兴旺,甚至加官晋爵,坊间称之为吉祥厌胜。
    这老太太使得正是其中第七条吉祥厌胜之法,传说将两个古钱翻转放在正梁两端,会令居住者一家名利双收,这老太太不过是如法炮制,把两个古钱翻转放在了遮阳伞下,因此生意才能这么的好……
    其实所谓厌胜之法,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细算起来,光是这镇物就数之不尽,除了这老太太挂的厌胜钱外,雕刻的桃版、桃人,玉八卦牌、玉兽牌,刀剑,甚至我们过年贴的门神都算是镇物。
    而这个老太太挂的厌胜钱也是品种多样,这种钱正面铸有文字如“千秋万岁”、“天下太平”、“出入大吉”、“宜室宜家”等,背面有星斗、双鱼、龟蛇、龙凤图案,供佩戴赏玩,很多人不懂,所以包括很多卖古董的摊主都管它们叫“花钱”。
    那老太太看我走了过来,还盯着她的厌胜钱不住地瞅,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赶紧站了起来,用脑袋堵着身后的厌胜钱,尴尬的笑着说:“小伙子,怎么了?有事?”
    虽说这老太太用厌胜法抢生意有点不太地道,但是也确实没做伤害我们的事,因此我也不好说什么,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于是我就对老太太说:“奶奶,我叫祁正,咱当了好多天的邻居了,还不知道您贵姓?”
    那老太太一听原来我是来打招呼的,就扇了扇手中的蒲扇说:“哦,我姓赵。”
    原来是赵奶奶,我接着问:“赵奶奶高寿了?看您这精神头可真是不错。”
    赵奶奶一听我夸她,笑得合不拢嘴说:“我今年82了,这不在孙子家闲着没事吗,就出来摆个摊挣点钱。”
    我一听好家伙,我一直以为这赵奶奶也就60出头,顶天也就70岁的样子,万没想到她已经82岁高龄了,心中不禁吃惊,这老奶奶保养得可真是太好了,赶明儿我也带校花来取取经,以后那保养的化妆品就别买了,怪费钱的。
    老太太看我半天不言语,就又笑着说:“我这老太太没出息,和你们几个小伙子抢生意,你们可不要见怪啊。”
    我一听这老太太怎么给我将了一军,堵住了我的话,就也笑着说:“哪啊,您挣得多是您有做生意的手段。”说到这,我故意看了眼她脑后,果然赵奶奶脸上也是微微变色,干脆把蒲扇举起来遮住了脸。
    我继续说道:“你看我们四个也没出息,都是有胳膊有腿的年轻人,做点小生意还不如您这一个老太太,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赵奶奶听出我话里有话,便不再言语,又看我满头大汗,就从冰柜里拿出一罐加多宝说:“天气热,奶奶请你喝点饮料。”
    我摆了摆手说:“饮料我就不喝了,今早没什么生意,上火得厉害,我自己都快喝一箱了,对了,您刚才说您孙子住在学校里?”
    赵奶奶一听说她孙子,顿时眉飞色舞起来,给我讲了半天,原来这赵奶奶也不容易,儿子和儿媳妇早些年出了车祸,双双归了西,老头子更是70年代末就死了,只剩下小孙子一个人和她相依为命,好在这小孙子倒是争气,考上大学一直上到研究生,最后毕业到学校里当了老师,貌似是个物理老师,具体教什么课,我一个文科生也没记住。
    后来赵奶奶年龄大了,这孙子就把她接来一起住,赵奶奶怕影响孙子上班,不愿意来,后来孙子好说歹说,才同意寒暑假来孙子家过,谁知道赵奶奶辛苦一辈子,总是闲不住,看我们这营生不错,就在操场边卖起了饮料,孙子也管不住她,只能帮忙进货。
    我一听这赵奶奶一辈子也苦,心里就想:要不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就把校园给她让出来,我们四个再找点别的活儿。可是又怕老张他们说我没用,我就对赵奶奶说:“听你这么一说,也怪不容易的,说到底,您的孙子还是我们的老师,我们也应该让着您才是,可是……”说到这我又把目光放在了那对厌胜钱上。
    那老太太一看我话都说得如此明显,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想到现如今还有你这么懂行的小伙子。”说罢也不再吭声,回身一把就把那俩压胜钱拽了下来,揣进了自己兜。
    我一看这赵奶奶还算给面子,就冲她笑了笑,此处无声胜有声,我就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摊位。心里琢磨着,要不然我换个地方,也如法炮制,给我们的遮阳伞下也放个厌胜钱,这样生意也好做,还不扰赵奶奶的生意。
    但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厌胜之术终究不是什么正道,用得好了还则罢了,用得不好搞不好还会引火上身,还是老老实实地本分做生意吧。
    这个厌胜术古往今来有许多的故事,在《红楼梦》中,马道婆就是用厌胜之术害了宝玉和王熙凤。此外,元末明初有本著名的小说《说郛》,是陶宗仪所编纂,其中的《西墅杂记》就讲了三个有关厌胜的故事。
    第一个讲的是《偶相斗》,有个木匠心怀鬼胎,趁主人不注意将两个披头散发正在互相角斗的裸体木偶人藏于房梁上,自此,那户人家每天晚上都听到房中角斗声不绝于耳;
    第二个讲的是《砖戴孝》,同样也是木匠使坏,说是木匠作祟,在这家的墙壁中放了一块裹着孝巾的砖头,这家姓韩,此后整整四十余年丧事不断,后来风雨飘摇,败坏了梁垣,才在墙壁中发现那块裹着砖头的孝巾;
    最后一个讲的是《烧龙骨》,这个故事最为出名,说是有个吴地的富商请木匠造船,因为供给的饭食不怎好,因此木匠就打算作怪,不过这富商倒是多留了一个心眼,看着木匠收工后,便悄悄在夜里潜伏到船尾偷听,正好看到木匠用斧头敲打着木龙骨在念咒语,后来出船多次果然应验,不是遇风就是遇雨,就没顺当过。
    富商就想起了当日之事,命人破船取出木龙,把它扔进沸油里煎,那木匠的厌胜术被破,顿时就得了重病,知道自己所做之事已经败露,赶紧到富商家请罪,但那富商不管他的请求,继续用油煎那木龙,木匠随后一命呜呼。
    所以这个厌胜之术千万不敢轻易使用,这赵奶奶既然会使厌胜术,保不齐也是位世外高人,不过她不存心加害我们几个也算还有点良心。
    可是一想到厌胜术如此可怕,我心里还多少有点放心不下,别回头被这赵奶奶暗算,我还是在我们这摊好好看看,别哪又放个小木偶,小铜钱什么的,万一中了招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是我就四处找了起来,又怕被赵奶奶怀疑,我就边找边叨叨:“我的钥匙上哪去了?妈的,刚才还在这呢,怎么转眼就不见了。”
    可是我太粗心,嘴里说的是找钥匙,却不断地往头顶上的遮阳伞看,钥匙怎么可能掉在那个地方,果然被那赵奶奶看了个满眼,不一会儿她就走过来问我:“小祁,你丢什么啦?”
    我听她过来了,就装作边找东西边说:“我的钥匙不见了。”
    谁知道那赵奶奶倒是开门见山地说:“你别找了,老太太我为了挣两个小钱不至于做那么龌龊的事,你放心,既然你也是懂行的人,从今天起我就收了那对厌胜钱,咱们公平竞争。”
    我一听人家都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了,就笑着挠挠头说:“赵奶奶,您说什么呢,我哪瞎想了……”但是我又停下不再找钥匙,这意思也最明显不过了。
    赵奶奶冲我笑了笑说:“这会儿打球的孩子们都吃饭去了,生意差,我看你也是个懂行人,你要是不嫌弃,咱俩聊会儿?”
    我一看赵奶奶这个80多岁的老太太居然如此健谈,要是拒绝就有点不够意思了,就对她说:“行啊,我刚好定了饭,等会儿送来咱边吃边聊。”
    说话间,定好的外卖就送到了,我饭量大,本来就要了两份米饭,就递给赵奶奶一盒说:“咱俩凑合着吃吧。”
    那赵奶奶一看我还挺有礼貌,就笑着从她的摊儿也拿出个饭盒,我一看这老太太伙食不错,居然是日本寿司,就听赵奶奶说:“这都是我孙子今早去买的,说是我中午回家吃饭不方便,这寿司不用加热,吃着也爽口,你也尝尝。”
    我心想这盒寿司看起来就挺贵,怎么着也得100多块吧,赶得上我们一天的收入了,不吃白不吃,也别客气了,于是就和她一起搭伙吃了起来,边吃我就边问她:“赵奶奶,我看您这孙子够孝顺的,这大热天吃寿司正好,您这手艺没传给他?”我说的手艺就是指厌胜术。
    那赵奶奶笑了笑说:“哪能教他这个,再说了,他一个教物理的,也不信这个,你小子倒是厉害,居然一眼就看穿了。”说到这里冲我嘿嘿一笑。
    我听他问我,就笑着说:“哪啊,我还不是听家里老人说的,赵奶奶,我还挺好奇的,您年轻的时候是干什么的?”
    赵奶奶瞅了瞅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笑着说:“不怕你笑话,老太太我年轻的时候是个神婆,不过用现在的话说是一专多能,我还算是半个红娘,就是媒婆……”
    神婆这个职业在我小时候可以说是非常普遍,随着时间流逝,国家也提倡相信科学反对迷信,因此近些年渐渐少了,几乎已经很少听到有关神婆的事情了,说起神婆,最出名的就是东北的跳大神了,不过在西安这一代,没有跳大神一说,这里的神婆都是些有特殊能力的巫女,不过一般老百姓并不和她们打交道,因为只要一打交道,就说明你家里肯定出了常人不能解决的事情了。
    至于媒婆这个职业现如今依然源源不绝,但已经开始被更为专业的婚介中心渐渐取代,不过在偏远的农村,媒婆仍是当地最主要的人物之一,男婚女嫁人之大伦,都离不开媒婆的里外照应,有些人得罪了媒婆,被媒婆在背地里说三道四,白布上也能给你抹点锅底灰,因此也没人敢得罪媒婆。
    神婆勉强算是我们行里人,但是解放后,大部分神婆都是招摇撞骗,因此在行里的名声非常差,很多人都不齿与之为伍,因此虽然算是行里人,但是大部分行里人并不予以承认,我爷爷倒是经常说起一些解放前他听过有关神婆的事,不过那些都是有真本事的人,和现如今的神婆相比,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据说在解放前,很多神婆就和神仙一样,有自己的信徒,但是解放后,神婆这个职业就完全变了味,大部分都是愚昧的农村妇女,都是些好感情用事、富于幻想或具有迷信思想的人。
    我爸爸常说,小时候带我上街,如果有神婆模样的人上来说你家小孩长得怎么怎么着,长大了怎么怎么着,我爸爸都是赶紧拦住,不让她说,然后给点钱就立马走开了,他对这类神婆非常反感,认为这些人污了行里的名声。
    这赵奶奶到底算是哪种神婆,还真猜不准,不过看她的年纪,应该是解放前就入了行,也不知道有没有真本事,想到这我就问她:“赵奶奶,我以前听我爷爷讲过些神婆的事,您真的能抓住鬼吗?”这句话问的不干不净,一是想探探她的底,二是也想就此引出个话题,要都是行里人的话,正好亮亮身份。
    赵奶奶砸吧了下嘴,鼓了鼓她瘦瘦的腮帮子说道:“怎么?你小子还以为我是招摇撞骗的,不过话说回来,你说你姓祁,那你家是?”说到这她看了看我。
    我一听怎么着,倒先查起我的户口来了,不过能问出这话,估计也算是听过我们祁家在行里的威名,我就笑着说:“我家祖上和您算是半个同行。”说到这我嘿嘿一笑,点到为止。
    赵奶奶一听我亮了身份,就也笑了笑说:“果然和我猜的一样,我就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还懂厌胜术这样的东西,既然都是行里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所谓术业有专攻,老太太我虽然比不上你们祁家的抓鬼手段,不过当了五六十年神婆,鬼倒也没少抓,怎么着?想听听奶奶的故事?”
    之前我听爷爷和二大爷给我讲了许多故事,受益良多,很多行里的知识都是从他们的故事中汲取的,这和老师上课一样,如果用讲故事的方式讲课,学生记得也多,所以一听赵奶奶要讲讲她年轻时的往事,我自然洗耳恭听。
    于是我对赵奶奶说:“反正大中午的也没什么生意,您就讲讲呗,也让我听听神婆这行当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奶奶笑了笑说:“行,那我就讲讲……”说罢,就给我讲了一件她第一次接触神婆这个行当的故事。
    前文说过,赵奶奶一生命苦,丈夫早逝,儿子儿媳又早早归西,她自己抓养大这个孙子,但是这些都算是后话,赵奶奶讲的故事,是在她刚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全国大部分地区已经解放,到处都是打土豪分田地,但是绝大多数农村人依然非常愚昧,赵奶奶彼时刚刚结婚,结婚的对象是邻村一位庄稼汉,那人本分老实,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好农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那时候结婚不像现在,可能在结婚的前一天,男女双方都没见过对方,只有到了结婚那天才知道对方的模样相貌,好在赵奶奶和赵爷爷两情相悦,算是在娶亲当日一见钟情,总算是没酿成什么婚姻悲剧。
    那时赵奶奶只有18、9岁,赵爷爷也就20出头的样子,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倒也算是举案齐眉,虽说解放后大部分家庭都处于贫困户,但是这两个壮劳力每天却也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但是好景不长,赵爷爷就得病了,每天都在黄昏的时候抽羊角风,白天就跟傻了一般,再也干不了活,而且境遇一天不如一天,身体慢慢地消瘦下来,赵爷爷的爹——赵太爷就赵爷爷这么一个儿子,自己的老婆早年间饿死了,因此赵爷爷基本就是他的命根,儿子一生病,赵太爷就紧张得不得了,请了许多大夫和赤脚医生,都说让他给儿子准备后事,谁也治不了。
    赵太爷就气上加气,自然要找个出气筒,想起刚刚过门的儿媳妇,就把赵奶奶叫到屋里,问赵奶奶:“我儿子平时好好的,怎么你过门还没有一年,我儿子就变成了这样,是不是你把我儿子掏空了?”
    那时农村很多小伙子一结婚,在晚上就玩命地和自己媳妇做房事,房事做得多了,身体自然扛不住,所以赵太爷就觉得是赵奶奶把他儿子的身体掏空了。
    赵奶奶百口莫辩,但其心中却也有鬼,她和赵爷爷两个人在房事方面还真没什么节制,几乎每天都不落空,再加上这都是关起门来说的事,哪能和自己老公公说,就闭嘴不言语。
    这一不言语,赵太爷更是生气,就扬言要把赵奶奶休了,赶出他们赵家大门,说罢,当天就把赵奶奶赶出了家门。
    赵奶奶又气又急,一方面担心自己丈夫的身体,一方面又为自己鸣不平,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暂时回了娘家,希望过几天赵太爷气消了,自己再回去。
    回到娘家,家里人就问她怎么回事,但是赵太爷说的话,赵奶奶实在羞于启齿,直到晚上,大家睡下,赵奶奶才在被窝里把这事跟自己的娘说了。
    由于那时候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因此嫁出去后,两家便很少来往,虽说听说自己的姑爷病了,但是也一直是个耳闻,不知道什么病,一听自己的女儿居然是这种原因被赶了出来,赵奶奶的娘顿时就气炸了锅。
    赵奶奶的娘算是一个非常泼辣的人,类似于王熙凤那样的狠角色,虽然生气,但是也还是理智,第二天一早,就找了她们当地的一个神婆,把神婆请到了赵太爷家,赵太爷一看亲家上门,昨天的气也消了,就连忙向亲家赔不是。
    赵奶奶的娘就说可能是姑爷遭了脏东西,请个神婆给看看,赵太爷连连点头。
    那神婆只看看赵爷爷睡的屋子,就断言家里是被脏东西缠上了,就问赵太爷,村里最近死人没有?赵太爷说村口的张寡妇死了有一阵子了,难不成是她?
    说起这张寡妇也算是村里的名人,村里的后生无人不知,这张寡妇丈夫死得早,早些年还能守住贞洁,后来就渐渐地成了暗窑,村里的后生用两个玉米面馍馍就能换来一次同床共枕,但是唯有赵爷爷行的端,见了张寡妇从来都是绕着走。
    这张寡妇几乎睡便了村里的后生,因此对这个一见他就赶紧回头的赵爷爷心生恶意,几次三番地想勾引他,但赵爷爷本性端正,对张寡妇不闻不问,和赵奶奶和和美美地过日子。
    那神婆一听,就更加断言说,定是这张寡妇就此恨上了你儿子,因此死去才来作祟。
    于是神婆就拿了一个腌咸菜的小缸,进到赵爷爷的屋,用五谷杂粮四处打,然后又念了一通咒语,最后把张寡妇的鬼魂收进了这个小缸里。
    那张寡妇被抓住了,果然在那小缸里大喊大叫,听得赵奶奶一伙人心惊胆战,原来还真是张寡妇作祟,那神婆并不罢手,先是用一张黄表纸把缸口蒙了起来,然后又用浸过公鸡血的红绳绑紧黄表纸,接着就把这缸放在了土炕上。
    那张寡妇的鬼魂似乎知道自己大难临头,在缸里不住的求饶,那神婆说:“这种鬼,不打她一顿不长记性。”
    于是便从腰间拿出一根长鞭,照着那炕上的小缸就抽打起来,那鞭子甩得无比精准,几乎下下都打到了小缸之上,听起来声音格外刺耳。
    那张寡妇的喊声越来越大,似乎是吃不住疼,打到最后,那小缸居然在炕上跳了起来,打一鞭子,那小缸就跳起来一次,伴随着张寡妇的求饶声。
    后来打了半宿,那神婆满脸大汗,这才作罢,把那小缸埋到了村上的土地庙前,让土地爷看管着她,再后来,赵爷爷就恢复了过来,但是身体总是有些小恙,直到70年代一命呜呼。
    自从赵奶奶亲眼见了神婆拿住张寡妇,就迷上了神婆这个行当,后来就跟着这个神婆学艺,也算是周围十里八乡的名人,再后来交际多了,热心的赵奶奶发现很多后生和姑娘还和他们当初一样,结婚前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这才又做起了媒婆。
    我听完点了点头,原来赵奶奶是这么入了行的……
    听这意思,赵奶奶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婆,我笑着对她说:“咱们当了这么久的邻居,今天才算彻底认识了下,赵奶奶,你算是行里的前辈了。”
    赵奶奶笑着说:“别,你们祁家遇到的事应该多了去了,对我说的这种事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其实在我心中确实对这种故事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但是赵奶奶毕竟是前辈,怎么着也要捧个人场,我就笑着说:“哪啊,我是后辈中的后辈,赵奶奶您可是咱这行当里的老人了,那话怎么说的,您老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
    赵奶奶一看我还挺捧她,就笑着说:“看你年纪轻轻的,还挺会说话,怎么样,你们祁家的手艺传到你手里了?”
    我点了点头,又给赵奶奶讲了自己入行的事,不过一些大BOSS就匿了没讲,别回头让人家觉得我是有意吹嘘。
    赵奶奶一听我也抓过鬼,顿时就对我另眼相看,眼看着操场上的小孩渐渐多了起来,我们各自又来了几笔生意,就约我等会儿再聊。
    我点点头,毕竟生意要紧,缺了压胜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摊的生意确实渐渐好了起来,起初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想去帮帮这个老太太,原来其中还真是有压胜钱的作用。
    等到下午4点多的时候,估计这帮小孩消化地差不多了,好大一群人都跑去学校里的小卖部买点烤肠、饼夹菜之类的东西垫垫肚子,赵奶奶就又跑来和我扯了点闲篇儿。
    不过这次却给我找了个活儿,说是她突然想起,她孙子是教物理的,这学校里的物理楼晚上缺个值班的,她去看过,那楼不太干净,虽然外面看不出来,但是她能感觉得到。
    她年龄也大了,就没怎么管,只给孙子个护身符,让他贴身藏着,说如果我想赚外快,可以去找找她孙子要了这个晚上值班的活儿,虽说挣钱不多,但也就是去值班室睡个觉,一般没胆子的人不敢一个人睡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我是行里人,自然不怕,搞不好还能把那几个脏东西打扫打扫。
    我一听,这活儿可真不是什么好活儿,前几次,我都以为脏东西好打发,结果次次都是吃了大亏,虽说最终都是侥幸过关,但是细想起来,还是不由得心惊,可这活儿钱好挣,不去我又觉得有些可惜。
    万没想到,我刚告诉赵奶奶我考虑考虑,晚上回到宿舍,电话就来了,我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我们弘扬行文化有限责任公司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瞎驴同志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就听见瞎驴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喊道:“我说小正,咱们公司总算是有了第一笔生意,说来巧了,还是你们学校的活儿。”
    我心里一紧,难不成是物理楼的事,于是我就问他:“什么事啊?你详细说说。”
    一问之下,果不其然,还真是物理楼的事,说是学校内部没敢上报,怕学校领导怪罪下来,原来物理楼里不怎么干净,据说是楼外墙装修那年,有两个民工从脚手架上摔了下来,还砸死了个女学生,这么一来,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事到现在足有两年多时间,自打死了人之后,楼里半夜总听见女学生哭,搞得没人敢值班。
    白天学生多倒还好说,一到晚上楼道里就阴风四起,接连找了7、8个值班的保安,都被吓跑了,虽说没受伤,但也搞得整个物理楼人心惶惶,当然,这事控制的好,学生都不知情,只有几个物理系的老师门清,总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自己又是教物理学的,这种悬而未决的事他们也说不好,更不好上报学校,思来想去,几个人凑了一万块钱,打算请个懂行的人来看看,说是除了这一万块钱,还有值班费可以拿。
    原本,瞎驴都想一口应下来,但是又想起我们当初约法三章,接活儿必须经过我和东方峻的同意,这不就打电话赶紧问我的意见。
    我一听,好家伙,现在不光是值班费的事了,还有1万块可以挣,这要是不去可真就是大头了,我就对瞎驴说:“你告诉东方峻,这活儿接了,让他明天别去扯粉丝团了,到学校来找我,还有,你得跟那几个老师说说,这值班费可得是双份。”
    瞎驴一听我答应了,立马就笑了起来说:“值班费都是小事,折腾了好多天,咱们公司总算是开胡了,既然你说没问题,那我可就回复人家了,哦,对了,是你们学校,保不齐你还认识呢。”说罢瞎驴就挂了电话。
    宿舍里另外三个人不知道上哪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就仔细琢磨,那个物理楼是学校里最阔气的楼之一,不过我是文科生,还真没进去过,和物理系的老师同学也没什么来往,只是听说里面有不少值钱的设备,都是国家直接批下来做研究用的,一个就好几千万,给这么个楼抓鬼,1万块似乎少了点,不过看在是我母校的份上,就算打折吧。
    过了一会儿,锅碗盆组合终于回来了,原来哥几个在学校周围没找到什么活儿,又去市里逛了逛,一听我今天生意还不错,还和赵奶奶交上了朋友,还给我介绍了份值夜班的工作,都夸我有本事,我心想:明天卷毛的生意也不会差。
    第二天10点左右,我电话就响了,是东方峻发的短信,说他和瞎驴已经在物理楼外了,我就赶紧出门,先去跟赵奶奶说了些感谢的话,还叮嘱她别告诉别人我是行里人的事,赵奶奶和我相视一笑,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于是我又在我们的摊子上拿了三瓶饮料记账,这才跑到物理楼。
    物理楼在操场南侧的一个角落里,隔壁不远处就是锅楼房的大烟囱,由于学校里文理科的教学楼都划了区域,因此物理楼除了本专业的人,几乎鲜有人去。
    这个物理楼一共有8层,至于为什么要修8层,其实并不是图吉利,而是当年政策规定,9层楼就必须配置电梯,学校为了省钱,就盖了8层。
    我一到楼下,果然看见瞎驴和东方峻坐在门口花园的长椅上,旁边还站了个40多岁带着茶色玻璃眼镜的男人,看样子应该是我们学校的老师,瞎驴一看我来了,赶紧招呼我。
    我走过去把三瓶饮料递给他们三人,心中暗暗骂娘,忘了算这老师了,早知道应该拿四瓶。
    东方峻依然是别人欠他200块钱的表情,对我爱搭不理,我就索性也不搭理他,不过说到底,有他和我晚上搭伴,我也没有自己在马家堡那样孤立无援的无助了。
    瞎驴给我介绍道:“这位是物理学院的副院长蔡老师,这位是我们的副总经理祁正,现在也是半个学生,就在咱们学校念书。”
    那蔡老师一看就对我们这个行当比较忌惮,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表情,可能就打算过来带个路回去,但是一听我也是学校的学生,就握了握我的手说:“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懂行的人近在咫尺我们反倒不知道。”
    人家毕竟是个老师,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笑着说:“蔡老师,我家里是干这个的,传下来点手艺,偶尔为之,本职还是个学生。吕董都跟我说了,您放心,只要我们能及时发现,保证药到病除,还物理楼个清净。”
    那蔡老师听我这么说,就扶了扶他的茶色眼镜说:“我们搞物理的,比较相信数字,您几位还是告诉我们大概需要几天吧,这样我们也好心里有点底。”
    我想了想,这楼里面的脏东西也不知道好不好对付,还是给自己宽裕几天,就对蔡老师说:“您放心,不出一周,保证完成任务。”
    瞎驴一听我这么说,就也笑着对蔡老师说:“您放心,保证没问题,一周后您亲自来验收,要还是有女鬼哭,我们分文不取。”
    蔡老师这才点了点头说:“那是这样,我就不进去了,值班室就在一楼最东头,这是大门和值班室的钥匙,一周后如果你们完成任务,到时我们一定现款付账。对了,这楼里的仪器可都不便宜,为了方便你们办事,每间门都没锁,你们可要小心,别回头有什么损坏,那可不是一万块钱的事了。”说完也不再多说话,冲我们笑了笑,把钥匙递给了我,就转身走了。
    我一看这蔡老师果然是个老师,不怎么会为人处事,还没我这个20岁的小伙子会来事,不过也好,不整那些虚套倒也干脆。
    想到这,我就喊上东方峻,三个人打开了物理楼的大门,走了进去。
    瞎驴平时都是招摇撞骗,虽然遇到过几次真事,但是每次都是屁滚尿流,哪里有我和东方峻的淡定,我看没什么事,这楼里大夏天的却阴风刺骨,怕吓着他,就让瞎驴先回去,再联系联系别的生意,反正现在时间还早,也看不出子丑寅卯来,最多探查探查地形,瞎驴一听如释重负,跟我们说了句拜拜就撤了。
    白天学校里虽然放了假,但是还是人来人往,要办正事,怎么着也得是晚上……
    物理楼算是学校里比较新的教学楼之一,新世纪才刚刚建成,学生陆续搬进去后,才拆了原来的老物理楼,给学校内部盖了些家属楼,从而解决教职工的住宿问题。
    这物理楼虽然有8层楼,但其实主要的设备都集中在最上面两层,平时大家都很少上去,只有到了物理实验课,或者部分研究生做项目,才会去那里,因此来往的人并不多。
    而剩下的6层楼里,1层和2层是自习室,因为学校的生源太多,原本的自习楼根本不堪重负,所以每个学院又给自己的专业学生另辟了些自习教室,我们文学院也有不少。
    3层和4层则是学生上课的地方,一般来说,其中大部分教室都有简单的投影和广播,特殊几个还有简单的试验台,算是比较正统的教室,桌椅板凳也都是近些年新买的,总体环境要比楼下的自习室好上许多,但是由于有一些电子设备,因此这里除了上课,平时并不开放。
    5层和6层则是老师们的办公区,由于比较宽敞,别的学院老师办公环境紧张,也有不少数学系和化学系的老师也在这里办公,好在这里离数学系和化学系也不算很远,倒也算是方便。
    物理楼是双面楼,面朝南,背靠北,走廊则是东西走向,每层的楼梯都在走廊的中部,和别的教学楼一样,这里刚一进门举头便是八个大字,毛 写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大厅的东西两侧分别放着两面大镜子,用来整理仪容,由于暑假期间,这楼里面不对外开放,因此正门是锁着的,我们的值班室在最东头,那里还有一个旁门,暑假里要是有人想进来,一般也都是从旁门进。
    我和东方峻楼上楼下溜达了两趟,并没有什么发现,无非就是物理楼的消防器材更多一些,大概是因为这楼里的设备比较贵,因此在消防设备上,学校也不敢省钱,此外,这楼里的墙上四处都是物理学家们的照片,隔三差五也有两张数学家的照片,无非是些牛顿、爱因斯坦、法拉第等人,再配上一两句无从考究的名言。
    东方峻到底比我专业,走到哪都是罗盘不离身,毕竟是他吃饭的家伙,不过也毫无发现,我看楼道里空空荡荡,闲来无事,便将在马家堡的遭遇讲给了他,顺便也说了下褚良的事,我们俩从来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因此我也不好隐瞒什么。
    东方峻一听我怀疑褚爷爷,就不再言语,不知道他是不是和我一样,想起了白芸,除此之外,如果褚爷爷是幕后黑手,东方亮的嫌疑就将彻底洗净。
    过了半响儿,东方峻可能有点憋不住,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我,让我看看他的短信。
    这么隐私的东西交给我看,这是什么意思,我打开一看,十条短信里有九条都是白芸发的,无非是些吃了吗?早点睡之类的问候短信,我再一看发件箱,寥寥数条,无非是些嗯、好之类应付的话,看样子,白芸的骚扰战术还真挺可怕。
    东方峻冲我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也无可奈何,我就问他:“小峻,你说你到底啥打算,我觉得白芸人不错,退一万步讲,这褚爷爷要真有问题,我也觉得白芸与此事无关,她天生粗线条,对你却如此细心,你别回头丢了西瓜连个芝麻都捡不着。”
    东方峻接过他的手机,看了看我,无奈的说:“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事,等抓住幕后黑手再说吧。”
    我一听这东方峻还挺有志气,怎么着?大丈夫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但是看他表情坚毅,问我也不好再追问什么,就又说回刚才的话题:“你说,这褚良和褚爷爷到底有没有关系,会不会是一个人?”楼道里声音空旷,我怕隔墙有耳,就小声问道。
    东方峻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照你的说法,你知道褚常富最早的经历就是他在你爷爷上学的学校当地下党,在那之前和在那之后,褚常富到底是个干什么的,你我都一无所知,而且突然间他就这么冒了出来,身边还多了个白芸,确实值得怀疑,不过咱们和他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也没见他们露出什么蛛丝马迹,以后咱们还是要留点心。”
    我一听,好家伙,怎么东方峻一口气跟我说了这么多话,足有数百字,难不成这小子有点担心白芸,要不然怎么我一说褚爷爷,他就这么紧张。
    于是我又说:“你说,褚常福如果隐藏在行里多年,是为了不归阎罗的秘密,那咱们还真应该好好调查调查他,可是也不知道他的档案去哪里查?”
    东方峻冲我挥了挥手,示意这都是后话,先忙完手下这茬儿再说,我看了看表,时间还早,这物理楼里又没什么动静,我俩都开了眼,瞪了半天什么都没看到,不如先去把中午饭解决了,回头好晚上来干事。
    走到一楼的旁门,外面的太阳毒得厉害,和物理楼里面的气温一比,简直是个火炉,我们俩贪凉,琢磨着这会儿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就打开了值班室的门,打算进去休息会儿。
    值班室的门是那种最传统的黄色木头门,没什么分量,打开晃晃悠悠的,好在这值班室里环境还不错,虽然长时间没人用,但是还是能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和香烟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难闻得紧,我赶紧把窗户打开,正巧太阳也能晒进来,虽然有点热,但是总比闻臭味强。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两张单人床摆在墙壁两侧,上面铺着凉席,中间放着一张写字台,看样子平时他们也不怎么写字,而是把写字台当成床头柜用,此外,屋里的另一侧放着一个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老式的彩色电视机,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墙壁上钉着几个用来挂衣服的挂钩,门的旁边则放着一个脸盆架,上面的脸盆还写着编码,一看就是学校里的老古董,此外,脸盆架旁还放着两个暖水瓶。
    散了一会儿味道,房间里的空气顿时好了很多,我琢磨着要不要买点空气清新剂来杀杀味道,但是实在是懒得动,就和东方峻各自躺在床上。
    突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窗声,我赶紧爬起来一看,原来是赵奶奶一脸笑容的站在窗外,我赶紧出门把她迎进来,东方峻没见过赵奶奶,但是一看我毕恭毕敬,就也从床上站了起来,站在一侧。
    我就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下,赵奶奶一听东方峻是东方家的人,顿时肃然起敬,连声说,没想到短短两天,就见过了两大家族的人,实在算是三生有幸。
    扯了半天闲话,赵奶奶就说,中午没什么生意,对我有点放心不下,就让卷毛帮忙看摊,自己过来看看,我心想:等你回去,搞不好卷毛就把你的饮料偷的差不多了。
    赵奶奶说:“这楼白天安静得很,晚上则是阴森的厉害,有次我孙子值班,我晚上来给他送饭,活活吓了我一大跳,你说这学校里人来人往,脏东西怎么还待得住?后来我赶紧给孙子求了个护身符,好在他们这些老师都吓破了胆,没人敢来值班。”
    我笑着说:“不怕不怕,我和小峻算是黄金搭档了,一起干了不少事,这点小鬼魂应该难不倒我们,不就死了三个人吗?一个女学生和两个民工,这我以前都遇到过,不要紧的。”
    赵奶奶看我成竹在胸,就放心的笑了笑说:“那就好,不过万事还是多留点神好,多大的腕儿都有失手的时候,切记要小心,对了,我听说,这楼里似乎只有这个女学生闹得厉害,那俩民工倒是没怎么听见动静,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毕竟年纪大了,不是干这个的时候了,总之你们要小心。”
    此时,旁边的东方峻也开了口说:“我听说,这女学生是这俩民工塌死的,大概是觉得自己死的冤屈,所以才不愿意去投胎,也不知道校方当时是怎么处理的?”东方峻问的这个问题很关键,这点我就不如他,万事都想得周全,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赵奶奶摇了摇头说:“这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听我孙子说过一嘴,说是这俩民工的尸首都被家属认领了回去,这小姑娘的尸首则在医院停了许久,说是家长要找学校讨个说法,怎么好好的学生说砸死就给砸死了?再后来,学校也确实没少赔钱,光是尸首的停尸费学校就出了好几万,最后女学生的尸首就被火化了,其他的我就不得而知了,你们要是想调查,我可以找我孙子来跟你们详细说说。”
    我一听这最好不过,大中午的,反正我们都没吃饭,不如把他孙子约出来问问具体的情况,我和东方峻也好对症下药,虽说抓鬼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遇到有冤屈的鬼魂,最好还是能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别一棒子打死,不给人家机会。
    想到这里,我干脆给瞎驴也打了个电话,让他带点资金过来聚聚餐,又让赵奶奶叫上自己的孙子,大家一起去学校门口的小馆子吃个饭,我们也好了解了解情况……
    学校门口的小馆子平时生意火爆,但是暑假里比较惨淡,一看我们稀稀拉拉7、8个人,老板娘顿时就乐开了花,赶紧给我们腾出来一间雅间,打开空调,也好让我们说说话。
    我和东方峻、瞎驴是三个人,赵奶奶带着他的孙子,此外刚才那个开门的蔡老师也来了,由于蔡老师是赵奶奶孙子的领导,因此她孙子还有点拘束。
    赵奶奶笑呵呵的不怎么说话,于是我们就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赵奶奶的孙子名叫赵成功,看模样也就30出头,带个金丝眼镜,文绉绉的,比蔡老师的形象要更像老师一些。
    我们也没点酒,就着几个凉菜喝了点雪碧,体温总算降了下来,于是就说起了物理楼的事,那蔡老师一改刚才在教学楼前不苟言笑的表情,笑着对我们说:“学校里,人多嘴杂,有些事不好说,本来想找个机会跟你们说道说道,这不正赶上吃饭,我就和你们说说。”
    我们仨立马竖起了耳朵,想听听蔡老师要说些什么。
    只见蔡老师又喝了一杯雪碧,紧接着打了个嗝儿说道:“你们都知道,这楼当年墙外装修,两个民工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塌死了个女生,一下子死了三个人。”
    我点点头,示意我们确实听说是这么回事。
    谁知道那蔡老师却笑了笑,接着说:“非也非也,其实这个事很多人都不知道,我当时是目击者之一,所以有些话一直憋着没说,既然你们这次来是要除了这楼里的脏东西,我就索性一股脑儿的全说了。”
    我看他似乎还真知道点内情,就又给他倒了一杯雪碧,蔡老师接着说:“其实,这两个民工的死和这个女学生的死差了半天!”我一听,怎么着,难不成这个女生不是被塌死的?
    蔡老师又说:“这两个民工都是20出头的小伙子,好像都是一个村的,农村人上学晚,因此那年这俩小伙子才双双考上了大学,据说是一个考到了东北,一个考到了云南,两个小伙子家里生活还都挺紧张,就琢磨着利用暑假出来打打工,正巧,我们翻修外墙这个活儿被其中一个小伙子的舅舅承包了下来,就这样,两个小伙子就都来学校里修外墙。”
    说到这,蔡老师又喝了一小口雪碧,接着说:“那天正巧是个中午,太阳和今天的差不多一样毒,院长安排让我那天值班,正好去盯盯这个工程的进度,我一走到教学楼下,就看见那些脚手架从楼上掉了下来,两个小伙子也失足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顿时就摔出了脑浆子,看得我那个恶心,好在当时是暑假,学校里没什么人,再加上物理楼在学校的角落,没有伤及无辜。”
    我一听怎么着?没有伤及无辜?那就是说这女学生不是被这俩民工塌死的?
    蔡老师看我们几个一脸惊讶,就又说道:“当时,我恐怕是唯一的目击者,那时候我还不是领导,人微言轻,说话也没什么人听,赶紧就打了120,可是救护车一来,一看人都摔散架了,拉到医院也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就对我说,你干脆给殡仪馆打电话吧,这种事就没必要再去医院花冤枉钱了。”
    蔡老师似乎是触及了旧事,有些伤感,就拿起一根烟点上,接着说:“这个时候,校领导和承包商,也就是其中一个小伙子的舅舅都赶到了现场,他舅舅抱头痛哭,说现如今丢了两条人命,回家实在无法交代,但是大夏天的,总不能老把尸体放在这里,就给殡仪馆打了电话,用车拉了回去,据说这俩小伙子都是土葬,两家人也挺难受,刚刚考上大学就死了,这给谁谁也接受不了。”
    我点点头,示意这事确实有些可惜,蔡老师嘬了一口烟说:“由于这是个意外,说是脚手架的螺丝没拧紧还是什么情况,总之这事就没经公,学校里象征意义地给每个死者家属给了5万块钱,说实话,也算是对得起这俩小伙子了。可是万没想到又出了事,当天我就一直守在现场没敢离开,等到黄昏的时候,看了看没什么人了,我就打算走,突然就看见一个女生走了过来。”讲到这里蔡老师似乎心有余悸,两个眼睛望向窗外。
    我们几个都探着脑袋,等着下文,半天不见他说话,都有点着急,蔡老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当时正值暑假,学校里别说学生了,人都难得见一个,我一看怎么有个女学生,再一看有点面熟,搞不好是我们物理系的,我正想开口问问,就看见从8楼的窗口下掉下来一个修补外墙用的砖头,端端正正地砸在了这女学生的脑袋上,顿时就开了瓢。”
    我一听这蔡老师可真是够倒霉的,怎么这人在哪哪就出事,在这么下去,这顿饭就别吃了,我们赶紧离他远点。
    蔡老师又嘬了口烟说道:“当时我都吓傻了,怎么倒霉事全让我碰上了,腿肚子直发软,也怪我没什么胆色,接连两起事故,加上天气热,我愣是一着急,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已经在校医院的床上了,校长院长什么的围了一圈。我一看怎么来了这么多的领导,就赶紧问那女学生怎么样了,院子摇摇头说,没救了。”说到这里蔡老师还叹了口气。
    他接着又说道:“后来我才知道,那女生确实是我们物理系的学生,利用暑假期间,来学校里温习功课,就这么丢了性命,再后来,学校里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赔了点钱,也算了了事,我休养了一段时间后,学校里就提拔我做了副院长,我这官也当的莫名其妙,有点压惊的感觉,自那以后,我晚上几乎从来不去物理楼。”说到这他苦笑了一下。
    我一听,既然这两个民工和女学生不是一起死的,那为什么传言都是说女学生是被民工给活活塌死的,就问蔡老师究竟为什么?
    蔡老师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起初学校领导交代,尽量不让提这事,说是影响学生学习,但是后来学校里的传言越来越多,不知道为什么,就传成了这个样子,我自打经了这么两次事,什么都不愿意多说,也就没解释。”
    我点了点头,表示这个可以理解,剩下几个人听得也是直摇头,说是这事太过凑巧,一天之内就死了三个人,还都被蔡老师撞了个正着,这可真是太巧了。
    蔡老师笑着说:“要不是我这人平时老实,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是我害死了这三个人呢?”说到这苦笑了一下。
    我一看这蔡老师瘦的厉害,茶色眼镜下的鼻梁塌塌着,不像是个为非作歹的人,再说了,要真是他干的,他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告诉我们。
    这时,赵奶奶的孙子赵成功也开了口:“蔡老师,您说的这些我以前也听到过一些,但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原来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总算弄明白了。”说到这又把头转过来,看着我和东方峻说道,“既然你们二位要抓这个脏东西,那我也有点事得跟你们说说。”
    瞎驴大概是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就也把脑袋探过来,装的自己也能抓鬼似的,和我们一起听赵成功说话。
    赵成功看了看他奶奶,然后又扶了扶他的金丝眼镜说道:“大概就在一年前,我第一次去物理楼值班,当时学校的老职工照顾我们单身的,让我们赶紧去找对象,因此单身的老师可以不值班,但是我没出息,找了一年多,死活都没找到,就主动申请去值班,谁知道大家都没推辞,还一个个如释重负。”一边的赵奶奶似乎也想起孙子还没结婚,脸上也有些担忧的神色。
    赵成功接着说:“值班的第一个晚上,我就隐隐听见楼里面有动静,但是我当时心想,这楼大,有点响声也很正常,无非就是些木材、水滴、风等自然声音,后来又值班了几次,渐渐就觉得不是那么回事,似乎像是个女人在哭,听动静还挺年轻。”
    讲到这里,赵成功嘬了嘬腮帮子,似乎有点不愿意回忆,接着说:“当时我就感觉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真是不知道怎么办?就缩在被窝里,可是大夏天的,我本来就盖的是毛巾被,没多大,哪里有缩的地方,渐渐地,我就听见那哭声由远及近,我看了看表,大概是夜里2点多,这楼里就我一个人,我突然就想起这楼外曾经砸死个女学生,难不成是她?”
    讲到这里,连我的手心都有点冒汗,我咽了咽嘴里的唾沫,听赵成功继续讲到:“那哭声很快就到了值班室门口,但是几乎是在瞬间,那哭声就戛然而止,我心想,这下完蛋了,难不成是这女鬼知道值班室有人,才突然停了下来,看来八成是要加害我,想到这里,我吓得已经有点哆嗦,就在这时,我就听见,砰砰砰,居然有人敲门……”
    赵成功讲到这里,喉结咕咕作响,显然即便今日回忆起来,当晚的情景还是让他惊悚不已,赵奶奶一双慈目看了看自己的孙子,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大腿,示意他不要怕,赵成功显然是不想让自己的奶奶担心,就对奶奶点了点头,示意不要紧。
    然后赵成功拿起瞎驴此前扔在桌子的一盒好猫,抽出一根点上,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不会抽烟,估计十有八九也是压惊,果然嘬了两口,可能有点呛,赵成功咳嗽了两声接着讲道:“因为我奶奶的关系,小时候我也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是根本没有实打实地亲眼看见过,一切在这之前都是听说,那天晚上我一听敲门,神经都崩了起来,要是再受点刺激,我感觉自己吓昏过去都有可能。”
    我看赵成功颤颤巍巍地拿着烟抖着,知道他心里也受了刺激,就示意他不要着急,慢慢讲,现如今他的周围坐着几个抓鬼行家,没有鬼魂会此刻来伤害他的。
    赵成功冲我笑了笑说:“我原本打算就这么装着,让那鬼魂以为屋里没人,但是那鬼魂似乎认定了似的,敲门声不绝于耳,我是听一声,心脏就跳好几下,那晚上本来屋里就闷热难当,这么一来,很快我的汗把床单都染湿了。看这样子,我要不开门看看,那鬼是不打算放过我的。突然,我就想起我奶奶教给我的一个绝招,说是人血是阳刚的所在,尤其是这个处男的血……”
    说到这,赵成功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自己笑了笑接着说道:“也就是那个童子血是世间最阳刚的所在,也不怕几位笑话,我年龄虽然不小,但是还真没谈过恋爱,还是个童子,所以一想到这里,我就轻轻咬了下嘴唇,使劲嘬了嘬,感觉嘴里已经有小半口血了,这时,那敲门声更急促了,而且还听见敲门声中伴着鬼哭,听动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我是越听越害怕。”
    赵成功擦了擦脑门的汗,继续说:“我一看,这鬼魂逼得太厉害了,现在才夜里不到3点,熬到天亮还要好几个小时,于是我干脆咬咬牙,打算起床看看外面究竟什么情况,反正我嘴里有小半口童子血,只要这血喷到脏东西身上,晾她也不能作祟了。”
    赵成功越讲越起劲,接着说道:“想到这里,我就打定了主意,一把掀开毛巾被,我这个人就这点好,认定一个方向就算碰到南墙也不回头,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就稳了稳身形,可是腿确实有点不听人使唤,我咽了几口唾沫,把血运动到容易喷发的位置,慢慢地朝门走了过去,那敲门声始终不断,但是又听不出什么节奏,只是时不时的砰,砰砰,砰砰,有时急有时缓。”
    说到这里,赵成功脸都憋红了,说道:“妈的,我一想,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能被活活吓死,就一把上去打开值班室的门,鼓了鼓嘴就打算把童子血喷出去,可是定睛一看,居然有一个东西冲我的面门飞了过来,我赶紧一个侧身,原来是只蝙蝠,奇了怪了,这楼里平时也没什么动物啊,就是偶尔见个小昆虫,什么时候蝙蝠也在楼里安了家?”
    我一听赵成功说蝙蝠,立刻就想到了我和李五爷一起去丰都三魂木所在阴阳地的情景,那里也有不少蝙蝠,难不成这其中还有什么关联?不过夏夜里蝙蝠本来就多,物理楼里如果苍蝇和蚊子多,有个把蝙蝠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赵成功接着说:“我当时想,蝙蝠这东西虽说不怎么讨人喜欢,但是毕竟不是鬼怪,不可能像人一样敲门,刚才敲门的一定还另有其人,但是门口一片漆黑,好在楼道里有不少的声控灯,不过其中很大一部分都不太好使,我开门的时候有几个声控灯也亮了,我看了看楼道里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就慢慢地往出走,想看看楼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不得不说,这当老师的就是不一样,讲故事格外引人入胜,听得我们一个个都不敢大声喘气,就连赵奶奶听得也是一脸的紧张,也不知道赵成功之前跟她讲过这些事没有?
    只听赵成功接着说:“不瞒几位,当时要是有点风吹草动,我估计我的精神就要垮了,好在我站在屋里半天,门口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我就壮着胆子,慢慢地朝门口挪步,最可恶的就是这个声控灯了,一会儿功夫就灭一次,害的我老得小声咳嗽,每次声控灯一灭,我就觉得有鬼站在我的面前,但是灯亮之后却什么都没有,吓得我腿直哆嗦,直到我挪到了门口,也始终没看见有什么动静,真是奇怪了?到底是谁敲我的门?”
    赵成功边说边又抽了口烟,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左看右看,心中实在是毛得厉害,好在值班室外就是物理楼的侧门,我想都没想,赶紧拿出钥匙,打算打开侧门逃之夭夭,也不管这楼里到底是人是鬼了,只要别伤害我就行,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锁子老化,我扭了半天锁子愣是纹丝不动,当时我拿脚踹门的心都有了,这时我又听见身后传来了女人的笑声。”
    赵成功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一看就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鼓了鼓喉结接着说:“当时我的神经感觉都要绷断了,我吓得腿肚子直哆嗦,短短几秒钟我就感觉自己动不了,但是好在我嘴里还含着点童子血,因此心里还有点底气,我慢慢地回过头,就发现在一楼大厅楼梯那个位置站了一个女人,不,女鬼……”
    讲到这里,瞎驴紧张得捏着我的大腿,我一把打开他的手,示意他别丢人,瞎驴一看,自己好歹也是个董事长,就又直了直身子,从桌子上抽了一根烟,递给蔡老师,又拿了一根给自己点上。
    此时蔡老师也一脸紧张,根本无暇抽烟,一动不动地盯着赵成功。
    赵成功接着说:“不怕几位笑话,当时我真是大小便都失禁了,尿顺着裤管就下来了,我是个近视眼,虽然戴着眼镜,但是大晚上光线昏暗,也看不大清楚,可黑漆漆的楼道里就站了那么一个女鬼,就算我戴俩瓶子底也能看个大概,只见那女鬼直愣愣地盯着我,长发披肩,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皮肤雪白雪白的,但是没有穿鞋,头上开了瓢,血顺着头发流满了全身,白的连衣裙有很大一部分都被血染红了,由于她的皮肤白,被血一染说不出的可怕,那裙子上的血顺着小腿一直流到脚上,脚下还积了一小滩血,看起来真是骇人极了。”
    赵成功额头上渗出来不少汗,他擦了擦接着说:“也得亏我是个近视眼,这才没把那女孩的样貌神情看清楚,但是隐约也能感觉到,那女孩直勾勾地看着我,你说她要是在我的面前,我还能喷她一脸的童子血,可是她离我至少有30米的距离,我嘴里这口血是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再加上害怕,嘴里又分泌了很多口水,都快要含不住了。”听赵成功讲到这,我心中不禁好笑,这赵成功可真是够倒霉的。
    只听他接着说道:“我正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那女鬼突然就又嚎了起来,但是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本来都能接受眼前的一切了,但是听她这么一嚎,吓得我魂飞魄散,我嘴里含着半口血,赶紧回身扭钥匙,这下算是命好,终于把锁子打开了,我也顾不上背后的情况,打开门,冲着外面就跑了出去,当时还掉了一只鞋,脚都磨破了。”我一听这赵成功果然被吓得够呛,也真是可怜。
    赵成功心有余悸地接着说道:“我跑得飞快,恨不能一步就飞出学校,本来还想开口求救,但是一想学校里晚上也没什么人,万一开口求救不成,反倒把童子血吐了出来,要是那女鬼追我,我连个攻击的能力都没有,想到这里,我就抿着嘴往前跑,学校附近有一个菜市场,早上3、4点钟,乡下的菜农就来贩菜了,我一想那里人多,阳气重,就一口气跑到了菜市场,这下心里才算踏实了,赶紧吐出那口童子血,四周围的人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病,怎么吐了这么大一滩血。”
    看来女鬼确实把赵成功吓得够呛,赵奶奶一脸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孙子,看样子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孙子讲这事,保不齐是孙子怕她担心,不愿意多讲。
    赵成功接着说:“我一直到菜市场熬到了10点钟,才一瘸一拐地回了学校,找了校门口个保安,说是让他帮我修修值班室的椅子,这才回了物理楼,我的鞋还在楼道口没动,但是哪里还有那女鬼的影子,就连之前在楼道里飞的几只蝙蝠也没有了踪影。”
    听到这里,我渐渐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样子那女鬼八成就是那个死了的女学生,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不愿意去投胎,今晚最好能找到她问问,最好的结果就是帮忙超个度,不仅能积点阴德,还能小赚一笔……
    大家听赵成功讲完自己在物理楼值班的经历,一个个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只有东方峻,一脸的无所谓,看样子和我一样,也觉得这女鬼是个小角色。
    我看桌子上各位的神情都比较紧张,就笑着说:“光顾着说事了,大家伙赶紧吃吃菜,大中午的,什么都还没吃呢。”
    瞎驴一听,也抓起筷子夹了片牛肉放进嘴里说:“对对对,赶紧吃,蔡老师、赵老师,你们就瞧好吧,我们公司这种活儿干了不知道多少了,对我们来说都是小意思,小正不是说了吗,不到一周,保证药到病除,还你们物理楼个清净。”
    赵成功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故事当中,并不言语,只是也夹了点菜到自己碗里,赵奶奶虽然80多岁了,但是疼孙子的心丝毫不变,也往赵成功的碗里夹了点菜。
    一旁的蔡老师说:“我也是第一次听赵老师说这事,看来我还是幸运的,只是看到了三个人的死亡场景,并没有看到他们死了后变鬼,相比起来,我也算命好了。”说到这,自己还咯咯地笑了两声,看样子是为自己庆幸。
    赵奶奶心疼的看了看孙子,又扭头瞅了瞅我,低头若有所思,不知道是不是怀疑我能否对付他孙子嘴里的这个女鬼。
    我倒是并不担心,这种女鬼我见得不是一个两个了,有那么句话说得好,每个人的人生都是一本巨著,说白了,只要我搞清楚这女鬼不愿意去投胎的原因,自然而然就能解决现在的问题,旁边的东方峻始终没什么表情,我就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问他:“你觉得这事怎么样?”
    东方峻瞥都没瞥都一眼,小声说道:“我刚才自己算了下,这女鬼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愿今晚上就能把她解决了。”
    我一听东方峻自己都这么说,更是放下了心,看来这一万块基本到手了,吃完饭,我们三个送别了他们,看看时间还早,就又在学校周围找了个奶茶吧坐着喝了点饮料,我这阵子饮料都快喝吐了,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趣,就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指望着能不能看见几个美女。
    这时,瞎驴指着窗外对我们说道:“那个就是物理楼吧,没想到还挺高的,学校外都看得见。”我回头一看,果然,瞎驴的手指处正是物理楼的楼顶2层,上面都是大片的玻璃,被太阳一照直冒金光,瞎驴砸吧了下嘴说:“你说这物理楼的风水这么好,太阳又这么毒,怎么就能闹鬼呢?这可真是奇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这才哪到哪啊,要说奇了的事,那可多了去了,就拿咱哥仨来说,能合在一起开公司就是个很奇的事。”说到这,我自己笑了起来。
    东方峻一言不发,看着窗外愣神了半天,我还以为他是发现什么美女了,没看出来这小子也好色,我和瞎驴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一看,原来是赵成功一个人在远处的街上溜达,身边没有了赵奶奶,看来赵奶奶八成是去摆摊了。
    那赵成功左走几步,右走几步,然后四处张望,看上去像是在等人,但是似乎又不想让人发现,所以面部表情有点着急,过了一小会儿,我们就看见,远处的公交车开了过来,赵成功一脸紧张地看了眼公交车,又若无其事地靠在街道边上的栏杆上,看样子他等的人就在公交车上,但是他又不愿意让那人以为自己是在这里特意等他。
    过了不到一分钟,公交车就靠站了,只见从公交车上跑下来一个青春活力的美少女,一张小脸上红扑扑的,显然是在公交车上热得够呛,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脑后扎着个马尾,特别精神,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穿着一件黑色的运动裤,把双腿绷得紧紧的,这妹子,真是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发育得可真好,前凸后翘的,看得我口水都快下来了。
    更让我们意外的是,这妹子居然朝赵成功招了招手,然后一路小跑着就冲赵成功跑了过去,赵成功似乎有些紧张,左顾右盼了半天,确定周围没有认识的人,这才迎了上去,勉强抱了抱那个妹子,那妹子倒是热情十足,看样子这两人像是恋爱关系,我心想着赵成功艳福可真不浅。
    这可真是奇怪,刚才在饭桌上赵成功还说自己没有恋爱过呢,怎么转眼就有个漂亮大妹子上来投怀送抱,可是再一看,这妹子顶多19、20岁,比我看上去还年轻,怎么会和30多岁的赵成功谈恋爱呢,别不是赵成功的侄女什么的,我们误会了。
    正想到这里,那妹子就冲赵成功的嘴唇上亲了上去,我一看,麻痹,跑不了了,这妹子绝逼是赵成功的女朋友,没想到这赵成功看上去文绉绉的,把妹子倒是很有一手,老牛吃嫩草不说,还吃了这么一个尤物。
    瞎驴的眼睛都快拔不出来了,在那砸吧着嘴说:“妈的,这赵成功还挺厉害。”
    那赵成功似乎很怕别人发现他,赶紧招手拦了辆出租车就走了,我一看这八成有情况,别耽误了我们什么重要的线索,就让瞎驴赶紧去把他前阵子买的2手车开过来。
    瞎驴嘴上应承着,脚下并不着急,还说:“人家八成是去开房了,咱们有必要跟踪吗?”话还没说完,东方峻已经出门了。
    瞎驴平时对东方峻佩服得紧,一看东方峻都这么紧张,八成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就不再多说话,赶紧跑出去发动了他的车,三个人一路逛奔,总算是追上了刚才那辆出租车。
    那出租车倒是开的不紧不慢,东方峻坐在副驾驶上,我坐在后排靠中间的位置,探着个脑袋,想看看出租车后窗玻璃,就发现,一个马尾脑袋倚在赵成功的肩膀上,对我们的跟踪毫无察觉。
    不一会儿,出租车离学校就远了,最后如瞎驴所说,停靠在了一个快捷酒店的门口,那赵成功拉着马尾就下了车,此时两人的亲密程度比较起刚才来说更加让人肉麻,大概赵成功也知道,这里碰不见什么熟人。
    我心中不禁纳闷,就算是老牛吃嫩草,这赵成功谈个恋爱也没必要这么鬼鬼祟祟,怎么嘴上说自己是处男,却带着马尾来快捷酒店,你可别告诉我们,他是来酒店辅导马尾课程的。
    既然人家已经进了酒店,我们也不好跟上去,只好开着空调坐在车里,等待着他们出来,瞎驴又开始叨逼叨了:“你说,咱也不是私家侦探,盯着这个有意思吗?人家不就是开个房,没跟咱说老实话吗?也没构成什么犯罪的依据,依我说,咱还是兵分两路,我麻溜回去联系别的业务,你俩老老实实去物理楼,最好今晚就把这事解决了。”
    我最烦瞎驴这种不会分析的脑子了,就不耐烦地对他说:“你知道个屁,那物理楼里的死了的女学生,和今天这个马尾脑袋差不多大,怎么这么凑巧,死了一个女学生,这赵成功又谈了个女学生的女朋友,刚才那马尾脑袋一看就是个大学生,你看那穿衣打扮别说他这号称是三十多岁的老处男了,就连我都有点招架不住……”
    瞎驴听到这就笑了说:“你前半部分说得还有理有据,怎么一扯到女的身上,你就往自己身上联想,还你招架不住,呸,你家王佳嘉要是知道,看怎么收拾你。”听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有点脸红。
    始终一言不发的东方峻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听他说:“我觉得今天这个女大学生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赵成功要说自己是童子,按理说,30多岁是童子应该是件很丢人的事,他怎么说得这么轻松,所以我觉得这是个很重要的线索,咱们现在确实应该兵分两路,瞎驴,你在这里看看赵成功和那女大学生接下来要干什么?我和小正赶紧打辆车回学校,眼看天色就暗了,只要我们把物理楼的事调查清楚,一切都引刃而解了。”
    瞎驴一听就面露难色说:“让我盯着这两个人,这不是难为我吗?他们是去开房,保不齐明早才出来呢,我在这呆一夜我这身体可扛不住。”
    我一听瞎驴说得也有道理,就说:“你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去他们隔壁开个房间,就说你们仨是一起的,那两人退房的时候,让前台给你电话说一声。”瞎驴一听这倒是个办法,就点点头,说今天吃饭的钱和开房的钱回头得从咱们那一万里扣。
    我和东方峻没敢再多做耽误,赶紧打了辆车就直奔学校而去,到了物理楼下,天色已近黄昏,蔡老师居然站在那里紧张得等着我们,一看我们如约而至,顿时轻松不少,跟我们叮嘱了半天夜里要小心,这才离开。
    我和东方峻打开了物理楼的侧门,只觉得一阵阴风迎面而来,第六感告诉我,这楼里煞气十足,今晚上或许没有我们俩之前想象得那么好过……
    这阵阴风不偏不倚正巧吹在我的脸上,夏天的夜晚本来湿润温暖,但是被这阴风一吹,却感觉自己的脸上犹如冬天寒风吹过,一股刀割般的疼痛刺激着我脸部的神经。
    我看了看旁边的东方峻,一脸冷峻,表情凝重,看样子这阴风他也感受到了,立时间,我就感觉自己的浑身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包围,让人不寒而栗。
    离侧门最近的就是值班室了,现在只不过是黄昏,楼里的阴风就如此厉害,这要是到了晚上,还不知道要遇上什么呢,不如先在值班室里休息休息,抽两根烟缓缓,也好消化消化今天中午听到的线索,最好能猜一猜赵成功为什么要隐瞒自己谈恋爱的事情。
    扭了下值班室的门锁,咔擦一声,门就应声而开,我看了看里面,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就和东方峻进了屋,回身关上了门,两个人各自倒在两张单人床上,我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对东方峻说道:“这个赵成功的奶奶,是咱们行里的老前辈,我之前和她聊过一些事,不过她是个神婆,想必也没有什么通天的手段,不过这个赵成功却是深藏不露啊,今中午还说自己是处男,下午就去开房了,这事有点说不过去,而且看着那个女大学生,一看就是谈了好久的女朋友……”说到这里,我在枕头上扭了扭头,看了看对面床上的东方峻。
    东方峻闭着眼,呼吸平稳地说:“这倒不是最奇怪的,我现在比较纳闷的是,怎么一个神婆的孙子会来大学里当物理老师,这真是有点说不通,按理说咱们行里的东西和物理这种所谓的科学是水火不相容的,你说这赵成功要是当个教文学的、教历史的,甚至教政治的,都说的过去,怎么偏偏是个物理老师?”
    我听东方峻这么说,心里也有点奇怪,关于这事,我自己也想过,但是这世界大了,早已经不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年代了,更新换代甚至巅峰创新的事海了去了,哪里算得过来,这赵成功就算是物理老师,信奉所谓的真正的科学,也不足为奇。
    于是我就对东方峻说:“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我爷爷还是老师呢,这不也是行里的人吗,还是个龙头,这种事啊保不齐。”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大概是夏天午后闷热,窗外的蝉鸣格外厉害,看样子可能要下雨,屋里没有空调,我们只好把窗户打开,睡在凉席上倒也舒坦,不一会儿,我们俩就睡着了,反正距离子夜还有很长的时间,不如先补补觉,再说了,我身上拿着铜钱剑,我还把百福印交给了东方峻,有法器在手,鬼魂也不敢轻易接近。
    渐渐地,我在睡梦中就感觉四周变得凉爽起来,不知不觉就做了个美梦,梦见不知道多少年以后,我和校花结婚了,又过了没多久,校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乐呵呵地把大胖小子举过头顶,谁知道这小子居然冲我撒起尿来,不偏不倚正巧浇在我的脸上,紧接着一声闷雷,就把我吓了醒来。
    惊醒之后,才发现,原来窗外下起了雷阵雨,大风呼呼地刮着,雨点从我打开的窗户里溅了进来,浇了我一脸,怪不得我梦见我儿子给我头上撒尿呢,紧接着,天边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过了7、8秒,滚滚地雷声就从远处紫色的天空下传了过来,轰隆轰隆的好不吓人,据说闪电后,每过1秒,就证明闪电处离你的所在多1公里,假如说看到闪电后10秒后才听到雷声,就说明闪电距离你有10公里,因为光速要比声音传播的速度快上很多。
    东方峻这个时候也醒了,坐了起来,看了看表说:“12点多了,今晚电闪雷鸣的,看来不怎么好过,真是奇怪,我此前的卦象显示,今晚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啊?”
    我笑了笑说:“不就是打雷吗?没啥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是雷阵雨,一会儿就停了。”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哭声,那声音虽然离我们很远,但是在轰隆的雷声中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醒目,我和东方峻一听,顿时就紧张起来,我赶紧把铜钱剑抄在手里,东方峻也把百福印拿在掌中。
    我俩分成两侧站在门边,紧张地听着门外的动静,这时东方峻指了指窗户,那窗户我还没来得及关,外面电闪雷鸣,如果不关窗,楼道里的动静就听不真切,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窗户一关,就听见又一声女人的哭声从楼道里传了进来。
    这声音听起来和赵成功所说的一模一样,看来他应该没说假话,我看了看东方峻,示意他下一步该怎么办?东方峻活动了下嘴唇,但是并没有出声,用嘴型说:“不要着急,等她来敲门。”
    我点点头,按照赵成功的说法,那女鬼会由远而近,然后来敲值班室的门,我也没什么可怕的,只要她一敲门,我们就冲出去,给她先打服了再说。
    果然,那哭声由远及近,慢慢地朝我们这个值班室走了过来,那哭声比起窗外雷声的刺耳程度过之而无不及,我心中暗骂,这女鬼还挺会看天气,这电闪雷鸣的,气氛倒是整的挺到位。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那女鬼的哭声渐渐小了,似乎发现我们值班室有阳气,正在悄然靠近,我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门外有什么动静,但是非但没有听到女鬼的哭声,就连空气都似乎凝结住了,不见一点别的动静。
    难不成这女鬼现在正站在我们的门外,我看了眼东方峻,打算征求他的意见,最好是直接打开门冲出去,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情况,但是东方峻却冲我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我不要冲动,按捺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我只好嘬了嘬牙花子,全神贯注地听楼道里究竟有什么动静?
    突然,值班室的门就响了,“砰、砰、砰砰砰、砰砰,”短时间内一下子响了好多次,听上去也没什么节奏,我的耳朵原本贴在门上,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我猝不及防,顿时有点慌乱,但是东方峻似乎早有准备,一把拉开我,瞬间就把门拉了开来。
    我偎在墙上,已经准备朝门口发难,但是如赵成功所说,门外并没有女鬼的影子,而是“啪啦啪啦”飞进来一只蝙蝠,说时迟那时快,东方峻没有丝毫迟疑,动作如同骇客帝国一般,一伸手就把那蝙蝠抓在了手中,然后朝门外摔去,我一看这家伙可真是厉害,居然赤手空拳抓得住蝙蝠,那蝙蝠被他摔在墙上,顿时就不知死活,瘫在墙角一动不动,毛茸茸的翅膀支在地上,狰狞的头部也失去了生气。
    妈的,又是蝙蝠,看来赵成功果然没说假话,我刚想冲出门外,看看是不是也如赵成功所言,那女生的鬼魂会站在楼梯口看着我们,可是我刚准备冲,就被东方峻拦了下来。
    只见楼道里还有几只蝙蝠飞了飞去,不过再也不朝屋中飞来,看样子是忌惮东方峻,我小声问东方峻:“难不成,敲门的真是蝙蝠,那这些畜生岂不是都成了精。”
    东方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是不同意我说的,还是自己也不知道,只见他指了指门外面的地板,我顺着他的手指一看,卧槽,那门外的地板上居然有一双血脚印,旁边还有一滩未干的血迹,我再一看,那双脚印大概也就37、38的码数,10个脚趾头都对着屋里,看样子一定是刚才那个哭着的女鬼站在门外,还没等我们打开门就逃之夭夭了。
    我们一看有了线索,就不再迟疑,各自拿起法器就朝门外追了出去,楼道里,居然一路都是那女生的血脚印,时不时地旁边还滴点血,我们就顺着脚印追去,我心中暗暗纳闷,怎么这女鬼居然留下来这么明显的记号,难不成是故意引我们上钩。
    等我们追到赵成功之前所说的楼梯口,那脚印却突然间消失了一般,没有了踪迹,楼外的电闪雷鸣依然在继续,但楼道里的声控灯却不怎么管用,有的亮有点暗,隔几米才有点亮光。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这里正是物理楼的一楼大厅,由于现在正是暑假,大门都紧锁着,还从外面贴着封条,大厅两侧放着两面大镜子,平时是学生整理仪容用的,在学校里也有端正之意。
    我和东方峻深知,镜子是辟邪之物,鬼怪在镜子面前向来无法藏身,于是我们两人就慢慢地走向镜子,如果说那女鬼还在一楼,极有可能就躲在这镜子附近,这两面大镜子面对面放着,一面镜子里的世界在另一面镜子里映照出来,层层叠叠无穷无尽,看上去好像是多维空间一般,镜子中的我们也被镜子分割出好多个,一看之下不免有点眼晕。
    我抱怨道:“这是哪个王八蛋摆的镜子,这不是晃人眼吗?”
    东方峻似乎也被这镜子搞得莫名其妙,不住地在那摇头,这时,大厅的门外又是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紧接着雷声就传进了我们的耳朵,看样子,那闪电离我们是越来越近了。
    我俩的目光都被窗外的闪电吸引了,等在回过头来,就发现那镜子里,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裙女鬼直勾勾地盯着我们,嘴上不停地诡笑着……
    我们俩都被这女鬼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只见这女鬼果然和赵成功所言一模一样,全身上下都是血,白色的连衣裙上也沾满了不少血迹,皮肤雪白,没有丝毫血色,脚上也没有鞋,取而代之的是很多的鲜血。
    那披肩的长发脑袋上犹如有个血泵,鲜血不停地流了下来,那女鬼面色铁青,眼睛白多黑少,看起来诡异万分,不过看这打扮,死之前应该也是个8分女,真是可惜了。
    大概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女鬼唬住了,我们俩居然差点朝镜子发起攻击,再一想,貌似不对,这女鬼应该是站在我们身后,这样才映照在镜子当中。
    我俩赶紧一个回身,果然,那女鬼就站在眼前,嘴角的诡笑不断,看得我心中顿生厌恶,真想不由分说上去就把她给灭了。
    那女鬼看了看我们,突然间又张大了嘴,大笑起来,不过好像笑得快岔了气,发不出半点声音,过了几秒钟,又突然板下脸来,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们,我一看,麻痹,这女鬼难不成是精神分裂?怎么一会儿一个表情?
    东方峻显然也被这女鬼搞糊涂了,半天不见他出手,突然我就发现这女鬼的魂魄似乎有点淡,由于她皮肤本来就白,又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因此刚才我并没有注意,现在看得仔细了,才发现她的魂魄有点淡,搞不好是缺魂少魄。
    如果说是缺魂少魄,搞不好就会精神有问题,这和我高中的楼管老婆差不多,只不过楼管老婆是人,面前这位是鬼而已。
    东方峻显然也意识到这女鬼缺魂少魄,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动了恻隐之心,半天不见动弹,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怎么还不动手?
    一打之下,东方峻也反应过来,一手举起百福印就要冲女鬼的额头盖下去,但是那女鬼突然间脸上又变了神色,这次竟然像是个受惊的小孩一样,无助地哭了起来,两只白多黑少的眼睛里居然很快就流出了血泪,似乎也知道东方峻要灭了她。
    妈的,原本今晚的气氛如此销魂,窗外电闪雷鸣,楼里蝙蝠飞舞,以为要遇见个狠角色,怎么等了半天居然遇到了个神经病,这可真是奇事。
    一般遇到这种事,不管三七二十一,给她超度了就OK,可是这女鬼缺魂少魄,要是贸然超度,下辈子还不一定能做人,这岂不是害了人家转身投胎的机会,对于行里人来说也是有损阴德的事。
    可是就这么放任自流,似乎也不是那么回事,要不然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当一回福尔摩斯,帮她找找丢了的魂魄上哪去了,要是那魂魄已经毁灭,那就只能勉强超度了,不过到时就怪不得我们了。
    想到这里,我就看着这女鬼,把心中所想告诉了东方峻,东方峻点了点头说:“也只能这样了,怪不得卦象显示今晚没事,原来遇到的是这么个女鬼。”说到这,他也苦笑了两声。
    那女鬼哭了半天,看东方峻又放下了手中的百福印,立时就眉开眼笑,拍着手原地跳了起来,顿时就让我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的傻姑。
    我看这样也不是办法,就试着问了问这女鬼:“喂,你是谁?你叫什么?”
    那女鬼原本蹦蹦跳跳的,听我问她,就转过身来对我说:“你问我啊,我叫宫芳芳,萧芳芳是姐姐。”我一听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萧芳芳是你姐姐,那方世玉就是我弟弟。
    不过她说自己叫宫芳芳估计不会错,这么稀奇的姓,怎么起了个如此普通的名字,我就又问她:“你在这干什么啊?”
    那宫芳芳倒是还算配合,就冲我笑了笑说:“我是这里的学生呀!”说完,嘴角又流出了半两血,看得人直犯恶心。
    我再看看她这身打扮,也是学生的穿着,再加上头上有伤,又说自己是这里的学生,看来肯定就是蔡老师所遇见的那个被砸死的女学生了。
    想到这里,我就又问她:“你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那宫芳芳一听我这么问,满脸的惊讶,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再跟我说话吗?我没死啊?”看来这宫芳芳真是病得不一般,浑身上下都惨成这样了,怎么会没死呢?
    身旁的东方峻此时摆了摆手,示意我先别问,自己开口问道:“那你知道你少了的魂魄去哪了吗?”
    宫芳芳想了半天说道:“什么魂魄?”过了几秒钟又想恍然大悟一般说,“你说那个啊,那个我也不知道,好像被谁带走了。”
    我一听似乎有点线索,就追问道:“是谁带走了?”
    那宫芳芳看我着急,自己似乎还挺高兴,就笑着说:“被谁带走了?被谁带走了?我也不知道被谁带走了?”
    我和东方峻一听,也问不出什么,就有点遗憾,看样子,只能让她现在这里飘荡着了,等我们找到了她丢失的魂魄,才能再做下一步的工作,麻痹,这眼看要到手的一万怎么这么难挣。
    突然,我又想起一件事,就问宫芳芳:“你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单单在物理楼里带着?”按理说,宫芳芳虽然死在物理楼外,但是灵魂并不受限制,可以来去自如,比如回自己家,但是她却一直飘荡在物理楼里,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把她困在这里?
    宫芳芳听我又问她,就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们不要再问我了,我要走了。”说罢就慢慢地朝楼梯上走去,依然是一步一个血脚印,我和东方峻也没有拦她,算了,反正她都这个样子了,也不会去害人,就让她现在这里呆一阵子吧。
    那些血脚印大概过了两分钟,就慢慢地消失不见了,宫芳芳的鬼魂也慢慢地走上了2楼,不见了踪影,看样子,我之前告诉蔡老师,需要一周才能完事的话是格外正确的。
    我和东方峻看了看一无所获,就慢慢地走回了值班室,刚才的那几只蝙蝠不知道钻去了哪里,又不见了踪影,我们怕又有什么动静,就索性连值班室的门也没关,坐在里面抽起了烟。
    我嘬了口烟,心中想:之前蔡老师说这楼外一共死了三个人,可是赵成功却说自己只见过一个女鬼,也就是我们刚才所见的宫芳芳,那么这么说,那村里的两个小伙子似乎已经去投胎了,并没有留恋在这里,否则为何不见身影,这样的话,只要我们集中精力找到宫芳芳丢失了的魂魄,就能彻底解决问题。
    又捱了一会儿,天就蒙蒙亮了,楼道里也没有动静,雨也渐渐稀疏下来,最后雨过天晴,太阳从乌云后探出了脑袋,大地上一片凉爽,到处都是积水的水洼。
    我和东方峻刚想离开,就发现远远走来一个人,居然是蔡老师,他一看见我们俩没事,顿时就如释重负,走过来对我们说:“昨晚电闪雷鸣的,搞得我好担心你们,还好你们都没什么事?怎么样,物理楼的事处理完了吗?”
    我面露难色地对他说:“这事还有点棘手,看样子得拖个几天,对了,有点事需要您给我们帮帮忙,不过这事情您最好对谁都别说,包括赵老师。”
    蔡老师看我一脸的凝重,知道有些事不好摆到台面上说,就点点头说:“这事我原本也没指望你们一晚上就搞定,既然你们需要我的帮忙,我当然不能推辞,说实话,这事在我心中也积了多年了,我时不时就能想起那三个人惨死的场景,只要这事能尽快处理完,我也好安心。”
    我一听蔡老师这么说,就也没再客气,索性三个人边走边说,我说:“蔡老师,这个死去的女孩是不是叫宫芳芳?”
    蔡老师一听就点点头说:“没错,我现在还记得,死去的那两个小伙子,一个叫高亮,一个叫高德,而那个死去的女学生叫宫芳芳,怎么,我记得我没跟你说她的名字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笑,怕吓着他,就说:“实不相瞒,我们昨晚碰到宫芳芳了,我还问了她很多,但是这个事情比较棘手,不能快刀斩乱麻,说得多了,您也弄不明白,总之,干这事之前,我们得好好调查调查。”
    蔡老师点了点头说:“行,既然请你们来了,所有的事都是你们说了算,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我看蔡老师快人快语,就对他说:“能不能帮我们找找宫芳芳的档案,我们想看看她的资料。”
    蔡老师一听就想了想说:“这个我不敢保证,一般来说,学生毕业后,档案都是提到了当地的人才管理中心,不过这宫芳芳没有毕业就死了,保不齐档案还在学校,我只能尽力找找了,这样,你们俩先回去休息,我下午给你们电话,到时咱们再说。”我点点头,示意这样最好不过了,于是三个人便分了手,各自办事去了。
    我也懒得回宿舍了,就和东方峻一起回到了瞎驴租的办公室,一进屋,怎么瞎驴还没回来,难不成这赵成功和那大美妞还没从快捷酒店出来?这赵成功的身体可真够好的,6块钱的麻辣烫得消费多少次才罢休?
    想到这里,我就带着倦意给瞎驴打了个电话,手机彩铃响了半天,瞎驴才接起电话,略带疲倦地说:“谁啊?”
    我一听这家伙似乎是在睡觉,居然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就拔高了音调喊道:“让你盯人,你怎么还睡上了?”
    瞎驴这才听出我的声音,倦意才算褪去,打了个哈欠在电话那头说道:“跟个屁,这俩王八蛋进了酒店就不出来了,老子昨晚为了省钱,在车里坐了半宿儿,直到快5点了才扛不住,来开了个房,你放心,我跟一楼值班的小姑娘说了,那俩人退房她会告诉我的。”
    正说着,我就听见电话那头有铃声,果然瞎驴就不再言语,听动静是去接电话了,过了30秒,就听他连声说“好的,谢谢!”然后挂掉电话对着手机话筒跟我说:“赵成功退房了,不和你多说了,我得出去跟着他们,有情况随时电话联系。”
    我一看瞎驴有正事要办,就挂掉了电话,东方峻回到自己屋里睡觉了,我也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可真是舒坦,醒来已经到了下午16点多,要不是下午太热,我估计自己还能多睡会儿,抬眼一看,窗外的云朵都被染成了火烧云,我睡得头昏脑涨,看了看手机,怎么瞎驴还没回电话,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听见有人开门,出来一看,原来是瞎驴回来了。我赶紧问他:“跟的怎么样?”
    瞎驴都顾不上和我说话,赶紧打开冰箱拿起一瓶加多宝咕嘟咕嘟地灌了下去,然后坐在沙发上大喘气,过了半响儿才说:“妈的,以后要不干脆雇个跟踪的人吧,这跟踪的活儿太难干了,跟得紧了怕被发现,跟得松了怕跟丢了,白天不敢眨眼,晚上不敢睡觉,我实在是有点吃不消。”
    我听他抱怨了半天,就笑着说:“雇人?雇人你给人开工资啊?赶紧的,别扯没用的,到底跟得怎么样了?”
    瞎驴喘着粗气说:“嗨,这两小冤家,刚一打酒店出来就分了手,各自打车走了,我琢磨了一下,赵成功的家就在学校里,没什么跟踪价值,于是我就跟着那个大美妞……”说到这,我心说,你跟踪大美妞的目的不会这么单纯吧?
    瞎驴接着说:“谁知道,这大美妞太能逛街了,一整天把鼓楼附近的商场逛了个遍,还去回民街吃了一下午,哎呀妈呀,累死我了,最后这美妞才回了家,说起她家还真不远,就在小寨附近,离咱这没多远路程。”
    我一听,瞎驴好歹知道了这美妞的地址,虽然不算是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但是也算不辱使命,就让他赶紧去冲个凉,好好休息休息,我晚上还要和东方峻去办事呢。
    东方峻在屋里早已经醒了过来,我和瞎驴的谈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这个时候也出了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穿上衣服对我说:“时间不早了,咱得去学校了,看看蔡老师的档案找的怎么样了?”
    我点点头,就也穿上衣服,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加多宝,递给东方峻一罐,两个人就出了门,反正瞎驴晚上也不出去,我俩索性就开着车直奔学校。
    今天是杨鹏看摊,我抽空去他那溜了溜,赵奶奶依然一脸慈祥,我跟她打了个招呼,心里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她要是知道我们跟踪他孙子,并且亲眼目睹他孙子和女大学生开房会是怎么一种表情?
    杨鹏两天没见我,一见面就问我晚上去物理楼值班的事,我跟他说这活儿不好干,这几天折腾得我够呛,杨鹏有点不相信,还笑着说我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了几句话,我心里还惦记着蔡老师的事,就又赶紧朝物理楼走去,东方峻已经早早把车停在了那里,等着蔡老师,我给蔡老师赶紧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蔡老师果然如约而至,手里还拿着个档案袋,看样子,应该是有收获了。
    蔡老师越走越近,一脸的兴奋,隔老远就给我们指他手上的袋子,看来我们要的资料已经被他拿到手了。
    原本我还打算带他去值班室坐坐,但是又怕他害怕,就索性把他让进了车里,三个人翻起了档案袋,边翻蔡老师边说:“这档案比我想象的好找多了,宫芳芳的档案果然还没有被提出去。”说着他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叠纸对我们说,“你们瞅瞅,这是她的档案,包括最后学校赔偿时使用的死亡证明书,尸体鉴定,以及和宫芳芳家属签订的最后协议都在这里。”
    我拿起宫芳芳的档案一看,1986年生人,民族汉,性别女,父母都是西安的公务员,家庭生活条件应该是小康水平,再一看她的照片,真是个水灵的美女,真是太可惜了,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
    又看了看她的上学经历,从重点小学,到重点初中再到重点高中,一直都是尖子生,老师对她的评价也是非常的高,越看越为她的死惋惜。
    然后我们又看了看她的死亡证明和尸体鉴定书,是重物或钝器砸伤致死,脑部受到巨大冲击,导致脑部大出血和脑死亡,很明显是意外身亡,死亡证明上的红戳都已经有点褪色了,而年月日的地方也模糊不清,不过蔡老师回忆,那肯定是一个夏天,应该是在7月。
    最后我们又看了看宫芳芳家属和学校签的协议,学校为宫芳芳的意外死亡赔偿30万元人民币,并出资在未央区南天公墓购置墓地一块,以及宫芳芳的尸体火化费用,总计人民币38万元整,最下面是双方签字和两个手指头印。
    我一看这些资料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线索,最大的可能就是宫芳芳目前骨灰的存放地点了,如果有时间的话,有必要去这个未央区南天公墓看上一看。
    三个人看看表,还不到7点,这阵子白天特别的长,8点半左右天才能黑,于是我们就琢磨着去哪解决下晚饭,蔡老师说我和东方峻这几日辛苦,连声说要请我们俩吃饭。
    我俩也懒得推辞,也没开车,就在学校门外找了个馆子坐了下来,天气闷热,我要了碗炒面片,又要了点烤腰子,就嚼了起来,东方峻和蔡老师也各自点了菜和饭,边吃边聊。
    结账的时候,蔡老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个钱包要付账,我无意中就瞥见他钱包里有一张照片,只看了一眼,我就发现那照片是两个人的合影,其中一个是蔡老师,另一个是个女孩,看那模样,怎么那么像之前和赵成功开房那个美妞,这他妈会不会太凑巧了?
    于是我就问蔡老师:“蔡老师,你这钱包不错啊,哪里买的,看上去可真够皮实的。”
    蔡老师听我夸他钱包,就递给了我说:“跟了我好多年了,是我闺女给我买的,好几百块钱呢。”
    我就打开钱包,低头再一看,怎么越看越像和赵成功开房那位,于是我就指着钱包里的照片对蔡老师说:“这就是您闺女?可真够漂亮的。”
    蔡老师一听我夸他闺女,笑得嘴都合不拢了,眯着眼睛说:“随她妈,可惜她妈去的早,现在这闺女出落的越来越像她妈了。”
    我就顺水推舟接着问道:“看样子,您闺女和我们差不多大啊,也是大学生吧?”
    蔡老师一听脸色更显得意,笑着说:“没错,不过不在咱们学校,在西安交大。”众所周知,西安最好的大学就是西安交大了,基本始终稳坐全国前十的高等学府,能考上交大也算相当不错了。
    我就又问:“这么漂亮,学习又这么好,肯定有不少男生追吧?”
    蔡老师平时看起来挺古板,但是一听我说她女儿漂亮,就有意卖弄说:“多,真多,隔三差五就有小伙子往家里打电话,烦的我,哎,不过这姑娘自己也不着急,这么久了,也没见他谈个对象。”
    听到这里我算是明白了,看来蔡老师还不知道他女儿和赵成功有一腿呢,我就接着问:“说了半天您女儿叫什么呀?”
    蔡老师说:“叫蔡小亚,我记得你好像有女朋友了,还是男孩子好,让父母省心。”
    我一听就赶紧说:“您别着急啊,搞不好过两天您女儿就把女婿给您领回来了,搞不好还让你大吃一惊呢。”蔡老师听不出我话里有话,就在那乐呵呵地笑着,不再言语了。
    东方峻已经把蔡小亚的照片看了个满眼,又听我问蔡老师那么多问题,看样子也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想到这蔡老师的女儿居然和赵成功勾搭上了,怪不得他老是不敢说自己谈过恋爱呢,这要是让蔡老师知道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找了这么个老男人,还不得活活气死。
    这时天慢慢暗了下来,我们饭也吃饱了,可是这宫芳芳的魂魄到底去哪了?我们还没有丁点儿实质性的线索,反倒是揪出了赵成功和蔡小亚的地下恋情,这可真是太让人意外了。
    蔡老师问我们今晚有什么打算,我们也不好细细解释,我就说:“今晚极有可能一无所获,明天我们打算去宫芳芳的墓地去看看。”
    蔡老师点点头说:“行,既然事情已经交给了你们,我就无条件支持,那我就先回家了,明天咱们再联系。”
    我和东方峻送别了蔡老师,就在学校周围开车乱转,反正今晚上在不在物理楼,都没有什么意义,我们打算买点纸钱什么的给可怜的宫芳芳烧点,终于,在离学校很远的一条小巷子里,总算找到了一家纸扎铺。
    这家店面很小,卖得东西也格外有限,但是我们的所需基本都能满足,于是我们买了点纸钱,又买了点引路钱,最后还买了点贡品等一系列物品,看那宫芳芳也真够可怜的,估计死后像样的东西也没吃过。
    那纸扎店的老板一个劲儿地给我们推销他的金童玉女,我还专门看了看,离丰都朱家的手艺差了不是一点半点,实在是惨不忍睹,看起来像两个穿衣服的拖把头。
    于是我们就懒得跟他废话,匆匆付了帐就走了,到了物理楼,突然才发现,这里居然没有什么烧纸的地方,楼道里到处都是烟雾感应器,稍不留神就会引起警报,而物理楼门外是个小花园,虽然两侧有两棵落地的高大松树,足有3层楼高,但是也没有什么适合烧纸的地方。
    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去哪烧,最后实在没办法,干脆在校园的马路中间烧了起来,好在学校里深夜并没有人,要不然还不吓死人。
    我俩就这么跪在地上给宫芳芳烧纸钱,边烧边喊:“宫芳芳,这都是给你的钱,去买点吃的喝的……”边烧我又拿出那些贡品,掰成小块儿像四面八方扔出去,这是打发四方的小鬼。
    突然我就发现东方峻的脸色有点奇怪,眼睛时不时地瞥向物理楼外左边的那棵落地大松树,我有点纳闷,难不成那松树里有什么蹊跷?
    我刚想回头看看,就发现东方峻不停地给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我一看就赶紧把手插进口袋,要是有什么鬼魂,我也好先发制人,谁知道东方峻却冲我做了个嘴型,意思是“树下有个人。”
    人,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于是我就假装继续朝四面八方扔贡品,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去,果然细心观察之下,就发现那松树地下有条人腿露了出来。
    这要不是东方峻事先告诉我,我还真没留意,物理楼门外的两棵松树都格外高大,最下面的树冠都基本落到了地上,半径就足有2到3米,别说藏个人了,藏个牛估计都不成问题。
    我拿眼睛瞥了瞥,果然发现一条人腿从树下露了出来,那腿上穿着一条深色的卡其裤,可能为了行动方便,脚上穿着一双不知道什么牌子的运动鞋,反正肯定不是喜得龙,我心中暗暗纳闷,这是谁?怎么会藏在这里?难不成和物理楼闹鬼有关?
    我和东方峻对了对眼色,都示意对方不要轻举妄动,然后两个人假装仍在烧纸和扔贡品,突然,远处又传来一阵喊叫声:“喂,你们俩是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大半夜在这烧东西的?”
    我一看,原来远处走过来两个保安,其中一个眼熟,应该是校门口的保安,好像叫老王,另一个则面生,从没见过,可能是值夜班的吧。
    我连忙解释道:“哦,那什么,我们是物理系蔡老师蔡副院长请来的。”
    那为首的老王这时已经走得近了,大概看我也眼熟就说道:“谁请来的也不能大半夜在这放火啊,这物理楼里可都是些大价钱买来的设备,要是有点闪失可不得了,再说了,我和蔡副院长熟的很,他怎么没跟我说过?”
    我笑了笑心想:这种事哪有到处交代的,这不是毁自己吗?于是我就对老王说:“不信,您可以打蔡老师的电话问问。”
    那老王果然掏出手机,找了半天,才终于翻出蔡老师的电话,不一会儿电话通了,几句话之后,脸上果然变了色,连连点头说:“既然是您安排的,我就不多说了。”说罢就挂了电话,冲我们摆摆手说,“别闹太大的动静,要不然我们也不好交代。”
    这时,我又向老王努了努嘴,小声说:“那左边的松树下面有个人藏着,我们俩刚才都忍了半天了,现在咱们四个人包围上去,先给他按住再说,别是什么小偷。”
    老王和那个我不认识的保安,一听这话,顿时心里一惊,再一看,我身后的东方峻已经站了起来,于是我们便对了对眼色,突然一个转身,四个人就飞奔过去把那棵松树包围住了。
    老王掏出随身携带的警棍和手电筒,照着那松树下的缝隙,大声喊道:“谁?给我出来,我们已经发现你了!”
    然后我也低下头来,想看看那下面到底藏着个什么人?只见松树下的那人腿已经瑟瑟发抖,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出来。
    我看这小偷八成已经吓破了胆,就一把拽住他露出了的腿,生生地把他拽了出来,再一看,原来是个40多岁的老男人,用手捂着脸,生怕我们看见他的相貌。
    老王一看果然被我拽出个贼来,上前冲那小偷的肚子上就是一脚,骂道:“妈的,居然敢偷到这来,你他妈快点站起来,跟我去趟保卫科,要不然我可就打110了。”
    那人一听,大概是害怕110,赶紧挪开双手,蹲在了地上,抱着头说:“别别别,我不是小偷,我就是来看看,没有什么恶意,我也认识蔡老师……”
    老王一听顿时愣住了,真他妈巧了,怎么今晚遇到的三个人都认识蔡老师,连我和东方峻也颇感意外,难不成这人是蔡老师派来盯我们的?
    于是我就问道:“你他妈到底是谁?”
    那人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我这才发现,这人的胡子和头发都已经花白了,虽然身形像是40多岁,可脸上看起来足有小60,一双小眼睛周围全是皱纹,看上去应该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只听他说:“我就是来看看,不信你们喊蔡老师过来,他一见我就明白了。”
    “真他妈奇了怪了,今晚上还都和蔡老师杠上了。”那老王骂道,然后又从怀里掏出手机,“喂,蔡老师吗?又有点事,有个人又说认识你,你要不干脆来学校保卫科一趟,看看你认识这人不?”
    然后老王挂了电话对我们说:“这样吧,几位都跟我去趟保卫科,等会儿蔡老师来了,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说罢又看了看我和东方峻,“蔡老师说了,您二位时间宝贵,要是忙,可以不去。”
    我摇摇头说:“不行不行,我们也得去看看,今晚上可真是太热闹了,不闹明白我俩也没心思办事。”
    那老王笑了笑说:“那行。”说着我们四个人就拥着刚才藏在松树下这个老农一起走向了保卫科。
    保卫科虽然在校门附近,实质上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因为校门的值班室空间有限,所以又给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在离校门最近的一栋教学楼里单独开辟了一间办公室,也就是保卫科。
    学校里除了物理楼,各个楼都有值班的老师或者保安,因此我们也不好大张旗鼓,一路无话,这才把那老农带到了保卫科所在的办公室。
    保卫科里还有一个值班的小伙子在睡觉,看突然间来了三个人,也来了精神,但是却被老王派到了校门口的值班室,说是今晚有事在办公室办,你就别参与了。
    过了一会儿,蔡老师就一脸慌张地赶到了保卫科,一看见我和东方峻就尴尬地笑了笑说:“两位,两位,实在不好意思,我忘了给保卫科的同志们打招呼了,学校里有摄像头,他们八成还以为你们俩要纵火呢,实在是抱歉。”
    我摆摆手,示意这没什么,解释清楚就没事,我又指了指蹲在墙角的那个老农,问蔡老师:“您认识这个人吗?他是干嘛的?”
    那人抬起头来,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蔡老师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说:“不对啊,我没什么印象,我不认识这人。”
    那人一听蔡老师居然不认识自己,脸上立马着急起来,焦急地说:“蔡老师,是我啊,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蔡老师一听,脸上稍微有点变色,说:“听您的声音倒是有点耳熟,您是?”
    那老农说:“我是老慕啊,您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高亮的舅舅啊,几年前,我外甥就死在这物理楼外面,当时您还是目击证人呢,怎么不认识我了?”
    蔡老师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地说:“老慕,原来是你啊,你怎么老成这个样子了?我印象中你比我还要小几岁啊?”
    那老慕两眼婆娑,险些掉下泪来,我一看八成又有故事,就戳了戳蔡老师的后背,示意这保卫科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别回头惹祸上身,毕竟物理楼里的事传播的范围越小越好。
    蔡老师果然被我一戳,就反应过来,笑着给老王递了支烟说:“老王,这都是老熟人了,保不齐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这样,您和您这兄弟先去忙,我们几个在您这儿说会儿话。”
    我们虽然一直叫他蔡老师,但是说到底他也是物理系的副院长,大小算是个官,这老王哪能不给蔡老师面子,笑着接过烟就说:“蔡老师都开金口了,我们自然没问题,反正只要您在这我就放心,行,那您几位叙叙旧,我们就先出去了。”说罢就和刚才那个保安一起出了门。
    老王一走,蔡老师就把老慕掺了起来,让他坐在椅子上,我对这个老慕印象并不好,半夜藏在大松树下,非奸即盗,难不成也是来给他侄子烧纸的?
    蔡老师也递给老慕一支烟,给他点上,老慕颤颤巍巍的,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嘴里已经叼着烟了,这才嘬了一口,蔡老师拍了拍老慕的脊背,笑着说:“老慕,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半夜的跑到物理楼来了?”
    老慕一脸的菜色,原本就显老的脸上更是皱纹密布,苦笑了一声说:“蔡老师,您是个老师,有些话我说出来您或许都不信!”说罢,抬起头来看了看我和东方峻,又是一声苦笑。
    我一听老慕这么说,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要说些鬼事,就也看着他,看他要说些什么内容。
    蔡老师笑着说:“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可能你刚才也看到了,这两位就是我们学院请来平物理楼里的事来的,您要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正好说出来,我们也能想个办法。”
    那老慕听蔡老师这么一说,就把嘴里的烟拿了出来,放在烟灰缸上,接着用手搓了搓脸,抬起头来,带着哭腔说:“蔡老师,我这几年过得苦啊!”这句话基本是哭着说出来的。
    蔡老师一看老慕突然间真情流露,赶紧拍拍他的肩,安慰他说:“万事总有过去的那天,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有什么话就说出来,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说出来大家伙儿也能给你出出主意。”
    老慕这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我们说了他今晚来物理楼的原委,原来,自从他带着高亮和高德来学校修外墙出事后,回到家里几乎被这两家人活活折腾死,两家人都把孩子的死归咎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学校给他们每个家庭赔了5万块钱,但是哪里能抚平两家人的悲情,再加上,农村家庭出个大学生并不容易,其中辛苦自不必说。
    好在这老慕也算有良心,陆续给两家人又赔了30多万,几乎把他这些年做工程挣来的辛苦钱悉数砸了进去,修外墙不比盖楼,并不是什么暴利的行当,30多万对于老慕来说基本上就是全部家当了,就这样,两家人才算罢休,而老慕和高亮家的亲戚关系基本也走到了尽头。
    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这以后,老慕的生意一落千丈,自己工程死了三个人(宫芳芳被砖头砸死也算)的消息基本上传遍了整个修楼外墙界,几乎所有的生意都和老慕没有了关系,本来就因为高亮和高德的死折损了许多,如此一来,连原本糊口的渠道都已经被彻底堵死,老慕的日子可以说是一天不如一天,短短一年,老婆也跟他离婚了,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剩下老慕孤家寡人一个,天天在家中苦熬。
    后来,村里几个热心人看老慕可怜,就让老慕去找个先生看看,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要不然不至于这么倒霉,老慕心想,自己的工程死了三个人,晦气自不必说,保不齐还真有这方面原因,就去临近的村子找了个高人给他看了看。
    果然,高人一语断定,老慕是被高亮和高德的鬼魂缠上了,两个孩子考上大学,原本要走向人生的另一条道路,却因为这个工程丢了性命,自然不肯放过此事的“元凶”老慕。
    后来老慕偷偷去高亮和高德的坟上烧了点纸钱,但是却始终没有好转,最后高人就给老慕出了个主意,让他来物理楼附近看看,保不齐高亮和高德死的时候还有什么蹊跷,是不是为此而不愿意去投胎,而是缠着老慕。
    说到这里,我又仔细看了看老慕,刚才蔡老师说,老慕比他还要小几岁,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老了,这无疑是个疑点,按理说,长时间和鬼魂相伴的人确实容易未老先衰,这是阳气受损所致,我看老慕的眼睛中布满了血丝,整个眼睛的下部发青,两个脸颊发黑,一看就是精神萎靡,搞不好还真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我又看了看旁边的东方峻,想征求征求他的意见,但是他和我一样,也只看到了老慕的精神萎靡,但是我俩都开了眼,老慕身上并没有鬼魂的影子,难不成高亮和高德的鬼魂知道老慕已经找了高人,因此又远远躲开了?
    只听老慕接着说道:“我越想越气,当初我也是因为同情这俩小孩没钱上学才带他们出来打工的,谁成想遇上这种事,我也不愿意啊,这不,我也搭进去几十万,到现在,孩子老婆都跑了,剩下我一个人,所以我想干脆来这个物理楼看一看,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什么蹊跷,难不成他俩还是被人杀了的不成?可是刚一来,就看见这俩小伙子走了过来,我也不知道人家是干嘛的,怕引起误会,就躲在松树下,谁成想他们居然烧起纸来,着实把我吓了一跳。”这倒也是,大半夜的碰到在校园里烧纸的,给谁谁都得吓一跳。
    说到这里,一直站在旁边听的蔡老师摇了摇头说:“老慕啊,我觉得你是想多了,当时我是目击证人,那脚手架倒下来的时候离我也就10几米远,我看得一清二楚,当时周围根本没人,高亮和高德肯定是摔下来摔死的,不可能存在他杀,要不然公安局早立案了。”
    老慕一听蔡老师这么说,就也摇了摇头说:“谁说不是呢,你说公安局都查不清的事,指望我查还能查出个屁啊,我也是个平头老百姓,有没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要真是这俩小子缠着我,我说啥都要找个高人把他俩给灭了。”说到这,激动的老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啊,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为了这俩小子,差点毁了我一辈子。”
    我一看,老慕动了情,就又递给他一支烟,示意他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我说:“慕大叔,您别激动,虽然咱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也不愿意说些见外的话,看在蔡老师的面子上,我告诉您,我就是干这个的,我看您这脸色,八成是惹上脏东西了,但是他们现在并不在您的身边,您要是放心我,就听我的,我保证让他们害不了你。”
    接了物理楼这活儿,拢共就1万块钱,现如今我还往自己身上揽事,真算是亏本到家了,那老慕一听我说自己是抓鬼的,顿时就激动起来,说:“怪不得我看你和这小哥有点与众不同,大半夜敢在学校里烧纸,早知道我早就从树底下出来了。”
    蔡老师也在我们旁边打起了哈哈说:“小祁,你要是不麻烦的话,就帮老慕看看,你瞅他也怪可怜的。”
    我点点头说:“蔡老师您放心,我们行里人办事有自己的规矩,不会见死不救的。”接着我就瞅瞅东方峻,这时候就该他出场了。
    东方峻的罗盘比我用的溜多了,只见他把罗盘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自己的右手掌中,紧接着那罗盘山的指针就告诉运转起来,像是直升机的螺旋桨,也不知道能不能查出鬼魂的所在,果然过了好几分钟,东方峻一无所获。
    我们不禁有些奇怪,难不成那俩家伙又回到了物理楼?难不成真如老慕找的那位高人所说,物理楼里有什么高亮和高德难以放下的东西?
    我看蔡老师和老慕情绪都有点激动,就让他们暂时在保卫科待着,不要到处乱走,然后我和东方峻则返回了物理楼。
    物理楼和平时并没有什么区别,相较于昨夜,也少了暴风雨的纷乱,但是越是安静越是让人心中不安,仿佛是爆发前的沉默一般,让人觉得即刻就要猝不及防。
    我和东方峻慢慢走进物理楼中,只感觉里面阴风一阵一阵地向我们吹来,昨夜的蝙蝠不知道去了哪里?一只都看不见,只有楼道里的感应灯跟随着我们的脚步声一个个亮起,让人觉得危险就犹如这灯光一样,在步步向我们逼近,突然东方峻手上的罗盘指针指向了一个方向,就像被钉子钉住一样……
    我一看今晚这正事来得可真是够快的,眨眼间,这罗盘就有了反应,就听东方峻低声说道:“这楼里不止宫芳芳一个,小心些。”听东方峻这话的意思,难不成那高亮和高德俩人还真没有去投胎,这两人虽说不是兄弟,但是也是家门中的亲戚,而且都姓高,现如今要是这两人真没去投胎,那这物理楼里可真是太热闹了。
    我对东方峻说:“不管他,先把那宫芳芳找出来再说。”东方峻冲我点点头,就把罗盘换了个方向,在上面指拨着,然后我们就顺着罗盘的指针不断地朝前走,这栋楼有8层之高,宫芳芳啊宫芳芳,你可千万别爬那么高,哥们我这几天虚的厉害,实在是不想爬楼。
    也不知道是我心中的祈祷起了作用,还是宫芳芳也失血过多,有点体力不足,刚拐过一楼大厅,我们就发现了她的踪影,依然是一身带血的白裙就站在楼梯的正上方,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楼道外的窗户,背对着我们若有所思。
    我在她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宫芳芳。”过了半响儿也不见她反应,这是怎么了,这个神经病今天怎么玩起深沉来了。
    东方峻脸上顿时也有点难看,难不成这宫芳芳今晚上要来个华丽大转身,我一看她始终背对着我们,对我的呼喊无动于衷,也不免有点不寒而栗,于是我又试探着喊了一声:“宫芳芳。”却还是不见她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我和东方峻相视一看,知道八成是事情有变,于是我就拿出我的铜钱剑,壮着胆子慢慢地朝楼梯走了上去,妈的,这个宫芳芳今天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鬼魂也有“尸变”一说?这可真是闻所未闻。
    我刚想上去拍拍宫芳芳的肩头,突然,她就有了反应,只见她身体没有一点变动,整个脑袋却突然间360度转到了背上,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犹如深邃的谷底一样盯着我,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伴着头顶的血泵让人腿肚子发软。
    我身后的东方峻似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对我大喊一声:“小心。”
    哪里还用他喊,我一看这脑袋360度大转弯,就明白此刻面前的宫芳芳早已经不是昨夜那个250的鬼魂了,于是乎,我赶紧往后跳了一步,却忘了自己身在楼梯之上,结果落地不稳,居然从楼梯上翻滚下去,好在楼梯不高,只打了滚儿,就到了东方峻的脚下。
    这下可真是太丢人了,还没动手呢,自己反倒被自己吓得跌倒了,东方峻居高临下冲我摇了摇头说:“让你小心点楼梯……”我心说,麻痹,我以为你是让我小心宫芳芳。
    还没等我站起来,那楼梯上端的宫芳芳突然就冲我俩发起难来,一个纵身就冲我们扑了过来,只见她满面的鲜血,一身的白裙,张牙舞爪地飞在空中,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居然转眼从一个傻姑变成了一个战斗力惊人的白发魔女,当然说红发魔女更贴切些。
    我赶紧就地一个打滚儿,滚到旁边站了起来,可是东方峻却没有丝毫躲避,抄起百福印就要盖下去,大喊一声:“宫芳芳!”
    其实我和东方峻都闹不明白,为什么昨晚的宫芳芳还傻乎乎的,今天怎么突然就变成厉鬼了,再一看她的身上,依然是有些发淡,那缺了的魂魄并没有回来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我有更多的想法,那宫芳芳的鬼魂已经扑到了东方峻的眼前,东方峻手起印落,可那宫芳芳却长了个心眼,故意在空中来了个有违物理现象的急刹车,搞得东方峻猝不及防,好在东方峻实战经验丰富,看一击不成,赶紧抬起手肘,做了个护住面门的动作,我心想:麻痹,臭小子,还真以为你是靠脸吃饭的?
    那宫芳芳来的凶猛,看已经避开了东方峻的攻击,心下更是大胆,居然伸出双手,想抓住东方峻的耳朵,我一看东方峻的上三路已经暴露了最致命的三分之一,哪里还敢多想,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抄起铜钱剑就往前一刺。
    铜钱剑是至尊法器,剑到之处剑气都要灼人三分,那宫芳芳也能感觉到铜钱剑的可怕,赶紧在空中一个避闪,躲开了我这一击,东方峻也因此脱离了险境。
    这么一来,我二人心有余悸,这宫芳芳今天是他妈的吃了大力丸吗?怎么这么强悍,东方峻眉头微皱,跟我小声说:“我看八成有问题,抓活口,千万别给灭了。”
    我心中也正是这个打算,如果说宫芳芳突然间变身此刻的厉鬼,那么一定有原因,不如抓住她再做打算,于是我俩就计划着,想把宫芳芳打服了再说。
    我知道铜钱剑和百福印虽然是法器,但是如果宫芳芳不接近我们,任凭这两件法器多么牛逼,也伤害不到她分毫,不过我还有个看家的本领没使出来呢,此前奶奶给我的纸符虽然都用光了,但是我曾经在手上画过一次符,只不过那次的功能是否实现我始终没得到证明,既然这次宫芳芳这么凶悍,我不如再试上一试,再怎么说,这宫芳芳总比在丰都遇上的鬼孕婴好对付的多,实在不行,就学着当时封印鬼孕婴的办法,把这个宫芳芳也如法炮制。
    想到这里我就对东方峻说:“你想办法尽力拖住他,我去找点家伙什画两张符,妈的,要不然今晚上咱俩可够呛。”
    东方峻一听我还有个画符的手艺,立时有点惊讶,就对我说:“好。”
    事不宜迟,我一个转身就去了值班室的方向,那宫芳芳一看我们之中的一个人居然先遁了,竟然跟野生动物似的,以为我要逃跑,想率先朝我发起攻击,我只感觉脑后一阵风,回头一看,还好还好,东方峻已经堵住了我身后的空当,正拿着百福印照着那宫芳芳。
    我知道百福印在东方峻手上还有别的功能,因此并不担心他无法与之周旋,于是我赶紧钻进值班室中,一推开值班室的木头门,我一个箭步就冲了进去,我记得那桌子上放着一瓶用来写值班记录的红墨水,正巧能派上用场。
    谁知道我一冲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只见我和东方峻的床上,各自坐着一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身上穿着的都是干活时穿的衣服,那模样简直比楼道里的宫芳芳更加骇人,卧槽,一定是刚才东方峻用罗盘只顾着想找宫芳芳了,我们的老巢居然都变成白区了。
    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两个20岁出头的小伙子肯定就是高亮和高德了,只见那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没有丝毫的表情,换句话说,他们的脑袋已经跟开了花似的,只留下半面脸,除了一只眼睛是完整的,嘴和鼻子、耳朵都只剩下了半个,一个比一个长得毕加索。
    再一看,此前那些不再出现的蝙蝠居然落在他们的肩头,跟一只只小宠物似的,麻痹,难不成这些蝙蝠是这哥俩养的?
    我身后的楼道里,东方峻正和宫芳芳对峙着,我的面前,则分别坐着两个面部丑陋的鬼魂,我瞬间就想跟他俩道个歉:“不好意思,走错门了。”然后退出房间,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心中这样想,却也知道不能这样做,我赶紧把手中的铜钱剑护在胸口,咬了咬嘴唇,希望也能嘬出点血来,虽然我已经不是处男,但是人血依然是阳刚所在。
    那俩鬼魂对我的到来丝毫不理,只是各自看着对方,像是坐在那里沉思什么?我身后的东方峻还等着我施出援手,这时估计也有点支持不住,这活捉鬼魂的难度可比直接拍散鬼魂要难得多,所以东方峻也渐渐有点抵挡不住,在楼道里不断地催促我。
    我也不敢大声回复他,怕惊了眼前这俩鬼魂,心说:麻痹,催个毛线,有种你来试试,看看这屋里什么情况再说。
    我看着眼前这俩活祖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我就感觉他俩的身体在微微地动,果然,我就发现他们转过了脑袋,用仅剩下的一只眼睛看了看我,然后咧开半张大嘴,居然呕吐起来,麻痹,哥们我长得有这么难说吗?
    我再一看,原来,这俩鬼魂的脑子和口腔已经彻底贯通,嘴里流出来的居然是一股股的脑浆子,跟楼道里的宫芳芳一样,只不过她头上是个血泵,而这俩哥们头上是脑浆泵,这一下可真是让我骇然,更不敢冒然发起攻击。
    一般来说,鬼这种东西并不可怕,但是他们的样貌却时不时挑战着你的神经,审美上要是太过完美的人,看见鬼魂必然十之八九要抽过去,我入行以来见过的鬼魂数不胜数,虽然难看的也有不少,但是比起高亮和高德来说,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我看他们不怀好意地盯着我,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只好慢慢地朝门外退去,那东方峻似乎也在楼道里瞥见了我在不断后退,估计也猜到值班室里有问题,就也不再叫喊……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儿,怎么今晚一来,这物理楼里就像是变了天,突然间被他们三个鬼魂完全掌控了主动权,我实在不敢相信,昨晚我和东方峻居然还站在大厅商量着帮宫芳芳找丢了的魂魄,搞不好等会儿我俩得给自己找了。
    我瞥了一眼楼道里的东方峻,只见他已经有点坚持不住了,不过他的童子血还没使,对我们来说算是个杀手锏,关键时刻还是尽量留着,我又回头看了看屋里的两个正主,只见他们嘴里的脑浆终于流干净了,只是不断地滴着,像是浆糊从碗里不断滴出粘液一样,扯着长长的丝线,别提多恶心了。
    我看这势头,我和东方峻2打3,不一定能稳操胜券,就准备招呼东方峻从侧门逃跑,但是东方峻却迟迟不回头,看样子他的全部精力都用来对付宫芳芳了。
    这时,那坐在值班室内的高亮和高德也按耐不住,慢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肩头的蝙蝠也像得到了命令似的,“嗖”地一下飞了起来,张开翅膀,不断地在空中飞舞,伴着两个鬼魂的诡笑,让气氛更加销魂,我一看敢情这几个蝙蝠是来伴舞的,可真是要人命。
    还没等我做多少反应,高亮和高德已经彻底地站了起来,慢慢地朝我逼近,仅从气场就完全可以判断出,这俩鬼魂的战斗力数值要远远高于刚才的宫芳芳,就一个宫芳芳已经让东方峻疲于应付了,要是再加上这俩,我和东方峻今晚上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手中虽然握着铜钱剑,但是脑子并没有和他们拼命的想法,这段日子以来,我的实战经验飞速增长,虽然说学会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精髓,但是不管和谁打架,都离不开一条真理,那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我一看高亮和高德随时都有可能向我发起攻击,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想到这,我把铜钱剑拿在右手,护住我的命门,接着就飞速地朝楼到大厅的东方峻跑了过去,刚刚跑出去一步,就感觉背后寒风一闪,高亮和高德果然对我发起了攻击,居然朝我的身后就发起难来。
    我哪里还有后眼,只能尽力向前,好在我逃命的时候速度向来都是飞快,刚跑到楼道中部,就看见前面的东方峻也勉强回了回头,一看我居然又跑了过来,手中哪里有画符的家伙什,再一看,我的身后跟着两个怪物,他的脸色也为之大变。
    不过东方峻的心理素质要好上许多,一看事情有变,而且情况紧急,赶紧把右手朝衣服上一划,划出了一道血,然后飞速地在百福印上画了个符,紧接着就高高举起,我心说:麻痹,这下算是有救了。
    果然,幸亏东方峻速度够快,要是再慢上一秒,那宫芳芳就快张嘴来咬我的鼻头了,我扭头一看,那高亮和高德果然也惧怕百福印发出的光芒,在原地不断地踱步,不敢靠近一步。
    到目前为止,我和东方峻基本一直处于下风,今夜要是不能反败为胜,我俩的小命可能就难保了,我一看高亮高德无法攻击,那宫芳芳的处境则更加对我们有利一些,只见她已经被困在了原地,只是没有跪下来。
    事到如今,我脑子里哪还有为宫芳芳找丢失魂魄的想法,只想赶紧打发了这三个家伙,免得惹祸上身,东方峻一看宫芳芳已经被自己制住,赶紧大喊一声:“还等什么,先处理这个。”
    我一听就抄起铜钱剑准备向宫芳芳刺去,突然间身后的高亮和高德似乎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刺激,在原地站着大喊大叫,那声音从他们各自的半张嘴中传出来,听起来格外骇人,我不知道身后的情形如何,居然不敢向宫芳芳进攻。
    果然,身后就传来一阵声音,情急之下,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几只蝙蝠,不知道为什么又活跃了起来,它们扑拉着翅膀,一个接一个的朝我的面门袭来,我没有东方峻的身手,抓不住它们,它们的数量原本不多,但是车轮大战之下,我不免显得有些慌乱,脚下的步伐也乱了,手中的铜钱剑也完全打不中,东方峻在我身后急得抓耳挠腮,但是又不敢收回百福印,只能喊叫着,想帮我驱赶那些蝙蝠。
    这一下情形变得更为糟糕,本来2打3我们就不占优势,再加上这些蝙蝠,我们就彻底落到了下风,那些蝙蝠看我抓不住它们,进攻更加大胆,居然一哄而上朝我扑了上来,也不知道它们长没长牙,都张着大嘴抱住了我的皮肉,夏天我原本就没穿多少,这些蝙蝠的牙虽然难以真正地伤害到我,但是细细的牙齿触及皮肤还是让人觉得格外的膈应,心中不禁发起毛来。
    终于东方峻看我有点支持不住,冲我大声喊道:“用童子血啊!!!”语气格外急促,显然他那里也疲于应付了。
    这种时候东方峻居然不经过调查就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着实令我意外,我只能一边绷着神经一边红着脸说道:“麻痹,老子已经不是处男了!”
    东方峻听我这么一说,似乎也很意外,大概在他的印象中,我这种人是要处男到40岁吧,只听他接着说道:“用人血也成啊!”
    我一听对啊,赵成功都知道用人血,我这慌乱间反倒忘了这点,人血有个好处,就是我用嘴喷出去成片,不像我的铜钱剑,挥来挥去都是直线,难以对大批的蝙蝠形成剿杀,我赶紧用牙咬了咬嘴唇,就感觉嘴上一疼,接着使劲地嘬着,一脸嘬了七八下,大气都不敢喘,嘬得我都快缺氧了,我睁开眼一看,不知道是我花眼了还是蝙蝠的飞舞速度快,就感觉眼前全是蝙蝠,再也不敢想别的事,朝天一喷,嘴里的血就应声而出,撒出去一大片。
    血到之处,蝙蝠落荒而逃,似乎也知道这是极可怕的所在,有几个没能及时跑掉的,立时就跟没了魂似的,从半空中坠机了,再一看,它们身上冒着青烟,霎时间就变成了烟尘,我一看人血对付蝙蝠居然如此管用,又使劲嘬了几口,再一次把血喷了出去,这次喷的血比第一次还要多上几分,不过那些蝙蝠都滑了,不肯上前来,总是在3、4米外盘旋。
    我心中实在是太气愤了,好在情况总算得到了缓解,我趁机赶紧凑上前去,想帮帮他先制住宫芳芳,东方峻一看我抽身出来,自己多了帮手,也是如释重负,对我喊道:“今晚太凶险了,能撤就撤吧。”
    我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就算我是个250,这也再明显不过,要是硬来,我和东方峻绝对不是这三个鬼魂的对手,到目前为止,其实高亮和高德都始终没有出手,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恐怖到何种程度,不过就他们的长相来看,基本上也算是boss级别。
    我虽然有心趁机用铜钱剑干掉宫芳芳,但是这鬼魂缺魂少魄,如果其中牵扯到什么重要的线索,搞不好又要中断,就像现如今这种状况,我们也没料到高亮和高德居然还在物理楼中,所以,最好还是先留下宫芳芳的魂魄,查清楚她究竟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暴躁起来,搞不好还能牵扯出更多的线索。
    既然计划从原来的抓鬼变成了现在的逃跑,那么步骤就简单了很多,我把铜钱剑横在了自己身前,和东方峻背靠着背,接着东方峻把百福印慢慢地交到我的手上,这样就等于我们在原地进行了360的转圈,那百福印的光芒震慑着三个鬼魂,因此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我们此刻都在楼道的最中间,距离我们最近的出口是物理楼的大门,不过从外面反锁着,上面还贴着封条,显然根本通不过,而第二个出口则是值班室旁边的侧门,但是高亮和高德却挡在我们的面前,除此之外,一楼的每一个窗户外都有防盗的铁栏杆,没有工具根本无法出去,而一旦我们上楼,只能距离出口越来越远,搞不好自己就跑进了死胡同。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慢慢地将高亮和高德引到一楼的大厅,我和东方峻才有可能迂回过去,从大厅一直跑到侧门,只要一出物理楼,就天高任鸟飞了。
    想到这里,我心中发了狠,此时不用险招更待何时,想到这里,我就放下手中的百福印,让它的光芒瞬间暗淡下来,东方峻一看,就猜中我心中所想,我二人不约而同地就蹲了下来,果然,那三个鬼魂刚才还因百福印的震慑无法进攻,一看光芒暗淡,立时就冲我们二人夹击过来,我们瞅准机会,一个就地打滚,就躲开了他们的第一波攻击。
    紧接着,我抽出我的铜钱剑,冲离我最近的高德就是一刺,那高德长相恐怖,没有了半个脑子,但是思维却异常清晰,看我冲他进攻,居然伸出双手,一把拽过高亮的鬼魂,打算拿他当盾牌使……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高德居然连自己同伴的鬼魂都不顾及,居然拿高亮的魂魄做了挡箭牌,我的铜钱剑眼看就要刺到高亮的身上,我才发觉是自己理解错了,原来他们二位是想给我造成错觉,果然我这么一个恍惚,再加上身体已经前倾出去一部分,居然反而被他俩包围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是自己上了大当。
    这两个鬼魂果然不简单,居然颇具智慧,而且配合默契,我还从未遇到这样的敌手,再加上一个宫芳芳从中撩战,更是让战局变得无比混乱,东方峻看我马上就要吃亏,一个打滚儿,双脚一蹬,左脚蹬在了高德的大腿,右脚蹬在了高亮的小腿,刹那间,那两个鬼魂就下盘不稳,打了个趔趄。
    我一看有机可乘,正打算从他们的包围中赶紧跳出来,但是面前的宫芳芳又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好在她像个神经病一样没头没脑,不需要我花费多少心思对付她,只要躲开她的攻击就可以。
    我赶紧低下了头,朝另一侧鸭子步了几下,东方峻也赶紧从地上站了起来,趁高德和高亮还没有反应过来,弯着腰就朝楼道里飞也似地窜了出去,我紧跟其后,生怕自己成了垫底的。
    宫芳芳到底是缺魂少魄,我俩都溜走了,她居然还没反应过来,还左瞧右瞧,以为镜子中的倒影里有我和东方峻,但那高德和高亮却跟猎犬一样,闻得到我们的味道,追着就赶了过来,楼道大厅距离侧门也就30米不到,但是此刻感觉却比30公里还长。
    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来说都无比漫长,脚下的空气都似乎已经凝结成了冰,空气中任何细微的变化我们仿佛都能感觉得到,只感觉身后的寒风刺骨,那高德和高亮离我的后脖颈似乎只有几毫米的感觉,但是匆忙之间我又无暇回头,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跑。
    高亮和高德实在太过狡猾,看追我们不上,居然用脚踩我们的后脚跟,这可比追上我们容易得多,稍不注意,我就觉得脚下不稳,顿时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紧接着一个狗吃屎就摔倒在了地上。
    这物理楼里地板都是水泥的,死硬死硬的,夏天衣服又单薄,一摔之下,我顿时觉得七荤八素,更倒霉的是,我居然是斜刺里摔出,一头撞向了墙,身体还把前面的东方峻也带倒了,两个人就这么被高德和高亮给追上了。
    我们两人虽然都摔得不轻,但是谁都不敢躺在地上不动,赶紧忍着疼痛都站了起来,好在手上吃饭的家伙什都还在,情急之下始终被我们牢牢握在手掌中,这两样东西都是至尊法器,虽说高德和高亮的实力可能很强,但是有法器在手,我们也能一搏。
    我微微回头看了看身后,我们距离值班室还有7、8米的距离,离侧门还有10米左右,如果现在再逃跑,身后的空档势必会暴露出来,那可没有刚才仅仅摔一跤这么好运了,搞不好整个后背都会被他们撕开。
    果然,那高亮和高德一看我和东方峻居然毫发无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气得哇哇大叫,而那姗姗来迟的宫芳芳也在他们身后诡笑着看着我们,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我心中想:麻痹,老子现在没事是硬抗的,这膝盖和脖子都快被你们摔碎了。
    那高亮率先按捺不住,我离他最近,他就朝我扑了过来,他本来就缺半个脑袋,浑身都是脑浆子,看起来就恶心,所以我俩还没交手,我已经矮了三分,就感觉一股子腥气逼人,我不敢多想,立时把铜钱剑挥舞起来,朝他也发起了进攻。
    高亮身材要比我低差不多半头,打起架来,重心更低一些,只见他对铜钱剑不管不顾,似乎根本不在乎似的,我心中骂道:狗日的煞笔,不知道我铜钱剑的厉害。想到这里,我照着他伸出的胳膊就是一剑,剑气所到之处,并没有如我所想,把他的胳膊砍成两断,只是丝丝地冒着白气,好比烧红的铁棍浇了水一般。
    我再一看,那高亮的脸上也没有任何难受的表情,似乎这点疼痛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心下骇然,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我的铜钱剑居然砍到他们身上都毫无作用。
    我以为是自己砍得角度不对,赶紧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攻击,紧接着又拿铜钱剑朝他露出的侧身刺去,这下我刺得是他最薄弱的腰眼,但是铜钱剑却毫无反应,犹如刺到了钢铁之上,不能向里半分半毫。
    哎呀妈呀,这高亮到底是什么怪物,以前我有纸符还能勉强应付,但是现如今我只有铜钱剑,却又根本伤害不了他,三板斧一用完,我基本就没招了,指望吐口水和猴子偷桃断然打败不了这么强大的对手。
    那高亮一看我的攻击一点都伤害不到他,进攻更是大开大合,两只手犹如千手观音一样,在空中舞动起来,不管是我,就连一旁的东方峻也是一脸的惧色,我俩今天算是倒霉到了姥姥家,怎么遇上的鬼魂这么厉害?而且这还仅仅是其中一个!
    我只能尽力躲避,好在慌乱之间,我居然又向后退了几米,距离侧门的逃生出口越来越近,我心中不禁有点欣喜,这要是能就这样蒙混出去,也未尝不是个好事。
    但是高亮也不是傻子,看我不断地向后退,不跟他过招,索性就一个饿虎扑食,朝我飞了过来,我手中的铜钱剑已经几乎没有了作用,我心中突然想起,自己在张古平的工地曾经用童子血染过一次铜钱剑,那次铜钱剑的效果惊人的可怕,但是我的头上也多了一道白发,还折了我十年的寿命,但可惜的是,我已经不是处男了。
    想到这里,我就把铜钱剑放在眼前,然后想尽全力冲他的半个脑袋砍去,脑袋是人的灵气所在,也是鬼魂的命门之一,要是能一击命中,保不齐会有翻天的可能。
    那高亮丢了半个脑子,但是也聪明得厉害,看我的架势就知道我想砍他的脑袋,居然在空中又变了一个角度,朝我的侧身扑了过来,身后的东方峻一看我有危险,赶紧把百福印从上往下盖了下来,高亮只感觉头上光影一闪,就被东方峻的百福印拍到了脑袋上,果然疼得他哇哇大叫。
    我和东方峻心中一喜,看来再强悍的鬼也有命门,这高亮如此恐怖,但是却缺了半个头,看样子他的脑袋正是我们的可趁之机。
    高德一看高亮吃了亏,便不再观战,也一声嚎叫冲我们飞了过来,我们2打1才捡了个漏,马上恢复到2打2,我们可能又要落于下风。虽然距离侧门的出口只有咫尺之遥,但是却像远隔了千山万水,怎么也逃不出去。
    我和东方峻赶紧侧开身,躲开了高德的进攻,但是高亮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可能被东方峻拍疼了,气得他站在原地不断地喘粗气,接着也和高德一起,冲我们冲了过来,犹如一只受惊了的公牛。
    我们俩被这两个鬼吓得腿肚子发软,明知道手上的家伙什已经无法收拾他们,只能凭借身手尽力打中他们的命门,这样才能一击必杀,高亮率先发难,大概是因为对东方峻刚才一击怀恨在心,居然朝东方峻飞起一脚,而高德一看东方峻已经和高亮缠斗在一起,就也冲我龇牙咧嘴喊了一声,紧接着饿狼般地冲了过来。
    我的身手不好,但是我脑子不笨,一看这高德凶猛,我就没有做正面回应,而是把铜钱剑悄悄地藏进了口袋里,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地嘬了口嘴里的血吐在左手上,然后我拿右手在左手的手掌中画了一道符,这一招我以前也用过,但是灵不灵的我也不大清楚,大不了今天再做一次实验。
    我吐出的鲜血太多,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还没等我花完符,那高德的鬼魂已经到了身前,我只感觉眼前一阵金星,就被高德撞了开来,也不知道撞到了哪里,只感觉后背就像要裂开似的。
    这画符最讲究一气呵成,刚才画了一半被打断,在功力上就算是断了气,要是用这种符别说抓鬼了,逮苍蝇都难。
    那高德看我被他击中,加上我又在那里画符,明显是要对付他们,治他们于死地,因此不做丝毫停顿,又一次冲我飞了过来。
    我心中暗暗叫苦,只见另一侧东方峻也被高亮打得快要抱头鼠窜了,我们这两个号称行里最有前途的年轻一代居然混到了这种田地,还真是闻所未闻。
    高德的第二击又一次撞在了我的身上,我就感觉自己喉头一甜,险些呕出血来,拿着铜钱剑的虎口也被震烂,我瞅准时机,把手中的铜钱剑一甩,想趁机给高德的头上来上一次啊,但是虎口一破,手中不稳,铜钱剑一甩之下居然飞了出去,好在……
    这下忙中出错,那铜钱剑在空中不断转体,居然不偏不倚正巧扎进了高德破开的半个头颅之中。这下可真是要了他的命,只见他疯狂地摇着头,嘴里不断地大喊着,似乎万般痛苦,我心中高兴异常,这下刺中他的头颅,看来反败为胜指日可待。
    另一边,东方峻被高亮揍得不轻,短短几秒钟,就挨了好几下,东方峻的身手比我好,可运气却不如我,我见高德已经自己乱了阵脚,赶紧上去给他帮忙,东方峻被逼在了墙根儿,只见他手中的百福印也和我的铜钱剑一样,似乎失去了效用,真他妈奇怪,刚刚在大厅都好好的,怎么一进楼道这两样法器都跟没了信号似的。
    眼看高亮的又一波进攻就要打在东方峻身上,我赶紧一个箭步冲上去,用身体抗开了他,接着我又拿脚一蹬,踩在墙上,让自己的身体得到缓冲,这才落在地上,这两个动作一气呵成,非常连贯,我没想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身手。
    东方峻一看高亮和高德都离我们有一段距离,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俩人赶紧转身就朝侧门跑去,但是我的铜钱剑还插在高德的头上,虽说给他造成了很大的伤害,但是并不能打散他的魂魄,要是铜钱剑就此遗失,不排除我爸把我打成高德那副德性。
    一想到这,我赶紧对东方峻喊道:“铜钱剑还在那家伙的脑袋上呢。”铜钱剑是我们祁家的至尊法器,东方峻当然知道其中利害,一扭头看见铜钱剑插在高德的头上,脚步也慢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此前被我撞开的高亮又一次追了上来,我俩一看,妈的,今晚还真是难搞,我侧身一躲,避开了高亮的攻击,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有丝毫犹豫,又向高德奔了过去,飞起一脚,想把他先放翻在地,这脚蹬出去几乎使出了我全身的力气,果然一脚就把高德踹翻,他头上的铜钱剑也从脑袋里滑落了出来,我一看心中不禁叫苦,铜钱剑在地上滑出了足有4、5米,距离我们又远了。
    高德虽然被我踹翻,但是要命的铜钱剑一出来,他立时来了精神,居然和高亮联起手来,朝我和东方峻逼近过来,东方峻一看手中的百福印几乎已经失去了作用,干脆把百福印放进口袋里,我们俩慢慢地向墙角退去。
    此刻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要夺回我的铜钱剑,紧张得要死,就在这时,我瞥见一直在高亮和高德身后蹒跚的宫芳芳居然朝铜钱剑飘了过去,不知道要做什么?宫芳芳的实力无法和高亮高德相比,因此我也不知道铜钱剑能否伤害到她,只见她慢慢弯下腰,居然一把抄起了铜钱剑。
    我心中骂娘声不断,今天真是邪了门,之前还好好的法器怎么突然间变成了塑料玩具,对什么鬼魂都没有了作用,难不成我的法器是被人掉包了,可天底下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铜钱剑和百福印分别被我和东方峻拿着,同时掉包我们的法器难度太大了,再说了,这两样法器都是吃饭的家伙,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我都再熟悉不过,哪里会是假的?而且刚才在大厅它们也都是正常的啊!
    宫芳芳拿着铜钱剑居然像得到了个玩具似的,偷偷笑了起来,而高亮和高德则对身后的宫芳芳完全不搭理,我看在眼里,急在心头,东方峻拍了拍我的胳膊,示意我不要着急,眼前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别的事都可以从长计议,我点点头示意明白。
    在高亮和高德的逼迫下,我和东方峻距离值班室已经越来越近,我突然计上心来,要不然想躲进值班室再做打算,想到这,我就一拉东方峻的胳膊,一把把他推了进去,东方峻一看我拉他,心里就已经猜中了我的意图,赶紧一个转身就把门关了一半,那高亮和高德一看我们居然躲了进去,顿时大怒着叫着就冲了过来,可是我的身子已经斜了进去。
    我俩赶紧把门关上,紧接着东方峻就把百福印拿出来朝门上一盖,大概想来个封印,也不知道管不管用?谁知道高亮一头就把门撞了个洞,眼看着门就要被他们撞开,这要是被他们堵住门口,我和东方峻必然就死在这里了,我们俩赶紧把最靠近我们的单人床抬得竖了起来,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高亮的脑袋也被单人床拍了出去。
    紧接着东方峻又拿着百福印在床板上一通乱盖,我心想,还盖个毛线,麻溜再去抬另一张床才是正经事,谁知道这次一盖,那门立马不动了,只听见外面的高亮和高德大声叫喊着,却不见单人床有任何反应,这可真是奇了?没听说过鬼魂怕床板的啊?
    我突然想起当时我大舅给我百福印时曾经告诉我说,百福印有两大功能,第一个是镇棺,如果用丹砂蘸着印,给棺材的六面分别一盖,里面就是有个力大无群的僵尸王也出不来,第二个作用是伏魔,就是说用百福印往鬼的额头上一盖,鬼就能变成二等残废。
    这第一点我始终没有做过实验,但这第二点却深有体会,后来还被东方峻开发出了新功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物理楼里无法施展。
    既然能镇棺,那么镇门应该算是异曲同工了,只不过我们并没有沾上朱砂,而是有东方峻淡淡的童子血迹,按理说这个效果应该比朱砂还要强很多,可是为什么刚才拍门上不管用,拍床板上才管用呢?管他呢,只要管用就行。
    东方峻一看高亮和高德暂时进不来,对我大喊一声:“你不是要画符吗?赶紧的。”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就是打算进屋画符,谁知道屋里却坐着高亮和高德,而我准备用血画符的时候,又被高德撞开,半途而废。我转头一看,身后的桌子上放着半瓶红墨水,我抄起来打开盖一看,确定不是蓝黑的,心中大喜,但是又怕法力不够,就转头对东方峻说:“小峻,赶紧把你的童子血往里面滴上点!”
    东方峻立刻就明白了我的用意,生死关头之际,这几百CC血就没必要和我细算了,他咬了咬牙,使劲地挤了挤手上的伤口,就看见一滴滴的血滴了出来,这么看上去,皮肉都快翻开了,实在是有点不太人道,但是为了活命,又只能挨着。
    只过了十几秒,东方峻的血就滴了不少,我怕他这一连串的失血,回头晕过去,就对他说:“够了够了,你赶紧包扎一下吧。”说罢就把红墨水的瓶子放在桌子上,然后扯下东方峻的枕巾给他包住了手。
    由于之前值班室屋子的空气实在太糟糕,所以这枕巾枕套、还有毛巾被和床单,都是我们来这值班前刚刚换的,统一全是酒店的配置,清一色白的,加上我们拢共又没住几个小时,因此非常干净,那枕巾瞬间就被东方峻的血浸透了,我身边一点鬼屎都没有,要不然真心打算给东方峻喂点。
    事不宜迟,紧接着我就让东方峻站在一边,然后把他的床横摆在地上,闭上眼睛,仔细回想了下镇魔符的长相,然后把我的枕巾做成一个笔状,围绕在我的手指上,凭着记忆,尽力把自己所有的力量凝聚在手指顶端,只感觉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不知道是激动紧张还是因为我确实可以把自己的法力凝聚起来。
    就这样,我飞快地在床单上画出了一个巨大的符,睁开眼睛一瞧,麻痹,以前我也没发现自己有着这手艺,居然画的像模像样,就连旁边的东方峻也显然没有想到我居然能画出这么大一张符。
    一画完符,我仿佛就有了法宝一般,现在铜钱剑还在宫芳芳的手里,如果能抢回铜钱剑,再从楼道的侧门里顺利逃出,对于我和东方峻来说,无疑才能算作一个成功的晚上,至于高亮高德和宫芳芳,我们俩还是更多的调查清楚状况,实在不行,请我二大爷或者李四爷来一趟也不是没有必要。
    我和东方峻爬到立起来的床板上听了听,外面的叫嚣声似乎渐渐平息下来,我发现门板上又几道缝,就顺着缝隙往外开,透过被高亮撞破的门洞,我就发现,高亮和高德仍然在楼道里游荡,而宫芳芳也在那里飘来飘去,只是铜钱剑已经不在她的手上,已经被她丢在了脚下,似乎她已经对铜钱剑失去了把玩的兴趣。
    我心中大喜,只要我此刻冲出去,和东方峻捡起铜钱剑,再加上有这张床单符的帮忙,必然可以脱身出去,于是我就小声跟东方峻说了说外面的情况,东方峻也偷偷看了看,觉得我说得不错,要跑要趁早,如果在这里苦等天亮,夜长梦多不说,铜钱剑要是有点闪失,可实在无法交代。
    于是我们俩人轻轻地抬起那张立起来的单人床,缓缓地把它放在一边,生怕外面的三个鬼魂发现……
    好在我俩动作够轻,那床也够争气,似乎也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因此连“吱呀”都没一声,我心中不禁连声“阿弥陀佛”。
    等我俩放好床后,那门洞外黑乎乎的,始终没有什么动静,我悄悄凑上前去看了看那黑洞,外面阴风阵阵,但是却什么都看不真切,那高亮和高德和宫芳芳都毫无踪影,我又看了看地下的铜钱剑,还好铜钱剑依旧在。
    我冲东方峻点了点头,就轻轻把门上的锁子扭开,然后轻轻一拉,门就“嗡嗡”地打开了,我想把脑袋伸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楼道里什么都没有,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才一会儿功夫就都不见了,这倒是也好,省的我多费干戈,赶紧拿起铜钱剑溜走才好。
    我的脑袋虽然探了出去,但是我的身体仍在屋子里,我冲身后的东方峻摆了摆手,示意已经没了什么危险,让他带着床单和我麻溜撤离。
    然后我就把门完全推开,率先走了出去,刚一到楼道,总觉得哪不大对劲儿,果然,我就发现大厅哪里有个影子闪过,我心中一紧,莫不是被发现了,再一瞥,原来是宫芳芳站在远处,不停地探着脑袋看向我们的方向,这动作似曾相识,似乎也是在侦查我们值班室里的情况。
    我心中奇怪,卧槽,怎么成了她反过来观察我们了,但是又不敢多想,赶紧弯下腰,想抄起我的铜钱剑,但是一低头,这才发现为什么宫芳芳会远远的观察着我们,原来我们中了埋伏。
    我只感觉头上一阵阴风闪过,抬头一看,原来我是螳螂捕蝉,高亮和高德是黄雀在后,我头顶上的天花板上悬着两个影子,不是高亮和高德还能是谁?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抄起铜钱剑,朝身前一滚,紧接着那头顶上的高亮和高德就扑了下来,我吓得一个哆嗦,好在我动作够快,没被他们第一时间扑到。
    门里的东方峻一看又有情况,赶紧向后缩了回去,我不敢丝毫停顿,紧接着一个飞身,上去就蹬开了侧门,门外的月光随即洒了进来,映亮了原本昏暗的楼道,我一看希望就在前头,可身后的东方峻却依然深陷险境,我怎能只顾自己逃跑,而那身后的高亮和高德看我就要逃走,居然不前来追赶,似乎已经打算放过我,知道追我不上,因此两个人都朝东方峻所在的值班室飘了过去。
    我和东方峻多次出生入死,早已经成了过命的兄弟,我不由得一声大喊,又一次杀了回去,那高亮和高德一看我居然没跑,就又朝我扑了过来,我手中的铜钱剑基本已经成了废物,但是拿在手里还是能壮胆。
    我不敢硬碰硬,尽量以巧取胜,于是我大喊一声,想让东方峻赶紧把我画的符拿出来,可是东方峻被堵在门里,别说拿床单大小的符了,就是拿个毛巾出来都困难。
    我一个滑跪,向高亮和高德的下三路进攻,高亮和高德表情骇然,上半身都湿乎乎的,我实在是不想碰,我的膝盖擦在地上火辣辣地疼,高亮和高德一看我目的明显,赶紧弯下腰来,想堵住我的进攻,我一看情况有变,趁着向前滑的速度已经变慢,干脆一个后仰,接着蹬出双脚,两个鬼魂应声倒地。
    我一看人果然是要逼的,一逼之下,我的身手好了很多,东方峻一看我杀出了条血路,赶紧从值班室里出来,接着和我飞身跨步,想再次从门外蹦出,可是我脚脖子一疼,居然被高亮的胳膊牢牢扯住,我破口大骂,真他妈倒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从半空中摔了下来,摔得我鼻青脸肿,东方峻一看我被他们制住,赶紧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儿,想把我拽出去,但是那高亮手上的劲儿奇大,根本不撒手,我感觉自己的脚腕子都快脱臼了,只好大喊着让东方峻慢点。
    东方峻一看我难以脱身,就干脆快步上来,照着高亮的手腕子就是一通猛踩,可是高亮是鬼非人,哪里惧怕这种攻击,而摔倒在另一侧的高德也缓过劲儿来,居然伸出胳膊又抓住了我的另一个脚脖子,我心中大骂:麻痹,怎么光抓我,不抓东方峻,难不成你们对有脚气的男人有意见?
    那高亮和高德很快就站了起来,东方峻一看攻击不成,就赶紧朝后退了两步,高亮和高德一人扯着我的一个脚脖子,我居然被他们倒着掉了起来,铜钱剑也被掉到了地上,我后脑勺冲向侧门,脸则冲向楼道里面,只见楼道大厅处的宫芳芳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似乎她也很惧怕高亮和高德,就连看热闹最好也是躲得远远的比较好。
    我被他们这么一拎,只感觉头上充血,一时间头晕目眩,只得不停地摆动身体,希望能挣脱他们,但是他们手上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拎住我还不算,居然捏的我骨头缝里都疼。
    东方峻这时可能才想起我画的符,想把床单上的符打开,但是我计划有误,床单上的符画的有点太大了,东方峻一个人根本无法打开,高亮和高德似乎把我当成了玩具,居然很有默契地把我的头一次次地撞在地上。
    我的天灵盖虽然结实,但是比起水泥地来还是差上很多,就感觉自己头部的血液渐渐凝固,似乎原本里面的液体已经变成了浆糊,我再也无法忍受,伸出手来不断挣扎,总算扯到了他们两个的裤子,我使劲一揪,那裤子就被我扯了下来,露出了他们原本的肌肤。
    只见那肌肤和活人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油腻腻的,上面还有一层深红色的血迹,看起来应该是他们死时的状态,我又使出全身的力气,朝他们的腿上尽全力打出两拳,但是却由于距离不够,碰不到他们。
    我突然想起脑袋下方还有铜钱剑,就抽出我的铜钱剑狠狠地甩向他们的腿部,那铜钱剑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不曾起半点作用,本来这一甩我毫无希望,只是恐慌中的一次尝试,但是却没想到,这一扫之下,居然像挠痒一样,似乎搔到了高亮的痒痒肉,他抖了一下,手上一松,居然把我放了开来。
    我的头又一次重重地砸到了地上,我不敢有丝毫迟疑,紧接着蹬出两脚,狠狠地踹在高德的身上,果然高德也吃不住疼,松开了手,我终于如释重负,一个并不成功鹞子翻身站了起来。
    东方峻一看我竟然自己挣脱了两个人的控制,面露喜色,我再一看,原来刚才那高亮的腿上有一处皮肉都腐烂了,我的铜钱剑大概正巧扫到了他的痛处,所以他才松了手。
    东方峻赶紧冲我大喊一声:“跑!”我们俩就朝门外飞奔出去,身后的高亮和高德并不罢手,阴风一吹,也朝我们追了过来,我们距离侧门不过3、5步距离,而高亮和高德距离我们的距离也仅在2、3步之间,现在拼的就是速度。
    东方峻一马当先,一脚就踹开了门,半个身体已经冲了出去,我紧随其后,甚至都做好了跳出去的准备,可是身后的阴风来得更快,一把就把我的后脖领抓住了,这时候我还哪里管得着是什么牌子的衣服,就算穿着CK、阿玛尼也顾不上了,我心说:你揪吧就吧,把我扒光了也不要紧!
    我赶紧转了转脖子,不想让自己被勒窒息,夏天本来穿得就少,我的衣服又都是廉价的便宜货,就质量来说比毛巾还差一些,我使劲地往前窜,就算衣服被撕烂也行,可是那3、5步距离却死活不到头,我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这衣服这么结实?
    东方峻也抓住我的手,把我向外拽,终于听见空气中一声“嘶啦”声,我的衣服被撕成了两半,我心中大喜,这下算是从牢笼之中冲了出来。
    我的身体迈出侧门那一刻,我回头一看,身后的高亮和高德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张牙舞爪地朝我扑了过来。
    东方峻一声大喊,抖开了我画的床单符,自己抓住其中两角,另外两角飘在空中,显然,东方峻是想把这张大符牢牢地贴在高亮和高德的面前,我跳了起来,伸手抓住飘在空中的两角,然后和东方峻万分默契地抖了一抖,然后他抬起左胳膊,放低右胳膊,我抬起右胳膊,放低左胳膊,两个人把床单撑到最大,然后朝侧门糊了上去。
    就看见,两个身影印在了床单之上,紧接着两声刺耳的惨叫声就从楼道里传了出来,无比的凄厉,接下来又是一声巨大的声响,听动静是高亮和高德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我和东方峻对视一眼,心中侥幸万分,有床单符,这下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至于怎么处理这楼里三个鬼魂的事,只能再做一次深入调查了,这其中的疑点实在太多,为什么高亮和高德突然出现,他们是不是老慕带来的?为什么宫芳芳突然间变得暴戾无常?为什么铜钱剑和百福印在楼道里毫无作用……
    我和东方峻瘫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喘了半天粗气才算是恢复过来,我们看了看那张床单符,牢牢地被我们绑在门上,虽说这是布的,但是在我眼里比钢铁都来得踏实。
    不一会儿,布那头的声音就彻底消失了,似乎高亮和高德也知道无法对我们构成威胁,又返回到了物理楼内,虎口脱险之后感觉自己的脑袋发热,后背发凉,一阵阵的晕眩,似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惊得人缓不过神。
    我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心中不由得后怕,原本以为这场1万块钱的活儿不会有什么岔子,却没想到惊险到自己险些丢了性命,想到这里,心中又打起鼓来,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那个老慕绝对是关键人物,我觉得我们首先要从这个老慕下手,想到这里,我就转过头对东方峻说:“咱们先去保卫科吧,找找那个老慕。”东方峻点点头就站了起来。
    这时太阳慢慢从地平线浮了上来,红彤彤的,仿佛是一块光焰夺目的玛瑙盘,缓缓地向上移动。红日周围,霞光尽染无余,那轻舒漫卷的云朵,好似床单符飘在天空,正在翩翩起舞,看着天边的朝阳,真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我脚腕子被高亮和高德抓得生疼,这时才感觉到那股疼痛刺骨,刚刚站起来脚下居然一软,差点摔倒,东方峻赶紧扶住了我,我扭了扭脚腕,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才感觉各个零部件归位,两个人一步三晃地朝学校保卫科走去,反正已经到了白天,这三个鬼魂不会轻易出来作祟。
    清晨的校园里格外宁静,虽然是清早,但空气中很快就有了灼热感,校园中也没有个人,只是偶尔能听见几声鸟叫,到了保卫科门紧紧地锁着,大概他们还都在休息,我敲了敲门喊了一声:“蔡老师!”过了一小会儿才听见里面有人应声。
    打开门一开,居然是保卫科的老王,一看我就一脸纳闷说:“你们俩昨晚干嘛去了,怎么成了这副样子。”我的衣服被高亮和高德扯烂了,而东方峻也没好上多少,身上好几处都擦伤了。
    我也不好解释,就问老王说:“蔡老师哪去了?”
    老王打了个哈欠说:“蔡副院长啊,和那个什么老慕一起回家了,说是这里也睡不下,你要找他,就给他打电话吧,不过这么早我估计他也没醒来呢。”
    我心中着急得紧,怎么蔡老师还回家了,真是急死人,不过我这样子也确实应该回趟宿舍,总不能光着膀子去人家里吧,于是我就让东方峻在校门口等我,我先回趟宿舍。
    算了一下,今天正好是我出摊的日子,一晚上没回去,锅碗盆组合搞不好要骂娘了,等我蹑手蹑脚回到宿舍,才发现三个人睡得四仰八叉,我赶紧找了件干净衣服套上,然后点了根烟,解解乏,接着拍了拍杨鹏,杨鹏这才从睡梦中醒来,眯着个眼睛一看是我,就呢喃着说:“老祁啊,那啥,这两天生意不错,你今天可得努力啊!”说罢还打着呼噜,也分不清他是清醒的状态还是睡着的状态。
    我看他这么困也有点不好意思,就又摇了摇他,他这才清醒过来,我笑着说:“我说,今能不能替我值天班,我今天有要紧的事去办,回头我请你吃烤腰子。”
    杨鹏从枕头边摸出手机一看,才早上6点多,就眨了眨眼说:“你这阵子可够忙的,行,反正我也没啥事,不过烤腰子可不行,起码得管我一周饭,哥们我也困得厉害。”
    我俩讨价还价了半天,最后以我管他两天饭成交,我嘴里连声称谢,不敢再做耽误,赶紧就出门了,走的时候老张和卷毛还打呼噜呢。
    和东方峻一碰面,我就赶紧给蔡老师打了个电话,这蔡老师年纪大了,早上起得早,电话打过去已经开始做早餐了,一听我们有要事找老慕,就在电话里说:“老慕就在我家呢,正巧你俩也过来吃口早餐,我刚做好的,我现在就把我家的地址短信你。”
    蔡老师家离学校并不远,坐个出租车也就15分钟的路程,是个挺新的小区,里面还挺小资,我也没想到蔡老师还有点资本,找了大概2、3分钟,小区的保安就把我们带到了蔡老师家。
    蔡老师倒是很热情地把我们迎进门,他家的格局不大,客厅旁边就是饭厅,老慕正坐在那里低着头吃油条呢,看我们进来了,就抬起头来冲我和东方峻笑了笑。
    我一看见老慕,又想起昨晚遭遇的一切,顿时一股火就油然而生,我和东方峻昨晚出生入死,差点丢了性命,差不多全部拜老慕所赐,而这家伙居然坐在这里吃着油条还蘸着豆腐脑,哎妈呀,真是气煞我也!
    我一把呼开蔡老师,快步走上前去,一手就抓住老慕的领子,把他揪了起来,老慕一看,脸上顿时变了颜色,蔡老师看我要打人,连忙过来想拦住,但是身未动,已经被东方峻一把抓住,看样子,东方峻也气得够呛,恨不能让我狠狠地教训老慕一顿。
    老慕身体本来就形如枯槁,被我一揪吓得体如筛糠,我举起拳头真想就这么打死他,我大骂道:“好你个老慕,你他妈差点没把我们害死,你今天要是不把高亮和高德的事给我们说道清楚,我一拳头把你送上西天!”
    老慕一听我说高亮和高德,顿时一脸的莫名其妙,都快哭了,丧着脸说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害你们了?”
    我把他提了起来,又骂道:“你他妈装什么糊涂,为什么高亮和高德突然就出现在物理楼里,为什么那宫芳芳跟他妈变了个人似的跟我们玩命?”
    老慕一看我眼睛都红了,赶紧冲我摆摆手说:“没没没,真和我没关系,我是因为找先生看的,这才打算来物理楼看看,哪里敢伤害你们。”
    我听他这么说,也想起他跟我说过自己是因为生意上连连失意,跑了老婆和孩子,这才觉得不大对劲儿,先生说他被鬼缠身,他这才想回物理楼看看,毕竟这里是一切的起点。
    我心中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错怪他了,看他这个怂样,估计也没什么胆色敢算计我和东方峻,这时,我脸上的颜色缓和下来,旁边的蔡老师一看,赶紧上来拦住我说:“小祁,有话好说好说,老慕这人我知道,是个老实人,你看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一听蔡老师也这么说,手上就渐渐松了,然后放下了手对老慕说:“我和小峻昨晚差点就折在物理楼里,高亮和高德的鬼魂也在里面,照你这么说,我觉得可能他俩的鬼魂一直缠着你,要不是你回物理楼,搞不好他们也不会回来!”
    蔡老师一听我说这个,脸上顿时紧张起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东方峻,我们脸上的神色都不好看,这才知道我们没开玩笑,就赶紧拉开板凳,示意我们坐下详细说。
    本来抓鬼这种事对行外人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蔡老师算是花钱的东家,人家问了我们不说也说不过去,就捡紧要的跟他说了。
    我心中无非有三个疑问,一是为什么宫芳芳突然性情大变?二是为什么高亮和高德突然出现在物理楼内?第三是我们的法器为什么在楼道里毫无作用?
    第一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我们根本无法从蔡老师和老慕的嘴里得到答案,所以问题就集中在高亮和高德为什么会出现在物理楼内?
    现在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高亮和高德长时间缠在老慕身上,所以老慕就一直比较倒霉,而老慕出现在物理楼外,导致高亮和高德又回到了当初死之前所在的地点,两个人自然而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大本营。
    而他们的实力并没有多么强悍,我和东方峻吃亏的最要原因是法器在楼道里根本没有半点作用,所以我和东方峻才死里逃生,差点丢掉性命。
    当然,这一切只是我们的猜测,但是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除非是从高亮和高德的口中得知,这对我们来说是基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我们只能尽力相信这种猜想,这样才可以循序渐进,解开接下来的一系列谜题。
    看来高亮和高德的问题暂时只能追查到这里了,接下来我们应该从宫芳芳下手,看看她的身上还有没有别的线索,蔡老师看我们已经不再难为老慕,知道我们已经想通了,就笑了笑给我们盛了两碗豆腐脑,笑着让我们吃点早餐。
    忙活了一夜,肚子早已经咕咕作响,我就也没客气,三两口就把豆腐脑喝光了,东方峻虽然始终没说一句话,但是吃饭的速度也充分说明他也饿得够呛,好在蔡老师的早餐够多,我们总算吃了个饱。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真是奇怪,现在还不到7点,谁这么早就找上门来了,蔡老师打开门一开,一个穿着紧身短裤,上身穿着紧身短袖,穿着跑鞋的性感美女就站在我们面前,对蔡老师说:“爸,我跑步回来了!”
    我扭头一看,这女孩皮肤白皙,浓眉大眼,紧绷的小腿肌肉线条分明,原来是蔡小亚,她真是个大美妞,由于角度问题,她没看见我们,冲着蔡老师脸上就是一吻,蔡老师赶紧把她迎进屋说:“家里来人了,你这可真不像样,大清早出去,都不知道家里来了人。”
    蔡小亚一看我们,就捂着嘴笑了笑说:“大家好,欢迎欢迎。”说罢又冲蔡老师做了个鬼脸,就朝自己的房间跑了进去。
    我对美女天生没有免疫力,一看她我顿时就精神了,这美妞跑起来前凸后翘,狗日的赵成功可真是艳福不浅,真他妈让人羡慕,好在哥们我定力强,再加上家里有个校花,还把持得住。
    蔡老师有点不好意思,冲我们笑了笑说:“这是我闺女,早上跑步去了。”
    我们三个也笑了笑,就没吭声,吃完饭,那蔡小亚也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一身居家的短裤短袖,蔡老师招呼她过来吃了点早餐,我、东方峻和老慕一看就干脆坐在了沙发上,六目相对,也没什么话题可聊,虽然眼前有个大美女,但是昨夜一分钟都不曾合眼,自然有些犯困,不一会儿,我居然依着沙发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蔡老师过来摇了摇我,我这才醒过来,发现沙发对面的东方峻也睡着了,而老慕则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茶几上放着的报纸,此前的大美女蔡小亚不知道去哪了?
    我看看墙上挂的表,居然已经11点多了,这一眯就是4个多小时,我不好意思地冲蔡老师笑了笑说:“昨晚太累了……”
    蔡老师也冲我笑了笑说:“所以我才没忍心叫你们,是这样,现在已经中午了,你们看今天需要我配合你们做点什么吗?”
    我想了想说:“既然高亮和高德的鬼魂都在物理楼里,今天最好让老慕赶紧回去,等处理万这事,估计他的霉运也就到头了,如果还有什么情况,赶紧电话通知我们。”
    老慕原本在看报纸,听我说到他,就连连点头说:“那就全靠你们了,反正我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还老添麻烦。”
    我冲他笑了笑,今早我确实也有点冲动,差点错怪好人,接着我又对蔡老师说:“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没有什么进展,我和小峻想要不去宫芳芳的坟墓去看看,搞不好会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蔡老师一听就点点头说:“这个我可以帮你们问问,看看她的墓地在哪里,当年学校赔偿的时候也包括墓地的钱,搞不好学校就有人知道。”
    说到这里,剩下来都是时间问题,我心中突然又想起赵成功,他和蔡老师的女儿蔡小亚有一腿,而这个赵成功也在值班室碰到过宫芳芳,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联系,遇到问题就要迎难而上,要多多知道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问题,以及各个问题之间的联系,既然赵成功也是这些环节中的一个,我就必须调查清楚。
    坐在我对面沙发上的东方峻这时也醒了过来,只听他对我说:“蔡老师,让老慕现在就走吧,免得夜长梦多,我们在您家等您回来,你们注意安全。”
    东方峻一直就没怎么张过嘴,蔡老师听他这么说,脸上有点惊讶,我心中窃笑,这东方峻真是和我太有默契了,居然知道我心中想些什么,于是我也对蔡老师说:“蔡老师,小峻说的对,事不宜迟,您赶紧送老慕走吧,别回头又让高亮和高德找回来。”
    老慕一听我和东方峻都让他先走,再加上我说了句别让高亮和高德找回来,顿时也有点紧张,一脸焦急地看着蔡老师,蔡老师点点头说:“那好吧,正好我也去问问宫芳芳墓地的事,你们就现在我家休息休息,等我回来,我闺女在里面屋里写东西呢,需要什么你们只管找她要就好了。”
    我点点头,看来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其实我和东方峻都想先把蔡老师支出去,然后再问问蔡小亚赵成功的事,这赵成功隐瞒自己谈恋爱的事到底是为了什么?搞不好这蔡小亚也知道些什么内幕。
    蔡老师和老慕一出门,我就打算去敲敲蔡小亚的房门,但是我怕被她误以为我别有所图,想了想还是算了,就故意在客厅里弄出点动静,果然不一会儿,蔡小亚就跑了出来,笑着对我们说:“怎么了两位?咦,我爸哪去了?”
    我也冲她笑了笑说:“蔡老师去送老慕了,让我俩在你家歇会儿,打扰你了。”
    蔡小亚倒是一脸微笑,温柔地说道:“没关系,需要什么尽管说。”说罢还瞥了东方峻两眼,看来长得帅果然还是有吸引力。
    我心中不免来气,这东方峻不过是个小白脸,怎么走哪都比较受重视,蔡小亚怎么不用这种眼神看看我,再一想,蔡小亚是赵成功的女朋友,就算看看东方峻也不过是普通的审美,心理上不会有什么活动。
    我看了看蔡小亚,突然心中有点舍不得,这么个大美女要是被我直接问她和赵成功的事情,会不会突然愣在原地。
    但是不问又不行,于是我鼓起勇气说:“你叫蔡小亚是吧?赵成功赵老师你认识吗?”
    蔡小亚一听,脸上顿时就绯红了,她也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就紧张的把头发往后撩了撩说:“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一听她的语气都变了,更加断定她一定知道一些事情,就笑着说:“我知道你和赵成功关系非比寻常,你放心,我们都和你一样,还是学生,不会对你爸爸说这些事的,但是我们有些问题想问问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我说话的语气有点像个警察。
    蔡小亚一听,就尴尬地笑了笑说:“什么意思?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也冲她笑了笑说:“别紧张,我们就是想知道赵成功到底是怎么回事?前阵子我们和他吃过一次饭,当时他告诉我们他还是单身,但是自那之后,我们发现你在和他谈恋爱,我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些?”
    蔡小亚一听我们居然调查了赵成功,脸上立马紧张起来,大概以为我们要伤害赵成功,顿时就有了戒备说:“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什么问我这些?”
    我冲她摆摆手,又看了看东方峻,东方峻这人不善言谈,低着头一声不吭,不过他这样也好,别人起码不会紧张,我接着说:“你放心,我们没有伤害赵成功的意思,只是我们最近在处理意见棘手的事情,我们是想多知道点线索,所以才问问你。”
    蔡小亚大概也听自己爸爸说过我和东方峻的事,脸上的颜色缓和了一些说:“我的确和赵成功是恋爱关系。”说到这她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其实我也没想隐瞒,只是怕我爸接受不了我找赵成功这种年龄的男人,所以我想循序渐进,慢慢给他透风。”
    我点点头,她这么说倒也无可厚非,于是我又问她:“赵成功最近跟你说过什么有关物理楼的事吗?”
    蔡小亚一听又笑了起来,说:“你是说闹鬼的事吗?他跟我说过一些,不过我对这些神呀鬼呀的事情不太感兴趣。”
    我一听就知道话题无法深入下去了,看样子蔡小亚确实也毫不知情,一个健康活泼的女大学生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心眼,我摇了摇头说:“那好吧,你放心,你和赵成功的事我们不会对任何人说起,祝你们好运。”
    说完我就站起身来对东方峻说:“走吧,咱也该走了,先去趟学校,看看蔡老师问得怎么样了?”
    一出门看看表快2点了,我给蔡老师打了个电话,蔡老师说老慕已经坐上车走了,他自己正在学校里,刚刚翻了翻学院的财务资料,找到了墓地的名字,说是叫永安公墓,说完还让我们去学校看看具体的信息。
    我们到了学校一看,原来这个公墓处在市郊,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过去就得一个小时,如果现在动身,晚上应该还赶得回来,我们答应蔡老师一周内解决问题,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得抓紧时间了。
    我又看了看墓地当时的成交价格,还真不便宜,真心是个死不起的年代,于是我又给瞎驴打了电话,让他把车送过来,接着就和东方峻开着车出城了。
    永安公墓算是市郊比较有名的公墓了,成千上万的死尸躺在这里,有早些年土葬的,也有后来火化的,这宫芳芳的尸体就是后来火化后埋在这里的。
    我们把车停在公墓的停车场,由于这里坟墓众多,所以清明来这上坟的人格外的多,只不过现在不是逢年过节,因此人烟稀少,只有零星的几个坟头上放着鲜花,我忙顺着目的的小路一路寻找,很快就找到了宫芳芳的墓碑,那墓碑的成色要比周围的新上很多,花岗岩闪闪发光,一看就是近些年才死的人……
    宫芳芳的墓碑显得格外突兀,我看了看这里每个墓都是石板隔成,每个墓碑下面都盖着一张石板,看样子下面放的八成就是骨灰盒了。
    墓碑上嵌着一张宫芳芳的照片,这女孩显然要比物理楼里那位头上装了血泵的好看很多,细看之下起码也是系花级别的妹子,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被砖头砸死了,死得这么不明不白,花样的年纪还没收获一场爱情就死去了,给谁谁也不愿意投胎,不过话说回来,谈没谈恋爱谁知道?
    我和东方峻来的唐突,就是想看看这个宫芳芳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去投胎,而是始终待在物理楼里,因此手上也没拿什么鲜花贡品,站在墓碑前才觉得似乎有点不妥,可是掏遍了全身,愣是连个口香糖都找不出来。
    我和东方峻只好弯下腰,死者为大,在她坟前行礼再正常不过,不过坟头上什么都没发,似乎有点不太好看,我无意中一瞥,突然发现,这宫芳芳的墓地怎么和周围这几个墓不大一样,虽说他的墓新点,但是也有几年光景了,不可能墓上的土都是新的吧?
    东方峻也发现这墓上的土有点奇怪,就伸出手,用两个手指捏了一点,还挺湿润,前天晚上下过一场暴雨,可白天的太阳这么毒,就算湿透了一个上午也就晒干了,怎么两天过去了,这土还是湿的?
    我心中不由得觉得奇怪,难不成有人在这里动过手脚,我和东方峻赶紧又看了看旁边的几块墓地,每块墓地上的土都快被太阳晒干裂了,没有一丝水分,又回头看了看宫芳芳的墓地,只见最下面的石板周围全部都是湿土,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只要细心观察,就能辨别出来。
    顺着这石板周围的湿土,我们发现渐渐圈出了一个轮廓,正是墓碑正前方的一块地砖,看样子下面应该就是存放宫芳芳骨灰的地方,怎么这里会这么潮湿呢?下面难不成进水了?
    按理说墓地的排水设施应该是最好的,因为下面都是些尸骨,这要是泡水了,死者家属还不得把卖墓地的打死,再加上这墓地在很多迷信的人眼中,关乎家族的风水运道,算是重中之重,谁也不会容忍漏水这种事情发生。
    我和东方峻四目相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有心想打开墓碑下的石板看看,下面什么情况一探便知,但是这么做似乎对死者不敬,而且有点盗墓的嫌疑,这周围虽然没人,但是我俩也不敢动手。
    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突然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走得急急促促,四周围有不少松树,遮盖了我们的视线,我和东方峻抬头一看,松树的缝隙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看不清相貌,只觉得这身形很面熟。
    我们两个人默契十足,一看居然在墓地也能碰上熟人,八成有什么问题,就赶紧躲到了最近的一棵松树后,这里恰巧有几个比较高大的墓碑,正巧能把我和东方峻遮住。
    我顺着墓碑之间的缝隙往前面一看,真他妈巧了,只见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一身轻装,鬼鬼祟祟但又非常快速地朝宫芳芳的墓碑走了过去,手中还提着两个东西在树荫当中晃动,也看不清是什么,此人正是赵奶奶的孙子,我们学校的物理老师赵成功。
    今早我和东方峻才和蔡小亚谈过话,难不成我们被蔡小亚暴露了行踪,然后又被赵成功跟踪了?
    我俩赶紧低下头去,怕被他发现,但是这赵成功并不像是来找我们的,只见他东看看西望望,确定附近没有人,这才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慢慢蹲在了宫芳芳的坟头前。
    这下从我们的角度难以看到赵成功,我只能和东方峻慢慢站起来,爬过那俩高大的墓碑,居高临下,这才把赵成功收在眼底。
    只见他先从地上的东西里拿出一根钢筋似的铁杵,一头是圆的,一头是扁的,紧接着他又看了看身后,发现没什么人,这才把扁的那头插进了宫芳芳墓碑前的石板缝里,使劲一撬,那石板应声而起,我一看这家伙难不成是来盗墓的?这家伙什可真是太齐全了,一看就是个老手。
    得亏我和东方峻没打算开这个石板,要不然还真不好下手,赵成功一看石板翘了一角,赶紧用钢筋把石板卡住,然后弯下腰抱住石板的两侧,使劲往后一提,石板就被他抱了起来,那石板足有10多厘米厚,一看分量就不轻,这家伙还真是有把子力气。
    石板之下是个很小的箱子般大小的空间,我仔细一瞧,里面端端正正放着一个暗红色的骨灰盒,也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照阳光,整体颜色有些发黑,骨灰盒的款式并不高级,看上去格外普通,一看就和白芸卖得至尊套装天差地别,估计也就500块钱的水平。
    再一看,那赵成功并不碰骨灰盒,而是从骨灰盒的四周拿出了许多片状的东西,我数了数足有六片,突然一道光就冲我们这个方向射了过来,原来这家伙拿出的是六面小镜子,在阳光照射下四散着光芒,我心中不由得纳闷,没听说过要在骨灰盒四周放镜子啊,我记得镜子这种东西是要避开死者的,哪里还有放在周围的道理。
    赵成功把那小镜子放在自己的手中,仔细擦拭,接着从地上拿起一个小盒子,然后又从盒子中拿出了另外几面小镜子,接着把这些新的小镜子又一一放进骨灰盒的周围,把此前拿出来的那些小镜子又重新码在盒子里。
    我和东方峻看了半天,都不明白他这是做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放完了镜子,这才轻轻地拿起宫芳芳的骨灰盒,我看他动作格外小心,似乎怕把盒子中的骨灰洒了,只见他慢慢地把骨灰盒放在一边的地上,我顺着他的目光就看见,原来骨灰盒下面还另有乾坤,那里放着一个瓷碗,上面蒙着一圈红布,此前的骨灰盒就放在这个瓷碗上。
    真他妈奇了怪了,这种事情我从没见过,不知道赵成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见他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往自己的手指头上倒了一点粉末,然后仔仔细细地洒在蒙碗的红布上,这才如释重负,又把骨灰盒放了回来,把石板也盖了上去。
    我和东方峻实在是搞不懂他这是做什么,又不好跳出去质问,只能按捺住性子,想等赵成功离开,过了一小会儿,赵成功收拾完东西看了看四周围,就匆匆离开了,我和东方峻远远坠在他的身后,想看看他有什么下一步动作。
    走到了永安墓地的大门口,远远就看见有辆红色的敞篷小跑车停在那里,车上有个妖艳的女人正微笑着看着赵成功,手里还拿了一根烟,一看就知道是个富家女,只见赵成功随即就走了上去,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后座上,然后就弯下腰和那妖艳的女人来了个热吻。
    卧槽,敢情赵成功不止有蔡小亚这么一个女人,只见两人在车里又说笑了一会儿,就开着车走了。
    我和东方峻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这一切,心中对蔡小亚突然无比同情,看样子,这赵成功不光有问题,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好鸟,蔡小亚已经算是美人中的战斗机了,这家伙居然还勾三搭四,不知道又从哪勾引了个富家女。
    这家伙虽说长得白净些,看上去还算周正,但是何德何能,居然能讨得这么多美女喜欢,这要是东方峻我还能相信,想到这我扭头看了看东方峻,他倒是一脸的平静,大概自己也遇到过赵成功这样的境地,所以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大概在他的眼中,美女围着他转都是应该的。
    刚才在公墓里看见,赵成功做了一系列的事,难不成是什么秘而不宣的厌胜邪术,要知道他奶奶可是个神婆,搞不好赵成功暗中学了不少本事,表面上是个刚正不阿,不为迷信所困的物理老师,保不齐私底下却是个神棍。
    想到这里,我就越觉得蹊跷,宫芳芳昨夜突然变得异常暴戾,会不会就是因为赵成功刚才的这些所作所为,要知道我们对厌胜术虽然有一些了解,但是都是些官面上的知晓,对他们其中的各种演化一无所知,谁知道那些旁门左派私底下还有些什么伎俩。
    想到这里,我就对东方峻说:“我看咱们有必要去趟学校,问问赵奶奶!”
    东方峻说:“赵成功是她的孙子,你就敢肯定她也是好人。”
    说到这里,我笑了笑,我和赵奶奶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是从各种言谈举止中可以发现,这个老太太绝对是个慈祥的老人,不会有什么花花肠子,十有八九,他对赵成功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孙子是百花丛中过,不知道什么感想……
    于是我便和东方峻开车来到了学校,此时不过下午4点钟左右,正是一天当中最闷热难当的时间段,整个校园都没什么人,于是我们便把车停在了学校门口的保卫科,跟保卫科的老王打了声招呼。
    老王算是卖了蔡老师的面子,对我们微笑着说:“就停那吧,没事的,我帮你们看着。”
    我给老王递了根好猫说道:“多谢王师傅了,我们进去办事,保不齐什么时候出来呢,让您费心了。”
    老王笑了笑,接过烟,我赶紧给他点上,他嘬了一口说:“哪啊,你们还不是帮蔡副院长的忙,那不是就等于帮我们学校的忙吗?这还不是应该的,放这儿你们就放心吧,赶紧去忙吧。”
    我又和老王客套了半天,这才和东方峻往校园中走去,到了操场附近,才渐渐有了动静,越走越近,就发现操场周围人声鼎沸。
    老远我就看见,两个卖饮料的摊一前一后摆着,赵奶奶果然每天坚持出摊,正背对着我,一个劲儿地扇她的蒲扇,我老远就喊了一声:“赵奶奶。”
    赵奶奶回过头来一看是我,就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让同学帮你看摊。”
    我扭头一看,咦,我不是让杨鹏看摊吗?怎么卷毛却坐在那里?
    我就冲赵奶奶笑了笑说:“您先歇着,我有点事等下请教您,我先去看看我们那摊儿。”
    卷毛看我来了,也招手招呼我过去,我就和东方峻走了过去,东方峻此前和卷毛照过几次面的,但是我从没给他们做过介绍,就给卷毛介绍了下,说东方峻是我的朋友,我们在外面找了点活儿,经常和东方峻一起出去办事。
    卷毛对东方峻也有所耳闻,就拿出两瓶冰镇的饮料递给我们说:“老祁,你今天不是有事吗?怎么还顾得上还看摊啊?”然后又对东方峻说,“帅哥,喝水,这天够热的。”
    我说:“我还正想问你呢,你怎么看摊了?”
    卷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嗨,这不是你让杨鹏帮忙给你值班看摊儿吗?这家伙犯懒,说是我帮着看一天,他回头请我吃烤腰子,我这不就来了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一听,敢情这杨鹏在中间还赚了一笔啊,我请他吃两天饭,他转手让卷毛看摊儿,回头俩腰子就把卷毛打发了,这卷毛也太容易就被收买了。
    我摇了摇头,觉得也没必要拆穿,就对卷毛说:“那你先忙,我不是最近在物理楼值班吗?都是赵奶奶帮忙介绍的,我过去跟她聊会儿天!”
    卷毛一听就说:“那你赶紧去吧,老太太这两天生意渐渐被咱们抢过来了,估计心情也郁闷。”说完嘿嘿一笑,似乎全是自己的功劳。
    我笑了笑,就又和东方峻去了赵奶奶那摊儿,找了个路沿石,我们就坐在了地上,赵奶奶也把椅子往后靠了靠说:“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我就说了,那物理楼里不太平,你们万事要小心。”
    我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说:“还真让您说着了,这物理楼里的东西还真不好对付,昨晚上我们俩险些吃了大亏……”于是我就把昨晚我们在物理楼内遇到的事情给赵奶奶讲了一遍,中途还来了好几个买水的学生,因此讲得断断续续,足足说了半个多小时。
    赵奶奶边听边点头说:“照你们这么说,还真挺邪门,不过你们抓鬼行当里的法器怎么会突然在楼道里失去效用?这个听起来怎么那么像中了厌胜术!”
    我心中也隐隐觉得事情可能和厌胜术有关,因此刚才讲的过程中,我就重点说了法器的事情,果不其然,连赵奶奶这种行里的老前辈也对此怀疑起来。
    赵奶奶说:“刚才听你说楼道里有蝙蝠,我突然想起我们厌胜术行当里有一个鬼敲门,正和你说的事有点像。”于是赵奶奶就跟我们说了“鬼敲门”的事。
    原来所谓的“鬼敲门”正是厌胜术之中的一个小分支,也是日后厌胜一门中的秘术之一,赵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从没用过此招,因为这招大部分都是用来害人的,因此她向来嗤之以鼻,家中的书上虽有记载,但是她对这些旁门左道深恶痛绝,要不是我今日说起,恐怕她也不会想起。
    说是在厌胜术中,有许多类似于中医偏方的法子,这“鬼敲门”的原理就和偏方差不太多,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大自然造就了很多奇妙的组合,传说黄鳝的血就有“鬼敲门”的效用。
    黄鳝的血学名叫鳝鱼血,《本草纲目》上就对此物有记载,说是有祛风、活血、壮阳的效用,除此之外,如果用黄鳝的血搭配黑狗的血,则会形成一种极度粘稠的液体,几乎就到了凝固的边缘。
    傍晚的时候,把这种血均匀地涂抹在门上,这个味道人类虽然闻不到,但是方圆十里的蝙蝠都会闻风而至,并且不停地撞击大门,等人骂骂咧咧爬起来开门时,却发现空无一人,只有蝙蝠在空中舞动,因此很多人管这个叫“鬼敲门”。
    我听赵奶奶这么一说,心中又回想起昨晚的事,还真是这么回事,此前赵成功也说过他也曾在楼道里看见蝙蝠,看来当时他话语中就透露了一些,只是我们这些人都没反应过来。
    赵奶奶看我脸色有变,就问我怎么了?我自然不能说出她孙子的事,就冲她笑笑,示意不要紧。
    赵奶奶接着说:“其实这个蝙蝠撞门只是其中之一,更厉害的是我刚才提到的黑狗血,黑狗血不但能破鬼,还能破各种法术,这个虽然一直是传说,我也不曾遇上,不知道真假,不过我想你们的法器没用了,应该和这个鬼敲门有着密切的关系。”
    东方峻听到这里,若有所思,我也仔细回想昨晚的一些细节,如果说有人事先把黑狗血和黄鳝血抹在楼道里,那么鬼敲门和我们法器失灵看来就是一码事了,看今天赵成功鬼鬼祟祟那样,我估计十有八九都是他搞的鬼。
    不过这些话又不能对赵奶奶说,于是我就又问她:“赵奶奶,还有个事要请教您,是我以前听说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厌胜术。”我想趁机问问她今天赵成功在宫芳芳坟地干的事,只好旁敲侧击,说得远些。
    赵奶奶笑了笑说:“你问吧,老太太我虽然多年不干事了,可脑子里还装了不少东西呢!”
    于是我就问她:“赵奶奶,在人的棺材和骨灰盒周围放六面镜子,下面又放一个蒙着红布的碗是什么意思?”
    赵奶奶一听我说这个,脸上的颜色立马就变了,说:“小祁,你怎么连这种事都遇上了,这可是紧要的事,你遇上了可一定要管管。”
    我看赵奶奶神色紧张,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就说:“这都是好久以前碰到的了,哪里还能找到?不过我一直不明白,这到底是做什么啊?”
    赵奶奶一听既然已经过去好久了,看来也没有追究的可能,就叹了口说:“哎,这都是我们行里的败类想出来的邪门事,我虽然知道一些,但是也不是很愿意提起,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当传授后辈了,你们祁家是大户,自然不会用来干邪事。”
    原来此术也是厌胜术之一,不过并不是什么吉祥厌胜,而是在厌胜术的基础上,反其道而行之,是一种极为残忍的手段。
    镜子是端正所在,在骨灰盒6面放上镜子是镇住死者的尸骨,然后又把骨灰盒悬于碗上,是让它不接土气。
    中华文化中向来以“土”为终,入土为安、落叶归根都有这方面意思,而死人不接“土”气,则不能彻底超生。
    骨灰下面放个碗,就是把鬼魂仅有的魂魄困在一个地方,听从这个做局者的调遣,而那碗上的红布也并非是红布那么简单,其实那是一张黄表纸,上面写着这个死者的生辰八字,骨灰盒中的元气透过盒子本身慢慢朝地下的方向渗去。
    但是由于骨灰盒下的碗隔开了骨灰盒和土,所以元气便渗在了这张黄表纸上,久而久之,元气就变成了血色,而元气所聚正是魂魄,照此推算,那宫芳芳丢失了的魂魄就是黄表纸上的这层红色,换句话说,我们虽然找到了她失去的魂魄,但是已经无法逆转,她注定要永远缺魂少魄了。
    听到这里,我暗自点头,又向赵奶奶打听了破解的办法,就对她感谢地说道:“物理楼虽然险恶,但是只要我们破了这个局,打扫干净物理楼就指日可待。”
    赵奶奶也笑了笑说:“也不知道是谁在物理楼里做了局,但愿你们能早点处理完。”说完她也陷入了沉思,似乎也在思考嫌疑人是谁?
    我心中不禁奇怪:如果真的是赵成功做的这一切,那么他又为什么要致我和东方峻于死地,他的动机又是什么?
    不管他出于何种目的,我们目前都无法掌握,要是把他抓住暴打一顿拷问拷问,或许我们的线索也会中断,为今之计,只有按照赵奶奶所说的破局,先把厌胜术一一拆破,然后再冒险进入一次物理楼,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我们就告别了赵奶奶,我心中若有所思,早知道这么难,就不为了1万块钱接这活儿了,可说到底毕竟是在我学校里,如果不加以制止,搞不好这物理楼还要出更多地人命,现在死了的三个人都化成鬼魂藏身在物理楼里,几乎都酿成了灾祸,如果我和东方峻不能尽快地解决这事,还有什么脸说自己是行里人。
    此外,这个赵成功也着实可恶,整了我们不说,还骗了蔡小亚这个无知少女,这么好的女孩居然被别人脚踩两只船,不,脚踩两只船只是我最保守的估计。
    这时,天色也渐渐晚了,我和东方峻没敢多逗留,赶紧去吃了点饭,然后买了一大批黄表纸,虽然这次我们的行动让人胆寒,但是好在证明了我功力大涨,已经可以用功力画出纸符了,要不是昨晚的床单符管了用,保不齐我和东方峻早就交代到物理楼了。
    于是我们抓紧时间用黄表纸做了些纸符,我功力有限,精力更加有限,所以画了十多张就感觉心中有点发虚,看样子功力尚浅,不能一次性画太多的符,好在东方峻贡献出了些童子血,所以我们的纸符肯定有很强的法力。
    接着,我们要想办法破煞,楼道里被赵成功涂了很多黑狗血,所以我们的法器失去了作用,我向赵奶奶打听了破解的办法,其实在行里,有关破煞解灾的传说有很多,方法更是数不胜数,但是虽说抓鬼和厌胜术都是行里的手艺,但是要是细分起来,可以说隔行如隔山,所以破煞的办法要不是赵奶奶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
    所谓的破煞可以分为很多种,最为人所知的破煞主要用在风水一脉,也就是我外公他们刘家,经常会被人请去帮助雇主破煞,有阳宅也有阴宅;其次破煞也指中医的一部分功效,得了莫名其妙的病,经过破煞,服用一些偏方得以康复;而我们遇到的则是所谓的解灾,这灾有命运使然,也有他人故意所为。
    而在破煞解灾当中,又分为了很多的分支,几乎可以说数不胜数,每一个“灾”都有相应的解化法,其中有的需要“物解”,有的需要“事解”,各有不同。
    举个例子,结合现在的情况来说,很多人都会过年回家都会遭到逼婚、催婚、甚至催丁等烦心事。
    婚姻是家庭的纽带,是人生的重大事情之一,人生的幸福与否,无外乎家庭、婚姻、事业,但这三者,恰恰又与命理风水不可分割,家庭的兴衰,事业的成败,婚姻的好坏,与风水有着重大关系。风水能成事,也能坏事,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风水能坏事,那么,也可通过风水的调整来让其成事,催婚之法多种,单讲一种玄空常用之简单实用,人人者可操作的一种方法。
    其法在流年天喜方载置花果、树木,主娶亲嫁女。亦可在本山天喜方载置花果、树木。
    坐山天喜方算法:自酉宫起子,逆行至坐山地支止。
    流年天喜算法:自酉宫起子,逆行至太岁之支止。
    红鸾星,在天喜星之对宫,红鸾主生女,天喜主生子,红花应嫁娶,果实应生子,催婚姻以男女之桃花为之。又红鸾亦主血光、火灾,老年人忌之。
    这其中很多东西都无比生涩,因此众位知晓即可,万不可轻试。
    除了催婚之法,催丁之法也有很多种,其中有两种最被人熟知,一种是利用九宫飞中的一白之星,一种是利用九宫飞中的真天乙贵人,据说这两种方法都是很准验的。
    第一种,流年白星到床,定主怀胎,流年白星到房定主生子。九星飞到之方,若生命主纳音,添丁无疑。以年三白与月三白所临之方安床开门可以催丁。以运之生旺与年月之生旺,合移居改灶,可以祛病招财。
    第二种,九星真天乙贵人临方的运用,在风水中也是很准验的。灶向该方或卧室的门在该方,若怀孕可得男胎。
    破煞解灾并不是请客吃饭,不能那么随便,那么无休无止,要点到为止,否则必然惹祸上身。
    我们在物理楼里遭遇的灾是所谓的人灾,严格意义上讲,几乎无法用到“事解”,只能以牙还牙,通过“物解”来破局。
    而这所谓的“物解”和中医一样,需要无数奇怪的“药材”,有的就像鲁迅书里写的药引子似的,特别难找。
    在破煞解灾法当中有一个所谓的“天赦化煞法”,在世做人有时明知不可为的事(指合理合法之事),但有时确会为以后带来一些麻烦或纠缠不清的后果,如何避免烦人的结局发生或将其危害性降至最小呢?那就可以用“天赦化煞法”来解决,算是一个多功能的办法。
    这个施法的准备工作格外麻烦,主要需要三种东西,说出来都有点搞笑,第一种东西,是施法人的头发,也就是我自己的头发,一共需要一百一十一根,不可以少但可以多,不过一百一十一根是最好的。
    第二种东西是需要自己身上的指甲,十个手指甲和十个脚趾甲,减下来就行,反正还会长,指甲和趾甲必须齐全,不可缺一。
    第三种东西最为麻烦,是需要准备五块小地毯,实在不行,五块毡子也行,保证是正方形就可以,而这五块布料的颜色的要求则比较高,颜色要以本命所属卦相有生旺作用。
    如金命宜用淡黄色、白色或土黄色;水命宜用深蓝色、黑色或金色;木命宜用绿色、青色或黑色、深蓝色;火命宜用深红色、紫色或绿色、青色;土命宜用咖啡色、土黄色或紫色、深红色,起到助旺、生旺的作用。
    准备齐这三样东西,则可以开始施法,首先是施法时间,要选择选择“天赦日”或天乙贵人登门日。
    所谓“天赦日”每年有四个,春戊寅, 夏甲午,秋戊申,冬甲子。有这么句口语“春逢戊寅夏甲午,秋值戊申天赦露,冬月甲子最为良,百事达之多吉助”。
    这是因为天赦日四时专气,生育万物,宥罪赦过,乃天帝赦免众生罪过的吉日,最利于消灾化煞,祈福祈寿。
    而“天乙贵人登门日”中的天乙贵人,是四柱神煞之一,神煞包括吉神和凶煞,而天乙贵人所到之处,一切凶煞隐然而避,所谓的登门日,说白了就是指他下凡的日子,而所谓的天乙贵人并不是一个实物,他隐藏在人的生辰八字之中,就是看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支中有没有天乙贵人。
    所以只要你命不是特别的背,基本都会在命中碰到天乙贵人,所谓的登门日也几乎隔三差五,巧的是,经过东方峻一番推算,今天还就是我的天乙贵人登门日。
    然后就把头发,指甲和趾甲分别均匀分布在五块布料上,这五块布料要以1寸见方,2寸见方,一直到5寸见方严格排列。
    最后把布料放置在本命所属卦位,千万要与地面接触,否则活气不足,放置的时间越久越好,而所谓施法,也不过是诚心祷告,集中精神,心怀真诚,充满信心,自可起到化煞、解灾的作用。
    而天赦是颗逢凶化吉之星,能解人灾祸,尤其对犯法之人,还有宽大处理之可能,对破煞来说,最是慈悲为怀。
    经过了这一系列的折腾,我总算和东方峻破了物理楼里的煞局,接着我们趁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又在楼道里巡视了一番,此刻煞局已解,只感觉原本还在楼道中的阴风已逐渐变得烘热,渐渐地有了夏意,拿出铜钱剑和百福印,也是烁烁生辉,似乎恢复了往日里的几分神采。
    窗外书上的蝉伴着热风玩命的叫着,搞得我和东方峻也心神不宁,最让我们忐忑的是,但愿破煞之后,高亮和高德能好对付一些。
    不一会儿,太阳就落下了山,我和东方峻只好坐在值班室里等待着夜晚的到来,按照以往的经验,一般过了子夜,鬼魂才会活动起来,因此我们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可是连续好几晚都没怎么睡觉,早上只不过在蔡老师家的沙发上眯了一会儿,哪里有什么精神,无奈之下只能和东方峻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还得时刻提防着门外,竖起耳朵想听听外面有什么动静。
    我的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终于到了12点,算是子夜中段了,我的眼睛发涩,但是神经却一直紧绷着,东方峻脸色极差,不停地搓着手,也是难得的紧张,我心中暗暗好笑,没想到平时冷冰冰的东方峻也有紧张的时候,看样子昨晚上高亮和高德也把他吓得不轻,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给白芸讲讲他此刻的窘迫,她肯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想到这里,我嘴角微微笑了笑,东方峻也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我的心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看了看表,就站了起来,在地上不断地踱步。
    以前美国有个电影叫《龙卷风》,讲的是一群科学家追逐龙卷风,试图了解龙卷风形成的原理,里面有个男主人公说,别的人一辈子都不愿意遇见一次龙卷风,而我们却每天在追逐龙卷风。
    我和东方峻此刻不就是这样吗?我们居然在等待鬼魂的出现,而且还是让我们吃尽了苦头的鬼魂,我咂了砸嘴,今晚抽了太多的烟,嗓子都快干裂了,只好端起茶缸子咕嘟咕嘟地喝了些水,喉咙的灼热感才被短暂地压了下去,不一会儿,那种干裂带来的疼痛感再一次袭来,可茶缸里的水已经被我喝完了,我只得不停地咽口水来缓解干裂的感觉。
    突然,我就听见楼道中传来一股风声,西安夏天的晚上向来闷热难当,空气都是烫的,哪里会有如此明显的风吹过,再说今晚月明星稀,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更不会有风声,看来八成是那几个鬼魂出来活动了。
    我和东方峻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我赶紧从床上站起,二话没说就抽出我的铜钱剑,此前我和东方峻一人分了6张纸符,我小声对他说:“省着点用,你出得起童子血,我可出不起功力。”
    东方峻点了点,冲我微微一笑,看样子,破煞之后,他虽然紧张,但是也无比兴奋,大概也是想报昨晚的仇。
    他这一笑,顿时把值班室里紧张的气氛弄得烟消云散,一时间,我也没了先前的拘谨,于是我也冲他笑了笑,接着我就把脑袋贴到门上,想听听外面的动静,果然就听到空气中有一丝诡异的响动,听起来格外幽怨,定是鬼音。
    不过那声音距离我们还很远,分辨不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是高亮、高德还是宫芳芳,一想起这物理楼里有三个鬼魂,我顿时觉得任务艰巨,渐渐地,那声音由远及近,听起来像是两个人的对话,但是好像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别人听见似的。
    那高亮和高德嘴都剩半个了,没想到说起话来倒是不怎么漏风,想到这里,我就有心开门出去一探究竟,但是东方峻却摆了摆手,示意我再听听。
    于是我耐下性子,又听了一会儿,没错,确实是两个鬼在交谈些什么,听声音,应该在楼梯中部的大厅那里,想到这里,我不禁有些奇怪,这个物理楼有8层之高,可是这么多天以来,我们始终是在第一层和他们作斗争,几乎连2楼都不曾去过,这是为什么?
    我小声问东方峻,东方峻也摇了摇头,过了半响儿才说:“大概他们也贪恋土气,孤魂野鬼可能都希望离土近一些吧。”
    我听完点点头,这个倒是也说得通。我和东方峻的头都紧紧地贴在门上,可是半天了,就隐约听见两个鬼对话,连对话内容都不曾听到一句,心中渐渐有些按耐不住。
    就在这时,我的耳朵中突然听到一丝诡异的声音,听在耳中格外真切,“嘶啦”一声划过耳膜,听起来似乎有人在用指甲划门。
    这一下来的十分突然,本来我们的耳朵都专注地听着远处两个鬼魂的对话,突然间就在耳畔听见这声轻微的摩擦声,犹如耳中起了惊雷,我和东方峻赶紧收起了脑袋,不敢再做迟疑,一把拉开值班室的木头门。
    果然,在我们面前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鬼,一身的裙子已经被血浸过,白皙的皮肤上也沾满了血迹,裙子下摆滴滴答答地不断滴血,滑过小腿游过脚面最后被五个脚趾头踩出一个血脚印。
    再一看,她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俩,脸色铁青,头发里的血不断地流淌,看上去可怕至极,正是宫芳芳。
    我一看她这模样,就不由得头皮发麻,愣了几秒钟,这才把铜钱剑横在眼前,这宫芳芳缺魂少魄,发起狂来六亲不认,更别说我们了。
    果然,那宫芳芳看我拿出铜钱剑,顿时就性情大变,冲我们一声嚎叫,紧接着就张牙舞爪地冲我袭来,我今天刚去过她的墓地,知道她八成是被赵成功害的缺魂少魄,心中对她很是同情,所以不忍下杀手,只想用纸符先控制住她,最好是先把高亮和高德解决了,方解我心头之恨。
    东方峻大概和我想的一样,一看宫芳芳居然冲进了屋子,赶紧一个闪身躲开了,那宫芳芳本来就是奔我而来,因此对侧面的东方峻不屑一顾,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有吸引力,难不成是因为我手里拿着铜钱剑太过招摇。
    东方峻看我不打算出手灭了宫芳芳,就斜刺里一脚,把宫芳芳的蹬在了一边,接着我们两个人飞速地冲了上去,想拿纸符先盖在她的天灵盖上,让她无处遁形。
    可宫芳芳虽然被东方峻踹翻在地,可身手却好得让我们出乎意料,一个翻身就又从门外滚了出去,我们俩扑了个空,知道值班室里空间狭小,也着实施展不开,大开大合之下搞不好还容易受伤,不如就在楼道里和她决一雌雄,反正煞局已破,我们正好检验检验我们的手艺。
    今晚上楼道里安稳了很多,也不见了之前那些蝙蝠,看来破了煞局之后,黄鳝血的气味已经悄然逝去,因此蝙蝠也不再闻风而来。
    我和东方峻一出值班室的门,就发现远处的大厅里有两个飘忽的身影,正是高亮和高德,他们一看见我俩,顿时也是一愣,昨天我的床单符让他俩吃了点苦头,所以见了我们,他们似乎也心有余悸,站在原地不敢上来。
    宫芳芳虽说还懂得逃跑,但是归根到底是个魂魄不全的鬼魂,属于难得一见的神经病,此刻看我们盯着高亮和高德,她还有点莫名其妙,居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和东方峻一看她身形定在了原地,就有心上去控制住她,东方峻反应比我要快上一些,一个箭步,手中的纸符就飞了出去,我不敢有丝毫懈怠,也一个斜刺,想双管齐下,拿出另一张纸符给她来个双保险。
    但是这傻人有傻福,东方峻头一张纸符还没到,那宫芳芳就突然变了脸色,张开胳膊就朝我们俩的身上甩了过来,这一下动作之快令人猝不及防,东方峻立刻从进攻模式切换成防守模式,胳膊朝下一摆,避开了这次攻击,但是我动作稍缓,刚刚伸出的手还没完全展开,哪里会在半空中突然收回来。
    这下不偏不倚被宫芳芳打了个正着,手上一软,竟然把符掉在了地上,东方峻逃过了这一击,定一定神,右手按出,捏着纸符,这动作大开大合,气派宏伟,可以说是快准狠,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气力。
    可那宫芳芳不知道是狡猾,还是运气好,只轻轻一个闪避,就躲开了东方峻的攻击角度,我心中不由得怒气冲天,也不顾掉在地上的纸符,就一拳向宫芳芳刺出,这拳刚中带柔,几乎使出了我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精髓,说是石破天惊有点夸张,但是风雨大至绝不夸张。
    一拳击出,果然就打中了宫芳芳的肩头,不过只是轻轻擦过,就被她把力气卸在了一边,不过她也被我逼到了墙根,东方峻一看我一击即中,赶紧包抄过来,想给她来个包圆。
    宫芳芳似乎也渐感难以抵挡,脸上有点紧张,脸色更加煞白,不住倒退,已经几乎贴在了墙上,我一看机会来了,从怀中又超出一张新的纸符,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想给她盖上去,那宫芳芳一看,吓得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已经不打算反抗了。
    我心中大喜,手上的动作更不敢有丝毫迟疑,果然一张符就盖在了宫芳芳的脸上,宫芳芳立时就有了反应,不过不知道是因为我功力不够,还是使的劲大了,她居然没有被我的纸符控制住,而是在墙根底歪歪扭扭地胡乱扭动起来,过了半天才慢慢地躺倒在地上,这才算是被我彻底控制住了。
    我不由得松了口气,对东方峻笑了笑,东方峻额头上也渗出了汗,刚才虽然不算凶险,但是经过昨夜,我俩都成了惊弓之鸟,实在禁不起折腾。
    就在这时,我就感觉一侧冷空气骤然而至,扭头一看,不远处的高亮和高德正在朝我们慢慢逼近,似乎对我们抓住宫芳芳很不满意,大概他们已经认定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不容忍我们在这里出没,我心中虽然有点害怕,但是也明白,这或许是我们在物理楼里最后的战役。
    两个鬼魂都只有半个脑袋,看上去就无比骇人,再加上我们昨晚吃了他俩的大亏,因此精神上已经弱了几分,只能强打精神,好在煞局已破,他们又不像宫芳芳似的,是什么缺魂少魄的可怜鬼魂,不值得我们同情,于是我和东方峻便把铜钱剑和百福印立在身前。
    我大骂道:“麻痹的,你他妈过来一个试试……”
    昨晚的激战中,我和东方峻都吃了大亏,此刻看到这俩混蛋,我自然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恨不能立刻将其挫骨扬灰,方解我心头之恨。
    东方峻也一脸冷峻,将百福印拿在手中,和我一起站在高亮和高德的鬼魂前,楼道中的声控灯时亮时灭,昏黄的灯光把楼道映照的犹如老电影中的诡异场景。
    那两个鬼魂都是半个脑袋,慢慢地摇摆着由远及近,他们身上所散发的寒意也渐渐地朝我们这边压了过来,让人感觉格外的不舒服,虽然煞局已破,但是由于昨晚我们俩实在是死里逃生,所以仍然心有余悸,看着这两个烂脑袋,心中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不过我们也算经历了许多生死关头,对于这些生死之事已经看得比普通人要淡然许多,再者说了,正邪不两立,我们既然是行里人,除魔卫道的决心自不会变,哪里会因为遇上点挫折就弃之不顾,正所谓越挫越勇,哥们我这画符的手艺不就是一次次活活挫出来的吗?要不然我现在还是小白一枚,遇上鬼只能抱头鼠窜。
    我和东方峻互相叮嘱对方小心,说话间,高亮和高德离我们已是咫尺之遥,原本我以为是我率先出招,占一个先下手为强,万没想到,我旁边的东方峻居然率先飞了出去,左手在空中一划,右手拿着百福印斜刺里刺出,脚下一个大滑步,犹如猛虎下山,就冲着高亮拍了过去。
    高亮和高德的站位本来就有点错开,如此一来,高亮赶紧向后躲闪,嘴里乱七八糟地呜呜叫喊,他的嘴漏风,也听不清是在说什么,只不过东方峻的这次进攻很容易就被他躲过。
    我一看东方峻已经出手,自己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就甩起我的铜钱剑,也奔着高德的面门就刺了过去,这下是生死相搏,并非简单的兵刃相交,一面我以剑进攻,另一面,我竖直左掌,剑掌双管齐下,大开大合,破煞之后,铜钱剑拿在手中格外踏实,而那高德也明显感觉到了铜钱剑剑气逼人,哪里敢硬接阻挡,只得不断后退,没有丝毫招架之势。
    另一侧,高亮和东方峻也杀的难分难解,东方峻一身峻气,神采非凡,举手投足之间几乎全是杀招,招招致命,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凛然正气,高亮虽然落于下风,但是也能看出他肆意反扑,可是又惧怕百福印的威力,不敢轻易上前,双方你来我往之间,已经拆了百余招。
    没了昨夜的压力,我只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今日的倦意居然被兴奋感完全抛掷脑后,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将高德一击致命的机会,这时,我们两人相距极近,攻守间已不是招式可以比拼的,更多的是拼上了速度,拿捏间隙,我瞅准时机,左手压住来势,右手握着铜钱剑劈了过去,手法虽然谈不上精妙,但是这一压一劈我足足等了好久,若一击命中,定可重创高德。
    可是我虽然如意算盘打得好,却也小瞧了高德的实力,那高德闪转腾挪,一时间也是应对自如,避开了我这一劈,纵然我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剑行灵巧,也依然治他不住,几招下来,我瞅准他背靠墙根,于是猛地一沉,顺势朝他的中路发起攻击,左脚抢步,身子轻斜,左掌疾如闪电,右剑排山倒海,那高德果然避无可避,被我一剑刺中了肩头,顿时我的剑就被他的脑浆糊住了。
    我也顾不得恶心,想接连发招,置他于死地,可是一边和东方峻打得正酣的高亮却斜刺里杀了出来,活活把我挤了开来,我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高德身上,哪里料到斜刺里还有个高亮,一挤之下,脚下步伐骤乱,一时间居然站不稳,打了个趔趄,就要摔倒,好在左掌距离墙壁不远,赶紧用手撑住,那高德受了伤,动作慢了许多,否则我这下空档势必要被他击中。
    高亮的突然出现不光救了高德,也把我的节奏彻底打乱,看到这儿,一旁的东方峻也是无能为力,眼看着高亮从一旁撩战,自己却无法阻止,登时气得脸色发红,拿着百福印的手关节都已经发白,恨不能立时冲上前,将高亮剥皮煎骨。
    我赶紧调整步伐,终于站稳脚跟,一剑就朝身旁的高亮甩了出去,但是顾右难顾前,高德虽然动作缓慢,也算瞅准了时机,居然一头朝我撞了过来,试图再阻挡我伤害高亮。
    东方峻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举起百福印几个跨步就飞了过来,照着高德低下来的后脑勺就是一盖,那高德刚一低下头就发觉脑后生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想要反手阻拦,哪里还来得及,被东方峻一盖,顿时就像从高空落下一样,狠狠地砸向了地面。
    高亮一看高德被东方峻放翻在地,再也不敢前来发难,抓住倒在地上的高德,使劲往后一拉,高德瞬间就被他夺了过去,刚才东方峻的一印虽然功力十足,但是还不足以把高德彻底击垮,现如今又让高亮抢了先,我想上去补上一剑都来不及。
    那高亮速度奇快,转眼间就和高德一起退出去三、四步远,高德也站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肩头的伤口和高亮站在一起,我心中虽然紧张,但是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担心,果然煞局一破,这两个鬼魂就如同丧家之犬,任人宰割。而此前宫芳芳的鬼魂已经被我们彻底镇住,看来今晚难以称得上是一场大战了,充其量算是我和东方峻的雪耻之战。
    我心中暗暗庆幸,又怕高亮和高德逃掉,赶紧追了上去,东方峻也不敢怠慢,冲上前来和我一起再次把高亮高德逼向了墙根,高亮和高德龇牙咧嘴,脑袋上的脑浆犹如喷泉一样洋洋洒洒,弄的人好不恶心。
    我不容他们有所喘息,伸出右臂,就把铜钱剑送了出去,可高德虽然受伤,高亮依然反应神速,居然错过身,把我的右臂牢牢地夹在他的臂弯里,我的肘关节被他牢牢拖住,虽然伤我不到,但是我也挣脱不开,为求脱身,我反手将左拳从身侧打了出去,高亮连忙伸手拦拳。
    我左拳实际上是个虚晃,只为右臂挣脱,果然右臂一松,我瞬间就把铜钱剑再次反手刺出,东方峻看在眼里,必然猜中了我的想法,右手一翻,百福印也盖了过来,顿时高亮就被我和东方峻活活地夹在了中间,左有铜钱剑,右有百福印,想要躲开已经完全没有了角度。
    可是万没想到,一边的高德居然挺身而出,把高亮揽向了身后,自己挨了这两下,我一剑刺到了他的胸腔里,百福印则是盖在了他的右太阳穴,顿时高德就被我们打翻在地,一抖一抖,再也没有了进攻的能力,我一看这高德还挺有大无畏精神,居然肯为自己的战友甘当肉盾。
    而高亮一看高德倒地,满脸的错愕,朝我们一声大吼,似乎是要为高德报仇,发狂似的朝我扑来,我左掌切入内侧,身体向前的同时,左掌又在空中画个半圆,一缠一托,固住左臂,双手交叉,固中带锁,再也不怕他将我的手臂锁住,然后我猛然也向前逼近了几步,单手刺出铜钱剑,那高亮虽然满面凶神恶煞,但是也知道铜钱剑厉害,不敢硬拼,被我顶在了墙边。
    东方峻看准时机,拿起百福印也盖了过来,高亮躲闪不过,被东方峻盖中了脖子,头一昂,狠狠地朝墙上撞去,只见他脑浆飞溅,气力顿时转弱,东方峻抽回右臂,左手一把揪住高亮的胳膊,朝下一压,右腿发力,整个身子跳了起来,借着惯性左膝踢出,高亮摔倒在地,整个下巴惨裂,脑浆和着血滴答滴答地漏了出来。
    东方峻大概是被气急了,对高亮穷追猛打,毫无停下的意思,左掌上推,右拳斜扫而去。亏得高亮还没被打蒙,右手再次反托肘关节,左手借力一翻,闪到东方峻身后,双手一带,东方峻整个右臂被反向90度甩起锁住,高亮出腿斜挡,局势竟然回转,几乎被他又占了上风。
    可东方峻哪里有这么好对付,转眼间便抓住时机,绕到高亮的身后,左臂环住高亮的脖子,手搭住右臂,右手成掌,按住头,形成了稳固的三角区域。双脚一蹦,同时勾住腹股,连同高亮向后摔倒。
    这一串动作来得太快,我都来不及上去帮忙,等我反应过来,高亮已被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脖子上的双臂夹得更紧,颈骨发出“咯咯”的响声,血液回流,脸上花得跟唱戏的卸妆似的,滴出的血源源不断,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也看得出,这赫然是极难挣脱的杀招——颈脖绞。
    这招几乎就是可以毙敌的杀招了,看样子东方峻也是发了狠心,估计高亮和高德今晚非得来个魂飞魄散了,那高亮瞬间就没有了反应的能力,张着半张嘴嗷嗷的叫着,似乎是向再求救。
    就当我以为高亮大势已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开门的声音,我心中一惊,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满脸灰色地站在侧门门口,怨恨恶毒的目光笼罩着我,嘴角的牙齿不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东方峻也愣住了,手上的动作缓了下来,不过那高亮已经没有了反击的能力,和高德一起躺在地上不住地抖动。
    我和东方峻朝侧门处一看,来人离我们不过10多米,侧门的玻璃窗外透进了许多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长,投在了我们脚下,那人先是对我们咬牙切齿,突然间又诡笑起来,表情难看异常,正是赵成功,可是他的装扮已经和先前完全不同,一声的黑色精练短装,看起来居然像是个练家子。
    我和东方峻虽然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他此刻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还是让我们颇感意外,不过也不要紧,反正对付完高亮和高德,为了宫芳芳的魂魄,我们也会去找他,现在高亮和高德已经没有了攻击力,也该找他算算账了。
    于是我冲他冷冷说道:“赵成功,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赵成功见高亮高德已睡到在地,脸上并不惊慌,而是冷哼一声道:“是不是时候,我都来了,难不成你还能把我弄回去?”
    我一听这家伙倒是嘴上功夫厉害,居然有心和我抬杠,反正这种时候,不可能是口水战,十有八九要真刀真枪干上一架,于是我也没好气地骂道:“你布的煞局已经被我们破了,今天你就是大罗神仙,我们也要制住你!”
    赵成功轻蔑地笑了笑说:“就凭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家伙,也想对付我?”
    我一听这家伙还挺有自信,就连身旁的东方峻都有点着急,就又说道:“你他妈算根什么葱,别说你,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你奶奶也不过是行里的一个细枝末节,我们祁家抓鬼正宗,还能怕你不成。”
    赵成功一听我这么说,脸色有点难看,似乎对我这句话格外在意,只听他说:“行不行,咱们交过手再说,别以为你祁家名声大就吓唬我,还没听说过名声能杀死人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居然把我噎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看来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东方峻冲我眨了眨眼,示意不可轻敌,我点点头,心中也是被赵成功的突然出现弄得很混乱,我和赵奶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也知道她向来把自己神婆这个职业隐藏起来,老年之后,更是绝口不提,要不是因为我是行里人,发觉了她会厌胜术,我估计她也不会告诉我。
    而对于自己的孙子赵成功,在她眼里无非是个相信科学,从小爱学习的好孩子,怎么会和厌胜术扯上任何关系,可是我们却发现他对宫芳芳的骨灰盒使了厌胜术,还发现他是个花花公子,骗的蔡小亚团团转,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而这楼道里的黑狗血厌胜术,也绝对是他所为,他屡次犯案,而且还想致我们于死地,究竟是为何?他还曾在饭桌上给我们讲过这物理楼内闹鬼的事,不知道是想吓退我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那赵成功一脸的灰色,似乎对我们格外仇恨,眼神中都是怨毒的神色,我刚想转头对东方峻说:“这小子是人,你可别下杀手。”可我最后一个“手”字的话音还未落,眼前黑影一闪,那赵成功本来离我们有数丈之远,一晃之下居然离我们三尺不到,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这小子难道会轻功?比起高亮和高德的进攻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和东方峻顿时大惊,赶紧往后跃了三步,这三步之快,之远,几乎是我们自身能力之所极,但是那赵成功却不慌不忙,脚步不动,身形不慌,也是往前不断挪动,我们几乎已经退到了大厅,而赵成功也退到了高亮和高德倒地的地方。
    我顾不上看东方峻脸上的表情,就这简单的一进一退,我已经能感觉到自己不是赵成功的敌手,像是约好了似的,三个人都不再动,过了几秒钟,赵成功嘴角轻轻一笑,踮起脚就朝我们飞了过来。
    我心中不禁慌乱,又比东方峻站得更靠前一些,只能左右手连出四拳,尽是些保命的杀招,左拳为虚,右拳为实,打出后感觉浑身一抖,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拳面之上,全数进攻赵成功的面门。心想:纵是天王老子在此,我如此重拳,势必也要躲闪,难不成你还能不避不让?
    赵成功见我这四招如狂风而至,冷哼一声,轻轻躲闪开来,笑道:“雕虫小技,花拳绣腿,也想对付我?”他说话的时候左手总是负在背后,右手竟然不知道何时已经伸出,竟然后发先至,待我最后一拳离他面门寸许之时,手指猛然间戳了出来,朝我的脖颈处就是一点,我顿时觉得脖子突然哽住,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身子一软,便觉右手再不能前伸半寸,喉头一甜,几乎就要呕出血来,不禁脚下倒退数步,口内使力,这才硬把满嘴的血吞了回去。
    这一交手把我吓了一跳,这赵成功其貌不扬,今天也没戴他的金丝眼镜,但是身手却令人吃惊,吓得我不敢再上前半步,东方峻也是大惊,虽然我身手没有他强,可是这赵成功出手间就把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即便东方峻全力相搏,恐怕也不会是他的对手,再加上他是个人,并不是鬼,我们的法器都没有什么作用,还不能以命相搏,万一弄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赵成功站在原地不再进攻,只是看着我们冷冷地笑着,似乎在嘲笑我不堪一击,我伸手拦住东方峻,怕他冲动,小声对他说:“这家伙身手不凡,你我都不是对手,实在不行咱们就玩命二打一吧。”
    东方峻点点头,看样子也只有这样了,要是单打独斗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我和东方峻合作过多次,和现在同样窘迫的时候也不是没遇上过,因此心中倒也不是很惊慌,只是觉得双方实力相差太大,要是硬拼,赢的几率也不大,只能尽量想办法智取。
    于是我脑子飞速地运转着,可是整个楼道里除了倒在地上的高亮和高德,就剩下了那个瘫倒在一旁的宫芳芳,可以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里有什么办法可想。
    赵成功似乎也害怕夜长梦多,冲我们嘿嘿一声冷笑,就大踏步地走了上来,他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但是却给人很大的压力,冷笑间,一阵黑风闪过,只见他脚下腾挪转动,手上拳势一变,出招间只觉手法凌厉,腿法多变神奇、身法自然巧妙,功架大开大合、舒展大方。
    手、眼、身法、步、精、气、神浑然一体,犹如楚霸王临阵,其势雄猛,没想到一个反派人物,居然能打出这么正义凛然的拳来,也着实让我们一惊,果然世界上最怕的除了流氓有文化,还有就是流氓会武术了。
    我记得以前听人说武功,都有什么内功心法,诸如传说中的七星拳,四方应其变,花爪制人妙,鸡行步法连,纵横连八法,千阵破万关,上中下地锤,躺脚扫百川,更有金骨肘,亦可冲破天,遇强束身溜,鹞子巧翻山,灵机施地炮,飞脚如电闪,崩挑推神掌,天中隐有天。
    这赵成功手中的拳路我虽然叫不上名字,但是一招一式格外凌厉,看样子保不齐是少林寺绝学,后来流落民间,让这王八蛋学会了。
    楼道中顿时声音鼎沸,几乎被我们的打斗声灌满了,只见那赵成功动如猫,行如虎,脚踏碎步,拳势虎虎生风。
    但是我和东方峻只是加快了步伐,仍就是移形换位。我心中着急,心想:我和东方峻身为四大家族中的年轻一代,今天若不能擒住赵成功,那以后还如何在行里立足。于是,我一狠心,也不再保留,使出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精髓,每一拳都有开山裂石之势。
    终于,我和东方峻渐渐习惯了节奏,赵成功也被我们逼的出手格挡,只是仍然占着上风,只见他一个十字手,紧接着一招脚踏七星,一脚踢在了东方峻身上。
    虽然只是平平无奇的一招,但是力气奇大,东方峻居然往后退出好几米,可见赵成功的身手深不可测。    
    我眼见东方峻被伤,赶紧飞将出来,一照面,就使出了看家本领疯狗拳,这招基本就是胡乱出拳,和泼妇打架一个道理,不让对手看出我的拳路。
    人人都知道什么降龙十八掌、独孤九剑威力惊人,击中者非死即伤,但是真正的高手都知道,没有拳路的拳才是最可怕的,其实我猜达摩祖师还传下了一项绝技,就是我这招无形胜有形的疯狗拳,其余还有我自创的疯牛拳,疯猫拳,只是动作稍有区别,拳路基本都是毫无重叠,自己也记不得。
    这门绝学堪比少林龙爪手,只是一路快攻,但是无论对手如何应变,只要被抓住他就再难逃过,必然挠死他。
    由于这门功夫狠毒异常,所以一般不是血仇,我不轻易使用,可这么久以来,我都记不住我使了多少次,刚才东方峻被一脚重伤,凭着我丰富的挨打经验,我知道这招虽然不至于让他受伤,但是硬疼起来也足够让人难受一会儿。
    所以满腔怒火,使上了疯狗拳这个杀招,那赵成功显然不敢小觑我的攻击,两个人斗在一起,过了七八十招,我竟然还能坚持,奇招跌出,弄得赵成功都眼花缭乱,额头上渐渐渗出汗来……
    我这疯狗拳有利有弊,因此使起来心中也有点发虚,不懂武功的拳法自然是漏洞百出,可是每个漏洞闪现不过都是微秒之间,哪里容得赵成功反应,而我也尽快加快速度,以免被他找到机会,反手进攻。
    我知道我的拳法和泼妇打架没啥区别,所以一旁的东方峻看在眼里,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估计也想不通就我这破招式,居然打得赵成功不能近身。
    可是渐渐地,我的身体就有点扛不住了,接连的疼痛和体力上的耗费使我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赵成功瞅准机会又给我身上打了几拳,几乎次次见青,弄得我动作更加变形。
    此刻东方峻也缓过劲儿来,看我有点支持不住,冲上前来也加入了战斗,这下局面变成了2打1,那赵成功虽然勇猛,但也是人,我的体力下滑,他的体力虽然好一些,但是也经不住我们两人的车轮大战,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任凭他武艺再怎么高强,也绝对过不了我们这关,可是我们显然低估了赵成功的实力,打得正酣时,我隐约察觉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果然他从怀中猛然抓出一把洋灰似的东西,就冲我们撒了过来。
    他一身短打扮,我们也没料到他黑色短装之中居然暗藏玄机,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暗器,可是打斗之中,大家都是喘着粗气,这些洋灰似的粉末看起来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万一要是毒药,进了眼睛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和东方峻正巧腾在空中,一看洋灰扑面,赶紧拔身就想往后退,好在我们俩速度还算快,脚垫在地上就朝后赶紧退了几步,那洋灰面状的东西在空气中不断舞动,看上去像是什么药粉,好在我俩退得及时,并没有被他撒中眼睛,只是不住地喘着粗气。
    可那赵成功脸色诡笑不断,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一定是电影看多了,都以为撒粉末就是要眯眼睛,但是却忽视了它还有别的作用,果然,只过了几秒钟,我就闻见空气中一股火辣辣的味道,窜进鼻腔说不清的难受。
    我暗叫一声不好,这赵成功太卑鄙了,居然连这玩意儿都使上了,果然东方峻的鼻子也开始不断的抽气,八成是也中招了。
    我想起学校里有一棵非常高大的皂荚树,每年结了皂荚之后,就有很多小孩把皂荚捡去磨成粉,然后使坏,让不知道的人闻,我和东方峻刚才喘着粗气,自然也吸进去很多,这皂荚粉虽说没什么伤害,但是具有很强的刺激性,所以当这种物质进入眼睛后,会引起眼组织的炎症而疼痛,而进入鼻腔后,这种辛辣的感觉会被无限放大,和干了一瓶老干妈没什么区别。
    顿时,我和东方峻就难受不已,不停地抽动着鼻子,这赵成功可真是太卑鄙了,居然使出这种小孩子的手段,我不禁破口大骂:“赵成功,你他妈怎么这么下三滥!”
    赵成功冷笑一声:“你们二打一,占了多大的便宜,还他妈好意思说我。”
    东方峻抽了抽鼻子,估计也是难受得说不出话,嘴里不停地喘气,看这样子,等我们身体调整过来,估计起码也得过半个小时。
    可是现如今敌人就站在面前,哪能给我们喘息机会,我和东方峻只能硬着头皮,把脸憋得通红,站在原地,随时提防赵成功发难。
    可是赵成功却并不着急,只见他不断冷笑,然后从怀中又掏出一个小瓷瓶,大小和速效救心丸的瓶子差不多,我一看这家伙难不成又要撒什么粉末,赶紧一把拉住东方峻,就朝身后退了过去,已然到了大厅中央,这里空气通透,实在不行,还可以上楼避避。
    可是赵成功并不搭理我们,看我们一脸紧张,更是自鸣得意,站在那里沾沾自喜,似乎已经确保我和东方峻成为了他的手下败将。
    只见他打开瓶盖,居然不朝我们进攻,而是轻轻倒出一些粉末在手心中,然后蹲了下来,把粉末洒在了脚下高亮和高德的头破处,我心中不禁纳闷,身旁的东方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是什么云南白药,他打算救死扶伤。
    赵成功撒完粉末就又站了起来,满脸的诡笑,然后慢慢朝后退去,一直退到侧门的门口才停下来,我看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诡异,看样子居然有离开的意思,实在是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突然,我就发现那高亮和高德突然剧烈抖动了起来,抖动的幅度之大比刚才要强烈很多,让人感觉即将要有大事发生,心中一丝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鼓了鼓喉结,目不转睛地盯着高亮和高德,只见他们的抖动慢慢地变缓,鬼魂的身体居然又像活过来一样,慢慢地蠕动,惊得我合不拢嘴,麻痹,真想吃点鬼屎压压惊。
    然后高亮和高德就跟没事人似的缓缓地站来起来,我望了望侧门口的赵成功,只见他抱着双臂,悠闲地靠在墙上,似乎要看一场好戏,而此前被我和东方峻控制住的宫芳芳依然倒在地上,毫无反应。
    眼见着高亮和高德就这么站了起来,我和东方峻的鼻腔更加火辣,只感觉天旋地转,一系列的事情让我们俩猝不及防,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高亮和高德往起来一站,一股阴气随之扑面而来,不用猜也知道八成有得有一场打斗,他们身后的赵成功这时又慢慢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小人,看材质像是麦草扎成的,接着用一条红色的粗线把两个小人紧紧地捆在一起。
    而眼前的高亮和高德就像变魔术一样,先是头部慢慢互相吸引,居然越靠越近,他们每人都是半个脑袋,靠得如此之近,渐渐组合变成了一整个脑袋,而只是由于两个脑袋的比例有差别,拼起来像是个半兽人似的,就如同赵成功手上的两个小草人似的合体了。
    卧槽,这是什么情况,紧接着他们身体也开始慢慢地融合,只过了十几秒钟,高亮和高德就变成了一个脑袋,4条胳膊4条腿的怪物,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我只在《七龙珠》里看到过孙悟空和贝吉塔合体,惊得我和东方峻连嘴都合不上了。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却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和赵成功手上的两个小人一定有莫大的关系,保不齐这也是什么厌胜术中的手艺,看来这个厌胜术还真是博大精深。
    “厌胜”一词最早出于《后汉书?清河孝王庆传》的记载:“因巫言欲作蛊道祝诅,以菟为厌胜之术。”指的是一种武术行为,后来则被引用在民间信仰上,转化为对禁忌事物的克制方法。
    时至今日可以说是源远流长,有些个把分支出来的奇术,也并不奇怪,道门中有个叫做“五鬼运财”的求财秘法,其实细算起来,我觉得也是厌胜术中的一种。
    五鬼指的其实是瘟神,分别为春瘟张元伯、夏瘟刘元达、秋瘟赵公明、冬瘟钟士贵和总管中瘟史文业。
    而符咒中的五鬼搬运,即是驱使五鬼来运财,将别人家的财运到自己家,五鬼搬运在民间广为流传,说五个小鬼可以不启人门户,不破人箱笼而取人之财物,但五鬼运财得来的财富都是自己子孙后代的钱,子孙后代受穷受苦。
    其中还流传下来几句咒语:天苍苍,地苍苍,五鬼在何方?太公押来五方鬼,押来五方生财鬼,拜请五方生财鬼,拜请东方生财鬼,拜请西方生财鬼,拜请南方生财鬼,拜请北方生财鬼,拜请中方生财鬼,鬼是鬼,神通大无比,威灵显五方。专管人间运财事,运来东西南北中方财,日日财,月月财,年年才,五路五方财,有财来,无财去,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其实我之所以认为五鬼运财也是厌胜术中的一种,就是因为他讲究因果报应,厌胜术逃不出因果,所以施法之人最怕破法,因为破法之后,他们自身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例如我和东方峻破了黄鳝血和黑狗血在楼道里的煞局,赵成功迟早就会得到相应的报应,而此刻他又使出奇招将高亮和高德合二为一,如果我和东方峻能破了此局,我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可是这二高一瞬间变得跟超级赛亚人似的,感觉气场无比强大,我和东方峻又被皂荚粉弄得无比狼狈,不知道能否将其制住。
    二高合体之后,原来骇人的模样不减反增,看起来犹如遭遇了核辐射后的怪物一般,张牙舞爪地舞动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多脚爬虫,脑浆子从合体头的裂缝当中不断涌出,冒着绿水,让人一看之下无比的反胃。
    他们身后的赵成功则手拿着两个小人,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我心中不由得大骂,可是皂荚粉又弄得我喉头一阵火辣,还没等我做好准备,那二高就冲我和东方峻扑了过来,身为到,风已至,我就感觉一阵腥风呼啸而来……
    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冲我们排山倒海而来,口腔里的皂荚火辣加上空气中的腥气,头晕目眩之余,我们的身体只能做出本能的反应,赶紧朝后躲开。
    二高此时还没有冲至到我们面前,甚至仍然还有数尺之距,我们的身体虽然还有往后退的劲儿,可是骨头缝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一般,脚下不稳,勉勉强强才站稳脚跟,激起无数灰尘。
    那二高四只胳膊四条腿,运动起来犹如一只野兽,张牙舞爪,难以捉摸,莫说是我,恐怕连我们全家,连整个行里的人都没有见过这种奇事,即便是四家龙头,也从来没跟我们提及这种事,我和东方峻一脸错愕,眼睛瞪得老大,惊恐之余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能招架得住。
    喘息间,那二高就近到眼前,大概又看我比较好欺负,所以飞速朝我进攻而来,我急速避让,他招招紧逼,如此反复数次,二高每一个动作都好似隔空运动一般,每当我躲开一次,他只虚空里一摆手,接着其他三只手又朝我呼了过来。
    刚才还是我们让赵成功双拳难敌四手,一转眼,我们居然被一个四只手的怪物占尽了上风,东方峻站在一侧,几乎都没有大的动作,仅仅是几个移步,翻手,便躲过了二高。
    那二高一个劲儿地进攻我,让我狼狈不堪,神态身姿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我轻嘶吐气,几次想用铜钱剑给二高来上一下,但是他每次都能将我进攻的角度封死,猛招暴施。
    只见他一只脚踏上地面的同时,借力一蹬,屈膝上提,伴随着极其短促而尖锐的呼喝声,对着我的面门又是一记膝击,一条腿的一击之势未消,另一条腿依样画葫芦,同样跃起以膝击猛击我的面门,接连四下,打得我几乎招架不住。
    血水夹杂着汗水,在巨大的撞击声中溅出,我的上三路受制,在二高的连续蹬踏下,连受数下重击,根本无暇用铜钱剑进攻,我们打斗的声音混乱而响亮,令人几乎已经分不清,是肢体间的碰撞声,还是人的喊叫声音。
    连续膝击过后,二高两脚落地的一瞬,在空中挥舞的四只手旋即运劲朝下一按,一个起脚踢击我下身的胫骨,借着我重心被破坏,竟将我整个人翻转过来,头颅朝下方直坠,我的天灵盖重重地砸向了地面,好在哥们我头硬,却也疼得我想哭。
    东方峻一看我受制,迅速立一个前弓马步,左脚在前,下盘一沉,右脚一蹬,化作一阵旋风瞬间弹射而出,扫踢的目标,正是二高的四条腿。
    可是没想到的是,东方峻腿劲虽悍,可是只扫动二高其中的两条腿,最后两条腿愣是纹丝不动,显然东方峻也没意识到,顿时一脸的错愕,二高反应奇快,一看东方峻居然向他进攻,就抬起一只腿朝东方峻的腿上踩了上去,力气之大足以断人筋骨,东方峻反应也够快,赶紧收回腿,紧接着一个翻滚,躲开了二高的进攻。
    不过二高被东方峻这么一扰,手上一松,我就跌了下来,顾不上头顶钻心的疼痛,赶紧一个前滚翻,就和东方峻站在了一起。
    东方峻大叫一声:“小心,这家伙不好对付,咱们两个人一起上,找机会用法器解决他!”
    我听在耳中,表示赞同,停步转身,只见二高站在那里,一张无比恐怖的脸在月光下露出一幅狰狞的样子,嘴里居然咕咕着叫,看样子勉强凑成了一张嘴后,他还挺想开口,不过毕竟不是一张完整的嘴,实在是听不清楚。
    我手里握着铜钱剑,也不想管他在说什么,我对东方峻也喊道:“这家伙四条胳膊四条腿,实在是棘手,你攻下三路我攻上三路,瞅准机会就下杀手。”
    这时那站在侧门处的赵成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居然笑了起来,冲我们喊道:“你们两个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对付他。”
    我也懒得跟他打口水仗,于是我率先出手,而二高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在我的刺剑即将贴上肋下之时,只一个侧身,步子向前斜踏而出,刺剑只擦过二高身上黏糊糊的布,而二高已然反应了过来,一拳冲我的面门就打了过来,以极其快速,却又不失准星的拳法朝我打将过来,我的肩部与他拳头猛地撞击,只感觉肩上一疼,似乎已经脱臼。
    我虽然意外自己的招数被躲过,还被他占了便宜,但心神并未慌乱,右脚紧急向后一踏,身子迅速后仰,同时左脚以极快速度向上踢击,这一招是我情急所致,是我乱拳术中少有的腿招,对我而言,平衡力要求相当高,好在情急之下,我反应还算迅速,二高身形急退,避过了这一踢,一脚仅仅是掠过他的下颚。
    我借这一踢之势翻了个身,站在二高对面两米开外,双掌前推,重新立了个架势。
    赵成功冲我“哼”了一声:“原来就只有这种程度吗?”这家伙着实可恶,坐山观虎斗不说,还一直在边上说风凉话,扰乱我的心绪。
    东方峻看出我似乎占了点上风,不由得露出欣喜之色,甚至激动得握紧了拳头,大声呼喊道:“弄死他!”
    而我眉头深锁,两眼始终不离战场,我与人交手多次,目力早已练得极为敏锐,虽说有时注意力无法集中,但是专注时,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刚刚我和二高之间的一轮快密攻防,虽觉招式上无甚不妥,却仍觉心里发虚,只得一言不发,伺机出击。
    这次成了东方峻先攻,他不再采取硬打硬架的策略,而是以弧形步法不断变换方位,每走一步,上身双掌则变换不同的架势,慢慢逼近二高,这无疑是个聪明的策略,那二高四条胳膊四条腿,占尽了便宜,我们要是想和他周旋,必然需要脚下不断变化。
    东方峻脸色凝重,他左手四指微握,中指骨节突出,拇指扣紧四指,指前方,右手拿着百福印则高举至胸前,五指并拢成拳护着中门。
    就在东方峻走至离二高不足一尺时,身子猛然疾射而出,左手自二高背后向他后脑击出。由于距离极短,东方峻这一掌仅用了肩,臂,腕,三节所生的短促抖劲,如同一股劲风,直扫二高的后脑。
    就在东方峻的巨掌只距目标不过一两寸时,我只觉眼前顿时一闪,紧接着面前传来一阵巨大的响声,东方峻便被放翻在地,伴随着阵阵尘土,我这才看清,原来是二高斜刺里出一只手,一拳打中东方峻的小腹。
    我在学校经常踢球,有时候小腹会被足球击中,整个前列腺都疼得发颤,所以一看东方峻小腹受击,知道他这下受伤不轻,赶紧冲上前去撩战,生怕二高再向东方峻发起攻击。
    看见东方峻受伤,我心中怒火中烧,手上动作也比往日快了很多,我的铜钱剑飞速在空中舞动,好在二高刚刚进攻完东方峻,所以四只手都没有收回,我进攻的角度全被展现在眼前,剑路多得让我心中暗喜。
    这下我的铜钱剑果然打中了他的后背,二高疼得大喊一声,向前趔趄了两步,煞局已破,任你是什么千年老妖,也会怕我这把至尊法器,我瞅准时机,趁胜追击,又毫不犹豫地再次进攻,但是那二高反应奇快,居然冲着我的裤裆就来了个后抬脚,我没料到他居然用攻向了我的下三路。
    好在我手上的铜钱剑是遇鬼杀鬼,遇妖杀妖,于是我索性胳膊往下一挥,狠狠地朝他伸出的脚砍了过去,这下我用了十足十的力量,只见我的铜钱剑冒着金光就扎进了二高的脚腕子,我咬了咬牙,又使了几分力气,那脚就被我硬生生的砍了下来,掉在一旁冒着黑气,只几秒钟就烟消云散。
    东方峻一看我居然砍断了二高的一只脚,在一旁大喊一声为我壮声势,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砍掉他的一只脚,心中也是欣喜若狂,可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转手一甩,顿时又把我打翻在地,我不敢怠慢,又是一滚,摆脱了他的攻击范围。
    东方峻此时也缓了过来,赶紧又和我站在一起,我们每人手上都拿着一个法器,因此站在一起也感觉心安一些。
    那二高吃了大亏,再也不敢主动朝我们发难,此时我才看见,此前我跌落在地上的那张纸符距离二高咫尺之遥,也不知道他看到没有,只要我们能想办法让他踩在那张纸符上,想必也能让他吃个大亏。
    想到这里,我就给东方峻使了个眼色,果然他也看到了那张纸符,冲我点了点头,嘴角也闪现出一丝坏笑,我们二人再也不多说话,脚下一使劲,就各自飞了出去,我朝着二高的上三路一顿乱砍,东方峻则冲着二高的下三路一通猛盖。
    二高一看我们配合默契,顿时慌了手脚,不断地朝后退去,马上就要踩到那张纸符……
    果然那二高晃晃悠悠就往纸符倒退而去,我咬了咬牙想把他再往后逼两步,可是二高却突然立在了原地,似乎也觉得一味的倒退不是办法,总得想办法顶住我们的攻击。
    二高虽然被我砍掉了一只脚,但还是有四条胳膊三条腿,打起架来跟个章鱼似的,防得住左边,防不住右边,我和东方峻虽然努力想把他再往后逼几步,可是二高却拼死相搏,渐渐居然又让他缓过劲儿来。
    “操!”我心中不禁暗暗可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实力依然不是这二高的对手,奈何双手飞速运转也伤他不了,于是脚狠狠向上踢去。
    二高的反应比我的脚快,往侧面退开几步,让我一脚踢空。
    东方峻在旁边喊道:“这家伙断了只脚,下盘不稳,我俩都攻他下盘,争取再弄断他一条腿!”
    我一听东方峻说的有道理,大嚎一声:“他妈的,老子砍死你!”话音未落,我手中剑影闪动,在二高面前交织成一道剑网,兜头甩去,要进攻下盘,就首先要让他的上盘无力反击。
    二高见我铜钱剑舞得飞快,不住地想封住我的角度,但是我的铜钱剑此刻已经耍开了,哪里还阻挡的住,他只得不断的闪转腾挪,虽然动作很快,但是比起刚才四只脚时明显慢了下来。
    东方峻拿起百福印,准备朝二高的下盘进攻,一个跨步向前,想趁二高慌乱之际给他点苦头吃吃,我在心中也是打算吸引二高的注意力,于是大声咒骂了一句:“王八蛋,有种吃我一剑!”我的声音非常大,意在震慑住他,眼见我的剑网逼近,二高掠地飞身跃起,悬空凌驾在半空中,身上粘稠的液体随风飘动。
    此刻我和东方峻口腔中的火辣渐渐麻痹,早已经感觉不到一丝难受,全神贯注地对付二高,我率先的一剑没有得手,第二剑接踵而至,在半空中状如灵蛇,剑影叠加看不清虚实。
    终于,逼得二高翻身向后倒跃,我一鞭擦着二高的胸膛甩过,扑了个空,但剑尾回舞之时,终于在二高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细细的伤口,带起一串细碎的血珠,冒着黑气。
    二高脸上一疼,登时慌了,点足立在当地,抹了一把脸颊的血珠,怒目圆瞪,似乎发了火,再一看,他离地上的纸符还有不到一米的距离,这时我就听见他身后的赵成功说道:“想不到你们还有两下子。”这句话声音不大,但是明显也能感觉到赵成功心虚了。
    一旁的东方峻剑眉倒竖,将百福印再次送出,不等二高反应,便并指为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弧线,飞旋着打向二高。
    二高被我刚才一剑刺懵了,愣在原地避无可避,眼见着百福印已经迫近了,其破空带起灼热的气流撩起二高的头发猎猎作响,眼看他就要中招了。
    果然,眼见百福印已经裂空而至,二高伸出四只手于胸前阻挡,双眼微眯,这一刻在他周身出现了奇异的变化,仿佛有一丝丝的冰蓝色气流从他的身体里窜出,旋即二高双眼陡然睁开,其瞳仁紧缩成冰蓝色的一线,一丝不详的预感再次滑过我们的心头。
    东方峻的百福印撞击到二高身前,发出有如冰块裂开的声音,先是细微缓慢的“卡擦卡擦”声,再轰然一声二高就朝后倒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在了那张纸符上。
    我心中大喜,刚才还以为要出什么岔子,好在这东方峻还算手快,再一看,那二高在地上不断地抖动,似乎纸符对他的伤害很大,后背不断地有黑烟冒出,四下的灯光映照下,更是可怖,突然间,那二高又像细胞分裂一样慢慢地分了开来,我看了看侧门出的赵成功,只见他的脸上也是一阵慌张,手中用红线缠着的两个草人也“砰”地一声炸了开来,他满脸惊慌,似乎被我们能打败二高的情况始料未及。
    我们不敢让高亮和高德反应过来,我迅速出击,想给他们最后的致命一击,但高亮和高德却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一个打滚就站了起来,而此前的那张纸符居然被他们身上的血水泡软,跌落了下来。
    不过也好,这纸符的效果出人意料的好,居然又把他们活活分开,那高亮双手双脚俱在,而那高德则两手一脚,看来我刚才砍断的是他的脚,既然我和东方峻已经占了上风,自然要乘胜追击,我不再客气,挥舞着铜钱剑就飞了起来,直冲高德面门而去。
    这高德已经受伤,如果能将他一举拿下,我和东方峻再联合对付高亮,胜算必然很大,我高高跃起,长剑一揽,将高德瞬间就罩进了我的攻击范围之内,高德一见,脚下的动作缓慢,潜意识当中就拿手来阻挡,可是铜钱剑是至尊法器,他怎能阻挡得住,只见金光一闪,黑气不断地从高德的身体里冒出,他的两只手都被我生生的剁了下来,我不迟疑,从他的脖颈又是一剑,紧接着,他就身首异处,再也不能做恶了。
    门边的赵成功一脸的错愕,看样子知道自己的大势已去,不过毕竟还有一个高亮,因此他依然站在那里观战,不过已经有了准备随时逃跑的打算。
    东方峻一看我已经灭了高德,对高亮的进攻随即就发起,高亮之前就被我和东方峻打得够呛,此时一看高德已经化为尘土,心里更是慌乱,仅仅几招就破绽百出,被我们放翻在地,东方峻的百福印一通猛盖,就把他打了个服服帖帖,我依然没有客气,举起我的铜钱剑照他的额头就是一击致命杀,紧接着高亮也消失在了我们眼前。
    楼道的尽头,赵成功已经彻底崩溃,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逃跑,我和东方峻不敢迟疑,冲着他就飞奔过去,赵成功一看我俩追了过来,自知逃跑不了,就一把拉起躺在地上的宫芳芳,用手勒住宫芳芳的脖子,然后对我们喊道:“这个宫芳芳可是无辜的,你们要敢上前一步,我就让她魂飞魄散!”
    我一看这赵成功可真是个下三滥,居然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我和东方峻脚下并没有停步,几步就跨到了他的面前,我笑着说:“赵成功,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厌胜法已经被我们破了,要是不想受到什么惩罚,你最好赶紧回去求你奶奶帮忙,要不然谁也猜不到你要受什么罪?”说罢我又坏坏地笑了笑。
    赵成功一听我这么说,顿时就有点慌,不过还是咬牙切齿地骂道:“哼,我的事轮不着你们操心!”
    东方峻这时也开了口,说道:“赵成功,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们不过是想帮这物理楼除魔卫道,怎么你总是阻拦,你到底怕些什么?”东方峻就是东方峻,脑子比我清楚多了,这种时候只捡紧要的问。
    赵成功哼哼一笑,眼角滑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慌张,并不答话,只是喊叫着说:“你们最好不要伤害我,要不然我让宫芳芳魂飞魄散!”
    这宫芳芳是个无辜的人,还被赵成功施了厌胜术,导致其魂魄不全,我们也不忍心伤害她,毕竟她大小也是个魂魄,即便魂魄不全,身为行里人,也要送佛送到西,给她超度下。
    于是我就对赵成功说:“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但是我有好多事都没闹明白,你难道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们解释解释吗?”
    赵成功哼哼一笑说道:“我怕说出来,你俩肠子都悔青了!”
    我没听明白他的话,就示意他详细讲讲,赵成功似乎也知道今天要是不道出这些事的原委,自己恐怕无法安全的离开这里,于是就对我们讲述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其中绝大多数的事情在我们第一次吃饭当中,赵成功和蔡老师都给我们讲过,当时赵成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蔡老师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原来,事情的起因就要说到赵成功的好色上,赵成功说自己从小就知道奶奶是个神婆,但是他对厌胜术根本没有什么兴趣,后来情窦初开,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可那女孩孤冷高傲,他根本下不了手,于是就想到了奶奶的厌胜术,果然在他偷看奶奶的厌胜术秘籍中,就发现了一个吸阴的厌胜法。
    所谓吸阴就是指让女人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男人,其法错综复杂,又最能蛊惑人心,就不细表了,很快,那个女人就落入了赵成功的手掌,赵成功玩弄之后就觉得自己哪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于是始乱终弃,又用此法玩弄了多个女子,但是又怕被自己的奶奶发现,所以一直隐秘着,外表装作一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处男,实际上却是个风月场上的老手。
    直到有一年,宫芳芳在学校中碰到赵成功,漂亮的宫芳芳浑身上下都有一股大学生特有的稚气,因此很快就成了赵成功的目标……
    可是接连用了好几次秘术,这宫芳芳总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悄然破煞,导致赵成功屡次失手,赵成功忍无可忍,终于色胆包天,使出了一个非常卑鄙的手段,当时他来学校工作不久,就找到宫芳芳说自己可以利用暑假时间,帮助宫芳芳复习功课。
    宫芳芳是个漂亮单纯的女孩,一听老师愿意给自己辅导工作,自然是非常欣喜,很高兴就答应了下来,刚开始她还以为赵成功同时辅导了好几个学生,等来到学校才发现原来就自己一个人,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是一想是自己的老师,也就没多想。
    那几年虽然已经有了互联网,但是远不像现如今的互联网新闻,隔三差五就曝光各个学校的猥亵新闻,宫芳芳一心想考研,因此对赵成功帮她辅导工作非常感激。
    可是万没想到,赵成功有天又利用厌胜术弄昏了宫芳芳,当时正巧赶上老慕带人来修墙,赵成功在得手之后,就把他对宫芳芳的罪责通过厌胜术嫁祸到了高亮、高德的身上,宫芳芳醒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收到了玷污,脑中残留的都是厌胜术嫁接给她的虚假记忆,而高亮、高德和宫芳芳年龄相仿,又是个虎头虎脑的小伙子,宫芳芳自然不会怀疑到自己的人面兽心的老师身上。
    可是赵成功心中也有点怕,毕竟是自己做的手脚,万一宫芳芳报警,自己也许依然罪责难逃,于是就旁敲侧击地询问宫芳芳,宫芳芳哪里禁得住情场老手的盘问,只几句话,就把自己受到奸污的事告诉了她以为并不知情的赵成功,赵成功卑鄙异常,一听宫芳芳以为是高亮和高德所为,这才放下心,但是他也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于是就劝宫芳芳千万不要报警,否则以后不好做人。
    宫芳芳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心中委屈万分,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她趁着高亮和高德在高空作业的时候,偷偷拧开了脚手架上的螺丝,高亮和高德这才出了事故,一命呜呼。
    赵成功一听说高亮和高德死了,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宫芳芳所为,他怕自己的事情败露,就又用厌胜术作祟,将宫芳芳用砖头砸死,恰巧这些事都被蔡老师撞见,还以为均是意外,赵成功这才得以脱罪。
    高亮和高德死得莫名其妙,死后并不愿意投胎而去,还以为自己是跟着老慕做工程,因此始终缠在老慕的身边,而宫芳芳死后发现自己是被赵成功所害,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报仇,却反被赵成功施了煞局,使她缺魂少魄,再也不能伤人。
    而一系列的巧合之后,我和东方峻来物理楼抓鬼,赵成功怕这段尘封的往事被我们发现,这才再次做局,企图要了我们的命。
    我和东方峻听完赵成功的讲述,头都有点晕,我一直以为高亮和高德是居心不良的恶鬼,原来是两个再可怜不过的枉死之人,而我居然把他们通通打的魂飞魄散。
    我心中顿时骂自己糊涂,可是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只能想办法把赵成功绳之以法。
    赵成功看我和东方峻的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脱身,只听他说:“现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怕你们知道,这宫芳芳确实是被我占了便宜,可是要怪也只能怪她糊涂,居然去杀了高亮和高德,要不是她动手,我也不会怕事情败漏,这才使了个极端的办法!”
    我一听这赵成功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怪起无辜的宫芳芳来了,于是就破口大骂道:“赵成功,你说什么也为人师表,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你难道觉得自己的所在所为是对的吗?”
    赵成功一手夹住宫芳芳,阴笑着说道:“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空有一身本领,不利用它做点事怎么能行,再说了,人的一生不就是及时行乐吗?我就喜欢玩女人怎么了?”
    我一听他说这个,突然又想起蔡小亚来,就问他道:“赵成功,你糟蹋了多少女人,那蔡老师的闺女是不是也被你糟蹋了?”
    赵成功听我说起蔡小亚,脸上有些意外,过了几秒自己又笑了起来说:“我还真是小瞧你们这几个人了,我和蔡小亚的事居然都被你们知道了,不错蔡小亚是被我玩了,他爸傻里傻气的,像个书呆子,却没想到居然生出个这么水灵的女儿来!”说罢还一脸淫荡,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这人真是不要脸到极致了,东方峻似乎也有点听不下去,要不是他手里绑着宫芳芳的鬼魂,我估计他早就出去和赵成功打起来了。
    赵成功看我们还挺在乎宫芳芳的鬼魂,笑得更加猖狂了,边笑边往后退说:“这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们要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好不过,咱们井水不犯河水,都是行里混的,谁都不是外人,高抬贵手和气生财。”
    “呸!”我不由得骂道,“你他妈和谁不是外人,少和我们套近乎,今天我们还真要打得你长点记心!”骂完我就想出手,但是无奈赵成功手中有了人质,我和东方峻都不好下手,搞不好今晚还真让赵成功全身而退了。
    我心中这口气半天咽不下去,于是我就慢慢朝赵成功逼了过去,想试试他有什么反应,赵成功一看我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以为我不打算纠结宫芳芳的死活,要把他拿下,脸上顿时慌张起来,连声冲我喊:“不要再动了,再动我就出手了。”可是喊了半天,手上却不见有什么动作,八成就是虚张声势而已。
    东方峻一看赵成功慌了神,也随着我慢慢朝他逼近,赵成功脸上越来越紧张,身体也慢慢靠向了侧门,他不同于高亮和高德是鬼魂,因此根本无处藏身,而我们找到他基本也是易如反掌,所以我和东方峻也不怕他逃跑。
    而那宫芳芳被纸符牢牢控制,几乎就等于是呆若木鸡,哪里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只怕赵成功转眼就能逃跑,就在这个时候,侧门外突然有了响动。
    我探脑袋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出现在了侧门外,但是赵成功却并不知道,只见来人一脸阴沉地注视着赵成功,满眼都是愤恨,东方峻这时也看到了,和我一起盯着侧门的门窗外。
    赵成功一看我俩停下了脚步,看着他的脑后,似乎也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顿时脸上一惊,差点瘫软下来,勒着宫芳芳的手也掉了下来,像是突然失去了力气。
    我和东方峻一看,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这时,门已经被来人推开,我走上前去说道:“赵奶奶,您怎么也来了。”来人正是赵成功的奶奶。
    赵奶奶看了看我和东方峻,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孙子,最后眼睛落到了地上的宫芳芳,突然间笑着说道:“没想到我当了一辈子神婆坦坦荡荡,抚养孙子长大成人,原以为可以颐养天年,却没想到居然被我自己从小带大的孙子骗了个团团转!”那笑声中满是无奈。
    我一听赵奶奶这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显然赵奶奶已经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知道我和东方峻都是四大家族的人,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而自己的孙子一改往日的造型,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行装,刚才又挟持着宫芳芳的鬼魂,自然不必多说,也能知道自己的孙子没干什么好事。
    果然赵成功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青,不知道该做什么,我趁这个机会,赶紧上去一把把宫芳芳拉到我和东方峻的身后,赵成功看在眼里,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似乎他极其害怕自己的奶奶,看样子这家伙人性还没有彻底泯灭。
    赵奶奶接着说道:“大晚上的,我看你不在家,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有什么事,翻来覆去睡不着,又想起小祁他们在物理楼里忙活,别是有什么事情,这才赶过来看看,没想到却让我发现了你做下的好事,你怎么还和小祁他们对上干了?”
    赵成功嘀嘀咕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也不好开口把他们的风月事情告诉赵奶奶,四下里突然就陷入了沉默,过了半响儿,我才一字一句地慢慢把赵成功所做的事告诉了她。
    赵奶奶满脸的不可思议,几秒钟之后,就泪流满面,看着赵成功满眼的责备,又感叹自己教子无方,简直可以说是悔恨不已,但是决口不提该怎么处置赵成功?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心想让我们放过赵成功,可是高亮和高德的死都和他有关,宫芳芳的死也是拜他一手所赐,怎能轻易放过他,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找几个警察来,我们也没什么证据,毕竟这些在常人眼中都是封建迷信,要当证据的话根本站不住脚。
    赵成功看见赵奶奶哭成这样,脸上也有点不太自在,悔恨得厉害,我和东方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把他绳之以法……
    这下我和东方峻却是犯了难,我看了看赵奶奶,只见她也时不时地看我,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虽然她嘴上没有为自己的孙子求情,可是这大半天,只听见她对孙子进行了一系列的口头批评教育,再加上时不时甩上两巴掌,别的什么举动都没有。
    这求情模式已经彻底开启,我也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再加上我刚才也误杀了高亮和高德两个无辜的冤魂,心里多少有点慌乱,站在我旁边的东方峻依然不苟言笑,但是显然他也明白赵奶奶这个举动意味着什么,于是便也不吭声,低下头来沉默了。
    无声就是最大的默许,赵奶奶果然顺坡下驴说道:“你个逆子,你这么干,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吗?对得起咱家的列祖列宗吗?今天我带你回去你要好好思过,要是再有什么邪念,我保证饶不了你!”我一听,敢情她已经给赵成功把罪名都开脱了。
    这一系列的悲剧都是由赵成功引起,就这么放走他,我良心难安,正要开口,赵奶奶就对我说:“小祁,我知道行里的事不是我这个老太婆能判定的,但是我今天得求着你,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你就通融通融,我日后自会给你个交代!”听她话这意思,似乎自有打算。
    我原本打算让赵成功去自首,但是细想起来,公安局也不一定相信他的话,搞不好还以为他是神经病,而此时赵奶奶已然求了情,再加上不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我也不好再难为她,只要能帮着宫芳芳超度,也算弥补了我之前的过错,而宫芳芳下生的命运,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想到这,我看了看东方峻,看样子他也是没什么意见,于是我就对赵奶奶说:“好吧……”此时无声胜有声,我们便都不再吭声。
    赵奶奶又看了我和东方峻一眼,眼中热泪盈眶,几乎又要垂下泪来,这才推开物理楼的侧门缓缓走了出去,背影看上去又像老了几十岁,赵成功也看了看我们,似乎对我们能放过他也感到非常的意外,但可能生怕我们变乖,瞅了两眼就跟在赵奶奶身后匆匆走了。
    这赵成功罪大恶极,即便我们今日放过他,相信善恶到头终有报,总有一天他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赵奶奶和赵成功走后不久,天就亮了,物理楼里恢复了平静,我们也总算兑现了诺言,一周时间内把物理楼打扫了个干净,我和东方峻又去了一次永安墓地,破了摆在宫芳芳墓里的煞局,又简单地给宫芳芳超了度,祝福她下辈子好运。
    此后我一直在想,她的家人如果知道自己家的闺女死后依然遭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不知道作何感想。
    而对于高亮和高德我始终心存愧疚,也不知道该怎么弥补,两个魂魄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这或许是我入行以来做的最大的错事,不过我也因此学会了一个道理,事情往往和看起来背道而驰,刚开始我以为他俩只不过是普通的恶鬼,人人得而诛之,后来才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主观臆测,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看来这份愧疚要跟着我一辈子了。
    老慕回去后据说开了个小超市,生意渐渐好了起来,没了两个鬼魂的作祟,他的日子一天好似一天,老婆孩子也从娘家回来了,只是以前修补外墙的生意再也没能做起来。
    暑假结束后,赵奶奶就和她的冷饮摊一起消失了,过了大概半个月,蔡老师给我们公司账上打那1万块钱时说,赵成功已经辞职了,原本在学校家属院的房子也卖掉了,和赵奶奶回了老家,我笑了笑,什么话都没多说。
    后来我还见过几次蔡小亚,她似乎已经对赵成功彻底死了心,不过也猜得出来,赵成功离开时压根没有告诉任何人,看起来应该也是赵奶奶的意思,有次在街上和蔡小亚撞了个满怀,大家伙还在一起吃了顿饭,茶余饭后说起了赵成功,蔡小亚笑了笑说,自己迷途知返,已经放下了,还让我帮忙给她介绍个对象,说是蔡老师就她这么一个女儿,成天盼着她找对象。
    大概是我这次在物理楼的英姿得到了蔡老师的肯定,他几次说媒拉纤要把女儿介绍给我,迫不得已,我带着校花请他们父女俩吃了顿饭,他这才罢休,我本想把东方峻给他推销出去,因为论模样,只有他和蔡小亚比较登对,可是又怕白芸跟我秋后算账,就没动这个心思。
    物理楼里的事就这么过去了,说点后话,过了大概不到一年,第二年春天的一天晚上,就我一个人在宿舍睡觉,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了久违的赵奶奶,她说自己专程来告诉我,自己已经和孙子在另一个世界了,第二天我找东方峻说了此事,一对之下,他说自己也做了同样的梦,我俩这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赵奶奶给我们二人托的梦,既然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我约莫着就都死了,于是和东方峻在清明节的时候给他们在十字路口烧了点纸,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够收到。
    物理楼事件让我们公司开了张,钱虽然不多,但是也好歹是个四位数,瞎驴刨去了吃饭和我们的汽油钱,还剩下大概9000出头,大家伙吃了顿庆功宴,又每人分了1000,剩下的差不多5000块钱放在公司户头上当做基金了。
    瞎驴的嘴皮子厉害,学校开学没有一个月,又给我们找了几个小活,无非都是些超度、看阴宅的买卖,勉强都给干了,又挣了点,再加上我和锅碗盆组合摆摊挣的钱,我足足攒了有5000多,全部交给校花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学校的课程还是很稀松,一有空闲我就琢磨着上次在马家堡时的事,想抽时间回老家好好调查下褚常富,但是学校的课程总不能落下,因此始终拖着。
    我和东方峻经常一起讨论这件事,他也试着算了算,可是这事错综复杂,并不是他拉粉丝团那种“丢钱包哪里去找”,“大概几月份才能命犯桃花”的事,因此也算不出什么所以然。不过好在我经常和白芸互通消息,也时不时把话题引到褚爷爷身上,但是由于话没法摊开了讲,白芸也没什么确切的消息,只是说她也没见过褚爷爷有什么亲戚,这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这事没调查清楚之前,我觉得跟谁都没法说,不管是我爷爷、外公、二大爷还是李四爷、李五爷,甚至我的爸爸,都难以启齿,东方峻也没问过东方亮,因此我们只能盲人摸象,凑合着调查。
    有天上《中国古代文学史》,代课的老师讲到了姓氏这个问题,列举了历史上几个最有名的姓氏,一一作了解释,原来每一个姓氏在历史上都经过了多年的演变,这下倒是给了我一个灵感,白芸说褚爷爷没有亲戚,那我们不妨从他的姓氏下手,先分析分析“褚”姓的来源,虽说全国上下都有“褚”姓,但是这个姓氏数量稀少,如果能找到其中的大家族,或许就能找到一些细碎的线索。
    东方峻觉得我这个主意算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和我去陕西省的图书馆里泡了一周,好在西安夏天闷热,图书馆里倒是凉快,再加上秋老虎还没有来,我们就索性把图书馆当成了避暑山庄。
    褚氏是一个多民族、多源流的姓氏,在当今姓氏排行榜上名列第二百二十三位,人口约四十四万三千余,占全国人口总数的0.0027%左右。
    据《通志?氏族略?以官为氏》记载:本自殷(商)后人宋恭公子瑕食采于褚,其德可师,号曰褚师,因而命氏,居民以地名为氏。而据《姓氏寻源》载,古代有一个叫褚的地方,当地居民就以褚为姓。
    这么看起来,这个褚姓也是源远流长,从商朝起就有了,而关于褚姓的源流,主要有五种说法。
    第一种认为褚姓源于官位,是春秋时期类似于商务部长和工商管理局局长的一种职位,在褚师的后裔子孙中,多有以先祖官职称谓为姓氏者,称褚师氏,后省文简化为单姓褚氏,世代相传至今。
    第二种认为褚姓源于姬姓,出自周王朝邑地褚,属于以居邑名称为氏。
    第三种认为褚姓源于子姓,出自春秋时宋国恭公之子段之后的封地,属于封邑名称为氏。
    第四种认为褚姓源于满族,出自明朝时期女真褚库尔部,属于以部落名称汉化为氏。
    第五种认为褚姓源于蒙古族,出自明末清初蒙古副都统萨尔图?褚库,属于以先祖名字汉化为氏,在褚库氏族人中,还有后裔子入伊斯兰教者,以先祖之名汉化为单姓,成为今天的回族褚氏,世代相传至今。
    前面四种我看后似乎都不靠谱,唯独这第五种搞不好有什么联系,马家堡大部分都是回民,而这褚姓中也有回民的分支,这不得不让我觉得奇怪,可是这褚爷爷平时和也我们一起下馆子,没见他信奉伊斯兰,难不成他连民族信仰都不要了?
    而当我查到褚姓在全国的分布情况后,更是吃了一惊,除去个别不说,但是家族就分布在辽宁、山东、湖北、河南、江苏、湖南、安徽、河北、广西、内蒙古、广东、贵州、青海、江西、浙江一共15个省份。
    这一下我顿时傻了眼,这可只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嘴,15个省份别说我和东方峻两个人了,就算是召集起四大家族的人一一排查,没个三五十年估计也没什么结果。
    于是我就仔细回忆,褚常富平时说的都是普通话,时不时也说几句方言,不过都是甘肃本地土话,并不在这15个省份之中,不过这方言并不准确,很多人走南闯北,都会好几个地方的方言,就连大陆去香港发展的演员歌手,不也入乡随俗说粤语吗?
    于是我就又查了下这15个省份中褚姓所占的比例,一查之下,发现山东的褚姓最多,其中有文登、青岛、高密、临沂等多个地方,都有褚姓家族居住,算是可能性最大的一支。
    东方峻说四大家族中李家在行里人脉最广,如果能借他们的手调查,势必事半功倍,可是这事尚未定论,因此我们也不好找四爷和五爷帮忙,只能暗自查探。
    又过了一段日子,白芸打电话来说,褚爷爷身体出了点问题,有几个胆结石,做了个小手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她有点担心,怕褚爷爷天天呆在寿衣店里,对身体不好,因此打算带褚爷爷出门散散心,旅个游,谁知道褚爷爷连甘肃省都不愿意出去,只提出去趟河西,说是河西走廊有他一个老相识,多年未见正好去看看他。
    我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如坐针毡,我们和褚爷爷认识的日子也不算短,从没见他有什么故交亲戚,怎么突然间在河西一带还有个旧相识,再一打听,这个河西的旧相识不偏不倚还正是个山东人,更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于是我就琢磨着,能不能找个借口和他们一起去,正巧学校给文史学院定下来一个小论文评比比赛,说是要文不离史,史中有文,最好能写出个当代司马迁,我心说,司马迁固然伟大,但终究是个阉人,谁能愿意当司马迁。
    不过如此一来,我便有了借口,四处扬言要出去采采风,学校的老师倒是很支持,但是毕竟是在学期内,因此要得到家长的首肯,他们才肯放行,我就给我老爸打了个电话,跟他说我想去趟河西,采采风写论文,正巧褚爷爷也要去,就打算和他们搭伴。
    谁知道我爸爸一听我要去河西,也有点兴奋,我这才想起他曾在河西当过兵,我爸爸去工厂上班前,曾是河西走廊某炮兵部队的侦察兵,后来光荣退伍才进了粮油厂当工人,反正他也没啥正事,就琢磨着打算和我们一道去趟河西,顺便看看以前的部队。
    我就装作凑巧,又给白芸打了个电话,谁知道白芸一口就答应下来,还连声问我东方峻去不去,我说东方峻和瞎驴在这边还要看公司,没那闲工夫,白芸听完不禁有些失落,不过我和我老爸能一起去,也能顺路帮助照顾褚爷爷,因此她也挺高兴,只是始终没告诉我褚爷爷是个什么态度,管他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就厚着脸皮跟着去就行了。
    锅碗盆组合听说我要去河西,一个个也跃跃欲试,但是夏天好不容易挣点钱实在是不怎么舍得花,后来就都去大雁塔看了看,打算凑合着写写西安本地,不过西安城好几千年历史,别说一次论文了,再写1万次估计也写不完其中的万分之一历史。
    很快我就回了老家,这时,10月份刚刚过去一半,天气依然不冷不热,只是没有了夏天的蝉鸣,、爸爸说河西气温昼夜相差极大,让我多带了几件衣服,从羽绒服到单衣带了个全套。
    褚爷爷对我和爸爸的加入没有表明态度,只是一直乐呵呵的,也不多说话,有好几次我偷着观察他的表情,似乎也有几分担忧,我心中有些紧张,难不成他还真有可能是那个幕后黑手?
    二大爷好些日子没见我,估计是想我了,跟我聊了很多暑假里的事,没想到他对厌胜术还颇多了解,一听我遇上赵奶奶这么个高人,连称可惜,说是厌胜术都是些瑰宝,尤其那个吉祥厌胜,各家有各家的所长,我哪怕学上一两个也是终身受益,我倒不怎么看重,觉得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都有各自的命运,哪里是厌胜术可以决定左右的,二大爷听我这么一说也是连连点头,说我长进了。
    在家就待了两天,我们就动身出发了,先是坐汽车到兰州,也没顾得上吃碗牛肉面,就又匆匆上了火车,从兰州到嘉峪关有一趟子弹头列车,区别于现在的高铁,这个子弹头有上下两层,虽然是金秋十月,河西温度不高,但是火车上来旅游的人很真不少,不过走一路,下了一路,过了武威的时候,已经少了3分之1了。
    火车上的人大多都是甘肃本地人,很热情的给外地游客介绍这一路上的风土人情,我自从入了行之后也养成了一个好习惯,就是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先查阅查阅资料,保不齐哪天这些资料就能帮我个大忙。
    所谓的河西走廊,其实只是一个绰号,由于这一路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南北介于祁连山脉和马鬃山、合黎山、龙首山间,长约900公里,宽数公里至近百公里,为西北往东南走向的狭长平底,形如走廊,因此称作甘肃走廊,又因其位于黄河以西,所以人们管它叫河西走廊。
    在这个地球上,除了海洋,几乎所有的地形都能在河西走廊看到,丘陵、湿地、雪山、盆地、湖泊、河流、高原都在这里得到了体现,因此河西走廊的景色异常壮美,一路上不少旅客都隔着车窗不断拍照。
    我就看见外面的戈壁滩一会儿黄色,一会儿白色,一会儿又变成黑色,漫山遍野的骆驼刺坚强地在这片贫瘠的戈壁滩上生长着,而远处的祁连雪山更是白雪茫茫,我以前给别人介绍自己的姓氏时,总说是祁连山的祁,没想到自己还真看到了祁连山。
    河西走廊的城市几乎都是在汉朝形成的,著名的少年将领霍去病那时候来这里驱逐匈奴,最后把河西走廊纳入了中原的版图,时至今日,昔日被霍去病征服了的城市从未改名,自东向西依旧是:武威、张掖、金昌、酒泉、嘉峪关和敦煌。
    我爸当年当兵是在武威和张掖一带,现在他的老部队已经整合整编了好几次,以前的老领导大部分都已经转业,剩下的很多也都调离了兰州军区,因此他也只能在火车上怀怀旧,给我们细数自己几个住在河西的战友,说起他们当年的一些事来。
    我爸这个人不苟言笑,平时一脸的凶相,我都不怎么敢和他说话,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看着窗外的景色兴致颇高,不断地给褚爷爷说些当兵时的往事,情到深处自己也有点哽咽,看样子,几年的军旅生涯给他的身上也烙上了深深地军人痕迹。
    褚爷爷和白芸听着爸爸的讲述,不断地点头,也不知道他们感不感兴趣,突然,我瞥见窗外有个羊群,稀稀拉拉足有上百只,正在荒芜的戈壁上慢慢前行,这河西走廊可真是怪了,怎么每隔个十几公里,都能看到几个放羊的,可这里也没什么好草,羊能长得肥吗?
    我爸爸笑了笑说:“那是你目力不及,你看祁连山脚下,到处都是地下水脉,远远望去和戈壁没什么两样,但是走到山脚下,都是肥草,最适合养羊了,我当兵的时候部队经常去牧区帮助牧民,因此熟悉的很,对了,咱们全国最大的军马场就在这一带,山丹军马场。”
    这个军马场我在网上的攻略也看过,多少有点印象,而巧的是,褚爷爷这次的目的地就是山丹军马场,说是这里有他一个老相识。
    下一站我们就到了,车上的人大概也都知道快到山丹了,因此都聊起了这个军马场,你一言他一语的好不热闹,其中有个40多岁的老男人,操着一口蹩脚的普通话跟两个南方模样的旅客说道:“这个山丹军马场可不一般,以前这里可是匈奴养马的地方,那时候匈奴欺负汉人,就是因为马厉害,后来霍去病夺下了这里,就成了汉人的养马基地,那些军马场的人常说,霍去病是他们场子的第一任厂长。”说到这,那汉子自己已经笑了起来。
    那两个南方人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打听能不能去山丹骑马玩玩,顺便又打听些费用、住宿的问题,可是那大汉并不是山丹本地人,因此对这些不是很了解,正巧走过来个列车员,俩南方人就把列车员拦了下来,准备打听点事……
    这列车员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巧的是他就是张掖本地人,一听这俩南方人打听山丹军马场,就很热情的给他们介绍,说自己媳妇就是山丹人,所以对山丹还算了解。
    再加上山丹军马场几乎就是张掖市的名片,因此是个张掖人都能说上几嘴,于是就把骑马的大概价格,以及附近的风景名胜跟这俩南方人介绍了一通。
    两个南方人都是30多岁,一个比一个瘦,身上都穿着轻便的冲锋衣,看样子价格不菲,其中年长的那个长的黑些,胸前还挂着个个头不小的单反照相机,一看就是经常出来旅游的驴友,另一个年龄稍微小些,皮肤也白净些,在旁边也不多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听列车员说话,这两个人应该是结伴游玩的朋友。
    我侧耳听列车员介绍了半天,心中也动了去感受一把“只身打马过草原”的念头,就多了句嘴,转过头来问褚爷爷说:“褚爷爷,您不是说您那个老熟人就在山丹吗?到时候您让他带咱们去骑骑马呗?”
    褚爷爷倒是面不改色,原本看向窗外的他转过头来,冲我笑了笑说:“只要时间允许,当然没问题,不过我老了,这骑马的事折腾不起,到时还是让你爸带你和你芸姐去吧。”
    我一听褚爷爷这么说,就也笑了笑说:“行啊,不过褚爷爷,您也一直没说,您这老朋友是做什么的啊?”
    褚爷爷又把头转向了窗外,嘴里慢慢说道:“好多年没见了,他现在做什么我也不清楚。”话说到这音就断了,听得出来他是不想再说。
    我一听也就没接着追问,转过头看了看白芸,白芸低下头看了看窗外的戈壁滩,嘴里不停地念叨:“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
    没想到这白芸还挺有文学造诣,居然连这句古话都知道,这是当年匈奴人被霍去病打败,败退时凄然回首,发出的千古悲歌,意思是失去了我的祁连山,我的家畜们都没办法生长繁衍了,失去了我的焉知山,我那要嫁人的新妇都没办法施粉黛,漂漂亮亮出嫁了。
    我爸也听到了这句话,笑着对白芸说:“没想到小芸连这句话都知道,当年我们在这一带当兵,这句话可真是没少听人讲起。搞不好这里的很多居民就是匈奴人的后代,不过现如今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支花,这一代早已经没有了那么多民族问题了。”
    白芸一听我爸爸这么说,居然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哪啊,我是来之前在网上看到的,觉得这句话跟诗一样,这才记住的。”
    这时,刚才没正面回答我的褚爷爷也笑着说:“小芸来之前也查了不少攻略,原本说是陪我来看望老熟人,其实是打算自己出来好好逛逛,这下医院不仅扣工资,店里的生意也耽误了。这么大了,不找对象就算了,还天天让我着急上火。”
    白芸一听褚爷爷居然怪她,就嘟着嘴说:“还不是您动了手术,我怕您天天待在店里闷,这才请了年假出来,要不是您要找老熟人,我早带您飞三亚看海去了。”
    大家伙一听都笑了起来,比起三亚的碧海蓝天,这车窗外确实荒芜了些,都是望不到边的戈壁滩,乍一看倒是挺壮阔,但是看一会儿就审美疲劳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火车就靠站了,我们坐的是T字头的子弹头,从兰州到山丹大概花了5个小时,山丹火车站距离县城不远,打了个车10分钟就到了,恰巧有个焉支山假日酒店,于是几个人就登记入住了。
    褚爷爷年龄大了,舟车劳顿需要好好休息,于是我们就给他开了个单间,白芸是个女孩,自然也是单间,我和我爸则睡在了一间标间中。
    这山丹县城非常小,来去就一条街,不过这酒店倒是档次还行,看样子有不少驴友都来军马场旅游,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刚才到站是20点出头,现在都快21点了,坐了一下午的火车,什么都还没吃,我们就打算出去吃点宵夜,褚爷爷说他年龄大了,晚上吃东西不消化,还不如早早睡觉。
    我这次来山丹的主要目的就是调查褚爷爷,因此就多长了个心眼,最好还是在这里盯着褚爷爷,于是我就在走廊里对我爸和白芸说:“要不你们去吃吧,我今天特别累,想先睡了。”
    正说着,走廊里有间屋子的门就开了,从里面也走出了两个人,我一看不正是火车上那俩南方人吗?
    他们也认出了我们,走过来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原来那个年龄小点的肚子也饿得厉害,打算下楼买点泡面,一听我爸和白芸要去吃饭,就索性三个人搭伙去了。
    我则和那个年龄大点的南方人相视一笑,各自回屋里,没想到,仅仅过了10几分钟,那个人居然敲响了我的门,原来是借刮胡刀的,我胡子少,平时都是凑合着拿剪刀剪,于是就把我爸爸的刮胡刀借给了他。
    那人似乎并不着急,就问我们是从哪来的,我说我们也是甘肃人,不过是陇东地区的,离这里有上千公里,这次来是找熟人的。
    那南方人一听就也做起了自我介绍,他叫冯龙,他的同伴叫潘小军,他们都是福建平潭人,他们的故乡在一座小岛上,家里人经常和台湾那边做些海鲜买卖,见多了海,所以想来内陆领略下大山大水的感觉,于是就坐飞机到兰州,打算一路往西,边走边玩。
    聊了一会儿,我有点犯困,不停地打哈欠,冯龙一看就要回去,又想起什么事,问我们打不打算去军马场骑马玩,我笑着说:“这还不一定,得看情况,你们要是去的话,大家可以约约,回头一块去保不齐还能打折。”
    冯龙笑着说:“那最好不过,不过我们这些海边的人很少接触马,主要还是想跟你们一起去,壮壮胆色。”说罢就回屋了。
    这冯龙倒是挺健谈,我的倦意渐渐袭来,有过了了一会,我爸就回来了,手里拿了点肠子之类的东西,笑着对我说:“要是饿了,吃这个,正宗的马肠,去到别的地方可没得吃。”
    我说:“爸,您可真是的,大晚上的出去好歹吃点正经东西,这会儿吃下水,怪油腻的,让人怎么睡啊?”
    我爸笑着说:“嗨,我和你芸姐他们转了大半个城,这地方虽说旅游的人不少,但是服务业实在是不景气,找了半天,才找到这么个卖特色熟食的店。”说到这他嘿嘿笑了两声又说道,“不过我们打听好了,这个地方最有特色的是张掖的牛肉小饭,大多数人把他当早餐吃,咱们明早起个大早,也去尝尝鲜。”
    我一听就说好,然后又撕了点马肠子尝了尝,味道一般,不过这马下水我倒是第一次吃,图个新鲜。
    我爸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和我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在行里的事情上,我很少和他沟通,因为按照规矩,我是二大爷的徒弟,有事找二大爷才是正路,行里人在处理这种事情上,向来都是公私分明,而除了二大爷外,我和爷爷也说过一些,爷爷是祁家抓鬼行当的龙头,自然可以知晓。
    因此,和老爸说了几句话,无非都是我在西安的学业,和一些家长里短,不过说着说着我就来了精神,这几年不知不觉地就这么过去了,转眼我老爸也快50岁了,满脸的沧桑,眼角都是些鱼尾纹,在他面前我又不敢抽烟,就看着他点燃一根烟,嘬了两口,跟我回忆起了他在部队的一些往事。
    我爸爸对部队很有感情,讲起来满眼都是回忆,他说几年的军旅生涯中,他有两件事印象最深,直到现在也不能忘怀,他讲的这两件事都很稀松平常,甚至带着点搞笑的色彩。
    第一件事是讲他在部队看电影的事情,那时部队隔三差五组织军人看那种露天电影,虽然是夏天,但是夜晚的河西依然寒冷,不过这里的蚊子却生命力顽强,天气一冷,就玩命地想吸人血,每次爸爸他们这些士兵去看电影,浑身上下都要包的很厚,就连脚脖子也不敢露出来,往往还要套上好几双袜子,就是因为戈壁滩上的蚊子太大,很轻易就能用嘴扎破他们的袜子。
    第二件事是讲他退伍的时候,当时对越自卫还击战结束不久,我爸爸所属的兰州军区也有部分部队参了战,但在随后的1980年到1989年当中,中越边境仍然战争不断,部队里成天都风言风语,说不久就要开往越南边境,我爸爸即将退伍,还打算着回家好好分配个工作,过自己的日子,谁成想居然要上前线,我爸也没有什么救国于水火的高尚思想,一听有可能要上前线,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这天,他们连长就在训练场上喊他:“祁建华,你跟我去武器库一趟。”
    祁建华一听,心想:完了,昨天刚打完靶,今天就要领子弹上前线了吗?我爸是侦察兵,因此配的是手枪,平时枪都在腰里别着,子弹都是有配量的,听这意思难不成是真要上前线了?
    连长表情凝重,半天不说话,祁建华也没敢问,只得默默朝武器库走去,其实说是武器库,其实就是在山腰上挖了一个山洞,然后里面用水泥建出一个小仓库来,为了安全起见,祁建华他们部队所有的武器都放在这里。
    祁建华刚一进山洞就发现这里不光他一个人,还有好多人都在那里排队,他顿时就觉得头晕目眩,看来真的是要上前线了,既然当了兵,哪里需要就得去哪里,路是自己选的,自然不能临阵脱逃当逃兵,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国家出现了危难,自己既然吃着老百姓的粮食,咬牙上前线也是应该的。
    谁知道上去一问才知道,原来这些都是附近各个部队即将退伍的士兵,要来这里统一上交武器,祁建华一听这才松了口气,摇头笑自己想得太多,就这样我爸光荣退伍了。
    事后回想起来,戈壁滩上的军旅生涯非常平淡,回忆起来只有这两件事有点意思,因此我爸讲起来仍然能笑出声,说:“真想去戈壁滩上再看一次电影,这次我一定带着蚊香。”
    我问我爸:“你就没有几个当地的战友,要不约出来聊聊,叙叙旧什么的,我也好听听你们以前的故事。”
    我爸笑着说:“当时部队的人来自五湖四海,甘肃省内的人只有几个,河西这边参军的更少,我印象中只有一个战友,叫李木胜,他妈妈是个藏民,算是混血,不过退伍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
    我一听这人海茫茫,确实不好找,聊了半天,都是些琐事,我大概是行里的事经多了,就笑着问我爸:“爸,你在部队里有没有遇到过什么邪门事?”
    我爸听我这么问,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什么,过了半响才说:“儿子,你当初入行我就不同意,混这个行当的,都是苦命人,哎,你这么问我,看来现如今你也是个真正的行里人了。”
    我一听我爸怎么又提这茬儿,就瘪了瘪嘴说:“爸,您怎么还这么想不开,我入行那也是机缘巧合,这么久了,您也该放下了。”
    我爸又看了看我,苦笑了一声说:“我也一直没问过你这些事,都是你二大爷带着你,你要听话,千万别惹事。”
    我点点头说:“爸,您是出来忆当年的,我是出来采风写论文的的,咱能别老板着脸,这么沉重吗?我不就顺口问问您以前当兵的事吗?你别老是揪着入行的事不放,我向您保证,绝对从来没惹过事。”
    我爸听我这么说,就笑了笑说:“你刚问我当兵的时候有没有遇到邪门的事,我本不打算说的,不过你现在入行时间也不短了,有些事也应该多听听,能涨点经验。”说罢,我爸就给我讲了件他当兵时遇到的一件邪门事。
    那时候,祁建华刚刚入伍一年,总算是摘去了新兵蛋子的头衔,慢慢地混成了老兵,正巧那时候武威和张掖一带的部队集合演习,他们部队奉命驻扎在张掖城西50公里的戈壁滩上,四周除了石头就是枯黄的骆驼刺,干净的连只鸟都没有,只不过地上有许多的洞,一看就是鼠类挖的。
    离驻地不足10公里,在戈壁的深处有一小片绿洲,地下水脉丰富,是附近唯一的一片绿色,而在绿洲中有一个小村子,是建国后张掖市天文观测局的驻地,后来观测局搬迁走了,这里就成了中国航天科工集团公司的试验基地之一,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中,只有静静摆放的方舱、试验设备和震耳欲聋的柴油发电机噪声与这里的“守望者”们做伴,渐渐地形成了一个小村子,后来又过了些年头,航天试验基地都搬迁去了内蒙和酒泉一带,这里也就成了个普通的村庄。
    突然间附近来了个演习部队,自然有很多老百姓出来看热闹,可是子弹不长眼,演习过程中哪里会允许普通老百姓参观,但是又阻拦不住,无奈之下,部队首长就下了命令,从祁建华他们部队里抽调出一个排的兵力,去 这个村子的村民,以防他们穿越进演习的“战场”,造成意外,祁建华恰巧就是执行此次任务的士兵之一。
    村里的人也就100出头,平时深居简出,半年去不了一次张掖市,看见外来人和外星人没什么区别,再加上我爸他们都是扛枪的士兵,那些老百姓成天就跟看猩猩似的盯着他们,让他们浑身上下不自在。
    上级给的任务艰巨,同时还不让士兵去干扰老百姓的正常生活,因此他们夜里只能扎帐篷睡觉,有这么一个晚上,轮到祁建华站岗,戈壁的晚上寒冷异常,祁建华披了一件棉大衣依然冷得直跺脚,好在天空月明星稀,还算晴朗,也没什么风,干冷干冷的。
    半夜里,祁建华就觉得脑子发昏,哈欠一个接一个,反正大半夜的也没有接到通知说有夜间演习,因此祁建华就犯了懒,慢慢地倚在了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上,困得不住地点头。
    突然之间祁建华就感觉四周一片阴冷,他当时已经入了行,因此直觉告诉他,这村子里似乎不太太平,他赶紧睁开眼,却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原来身后的村子突然不见了踪影,部队的帐篷也不见了,他自己身处一片戈壁之中,四周无遮无拦,远处混沌一片,祁建华心里突然明白,大概自己是着了道,被脏东西鬼打墙了。
    祁建华虽然没拿什么法器,但是心中清楚得跟明镜似的,心想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小鬼,居然敢给我下套子,于是就咬破了舌尖,给自己的额头涂了点鲜血,当时祁建华还是童子,这是辟邪的办法之一,接着,祁建华就隐隐觉得四周围阴森一片,他又没带开眼水,因此只能凭感觉,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为什么要和他过不去,如果这个鬼能现身一见,对他来说似乎才是个好事。
    不过鬼打墙这事并不可怕,无非就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方向,等天一亮,自然就恢复正常了。
    其实所谓的“鬼打墙”,往往就是在夜晚或郊外行走时,分不清方向,自我感知模糊,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所以老在原地转圈。把这样的经历告诉别人时,别人又难以明白,所以被称作“鬼打墙”,其实这是人的一种意识朦胧状态。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因为生物的身体结构有细微的差别,比如鸟的翅膀,两个翅膀的力量和肌肉发达程度有细微的差别。人的两条腿的长短和力量也有差别,这样迈出的步的距离会有差别,比如左腿迈的步子距离长,右腿迈的距离短,积累走下来,肯定是一个大大的圆圈,其他生物也是这个道理。
    祁建华站在原地没敢乱走,只是左右不停张望,想看看这荒郊野岭的小村子到底有什么猫腻?可是看了半天,四周围都是模糊一片,雾气蒙蒙,什么都看不清,祁建华知道自己被困住不要紧,但是一旦今晚有夜间演习,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就想办法想破了这个鬼打墙。
    琢磨了半天,突然想起童子尿可以辟邪,于是就拉开裤子,对周围说道:“妖魔鬼怪快快避开。”接着开闸放水,果然,周围的雾气就慢慢散开了。
    祁建华定睛一看,虽然自己刚才站在原地,没走几步,可是还是离开村里足有50米,自己也暗暗纳闷,怎么走出去这么远,正要往回走,突然就发现村子后面突然走过去一大群人,祁建华心想:这下坏了,不会是来演习的吧,这要是看到没人站岗,回头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祁建华赶紧往回跑,可是刚一跑到村口,就发现刚才那群人不见了,祁建华心里打了鼓,难不成是“敌军”来偷袭,可是我们奉命看守这个村子,不属于蓝军也不属于绿军,绝对的中间派,他们来偷袭我们干什么?
    想到这里,祁建华就拿着枪悄悄地摸了过去,躲在墙后偷偷看了看,这时就发现村子后没有了人的踪影,就算是特种部队也不会这么无声无息啊,难不成是脏东西,想到这里,祁建华赶紧提高了警惕,这时就发现村子后的一口枯井似乎有点问题,一股股的水气不断从井里冒出来,还不断从水井里传出声音。
    祁建华就有点纳闷,难不成刚才那些人都躲进了这个井里?可这井口就洗衣盆大小,刚才那些人少说也有十几个,难不成全藏在井里?
    祁建华毕竟有些军人胆色,再加上又是行里人,自然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壮着胆子往前慢慢走去,这口水井是以前的工程兵挖的,直一米左右,水面离地面足有好几十米,井口与地面平齐,井沿边是一圈高十公分的水泥砌的,为的是防止下雨、打水、洗菜、淘米、洗澡时的污水流入……
    越靠近,那水井里的声音就听得越真切, 咚咚咚,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井里不断地往外冒,由于身处戈壁滩,因此村里的吃水问题几乎全部靠井,而这村子里只有两口井,所以这里才得名双井村,这要是井里闹鬼,以后谁还敢吃里面的水。
    等祁建华走到水井的近处,这才听明白,原来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再叫,远远听上去像是冒水泡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大,居然有点像是牛蛙叫,可是再侧耳一听,又像是有人在水井里哭,这下子祁建华的头发都快炸起来了。
    他以前听说过,在井里淹死的人,由于尸骨始终泡在水里,因此放心不下,不肯去投胎,常常就在井中哭泣,最有名的就是故宫里的珍妃井了,光绪与珍妃两情相悦,无奈处在动荡不安的时期中,最后慈禧逼死了珍妃。
    珍妃的尸体在水井中泡了一年之后,瑾妃到处求情这才打捞上来,当时的情况惨不忍睹,宫女们见了都伤心不已。后人为了纪念珍妃就把珍妃溺死的那口井称为珍妃井,从此以后就怪事不断,很多人都曾见过穿着清代衣服的女子趴在井边似有哭声,也有人说是珍妃的魂魄在聆听她和光绪一起作的词。
    难不成祁建华也遇上这种事了,可是几日下来,这双井村里一直很太平,难不成是井里回声太大,自己听错了,其实是有什么动物在里面叫?
    祁建华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最后咬了咬牙,还是得上去亲眼看看,正所谓眼见为实,于是祁建华就往前又走了几步,这才探了探脑袋,非常小心地把头伸了过去。
    祁建华的神经紧紧地绷着,也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只是觉得此刻分外紧张,但是这么一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啊?天上的月亮映照在井里的水面上,清冽冽的,不见一丝水纹,而周围的井壁虽然湿漉漉的,但是也没什么奇怪的动物,难不成是自己听错了。
    祁建华又揉了揉眼睛,想确信自己确实没看见鬼,谁知道眼睛再睁开的时候,井里却完全变了模样,刚才还清冽的井水一去无踪影,四周潮湿的井壁也变得无比的干燥,再一看,禁不住浑身上下冒起一层鸡皮疙瘩,井底最中央的地方竟然躺在一堆死尸,看上去一个个都衣衫褴褛,面目狰狞,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所有的尸体几乎赤身裸体地交缠在一起,像地毯一样铺满了整个井底,似乎已经死去多年了。
    而这些尸体的最上面,则坐着一个身穿红色肚兜的小姑娘,只有她看起来是个活物,看上去年岁不大,四五岁的样子,蹲坐在尸体上,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大腿,也看不清什么模样。
    祁建华手里虽然拿着枪,但是腿肚子依然转筋,他赶紧收回了脑袋,在井外紧张地颤抖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井里这些死尸究竟是哪来的?为什么第一眼还是水井,第二眼就变成了那么骇人的画面,而坐在死尸上的红肚兜女孩,不用说,一看就知道是个厉鬼。
    井里闹鬼,这可是骇人听闻的事,怎么偏偏这么巧,就让自己给碰上了,祁建华想了半天,由于没带法器也不敢贸然动手,只好再作打算,于是祁建华就一步一步地朝后退,心想,刚才看到的那些白影看样子应该就是这些井底的死尸灵魂了,不知道这些鬼魂在这里多久了?
    据祁建华所知,这个村子不过几十年的历史,是解放后的产物,而且多年来除了两次国家相关部门接管,其余时间人烟稀少,全村加起来也没几十口人,都是靠放羊、捡石头生活,怎么会平白无故冒出这么多鬼魂,难不成他们是以前村子里的人,要不然就是古代的人?
    可是那些人头发胡乱披着,衣衫褴褛,衣服都快烂成缕子了,哪里分得清是不是古代的,只有那个小姑娘还勉强算是穿了个完整的衣服,可是这肚兜又不好断代,即使到现在,这河西一带照样有不少卖肚兜的店铺,是当地特色的旅游产品。
    祁建华越想越觉得奇怪,可是又只能且行且退,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水井,但是突然之间,他又听到水井中传来了声音,那动静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水井壁上爬行,“窸窸窣窣”地像是指甲挠墙壁的声音,祁建华壮着胆子回头一看,只见刚才那个小姑娘趴在井口,只露出胳膊和脑袋正在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时祁建华才看清楚小姑娘的样貌,这小姑娘脸很白净,但是像是在水里泡得久了,因此皮肤里水分太大,反倒看起来有点不自然,头发湿漉漉的,但是却梳着两个冲天辫,看样子活着的时候肯定很可爱。
    祁建华手里的枪攥得更紧了,他怕这个小姑娘突然朝他发难,因此不敢有丝毫大意,可那小姑娘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眼睛里也读不出任何信息,只是无比的幽怨,脸上还不断地往下滴水,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祁建华一看小姑娘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就慢慢地倒退着,朝村子的另一头走去,那小姑娘还是一动不动,祁建华心里直打鼓,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心说:你动一下或许我还没这么害怕,一动不动我还得时刻提防着你,真是一层接一层的白毛汗。
    此时此刻,祁建华始终是倒退着走,大概是注意力不够集中,脚上踩了个石头,脚下一拌蒜,居然打了个趔趄,来了个屁股蹲,摔倒在地上。这要是搁在平时也没什么,但现在这么一摔,可怕祁建华吓得够呛,生怕那小姑娘趁机上来攻击。
    赶紧撑起上半身一看,好在那小姑娘依然趴在井口上,大概觉得自己刚才摔倒的样子好笑,居然自己个儿趴在井沿儿上笑,嘴一张只有稀疏的几颗牙齿,居然有几分可爱。
    祁建华没敢多想,一看这小姑娘似乎没有恶意,就赶紧站起来,再也不敢看井口,头也不回的走了,等走到看不见井的地方,祁建华这才回过头瞅了瞅身后,都是一片黑暗的村舍,没有了那小姑娘的影子,看样子自己今晚还算走运,遇到的这个小厉鬼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打算。
    可是自己站岗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祁建华又等了半天,这才来了个换岗的,天边也蒙蒙亮了,既然没出什么事,这事也就没必要告诉别人,自己暗地里问问附近的老乡,再看看有什么线索?总之,这小姑娘和那对死尸出现在这里,绝对有蹊跷。
    第二天祁建华就在村子里溜达,想找个人打听打听那水井的事,走到水井旁一看,正巧有个老大爷在那里打水,这口水井很深,加上井口又不大,因此村里的人都是用一根带铁钩的粗麻绳挂在桶上,等打满了水再一截一截提上来。
    由于井深,所以打水要有一定的耐力,一般都是家里的大小伙子来打水,老人和妇女很难把那么长的麻绳一截一截拽上来,祁建华一看怎么是个老头打水,就赶紧走上去,毕竟军民鱼水情,帮老乡打水也是军人应该做的。
    那老人一看就是当地的土著居民,满脸的皱纹又深又多,看起来就是和风沙打了一辈子的交道,那老人一看来了个军人帮自己打水,就笑呵呵地说:“谢谢你啊,解放军。”
    祁建华听这老头还挺客气,就结果麻绳笑着说:“应该的应该的,老大爷,这水井太深,您这年纪啊打水太困难,以后啊,让家里的年轻人来。”
    那老头一听我说这个,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来啊,但是我就一个儿子,和儿媳妇在外地,我又不愿意搬去和他们一起住,所以只能自己打水了。”
    祁建华一听,原来是个留守老人,这也难怪,现在的年轻人大多都去外地打工了,这双井村自然条件恶劣,能驻守下来也着实不易,于是祁建华就说:“这段日子我们部队都在咱们村里执行任务,您要是用水,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打水。”
    那老头一听祁建华这么客气,就笑着说:“看来雷锋同志并没有死啊,他还活在你们这些解放军队伍里。”这话现如今听起来可能有点老套,但是在那个年代,能听到这要的评价,对于一个军人无疑是莫大的光荣。
    祁建华笑了笑,然后拿起水桶,心有余悸地朝井里看了看,果然,井里又变成了他昨晚第一次看时的样子,下面的井水清冽,被阳光一照,还泛着光芒。
    祁建华边把水桶往下吊,边用打听的语气跟老头说:“大爷,咱们村里有没有个梳着两个冲天辫的小姑娘?”
    谁知道那老头一听,脸上突然就变了颜色,浑身发颤,眼睛几乎要冒出火来,说道:“你说什么?冲天辫的小姑娘?”
    祁建华被这老头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间像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他年龄大了,有点老年痴呆,不过听起来,他似乎知道那个小姑娘的事,于是祁建华就说:“就是个穿红肚兜,头上扎了两个冲天辫的小女孩啊。”
    那老头一听,上来就一把攥住祁建华的手,眼泪都快飚出来了,急切地说道:“你咋知道我家翠翠的?你在哪儿看见我家翠翠了?”
    祁建华只感觉那老人的手格外的糙,看他表情又着急万分,似乎这叫翠翠的小姑娘是他们家的什么人?不过那小姑娘要真是翠翠的话,岂不是已经死了,可自己昨晚见鬼的事哪里能乱说,这要是被部队首长知道了,还不得说自己宣传迷信思想,搞不好还得背个行政处分。
    于是他就对老头说:“大爷,您别着急,我就随口一问,我昨晚值班的时候不小心眯了一会儿,做了个梦。”祁建华约莫着也只能说自己做梦了。
    谁知道那老头似乎像是抓住了线头的猫,怎么也不肯放手,追问道:“咋?你梦见我们家翠翠啦?快说说你都梦见啥了?”祁建华看他着急,就捡紧要的说了,说自己看见翠翠趴在井口冲自己笑。
    原来,这个老头姓田,解放后跟随张掖市天文局驻扎在这里,渐渐地这里形成了村落,他也就在这里安了家,据那些天文局的人说,他们所在的村子曾经也是丝绸之路上的要道,只是后来历史的风云变幻把这里夷为了平地。
    田老头在村子里娶了媳妇,但是生儿子的时候难产死掉了,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把这个孩子拉扯大,孩子嫌村里苦,就去了外地打工,没过两年,给自己找回来个青海的儿媳妇,两个人生了个女娃,也就是这个翠翠,再后来,儿子和儿媳妇就待在家里照顾孩子,而田老头更是把翠翠当做掌上明珠,翠翠也和爷爷亲,和爷爷在一个炕上睡到5岁,谁成想,有这么一天,翠翠出去玩,就再也没回来。
    一家三口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可是这周围就这么大点地方,早些年还有野生动物,现如连个大点的鸟都看不见,绝不会是被野生动物叼了去,所以他们就以为孩子是被人贩子拐了去,这一找就是十几年,后来田老头的儿子儿媳就放弃了,一起去了西宁开始了新的生活,而田老头却担心翠翠回家找不到他们,因此始终不肯搬走。
    而祁建华一说冲天辫的小姑娘,立刻就让田老头癫狂起来,这十几年来,村里的年轻人都去外地打拼,很多人都不愿意把孩子放在村子里养,毕竟生活、上学、医疗都很不方便,因此村里的小孩难得一见,更别说是那么有特点的穿红肚兜,扎冲天辫的小姑娘了。
    田老头一听祁建华看见翠翠趴在水井边上,就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瞬间老泪纵横地哭道:“难不成我家翠翠淹死在井里了?呜呜,怪不得我找了她这么多年也没有下落?”说到这,田老头突然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把这个井里的水抽干,看看我家翠翠是不是在下面!”
    祁建华也不知道田老头说得是真是假,也没敢再搭茬儿,原本还要帮田老头打水,谁知道田老头却说:“不喝了,喝了十几年我孙女的血水,真是造孽啊!”说得祁建华都有点反胃。
    第二天一早,祁建华刚刚起床,准备出去活动活动,看看部队演习的怎么样?谁知道一走出大门,就发现村里的人一窝蜂地正往水井那边赶过去,祁建华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是田老头真要抽井里的水?
    祁建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水井那赶去,果然发现,村里的村民都乌央乌央地围在水井周围,足有几十个人,而田老头正站在中间跟大家分配工作,好家伙,部队搞演习给他们开的动员会也没见这么多人来参加啊,只见大家都你一言我一语的,正在给田老头出主意,还有几个战友也有点好奇,凑上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村民们不光出人力,还拿来了家里所有的水桶、盆子,场面好不热闹壮观。还有人找来了抽水机,于是大家就开始分工了,可是井里的水是活的,被他们这样折腾了半天,眼看水少了一点,可是不一会儿又满了,抽了半天也不见水位下降。
    这时大家伙都有点松劲儿,有几个嚷嚷着说是白费力气,这可把田老头着急坏了,他一看祁建华也在这里,就一把把祁建华拽进了人群,对大家伙喊道:“不是我老头子搞封建迷信啊,咱们都知道,人民解放军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自然也不会说假话,后生,你就跟大家说说,你昨晚做梦梦见啥了?是不是梦见我们家翠翠搁着井里头哭呢?”
    祁建华一看这么多人都看着他,还有他几个战友也站在人群之后,不断地低声说话,心想:这下完蛋了,这要是让班长知道了,自己还不得被骂死,搞不好还要背处分呢,现如今来了这么多人,这下事情闹大了。于是就支支吾吾着半天不敢开口。
    这下可急坏了田老头,他一看祁建华半天不说话,着急地使劲跺脚,喊道:“后生,你咋不吭声吗?你再不吭声,大家伙就都不帮我老汉的忙了!”
    祁建华脸上的颜色红一会儿黑一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办,看见田老头这么着急,憋了半天就说:“那啥,老爷子,我那就是做了个梦,您别当真啊……”这声音虽然小,但是周围的人也都能听得到。
    田老头一听,顿时就面露喜色,冲大家笑着说道:“我说啥来着,我就说解放军同志不骗人嘛,你们听,我们家翠翠确确实实给这后生托梦了啊!她趴在井沿儿上是为啥?就是因为她出不来,着急!大家伙要是不帮老汉的忙,老汉就也钻到井里头和我孙女作伴去!”
    这时,人群后面突然好像来了人,后面的人逐渐让出一条道来,祁建华一看,完蛋了,连长啥时候也来双井村了?
    连长一看大家都围到这儿,就走过来看了看祁建华,问他道:“建华,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大家伙儿都跑到这儿来了?”
    祁建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先给大家做了个介绍说:“这是我们连长,连长,这是田大爷,他是怀疑他的孙女淹死在这井里,想让大家伙帮忙把井里的水抽干,好找找尸骨。”
    连长一听这才点点头,表示明白,老田头一看来了个官,就哭丧着脸对连长说:“解放军同志,你们是人民子弟兵,可要帮老汉这个忙啊!”说罢就把祁建华做梦梦到翠翠的事跟连长说了。
    连长一听,鼻子都差点气歪了,直冲祁建华瞪眼,祁建华赶紧把眼睛瞥向别的地方,装作一副我只是无意中说了那么一嘴的表情,连长原本就是抽空来视察工作,知道村子外面正在演习,安抚住村民极其重要,当即就派祁建华全面配合村民们,一起把井水往出抽,看看到底有没有尸骨,到时祁建华的梦是真是假,自然就真相大白了,换句话说,只要演习一结束,你们爱咋咋地!
    可是抽水机一直抽到天黑,水还是和原来一样,一点都没少,于是大家便商量着明天再去多借几台抽水机来,说完后大家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祁建华累了一天,也赶紧回去休息,班长知道他白天累了一天,所以安排他最后一个站岗,想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奇怪的是,当天晚上下了一场很大很大的雨,打雷的声音几乎把屋顶掀起来,睡觉的床都仿佛被这雷声的震动摇晃了几下,这戈壁滩上滴水贵如油,居然能下起这么大的雨也真是难得,第二天一大早,村里的人们就说昨晚那是落地雷。
    这个落地雷击中地面时,瞬时电流就会产生,并达到3000以上的高温,极具危险性,1986年,湖南有个地方就曾经遭遇过,当时乌云压顶,风雨交加,随着一道强烈的闪光,落地雷殃及了3个乡6个村庄,顿时一片混乱,雷声、雨声、风声、哭声、喊声混杂在一起。最后调查称,当场雷击死亡7人,伤10人,其中重伤3人,有一名死者的头发、衣物全被烧化,身躯也被烧焦变形,惨不忍睹。
    大家一边讨论落地雷,说是咱这是不是出啥妖怪了?老天这才放落地雷除妖,一边往水井走去,祁建华刚走到水井附近,就听见人群当中有人在哭,听声音像是田老头,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跑过去一看,发现田老头正趴在井口上放声大哭,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
    他上去一看才发现,经过昨夜的一场大雨,水井里的水不仅没有增多,反倒是几乎干涸了,井壁上也干燥起来,居然像是他那天晚上看到的样子,再一看,井底最深处,堆着一堆白骨,数都数不清,光是骷髅头就是十几个,更别说别的骨头了,其中正中央正是一个小骷髅头,下面还压着一件已经泡的不成样子的红肚兜,祁建华脑中不禁“嗡”了一声……
    田老头一看见那肚兜,顿时哭得死去活来,险些从井里掉下去,祁建华一把抱住田老头,赶紧把他从井口上拖开来,生怕他再出意外,同时自己心中也是惊奇不已。
    其他的围观群众一看,本来这井在一场大雨之后莫名其妙地干了就很奇怪,现如今下面还出现了不少尸骨,整个村子都炸了锅,就连祁建华他们部队不少人也听说了,都跑过来围观。
    祁建华生怕这事影响演习,让自己背上处分,就对大家说:“各位,现如今这井里的尸骨大家也看到了,看样子下面还真死过人,咱们先别管别的,依我看,外面正在演习,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赶紧把这些尸骨捞上来,再找个地方给他们埋了,老搁在井里也不是个办法,保不齐什么时候又有水了呢?到时再捞可就麻烦了。”
    田老头老泪纵横,哼哼唧唧半天说不出话,缓了半天才哽咽着说:“多亏解放军同志了,要不然我还不知道我家翠翠死在这井里了。就依解放军同志的话,劳烦大家帮帮忙,把这些尸骨先捞上来。”
    大家伙一看这情况,似乎不帮忙也说不过去,于是两个30多岁的中年人就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表示自己可以下井打捞尸骨,这两个中年人是兄弟两个,兄长叫大宽,弟弟叫二宽。
    于是就又有人杀了只公鸡,然后把鸡血给大宽二宽抹在了额头上,说是辟邪,然后大宽和二宽又在腰上缠了根红绳,大家伙就一起使劲把大宽二宽用绳子吊了下去,祁建华看看周围,也不见翠翠鬼魂的影子,心中就暗暗猜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是行里人,翠翠和那些人这才引自己到井口,好解救他们的尸骨,想到这里,祁建华就暗暗点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等大家伙把所有的尸骨都打捞出来后,几个年长些的,见识广的人就把这些尸骨按照原来的模样拼了出来,正好是14具尸骨,其中13具是成年人,都是男的,1具是个小孩,也就是翠翠的。
    翠翠的尸骨倒是好办,只要田老头发话,自然可以找个好地方安葬,但是另外13具尸骨又是从何而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也说不清楚。
    有的说可能是古时候就有的,大概是以前跳井自杀的人,有的说你这不瞎胡说吗?咱这地方解放后人才渐渐多起来,到现在也才这么几十个人口,哪有那么多自杀的?后来众人争执不下,就找了几个年龄最长的人问。
    可是这几个老人也都是半路上来的双井村,来之前这井就存在了,只有田老头来的时间最早,当年是跟天文局一起来的,可是田老头也摇摇头说自己来时这井就有了,保不齐是以前的人打的,这也不奇怪,沙漠中心的绿洲偶尔还有个人打出来的水井呢,更别说咱这里了。
    后来商议不下,田老头就说:“我家翠翠可怜,不到5岁就这么不清不楚的死了,看样子是自己失足掉进去的,哎,亏我老汉在这里一等就是十几年,不过今天也算是和我孙女团聚了,他父母离得远,回来还有一天的路程,何况现在外面还在演习,我家翠翠命苦,在水里泡了十几年,等不了了,今晚之前我就想让她入土为安,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想请这位解放军帮帮忙,给我家翠翠找个好坟地,。”说完居然转过头来看着祁建华,显然他说的解放军,就是祁建华了。
    祁建华一时间莫名其妙,就说:“田大爷,这个事您怎么找我啊,我又不是阴阳先生……”
    谁知道那田老头仿佛认定了一般,看着祁建华,表情坚定地说:“我家孙女给你托梦,就说明你俩有缘,老汉我信得过你,我也不讲究什么风水,就看你给不给老汉这个面子了?”
    祁建华内心深处当然愿意,毕竟这是积阴德的事,可是这么一来,万一被部队领导误会,说自己搞封建迷信可就麻烦了,但再一想,连长走的时候叮嘱过自己,让他积极配合双井村老百姓,千万不能给这次演习添一丁点麻烦,再说了,自己不说懂风水不就得了。想到这,祁建华就点点头说:“既然田大爷信得过我,那我就试试。”
    周围的群众一看这事这么奇怪,都默不作声,刚才那俩下去捞尸骨的大宽二宽也对祁建华说:“同志,你就放心大胆的找,挖墓的事有我们这些街坊呢。”
    祁建华勉强笑了笑,就转了转头四处看了看,一般来说,依山傍水,青山绿水是人们普遍向往的优美环境,也是好墓地的基本原则, 反映在风水学说里的就是“山主人丁水主财”,意思就是择山,可以令后世人丁兴旺,择水,可以令财源滚滚。石为山之骨,水为山之血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
    祁建华那时还没结婚,和刘家的来往也有限,对风水不是很懂,但是基本的常识还是明白一些,既然答应了田老头,自然就不能马虎,于是东瞅瞅西望望,想找一处吉穴,可是这戈壁滩上一马平川,最多有点起伏不大的山坡,看了半天,才勉强找了一个地方。
    墓地和阳宅也有,都讲究“上风上水”,北京上风上水的方向是西北,所以明十三陵就坐落于北京西北的昌平区。西北是根据北京的中轴线确定的,这条中轴线北起鼓楼,经过故宫博物院、前门,南至永定门,中心点就是故宫,也称紫禁城。所以,一般地认为昌平区是风水最佳的区域,凤凰山陵园位于昌平西北,坐西北朝东南,居高临下,从卫星照片上看,陵园大门正是按照规划指向京城的中心——紫禁城。
    祁建华找的这个地方正面对着双井村的村口,和村子遥遥相望,在风水学术语中,人们常见这样一句话,“入山寻水口,登穴看明堂”,就是说风水师在进山寻找阴宅墓地的时候,首先要看水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同时更要注意穴前明堂的水是什么样的情况。两句话都离不开水,所以说水对于阴宅墓地的选择十分重要,充份体现了“水是山家血脉精”的道理。
    可是这戈壁滩上哪有水脉,自然是地下了,祁建华观察了周围的地形,这才推算出地下水脉的大概脉络,水本身没有方位的概念,不同的墓地对于同一条水来说就产生了不同的方位概念,水流只要不是斜飞直射而是弯曲环抱就是好水。
    祁建华选的这个墓地方位虽然不是什么大吉大利的好墓穴,但是对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太好的墓她也无福消受,这样的墓穴最适合她,于是祁建华就指了指那墓穴的方位说:“田大爷,您看看前面那个小山坡怎么样?那里避风,而且和村子遥遥相望,风景也还算不错。”
    田大爷和众人顺着祁建华的手指望去,果然发现那片地虽然无遮无拦,但是有一个小小的斜坡,看上去还算不错,田大爷点点头说:“那就这样吧,大宽二宽,就靠你们兄弟俩了,回头大爷会好好谢谢你们的。”大宽二宽点点头,又招呼了几个人,就准备回家扛着锄头和铁锹挖墓去了。
    古代有人出了名、当了官或者发了财,人们往往会议论这个人祖坟的风水,称之为:地灵人杰。风水认为明堂开阔有利于孕育人材,发展事业,因此既要“登山看水口”,还要“入穴看明堂”,明堂是指墓穴前面要有一片广阔平整的地方,明堂开阔,生机勃勃,才能前途无量,反之,墓地不宜设在窄小局限的山谷。
    祁建华又说:“那13具尸骨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我看那边地方大,就辛苦大家再挖个大坑,这些尸骨也分不清谁是谁的,不如就一把火烧了吧,反正国家现在也提倡火葬。”
    大家伙一听是那么个理,就都点点头说没问题,人多力量大,过了不到两个小时,墓就挖好了,由于村子里物资紧张,外面又在演习,不能出去采购,大家伙就拿家里的白纸勉强剪了些纸钱,三两下就把所有的尸骨埋了,戈壁滩上别说花了,连个绿色的骆驼刺都找不到,于是几个手巧的老太太还给做些了花面馍馍,算是贡品。
    田大爷在坟头上哭得死去活来,祁建华趁空闲把这件事报告给了排长,排长跟连长反应之后,连长派人联系上了田老头的儿子和儿媳,答应他们演习一结束,就让他们穿过演习区回到双井村。
    祁建华看田大爷哭得实在可怜,就想着晚上一定要找个时间偷偷出来给那些鬼魂超个度,也算做件好事,再说了既然这些鬼魂引自己来,自然也是有缘,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就在大家都一片肃穆的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一声爆炸的声音,祁建华一听,看来八成外面在演戏,但是再一听好像不大对,那声音并不像是炮弹的声音,也不像是有人开枪,听起来像是一股闷响,而且那声音居然是从村子里传来的,顿时大家就紧张起来,几个老年人紧张地对祁建华说:“解放军同志,是不是你们的炮弹打偏了?打到我们村子里来了?”
    祁建华一听,这不是开玩笑吗?演习都是经过精确的计算,要是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上级要是怪罪下来,恐怕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祁建华断定,那绝不是炮弹的声音,突然间心中又想起了什么,就对大家说:“大家伙别紧张,我估计八成是井里回水了,把里面的空气压了出来,这才有了动静。”说罢就率先朝水井跑去。
    大家伙并不相信祁建华的话,一个个也赶紧往村子里跑,再也顾不上坟地这边的情况,都想回家看看自己家的屋顶是不是被炮弹打穿了。
    祁建华跑到水井边一看,水气蒸腾,像是刚刚烧开了一样,他赶紧探头一看,果然,水井里又开始回水了,井底的沉淀的污泥都被冲刷开来,水位也不断地上涨,不一会儿,就恢复了之前的水位,又过了一会儿,水里的杂质就慢慢沉淀了下去,变得清冽无比,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几个跟祁建华一起跑来的人一看,用水桶打了点水,率先喝了一口,不住地说:“哈哈,这水比以前甜了。”祁建华心想,大概你们以前喝多了泡尸体的水,所以才觉得这水甜了。
    有个年长的老头也站在后面说:“枯井又出水,这可是好兆头啊!”
    确实,刚刚枯了的井又出水了,这对双井村来说确实是个大好事,要不然村子得改名叫单井村了。
    只听那老头接着说:“我听说前几年民勤那边关闭的几口机井后来涌出了水,都登报了,专家说是治理石羊河流域的成果,看样子咱这还是比民勤强得多啊。”这个事祁建华也听说过。
    不过祁建华很快就想到了另一件事,周公解梦称,梦见枯井出水,是非常好的兆头,现如今在双井村,枯井真的出水了,看样子这村子也有了个好兆头。
    大家伙虚惊一场,都很高兴,只有田老头还暗自神伤,不过翠翠的后事已经处理完了,这么多年也不算白等,祁建华就劝田老头以后不如搬去西宁和儿子儿媳一起住,可田老头低着头也不言语。
    就这样忙活了一天,班长也听说了这件事,晚上在班委会上还表扬了祁建华,说他团结群众,帮助群众解决了问题,说得祁建华怪不好意思的,连续两天的忙碌,让祁建华有点体力透支,班长为了奖励他,破天荒的没安排他站岗,班里剩下的人也知道祁建华这几天辛苦,都表示愿意替祁建华值班,可祁建华还惦记着给翠翠他们超度,因此又自己要求站岗,结果班长又是一通猛夸。
    就这样,祁建华被安排在凌晨2点到4点之间站岗,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超个度,祁建华早早睡下,想先补个觉,这一觉睡得格外沉,要不是生物钟已经养成,八成就要睡过头了。
    祁建华醒来看了看表,已经夜里快2点了,就起床穿上衣服,披上大衣,出门换了岗。
    抽了根烟,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动静,祁建华就一步一步朝那片墓地走去,晚上难得没有风,翠翠的坟头放着一盏煤油灯,在那里忽明忽暗地闪着光,坟头上的花馍馍已经被啮齿动物啃得不成样子,馍馍渣子掉了一地。
    祁建华从口袋里拿出下午的纸钱,又掏出事先写好的牌位“田氏幼女翠翠魂魄之灵位”,简单地插到了坟头上,接着双手合十,念道“弟子祁建华至诚祈请众神神力召请田氏幼女翠翠魂魄赴坛闻法,求生极乐世界……”,接着又拿出一根烟点上,代替香,念道“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今皆忏悔!愿消三障诸烦恼,愿得智慧真明了……”,就这样,翠翠的灵魂远远地飘向了远方,边走还边回头冲祁建华笑了笑……
    祁建华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件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这翠翠也是个苦命人,年纪这么小就掉进了井里,愿她下辈子好运。
    等祁建华刚要转身离开,就发现自己身后不知道何时冒出了10多个魂魄,都在地上跪着,白花花的一片,冷不丁的出现,吓了他一跳,只见他们不断地冲自己磕头,祁建华一看,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八成就是那另外13具尸体的灵魂,自己光想着给翠翠超度了,差点把这些人都忘掉。
    那些人一个个跪在地上,半响也不说话,祁建华顿了顿就说:“诸位起来吧,我再帮你们超度就是。”那些人一听这才抬起了头,祁建华一看,这些人年龄大的足有50多岁,年轻的不过20岁左右的样子,看样子都是枉死在水井里的。
    于是祁建华就问道:“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为首的那个50多岁的魂魄满脸的哀伤,对祁建华说:“我们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了,尸骨一直泡在水井里,好不容易才盼来一个行里人,这才现身相见,果然碰上了好心人,今天我们的尸骨已经和尘土化为一体,心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祁建华笑了笑说:“举手之劳而已,诸位稍等,我这就给你们超度。”
    说到这,祁建华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问道:“对了,你们这么多人怎么都死在了水井里?”
    那人听祁建华问他们,就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以前来这开荒的,有出事故死的,也有得了病死的,前前后后也就不到一个月的事,那时候开荒不容易,加上又有传染病和破伤风,哎……”听起来似乎一言难尽。
    祁建华一听,接着问道:“那你们的尸骨怎么会到井里去?”
    那人笑了笑说:“这水井就是我当年带人打的,一直没出水,大家都以为是个荒井,这才又打了另一口,后来我们死后就被填进了井里,也算是入土为安,结果没过多久,不知道地底下又有什么变化,居然又出水了,我们这才被泡在了水里。”
    祁建华一听,这才点点头,原来这村里的两口井都是这些人打的,一直知道这里叫双井村,却不知道还有这么段历史。
    想到这里,祁建华又问:“那翠翠又是怎么死的?”
    那人摇了摇头说:“这小姑娘啊,比我们都惨,本来她是被拍花子用药麻翻了,后来突然又醒了过来,那拍花子的怕被人发现,这才把她填了井,真是可怜啊,还不到6岁。”祁建华一听,这才明白,此前他还一直纳闷,那水井边上有个台子,5岁的小孩很难爬上去,原来是被拍花子的给害了。
    拍花子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人贩子,他们能通过用迷惑人的药物,让不经人事的孩童,不知如何的就乖乖的任其摆布。实际上,就是用所谓的迷幻药骗人的。而他们为了减小人们的戒备,通常假扮成乞丐,也就是叫花子,所以民间大多称他们为拍花子的。
    还有一种说法,,以前拐卖小孩儿的人会一种绝活儿,用手一拍小孩儿的脑门儿(也有说是用一种迷药粉一吹的),小孩儿就神魂颠倒了,眼睛就“花”了,左面右面和后面全是狮子老虎和山涧,只有前面这个人那有路,因此就只会跟着这个人走,于是就被拐走了。 因为被一拍眼就花了,所以叫“拍花子”。
    从古至今,这个所谓的拍花子都被人所不齿,人贩子干得都是伤天害理,断子绝孙的坏事,可是翠翠死了,又没有任何线索,现如今即便报警,恐怕也难以找到凶手,田老头一家还免不了伤心一场,无奈之下,这事就让他这么过去吧。于是祁建华就帮这群人超了度,这事也算告一段落。
    说到这里,爸爸抽完了最后一根烟,脸上布满遗憾的表情,咬着牙根说道:“这狗日拍花子的丧尽天良,直到现在,我还是放不下这件事,要是让我找到这个人贩子,我一定饶不了他!”
    听老爸一讲,我也觉得这拍花子的实在太可恶,那么小个女孩居然就给活活填进了水井里,这得多坏啊,但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里外里算起来,足有小40年了,要想找到这个拍花子的,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话说话来,这丧尽天良的家伙搞不好早就惨死了,哪里活得到现在。
    也是我就劝爸爸早点睡觉,明天还有一堆事要干呢,爸爸叹了口气,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上床盖上被子,躺了下来。
    听完爸爸的讲述,我反倒有点睡不着了,心里总浮现着水井村的模样,虽然我从来没去过那里,但是凭借想象也能有个大概的模样,也不知道翠翠转世为人没有,就这样不知不觉,我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原来是隔壁屋的白芸打过来的,只听她说:“小正,你和叔叔起床没有,咱们约好的,要出门吃牛肉小饭,去的晚了人家可就卖完了。”
    我本来还没睡醒,但是一听牛肉小饭,感觉肚子也有点饿,就赶紧说:“你等我5分钟,我马上起床!”
    我挂了电话,翻身一看,老爸正躺在床上摆弄手机,我就赶紧对老爸说:“爸,咱起床吧,还要去吃牛肉小饭呢。”话说完,我赶紧抓了两件衣服套在身上,一个猛子就扎进了卫生间。只听我爸在后面叨咕说,一听见吃就这么急。
    说罢,我爸就走到卫生间门口对我说:“你二大爷早上给我发了个短信,说是让咱们回去给他带个夜光杯,说是喝酒用。”
    我正在刷牙,一听我二大爷可真是太好酒了,我好不容易出趟门,居然还让我给他带酒杯子,不过这河西地区的夜光杯好像很有名,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也不知道贵不贵?
    我嘴里满是泡沫,就问我爸:“您知道这夜光杯多少钱吗?”
    我爸笑着说:“怎么着,我又没打算让你花钱,我记得我当兵那时候一个夜光杯要10块钱,不过那时候10块钱可是大钱,现在我琢磨着也就几百块钱吧。”
    我一听这价钱还能接受,这次出来,我带了点钱,都是和东方峻出去挣的,后来让校花存了起来,校花知道我出门采风,需要钱,就给了我1000,于是我就对我爸说:“要真是几百的话,这钱我出了,我暑假的时候不是挣了点钱吗?”
    我爸一听到这就说:“你小子,给你二大爷倒是舍得花钱啊!”言语之间,明显有点吃醋。
    我笑着说:“二大爷不是经常照顾我吗,咱父子俩又不是外人,就不说两家话了。”我爸笑了笑,骂我没心没肺。
    叫上白芸和褚爷爷,四个人就出了门,昨晚他们吃宵夜的时候已经打听了附近最出名的一家牛肉小饭,据说人家每天都是限量的,卖到一定的数量就关门打麻将去了,所以想要吃山丹最正宗的牛肉小饭必须起大早。
    果然我们走了一会儿,就发现前面有家店门口放着许多的自行车和电动车,抬头一看,这家店名字叫“骏马牛肉小饭”,这名字起的真是牛头不对马嘴,既然是骏马,怎么又卖牛肉。
    再一看,好家伙,店里面比肩接踵,人山人海,就连门口摆的小桌子都坐满了人,一个个都低着头看着碗,两耳不闻街边事。
    我一看,要吃碗牛肉小饭还真得等上半天,刚要回头跟他们三人说,咱们要不要换一家,就发现店里靠窗的座位上有两个人在朝我们挥手,定睛一看,原来是在火车上遇见的那俩南方人,冯龙和潘小军,看样子他们倒是来的挺早,面前已经摆上了热气腾腾的牛肉小饭。
    那冯龙昨晚上还问我借刮胡刀来着,一看见我们,就走了出来说:“太巧了,你们也来吃早饭啊,走走走,咱们进去一起坐吧。”
    我瞅了瞅他,又瞅了瞅后面人山人海的人,心想这是让我们坐在桌子上吗?那冯龙看我们表情有异,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笑着说:“好家伙,这生意太好了,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人,怎么突然间人就多起来了。”说完哈哈一笑,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爸接着说:“没事,你们先吃,我们再等会儿。”这时,冯龙他们隔壁那桌的人正巧走了,坐在里面的潘小军赶紧冲我们招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有了座位之后,牛肉小饭很快就端了上来,一股清香扑鼻,闻起来就很好吃,就连褚爷爷也对牛肉小饭赞不绝口,说这东西煮的够烂,但是也挺有嚼头。
    我正吃得爽,就听旁边的潘小军小声对冯龙说:“平头蔓碰码,不是熟脉人,明了接观音。”
    那冯龙抬起头来瞪了一眼潘小军,小声说:“回去说,吃饭。”
    这潘小军和冯龙是福建人,普通话说得不怎么标准,但是刚才潘小军说什么“平头蔓”我一点都听不懂,估计是他们的方言,不都说福建人说的是闽南话吗?怎么听起来不大像啊。
    就在这时,坐在我对面的老爸突然在桌下踢了我一脚,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让我注意点,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扭头看了看,发现褚爷爷的脸色也变了,不过还是坐在那接着吃他的牛肉小饭,难不成我爸发现褚爷爷什么秘密了?
    我怀疑褚爷爷的事只有我和东方峻知道,这次来也是暗中调查,要是褚爷爷真有什么问题,那我们离幕后黑手无疑又近了一步,自打鬼差老六被抓后,这个幕后黑手始终没有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要是真被我查出什么线索,或者干脆褚爷爷就是这幕后黑手,那我可算是给行里立了奇功。
    不一会儿,我们就吃完了牛肉小饭,白芸嚷嚷着要出去转转,我自然高兴,可冯龙他们却说还有点事要先回去,于是我们就分了手。
    白芸搀着褚爷爷走在前面,我和爸爸则跟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老爸一看冯龙他们远远走了,褚爷爷他们又距我们有一段距离,就小声跟我说:“刚才那俩人不是好人,你要小心点。”我本来还以为他是让我注意褚爷爷,原来是注意冯龙和潘小军。
    我不经有些纳闷,就问:“怎么了?”
    老爸瞅了瞅我说:“你听见他们刚才说的话了吗?”
    我点点头说:“听见了啊,不过有句方言我没听懂。”
    我爸瞥了我一眼说:“那哪是方言啊,那是黑话。”
    我有点不大明白,就问:“黑话?什么黑话?您是说电视上演的那种东北土匪的黑话?”
    我爸摇了摇头说:“不是一回事,但也差不多,你听他说平头蔓碰码,不是熟脉人,明了接观音,这就是句黑话,得亏我懂点,要不然搞不好我也被他们蒙了,这俩狗日的人贩子,找机会我要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去!”
    “人贩子?”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爸接着说:“平头蔓说的就是你和我,平头蔓在黑话里是戚、齐和祁的意思,他们大概以为咱们是一家人,连你褚爷爷和白芸姐都姓祁,碰码就是见面的意思,熟脉人是同伙、自己人的意思,明了是被人知道的意思,最后接观音是绑架女的意思,连起来就是,这几个姓祁的之前都见过,不是自己人,别让他们知道绑架女孩的事情。”
    我一听真是吓了一大跳,好家伙,这黑话还真是博大精深啊,要不是有我爸这个现成的翻译在,我哪听得懂这些,不过刚才褚爷爷的脸色也变了,难不成他也听得懂?
    其实黑话在我们国家的历史悠久,在封建时期,民间社会各种集团和群体,特别是一些秘密的组织,都有自己的一套切口,也就是隐语,虽然其中以东北土匪的黑话最为出名,但是黑话这个产物并不仅仅局限于东北。
    甚至连被大家一向认为的香港也有黑话文化的存在,例如香港黑社会一般用四三八来形容副堂主,除此之外,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黑话,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很多犯人把监狱称为“圈儿里”,就连妓女现在不也叫“鸡”吗?说白了都算是黑话。
    我爸在双井村遇上翠翠这件事后,对人贩子可以说是深恶痛绝,所以一听到冯龙和潘小军说些有关人贩子的黑话,自然是义愤填膺,要不是因为没有证据,估计这会儿已经带公安部门去抓人了。
    我看我爸情绪激动,就安慰他说:“爸,这俩家伙要真是人贩子,保不齐名字和身份都是假的,他们说自己是福建人保不齐也是骗咱们的,到现在也没听他们说一句闽南话,好不容易说了句我听不懂的,居然还是黑话。”
    我爸点点头说:“也不知道这俩家伙是打算拍谁家的小孩,听他们那意思,好像要拍个小女孩,咱们这两天一定要多盯着他们点儿,万一遇到什么情况,一定要及时报警。”说到这,我俩就打算先回宾馆,这样也好盯着那两人的行踪。
    刚想跟走在前面的褚爷爷和白芸打声招呼回家,没想到褚爷爷却对我们说:“建华,小正,你们俩要小心点,刚才那俩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一听,果然,褚爷爷八成也听懂了他们的黑话,白芸还一无所知,一脸莫名其妙地说:“爷爷,你说哪两个人不是好东西?”
    褚爷爷说:“就刚才和咱们一起吃饭那两个,保不齐是人贩子,你们可要操点心。”
    我爸一听,就笑着说:“我刚才也听出来了,正跟孩子说呢,这不就打算回去盯着点,别回头又让哪家的小孩遭殃。”
    褚爷爷一听就说:“不用着急,刚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俩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才吃饭,那年轻点的说了句黑话,我这才确定他们是人贩子,不过看这情形,他们还没动手,八成是已经有了目标了。”说到这,也不知道他是想吓唬吓唬白芸,还是真的,笑着又说道,“闺女,你可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这帮王八蛋什么坏事都干的出来,他们刚才说要拍个女的,你可小心点,别被他们卖到偏远地区给老光棍当媳妇,我虽然希望你早点嫁出去,可是也不希望你嫁那么远……”
    我一听这褚爷爷可真是心大,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开玩笑,白芸都听傻了,过了半响儿才明白褚爷爷是开玩笑,笑着说:“有你们三个高手在,要是还保护不了我一个人,那我也只能认命了。”
    我听到这,就小声说:“得了吧,要真把你卖到偏远地区,就你这脾气,估计老光棍不出三天就要退货。”
    没想到我说的话居然被白芸听见了,上来就踹了我一脚说:“好小子,你居然敢这么说你姐,亏我上次还给你买鞋来着。”
    我一听哎妈呀,这么下去,又要扯出我穿喜得龙那痛苦的回忆了,于是我就笑着说:“芸姐,我这不是开玩笑吗?你这么漂亮贤惠,也只有东方峻这种行里的奇才配得上你了。”
    两个人打闹了一阵,我们就朝宾馆走去,我脸上虽然笑着,但是心中却有点乱,此番来是打探褚爷爷的,他要去见的人到现在也不知道在哪,而这半路上又杀出来俩人贩子,我都快不知道把重心放在谁身上了。
    想了半天,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回到酒店,我还专门爬在冯龙他们屋的门口听了听,里面有电视的声音,两个人似乎正在讨论剧情,看样子并没有出去。
    于是我们就各自回到屋里,打算随时盯着他们屋的情况,一有动静我就出去偷偷地尾随着他们,就连中午饭我都没敢出去吃,让老爸他们带回来的。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我蹲在门口吃着泡面,都快有点坚持不住了,话说那些警察可真是厉害,抓捕坏人一盯就是几天几夜,看样子警察却是不好当。
    就在这时,褚爷爷屋的门突然开了,紧接着我就看见褚爷爷走了出来,然后回手关上了门,往楼道里面走去,我一看表都晚上10点多了,他怎么这么晚了还出去,难不成是趁着月黑风高,去见他的那个熟人?
    我刚想打开门出去跟着他,就发现冯龙他们那屋的门也开了,潘小军把脑袋从屋里探出来,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就鬼鬼祟祟地从门里出来,又回身跟身后的冯龙说了几句话,就自己一个人匆匆地走了。
    妈的,要不出来就都不出来,要出来就一起出来,这可怎么办才好?我爸看我表情变了,就问我:“怎么着?那俩人出来了?”
    我没敢说褚爷爷的事,就点点头,对我爸说:“就出来了一个,要不然我先出去盯着,您在这守着,别另一个人回头又出去。”
    我爸听我说得有道理,就点点头说:“好,你把手机调到静音,别被发现了,有什么情况赶紧电话。”我点点头,赶紧放下手中的泡面,就打开门,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我跑到楼梯间门口一听,脚步声已经到了一楼,于是我就赶紧追了下去,走出宾馆门一看,真是他妈不凑巧,只见褚爷爷朝着左边的马路已经走出去200米了,而潘小军则是往右边走去,走了也有小100米了。
    这可真是个艰难的选择,跟着褚爷爷的话,担心潘小军去拍花子,跟着潘小军又怕错过了褚爷爷去见熟人,我站在原地想了10秒,觉得冯龙还在宾馆,潘小军单独行动的可能性很小,而褚爷爷这边对我来说才是大事中的大事,要是真发现他是幕后黑手的线索,我可就算挽救了无数行里人的生命,于是我就快步朝褚爷爷追了上去。
    山丹的人口本来就不算多,到了晚上,街上的行人更是稀少,只不过因为晚上天气凉快一些,所以有些人站在街边聊天纳凉,等到12点一过,这里的气温就会骤然下降。
    褚爷爷走路的速度并不快,可我也不敢跟的太紧,生怕被他发现,只能远远的坠在后面,尽量往路灯投下来的阴影里走,这样即便他回头,我也能躲在暗处。
    山丹毕竟只是个小县城,街道不算多宽敞,很快一整条街就到头了,再往前走就到了县城边缘了,我赶紧躲在阴影处的一辆自行车后,果然褚爷爷就回头看了看,确定自己身后没人,这才又快步朝一栋三层楼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三层楼中间的楼梯上。
    我赶紧跑了过去,那三层楼看样子年代久远,一看就知道是山丹县城了上了年龄的建筑物,墙上的油漆都斑驳了,楼梯在楼的最中间,一路通到2楼,然后拐个弯通到3楼,我没敢跟上去,就把耳朵侧在楼梯旁,就听见褚爷爷的脚步声不断向上,最后停在了3楼,又在楼道里踌躇了一会儿,原地磨了磨脚,这才轻轻叩响了一个屋子的门。
    我一听赶紧蹑手蹑脚地也往上走,刚走了5、6节台阶,就听见褚爷爷刚才叩响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然后就听见他走了进去,也没说一句话,紧接着又是“咔擦”的关门声,听动静应该是个木头门。
    我悄无声息地走到了3楼,这才发现这楼就像是个筒子楼,楼道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就像电视上演的80年代那种单位职工住的单身宿舍,只见楼道足有十几户人,有的门口摆了不少的花花草草,还有的门口停辆自行车,而最靠近我的这间房子,门口则放着许多的蜂窝煤,大概是怕被雨水淋湿,下面想码了一层砖,最上面还用塑料纸盖着。
    我探头看了看各个屋子的门,又测算了一下褚爷爷的脚步和我刚才听到的敲门声,十有八九,褚爷爷就是进了这个放蜂窝煤的屋子。
    这屋子的门和窗户都开在一侧,昏黄的灯光从窗户洒了出来,印在地上,也听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而其余十几户人家,有一半都黑着灯,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住。
    我怕被人发现,就赶紧蹲下身子,从窗台下慢慢鸭子挪步过去,然后悄悄地把耳朵靠在那木头门上,想听听里面是什么情况?
    这时我就听见里面有个老太太的声音说道:“你打算呆几天?”
    一个老人的声音回答道:“看情况,这次来牵绊太多,跟了好几个人,有些事施展不开。”听声音果然是褚爷爷,什么叫施展不开,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
    那老太太顿了顿说:“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没被发现吧?”看样子褚爷爷果然有事瞒着我们大家。
    只听褚爷爷接着说:“事情不好办,这段时间我费尽心计,还是没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这次来也有点冒险,不过这事情不能再拖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兵分两路?”
    老太太一听,就说:“我在山丹呆了这么多年,就是希望这事能在暗中进行,我要是出去了,万一被人发现,那咱们的事不就前功尽弃了吗?”这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似乎都在思考着些什么。
    我心中一万个想不通,他们说的事究竟是什么?难不成是说“不归阎罗”,可是据我所知,这“不归阎罗”只能让一个人长生不老,他们可是有两个人,活到这么大的年龄,不会不知道两个和尚没水吃的道理吧?
    想到这我就想看看那个老太太到底长什么模样,可是这窗户和门都堵得死死的,窗帘也拉得很紧,实在是找不到一丝缝隙,急的我只抓脑袋,可又怕弄出什么动静,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心中暗暗记住这个门牌号,明天抽时间再来一趟。
    这时,身后走廊的另一头似乎有人开门,我怕自己被发现,赶紧从楼梯溜了下去,这才听见有个人似乎牵着一只狗出了门,看样子晚上要去遛狗,我躲在二楼的楼道里不敢吭声,那狗似乎闻到了熟人的气息,站在三楼的楼道口使劲地叫着,楼道旁边正是褚常富待的屋子。
    那狗叫了一会儿,就被主人骂了两句,然后小跑着下楼了,我一看,好家伙,没想到这里房子不大,这养的狗倒不小,看样子像是个黑贝,我也不懂狗,只是勉强认得出几个品种,毕竟以前没少吃狗的亏,现在身上还有被狗咬过的伤疤呢。
    那狗前脚一走,后脚我就听见褚爷爷也开门出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刚才又说了些什么,我躲在二楼楼道里,抬头顺着三楼楼梯的缝隙往上看,想看看那老太太到底长什么样,又是何许人也,可是脖子伸出去老长,却由于角度关系,怎么也看不见,这时褚爷爷说:“不用送了,我先回去了,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我赶紧把脑袋收回去,怕他下楼梯时发现我,突然我就瞥见那老太太也往下走了几节台阶,可是只露出个脚脖子,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褚爷爷年龄毕竟大了,下楼梯的速度不快。
    我一瞥之间就发现那老太太居然穿了一双鲜艳的绣花鞋,感觉像是解放前的女人出嫁时穿的鞋子。
    那鞋子整体是暗红色的,像是猪血一样,而在鞋尖处却又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鞋的两侧还有两只顾盼生姿的孔雀,那绣工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不过在这黑暗的楼道中,却也显得有几分诡异……
    现在这年头年轻人都很少穿这种鞋,何况听声音这人应该还是个老太太,难不成这老太太还打算装嫩不成,还没等我多想,褚常富就慢慢走下了楼梯,我赶紧把脑袋缩了回去,躲在二楼一家人的门口,把身体隐藏在暗处的门洞里。
    不一会儿,我就听见褚常富下了楼,楼上那位老太太也回屋关了门,我怕自己被褚常富发现,打算在他前面赶回宾馆,于是就赶紧从另一条街往回跑,本来直线距离大概也就不足一公里,这么一绕,活活绕出去一个多公里,我加快脚步,跑得我气喘吁吁,好在入行之后经常和人打斗,所以体力上还算扛得住。
    天色已经很晚了,街道上的人相比较刚才出来时,明显少了许多,这小县城晚上也没什么夜间活动,连个吃宵夜的大排档都没有,等我气喘吁吁地跑回宾馆,打开房门,我爸看我满头大汗,就问我说:“对面门里那个潘小军都回来好半天了,你怎么才回来?”
    我喘着粗气,端起水杯喝了个底朝天,又不敢跟老爸说实话,就说:“这家伙鬼的厉害,居然让他把我给甩了。”
    我爸一听,赶紧紧张地问道:“你没被他发现吧?”
    我喘了喘气说:“没有,我一直走在阴影里,不过这小子太滑了,东拐西拐的,一看就是个反侦察能力极强的惯犯。”说到这我都快编不下去了,要是让我爸知道我没跟踪潘小军,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正说着,我就听见楼道里又有了动静,不用说,肯定是褚常富回来了,他一个人住一个屋,我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赶紧换下了衣服,然后进卫生间踏踏实实洗了个澡,边洗边琢磨着明天怎么找借口去探探那个老太太的底细。
    我爸还是很紧张,一直靠门的方向坐着,竖起耳朵听楼道里的动静,我洗完澡出来一看,难不成他还正打算盯一个通宵啊?不过话说回来,一般月黑风高好办事,坏人往往都是在夜晚出去活动,保不齐今晚那冯龙和潘小军还真有活动呢。
    但是谁也不是铁打的,我就对老爸说:“爸,这心咱犯不上这么操,您赶紧睡觉吧,这两天都没休息好,这河西昼夜温差大,别回头再头疼脑热的。”
    我爸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像是安慰自己似的说:“你说的也对,咱们也不是专业盯梢的,要是他们真是惯犯,估计咱俩也盯不住,得,还是睡觉吧,养精蓄锐,明天再和他们作斗争。”
    我躺在床上死活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回想刚才看到的那双绣花鞋,不断地想象她的主人到底是怎么一个老太太,这老太太和褚常富又是什么关系,看样子他们来往虽不深密,但是关系绝对非比寻常,保不齐他俩之间就藏着什么惊人的秘密。
    越想我心里越乱,从鬼差老六开始,我这日子始终就和行里的事扯在一起,上了大学,交了女朋友,却没有一个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天天还得和妖魔鬼怪打交道,最可气的是,现如今居然还和东方峻、瞎驴他们一起开了公司,简直是做梦也想不到。
    如果行里这幕后黑手的事能得到彻底的解决,不,哪怕能找到一丝线索,我相信生活也能轻松一些,不像现在这样摸不着头脑。
    另一侧床上的老爸已经打起了微鼾,看样子奔波在外,老爸也累了,本来打算去山丹军马场骑马的,现在看来还得再找时间。
    就在这时,我眯着的眼睛隐约觉得周围有一丝光亮,我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我的手机,我这才想起来刚才跟踪褚常富的时候,爸爸让我把手机调成震动,这才没听见铃声,估计八成又是我家校花想我了,远隔千山万水地嘘寒问暖,还真是让人打心眼里感到温暖。
    谁知道我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白芸发来一条短信,问我们睡了吗?
    这大半夜的,白芸是失眠了吗?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她问我睡了吗?我原本还没什么睡意,居然对着手机屏幕打起了哈欠,于是我就回复道:“我爸都开始打呼噜了,我也要睡了,怎么了?”我猜十有八九这个吃货肚子又饿了。
    过了几秒,白芸就给我回了短信,上面写道:“现在来我屋一趟,别让你爸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这深更半夜的,叫我过去干嘛?还不让我爸知道,难不成芸姐一直暗地里欣赏我。
    我可是有校花的人了,再说了,保不齐以后白芸就是东方峻的人,我怎么能让她动这种心思呢,就回复道:“不太好吧,有事咱还是明天说!”
    仅过了几秒钟,短信就又来了,白芸说:“你个二货是不是又瞎想什么呢,赶紧给我过来,有正经事跟你说。”
    我也不知道白芸到底有什么事,但是看她还挺着急上火的,就悄悄披上衣服,穿上拖鞋,轻轻打开门,朝白芸的房间走去。
    白芸已经给我留了门,我轻轻一推,就进去了,白芸躺在床上,被子盖着下半身,上身穿着一件白色蕾丝的小背心,正拿着遥控器换台呢。
    我把门关上就开玩笑地对白芸说:“芸姐,大半夜的你叫我过来干嘛?还穿这么少,是想色诱我吗?”
    白芸看都没看我一样,就说:“亏我还把你当弟弟看,你这家伙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看有必要跟王佳嘉同志反应一下这个情况了!”
    我一听赶紧冲她赔礼道歉说:“芸姐,别呀,你知道我单纯得就跟什么似的,这不跟你开玩笑吗?对了,你到底找我啥事?”
    白芸看了我一眼,就把电视的音量关小,然后指指床旁边的椅子,意思是让我坐下来再跟我说,我走了过去,坐在椅子上,然后把脚搭在床沿上,看了她一眼。
    白芸面露难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过了半响儿才说话:“小正,这次出来你有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白芸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么个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没感觉到什么啊,就是遇上这俩人贩子了,不过你放心,我一直盯着他们呢,找到证据一定把他们送到派出所去。”
    白芸摇了摇头说:“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说到这,她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过了一小会儿,才接着说,“我总觉得……我爷爷这次出来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我一听白芸这么说,很是意外,但是脑中又极快地把她说的话分析了一遍,难不成是褚常富知道我在调查他,所以让白芸来套我的话,但是白芸这人完全是神经大条,虽然在感情上很细腻,但是同样很大胆,就她这种憋不住的性格,褚常富不会这么想不开,让她来试探我。
    但是我又不敢大意,想了想也没敢正面回答她,就说:“你怎么会有想法?是不是……想多了?”
    白芸看了看我,表情变得格外认真,慢慢地说道:“没有,之前爷爷和我无话不说,可是这次出门像换了个人似的,什么话都不说,而且他要见的那个熟人我倒现在也没听他去见过,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心说,没见个屁,刚才还有只绣花鞋呢,看来这白芸确实是毫不知情,但是我又不能告诉她,于是就对她说:“我觉得你还是想多了,褚爷爷刚刚做了手术,可能还没恢复过来,既然出来了,你就陪着他好好玩玩,别想那么多,老人家也有话少的时候。”
    白芸听我这么说,这才勉强笑了笑说:“可能是我自己想多了,不过找你说说话,我也没那么憋了,但愿爷爷没有什么事瞒着我。”说到这又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小正,你是行里人,你帮我分析分析,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做同一个梦,可能早上起来又把梦里的内容忘得干干净净,只记得梦里有个女人,一连三个晚上了。”
    我一听这话,咂了砸嘴说:“这还真是有点奇怪,不过也不要紧,踏踏实实睡你的觉,不过你能想起来梦里那女人的样子吗?”
    白芸顿了顿,似乎在想些什么,过了会儿才有点不确定的说:“我也记不清了,总是模模糊糊看不见她的样貌,不过看她那穿着打扮,像是穿了双绣花鞋……”
    “绣花鞋!”我顿时就紧张起来了,怎么会这么巧,褚常富晚上去见的女人也穿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绣花鞋,难不成和白芸梦中的是一个人?想到这,我脸上都有点冒汗,这些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可是却又有着很玄妙的关系。
    白芸看我神色紧张,就直起身子摇了摇我的小腿说:“小正,你怎么了?是我的梦有问题吗?”
    我知道这事最好不要告诉她,就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早点休息吧,别想那么多。”心中已经暗暗下定决心,明天要去老太太那一探究竟。
    可就在这时,楼道里突然有了动静……
    显然,白芸也听到了,赶紧坐了起来,我也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门口,莫不是那俩人贩子要行动了?
    我回头冲白芸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灯关了,然后悄悄把门打开一个缝儿,果然就看见冯龙和潘小军把自己的脑袋也从他们的门里探了出来,四下里张望,我的门只有一道小缝,且关着灯,从外面看几乎就是锁着的。
    看来刚才的动静是他们俩开门的动静了,那潘小军看楼道里没人,就率先走了出来,紧接着冯龙也走了出来,他们都换上了件黑色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他们的夜行衣,估计八成是要作案去了,而那冯龙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编织袋,里面还有个什么硬邦邦的东西,隔着袋子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冯龙回头一看楼道里没有人,就冲潘小军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下楼,潘小军这才头也不回地朝楼梯间走去,然后快步走了下去,冯龙紧随其后。
    妈的,看样子他们真的要去作案了,我回头冲白芸小声说:“开着手机,有事情我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你跟我爸和褚爷爷说一声,我得出去跟着他们,要不然他们就走远了!”
    白芸冲我点点头,紧张地说:“你一个人去不要紧吧,要不然我陪着你?”
    我说:“姑奶奶,你还是留守阵地吧,再说了,就你身上这两片布,穿衣服也来不及,别回头又给我惹麻烦,记得别给我打电话,有事我给你们打。”说罢我就赶紧开门出去了,也来不及跟我爸说。
    我站在楼梯口往下一看,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两人下楼的响动不断变亮,我怕被他们发现,就贴着墙根往下走,好在我此刻已经不穿喜得龙了,一双鞋的鞋底很轻,慢慢走几乎没有一点动静,我时不时探头顺着楼梯的栏杆往下看,他们俩很快就到了楼下。
    我不断停留,看他们已经走出了楼梯间,就快步跳着下了最后几节楼梯,追了出去,没想到两人却站在宾馆门口四下张望,这宾馆也正是的,一楼大厅晚上连个值班的都没有,我探头一看,他们俩站在门口瞭望了一会儿,就顺着街道朝西去了。
    这两人的反侦察能力还挺强,看来我得小心点,街上的路灯隔三差五地亮着,看样子不少路灯都坏了,昏黄的路灯照在地上,把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不知道是因为晚上冷还是什么原因,他俩一人点了根烟,边朝前走边时不时地说话,离得太远我也听不清楚。
    我紧贴着墙根,这大半夜的,路上连个野猫都看不见,别被他们发现了,好在这路灯亮的不多,我又穿着件深色的衣服,他们也不容易发现我,好几次他们回头我都蹲在阴影里,始终没有暴露自己。
    我跟着他们往前走了好几公里,都出城了,越走越黑,越走越荒凉,真是奇了怪了,这俩家伙不应该是去拍花子吗?这荒郊野外的别说拍花子了,连个屁都没有,走着走着,两个人脚步慢了,我赶紧蹲在一个小土包后面,生怕他们发现我。
    这时,我已经跟着他们走出去至少4、5公里,身后隐隐能看见县城的灯光,再看冯龙和潘小军此刻正站在一片树林外,说是树林,其实也就几十棵树,一看就知道是小白杨,半夜里也没有什么风,但是那树头却不知道为什么时不时摆上几下,像是鬼在招手。
    两个人站在树林外又回头看了半天,确定后面没人跟着,这才一头扎进林子里,我没敢第一时间追上去,他们的身影在树林里穿来穿去,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又都在暗处,此刻我要是出去必然被他们发现,等我约摸着他们已经穿过了那片树林,这才哈着腰慢慢地摸了上去,我躲在一棵树的背后,远远看见他们两个人正站在树林那头看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潘小军指了指远处,两个人这才像是找到了目的地,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我赶紧追了上去,好在有树当遮蔽,我也不怕他们发现我,等我到了树林的另一边,这才发现原来这里居然是一片墓地,远远还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难不成这是山丹县的公墓,可是我借着月光再一看,原来这里并不是山丹县的公墓,而是军马的墓地,这可真是奇怪了,居然还有给马建的公墓,这可是闻所未闻。
    我以前看新闻,说是沈阳有一个动物墓地,专门埋着些死去的宠物,北京也有一个灭绝动物公墓,而在军队上,当军犬服役结束死亡后,战士们为了祭奠它们,也往往给他们造一个墓,有些军犬太通人性,死之后多年战士们还是念念不忘,有时还会回到墓地去看看它们。
    不过给马建公墓我可是从来都没听说过,难不成这一片墓地里埋的都是军马场里的军马?不过想想也说得过去,既然有军犬墓,有个军马墓也不奇怪。
    再一看,每一个军马墓前还都立着一个水泥柱子,上面写着一堆数字和英文组合的文字,像是编号,离我最近的这个上面写着“SDJMC981223”,我简单推算了下,前面的英文大概是山丹军马场的缩写,后面的981223,应该是指这匹马是98年12月23日死的,看来这里的军马场还倒挺有人情味,不,马情味。
    我扭头看了看冯龙和潘小军,只见他们已经走出去三十多米,冯龙从手里的编织袋里拿出一根钢管,然后就动手在地上挖了起来,真是他妈奇怪了,这两王八蛋不务正业,不去拍花子,居然干起了盗墓,而且居然是盗马的墓?
    这不是俩逗比吗?这马难不成还有什么陪葬品不成?可是话说回来,马的陪葬除了马磴子就是马鞍子,能值几个钱,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对,这山丹军马场从霍去病时代就有了,最远可以推算到匈奴统治时期,保不齐还真有什么汉朝的马磴子,唐代的马蹄铁。
    好在今晚的月亮够大,戈壁滩上空气质量很高,天空透透的,我也看得远些,我不知道他俩到底要干什么,只能耐着性子躲在树后看着,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似乎挖到了什么,只见潘小军居然从他们挖出的坟坑里跳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就从下面扔上来一个盒子,太远了我也看不清是什么,心想难不成真是什么古董?
    冯龙弯下腰,面露喜色地把潘小军拉了上来,然后两个人就坐在地上,打开了那个盒子,我这才看清那盒子的质地似乎就是普通的公文包样式,电影里那种交赎金时使的箱子就是这种,果然一打开那盒子,两个人就按捺不住,喜形于色。
    我心想:这八成是哪个倒霉蛋儿交的赎金,也难为这俩人贩子,居然想出这种取赎金的方式,大半夜的要是一个人来这马坟地还真是有点害怕。
    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又把他们刨出来的土扒拉了回去,然后用脚踩了个瓷实,这才嘻嘻哈哈地又朝树林这边走了过来,我一看他们回来了,就赶紧朝树林另一头跑去,找了一棵粗点的树躲在后面,只听两个人越走越近,边走那潘小军边对冯龙说:“这次的活儿干得漂亮,神不知鬼不觉,我说你这脑子是啥做的,怎么就这么灵?”
    那冯龙似乎心情也很好,笑着说:“啥做的?我爸我妈做的呗,今晚这钱算是到手了,再在这山丹呆上两天,把后续的事处理完,咱们就能回去了。”看来我猜的不错,他们拿的果然是赎金。
    潘小军呵呵笑了几声,又对冯龙说:“这次全靠你,咱们才能这么容易就拿到钱,要我说,这种事以后越多越好,这种金主你说咱上哪找去?”
    冯龙也干笑了两声,笑着对潘小军说:“这次的钱你他妈省着点花,别他妈老去上赌场子,上次的钱你是不是已经败完了?”
    那潘小军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嗨,人生在世就是及时行乐,你说咱们在道上跑,搞不好哪天就出事了,攒那么钱干嘛呀!”
    冯龙一听,就朝那潘小军的后脖子上扇了一把,骂道:“你他妈才出事呢,狗嘴吐不出象牙,就不能说点好听的。”那潘小军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再也不敢吭声了。
    我一听潘小军自称是道上的人,就更加确信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只见他们拿钱,没见他们犯案,这要是报警也说不清什么。
    不过看这潘小军傻傻的样子,还真让我想起一件关于道上的事,那是我小时候的一件事,那时候我小学6年纪,当时社会上流行《古惑仔》的电影,我们班里就有个逗比模仿电影里的故事,也叫嚣着要成立一个帮派,还起了个挺唬人的名字,叫什么天龙帮,班里好多同学都加入了,当时这帮主还许诺过我,说只要我加入,就让我当左护法,他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哥们我当然看不上这种货色,毅然决然地就拒绝了,后来班主任知道了这件事,就把天龙帮给连窝端了,后来这哥们又成立了一个天龙学习互帮小组,现在想起来真是笑死人。
    我看冯龙和潘小军聊得热火朝天,那潘小军隔三差五也说些傻话,不由得好笑。
    突然,坟地另一头飘飘忽忽地起了一阵磷火,照的我眼前一亮,再一看,似乎还有个什么东西正在那动弹……
    自打我来了这个山丹县城,对褚常富的警惕始终牢记心头,因此我的眼早早就开了,每天24小时随时期待情况的出现,却没想到第一次看到脏东西居然不是因为褚常富,而是因为这俩人贩子。
    虽然我知道远处是个脏东西,可是朦朦胧胧一片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能静静观察,而此时冯龙和潘小军正在嘻嘻哈哈,背对着身后的墓地,慢慢朝树林当中走去,并看不到他们身后的情况。
    这时,远处的朦胧逐渐变得清晰,我仔细观瞧,似乎是个大型动物,看那身形,居然像是匹军马,不过已经死了,浑身上下闪着青光,看得出来它死前应该是匹白马,那马的个头不小,也不知道在原地干些什么,不过看那动作,似乎是在吃别的坟头上的草,这可真是太奇怪了,军马墓地里为什么会有一匹不愿意去投胎的马?
    我心中暗暗奇怪,不知道是该留下来看看军马,还是应该跟着冯龙和潘小军离开,突然,那马长嘶一声,居然抬起头来,似乎是发现了我,在原地喘着粗气看着我,而冯龙和潘小军早已经走了出去,哪里听得到它的叫声。
    那军马看了我一会儿,居然慢慢地朝我走了过来,我一看,这冯龙和潘小军已经远远走了,再说他们已经拿到了赎金,看样子应该不会再去作案,我跟上去也没什么意义,不如留在这里,看看这马到底为什么在这里?
    那马边喘气,边往我这边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居然走到了冯龙和潘小军刚刚挖过的坟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看它那眼神,似乎是想让我过去看看,真是个奇事,都说马这个动物通人性,军马更是善于和人打交道,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军马抬起头冲我摆了摆头,我一看就缓缓站了起来,想看看这马到底想干嘛?
    那军马看我站了起来,就朝我的嘶叫了一声,然后开始用脑袋拱它面前的小坟头,那小坟头刚刚被冯龙和潘小军挖开过一次,土都是松的,难不成下面还有点别的东西?
    反正这军马也没有什么恶意,我就快步走了过去,那马看我走得近了,也不躲避,我身上带着法器,按理说鬼魂看见都会退避三舍,这马动也不动,八成是打算给我看看着坟头里的东西,我看它挖得起劲儿,就也弯下腰来,打算和它一起挖,再一看,这个墓地的编号是“SDJMC0729”,我也不知道这马叫什么名字,索性就叫它729。
    那土松软的厉害,渐渐的就挖开一个洞,很明显,这个洞就是冯龙和潘小军拿钱的洞口,也不知道这个洞最初是谁挖的,看起来手艺倒是很到位,居然像是传说中的盗洞,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往洞里照去,这个洞并不深,看样子也就半米左右,灯光一照,发现下面居然是个单人床大小的空间,里面放着一具马骨。
    那马骨一看就是匹成年马的尸骨,每一节骨头都隐隐冒着青光,显然就是我旁边的723的尸骨,我抬头看了看它,729也盯着我,但是它又不会说话,因此我只能猜它到底有什么意图,只见729拱了拱我的背,看样子像是让我下到洞里去。
    我心中暗暗奇怪,难不成这个地方风水不好,729想让我把它的尸骨检出来换个地方安葬,我抬头一看,这军马墓场位于开阔处,背靠着这片树林,面前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看样子说好不好说坏不坏,显然,当初建造这个墓场的时候,也没人考虑风水问题。
    想到这里,我就对729说:“马兄,你的意思是让我下去看看?”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居然有点像杨过,只不过他是跟雕说话,我是跟马说话。
    729一听我这么说,朝我轻声嘶叫一声,然后就用脑袋轻轻把我朝那个洞里推,我一看盛情难却,就笑着对729说:“看来八成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好吧,我下去看看。”
    于是我就低着头,先把脚从山洞里放进去,然后把身体一截一截往下放,好在那洞虽然不大,但是周围还算光滑,慢慢地我就勉强钻进了那个洞中,那洞里非常的矮,只有一张桌子不到的高度,我只能蹲在地上,头顶上,月光从洞口照了进来,映照在这具马骨之上。
    我不知道729让我下来是干嘛,只得用手机仔细照照四周围,由于戈壁滩土地贫瘠,也看不见个树根什么的,只是在土层中夹杂着些石头,也看不出奇怪的地方,我又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的尸骨,这骨头个头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马的骨头,觉得有些新鲜,再一看,它的鬃毛还没有完全风化,地上扬扬洒洒地堆了很多,也不知道是尾巴上的还是后脖颈上的。
    突然,我发现有一大撮鬃毛被埋在土里,只露出来一小节,真是奇怪,这鬃毛怎么会自己钻进土地里?我抓住一把鬃毛,使劲一拽,想试试能不能把它从土里拽出来,可是一拽之下埋得似乎还挺深,真是他妈奇了怪了,这鬃毛的手感似乎有点不大对劲儿,怎么那么像人的头发?
    我心中突然就“咯噔”一下,难不成这马骨的下面还埋着具人的尸体?怪不得729执意让我下来,原来这马墓地里还另有玄机,我把手机放在一边,让手机的灯光给我照亮,接着我从土层中捡了两块扁平的石头,然后慢慢地挖了起来。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挖一具尸体,还是一个墓中墓,我的精神压力不免极大,不一会儿,就有一个帆布材料的东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看,似乎是一个帆布袋,我又快速地把周围的土层挖开,使劲把帆布袋往出揪,但是它还有很大的一部分在土里,实在是拽不上来。
    不过拉链已经暴露了出来,之前的头发就是顺着拉链的缝隙爬了出来,我朝头上一看,729也低着头看着我,于是我就慢慢把拉链拉开,只见一具女尸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模样恶心至极,我只看了一眼就差点吐出来。
    也不知道这女尸在土里埋了多久,身上的皮肉还没有完全腐烂变成白骨,皮肉和白骨是一半一半,尤其脸上的皮肉变得干瘪,有的地方还露着白骨,而且残缺不全,让人一看之下就不由得反胃。
    我听说人的死亡后一周左右开始就慢慢变臭腐烂,然后一个月之内就能变成一具白骨,不过要是在水中的话,尸体的腐烂速度会变慢,因此经常能听到发现浮尸的新闻,那是因为尸体腐烂到第一程度就变轻了,然后就浮了起来,而直接在水中发现白骨的则非常少。
    不过在在特殊的环境中,这种腐烂的速度也会变得缓慢,尸体腐败之后,各脏器及软组织逐渐软化、液化、直至最后消失不见,而尸体的毛发、指甲、趾甲则会慢慢脱落,最后只剩下骨骼,据说,在夏季,10天到1个月以上,暴露在空气中的尸体就会彻底变成白骨,而在冬季,则需要1个多月的时间,而直接埋在泥土中的尸体很多时候需要3到4年。
    戈壁滩上土地干燥,尸体腐烂的速度会变得更为缓慢,据我推算,这具尸体埋在这里可能已经10年左右了,也许更长久。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头顶上有些动静,这洞口是我唯一的出口,外面要是有什么情况,我光爬出去都很费劲,我赶紧抬头一看,突然就发现729不见了踪影,紧接着,那洞口之外突然探出一张惨白的大脸,看上去格外的渗人。
    我仔细一看,似乎并不是鬼,而是一个人,不过这人我从没见过,长得却又几分鬼气,再一看,应该是个女人,看起来有40多岁的年龄,也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的脸抹得这么白,只是我隐约觉得好像在那里见过她,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紧张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见她朝我诡异地笑了笑,紧接着,我就感觉一缕土直扑我的面门,我的眼睛一下就被眯住了,怎么睁也睁不开,只听见头上土飞扬,难不成这女人想把我活埋了不成?我只感觉土一缕一缕地从我的头上洒了下来,我眼睛虽然睁不开,但是也知道要是被她埋在这里,我可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玩命地想把眼睛睁开,可是面前尘土飞扬,即便我把眼睛睁到最大,也看不清面前的一切,我只能凭着感觉使劲地往洞口爬去,嘴里不停地大喊,想求救,可是脑袋上突然就是一疼,紧接着我就没有了意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感觉空气稀薄,眼前还有一丝的亮光,我一看,原来是我手机的亮光,我赶紧睁开眼睛仔细一看,很明显,我已经被活埋在了马墓地里,我脑袋旁边就是之前那个女尸的尸体,在手机灯光的映照下,可怕无比,我心里顿时就觉得向空了似的,说不出的无助,我以前看书,说是世界上第二痛苦的事是亲人去世,而第一痛苦的就是被活埋……
    我曾经在老城庙被困在地下密室里,当时我的感觉就格外无助,好在最后二大爷和东方峻把我救了出来,而此刻我在这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上,哪里有一丝人烟,我心中简直无助至极,绝望的感觉遍布我的全身,我只感觉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已经被灰尘填满,闷热的同时又感觉自己的血液也慢慢地凝固。
    这种绝望的感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我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锅粥,根本无法理性的思考问题,眼前还躺着一具死气沉沉的尸体,刚才的729也不见了踪影,突然,我的脑子有点开窍,妈的,我不是还有手机吗?
    这下面空间有限,我只能在地上滚了一圈,这才拿到了我的手机,再一看,我已经晕过去好几个小时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4点,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我赶紧打开通话记录,准备给我爸打个电话,可是再一看,手机电池已经非常微弱,随时有自动关机的可能,而手机信号也差得可以,基本只有1到2格。
    妈的,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试试再说,于是我就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只感觉手机的信号时有时无,好在始终保持着“嘟……嘟……”的状态,嘟了两声,我就听见电话那头一阵焦急的声音,不过信号不好,声音格外嘈杂,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
    我赶紧把手机尽量往上举,让它更靠近外面,然后我就冲手机里大喊:“爸,我被埋在了军马墓地729……你听得见吗?我在军马墓地729”!
    我几乎用尽了一切力气冲电话那头喊去,喊了足足十几声,但是信号太差了,也不知道我爸到底听见没有,就在这时,手机也突然费尽了最后一点电,终于自动关机了。
    我心里的绝望再一次占满了心头,我眼泪都快出来了,这种时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用手在身边乱摸,想摸到一根马骨头,这样用他从里面往外面挖,看看能不能逃出去,好在这马骨头倒是结实,我捡了一根使劲地朝头顶上戳去,只觉得鼻腔里一股子土腥味袭来,我赶紧加快速度,如果不快点想办法出去,恐怕这里面的空气就快不够用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见头顶上一阵脚步声,似乎有人来了,什么叫做久旱逢甘霖,大概就是这种感觉,我扯着嗓子大声地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就听头顶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很快就有人在外面喊道:“儿子别怕!爸爸来了!”
    我一听是我爸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就哭出来了,我大声喊道:“爸!快就我出去!”
    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头顶上的土渐渐地稀疏了,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大了,突然一块土就砸在我的脑袋上,我终于又看见了外面的天空,一股久违的空气扑面而来,再一看,我爸爸紧张地看着我,满脸焦急的神色。
    我赶紧从我爸挖出的土洞里钻了出来,短短几个小时,我就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两重天一样,我爸抱着我,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我爸点了点头问我:“那女人你见过没有?”
    我摇了摇头说:“只是觉得有些眼熟,也不知道见没见过。”
    我爸说:“天眼看就要亮了,之前你芸姐告诉我你一个人出来,我就不大放心,但是也没敢给你打电话,就一直在这附近晃悠,没想到你差点就死在这里,妈的,这女人到底是谁,怎么会下这么狠的毒手!”
    我说:“不知道这女人和冯龙他们有没有关系,对了,冯龙和潘小军呢?”
    我爸摇摇头说:“不知道,你芸姐告诉我之后,我就出来了,一直在县城周围找你们,对了,你赶紧给你芸姐打个电话,别让他们担心。”
    说完我就给白芸打了个电话,我爸看我惊魂未定,破天荒地递给我一支烟,对我说:“抽一根,压压惊。”
    我这时紧张的情绪才得以缓解,接过烟来狠狠地嘬了一口,感觉脑中一个激灵,总算是缓过来了,我爸看着我笑了笑说:“我听你二大爷说过你一次,算起来,你被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后可要多涨涨记性。”说到这里,大概又是后悔我入行的事,因此又是一阵唉声叹气。
    我心中却在想另一件事,此前我是跟着冯龙和潘小军来的,俩人拿了赎金就离开了,此后729和那女人就出现了,我又被埋在了729的墓穴里,这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联系,但是隐隐地似乎又像是存在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线索,这女人难不成是冯龙和潘小军的同伙?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发现我跟踪了他们,那么酒店里的褚爷爷和白芸岂不是要遭殃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问我爸要过手机,又给白芸打了个电话,只听白芸在电话那头不紧不慢地说:“你和叔叔啥时候回来啊?我和爷爷等了你们一夜了。”
    我一听白芸这么说,必然没事,就又问她:“那俩人贩子回来了吗?”
    白芸说:“早回来了,估计这会儿睡大觉呢。”
    我一听,这俩人贩子似乎对我被活埋的事毫不知情,他们要是知道了,必然紧接着就会对白芸他们下手,因为我们是一起来的,随时有报警的可能,可是现如今他们既然没下手,那就说明这俩人贩子并不认识那女人,这么一来,那女人又是谁?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多出来一个女人?
    我心中暗暗奇怪,我来山丹只有几天功夫,就只见过一个陌生的女人,就是那个穿绣花鞋的老太太,而且白芸也说过,自己在梦中曾经多次梦到过这个老太太,难不成刚才那个把我埋了的人就是这个老太太?可是看容貌,这女人只有40多岁,而那老太太的声音听起来和褚爷爷差不了多少,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我心中乱成了一团麻,只好对老爸说:“爸,咱先回去吧。”老爸点点头,估计是怕我落下什么心理阴影,不住的开导我。
    入行以来,我遇上的危险数不胜数,一次比一次惊险,但好在我次次都逢凶化吉,今晚也算是躲过了一劫,走在路上我就不断思考,如果是那女人要置我于死地,又出于什么原因?
    她看起来虽然眼熟,但是我似乎并没有见过她,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会让她出此毒手,莫不是她以为我是人贩子?
    想到这里我脑中就如同醍醐灌顶,看来这种可能性最大,我大胆猜想,潘小军和冯龙把交钱的地址定在了这儿,然后那女人误以为我是来取钱的人贩子,这才痛下毒手,打算把我活埋,可是这么一想,似乎又说不通,那女人怎么会如此肯定我是人贩子,而且她怎么知道人贩子何时去取钱,于是我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老爸看我若有所思就问我:“想什么呢?”
    我摇了摇头说:“爸,我实在是想不明白刚才要埋了我那女人到底是谁?我猜想她是不是以为我是人贩子,所以才下这个毒手?可是再一想,这个女人又怎么知道冯龙和潘小军什么时候来取钱,又如何能断定我就是人贩子呢?”
    我爸听我这么一说,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对我说:“她当然会以为你就是人贩子,大半夜的,目的这么明显地来挖墓,毫无疑问,她肯定会觉得你就是来取钱的。”
    听我老爸这么一说,似乎也有道理,但是很快另外的疑问又出现了,于是我问我爸:“那您说,那729为什么引我去它的墓,那墓里面又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的尸骨?而且怎么就偏偏这么凑巧,人贩子交易把钱就端端放在那里。”
    我爸显然没想到这些,听我这么一说,明显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这一切怎么会如此凑巧,只听他嘴里念叨着:“像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了似的……”
    现在这一切给我的感觉,似乎也是这样,我们好像掉入了一个漩涡当中,所有的一切都搅成了一锅粥,看似没有什么联系,但却一环套一环,如果这一切真的都是有人安排好的,那么就都说得过去了,可是安排这一切的人,又是出于什么目的?仅是要取我的性命吗?
    似乎又不是,因为要是取了我的性命,爸爸、白芸和褚常富也绝不会活过今晚,那么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人要通过这一切给我传递什么信息,想让我知道些什么?
    729?女人的尸体?人贩子?甚至穿绣花鞋的老太太,还有一个始终不知道是正是邪的褚常富?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有些什么联系,我真是挠破了脑袋也分析不出个头绪了。
    而我爸爸对这些事更是一知半解,其中的一些细节我也从没告诉过他,他自然更是一头雾水,不过要查清楚这一切,看样子还是要从那个穿绣花鞋的老太太处查起,也许安排这一切的人就是在等我寻找答案……
    如果我顺藤摸瓜,或许能查清楚这一切背后的因起缘由,此时正是黎明之前,天黑到一切俱静,等待变得格外漫长,过了好大一会儿,天边渐渐露出一抹肚白,一抹云彩不知道从何而来,事先静候在东天里,敷陈朝阳东升的气氛,一切都变得灿烂起来,彩云逐渐由黑变黄,又由黄变红,天边的太阳从戈壁滩上升起,在长达几分钟的苦苦挣扎中,太阳终于完成了最后的跳跃,彩霞也随之发生着自己的变化,像一抹鱼翅自东向西伸去,让天空变得丰富多彩,耀眼异常。
    远处烟雾袅绕,真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感觉,大概是风景壮丽的缘故,因此我的心中也很激动,我对爸爸说:“爸,有时候我也对自己很怀疑,不知道自己入行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渐渐地,懂的事越来越多,自己也觉得越来越苦闷,越来越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
    爸爸心疼地看了看我,伸出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说:“孩子,现在你是你们这一代人当中不多的几个行里人,咱们祁家的行当或许在不远的将来就将彻底失传,都说鬼这东西是盛世少,乱世多,但是居心叵测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有很多,所以万事要小心,爸爸知道你肩上的担子重,顺其自然,但是你无论如何都要记住,既然自己选了这条路,就要坚持走下去,这是一份责任,也是你的使命。”
    入行以后,每次和爸爸谈话,他都若有所思,对我心疼不已,因此我总是不敢和他过多的深入讨论这个话题,也不知道是戈壁滩上太过空荡,还是因为山丹之行所遇的事太过复杂,爸爸竟然破天荒地和我说起了入行的事。
    爸爸一生很少对外提及自己的行里人身份,因此家中的事一般都是二大爷出头,这次和他出来本来是想和他一起怀怀旧,顺便查查褚常富,但却让我们父子敞开了心扉,我看了看爸爸,冲他笑了笑说:“爸,你不用担心我。”
    爸爸笑了笑说:“你六舅这样的败类或许在行里还有很多,其实你不说我也猜得出来,你一直在查刘六强背后的力量,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儿子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谁都不能相信,万事都要多长个心眼。”
    我听我爸这么一说,心中也是一惊,原来他也早已猜到刘六强背后还有别的力量驱使,只是一直隐忍着没有说出来,看来我和他算是心照不宣,不愧是亲父子,俗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原本我该和爸爸共患难的,可是我又担心他的安危,因此还是没把我打算查褚爷爷的事说出来,心里盘算着今天一定要去调查那个绣花鞋。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了宾馆门口,我一夜未睡,虽然在那土洞里睡了几个小时,可是那哪能算是休息,我心中还惦记着绣花鞋,因此毫无睡意,就对爸爸说:“爸,你先回去吧,我想出去散散心,头疼得厉害。”
    爸爸瞅了瞅我,又看了看宾馆的窗户,知道我昨晚在土洞里受了惊吓,就对我说:“那你早点回来,熬了一夜,去吃点早饭吧。”
    我点了点头,就转过身直奔“绣花鞋”家,天刚亮,街上除了几个环卫工人,很少看见人,我径直走到绣花鞋所在的筒子楼,在楼下的小卖部买了包烟,接着找了个角落的石墩子坐了下来,打算静待绣花鞋的出现。
    这时我仔细看了看这个筒子楼的结构,只见这三层楼外墙斑驳,看上去少说有30年历史了,楼顶上戳着几个烟囱,应该是各家各户的煤灶烟囱,每层楼都有一个栏杆,栏杆里放了许多的堆积物,乱糟糟的一片,我紧盯着3楼的楼梯边的那间屋子,那正是绣花鞋所在的屋子,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这时,楼里逐渐有几个屋子开了门,各家都撩起了门帘,不时传来几声狗叫,看样子又有人出来遛狗了,渐渐地,楼道里的开始有人活动,打水洗脸的,站在楼道抽烟望远的,还有几个人互联打着招呼,问早安。
    可是3楼那屋子始终没有动静,我站的角度并不能看得太清,于是我就贴着墙踮起脚,这时,那屋子的窗帘动了动,我定睛一看,那窗帘被人拉了开来,阳光一下子洒了进去,我心里突然有点激动,看样子马上就能看到屋里的情况了。
    只见那窗帘一开,紧接着窗户也打开了,又过了几秒钟,一边的木头门也打了开来,看样子,绣花鞋马上要出来了,此刻我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只见那门中走出来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满头的银发,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朝外面的天空看了一眼,然后就晃晃悠悠地转身进屋了。
    那老太太虽然在楼道里只停留了几十秒,但是就像是一个烙铁一样,深深地把她的模样烙在了我的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个老太太气场非常强大,她的头发已经全都白了,看起来快80岁了,微微有些发胖,可是却像是个世外高人一样,让人一看就不由得肝颤。
    我不知道她和褚爷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却想第一时间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上去看看,但是我又怕被她发现,这时,我就发现一个骑车送报纸的从远处走了过来,把自行车停在了楼下,接着从他自行车座的背后拿出几叠报纸,从楼上跑了上去,只送了两三家,就又骑车走了。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于是我赶紧跑到最近的报刊亭,买了一份报纸,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从楼上跑了上去,假装自己是送报纸的,楼道里的人果然对我熟视无睹,我一路跑到三楼,假装自己找错地方了,就敲了敲“绣花鞋”已经打开的门,问道:“奶奶,您好,请问这份法制日报是您家定的吗?”
    只见眼前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脸色发黄,轻微的有点浮肿,显得饿纹入嘴,她坐在一个单人沙发上,正用双拳不断地锤着自己的腿,似乎是在按摩,而她的脚上则正是此前我看见的那双鲜艳欲滴的绣花鞋。
    那老太太抬起头看了看我,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摇摇头说:“我没定报纸,你找错人了。”
    我又打量了一下她这间屋子,只见屋里的摆设非常的少,像是个套间,里面是个卧室,外面则是个小客厅,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放着几盆花花草草,然后墙上尽是些裱着框子的老照片,其中大多数都是黑白的。
    我怕引起她的怀疑,就接着问:“奶奶,那您知道赵文文住在那间屋子吗?”赵文文这名字是我信口胡诌的,是想找个理由在她屋子里多停留一段时间。
    那老太太冲我笑了笑,感觉还挺慈眉善目的,只听她说:“这楼里住的人多,我也不全认识,你问问旁人吧。”说罢还给我指了指楼下,说她印象中2楼住着个姓赵的,不过叫啥她可不知道。
    我冲老太太笑了笑,紧接着就点头说:“那谢谢您了。”现在已经没有什么留下来的理由了。
    谁知道那老太太突然叫住了我说:“小伙子,正巧,我成天待着也闷得慌,你是法制日报的?你们的报纸咋定啊?”
    这下倒是问住我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动了订报纸的心思,于是我就笑着说:“奶奶,我也是这几天才开始送报纸的,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那老太太点点头说:“哦,那你是光送法制日报,还是有别的报纸,有没有这个报纸?”说罢她缓缓站了起来,走在对面的桌子面前,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招呼我过去看看。
    我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份人民日报,于是我只能勉强点头说:“有啊,你要是想订,我明天就给您送来。”
    那老太太又问我:“订一年多少钱啊?”
    这下算是问住我了,我哪知道啊,就笑着说:“这个我回去问问,明天来的时候告诉您吧。”这时我脑袋一偏,瞥了一眼她挂在墙上的照片,看上去这些照片年代大多在6、70年代,多数是老太太年轻时和别人的合影,而其中有一张彩色照片格外惹眼,犹如一道闪电出现在我的面前,照片上除了老太太,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长得一表人才,梳着一头整齐的发型,看上去绝对是那个年代受年轻女孩喜欢的类型。
    这个人我几乎再熟悉不过,我曾经为了此人受了很多的罪,直到前不久我还见过此人,他的面孔我几乎牢记于心,只是他现如今已经没有照片上看上去那么年轻,也没有照片上看上去那么意气风发,此刻的他正在四大家族之一的李家,被封存在一个罐子里,没错,此人正是我的六舅——刘六强,鬼差老六的照片出现在这老太太的墙上,不由得让我看出了神……
    那老太太看我出神,站在原地愣了半天,就说:“小伙子,你怎么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冲她尴尬地笑了笑说:“没啥没啥,我就是想想报纸多少钱?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那老太太有点怀疑地看着我,但是嘴上又不说什么,于是我就转身朝屋外走去,刚迈出门,却发现楼道里有个人也正朝屋子里走来,和我撞了一个满怀,我抬头一看,我滴个神啊,居然是褚常富,这可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褚常富抬头一看是我,脸上的神色瞬间就变了,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脚就把我踹翻在地,我朝后一仰,就被他又踹回了老太太的屋子里,接着他反手把门一关,上来一双手犹如铁钳一样紧紧地勒着我的脖子,一改往日里的神色,眼睛瞪得老圆,喘着粗气问我:“你怎么会来这里?”
    那老太太一看褚常富的举动,也是一惊,在旁边连声问:“老褚,这是怎么回事?”
    褚常富掐着我脖子的手并没有松劲,转头对那老太太说:“莫姐,他就是刘六强的外甥,祁家强的孙子祁正。”那老太太一听,脸色的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
    怎么着?我祁正的大名现在在行里已经这么响亮了吗?连这么偏远的地区都有人听说过我的威名?
    我赶紧拿手掰着褚常富的手,感觉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我示意你这么死命掐着我,我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褚常富这才稍微松了松手,没想到他一个老头,身手居然还这么厉害,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我赶紧说:“不瞒你说,我是跟踪你来的,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这个老太太又是什么人?”说罢我扭头看了看这个老太太。
    褚常富一听我这么说,又厉声问道:“小正,我一直以为你是好人,没想到你也受人指使,这么多年了,还要来灭口吗?”
    我越听越不明白,就摇了摇头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灭什么口?”
    褚常富骑在我身上,厉声说道:“没想到她躲了这么多年,你们还不肯放过她!”
    我脑子里全是问号,褚常富不应该是反派人物吗?怎么现在听起来反倒是我成了反面人物,于是我就对褚常富说:“褚爷爷,你是不是误会了?”
    旁边的老太太似乎也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就对褚常富说:“老褚,你先问问,是不是误会了?”
    褚常富看了看我,满眼的怀疑,但是手上的劲儿还是松了,接着站了起来,又一把把我拉了起来,问道:“到底是谁让你来的?”
    我看这里面八成是有误会,这才把之前跟踪他的事告诉了他,褚常富一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说:“看来果然是误会了。”
    这下轮我莫名其妙了,我看了看褚爷爷,又看了看这个老太太,就问道:“褚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墙上的照片里会有刘六强?”
    褚爷爷听我问他,面色沉重地说:“一言难尽,我还以为你是他派来的呢?哎,小正啊,不要怪褚爷爷刚才手重,实在是成了惊弓之鸟,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生怕有什么闪失。”
    “他?”我不禁有些奇怪,“他是谁?”
    这时老太太对我点了点头说:“小正啊,不好意思,你褚爷爷还以为你是坏人呢,哎,都怪我这个老太婆,这么多年了还成天提心吊胆的活着。”
    我不知道这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又看向褚爷爷,褚爷爷苦笑了一声,接着说道:“大概是命中注定吧,没关系,我原本想着,这事迟早也得被别人知道,索性今天就告诉你吧。”
    听了褚爷爷的一番讲述,我脑门的汗几乎是一滴接一滴,原来在行里这个不大不小的世界中,远远不止我和东方峻两个人始终被卷在这个漩涡的中心。
    面前的这个老太太,名叫莫灵,是白芸的亲奶奶,我瞅了瞅她,果然发现她和白芸有几分相像,不过不细看,根本就察觉不出来。
    我刚认识白芸的时候,知道白芸是被褚爷爷收养的,据褚爷爷说,白芸的父母死得早,而他则无儿无女,所以就一直照顾着白芸,可是他也从来没说过白芸的奶奶还活着,我在潜意识里总觉得既然父母死了,那么白芸毫无疑问就应该是个孤儿了,却没想到她还有个奶奶。
    说到这里,莫奶奶坐在沙发上两眼泛红,似乎想起了什么难过的往事,我看气氛凝重,就试探着问道:“那芸姐知道莫奶奶的存在吗?我可从没听她说起过……”
    褚爷爷摇了摇头说:“这么多年,我一直瞒着你芸姐,这次来山丹,也仅仅是告诉她我来见个熟人而已。”说到这,旁边的莫奶奶已经伤心的哭了出来,不断的擦拭着自己的眼泪,看样子和孙女的别离也让她痛苦不已。
    我有点不解,就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呢?”
    褚爷爷又接着往下说,原来在数十年前,褚爷爷莫奶奶,还有白芸的爷爷白新奇在一起学艺,因此他们算是师姐弟,后来白新奇娶了莫灵,夫妻两个一直在张掖生活,张掖地方不大,生活非常的平静,再加上他们有行里人的手艺,因此生活过得不错,后来全国解放,他们就隐去了手艺,再后来孩子也慢慢长大,娶了媳妇,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可是无意之间却遭来一场杀身大祸,虽然褚常富和莫灵是行里的小人物,但是白新奇所在的白家却是行里比较知名的家族之一,当时算是整个西北地区势力最大的家族之一,只是后来人丁凋谢,所以对东方婧想不归阎罗的事也略知一二。
    白新奇当时已经身为人父,但是一听到可以不归阎罗的传闻,也没能禁得住诱惑,打算暗中调查,瞅准机会,找到传说中的两件法器,但是光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显然不够,后来一个神秘人就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当中,此人在对行里的事了如指掌,不断地帮助白新奇寻找法器,可是白新奇却对不归阎罗只能使用一次的事情一无所知,还盘算着让全家人都不归阎罗。
    就这样,他被这个神秘人不断利用,起初,刘六强经常来他们家作客,和他们的关系也很好,墙上的那张照片就是那时照的,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这个神秘人原来是四大家族之一刘家的人,也就是我的舅舅刘六强,此时的刘六强年少轻狂,虽然年龄和白新奇的儿子差不多大,但是言谈举止,绝不输给当时行里的任何一个人,算是行里年轻一代的翘楚。
    渐渐地,白新奇心中默默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刘六强利用了,找了这么久,始终没有找到两件法器的下落,而刘六强则不断地催促自己前往四大家族的东方家,因为据他所知,除了刘家有一件法器之外,另一件是在东方家。
    白新奇无奈之下,只得对刘六强言听计从,可是东方家只有东方亮一个人知道法器的所在地,并且在东方婧事件之后,整个东方家人心惶惶,对法器的事绝口不提,因此白新奇始终没有获得一点有意义的信息。
    白新奇在经历了一番查探之后,越来越觉得刘六强这人心狠手辣,对外装出一副行里人的正义模样,背后却又是另一副嘴脸,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个刘六强的身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幕后黑手,也就是褚常富刚才所说的“他”,不过这个“他”却始终没有直接出现过。
    直到有一天,刘六强又一次找上门来,对白新奇说,要白新奇帮助自己强行夺取刘家所藏的法器——三魂木,而白新奇在经过了一番长时间的寻找之后,自己已经到了要当爷爷的年龄,再加上他渐渐觉得刘六强这个人阴险毒辣,已经逐渐对不归阎罗失去了兴趣,就拒绝了刘六强的要求。
    没想到刘六强怕白新奇走漏风声,居然想杀人灭口,就这样,白新奇以及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都悉数被刘六强杀死,只剩下莫灵和刚刚出世不久的白芸出门走亲戚,这才活了下来,莫灵知道自己一家已经被刘六强盯上了,因此赶紧抱着白芸投奔了褚常富,褚常富一听自己的师哥居然被刘六强害死,但是自己能力有限,实在是无法报仇。
    再加上据莫灵所说,白新奇死后,自己成了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公安局已经在四处通缉她,而在刘六强的身后,似乎还有一个未曾露面的黑手,因此褚常富始终不敢出击,只得先把莫灵安排在山丹,然后自己抱着白灵回到当年教书的地方,也就是我的老家,生活到了现在。
    后来,刘六强被我所抓,褚常富虽然得到了消息,但是这背后的黑手始终没有露面,褚常富担心黑手得知他们的下落痛下杀手,这才一直没有把这件事说出去,而白芸自始至终更是对这些一无所知,直到现在仍不知情,最惨的就是莫灵了,死了丈夫和儿子儿媳不说,还要和自己的亲孙女天各一方,更可怕的是,她直到现在仍然是公安部门追捕的对象,不过大概在公安局的档案记录中,关于白家的灭门惨案已经成了悬案吧……
    我心中暗暗纳闷,那当初在马家堡,马斌说得那个姓褚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听完褚常富的讲述,我只感觉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实在想不到,在山丹这个小县城里居然又冒出了个白芸的奶奶——莫灵。
    本来我是想先从这个穿绣花鞋的老太太身上展开调查,顺藤摸瓜,但却越查越乱,几乎找不到一点线索,不过好的一点是,起码她不是我的敌人,而她之所以这么大年龄还穿绣花鞋,更是有一个让人心碎的原因,她脚上的这双绣花鞋是和白新奇结婚时所穿,早年间生活困难,她一直舍不得穿,后来白新奇死后,她每穿坏一双,就照着这个样式再找人做一双,无论春夏秋冬,始终都穿着这双鞋,看来,这莫灵老太太也是十分的重感情,这点倒是遗传到了白芸的身上。
    说到白芸,在此之前,她曾告诉我自己最近总在梦中梦到一个穿绣花鞋的女人,难不成这就是亲人之间的心灵感应,我笑着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莫老太太,谁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
    褚常富说:“莫姐,你哭什么啊,这是好事吗?这说明你们有心灵感应,打断骨头连着筋啊!”
    莫灵呜咽着说:“我家芸儿命苦啊,从小就没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地长这么大。”说到这她又看了看褚常富说,“都亏了你啊,要不然我芸儿不知道还长不长的这么大呢?”
    褚爷爷似乎也被莫灵带动了情绪,眼睛也有点泛红,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没有告诉白芸事情的真相,而他更是含辛茹苦,一边防备着鬼差老六和幕后黑手对白芸下毒手,一方面还要教育白芸,之中辛苦自不必说。
    我看他们情绪激动,心中也暗暗责怪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我就对褚常富说:“褚爷爷,我这里还有件事要向你打听,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
    褚爷爷擦了擦泛红的眼睛,冲我点点头说:“小正,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此前我在马家沟遇到的军阀马斌曾经告诉我,他手下一个狗头军师叫做褚良,曾经告诉了自己不归阎罗的秘技,而他也曾经说过,行里有人为了长生不老的秘术,都秘密当了鬼差,虽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由于他们的灵魂附在肉体上,因此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有的甚至已经隐藏了多年,我此前一直怀疑这个褚良就是褚爷爷,可现如今看来,这个褚良是谁尚未可知。
    于是我便把我在马家堡的遭遇告诉了褚常富,褚常富听完面色沉重,他嘬了嘬牙花子说:“我们褚家虽然是行里人,但是多年来始终人丁凋零,没什么大的本事,就连我,也是在日后出门学艺,后来才认识了白师兄和莫师姐,不过你说的这个褚良我似乎还有点印象,这人算是我们褚家的能人,也是我的长辈,早年间我听父辈提起过,但是我和他却没有交集。”
    我想起当初我听白芸告诉过我,说褚爷爷说,这次来山丹见的熟人是山东人,而我也曾经调查过褚姓的由来,现在在山东省内的褚姓人最多,于是我就问莫灵:“莫奶奶,您是山东人?”
    莫灵点了点头说:“不错,我出生在山东,后来才来的甘肃。”说罢又看了看褚爷爷说,“其实你褚爷爷也是山东人。”
    这时褚爷爷也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一听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褚常富还真是山东人,他一口陇东话说得格外地道,加上我爷爷还是他的学生,更让我觉得他是本地人无疑,我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他们都不远千里跑到我们甘肃来了?
    褚爷爷看我神色有异,就解释道:“解放前,我们家乡的光景不好,我一直东奔西跑,想吃顿饱饭,后来参加革命,才算在甘肃扎下了根,你说的这个褚良,估计山东老家的人会对他有印象,不过我这么多年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说到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说:“对了,小正,这个事你可以问问东方峻,我记得我小时候听父辈们说,我们褚家那时候在行里的势力不大,但是这个褚良和东方家的关系很好,借着东方家的名声,当时也没人敢小瞧我们褚家,不过呀,这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了,谁也说不准了。”
    要说行里各家之间有些联系也并不奇怪,拿我们祁家和刘家来说,不还有我爸我妈这条纽带吗?再加上我爷爷多年来也和行里的老前辈交好,尤其和四大家族的另外三个龙头都算是常来常往的好哥们,好兄弟。因此这褚家和东方家有点瓜葛倒也不足为奇,只是那时候连东方亮年龄都还小,也不知道这褚良到底和东方家是个什么关系?难不成褚良所知道的一切都是东方家给放出风去的?
    我自己在心中盘算了一阵,心里越来越糊涂,原本以为褚常富是幕后黑手呢,哪里想得到他只不过也是个局里人而已,这个幕后黑手隐藏的远远比我以为的要深很多,想到这里,我也没了主意,就对褚常富说:“褚爷爷,事到如今,你们有何打算?”
    褚爷爷看了看我,摇了摇头说:“这些年来,我始终在暗中调查,但是毫无所获,自从鬼差老六被抓之后,我算是松了口气,可是也不敢掉以轻心,我和莫姐这辈子算是毁了,所以我们才见上这一面,商量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你芸姐还年轻,不能像我们这样,犹如老鼠一般生活一辈子,我们一定要揪出鬼差老六的幕后黑手,这样才能让你芸姐踏踏实实地过日子!”
    褚爷爷说得这些话我完全能理解,两个老人为了白芸的安全,始终在躲避这幕后黑手,可是这黑手像一股无形的力量,始终环绕在他们的心头,弄得他们寝食难安,最令人惋惜的是,莫奶奶直到现在也没有和白芸相认,而白芸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奶奶活在这世上。
    此刻,白发苍苍的莫奶奶和满脸皱纹褚爷爷分别坐在沙发上,满脸的哀伤神色,这小屋子本来就局限,我们三个心中又一个比一个憋屈,我走上前去,推开了门,外面的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
    我站在走廊上,看着远处灰茫茫的戈壁滩上,星星点点地布满了骆驼刺,这些骆驼刺是戈壁滩上的英雄,它们的生命力极强,有时看上去已变黄,眼看要干涸而死了,或已奄奄的被狂风连根刨挖了,但只要有一点点潮气,它就又着地而生,蓬勃着绿了。
    这骆驼刺就像我面前的这两位老人,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了,可是却始终在顽强不屈地为下一代考虑,为了白芸他们或许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隐藏在行里的黑手虽然依然无影无踪,但是我却感觉他像这戈壁滩上的沙尘暴一样,正从远方呼啸而来。
    这时,褚爷爷也走了出来,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小正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所以我知道你也理解我的苦衷,我师兄白新奇当年就是卷入了这场风暴的漩涡之中,所以才弄得家破人亡,现如今,你芸姐虽然是个女娃,但是也是白家唯一的血脉,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师姐这辈子就算是白活了,所以,我请你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你芸姐,希望有一天,能让我师姐自己把这一切告诉小芸。”
    褚爷爷说得这些我自然理解,于是就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幕后黑手尽快的揪出来,让白芸和莫奶奶尽快相认,但是各种可能性实在是一团乱麻。
    褚爷爷冲我笑了笑,接着说道:“还有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看褚爷爷话里有话,就让他别有顾忌,反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应该说的也都说了。
    褚爷爷也瞅了瞅远方的戈壁滩,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小正啊,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呆在你们祁家的地盘上吗?”
    我摇了摇头说:“您不是我爷爷的老师吗?是不是因为比较熟悉陇东?”
    褚爷爷没点头也没摇头,笑着说:“小正,你有没有发现,你和东方峻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又说到了另一个话题。
    我摇摇头,表示并不理解他的话,他笑着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我不像你们,有家族背景,我是孤家寡人一个,干什么事都是从自身出发,没有那么多枝节,但是你和东方峻完全不同,你们一个是祁家的,一个是东方家的,对待行里的事总会从主观的角度出发,所以你们即便怀疑自己身边最亲的人,但是也不能做到客观公正,而我则和你们完全不同,我的出发点都是客观的,我之所以待在陇东,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始终觉得,你们祁家或许是这一切的中心,或许你、我、东方峻,都只不过是那个黑手的一个棋子而已……”
    褚爷爷的话虽然让我骨头里发寒,但是也确实道出了实情,我猜不透他的话,心中隐隐觉得,他似乎把矛头指向了我们祁家。
    可是据我所知,我们祁家目前为止,就出了祁港生这么一个败类,我爷爷对此痛心疾首,二大爷是我的师傅,平时一副行外人的行事作风,简直像是个事不关己的赤脚大仙,我爸则更是对行里的人只字不提,虽然身为行里人,但是他却从骨子里反感这一切,因为我入行的事,还一直持反对意见。
    让我怀疑他们,你就是杀了我也做不到,而东方峻也因为怀疑自己的爷爷而苦闷不已,这一切都和褚爷爷说得完全一致,我们确实无法客观公正的面对这些问题。
    谁知道褚爷爷接着说道:“小正,或许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表面上,你入行似乎是无意之举,可自从你揭穿刘六强的真面目之后,或许就已经进入了别人设下的一个圈套,而这一切都是有人在不断地设计,好让你层层深入……”
    褚爷爷的话字字掷地有声,听在耳中犹如一道霹雳,打得我半天醒不过神,我心中“咯噔”一下,事情难不成还真是这个样子,话说回来,事到如今,我是除李五爷外,唯一一个知道三魂木具体所在的人,我像一个探路者一样,在不断地寻找着两件法器的所在,虽然在这之中,我抓住了鬼差老六,还发现了幕后黑手的线索,虽然始终没能揪出这只黑手,但是也更加确定了黑手的存在。
    但是在这一切的背后,我是不是被人当枪使了?我所经历的一切,不正是这个幕后黑手想要知晓的一切吗?如果他在利用我收集他所需要的一切信息,那么这该多么的可怕?
    想到这里,我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想要好好想想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可是却又毫无头绪,褚爷爷看我陷入了沉思,又接着说道:“小正,或许我这么说有些极端,但是万事不可不防,那些你看上去最正常不过的事或许背后却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神来,这事处理的唯一办法,就是我继续调查下去,我掏出电话,打给了东方峻,让他查查褚良和东方家的事,如果有必要,我们或许还得去山东一趟。
    莫奶奶此时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眼圈依然泛红,显然刚才又在屋里掉了眼泪,她看着我说:“小正,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白芸,她虽然比你大,但是毕竟是个女人,我听说她一直把你当弟弟看,就请你替莫奶奶好好照顾她,希望我们还能有相认的那一天。”
    我看着莫奶奶哭红的双眼,心中感慨万千,于是就说:“莫奶奶,您放心,我一定会揪出这个幕后黑手,还行里一个清静,不过在这之前,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莫奶奶勉强冲我笑了笑说:“好孩子,你不用担心我,我们都老了,这些事看来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去做了,我和你褚爷爷查了半辈子,也没有任何进展,只希望后生可畏,你能调查清楚这一切。”
    她话音刚落,我的手机居然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我爸爸打来的,估计是有点担心我,于是就接起电话说:“爸,怎么了?”
    我爸在电话那头说道:“儿子,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咱们应该再去那个729墓地一趟,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听完褚爷爷说的一番话,再听我爸爸说话,我居然第一反应是“爸爸能否信任”,想完我就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难不成我连这个从小生我养我的人都要怀疑,那我岂不是丧心病狂了,于是我赶紧调整情绪对爸爸说:“爸,这个我也想到了,昨晚我差点死在那,今天说什么也要去查个水落石出,最好能找到那个女人,对了,那俩人贩子现在干嘛呢?”褚爷爷和莫奶奶一听我自己昨晚差点死掉,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也没办法和他们解释。
    只听我爸说:“这俩家伙从回来就一直睡觉,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我觉得这个事不简单,还是去看看的好。”
    我爸说得不无道理,于是我就说:“那行,我现在马上就回来,对了,褚爷爷和我在一起,我俩逛街的时候碰上了。”
    我爸说:“哦,我就说你褚爷爷上哪去了,一大清早就不见了,行,那你们赶紧回来吧,你芸姐刚还问我你们上哪去了?”
    挂掉电话,我把昨晚在军马墓地发生的事简短地跟他们俩说了说,两个人一脸的惊异,谁都没想到我昨晚居然经历了这么一场噩梦,褚爷爷说:“那咱们赶紧回去吧,这个事你要好好调查调查,行里的事咱们管,这人贩子和杀人犯的事咱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我点点头,就告别了莫奶奶,和褚爷爷一起回了宾馆,我爸大概是在屋里憋得久了,正坐在宾馆大堂里边抽烟边看报纸,看我们回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褚爷爷对我爸爸说:“我听小正说了,昨晚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是这,你和小正赶紧去坟地看看究竟什么情况,我和小芸留在这里,盯着楼上那俩人贩子,要是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联系,你们可千万小心,别又惹昨晚那样的大麻烦。”
    我爸点点头说:“您老人家放心吧,小正年少轻狂,没什么心眼,有我在,出不了事,不过您年龄大了,一定要和白芸两个小心,千万不要暴露自己,那些人贩子都是人渣中的人渣,杀人不眨眼,你们可一定要小心。”
    说罢我和我爸就直奔军马墓地,在莫奶奶那待了一上午,到现在滴水未进,还真是有点饿,反正时间还早,我爸也没顾上吃饭,索性就先找了个馆子吃饭,想顺便打听打听军马墓地的情况。
    走到城边上,几乎都是些汽修店的招牌,再往前走几公里就是军马墓地了,于是我们就在这些汽修店的中间找了个卖小笼包的小店,进去一看,里面就紧巴巴地摆了4张小桌子,由于过了饭点,也没什么生意,最外面的桌子旁站了个秃顶的老男人,看上去比我爸还要年长几岁,一看来了客人,赶紧擦桌子擦凳子,招呼我们坐下。
    我和爸爸点了几屉小笼包就吃了起来,那老板话也不多,不知道为什么,老瞅着我爸爸,有意无意地就瞥上两眼,我心中奇怪,难不成我爸长了张明星脸,又或者这老板是个GAY?就喜欢我爸爸这种口味的?想到这,我就轻轻抽了我自己一个嘴巴,心说,瞎想什么呢。
    大概是由于没什么生意,那老板就坐在我们边上,和我们有意无意地说起话来:“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是河西本地人啊?”
    我爸正低头喝馄饨呢,也顾不上抬头,就说:“没错,我们是陇东人,这次是来河西这边办事。”
    谁知道那老板却突然站了起来,表情激动地说:“老祁,老祁是你吗?”
    我一听这人怎么知道我们姓祁,顿时就觉得莫名其妙,我爸也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看了半天,但似乎并不认识这个老板,就说:“您是……”
    那老板说:“哎呀,老祁,你老小子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高明顺啊!”
    “啊!”我爸长大了嘴,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班长?哎呀班长,你这样子我都认不出来了!”说着就站了起来,仅仅抓住高明顺的双手,两个人激动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只听高明顺说道:“好我的老祁啊,咱们二十多年没见了吧,你小子居然连我都认不出了!”
    我爸心情也很激动,笑着说:“好我的班长,你那时候年轻,头发也多,怎么现如今头发就剩这么几根了,也瘦了,也黑了,咋,你现在在山丹住下来了?”
    高明顺一听我爸说他头发的事,就笑着说:“好你个老祁,现如今还是这么喜欢揭人短,哎,我退伍后,折腾了好几个地方,最后就落脚到山丹了,咋,这是你儿子?”说罢就看了看我。
    我一听这既然是我爸的班长,就笑着冲他点点头说:“高叔叔好!”
    我爸接着说:“没错啊,这就是我儿子,哎,我记得我退伍的那年,你不是提干了吗?怎么现在又干上这个营生了?”
    高明顺笑了笑说:“嗨,一言难尽啊,老祁,今天既然你来了,就别走了,我也不做生意了,咱们把门关了,我炒上几个菜,咱兄弟俩二十多年没见了,一定要好好喝上一场,一醉方休!”
    很明显,我爸此刻的心情也非常激动,看看表,距离天黑还早,就笑着说:“班长请我喝酒,我哪敢不喝,儿子,赶紧出去买几包烟,今天我要和你高叔叔好好聊聊……”
    我看老爸和高叔叔兴致颇高,就赶紧出门拿自己的钱给他们买了两包吉祥兰州,这烟我以前都舍不得抽,算是孝敬老爸。
    回来的时候,老爸正坐在椅子上,小笼包的大门紧掩,歇业了,而高叔叔已经系上围裙,正站在小作坊里烹炒煎炸,老爸和他隔着一段距离,两个人正扯着嗓子聊天。
    内容无非都是谁谁谁现在在干吗?谁谁谁孩子多大了?只是高叔叔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一些问题,似乎有什么不愿提及的难言之隐,我爸他乡遇故知,光顾着侃大山了,居然没有看出高叔叔表情上的细微变化,我见高叔叔似乎也不是很在意,就在旁边也默不作声,静下心来听他们说话。
    我爸说了说他在粮油厂下岗的事,也是满心的遗憾,好在不一会儿,高叔叔就做好了饭,端了出来,又拿出瓶酒,就和我们推杯换盏起来,我看我爸难得高兴,也陪着他们喝了点酒。
    这时高叔叔似乎想起了往日在军营的生活,居然不由自主地唱起来他们年轻时在军营唱的歌,门外不远处就是戈壁滩,只听他唱道:“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透着歌声我仿佛也和他们一起回到了当年,爸爸动了真情,跟着唱了没三两句,眼泪就涌了出来,高叔叔也是泪眼婆娑,搞得我心里都怪不是滋味。
    但是我知道他们这是久别重逢后对往昔的追忆,有那么句话说得好“过程是痛苦的,回忆是美好的”,所以我也就没说什么,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他们真情流露。
    过了一会儿,高叔叔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钱包,里面夹了两张照片,我爸一看,本来就喝的有点多,这下哭得更厉害了,原来其中有张照片正是我爸他们当年演习时的照片,是张合影,上面足有10多个人,我勉强能看出其中有两个人是我爸和高叔叔,剩下的则一个都不认识。
    正看着,我突然瞥见另一张照片,似乎是高叔叔的结婚照,他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西服,而新娘则穿着一件红色的毛线衫,果然,我爸爸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不用说,这肯定是高叔叔的妻子,于是我爸就问道:“对了,班长,咱说了半天,我也激动坏了,怎么一直不见嫂子?”
    高叔叔苦笑了一下,又仰起头,干了一杯白酒,慢慢摇了摇头,似乎不愿意提及,我心想,是不是他们离婚了?所以才不愿意说?
    我爸有点奇怪,就说:“班长啊,歌里不都唱了,你是不是也跑到这大戈壁上,娶了个白杨树下的心上人?”
    高叔叔抬起头看了看爸爸,又瞥了一眼我,苦笑着说:“哎,你嫂子恐怕早死球了,还提这干啥?”
    我爸和我一听,都惊了:“怎么着,死了?”
    我爸赶紧问:“班长,这是什么情况啊?嫂子不在了?”
    高叔叔酒喝多了,脸红得厉害,看出来刚才动了感情后,已经完全袒露心扉了,一听我爸问他,再也绷不住自己的情绪,居然抱头痛哭了起来。
    我一看他哭,顿时就有点慌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看了看爸爸,爸爸一看高叔叔居然哭成这样,赶紧站起来,走上去把高叔叔扶起来说:“班长,这是咋回事吗?你别哭了,嫂子的事你要不愿意提,我就不问了!”
    高叔叔听我爸这么说,抬起头说:“哎,老祁,我命苦啊!”说到这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我爸本来也是刚刚哭完,一看自己的班长现在混得也确实不咋滴,又难过的差点垂下泪来,我再一看,高叔叔的衣领都是黑的,一看就好久没换洗了,一定是平时太忙,又没有人照顾,哎,也是个可怜人。
    过了一会儿,高叔叔抬起了头慢慢说道:“哎,老祁,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好久没提这件事了,今天你来了,我也正好诉诉苦。”说完又苦笑了一声。
    爸爸一听就说:“班长,有啥话你就说,咱们是战友,有啥话不能说的。”
    高叔叔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泪,又拿卫生纸抽了抽鼻子里的鼻涕,长出了一口气慢慢地说出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和我想得差不多,高叔叔确实是个苦命人,他退伍之前,有次执行任务认识了个山丹的女娃,当时高叔叔年龄还小,也就25、6的样子,当了几年兵,在社会上有点不太适应,本来能分配回原籍挑一个好工作,但是由于认识了这个山丹女娃,所以就放弃了分配的工作,在山丹本地留了下来。
    他留在山丹的主要原因非常简单,这个女娃从小没爹没妈,是被自己的奶奶一手养大,她奶奶想叶落归根,不愿离开山丹,于是高叔叔和这山丹女娃结了婚,接着又借了点钱在山丹开了个托运站,那时候个体户在社会上还没有几个,高叔叔这被逼出了的路子反倒让他成了社会上最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
    直到女娃的奶奶去世,他们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生活水平也渐渐好了起来,什么收音机、彩电、洗衣机渐渐地都被高叔叔夫妻俩扛回了家。
    可是一晃好多年,高叔叔都三十多岁了,这高嫂的肚子还是不见动静,两人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求医,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好转,有人建议他们找个阴阳算上一算,高叔叔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下,就找了个云游来的阴阳先生,打算让他给算算。
    谁知道这个阴阳先生一口咬定他犯了什么禁,注定一辈子无儿无女,吓得高叔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说歹说,那阴阳先生就是不说破解的办法,高叔叔没有办法,只得又连续找了几个阴阳,虽然之后的阴阳都让他放宽心,没什么大事,可是高叔叔总觉得只有那个云游来的阴阳有真本事,剩下的这些都是哄人的。
    果然让这云游来的阴阳说了准儿,过了没几个月,高叔叔就迎来了一场大祸,那时高叔叔托运站的生意还算不错,但是说实话,盈利有限,只是在生活上不断改善,并不能算是富裕,有那么一天晚上,高叔叔和高嫂开着车,要去武敦煌趟货。
    连续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高叔叔不免有些犯困,高嫂怕高叔叔疲劳驾驶出事故,只好和他不断地聊天,说着说着高叔叔突然就发现前面的路上居然出现了一匹马,飘飘的不像个活物,其实大家都知道,这附近有军马场,偶尔也有人在公路上看见马,不足为奇,但可怕的是,那马上似乎还骑着个无头尸,这下可把高叔叔吓坏了,高嫂也是吓得哇哇大叫,天黑的厉害,他也不知道前方具体的情况,只好拼命按喇叭,可是那马和无头尸纹丝不动,眼看就要撞上去了。
    无奈之下,高叔叔赶紧把方向盘朝右一打,结果右边是个深陷下去的排水渠,就这样,车翻了,高叔叔也昏了过去,等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在山丹医院的床上,低头一看自己,全身上下都是绷带,腿还被吊了起来,受了重伤。
    这倒也不算什么,等他问高嫂怎么样的时候,才真正地吓了一大跳,医务人员莫名其妙地告诉他,事发现场压根就没发现他老婆的踪影,他们还以为就高叔叔一个伤者,这么一来,就等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听到这我也是不由得奇怪,按理说,这大戈壁滩上一马平川,就算出了车祸,被甩出去几百米远,也不至于看不到,找不着。
    可是据高叔叔说,高嫂就这样彻底消失了,自此再也没有了消息。
    我爸一听到这儿,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就问道:“那你没报警吗?”
    高叔叔说:“报了,可是过了这么多年,警察也始终没有找到他,再加上当年勘察现场的手段也不成熟,很多细小的线索都由于技术不到位错过了,这么多年来,你嫂子一直算是失踪人口,我出了这事之后,车也毁了,人也没了,我住院又花销了一大笔,欠了一屁股的债,没办法就把托运站卖了,反正我一个人也顾不过来,后来我又在周围找了几年,始终没有线索,实在没办法,我才在这开了这家小店,这里离我以前的托运站不远,希望有朝一日能等你嫂子回来,哎,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听到这里,我和爸爸都非常吃惊,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经历,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还能就这么在车祸现场突然人间蒸发了?而且高叔叔所说到的那匹军马和无头尸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自己在军马墓场的遭遇,当时有匹军马的灵魂引诱我下了那个729的墓地,害得我差点死在里面,这一切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更可怕的是,那个墓里还有个女人的尸首,难不成那就是高嫂的尸首?
    想到这里,我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看了看我爸,显然我爸也想起了我之前告诉他的情况,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突然他踢了踢我的脚,示意我先不要把这件事讲出来……
    高叔叔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不过说来也怪,你嫂子不见这十几年,我始终在打听她的下落,可是什么也打听不到,倒是又听好几个来吃饭的司机说过,他们也看到过那匹马,可是却没说见过那个无头尸……”
    我爸和我听得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话,过了半响儿,高叔叔又说:“哎,也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这么多年,能不能等到你嫂子回来。”说到这又干笑了两声,“老祁,来,今天遇见你,可把我高兴坏了,这十几年我都没有今天这么高兴过,今天你说啥要和我好好喝上一场。”
    爸爸点点头,拿出根烟递给高叔叔说:“班长,我也没想到,你居然遇上这种奇事,哎,有些事都是命里注定的,你看开些,要我说,你也等了这么多年了,就没想过再找一个……”我爸知道自己这么说有点不合适,但是也是为了高叔叔好,所以想劝他别等了,大概我爸内心深处也认为高嫂早已经死了。
    高叔叔苦笑了一声说:“老祁啊,不怕你笑话,我不是没想过啊,说实话,这些年我和前面汽修店老板他妹妹也对上眼了,可是你说你嫂子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始终没有个准话,我总觉得再婚对不住她啊!”
    我爸一听就说:“班长啊,凡事要想开啊!”
    突然高叔叔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爸,表情严肃地问道:“老祁,我问你个事,你可得跟我说实话!”
    我爸一看高叔叔突然严肃起来,不知道他要问什么,就点点头说:“班长,有啥话你就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咱们都是战友,有啥话不能说的。”
    高叔叔一听,就点点头说道:“老祁,我记得咱们那时候在双井村执行任务,村里人都传你懂点阴阳的事,虽然是传言,但是传得都有根有据的,说是那水井里的事就是你给平的。”
    我爸显然没料到高叔叔会问这个,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看样子高叔叔也是希望我爸能帮帮他,过了半响儿,我爸才吭了声说:“班长,我也不瞒你,我们家确实传下来点手艺。”
    高叔叔一听,两眼泛光,一把握住我爸爸的手说:“老祁啊,那你给我看看,你看这一切到底是咋回事吗?”
    我爸一听就不知道如何答话,于是我在旁边就小声说:“高叔叔,是这,我们家确实有点手艺,但是您这事,我们也说不好,您不是说那个云游阴阳说您犯了什么禁吗?我倒是认识个会算卦的,不如我约他来给你看看。”说罢我看了看我爸,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爸一听也没说话,高叔叔连忙说:“那太好了,你是老祁的儿子,咱们都是自己人,那我也不客气了,我等了十几年,该熬的都熬了,现如今这事也该有个定论了。”
    我点点头说:“既然您开了口,那这事就算我应下来,我一定把这事给您处理好。”
    又说了一会儿话,天色就渐渐暗了,抽光了我买的几盒烟,酒劲也渐渐散了,我还惦记着729墓地的事,就问爸爸该怎么办?
    爸爸笑着对高叔叔说:“是这,班长,今天耽误了你一天生意,这大晚上的,我和儿子就走了,你放心,我儿子虽然年龄小,但是应下的事他一定会找人帮你解决的,你再等几天。”
    高叔叔看了看外面暗下来的天,笑着说:“那就全靠我侄子了,你看我现如今晚上就凑合着睡在店里,也没办法留你们,那是这,我等你们消息,咱们随时电话联系。”我们又聊了聊高嫂的身体样貌特征,高叔叔说他当年刚挣了钱,给高嫂买过一个金镏子,也就是金戒指,上面刻着一个“高”字,如果真找起来,这个金镏子可能是很重要的线索。
    说完我们就告别了,我和爸爸往729墓地走去,边走爸爸就问我:“听你刚才的意思,是打算喊小峻来山丹?”
    我说:“没错啊,高叔叔是您的战友,这忙咱非帮不可,再说了,东方峻也不是外人,只要我喊他,他肯定会来的。”
    谁知道爸爸却说:“这事你先别跟小峻说,我总觉得墓地里那个女尸就是高嫂,咱们先去墓地看看,要是里面真有班长说的那个金镏子,不如咱们就编个谎,别告诉他真相,否则他不知道又得难过多久?”
    我一听爸爸说得也有道理,人死不能复生,要是知道自己的老婆在这军马的荒坟里埋了这么多年,估计谁也不能接受,突然我又想起了点事,于是对爸爸说:“爸,那女尸的尸体是装在一个袋子里,一看就是被人埋进去的,也不知道是车祸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
    我爸说:“这个先别管,咱们先去看看情况,看那女尸到底是不是高嫂,今晚小心着点,你上次说墓地里有个马,还有个白脸女人,所以还是小心为妙,不过班长说的那个无头女尸是怎么回事,还真是让人奇怪?”
    说到这里,我也陷入了沉思,这次出来可真是太精彩了,先是发现了两个人贩子,接着又发现了白芸的奶奶莫灵,最后居然又冒出个高叔叔,真是让人应接不暇,不过那俩人贩子既然能找到729墓地,搞不好和这事也有关系。
    但是莫灵的事我又不能告诉爸爸,所以就和他讨论起那俩人贩子,老爸说那俩人贩子有你褚爷爷盯着,只要找到证据,咱们立马报警,说话间,我们就走到了那片小树林。
    在树林外,我对自己那天被活埋的事依然心有余悸,虽说我遭遇的困境几乎都数不过来了,可是还是数这次被活埋最吓人,要不是我爸警醒,再加上我的手机还算争气,我可能现在已经和那女鬼一道成了冤魂。
    老爸和我早早都开了眼,怕周围有什么脏东西,两个人就蹲在小树林里朝军马墓地望了半天,大概是戈壁滩上空气干燥,今晚的鬼火特别多。
    我见坟地里没什么动静,就想走过去,把那女人的尸首挖出来,可是老爸看了看表,示意我时间还早,再观察一会儿,子时一过再动手。
    离子时还有20分钟,于是我就耐着性子四处观望,突然我就发现远处似乎还真有点动静,我转头看了看我爸,果然他也发现了,好在我俩为了夜里行动方便,这几日都穿着深色的衣服,于是我们就原地趴了下来,远远地望着。
    只见树林的另一头,陆续传来几声马蹄的声音,可是始终不见马,看来八成是那天引诱我下洞的那匹马,不一会儿,夜空突然像被撕裂了个口子一般,缓缓地出现了一匹白马的影子,只见那马悠闲地走来走去,低着头似乎在找草吃,我定睛一看,正是此前我遇见的那匹,可是他的背上也没有什么无头尸啊?
    我小声对我爸说:“爸,我遇上的就是这匹。”
    我爸点点头小声说:“先别轻举妄动,看看情况。”
    只见那白马低着头吃了半天,突然朝树林外的墓地那头长嘶一声,似乎墓地那头有什么动静,我和老爸扭头一看,果然从墓地那头渐渐走过来一个人,一路上蹦蹦跳跳,穿得花花绿绿,像是个小村姑,走得近了,我才发现,正是那晚把我打昏过去的那个白脸女人。
    只见他脚底一扭一扭,走起路来颠颠的,像是个小孩一样,可是她那张大白脸看上去足有40多岁,怎么看都和她这身打扮不相符。
    半夜里,军马墓地里跑出来这么一位穿的跟村姑一般的老女人,着实让人胆寒,看了半天,总觉得这个女人像是精神上有什么问题,只见她边走边蹦,从地上不断地捡起几朵野花,然后插在自己的头发上,可是这插花手艺太差,把自己的脑袋插得像个花圈一样,诡异的厉害。
    我爸小声对我说:“这女人精神是不是有问题?”刚说完,就看见那白马也朝那女人跑了过去,两个还挺亲热,那女人嘻嘻哈哈地像是在和那白马玩,在黑夜中的坟地里,一人一马嘻嘻哈哈,嘶叫不止,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我对我爸说:“我也不知道,可是看这情况,这女人倒是有点像我们学校楼管的老婆,八成就是个精神病,可是我也没招她没惹她,为什么要害我?”
    我爸瞅着那疯婆子和白马,说道:“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疯婆子和白马玩了一会儿,双双就跑远了,我看机会来了,就对老爸说:“咱们抓紧时间,把那坟地里的女尸赶紧挖出来吧,等会儿他们回来就又麻烦了。”
    我爸点了点头,就和我站起来赶紧朝729墓地走去,我们在来的路上,在汽修店的门口顺了点铁管,挖起了虽不顺手,但是也加快了不少速度,不出20分钟,那洞就又被我们刨了出来,到底这个女尸是不是高嫂,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不得不说,再次看见这个水桶粗细的洞,还是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天被活埋的场景历历在目,当时我和那个女人的尸体一起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待了好久,现在想起来背上还是汗毛倒立,说不出的阴冷感觉覆盖着我的全身。
    我爸大概是看出来我的窘境,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儿子,别怕,今天咱们上阵父子兵。”
    我一听老爸这么说,也点头笑了笑,我爸看了看那个土洞,估计是担心我害怕,于是就打算自己钻进去,我一看,急忙拦住他说:“爸,还是我来吧,我怎么说也年轻些,身体柔韧性更好,再说了,哪有这种事让自己个儿老子顶在前面的。”
    老爸一听,冲我笑了笑说:“行,那我就不和你争了,动作快些,把她挖出来后尽快地拖上来,免得夜长梦多,搞不好那个疯女人和那白马就回来了。”
    虽然我们不知道那疯女人和白马到底是什么来头,但是半夜里在这挖坟,还不不要惊动他们为妙。
    我赶紧从洞里钻了进去,这洞经过这几日来的多次疏通,周围渐渐地往外扩了一些,里面黑得厉害,我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在前面探路,后脚使劲地往前蹬,终于再次回到了这个洞里。
    以前看书说有一种人对封闭空间有一种焦虑症,学名好像叫幽闭空间恐惧症,就是说害怕密闭或者特别拥挤的场所,严重的甚至会出现焦虑和强迫症,不过大部分人也就是感觉到恐惧,惊慌,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等症状。
    我心里不断地念叨,这要是再进来这么几次,搞不好我也就患上这种幽闭症了。
    老爸在洞口给我递进来一截铁棍,让我赶紧把那女人的尸首给挖出来,我顺着前日的记忆,在幽暗的灯光下总算找到了此前的那个女人尸体,前日我已经把她挖了出来,可是大概是我们回填土的时候,又把她埋住了,因此我东摸西摸,才算摸到了她。
    那女人的骨头在这地表下变得异常冰冷,脸上的肉还没有完全腐烂,只剩下了一张乌紫色的皮,还有的地方骨头已经暴露了出来,一看之下就觉得恶心干呕,跟得了慢性咽炎似的,这时就听见我爸在上面问:“找到了吗?”
    这土洞里的空气格外的憋闷,再加上我的一举一动都能带起来不少灰尘,被灯光一照,飘飘洒洒的,让人的喉结说不出的发干,我咳嗽了一声说:“爸,已经找到了,不过她的身体都在土里,我得刨一会儿,你再等等!”
    话音刚落,我就赶紧刨了起来,由于这女人的尸体是被装在一个帆布袋里,我只能顺着帆布袋的外围不断地往出刨土,也不知道这帆布袋是什么牌子的,格外的结实,看这样子,也不知道在土里埋了多少年,只是有几个腐烂了的眼,其它的地方都完好无损,只是脏得厉害。
    灯光之下,这女尸的样貌实在是骇人,她的眼珠已经彻底烂掉了,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深邃地望着我,在这幽闭的空间里着实让人不由得紧张,于是我索性把她的脑袋又按回这个帆布袋里,然后拉上拉链,这下看不见女尸,动作快了许多,又过了十几分钟,这帆布袋就被我彻底地从土里揪了出来。
    这女人的尸体已经变得干瘪了,因此并不是很重,可是我在小空间里施展不开动作,因此刨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做不到位,关节酸的厉害,我赶紧横着撑了撑,放松放松,然后对外面的老爸喊道:“爸,我挖出来了,这就从洞口推出来,你赶紧拽啊!”一张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吃了一嘴的土。
    老爸把胳膊伸进洞子里,使劲地往外拽,我在后面翻过身来,用脚把帆布袋往外蹬,终于把它蹬了出去,紧接着我就从洞子里爬了出来,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感觉真好。
    大半夜的和我爸在军马的坟地里刨人的尸体,估计也是行里从古到今第一次了,我爸早已经迫不及待,赶紧就把帆布袋的拉链打开,这要是一具刚死的尸体或者是一具已经风化了的白骨都不要紧,要命的是这女尸恰巧只烂了一半,正是最恶心人的时候,我爸猛然拉开拉链一看,也是吓了一跳,直呼:“我的妈呀,这什么玩意儿!”
    我刚从洞子里爬出来,正在拍打自己身上的土,一看老爸这么心急,就笑着说:“爸,你着啥急啊,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你就拉开来看,吓着了吧。”
    我爸没好气的说:“你只告诉我是具尸体,我哪能料到居然这么恶心,再说了,我不是着急吗,你倒是过来看看,这尸体手上有没有金镏子?”
    高叔叔此前说,高嫂一直戴着一个金镏子,可是这高嫂的尸体明显是被人拖过来埋在军马墓里的,那人看见金镏子还能不摘下来?
    不过这是高嫂身份唯一的识别,因此我只能硬着头皮看看,这时我才发现,这个帆布包看起来结实,很多地方都已经漏了,不过还好,兜得住尸体,不过只要稍微地在这些漏洞的地方使点劲,这袋子瞬间就能被撕开。
    于是我就蹲在地上,使劲顺着那些洞咬牙这么一撕,只听“噗呲”一声,那袋子应声而开,那具尸体就这样摆在了我们的眼前。
    只见那尸体的主要关节已经全部断了,摆出一个难以置信的姿势,头下面压着一只脚,另一只脚下压着两个胳膊,看样子是受了猛烈的撞击,搞不好就是高叔叔遭遇的那场车祸。
    再一看,尸体全身上下的皮肉烂了80%,但是最外面的一层表皮却变得乌黑,紧紧地贴在骨头上,最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尸体的衣服居然还没有腐烂的很厉害,依然能勉强看出上面的花纹图案,我心里琢磨,这衣服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质量居然这么好。
    我和我爸一心想找找看这女人身上有没有金镏子,但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我拿着铁棍把这女人两只干枯的手都挑了起来,又在衣服里扒拉了半天,始终没有看到金镏子的影子,看来这可能不是高嫂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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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大概是觉得我搜的不够仔细,又拿起自己那根铁棍,把尸体上的衣服慢慢划拉开,这时在月光下金光一闪,居然有一块金子似的东西,我定睛一看,并不是金镏子,而是一个金锁,真是他妈的奇了怪了,难不成我们搞错了,这女人就是和那匹729的白马合葬的?这金锁就是人家的陪葬品,那我们这下岂不成了盗墓了?
    我爸显然也没料到居然碰到这种怪事,嘬了嘬牙花子,不知道怎么办?我凑上去,拿手机的灯光照了照那个金锁,我以前看《红楼梦》的时候知道,这深宅大院里的大家闺秀薛宝钗同志有这么个劳什子,不过人家那是癞和尚送的好东西,我眼前这个现如今有些地方都有点黑,大概是和土里的化学成分起了反应,不过一看就知道是实打实的金子。
    我装着胆子拿到手里掂量了下,还真有点分量,再一看,上面似乎还刻着字,低头一看,这锁子上面写着长命百岁,我赶紧拿给爸爸看了看,两人顿时就有点摸不着头脑。
    要说这刻着“长命百岁”的金锁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挂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就有点奇怪了,这种锁子一般是结干亲的时候,由干爹或者干妈买给干儿子或者干女儿的,到了十二岁的时候,再摘了,算是成年,部分地区也有圆锁的风俗,可是这女尸看起来最起来也30多岁了,不可能还带着这么个金锁啊!
    我爸爸挠了挠头说:“这军马墓地里埋个死人就已经够奇怪了,怎么这死人脖子上还戴着金锁,难不成这是死人要和别人结干亲吗?”
    我也有点不理解,这次山丹之行遇上的事真是一次比一次怪。
    所谓“圆锁”,其实和“弱冠”“及笄”异曲同工,我们国家在民间有很多关于孩子成长的风俗习惯,在古代,男孩20岁弱冠,女孩15岁及笄,而在部分地区,则是圆锁。
    圆锁是地方性的一种“成人礼”仪式,主要出现在山西、内蒙古和陕西的一种风俗,当地的小孩子在过十二周岁的时候要大办宴席。当地的说法是,小孩出生以后在未成年期间魂魄不全,每长一岁就会增之一分,并用面做的生肖锁锁命,当到十二岁的时候才可魂魄齐全,这个时候要举行开锁仪式,也就是圆锁。 北方地区,小孩子的12岁生日俗称为“圆锁”,是大人们对孩子即将步入少年时代的一个祝福,也有地方叫“开锁”、“迷魂锁”、“圆羊”,它是专给长到12岁的孩子举办的生日仪式。
    可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锁并不是圆锁用的,而是结干亲用的……
    这个结干亲一般都是由干亲中的长辈给晚辈拴一个长命锁,等孩子长到了一定的年龄,再由干亲的长辈把这个孩子的锁摘下来,就算是长大成人了。
    为什么要结干亲呢?主要是这么几个原因,一是怕孩子娇贵,不好生养,或是以前生子夭折,怕自己命中无子,借“拜干亲”消灾免祸,保住孩子;二是孩子命相不好,克父克母,借“拜干亲”来转移命相,以求上下和睦,家道昌盛;以上这两种情况最多,此外还有第三种,就是因为自己无儿无女,所以想结个干亲让干儿子或者干女儿给自己将来收尸,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
    其实“拜干亲”就是认义父义母,在北方一般叫“认干爹干妈”,南方则叫“认寄父、寄母”,也叫“拜过房爷、过房娘”。
    这个拜干亲的形式在各地都有所不同,中国地大物博,光这一件事就有多种方法,其中比较有意思的有这么几种。
    据说在杭州,小孩“拜干亲”拜的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 “无常鬼”。在江浙一带(部分地区),父母害怕自己的孩子活不长,又害怕拜干爹娘用费大,便不给孩子结“活干亲”,而是和无常鬼结干亲,俗称“拜胡干爷”,也就是和鬼结干亲。
    这还不算离奇的,还有些少数民族让孩子和树、岩石、水井、还有什么鸡、鸭、鹅乱七八糟的东西结干亲,然后拿这些寄拜东西的名字给孩子命名,一般男孩子都是叫“岩保”、“水保”、“猪保”、“鸡保”等;如果是女孩,则一般取名为“岩妹”、“水妹”、“狗妹”、“鸡妹”等。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将小孩寄拜给他人或事物,才能消除灾星,让小孩顺利成长。
    而在陕西、河南、山西和我们甘肃一带,则还有一种更离奇的结干亲的方式,虽然有的地方叫“认干亲”,有的地方叫“拜干亲”,但是归根到底就是一个“撞”字。
    有的地方,婴儿出生的头一天早上,婴儿的父亲便要出门“碰”姓。“碰”到的第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婴儿的父亲都要跪下磕头,然后向其说明家中生了孩子,并请对方为小孩起名。过去,农村早起的多为拾粪老头,有的毫无思想准备,但碍于习俗,不便推却,只好信口胡诌一个。于是,“粪筐”、“箩头”、“狗娃”、“猫娃”等名字就出来了。
    这些名字虽然有点不雅,但好在只是小名,是人们对小孩的爱称,只是小时候叫,也就没多大关系。有的地方,被“碰”到的人除了给婴儿取名外,还要送给婴儿一件礼物,并被认成干亲。
    还有的是在满月那天,由其祖母或祖父抱出去,出门后碰见的第一个成年人即拜为干妈或干爹。当然,这种“碰”除了有一定的随机性外,大多数场合往往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碰”见的第一人,或是与他家关系要好,或是有地位有身份之人,不过这是少数,大部分人还是真“碰”。
    而这个金锁,则正是在认干亲的时候由干爹干妈给的,等成年了(各地不一样,十二、十六、十八岁不等)再由干爹干妈摘掉,可我们眼前的这具尸体实在是有点太大了,早已经不是挂金锁的年纪了,怎么会端端挂一个金锁呢?
    难不成,是有人花钱买了个尸首,然后让这个尸首给自己结干亲,可是和一个死人结干亲能有什么好处?我可是从没有听过这种事,于是我就问爸爸说:“爸,你听说过找死人结干亲的吗?”
    我爸摇了摇头,但是也不确定,似乎是在仔细回想自己是否听说过此类事情,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有个准确的答复。
    但是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个结干亲的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而且此前冯龙和潘小军来这里又为了什么,想到这里我又问我爸说:“爸,之前拿俩人贩子从这墓坑里拿走一个盒子,我看他们眉开眼笑的,当时还以为是别人交给他们的赎金,现如今看起来,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爸点了点头说:“箱子,你看见里面是什么东西了吗?”
    当时天黑,我离的又远,能看出是个箱子已经不错了,哪里还看得见里面的东西,不过当时两人喜形于色,里面必然是个好东西。于是我就对我爸说:“没看见,不过那俩家伙屁颠屁颠的走了,八成是好东西。”
    我爸摇摇头说:“这事情难有定论,而且这女尸到底是不是高嫂也说不清,我在想,难不成这和结阴婚是一个道理,买一个女尸来给自己当干女儿?”
    我爸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道理,我知道直到现在,也有不少人买女尸配阴婚,如果有人愿意花钱买女尸来配干亲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这样推算的话,保不齐那冯龙和潘小军做得正是这个买卖。
    我和爸爸又在原地讨论了半天,越想这种可能性越大,最后说来说去,这次来最重要的目的是看看这女尸究竟是不是高嫂,可是到现在为止也没有丁点的线索。
    我和我爸商量着,要不然先把这女尸埋回去,再做打算,最好能查清楚冯龙和潘小军究竟在这坟地里刨出了什么,顺藤摸瓜,也好找到线索。
    于是我俩就又把女尸塞回了土洞,从这具尸首上看得出,这女尸的年龄和高嫂死去时应该差不多,可是究竟是不是我们也不能确定,回埋之后,我们就打算离开,我问爸爸:“你说咱们怎么跟高叔叔说,要不要让他自己开看看?”
    我爸爸摆了摆手说:“还是别了,这女尸能埋在这军马墓地里,就说明是个无主的尸首,要是带你高叔叔来,他被吓一跳不说,保不齐还以为咱俩是杀人犯呢,依我看,还是要对冯龙和潘小军下手,实在不行,就给他们来点硬的,反正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听到这点点头,要是真没有什么线索,恐怕就只能来一招霸王硬上弓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来的树林里似乎多了什么,我赶紧停住脚步,我爸一看我突然停下来,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也看见了树林里的东西。
    只见我们刚才看见的那匹白马729,正站在树林里远远地看着我们,不住地喘着粗气,而在他的背上还骑着一个一身白衣的无头尸,虽然没有脑袋,但是也能感觉到他在看着我们,卧槽,看来高叔叔说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原来真有个无头尸,不过好在我之前有了心理准备,因此并没有多害怕。
    我和爸爸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这无头尸想干嘛?我赶紧从口袋里抽出我的铜钱剑握在手中,那白马看我抽出了铜钱剑,立时对天长嘶一声,看来这马已经能感觉到我铜钱剑的法力了。
    我小声对爸爸说:“看样子,这就是高叔叔说的无头尸,他抄了咱们的后路,保不齐就是等着咱么呢!”
    我爸说:“看这样子,难不成刚才那女尸和这无头尸有什么关系?”
    我一听似乎还真有这种可能,就问:“爸,你是觉得和那女尸结干亲的就是这个无头尸?”
    我爸点了点头说:“保不齐真是这样,小心点,这家伙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和我爸站在原地,想看看这无头尸到底有什么举动,可是过了好大一会儿,这无头尸只是面朝着我们冷冷地站着,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我和我爸面面相觑,这主动进攻又怕中埋伏,转身就走吧,来路又被封死了,原地站着就更不能够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无头尸胯下的白马却有了反应。
    只见它居然一步一步慢慢地朝我们走了过来,我手中的铜钱剑攥得更紧了,那无头尸虽然没有脑袋,但是一股气场惊人的强大,又高高的骑在马上,俨然像是个古代将军的模样,这山丹本来就是古战场之一,这无头尸又是一身白布,骑在白马上,虽说有点鬼气森森,但是更多的是仙风道骨的感觉,一刹那间,我简直觉得他才是正面人物。
    眼看着,那马离我们只有十多米了,我刚打算出手,它居然又停住了,那无头尸微微弯了弯身子,我这才发现,他的脖劲处全部都是血红色,只是那血已经干涸,凝固在那里,不曾减到身上的白布一点,看起来仍是威风凛凛。
    我腿肚子有点转筋,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高大上,反倒趁得我这个除魔小王子有点像屌丝,我爸看我紧张,小声对我说:“站直了,小心这家伙突然发难。”
    老爸的话怎么能不听,我赶紧抖擞精神,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无头尸,生怕一眨眼他就冲我猛攻过来。
    我全身的精力几乎都集中在双眼和握着铜钱剑的右手上了,突然,我的肩膀被人猛然拍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拍击吓得我头发差点竖起来,我回头一看,一张大白脸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我……
    我是最害怕背后冒出个东西了,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一看这张大白脸,不用猜就知道是那个疯婆子,在我肩膀上猛然这么一拍,险些把我吓得跳起来。
    这疯婆子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我完全没有提防,站在我旁边的老爸也是吓了一跳,看见这疯婆子冷不丁地冒出来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了几步。
    我赶紧转过身来,也朝后面退出去几步,这时我、老爸和无头尸、疯婆子,四个人分成四个面站着,我赶紧把铜钱剑横在胸前,以防他们随时进攻。
    可是那无头尸就跟雕塑一般,动都不动,而疯婆子则一改刚才冷冰冰的表情,独自诡笑起来,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猛然间多出来这么几个货色,还着实让人有点担心,但很快地我就意识到我和爸爸陷入了孤立无援的状态,这无头尸看起来深不可测,我不敢肯定我们是否能对付得了他。
    爸爸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明白,这个时候最好静观其变,以往的实战经验告诉我,不管你认为鬼多么孱弱不堪,你都要吃不少苦头才能把他拿下,而面前这位无头尸,看起来绝不是泛泛之辈,今晚注定是一场大战,不过好在老爸在这,我心里起码能踏实点。
    那疯婆子笑了半天,始终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夜里的河西突然有些阴冷,还刮起了阵阵大风,吹得树林里的树噼里啪啦地拍着手,月光下的树影在地上不断地扭曲着,像是群魔乱舞,这种情况下,老爸明显不想动手,就开口说道:“几位,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必拦住我们的去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一听怎么着,我爸还打算和他们套套近乎?不愧是在行里摸爬滚打的久了,深谙抓鬼之道,哪里像我似的,见了鬼就知道打打杀杀,以后得多长点记性,可是那无头尸并不卖我爸爸的面子,半天都没吭声,我刚想骂娘,你们也太不给面子了,可是突然觉得这无头尸没有脑袋,让人家说话这不是欺负残疾人吗?
    想到这我自己都把自己逗乐了,哪里有没脑袋的残疾人?于是我就接着说:“那啥,几位,我们就是路过的,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说罢我就冲爸爸眨了眨眼。
    我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你当我傻吗?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看来我手中的铜钱剑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一听这声音像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可是却是从疯婆子身上传出来的,那疯婆子还是一脸的诡笑,弄得我莫名其妙,刚才是谁说话,紧接着,那声音又出现了:“你们今晚走不了了!”这次我看得真真切切,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疯婆子的嘴里说出来的,可是这疯婆子怎么会有个中年男人的嗓音?
    再一听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今晚走不了了?这是打算请我们父子俩吃宵夜吗?
    这时站在我对面的老爸扭头瞅了瞅白马上的无头尸,又瞅了瞅疯婆子,对我说道:“刚才是这无头尸说话,看样子这疯婆子被他控制了!”
    我爸话一说完,那疯婆子又开口了:“算你聪明!”我再扭头一看,那无头尸面朝着我们,从语境上分析,我爸应该猜中了,这疯婆子就相当于无头尸的发言人和麦克风,这没头的家伙还挺厉害,居然控制得住别人。
    看来今晚果然是遇到硬茬了,既然这家伙说今晚不打算让我们走了,看样子必须得打上一架了,想到这里,我就不管别的事,这疯婆子是个疯子,不搭理就好,只要我拿铜钱剑砍了这无头尸,将他的魂魄打散,一切就都摆平了。
    想到这里,我就大喝一声:“草你大爷的,想留下我们,先问问我手中的铜钱剑!”说罢,我就飞奔而上,攻中有守,冲中又缓,先给这无头尸点颜色看看,说时迟那时快,一眨眼我就奔到了白马的前头,我双手抄着铜钱剑,举过头顶就一个跳跃,想给他来个一劈两半。
    可是那无头尸早有准备,一揪白马的鬃毛,那729愣是把前蹄抬了起来,一下子就比腾在空中的我高了一头多,前蹄子照着我的面门就是一踹,我腾在半空中,眼看着蹄子就要踢中我的鼻梁,手中的铜钱剑还高高举在头顶,哪里能如此之快就劈下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尽量把脑袋偏一些,哥们我虽然不是靠脸吃饭,但是要是吃上这一蹄子,八成连校花都不认识我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我身后一阵疾风刮过我的侧耳,擦着我的头发就朝白马飞了过去,只听“哐”地一声,就打在了白马前腿上,那白马被打中,又在空中缓了一秒,这一秒虽然极为短暂,但是也足够把我从马蹄子下救了回来,我落在地上,一个就地打滚,赶紧躲了开来,再一看,原来是爸爸把手中的铁棍扔了出来。
    上阵父子兵,有老爸在,我的底气也足,既然正面进攻不成,那我就从侧面进攻,难不成这马蹄子还能侧踢,我扭头一看,那疯婆子一脸事不关己的表情,早已经被我们的打斗吸引了,又恢复了之前煞笔一样的神态。
    我爸手中没了武器,干脆又从地上捡了个石头,拿在手里防身,我不再停顿,紧接着又朝白马的右侧绕了过去,老爸和我使了个眼色,朝白马的屁股后面跑去,这样一来,我们进攻的角度多了,白马就算蹄子再多,也顾不过来。
    我这次不敢再跳,拿起铜钱剑就打算朝马的身上刺去,这和电视里演的一样,只要把这无头尸从马上打下来,那我们就更有胜算一些,铜钱剑说到就到,只见无头尸揪住白马的鬃毛,朝后空蹬了一蹄子,让我老爸不得近身,接着转头朝我就撞了过来,看样子是打算和我硬碰硬。
    老子拿着铜钱剑,还能怕你不成,我也不再多想,猛地一下就朝前面刺去,没想到的是,这无头尸在马上的功力惊人,虽然没有脑袋,但是动作一气呵成,挑起一只脚,居然从马背上探了出来,居高临下,一下就踢中了我的手,力量之大,震得我虎口一阵疼痛,险些把铜钱剑掉在地上。
    无头尸乘胜追击,另一只脚又是一蹬,照着我的胸口就猛踹了过来,我猝不及防,被他一踢之下就感觉内脏翻涌,下午在高叔叔那吃的东西立刻就要吐出来了,我赶紧用力往下压了压,接着又抬起手把铜钱剑横在面前,说啥也不能让这家伙再有进攻的机会。
    短短的几招,我就发现面前这个无头尸强得深不可测,我还没近身,就接连挨了两下,这要是真打起来,别说我有铜钱剑了,就算有机关枪估计也干不过他,我爸一看我挨了一脚,赶紧在那头冲我喊道:“儿子,没事吧?”
    我虽然挨了两下,但是还没到撑不住的程度,就摆摆手示意他别担心,说道:“没事,这家伙有两下子,爸,你也小心点!”
    这时我身后又传来一阵声音:“你们真是地狱无门闯进来,胆敢刨那坟墓,今天我要让你们有去无回!”我扭头一看,看来又是无头尸借疯婆子的嘴说话。
    我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要不是你他妈差点把我活埋了,老子能来刨坟吗?”
    那疯婆子又说道:“多管闲事的家伙,谁让你到处乱闯!”说罢,无头尸又朝我主动进攻过来,我一看这可真是够混乱的,一会儿疯婆子在一边说话,一会儿无头尸又朝我进攻,看起来他们是两个人,但是干得却只是一个人的事,弄得我都快错乱了。
    我不敢大意,冲老爸大喊一声,想让他上来帮忙,要不然我一个人招架不住,老爸听我一喊,就把手中的石头朝无头尸甩了过去,老爸捡的石头划过空气,呼呼地就朝无头尸的胸口奔了过去,眼看就要把他打中,可是那无头尸虽然没有脑袋,可是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回手,居然把石头稳稳地抓在了手中,看上去轻描淡写,似乎对他来说,躲过我们的攻击易如反掌。
    我心中不禁纳闷,这家伙连脑袋都没有,怎么能看得到听得到,我又扭头瞥了一眼疯婆子,只见她阴冷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诡异至极,如果把她的表情嫁接到无头尸的身上,倒是非常贴切。
    顿时我就明白了过来,敢情这疯婆子的五官都被无头尸控制了,因此他能看到身后的情况,换句话说,就是他能看到疯婆子看到的一切,听到疯婆子听到的一切,这岂不是始终在用上帝视角,也就是旁观者的角度和我们打架,俗话说,旁观者清,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中,就算再怎么偷袭也赢不了他。
    想到这里,我就冲老爸喊道:“这家伙全凭这疯婆子的五官观察周围,爸,先解决这疯婆子!”
    老爸在那头也恍然大悟,但是只过了不到一秒钟,就紧张地看着我说道:“这疯婆子不是鬼,是人啊,总不能戳瞎她的眼睛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要是把她弄残了,可是犯法的行为。
    无头尸听到了我们的谈话,立时就紧张了起来,疯了一般如潮水般向我进攻过来,他骑在白马身上本就居高临下,接连出招让我猝不及防,好几次逼得我脚下打滑,险些被地上的石头摔倒,就在这时,那无头尸猛然间把刚才抓住的石头朝我就甩了过来。
    我哪里有反应的时间,就感觉鼻梁上一股血腥味传到了我的脑中,我拿手一抹,鼻血就跟不要钱似的,玩命地往下流,操他姥姥,哥们我还没怎么出招呢,这就挂彩了。
    我爸一看我受伤了,顿时就紧张起来,冲我大喊道:“打不过不要硬拼,往林子里跑,有树!”
    我一听,老爸这招倒是个办法,今天要是打不过,最好的办法就是走为上,改天再来和他算账,可是老爸话一出口,那疯婆子又开口了,冷冷说道:“你们走不了的!”
    妈的,又是这句话,老子还不信邪了,今天就和你杠上了!这时我的血流得更厉害了,正好,人血是阳刚的所在,我赶紧用血在自己的手中画了道符,妈的,老子拍不死你个王八蛋。
    老爸一看我居然可以在手中画符,顿时也有点惊讶,显然他没有料到我的功力精进得这么快,血符刚一画好,我就把铜钱剑望天空中一甩,对我爸大喊一声:“爸,接着!”
    老爸伸手就把铜钱剑抄在了手中,这剑是他传给我的,估计以前他也没少拿这剑平事,老朋友见面,老爸明显有了底气,站在原地顿时变得气宇轩昂。
    我不敢再多想,迎着白马就冲了上去,无头尸看我居然没有逃跑,又朝他进攻,也有点意外,横在马上,打算和我交手,我手上虽然有血符,但是我深知这家伙功力高强,血符必然治他不住,还是先把他从马上打下来才是正经事。
    于是我次次进攻都是朝着马的额头,那无头尸看我专攻马头,渐渐有些防不过来,再加上我爸在旁边始终没有出手,随时都有撩战的可能,弄得无头尸也是心有旁骛,不敢轻易全力进攻。
    我一看他有顾忌,就加快了出掌的速度,终于趁着他躲避的间隙,一章拍在了白马的额头之上,我心中大喜,这下还怕你不跌下马,果然,那白马被我的血符一拍,顿时就跟丢了魂似的,前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无头尸猝不及防,朝前一倾就掉了下来。
    我一看无头尸总算是吃了点亏,又趁着他趴在地上的功夫,飞速地在自己的手掌中再次画了一张血符,老爸也冲了过来,打算和我合力将无头尸办了。
    身边的疯婆子像个卫星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给无头尸输送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她看在眼里,这时,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赶紧从地上抓起一把浮土,就朝疯婆子洒了过去,这要是能迷了她的眼睛,她岂不是就看不见我们了。
    我爸一看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此刻戈壁滩上的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抓起的浮土当中有不少的沙子,一下子就钻进了疯婆子的眼睛当中,她顿时就被眯地睁不开眼,用手一个劲儿地揉着。
    而此时我们面前的无头尸突然就像一个瞎子一样,站在原地慌张不已,我和老爸一看,功夫不负有心人,机会终于来了,还跟他客气个屁,我举起我手掌中的血符就要朝他的额头上拍下去,而老爸的铜钱剑此时也刺了出来,奔着无头尸的后心就去了。
    眼看我们的局势就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原本还高高在上的无头尸马上就要被我们打得抱头鼠窜了,可是令我们想不到的,那已经倒在地上的白马突然伸出蹄子,把那无头尸蹬了开来,无头尸足足被它蹬出了4、5米,我和老爸的进攻都扑了个空。
    妈的,这白马还真他妈会护主,我怒从心中起,有心想把它结果了,可是老爸却并不迟疑,朝着被蹬远的无头尸发起了二次进攻,只见他的铜钱剑金光一闪,在黑暗之中像是寻得了猎物一般,朝着无头尸的胸口飞了出去。
    那无头尸没了疯婆子的五官,哪里躲得开,眼看铜钱剑就要命中目标,可是那无头尸没了视觉,却能感觉到铜钱剑身上灼人的阳气,就地一个打滚,居然躲开了我爸的攻击,我也顾不上眼前的白马,赶紧飞奔过去,打算和老爸趁胜追击,在疯婆子恢复视力之前就把无头尸解决了。
    我前脚刚到,那无头尸后脚就站了起来,看样子打算逃跑,我心中不禁冷笑,刚才打得老子想跑,现在终于轮到你自己了,老子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你,我的血符说时迟那时快,就朝无头尸盖了过去,无头尸虽然勇猛,但是在我一拍之下,也是抵挡不住,一下子弹了出去,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老爸一看,喜形于色,三步并作两步,就想再给他桶上几剑,可是刚一出手,那疯婆子就把眼睛中的沙子揉了出来,无头尸顿时恢复了视觉,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也能猜出他现在完全属于暴走状态。
    打蛇打七寸,既然这疯婆子是无头尸的命门所在,不如我们就把她先拿下,想到这里,我不再朝无头尸进攻,而是从地上又抓起一把沙子,想如法炮制,可是那疯婆子长了记性,一看我手中有沙子,很快就闪到了无头尸的背后,躲进了死角里。
    老爸一看这种情况,不敢轻举妄动,就冲我喊道:“儿子,这家伙厉害,千万不敢掉以轻心!”
    我点点头说道:“老爸,你小心点,咱们专打这个疯婆子!”
    老爸点点头,赞同我的想法,接着说:“小心点,别弄出人命,这疯婆子说到底是个人!”
    这点我自然明白,不过既然她和无头尸蛇鼠一窝,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手下就不留情了,打残也是活该,但是我又一想,当初我在物理楼里灭了高德和高亮时,也以为他们是坏人,最后才知道他们也是被人害死的可怜人,难不成这疯婆子也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算了,我还是小心为妙。
    想到这里,我就冲老爸喊道:“爸,这疯婆子绝不简单,找机会最好能撬开她的嘴!”
    我话音刚落,那疯婆子居然在无头尸的背后冷笑了起来,阴冷地说道:“臭小子,别以为你们刚才占了点好处,就能置我于死地。”
    无头尸刚缓过来,现在又猖狂起来了,我好气不打一处来,骂道:“魂淡,看老子怎么收拾你!”说罢,我撒出一把沙子,先虚晃一枪,接着又打算蘸着鼻血在手上画道血符,可是,这血不知道何时居然凝固住了,我抹了半天居然画不出一个字来。
    没了铜钱剑,这血符可是我唯一的武器,这下还搞个毛线,果然那躲在无头尸身后的疯婆子已经把这一切看在了眼里,无头尸很快就朝我扑了过来,老爸一看我处于危难之际,侧身一刺,就和铜钱剑一起飞奔而来。
    剑气所到之处,一股灼热感伴随左右,无头尸一看铜钱剑来得如此之猛,也是不敢硬挡,急忙朝后退了几步,看这势头居然想要逃跑,我骂道:“怎么,这就想跑了,刚才不是还说我们今晚走不了吗?你他妈怎么要先走了?”
    那无头尸哪里还顾得上我的冷嘲热讽,怕时间久了,疯婆子又着道,就飞也似地往戈壁滩上跑去,我刚想起身去追,身后白光一闪,刚才被我拍翻的白马这时缓过了劲儿,追着无头尸也一阵风地逃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已经逃出了几十米远,我一看也追不上了,好在那疯婆子还站在原地,准备转身逃走,我哪里还容得她也跑了,飞身上去一把揪住她的衣领,然后照着她的腿上就是一脚,把她踹翻在地,我爸也快步走了过来,把铜钱剑朝她的脖子上一顶,骂道:“狗日的,你想往哪跑?”
    我爸平时很少说脏话,看来今天也是动了气,好在我们反败为胜,把那个无头尸打得狼狈逃窜,这时,疯婆子翻了翻白眼,又用冷冷的语气轻声说道:“你们今晚走不了的!”接着两眼就变得木然,似乎是不再受无头尸的控制了。
    妈的,无头尸自己都被我们打跑了,现如今还说我们走不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我爸一看疯婆子没了生气,就把铜钱剑递给了我,突然,那疯婆子瞅准了机会,一把抓住我拿着铜钱剑的手腕,死命地掐我,我低头一看,手腕已经被她掐得快要渗出血来,再一看,不由得我血气上涌,脑中一阵眩晕,只见这疯婆子的手上,居然戴着一个金光闪闪的金镏子,卧槽!她到底是谁……
    身边的老爸明显也看到了这个金镏子,虽然我们并不确定上面有没有高叔叔所说的“高”字,但是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爸赶紧一把按住疯婆子,把她的手生生掰开。
    都说疯子的力气大,现在看来着实不假,我爸和我两个人掰得满头大汗,我疼得直嘬牙花子,这才把她的手掰开,疯婆子没有了刚才诡异的笑容,满脸的木然,幽幽地冲我们说道:“你们走不了的……”这次的说话语调已经完全变了,很明显这是个女人的声音,看来应该是她自己的声音。
    “我们走不了?”我被她说得有点莫名其妙,“爸,这疯子怎么老说这话?”
    这时我爸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一脸的震惊,指了指我身后说:“你自己看看吧!”
    我回头一看,不由得大惊,只见刚才还在身后的树林不见了踪影,身后变成了一大片无边无际的荒地,难不成是那些树活了?我以为自己记错了方位,在原地来了个360度转圈,但是目力所及,哪里还有一棵树的影子,而且四周围突然就被黑暗渐渐包围了,头上的月亮也陷入了一片黑暗当中,不一会儿就伸手不见五指。
    身边的疯婆子又说话了:“你们走不了的……”
    这时我和爸爸才意识到这女人话中的含义,黑暗之中,我勉强能看到爸爸和疯婆子的轮廓,突如而来的黑暗让我们惊慌不已,我第一瞬间以为这是什么戈壁滩上特有的气候环境,第二瞬间又猜想这是否是无头尸给我们布的局,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告诉我们走不了的。
    爸爸年长,经的事多,在这种时候更显得冷静,只听他说道:“这疯婆子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没有什么攻击性,我们最好带着她。”
    我点点头问道:“可是,现在周围漆黑一片,咱们怎么才能出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爸一把拉起那个表情木然的疯婆子,在黑暗之中说道:“八成是着了道了,那无头尸既然一直说我们走不了,估计就指的是这事,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鬼迷宫。”
    “鬼迷宫是个什么东西?”我问道,“是不是和鬼打墙差不多?”
    爸爸说道:“不完全一样,鬼打墙是因为它能在潜意识中控制人的思维,而鬼迷宫是客观存在的,并不是因为思维的问题,是他真真切切地就在这里。”
    我一听,这意思是比鬼打墙还难对付,不由得有点着急,这黑暗让我浑身上下不自在,我赶紧问道:“爸,那这鬼迷宫要怎么对付啊?”
    我爸喘了口粗气,听声音也很紧张,只听他说道:“这鬼迷宫我也是早年间听行里的几位前辈提过一嘴,我还真没遇上过,不过你看这周围混沌一片,我想要是有什么能破污秽之物的东西,应该就能从鬼迷宫中走出去。”
    此时我和爸爸都知道不能乱走,站在原地里一动不动,能破污秽之物的东西,爸爸手中的铜钱剑是至阳之物,法器中的战斗机,怎么也没发现有什么效果?
    于是我就问爸爸:“您手里不是拿着铜钱剑吗?这难道都不成?”
    爸爸说:“铜钱剑是法师用于降伏妖魔鬼怪的,最多可以辟邪挡煞,哪里能破着鬼迷宫啊!”
    我一听这不是完蛋了吗?我们浑身上下就带了这么件法器,我虽说能画符,但是也不能破鬼迷宫啊,这时我爸突然想起点什么,就对我说:“有了,儿子,这铜钱剑虽然不能破,可是你身上有东西能把这鬼迷宫破了!”
    我一听也挺激动,就赶紧问:“我身上有啥东西能破?”
    我爸笑了笑说:“你身上有童子血啊!童子血最能破阵了!”
    幸好这是在黑暗之中,我爸爸看不清我脸上的表情,被我老爸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有点不好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爸,看来咱们得另想办法了……”
    我爸一听,还没反应过来,顿了3、4秒这才明白,嘴里嘟囔道:“果然是长大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两个人沉默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突然我想到,这疯婆子和无头尸是一伙的,她应该知道破阵的办法啊,现如今也只能先从这里逃出去,再判断她是不是高嫂。
    于是我一把把她揪住,问道:“你知不知道怎么才能出去?”
    那疯婆子目光呆滞,对我的问话没有一丝回应,脸上也没有一点波澜,我心里着急得恨不能把她脑子扣开,看看她到底知不知道出去的办法!
    我爸看疯女人半天不吭声,又低头叹息了一声说道:“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所谓的鬼迷宫,其实就是一种阵法,和鬼打墙异曲同工,但是也有本质上的区别,鬼打墙是通过周围的环境影响人的思维,从而让你出现错误的方向感,而鬼迷宫则是通过一些阵法,让你周围环境发生客观的改变,换句话说,这是鬼怪法力的一种体现,很明显,这个无头尸的实力绝不一般,能摆出这么厉害的阵法。
    这山丹城秦朝时是月氏的属地,汉初的时候属于匈奴,后来被霍去病带兵收复,就归在张掖郡下,隋朝初年改为山丹卫,直到清朝才变成山丹县,可以说自古以来就是兵家之地,有个把会阵法的鬼怪也不足为奇,而且那无头尸气宇轩昂,虽然没有脑袋但也是一身白衣,威风凛凛,活着的时候肯定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这阵法在古代是打仗用的,有名的阵法有八卦阵、撒星阵、鸳鸯阵等等,而现在在民间流传最广的无疑是武侯八阵图,八阵图传说是由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诸葛亮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挡十万精兵,也不知道这鬼迷宫算不算,这要是算,别说十万精兵,就是挡他哥百八十万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从没听过有这种能让人陷入黑暗之中的阵法,而且四周的环境都发生了变化,这简直就是妖术,这时我爸爸开了口说道:“我听说河南以前出土过一个《风后八阵兵法图》,是咱们国家最早的阵法,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这鬼迷宫的阵法?”
    这个《风后八阵兵法图》我以前也听过,说是把我国八阵兵法的历史向前推进了两千五百年,算是非常重大的文物发现,据说这图一共有九幅,一幅为八阵正图,其它八幅为八个阵式是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图旁还附有文字说明,详细介绍了每个阵式在特殊环境下进攻退守的战术应用,可是这种文物,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哪里能接触得到,更不知道该如何破阵了。
    我记得报纸上的考古学家说,据《史记》载,风后是轩辕黄帝的一员将帅,是现在的山西解州人,生于海隅之地,务农自耕,精于《易》数,明于天道,是大贤。
    相传黄帝做过一个梦,梦见一场罕见的大风,把大地上的尘垢刮得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片清白的世界。黄帝惊醒后,自己给自己圆梦,心里暗叹:“风为号令,执政者也。垢去土,后在边。天下岂有姓风名后者哉?”于是他食不甘味,寝难安席,到处留神察访,终于在海隅这个地方找到了风后,拜风后为相,由于风后是黄帝的第一任宰相,所以后人称他为“开辟首相”。
    我和老爸之所以说到风后,是因为在传说在“阪泉之野”,黄帝与蚩尤各自摆开了阵势,一时间,大风、大雨伴着大雾接踵而至。先是黄帝的大臣风后用指南车指引部脱离险境,接着黄帝之女女魃出阵,驱散风雨,用号角声、擂鼓声等扰乱兵,采取变化多端的战术,取得胜利,最后斩杀蚩尤,分解首,异地而葬。
    其中这个指南车正是把军队带出了大雾之中,我们现在不正就需要这样一件东西吗?
    想到这里我就对爸爸说:“这风后有指南车,咱是不是也应该弄个什么指引方向的东西?”
    爸爸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指南车只是因为周围有大雾,但环境本身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可我们现如今被困在这黑暗当中,而且周围的环境也和以前大不一样,只能用破秽的办法破了这个阵,但是这个时候,上哪弄童子血去啊?”
    看来我想得太过简单,突然我又瞅了眼隐在黑暗之中的疯婆子,只见她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似乎一切都和她无关,但是此刻的她对我们来说,不正是风后的指南车吗?
    现如今这满天黑雾,弄得我和爸爸摸不着头脑,而这疯婆子虽然神志不清,但是却是我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有什么办法能让她带我们出去呢?
    想到这里,我就把我爸爸悄悄地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爸,你看这样成不成……”
    我悄悄地对爸爸说:“都说这疯子是三魂六魄不全,看样子,这疯婆子八成也是丢了魂,不如我们骗她,就说带她去找魂魄,她毕竟是个疯子,咱俩要是骗不了她,岂不是连疯子都不如。”我记得以前在高中时,楼管的老婆给个糖基本就能你问什么她说什么,相信疯婆子只要看得到好处,自然也会动心。
    爸爸一听并没有什么把握,但是目前来看,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于是我就凑上前去,对着疯婆子的耳朵说道:“我知道你的魂魄去哪了!”
    那疯婆子刚才还一脸的木然,现在一听我说知道她魂魄的下落,面目立时就变了色,用她无比锋利的眼神瞪着我,尖着嗓子紧张地问道:“在哪?”
    我和老爸一看她果然上了套,心中都是一喜,但是脸上又不敢表现出来,我接着说道:“那地方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带你去好不好?”
    疯婆子一听,眼里放光,高兴地说:“好啊好啊,你带我去。”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个小孩。
    我耐着性子,装作犯难的样子说:“哎,本来我是知道在哪的,可是现在这里这么黑,我找不到出口,没办法带你去了……”说罢我就想看看她的反应。
    谁知道疯婆子撇了撇嘴说:“你咋这么笨,我先带你从这出去,你再带我去找我的魂儿,你看咋样!”
    我看了看隐藏在黑雾中的爸爸,只见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是同意这样的做法,于是我就对疯婆子说:“那好吧,就听你的,可是你真的知道怎么出去吗?你不会是骗我吧?”以我的经验来看,对付精神病,用点激将法比较管用。
    果然那疯婆子就尖着嗓子说道:“我骗你干啥,不信你这就跟我走。”说罢她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环顾四周说:“要从这黑雾出去可疼了。”
    “疼?”我不禁有些纳闷,“这是什么意思?”
    那疯婆子冲我笑了笑,黑雾之中露出两排白牙,傻兮兮地笑着,突然她一把抓过我的手,照着我的手背就是一口,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上一阵剧痛,血已经从她的嘴角漏了出来,妈的,居然敢玩我,我一个抬脚,就把她踹翻在地,然后弯下身子,就想把她暴打一顿,虽说你是个女人,但是你这么咬我,我怎么也不能忍了。
    我爸赶紧把我拦住说:“儿子,别急,冷静冷静!”
    我抬起手背一看,我滴个妈呀,一个大血印就出现在我的手背上,已经被血染红了,那疯婆子的牙印清晰可见,疼得我龇牙咧嘴。
    只听那疯婆子在地上喊道:“你不是让我带你出去吗?打我作甚?”
    我破口大骂:“你他妈还问我打你作甚,那你他妈的咬我作甚?”
    那疯婆子一脸委屈地说:“我不是说了吗,要出去可疼了。”说到这她又笑了起来说,“不过这次疼得不是我,嘻嘻。”
    我一听更是火冒三丈,就要发难,我爸又把我拦住,让我稍安勿躁,只听他问那疯婆子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出去可疼了?”
    那疯婆子看了看我爸,又看了看我,确定我俩是一起的,这才说道:“不疼出不去,不信你们看看地上。”说着她就指了指自己跌倒的地方的旁边。
    我听这疯婆子咬我似乎事出有因,就顺着她指的地方和我爸慢慢蹲了下来,这黑雾实在太大,根本看不清地面上的东西,我拿出手机想用手电看看,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了,怎么也打不开,老爸的手机也和我的一样,于是我就趴在地上,仔细地看,这才发现,疯婆子指的地方正是我手上滴下来的血。
    我手上的血流的很多,星星点点洒了一地,我越看越气,这疯婆子八成是玩我呢,我刚想站起来出出气,就发现,那些血迹似乎发生了变化,只见它们原本还是一个圆形,外侧由于溅在地上都是些花纹一样的边沿,但是每一个血迹上的血都没有完全凝固,它们之中有一部分血液缓缓地往同一个方向运动,那运动非常缓慢,像是刷墙时,油漆从墙上慢慢流下来一样,方向非常统一。
    我抬起头看了看疯婆子,只见她笑着对我说:“咋样,我没骗你吧,就顺着这血点子指的地方咱们就能出去,那血专往阳气重的地方跑,可是……”
    我一听她似乎还有什么话,就赶紧问道:“可是什么?”
    那疯婆子笑了笑说:“等会儿走到前面,辨不清方向了,说不定还得再咬一口!”
    我一听顿时就紧张起来,连忙摆摆手,这疯婆子速度奇快,根本防不住,我今晚已经流了不少血,再这么流下去,还不得贫血啊。
    那疯婆子看我摆手,就傻笑着看了看我爸说:“那等会要不咬你吧?”
    我爸一听这疯婆子可真是没正经,就说:“走快点,在他手上的血还没凝固的状态下,我们赶紧走出去。”听这话意思,要是前面还需要滴血,就用我这还没凝固的呗,老爸呀,我到底是你亲生的不是啊!
    疯婆子一听,就说:“好吧,那咱们得快点,你俩跟在我后面哈!”说完就从地上站起来,飞也似的跑进了黑暗当中,我俩生怕错过什么,赶紧紧追其后,只要跟得上这疯婆子,八成就能出去。
    那疯婆子说走就走,我和老爸甚至来不及说上两句话,就已经在这疯婆子的后面跑得气气喘吁吁了,好在那疯婆子毕竟是个女人,腿力有限,虽然速度迅猛,但也没到我们跟不上的地步。
    只见那茫茫地黑雾在我们身边不断地向身后飘洒,追着疯婆子跑了有几分钟,就感觉周围的黑雾越来越少,渐渐地变得稀疏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那远处渐渐就透进来点亮光,似乎我们已经跑到了黑雾的尽头。
    果然不出几分钟,我们周围的黑雾就都被我们甩在了身后,可是我定睛一看,四周围虽说是没了黑雾,看得清环境了,可是之前那个树林还是没有出现,我们似乎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四面八方无遮无拦,像是到了戈壁滩的中心地带,一望无垠,那疯婆子停了下来,左瞅瞅右瞅瞅,似乎在找出去的方向,可是瞅了半天又挠了挠自己的头,像是也拿不准。
    只见她转过来冲我傻笑了一下,接着就两眼放光的盯着我刚才被她咬过的手,我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刚才跑得过程中,血已经凝固了,难不成这疯婆子还想再咬我一口,我赶紧把手背到背后,对疯婆子说:“可不敢再咬我了,再咬我就要昏倒了。”
    说实话,虽然下午在高叔叔那吃了不少东西,可是折腾到现在我早已经消化完了,再加上今晚我确确实实已经流了几次血,刚才又是一番剧烈运动,身体不由得发软,脑子里也一阵阵地发蒙。
    那疯婆子一看我把手背起来,就又转头看了看我爸,我爸知道没好事,就把头扭向一边,装作没看见疯婆子一般,然后把两只手插进了裤子口袋。
    那疯婆子嘴角哼了一声,笑道:“亏你们俩还是个大男人,连血都不愿意出。”
    我一听那疯婆子这么说,觉得有点丢面子,就反驳她说:“哎,我说,我们可是帮你找魂魄,你老咬我们干甚,应该咬你自己,流你自己的血嘛!”
    那疯婆子听我这么一说,刚才还冷笑的表情立马变得苦逼起来,似乎也想起来我们是在为她找魂魄,觉得这么咬我们确实不大对。
    就在这时,她突然把两只手放在腰间,紧接着,就把自己的裤子“唰”一下退到了膝盖处,只见她的两条大白腿漏在外面,分外惹眼,整个下半身就剩下了一条红裤衩,要不是这疯婆子上了年龄,没什么姿色,我还真有打算多看两眼,但是她人老色衰,精神又有问题,突然脱裤子算是怎么回事?
    我爸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背过脸去说:“你咋把裤子脱了?”
    我一看我爸还挺含蓄,就也装模作样的把脑袋扭到一边,对那疯婆子喊道:“你赶紧给我穿上!再不穿上我就不带你去找魂魄了!”
    那疯婆子笑嘻嘻地说:“穿上可就找不到魂魄了!”说罢居然又把手从自己的内裤里伸了进去,紧接着迅速地抽出了一条不知道垫了多久的姨妈巾,上面血糊糊的,看上去无比的恶心,只见她把姨妈巾朝天上这么一抛,那姨妈巾一下子就被风吹了起来,在空中晃晃悠悠转了几个圈,我们身边突然就发生了变化,眼前的一切像是个IMAX屏幕一样,居然全部变了模样。
    只见那树林又远远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而那军马墓地也静静地躺在树林边上,我和老爸这才恍然大悟,这女人的月经血和童子血一样,都是破秽的好东西,这疯婆子倒是有点脑子,居然知道这个破秽的法子。
    只见那疯婆子又把自己的姨妈巾捡了起来,如获至宝一样再次衬进了自己的内裤,边弄还边嘟囔“留着下次用”,衬完以后,她就抬起头来傻笑着说:“咋样,我带你们出来了吧……”
    以前我也听说过卫生巾,也就是古时候的骑马布能破秽,但是总是没有什么机会看见,今天总算是亲眼得见,我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没让这个疯婆子先跑掉,要不然我和老爸真的要困在黑雾里面了。
    我和老爸也很高兴,于是我就对疯婆子说:“没看出来,你还真厉害。”
    那疯婆子听我夸她,满脸得意的神色,傻笑着说:“那当然,你们不是要带我去找我的魂儿吗?现在我可把你们带出来了,咱们赶紧走吧!”
    我一听顿时就犯了难,刚才是为了破秽才骗这疯婆子的,现如今已经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疯婆子一看我脸色变了,立马就拉下脸来尖声说道:“你们不会是哄我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没想到自己被一个精神病问得无话可说,这时我爸赶紧上来陪笑着说:“怎么可能骗你呢,是这样,那地方离这儿太远,咱们都折腾了一夜了,先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再去。”
    那疯婆子一听,这才作罢,大概是她肚子也饿了,蹦蹦跳跳地笑着说:“太好了,那咱们就先去城里吃东西吧!”
    我一看我爸把她糊弄过去了,这才放下心,这时我爸就走过来对我小声说:“儿子,这女人手上戴着金镏子,想办法让她给咱们看看。”
    我点点头,就走上前去对疯婆子说:“你的金镏子可真好看,能给我看看吗?”
    那疯婆子一听,赶紧把手背过去,紧张地说道:“不给看,你看我金镏子做啥?”
    我一看她还听宝贝自己的金镏子,就笑着说:“不干啥,这不就觉得你金镏子好看吗?能给我们看看吗?”
    谁知道那疯婆子使劲摇了摇头说:“不给看,这可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谁都不给看!”
    爸爸一看这疯婆子态度坚决,就又小声对我说:“儿子,她既然不愿意就算了,天色眼看就要亮了,咱们干脆带她去你高叔叔那,让他自己辨认辨认。”
    我点点头,这个办法确实好,不管金镏子对不对,让高叔叔看人比看金镏子要直接得多,于是我就对疯婆子说:“马上就天亮了,我们带你去吃小笼包吧。”
    疯婆子一听高兴地咯咯笑,也不知道她每天都吃些什么东西,一听吃小笼包就高兴成这样,这要是请她吃顿大餐,她得笑得背过气去。
    说罢,我和老爸就带着疯婆子往回走,回去的路上我左思右想,也猜不出那无头尸到底是个什么来历,我又把手机拿了出来,手机不知道何时又自动开了机,有了信号,这可真是怪了,看样子手机的功能也能被那些黑雾影响,于是我就给白芸打了个电话,听那动静白芸还没起床,连声问我们昨晚回来没有?
    我说:“昨晚出了点事,我和老爸一直在外面,那俩人贩子怎么样了?”
    白芸迷糊着说:“不知道,不过昨晚他们还在呢,也不知道出去作案没?”
    我一听,这俩人贩子十有八九还没去行动,于是我就告诉白芸,我们等会儿就回来了,说罢就挂了电话。
    大概是我刚才打电话被疯婆子听到了,只见她腆着张大白脸过来问我说:“你认识人贩子?”
    我摇摇头说:“我不认识啊!”
    那疯婆子傻笑着说:“你咋哄人呢,你刚才说的我可都听见了!”
    一听疯婆子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我那晚被她活埋之前,俩人贩子曾在729的墓里拿过一个箱子,保不齐他们之间认识,于是我就问疯婆子说:“难不成你认识人贩子?”
    那疯婆子笑着说:“那当然,我还给过他们东西呢!”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那个箱子还真是疯婆子埋在那里的。
    于是我接着问道:“什么东西,是不是一个箱子?”
    疯婆子一听,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说道:“你咋知道的!”看样子,这疯婆子已经忘了那晚活埋我的事了,不过话说回来,当时有可能是她被无头尸控制了,所以才埋了我。
    想到这儿我笑着说:“我也不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另外一件事。”说罢我看了看老爸,老爸大概也猜出我想问疯婆子什么,就笑着冲我点点头。
    那疯婆子一听就说:“什么事?我知道的事可多了,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件?”
    我笑着说:“就问你一件事,那个729的坟墓里埋的女人是谁?”
    疯婆子说:“哦,你说那个女人啊,那女人死了好多年了,我也不知道是谁?你别问我了,我肚子都饿死了,咱们赶紧吃饭去吧!”
    我无奈的看了看爸爸,看样子得先把这疯婆子喂饱,才能问的出话来,于是我就对她说:“好吧,再往前走走就到了。”
    远处地平线上太阳已经渐渐升了起来,和地平线几乎平行的各家店铺也渐渐炊烟袅袅,周围的汽修店门口的车也发动了起来,响声越来越大,我指着远处高叔叔的小笼包店对疯婆子说道:“那就是咱们吃饭的地方。”
    疯婆子已经看到了摆在门口蒸包子的炉灶,高兴得一蹦一跳的,我和老爸也捏着把汗,这女人是不是高嫂,马上就要见分晓了,不过时隔多年,不知道她的相貌有没有发生什么改变?即便她是高嫂,不知道高叔叔还能认出来不?
    距离包子铺越来越近,就能看见高叔叔忙里忙外的身影,可是大清早的,大概四周围的司机正在检查车,因此还没有什么生意,老爸远远喊了声:“班长!”
    高叔叔一听有人喊他,回头一看是我们,就笑着冲我们招了招手,再一看我们旁边还有个女人,他挥舞的手短暂地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他是看到有个女人奇怪,还是因为是认出来这是高嫂了。
    我们越走越近,高叔叔瞅着那疯婆子打量了半天,但是不见他有什么反应,那疯婆子看高叔叔目不转睛地老看她,居然直愣愣地骂道:“臭流氓,看什么看!”
    我一听,差点一个趔趄,赶紧把手在脑袋上转了两圈,冲高叔叔做了个手势,示意这女人精神有点问题,高叔叔就笑了笑,冲我爸爸说道:“老祁,怎么,一大早就带着儿子去戈壁滩上看日出了?”
    我爸爸笑了笑,也没否定,就冲高叔叔说:“班长,包子熟了没,我们可是饿得够呛!”
    高叔叔赶紧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笑着说:“早熟了,你们好好吃,保管够!”
    我和老爸一看,这高叔叔始终没有任何反应,看样子这疯婆子十有八九并不是高嫂,就也不再吭声,帮忙端了几屉包子放在桌子上,那疯婆子一看小笼包就跟没了命似的,一口一个也不怕烫,我怕噎着她,又给她盛了碗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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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有不甘,就趁着疯婆子低头吃得正欢时,缓缓站起来,走到高叔叔的旁边,小声对高叔叔说:“叔,你认识这女人不?”
    高叔叔正在低头包包子,连头都没抬,笑着说:“不认识啊,大侄子,赶紧吃饭去,等会儿客人多,桌子少,吃起来挤着呢!”
    我哪有心思吃饭,就接着说:“叔,你别着急下定论啊,这女人手上有个金镏子,你瞅瞅,看看是不是阿姨那个?”
    高叔叔一听我说金镏子,手下的活儿立马就停了,他抬头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吃得正欢的疯婆子,这时我爸爸也冲他做手势,示意他往疯婆子的手上看,高叔叔一瞅,果然发现有个金镏子,立时就颤抖起来。
    他快步走到疯婆子的桌子前,那疯婆子头都不抬,依旧是一口一个包子,嚼的正欢,我也赶紧走过去,怕高叔叔一激动吓着这个疯婆子,只见高叔叔低头一看,那金镏子闪闪发光,虽然看不清上面是否有一个“高”字,但是他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看得出来,这金镏子绝对就是高嫂的。
    我爸一看高叔叔哭了,就对疯婆子说:“你瞅瞅这是什么?想吃不?”说着就指了指贴在墙上的一张食物海报,上面印着一只香喷喷的烧鸡。
    我知道爸爸是想让高叔叔看清楚疯婆子的长相,那疯婆子一听,果然抬起头来,整个脸的轮廓都出现在高叔叔的面前,高叔叔一愣神,似乎还是没看出这女人到底是不是高嫂,他瞅了瞅我又瞅了瞅我爸,接着就一把揪住那疯婆子的领口,大声喊道:“你是谁?你把我老婆怎么样了!”喊叫间,眼睛几乎冒出火来!
    我和老爸始料未及,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吓了一跳,那疯婆子也没想到高叔叔会揪住她的衣领,顿时就慌张起来,居然吓得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没有钱,我不吃你的包子了,我不吃你的包子了,我要去找我的魂儿……”
    高叔叔不依不饶,大声喊道:“我老婆呢?你把我老婆哪去了?你还我老婆!你怎么会有她的金镏子!”
    我爸一看高叔叔情绪激动,连忙冲我喊道:“赶紧去把门关上,这要是来了人可就糟了,还以为咱们干吗呢!”
    我赶紧把门关上,转身对高叔叔说:“叔,这女人脑子有问题,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高叔叔一把就我豁开,根本不听我的话,看样子他情绪非常激动,毕竟失踪十几年的妻子突然有了线索,给谁谁也得急。
    老爸赶紧劝住他:“班长,你别这样,这女人精神有问题,你别吓着她,再说了那金镏子上到底有没有‘高’字还不知道,咱们看清楚了再说!”
    高叔叔这才缓缓把手松开,那疯婆子被吓得不知所措,捂着脸不住地哭,我赶紧安慰她说:“别害怕别害怕,我叔叔是和你玩呢,他也有一个和你手上一模一样的金镏子,不过早几年丢了,她以为是你拿去了!”
    那疯婆子呜咽着说:“谁拿他的了,我是从别人那里拿的!”说着就把手伸出来,对高叔叔说,“你瞅瞅,这是你的吗?”
    我们三个都把脑袋探到了桌子上,定睛一看,这金镏子由于戴的久了,已经深深地箍在了疯婆子的手指上,不过被磨得闪闪发光,我刚想问高叔叔那“高”字刻在哪里,谁成想,那疯婆子突然一把按住高叔叔的脑袋,使劲往下一按,高叔叔的脸就被按进了我放在那里的小米粥里,好在那小米粥已经凉了,这才没被烫伤。
    我被疯婆子的举动惊呆了,这家伙果然不按常理出牌,只见她得意地笑着说:“臭流氓,让你再揪我衣服!”
    我和老爸哭笑不得,高叔叔更是一头雾水,谁都没想到这疯婆子居然会使出这么一招,高叔叔拿过放在桌子上的纸巾,擦了一把脸,又把鼻子里的小米擤了出来,然后对我们说:“这疯婆子你们在哪寻回来的,咋是个这?”
    我对高叔叔说:“您别生气,她吧也没什么恶意。”然后我转头又对疯婆子说,“你还想不想吃小笼包了,赶紧把金镏子给我叔叔看看,你要不给他看,我就没办法帮你找魂儿了。”
    疯婆子瞅了瞅我说:“不吃就不吃,这金镏子可是我的,给谁都不看。”
    我一看这疯婆子还挺难忽悠,就又说:“你的魂儿可只有我这叔叔知道在哪,你要是不给他看你的金镏子,这魂儿我也没办法帮你找了。”
    那疯婆子一听我这么说,脸上就有点犹豫的表情,我爸爸看她有点动摇,就接着说:“只是看一下,看了就还给你,又不是不还了!”
    那疯婆子瞅了瞅高叔叔,有点怀疑的说:“我给你看了,你就帮我找魂儿吗?”
    高叔叔虽然不明白我们说些什么,但是也明白我们是在忽悠疯婆子,就点点头。
    疯婆子一看就很不情愿地伸出手说:“可这金镏子我戴的时间久了,摘不下来。”
    高叔叔抬头对我和爸爸说:“那‘高’字刻在金镏子的里面,不拿下来没法看,你们让她先吃饭,我去弄点肥皂水。”
    说罢就起身找了个脸盆,拿个肥皂不断地在水里搓,边搓还边回头看疯婆子的手,看样子也是着急非常,不过他刚才情绪激动,八成也是认识这个金镏子,现在摘下来看,只不过是打算最后确认。
    没想到那疯婆子还挺封建,弄了半天也不让高叔叔碰她的手,自己在水里泡了泡,然后把金镏子慢慢旋转,就看见那金镏子慢慢地从她的手指上转了出来。
    还没等我们拿起金镏子,就发现由于金镏子戴的太久,在疯婆子的手指肚上居然印出了一个不怎么清晰的字,我定睛一看,果然是个高字,只见高叔叔拿着那个金镏子,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呜咽不已,老爸一看,赶紧安慰他道:“班长,别难过,既然金镏子找到了,嫂子的下落势必也会有新的线索。”
    其实我此刻心中充满了担心,这疯婆子既然有高嫂的金镏子,自然曾经和高嫂有过交集,要么就是别人把这个金镏子从高嫂那里获得,如果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会不会是从729坟墓里的女尸身上获得的,换句话说,是不是那个女尸就是高嫂?
    想到这里我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爸爸面色也沉重下来,看来他八成想的和我一样,这金镏子不是高嫂的还好,可一旦确认,自然而然,我们就难免把它和729的女尸联系起来。
    高叔叔呜咽着说:“十几年了,我以为再也看不到这个金镏子了,没想到……”说到这里口齿早已经不清了。
    那疯婆子一看高叔叔一把鼻涕一把泪,还把她的金镏子紧紧地握在手中,就有点着急,厉声说:“你都看完了,赶紧还给我!”
    高叔叔抹了一把眼泪,抬起头来,质问疯婆子:“你说,这金镏子你哪来的?”此前我已经问过疯婆子这金镏子是怎么来的了,可是疯婆子就是不说。
    只听那疯婆子说:“要你管,快点还给我!”说话间语气急促,看来是着急了。
    高叔叔毕竟当过兵,心理素质过硬,知道疯婆子精神有问题,要想找到自己老婆的下落,肯定要从这女人的嘴里套出话来,于是就缓缓张开手,又把金镏子还给了疯婆子,疯婆子拿着自己的金镏子,傻笑着重新带上说:“金镏子也看过了,我也吃饱了,咱们赶紧去给我找魂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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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听她这话,头不禁又疼了起来,看来这疯婆子是忘不了找魂儿的事了,于是我就耐着性子对她说:“要找魂儿,得有线索啊,现如今有线索你不肯说怎么帮你找魂儿,你要是告诉我们这金镏子哪里来的,我们也好顺着线索帮你去找魂儿啊!”
    疯婆子一听我这么说,就满脸的犹豫,过了一会儿就说:“这个金镏子,是我挖洞捡的。”
    我一听到这儿,脑中犹如响了一个炸雷,看样子,这八成就是从729的坟墓里挖出来的,看来高嫂八成早已经死了,也不知道高叔叔能不能接受。
    高叔叔比我着急多了,一听是挖出来的,就连声问道:“在哪挖的?”
    疯婆子指了指窗外的戈壁滩说:“就在军马墓地挖的,他俩也去过!”说罢看了看我和我爸。
    完了,果然被我猜中了,我爸一听疯婆子这么说,就低下了头,不住地唉声叹气,高叔叔一看这情况,心里已经猜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我爸的手,哭着说:“老祁,你告诉我,我老婆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爸爸面色沉重,也很同情高叔叔这么多年的遭遇,就点了点头说:“班长,那墓地里确实有具女尸,皮肉都烂掉了,看不出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嫂子……”
    高叔叔一听自己的老婆确实死了,突然间就冷静了下来,大概他这么多年来也明白自己老婆活着的可能性很小,现如今知道了这个死讯,或许对他来说也是个解脱。
    我安慰他道:“高叔叔,这么多年了,这些事你看开些……”
    高叔叔点点头说:“其实,我知道她早已经死了,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现在这金镏子能重新出现在我眼前,我已经很满足了,我现在就想知道我老婆是出车祸死的,还是被人给害了,为什么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老祁,你们带我去看看那墓地吧……”
    爸爸点了点头说:“班长,这么多年了,往后的日子还得过下去……”
    高叔叔站了起来说:“你放心,我没啥看不开的,等了这么多年,今天总算是解脱了,今天也不做生意了,我去好好安葬了我老婆,就算彻底揭过这一页了。”
    那疯婆子一看我们大家又要回墓地,就急着说:“不是要帮我找魂儿吗?怎么又要回去?”
    现如今,高嫂的事已经尘埃落定,我不知道是否还要把这疯婆子留在身边,就问老爸该怎么办?老爸小声说:“这女人和那无头尸有关系,既然他想害你的性命,我们说什么也要把他平了,你高叔出车祸的时候看到过那个无头尸,所以高嫂的死和无头尸肯定有关系。”
    我点点头,觉得老爸说的有道理,就转头对疯婆子说:“你别着急,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那疯婆子大概知道自己有求于我们,就点点头,又从桌子上拿起一屉包子,往自己的口袋里装,看样子是想饿的时候吃,看来她平时生活也不怎么好,搞不好经常饿肚子。
    于是,高叔叔也不做生意了,把大门一锁,四个人就朝戈壁滩上走去,路上我跟高叔叔说了下729墓地的大概情况,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怕他看见那尸体后又控制不住情绪。
    四个人刚走到小树林那里,我突然就发现,前面的墓地上好像有几个人影,离我们足有200多米远,虽然我们之间还隔着一片树林,看起来不真切,但是有人绝不会错,我是个近视眼,老爸当过兵,眼睛一直很好,所以我就指给老爸看,老爸脸上的表情突然就变了,赶紧拉住我说:“不好,是那两个人贩子!”
    我一听,赶紧把高叔叔和疯婆子一把按住,说道:“蹲下蹲下,前面有情况!”
    高叔叔一脸莫名其妙,不过还是照着我说的蹲了下来,而那疯婆子则傻笑着喊道:“我认识那两人,他们就是我说的人贩子……”
    我怕疯婆子说话声音太大,赶紧捂住她的嘴,这时我爸也赶紧上来帮我一把将疯婆子按得蹲了下来,疯婆子不知道我要干嘛,大概还以为我要非礼她,一个劲儿地挣扎,我怕自己让她挣脱,惊动了冯龙和潘小军,小声对她说道:“别吵,帮你找魂儿的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你的魂儿听到消息就跑了,咱们可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这理由是我信口胡诌的,没想到那疯婆子一听居然信以为真,赶紧冲我点点头,又指了指我捂住她的嘴,那意思是让我松开,她不会再喊了,我一看这精神病还真好骗,就慢慢地把手松开,那疯婆子果然不再叫喊,还一个劲儿地冲我们做噤声的手势,生怕我们吓跑她的魂儿。
    高叔叔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就问我爸爸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爸爸小声告诉他说:“班长,这是俩人贩子,小正就是跟着他们找到高嫂的尸体的,所以我们怀疑他们和高嫂的死有什么瓜葛,咱们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高叔叔一听情绪有点激动,但是还是努力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双手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膝盖,看样子他也是焦急万分。
    天色虽然已经大亮了,好在我们前面有一片树林,而行进的路上也恰巧有一片凸起来的小土丘,虽然不大,但是只要我们蹲下来,基本可以掩住我们的身体,所以那俩人贩子始终没有发现我们。
    但是距离的太远,我们也看不清他们究竟在干吗,只是见他们手上动作不断,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不禁有些担心,要是他们正在挖墓,那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于是我扭头对他们说:“我先潜上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你们在这里的等我,看我手势。”
    老爸点了点头说:“那你小心点,别被他们发现了。”
    我刚想走,突然又被高叔叔一把拦住说:“小正,我能不能和你一块上去看看,我这心里着急得紧!”
    我一看高叔叔一脸焦急,再一想如果离得近了,搞不好他还能发现什么线索,于是就对他说:“行,不过高叔叔你要小心点,别弄出什么动静。”
    高叔叔接着说:“你放心,我在部队的时候在侦察连还干过一阵子呢,绝对出不了差错。”
    于是我们两个人就赶紧潜了上去,戈壁滩上一马平川,视线无遮无拦,不过大概是当年种这片树林的时候在这一带采过土,所以坑坑洼洼地有不少能躲避的地方,而冯龙和潘小军此刻正在埋头寻找东西,根本没看过我们这个方向。
    我和高叔叔就这样摸到了树林边上,然后我们紧紧靠在树后,慢慢地匍匐下来,这树林里水土足,长了些还算高的不知名野草,我们就用手扯了一些,挡在脑袋顶上,然后顺着枝叶的缝隙观察着这俩人贩子的一举一动。
    此时我们距离他们的距离已经近了几乎一多半,可还是有4、50米的距离,只见他们手中拿着两把可以折叠的军工铲,正在那里挖729的坟墓。
    真是奇了怪了,这军马墓地虽然偏远,可是大白天的,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挖墓,也不怕被人撞见,我心中有些奇怪,突然高叔叔小声说:“这两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不知道高叔叔是否真的见过他们,这两个人始终声称自己是福建人,和我们坐同一趟火车从兰州而来,不过看他们对本地的状况熟悉,很明显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山丹县,如果高叔叔见过他们,倒也不奇怪。
    我小声对高叔叔说:“你在哪见过?”
    高叔叔又看了看说:“记不起来了,可是这两个人很面熟,不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们的感觉。”
    我心中虽然奇怪,但是此刻也不是纠结的时候,我再一看,冯龙和潘小军看样子已经把坑挖好了,正慢慢地往外刨东西,再一看,他们居然把装着高嫂尸体的编织袋又拿了出来,然后四周围看看,确定没人之后,这才把编织袋打开,将高嫂的尸体倒了出来。
    那具尸体腐烂得厉害,大概是这几日被我们连续折腾了好几次,因此显得更加支离破碎了,高叔叔一看见尸体,情绪明显更加激动,牢牢地抓住地上的土,那些土从他的手指缝里不断溢出,看样子他也是努力想缓和自己的情绪。
    只见冯龙和潘小军,又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两个矿泉水瓶,大概是挖得累了,打算停下来喝喝水,可是他们打开瓶盖后并没有喝,而是把里面的水倒在了高嫂的尸体上,我一看不由得直骂娘:“草,这俩狗日的浇的是汽油,他们打算毁尸灭迹!”
    高叔叔一听,一下子就着了急,再也按捺不住,站起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要是高嫂的尸首被他们烧掉,这可是死无对证,对高叔叔来说将是终身的遗憾,因此我想都没想,赶紧跟着他冲了上去,身后的老爸和疯婆子也看到我们的举动,也随后跑了过来。
    冯龙和潘小军听得背后生风,刚一回头,就被高叔叔一脚踹到,我们本来相聚也就3、40米,只花了几秒钟就飞到了他们面前,他们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两个人一脸的惊愕,也不知道我们是从哪冒出来的,大喊着就要和我们搏斗,可是高叔叔是退伍兵,我入行以来也在实战中提高了不少,只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们两个人压在了身下,用膝盖顶着他们的背,两条胳膊则被我们牢牢锁住。
    这时我爸和疯婆子也到了,疯婆子一看我们这么快就制服了这俩人贩子,拍着手在原地跳着说:“你们可真厉害,抓住他们啦!我认识他们!他们就是人贩子!哈哈哈!”
    那冯龙趴在地上,勉强抬起头冲着疯婆子骂道:“狗日的,当初没杀了你,现如今你居然带人暗算我们!”
    我照着冯龙的后脖颈就是一记老拳,骂道:“狗日的,你们这俩王八蛋,是打算毁尸灭迹吗?”
    那冯龙吃了我一拳,立刻就老实了,求饶说:“小哥别打,小哥别打,我们也是受人所托,这可不是我俩的主意!”
    我骂道:“去你妈的,老实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刚一说完,制服住潘小军的高叔叔就哭了起来,我扭头一看,原来高嫂的尸体就躺在不远处,看来高叔叔是认出了这尸体就是高嫂了,不过这尸体烂成这样高叔叔还能认出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老爸一看他情绪激动,怕他让手底下的潘小军溜走,就解开自己的皮带,把潘小军的手捆了起来,高叔叔一下子扑到了高嫂的尸体上,也不顾恶心,趴在上面就放声大哭:“老婆啊!你死的好惨啊!这么多年了!我们两口子总算是相聚了!哇……”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我一看,心中不由得又是火冒三丈,都是这俩人贩子,害得人家两口子阴阳两隔不说,连个尸体都是十几年后才看见,想到这我又朝冯龙的后脖颈捶了几拳,接着我也解下自己的皮带,把他的手捆了个结实,紧接着我站起来,觉得还不解气,又朝他和潘小军的肚子上狠狠踢了几脚,踢得他们口水直流,连声求饶。
    爸爸怕我把这俩人贩子打出好歹来,就赶紧拦住我,问那冯龙道:“我们跟着你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老实交代,这女人的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今天怎么又要烧了她?还有,你们之前从这里拿走的箱子里都是什么?”
    那冯龙被我打得狠了,口水流了一地,咳嗽着说:“咱有话好好说,别老动手行吗?我们也是是受人所托,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同样被我们捆住的潘小军也说:“我们俩只不过替人办事,各位高抬贵手,别打了别打了!”
    妈的,你要是有骨气也就罢了,一打之下就连连求饶,更是可恶,我真是恨不能就地就把这俩家伙给活埋了,骂道:“快他妈说!到底这尸体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冯龙咳嗽了半天,大概觉得要是今天不交代清楚,自己可能就要交待到这了,于是就说道:“我说我说,这女人十几年前就被我埋到这儿了,当时有人给了我一大笔钱。”
    “有人给了你钱?”我一听这里面果然还有别人,就着急问道,“是谁给你们的钱?是不是之前你们从这里挖出去的哪个箱子。”
    那冯龙说:“不是那个箱子,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我也不知道,当年我在这一代拍花子,手头正紧呢,也不知道是谁,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只要我把这女人埋在这墓地里,他就给我一大笔钱,所以我就干了!”
    我和爸爸面面相觑,难道说是那个无头尸打得电话?突然身后的疯婆子嘻嘻地笑了起来说:“哈哈,你们这俩大笨蛋,你们的钱是可是我给你们的,给了你们好多钱。”
    对了,此前疯婆子曾说,自己曾给这俩人贩子给过钱,但是我一直以为是此前我看到的那个箱子,这么一来,似乎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那冯龙瞪了疯婆子一眼,接着说道:“这疯婆子说得没错,当年确实是她给我们的钱,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那人究竟是谁?这次来烧这尸体,也是那人昨晚又给我们打了电话,说是烧了这具尸体,就再给我们一大笔钱。”
    我心中不禁有些奇怪,就问冯龙说:“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受人所托,那你们这次来山丹是什么目的?你从729坟墓里挖出来的箱子里又是什么?”
    那冯龙还没开口,旁边的潘小军就说:“几位,这可不关我的事,十几年前我可还是个小屁孩,这和我没关系,你们就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那冯龙一听,脸都被气紫了,骂道:“狗日的,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小王八蛋欠下的那些赌债,我能远隔千山万水又回到这破地方?”
    那潘小军一听,就低下头闭嘴了,看样子这事并没有那么简单,我问道:“你们他妈的赶紧交代,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
    冯龙这才慢慢说道:“当年我埋这具女尸的时候一起埋进去的,里面是给我犯案子得来的一些首饰,牵扯到人命,我怕公安追查,所以一并给埋了,现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才想起来,想回来挖出来卖了,帮这小狗日的还还赌债!”
    我一听,缓缓点了点头,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还没等我再问问题,趴在高嫂身上痛苦不已的高叔叔突然站了起来,快步走了过来,朝着冯龙的头就是一个大脚,出脚之快赶得上梅西了,那冯龙的口鼻一下子就喷出血来,脸上更是青了一大块,高叔叔还不罢手,抬起脚又狠狠地朝冯龙头上踩去,我赶紧把他拦住,照他这个打法,非得出人命不可。
    那冯龙口鼻里全是鲜血,吓得潘小军在后面直哆嗦,高叔叔大声喊道:“你们快说!我老婆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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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冯龙被踢的差点昏过去,一看高叔叔暴怒,知道自己不说出实情,搞不好就要丢了性命,也顾不上满口的鲜血喊道:“大哥别打,你听我慢慢说,这女人不是我们杀的,不是我们杀的,大哥,你不记得我了吗?”
    高叔叔刚才说自己好像见过这两个人,但是他并不确定,听冯龙这么一说,又仔细辨认了半天,这才恍然大悟道:“好小子,原来是你!你十几年前在这县里犯了案子,现如今居然还敢回来!”
    原来,十几年前,这冯龙和潘小军的爸爸一起来山丹拍花子,就住在高叔叔当时住的小院子里,但是多日来始终没能得手,两个人贼不走空,就索性入室偷窃,偷了些首饰,结果没想到却被半路回来的主人发现,慌不择路之际,这潘小军的爸爸一不留神从楼上摔了下来,就地毙命,面目全非不说,脑浆子都摔出来了。
    再加上身上又没带什么证件,因此谁都不知道这人的来历,警察查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而这冯龙并不知情,还打算留下来打听打听同伙是否被公安抓住了,毕竟两个人是老搭档,多少有点感情,谁知道在自己藏身的小旅馆里却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的人告诉他,他的同伙已经死了,如果想挣点钱跑路的话,就按他说的做,否则他就把冯龙的行踪告诉公安,冯龙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何许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言听计从,那人告诉冯龙说,第二天晚上,公路上会出一场车祸,车祸后,只要冯龙把一个女人的尸体按照他说的埋到729的坟墓,就算完成了任务,还可以拿到一大笔钱。
    冯龙虽然心里忐忑非常,但是也只能听从,于是就默默地蹲在公路边等着,果然,那天晚上真的出了车祸,他一看,一男一女不知道是死是活,再一瞧,这俩人居然就是和他们住一个院子的夫妻俩,心中疑窦丛生,可是又没办法,只能扛起那女人的尸体当场就跑了。
    等他把这女人的尸体带到729坟墓后,疯婆子就在墓地里出现了,还给了他一大包钱,冯龙一向心狠手辣,想到自己居然受制于人,就起了杀心,但是看这疯婆子疯疯癫癫,肯定不是正主,这才放了她一码,谁知道疯婆子却看上了高嫂的金镏子,偷摸着摘了下来,冯龙看在眼里,也懒得多说,也多亏他没多说,还能让这个金镏子至今仍在人间。
    没想到十几年后,这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潘小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爸还混蛋上几分,坑蒙拐骗偷无所不沾,吃喝嫖赌更是样样精通,还欠下了一屁股的赌债,被人天天跟在后面要账,而高叔叔之所以说见过他们,也正是这个原因,这潘小军和他爸爸十几年前无论是长相还是秉性,都是一个揍性。
    冯龙虽然平时什么缺德事都干过,但也念及潘小军的爹和自己往昔里的感情,又想起当年在山丹出事时,有一些珠宝被他埋在了729的墓地里,这才打扮成两个旅游的观光客,回来看看。
    谁知道一住进宾馆里,就又接到了十几年前那个熟悉的电话,那人威胁他们,让他们在山丹待一段时间,听自己的调遣,否则就把这事捅到公安局,冯龙无奈,只得留下来,就在今天早上,他们接到电话,说729墓地里的尸体被别人发现了,让他们赶紧来毁尸灭迹,这火还没顾上点呢,就被我们给打成猪头三了……
    我、我爸和高叔叔听完都傻眼了,只有那疯婆子还在那自顾自地玩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冯龙的这一番话搞得我们完全乱了方寸,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抽丝破茧地调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可是听完冯龙的话,我们却感觉自己更像是受制于人的木偶,似乎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就连高叔叔什么时候出车祸,这人都知道的清清楚楚,看样子高叔叔当时在公路山看见无头尸也是被这人安排,话句话说,这场车祸完全就是有预谋的。
    但令人不明白的是,这人要高嫂的尸体有什么用?而且为什么还在上面挂个金锁?想到这里我就问冯龙说:“这尸体上的金锁是怎么回事?”说罢我就走过去,把上面残留的布料拉开,下面露出的金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高叔叔显然不知道这金锁是何物?而冯龙更是震惊不已,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金锁,他怕我们不相信他,还说:“都说贼不走空,我要知道有金锁,哪里舍得一起烧了?”
    我一听冯龙说得也有道理,看来这金锁肯定是在事后被人挂到高嫂脖子上的,老爸一脸的沉重,高叔叔更是彻底陷入了沉默,看样子大家脑子里想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到底是谁安排了这一切,那个给冯龙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就像是一个操纵者,高叔叔夫妇的车祸拜他所赐,冯龙几次三番来墓地也是拜他所赐,疯婆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应该也是拜他所赐,至于无头尸和白马估计也是拜他所赐,而潘小军爸爸的死或许也是他安排的,否则他哪里能有那么灵通的消息,用那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可以操纵的人?
    突然我的脑中划过一道闪电,假如说,有人能预料到这一切,那这个人势必非常熟悉我们的一举一动,换句话说,这个人肯定是我们身边的人,想到这里我连忙问冯龙:“那个给你打电话的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应该是个男的。”冯龙又想了想,“我估摸着年龄不小了,听起来似乎是个老头。”
    是个老头,能知道我们每天的行踪,也能知道冯龙和潘小军的行踪,还有能力控制疯婆子、无头尸和白马,我转过头看了一眼我爸。
    我爸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不可思议,也看了看我,看来我爸和我想的一模一样,想到这里,我赶紧跟我爸说:“爸,你们先看着他们,我回去看看!”说罢我就玩命地往回跑!
    我爸在我身后大声喊道:“儿子,小心,爸爸马上赶回去!”
    很明显,能在这几日做到这些事的老头,只有一个,那就是——褚常富。
    此前我跟踪他发现了白芸奶奶莫灵的所在,此刻回想起来,或许自己上了个大当,被他们玩转于手掌之中,此前我就对褚爷爷多有怀疑,现如今如果我猜的没错,设这个局的人必然是他,否则怎么可能做到这一切。
    想到这里,我脚下的步子迈地更大了,因为我意识到,如果是他让冯龙将高嫂的尸体毁尸灭迹,八成已经知道自己的真面目隐藏不住了,所以才打算销毁一切证据。
    而且如果他真的是这一切的主使人,八成和幕后黑手也有着脱不开的关系,此外,白芸虽然是他一手带大的,但是白芸善良单纯,他会不会加害白芸也尚未可知,想到这里,我心中一阵阵的发虚,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可是这里距离宾馆少说有小十公里,我一路都是百米速度,很快就吃不消,逐渐放缓了脚步,我心中又开始思考,假如这个真凶真的是褚常福,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酿造这么一场车祸,还把高嫂的尸体埋在729的墓地里,还给她拴个金锁认干亲,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脚步越来越慢,心中却越来越乱,等我到了宾馆的楼下,已经累得跟狗差不多了,更操蛋的是,电梯居然一直停在3楼不下来,无可奈何我只有耐着性子爬楼梯,等我到褚常富房间的门口时,浑身上下跟洗了个澡没什么区别。
    我赶紧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关,妈的,难不成真让他跑了,我冲进去一看,还好,褚常富还没走,白芸也在,两个人正在叠衣服,往他们的旅行包里放,一看这架势,我就暗自庆幸,幸亏我回来得快,要不然还上哪找他去。
    白芸一看我满脸大汗,上气不接下气的,就问我:“小正,后面有狗撵你吗?你咋跑成这样了,赶紧去卫生间洗把脸。”
    我对白芸的话置若罔闻,一脸严肃地看着褚常富说:“是不是你干的?”
    褚常富一听我问他,就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摇了摇头说:“什么事是不是我干的?”
    我一看,这老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时候了还他妈给我打马虎眼,我上前一把就揪住他的领子,喝道:“好啊,之前我还以为你说的都是真的,我还傻兮兮地替你瞒着,现如今那俩人贩子可把什么都交代了,你不承认也没用!”褚常富一脸的错愕,被我揪着领子满脸的慌张。
    一旁的白芸赶紧上来拽住我的手,焦急地说:“小正,你这还是咋啦?你中邪了吗?赶紧给我把手松开,爷爷年龄大了,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我扭头看了看白芸,对她说道:“芸姐,你别替他说话了,你知道他瞒着咱们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今天不管他承认不承认,我都饶不了他!”
    褚常富看我满额头都是青筋,赶紧推住我说道:“小正,你这是干啥,你都说什么呢,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这家伙实在是太能装蒜了,我骂道:“好啊,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你说,那俩人贩子是不是你指使的?那高嫂是不是你害死的?”
    旁边的白芸不知道我再说些什么,愣着神看着我,一听这里面还死了人,也一脸焦急地看着褚常富,希望能听见他的解释。
    褚常富摇了摇头说:“我和你们一样,也是第一次见那俩人贩子啊,我能指使他们什么?还有,你说这高嫂是谁啊?”
    这老家伙还在隐瞒,我揪紧他的衣领,接着说道:“你十几年前是不是来过一次山丹,当时是不是派那人贩子埋过一个死尸?”
    褚常富听完摇了摇头说:“十几年前我确实来过山丹,但是你说的什么死尸我完全不知道啊,小正,你是不是弄错了?”
    白芸也在一边说:“小正,你是不是这几天没睡觉,脑子坏了,我爷爷怎么会去杀人,你赶紧给我把手松开,我爷爷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和你没完!”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朝白芸解释,只好不顾她的话,这时褚常富接着说:“小正啊,你再查查,是不是搞错了?”
    就在这时,我爸爸一把推开了门,看着我揪住褚常富的领子,就快步走了进来,又转身把门关上,白芸一看我爸来了,赶紧告状说:“祁叔,你看看你们家祁正,怎么一进屋就揪着我爷爷的衣领不撒手!这是干嘛呀!”
    我爸不苟言笑,也是一脸的严肃,瞅了瞅我和褚常富,又瞅了瞅白芸,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和小正在戈壁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觉得这事可能和你爷爷有关系。”
    白芸一听,我爸居然不向着她说话,一下子就坐到了床上,都快急出眼泪了,褚常富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爸,缓缓说道:“既然你们认定了,我解释也没用,这样吧,你们不是说我和人贩子有勾结吗?干脆你们带我去和他们俩对质,咱们面对面把话说清楚!”
    我一听,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又怕他耍什么花活儿,就看了看爸爸,爸爸点了点头说:“我也觉得这样最好,褚大爷,我敬重您是长辈,但是口说无凭,咱们最好还是去和人贩子对质一下,这样事情是真是假自然就明白了!”
    白芸一脸的怒色,显然在怪我们不相信他爷爷,其实褚常富一说要去对质,我心里已经软了三分,难不成真是我们搞错了,我瞅了瞅我爸,我爸冲我点了点头,示意我不要担心。
    老爸对我说:“我和你高叔叔把那俩人贩子和疯婆子已经带回了包子铺,门都是锁着的,咱们赶紧过去,我怕你高叔叔一个人应付不来。”
    说到这里,我就把手松了,反正我和我爸都在,褚常富已经是个老头了,要逃跑要打斗都不会是我们的对手,就这样四个人直奔包子铺。
    路上白芸对我们爱搭不理,嘴撅得能挂油壶,我一说话就对我瞪眼,看样子非常生我的气,我虽然不知道这一切是否和褚常富有关,但是我可以确定白芸绝对和这一切没有丝毫关系,而她奶奶莫灵的事,此刻我还装在心中,如果对质后,一旦确认褚常富就是杀死高嫂的真凶,我再腾出手来去对付莫灵。
    说话间就到了包子铺,门口的卷闸门已经从里面拉了下来,四周围汽修店里的过夜车都已经开走了,只是时不时有几个修车的师傅跑到远处的白杨树下撒尿,我敲了敲门喊道:“高叔叔,我回来了,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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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卷闸门“哗啦”一声就滑了上去,紧接着我们就推门而入,高叔叔一看我们居然来了四个人,满脸的错愕,我爸回身把卷闸门重新关上,接着就给高叔叔介绍了一下。
    我再一看,那俩人贩子正蹲在墙角,低着头,估计是挨了不少揍,一句话都不敢说,而那疯婆子则是一口一个小笼包吃得正爽,看见我们来了,还挥舞着双手和我们打招呼,只是因为嘴里被小笼包填满了,支支吾吾地也听不见她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这疯婆子可能是唯一见过真凶的人,就指了指褚常富问疯婆子:“你见过这个人吗?”
    疯婆子摇了摇头,又使劲鼓了下脖子,这才把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只听她说道:“你们不是说要给我找魂儿吗?一转眼都不见了,这下好了,你们都回来了。”
    我一听这疯婆子真是答非所问,就耐着性子又问道:“我是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那疯婆子似乎这才听到我的问题,抬起头瞅了瞅褚常富,仔细看了半天,摇了摇头说:“这老头是谁啊?他知道我的魂儿在哪吗?”
    我一听难不成是我错怪褚常富了,于是我快步走到那俩人贩子的旁边,一把揪起冯龙,把他的脑袋朝褚常富一扭说道:“你瞅瞅,这是不是让你埋尸体的人?”
    那冯龙双手本就被绑着,此刻被我一扭,脖子都快抽筋了,只听他说:“小哥,你别这样,我又没见过这个人,我只是和他通过几次电话而已,我哪看得出来他是不是!”
    我一听这才想起来,看来是我自己太过紧张,于是我就对冯龙说:“那你就把耳朵赶紧给我竖起来仔细听好了。”说完我就瞅了瞅褚常富。
    褚常富冲我点点头,显然明白我是希望他能说两句话来甄别下自己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于是就说道:“小正,我十几年前是来过山丹,可是并不认识这俩人,而且我对你说的什么高嫂也一无所知,你肯定是搞错了。”说完这句话,他就看着我。
    我扭头看了看冯龙,问道:“听得出来吗?”
    那冯龙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人,那人说话的声音要哑一些,而且中气更足一些,识别性很高,我虽然没听过几次,但是十几年了这人的声音深深地埋在我的记忆里,别人绝对是模仿不来的,所以前不久我一接电话,就听出来是他,绝不会弄错的。”
    冯龙这句话一出口,我就知道自己绝对是弄错了,其实之前褚常富答应来对质的时候,我心中已经觉得他可能并不是那个真凶,此刻经冯龙这么一说,就更加确定了。
    站在一旁的白芸一听冯龙这话,就又瞥了我一眼,一看就知道非常生我的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突然想起他们刚才在宾馆里收拾衣服,就问他们:“那你们那么着急收拾衣服干吗?我还以为你们要跑!”
    白芸嗔怒道:“你和叔叔一天一天不回来,我这不抓紧时间把爷爷的衣服洗了吗?戈壁上日光足,晒干了可不得收吗?”我一听立马就没话了。
    我爸爸接着说:“看来是误会一场,小芸,你也被生小正的气,他也是为这事着急上火,褚大爷,你也千万别和他较真。”
    褚爷爷倒是很大度,笑着说:“没事没事,之前小正还帮了我一个大忙呢。”说到这就看着我笑了笑,我知道他所指的正是莫灵的事,只听他接着说道,“我也知道,行里最近不太平,你们调查之中出点差错也在所难免,这里也不方便说话,既然我已经洗清了嫌疑,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不好意思地冲褚爷爷笑了笑,心想:这么一来,所有的线索又都断了,看样子只能从疯婆子下手了……
    这包子铺本来地方就不大,显得非常局促,刚才又发生了一系列的事,弄得我脸上有点烫,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疯婆子仍然自顾自的在吃小笼包,我就走过去问她:“你知道那个让你送钱的人到底是干嘛的?”
    疯婆子似乎吃得差不多了,打了个饱嗝,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着说:“吃得好饱啊,你说那个让我送钱的人啊,我也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有人给我钱,可是记不清那人的相貌,也不知道那人是谁了?对了,咱们不管这些事了,你们赶紧带我去招魂儿吧!”
    我一听还是一无所获,难不成这事就成了无头冤案,从此以后查不出真相了吗?无头冤案?对了,还有个无头尸呢,不如我们先把这无头尸解决了,这无头尸既然能控制疯婆子,从她的嘴里传递信息,那么或许我们也能撬开他的嘴。
    想到这里,我就让高叔叔接着看着那俩人贩子,然后让白芸照看疯婆子,白芸虽然还在生我的气,但是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就点了点头。
    我把爸爸和褚爷爷叫出外面,然后对褚常富说:“褚爷爷,十分抱歉,刚才误会您了,不过此事非同小可,这俩人贩子的背后还有一个幕后主使,之前我说的高嫂,就是高叔叔的妻子,十几年前惨死后,尸体一直被埋在军马墓地,今天早上,高叔叔才找到他妻子的尸体,而高嫂的尸体正是那幕后主使让人贩子埋的,而现如今唯一的线索就是坟地里的那个无头尸了……”说罢我又简要的把在军马墓地发生的事跟他说了。
    褚爷爷听完,也是一脸的惊讶,连声说道:“怪不得你们怀疑我,听起来,这个幕后主使神通广大,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要是换做我,我也会以为是自己身边的人。”
    我一听褚爷爷还挺理解我,就冲他微微笑了笑说:“褚爷爷,事到如今,要是想揪出这个幕后主使,就必须从那个无头尸下手,你也看到了,这疯婆子疯疯癫癫的,一点都靠不住,我还一直骗她说要帮她找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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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爷爷点点头,又转头看了看我爸爸说:“那这样吧,今晚再去一次军马墓地,看能不能抓住这个无头尸,不过你说这家伙会摆秽局,还是要小心一些,不要又着了道。”
    我点点头说:“没事,有这疯婆子在就好使,她倒是会破秽。”
    于是我们便计划好了,这俩人贩子虽说干了不少坏事,但是现如今这种事我们也没办法把他们扭送到公安局,就暂时让高叔叔看着,等明天一早,我们再做决定,而褚爷爷年龄大了,不好行动,就还和白芸回宾馆,由我和爸爸带着疯婆子再去会一会这个无头尸,虽然上次我们吃了亏,但是事关重大,这个背后黑手极有可能和我长期要找的鬼差老六背后的黑手是一个人,因此我必须全力以赴。
    就这样,我们一直在包子店里捱到晚上,疯婆子始终在不断催促我们,让我们带她去找魂儿,我只好骗她说魂儿就在坟地,但是得等到天黑,魂儿才会出来活动,白天就算去了,魂儿也躲着不见你,疯婆子这才勉强相信。
    那俩人贩子看我们不打算把他们交到公安局,因此老实着呢,再加上高叔叔是当兵的出生,一身的手段也镇得住这两个人。
    褚爷爷和白芸一看天色晚了,就让我们小心点,白芸也消了气,一个劲儿地跟我说注意安全,看得出来,她对我还是非常担心的。
    晚上的戈壁滩上渐渐有了凉意,我和老爸好长时间没睡觉,都有些困了,但是此事不结,又怎么睡得着,于是我俩强打精神,就带着疯婆子往军马墓地走去。
    疯婆子一路上蹦蹦跳跳,喊着说:“找魂儿去了,找魂儿去了!”
    我不无担心地小声对爸爸说:“那无头尸不好对付,而且八成这疯婆子等会儿就被他控制住了,最好能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要不然这线索就又断了。”
    爸爸点点头说:“没错,儿子,今晚看来是一场硬仗啊,一定要小心,如果今晚能查出这个黑手是谁,也不算白费这场辛苦。”
    又走了没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树林的外面,今晚的月亮格外的亮,映在地上看上去冷冰冰的,时不时地戈壁上还有些微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疯婆子也不再蹦跳,一个劲儿地问我们:“我的魂儿啥时候来啊?”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说道:“耐心等等吧。”而我则环顾四周,想着不知道那无头尸会不会露面。
    看看手机,已经半夜12点多了,按理说,这个时候是鬼魂活动比较频繁的时候,难不成是那无头尸怕了我们,不愿意出来?
    我爸等得也有点着急,过了会儿就说:“要不然,让这疯婆子往墓地那边走走,搞不好无头尸看见她就出来了呢。”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我转头对疯婆子说:“那匹白马哪去了?它今晚来不来这儿吃草啊?”
    那疯婆子笑着说:“你说729啊,它每天晚上都回来吃草的,你瞧,这不是来了么?”说罢用手指一指。
    我和老爸顺着他的手指一看,那白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又出现在了墓地里,看来它的活动范围一直在自己的尸骨周围,我还没来得及再跟疯婆子说什么,就见她飞快地朝那白马跑了过去,看样子她和白马是非常熟络的。
    白马既然到了,那无头尸势必就在不远处,可我左顾右盼了半天,也没发现他的行踪,于是我便和老爸慢慢朝那白马和疯婆子走去,我张嘴边问疯婆子:“怎么没见昨天那个没脑袋的家伙?”
    疯婆子猛然转过脸来,脸上完全换了个表情,一脸青色地盯着我们,咬牙切齿地说道:“怎么?你们还想找我!”听这声音正是此前那个无头尸,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又把疯婆子的五官控制了。
    我和老爸赶紧立在了原地,不敢再朝前一步,我瞪着疯婆子的脸,一脸阴沉地说道:“既然来了,就别藏着了,赶紧现身吧!”
    话刚一出口,就感觉自己的腰上挨了重重一脚,我一下就被踹翻在地,回头一看,那无头尸实在太过阴险,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我刚想喊一声“老爸小心”,我爸的背上就也挨了一脚,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我破口大骂:“背后伤人,算什么好汉,狗日的,今天老子让你知道什么叫行里人!”说罢我就抽出我的铜钱剑,就地一个打滚就站了起来,老爸也捡了块石头站了起来。
    我知道这家伙能利用疯婆子的五官观察我们,因此等于平白无故地多出个对手,我们不仅要盯着这家伙的一举一动,还要尽量不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疯婆子的视角。
    只见那无头尸一身白衣像个经久沙场的将军,一身煞气让我感到压力巨大,又听身后的疯婆子说道:“没想到你们还有点本事,昨晚居然让你们跑了,既然天堂有路你们不走,今晚我就送你们去会会阎王爷!”说罢就朝我们飞奔过来。
    昨晚的交手我们完全是凭借毁坏了疯婆子的视觉系统才得以侥幸占了点便宜,因此我还想如法炮制,先把疯婆子的眼睛给迷住再说,于是我也不顾无头尸的进攻,前腿往下一蹲,右手送出铜钱剑,紧接着左手在地上一捞,就抓起来一把沙子。
    那无头尸一看我出了剑,居然虚晃一枪,朝我老爸那边飞奔而去,我老爸手里只拿着个石头,说白了基本只能起到壮胆的作用,只见他拿着石头在面前胡乱转了几圈,想用王八拳把无头尸逼住,可无头尸身手了得,一个侧身踢,就把我爸爸手中的石头踢到了一边,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我爸就被他压翻在地。
    操你姥姥,居然敢这么打我爸爸,看我今天不囊死你个王八蛋,我左手一扬,就把手中的沙子冲疯婆子撒了过去,谁知道那疯婆子在无头尸的控制下像事先料中一样,往后一避,紧接着那马调转过来,甩起自己屁股上的尾巴,居然活活把我扔过去的沙子拦住了。
    我一看昨晚那招可能不灵了,就拿起铜钱剑冲无头尸刺了过去,其实我刺他是假,救起我爸爸才是真,那无头尸见我剑气飞快,朝左侧微微一斜,接着又是一个抬腿,我的小胳膊就被他重重踢中,疼得我骨头缝都快裂开了,虎口一松,铜钱剑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我老爸到底是实战经验丰富,一看铜钱剑掉在了地上,就顺手抄了起来,往上一个斜刺,那无头尸猝不及防,险些被我爸爸刺中,好在他两腿之间的缝隙在闪转腾挪的间隙中越裂越大,所以我爸爸这招在他的裆里走了个空心,什么都没刺着,好在我爸爸一招接一招,一看刺空了,抬手又往起一挑,这下可真是要了命了,真枪实剑,比猴子偷桃还狠上几分。
    没想到无头尸还挺在乎自己的命根子,朝起一跳,三蹦两蹦地就跳开了,边跳那疯婆子就边骂:“你们也太缺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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