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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接连出了好几件大事。。诡异的事[第21页]

作者:祁大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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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爸一个鲤鱼打挺就站了起来,我也没有丝毫犹豫,回身就是一冲,想把无头尸用最快速度拿下,那无头尸见我和我爸的配合渐渐有了招式,也逐渐有些招架不住。
    只得大开大合,尽量用大招让我们不得近身,老爸拿着铜钱剑虎虎生风,比我厉害多了,好在我玩惯了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招数,因此也不惧怕无头尸,渐渐地,我们居然占了上风。
    我心中不禁纳闷,昨晚上这无头尸可没这么好对付,怎么就过了一天,战斗力下降这么多,我爸大概也看出了问题,对我说:“儿子,小心有诈!”
    我点点头,刚一个飞脚迎面飞出去,那无头尸居然侧身一挡,冲着树林里钻了进去,我赶紧乘胜追击,老爸也在后面不断追赶,树林里的地形显然要比墓地更加复杂,好在这是夏天,地上也没什么落叶,只是些野草顿不顿也能牵绊住脚。
    无头尸钻进树林后闪转腾挪,始终不和我们正面交手,斜刺里顿不顿出阴招,害得我和老爸中了好几下,居然又被他逼回了下风。我回头一看,那疯婆子和白马也迅速跟到了树林边上,站在外面看着我们这边的形势。
    再这么打下去,打到天亮我们也抓不住无头尸,不如另辟蹊径,全力拿下疯婆子,只要疯婆子的视觉被我们干扰,那无头尸就占不了便宜,于是我对我爸大喊一声:“爸,你在这和他周旋,我去解决疯婆子!”
    说罢我就朝疯婆子飞了过去,那疯婆子见我朝她飞奔而去,也是一脸的慌张,可是她身边的白马却喘着粗气,尾巴一甩一甩地看着我,脚下的蹄子也没闲着,不停地在原地抖动,看样子随时都有可能拿它的蹄子招呼我。
    好在这树林里到处都是树木,我躲避的空间也大,还有不少障碍物,这马想踢到我也没有那么简单,我兜了个圈子,绕到了疯婆子那边,疯婆子一看不好,飞也似地朝树林里扎了进去,顺着那些树就跑动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兜着圈和我周旋,这样无头尸的视线也能有所保证,白马一看疯婆子跑了,也紧随其后,一副护驾的样子。
    我骂了句娘,看这样子,疯婆子根本不让我近身,尤其是这白马,虽然是个畜生,可是有它在旁边,也难免碍手碍脚,我心中不由得起了杀心。
    既然疯婆子也钻进了树林,我便没有再强追下去,我反身回去一看,老爸和无头尸正打得焦灼,那无头尸仗着功力旺盛,再加上又只剩下我爸一个对手,居然处处占上风,不过我爸有铜钱剑在手,一时之间无头尸也毫无办法。
    我咬了咬牙,把手指咬破,飞快地在手上划了一道血符,然后站到老爸的一边,瞅准时机,就一个箭步,斜刺里猛然冲出去,把无头尸和疯婆子之间的视觉通道堵上,树林里树木本就密集,没有墓地里开阔,无头尸本来还想利用这些树木躲避,却不想作茧自缚,虽然躲得空间大了,可是视觉通道却少了许多。
    果然我一堵之下,那疯婆子迅速地在我们周围跑动起来,想找出一个角度看看我们现在的情况,但是树木之间的缝隙从小变大,她跑半天,我只要动一下,视线就会再次被堵,要想解决根本问题,只能靠近我们所站的区域。
    无头尸没了视线,一下子就被我爸打中了好几下,黑夜里的疯婆子也是几声惨叫,看样子无头尸确实是吃了不少亏,那疯婆子再也按捺不住,和白马一起飞速地蹿了过来,我早有防备,那疯婆子刚到,我一个血掌照着她的面目就飞了过去,那疯婆子一看赶紧一个侧身就躲了开了,把身旁的白马暴露了出来。
    其实我这招原本的意图就是声东击西,真正的目标就是白马,这三个家伙就是多米诺骨牌,只要我干翻白马,疯婆子就没了庇护,疯婆子再被我一拿下,无头尸就无处遁形。
    那白马猝不及防,见我猛然间出现在它的眼前,赶紧抬起前蹄,想拦住我的攻击,可是我的速度何其之快,这下更是早有预谋,因此不容它动弹,一个血符就糊在了它的面门之上,只听那白马一声长嘶,哪里禁得住我的血符,晃晃悠悠就倒在了地上,虽然我的血符还不能让它灰飞烟灭,但是起码能保证它短时间内站不起来。
    我一看白马已经被我打发了,又迅速地在树林里追赶起疯婆子来,那疯婆子跑得倒是飞快无比,追赶之下我竟然抓她不住,好在慌乱之际,她也顾不得无头尸的情况,偶尔瞥得一两眼也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因此老爸愈来愈占上风。
    那疯婆子本来就是被无头尸控制,因此无头尸的肉身每一次受到打击,都能听到疯婆子的惨叫声,黑夜中,一个不停逃窜的女人嗷嗷地叫着,要是被人听到了,还以为我耍流氓呢。
    终于,那无头尸挺不住了,疯婆子直接跑到了他的边上,一人一鬼背对背站着,看样子要和我们父子俩进行一次殊死搏斗,我定睛一看,爸爸不愧是行里的老行家了,那无头尸原本洁白一身霸气十足的战袍已经多了许多的污点,正中的胸口上还有一只脚印,看起来格外惹眼,像是衣服的LOGO。
    既然他们已经站到了一起,我和老爸也省去了许多麻烦,我又飞速地在手上画了道血符,准备随时朝他们发难,老爸虽然在我的帮助下占了上风,但是毕竟年龄偏大,此时不免有些气喘吁吁,我的体力虽然还好,但是也不想以力取胜,脑中渐渐有了智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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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白马已经被我干翻在地,我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想到这里,我把上衣往下一脱,狗日的治不了你,那无头尸以为我是要摆出一副玩命的架势,嘴角不由得冷笑起来,我心中暗笑,等下你小子就知道老子的厉害了。
    我呐喊一声,就飞奔出去,无头尸见我掌中有血符,不敢轻易接招,往后退了两步,我胳膊长度不够,只好临时改成下三路进攻,一个扫堂腿,又被无头尸跳着躲开,我心中窃喜,此时的无头尸距离疯婆子越来越远,我猛然一个起身,不再纠缠无头尸,而是拿着衣服就奔一侧的疯婆子而去。
    疯婆子本来还在一边给无头尸传递感官信息,现在看我奔她而去,满脸的慌张,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我一件衣服遮住了五官,我紧紧地抱住她大喊一声:“老爸,快上!”
    我爸一看我制住了疯婆子,还封了她的五官,喜形于色,飞速地朝那无头尸就冲了上去,果然没用几招,那无头尸就被我爸按倒在地,本来我爸还想拿铜钱剑戳住他的脖子,可是这无头尸哪里有脖子这个要害,所以老爸就拿铜钱剑抵住他的胸口。
    空中的尘土渐渐地落了下来,这场打斗终于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我一把揪住疯婆子的衣领,把她拖到了无头尸的旁边,一把扯开她脸上的衣服,那疯婆子咬牙切齿地看着我,满眼的不甘心。
    我笑了笑说:“怎么着,你还不服是不?要不要我拿铜钱剑在你身上戳几个窟窿?”
    疯婆子张口说道:“你们抓我又能怎么样?我又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一听,看来这无头尸脑子还挺清楚,知道我们是在找他们幕后的黑手,于是我就说:“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赶紧说!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这疯婆子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高嫂的尸体为什么会被埋在729的墓地里?”
    疯婆子幽怨地眼神转了几转,大概也是明白自己已经受制于人,就叹了口气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剐随你们吧!”这是什么口气?打算耍流氓不交代吗?
    我不信撬不开你的嘴,于是我接着说:“果然是个硬骨头,既然你不想说,老子今天就让你魂飞魄灭,老爸,你手下别留情!”
    老爸一听,知道我是吓唬这无头尸,就黑着脸做出一副要砍杀的样子来,无头尸一看我们真要下手,一下就没了骨气,只听疯婆子说道:“别别别,我说我说。”
    我笑了笑,心想,能没脑袋在这种鬼地方呆这么久,就知道你不想去投胎,于是我就说:“你他妈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立时让你变成尘土。”
    疯婆子连忙说道:“不敢不敢,我全说!”
    原来这无头尸是山丹军马场解放前的一个国民党军官,只可惜军衔低得可怜,听起来是个长官,每天却干得都是养马的活计,解放战争打到山丹后,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很快就和国民党反动派交上了火,这个军官很快就被俘虏。
    一直到解放后,他始终都在山丹军马场服刑,服刑期满后,就在国家的分配下工作了,但是好景不长,自己害了一场病,摇摇欲坠之际,就被人摄了魂魄,封在了军马墓地,而这729正是他生前饲养的战马之一……
    被摄了魂魄之后,他一直处于不省人事的状态,更不知道到底是谁摄了他的魂儿,也始终没有一丝一毫的感知能力,终于有一天,这个疯婆子启开了这个坟墓,被封在地下的魂魄这才得以脱身,出来后才发现,自己肉身的头颅被那个摄他魂的人拿走了,所以他始终不能用自己的感官来观察周围的情况,这个疯婆子就成了她的眼睛鼻子耳朵。
    虽然他也想着去投胎,但是没了头颅,要想投胎并不容易,反而这个头颅成了他被要挟的要害,再加上自己一直受制于人,渐渐地也就断了这个心思,在这里逍遥快活倒也自在。
    而那匹白马的魂魄和他一样,也被这个神秘人控制,此外,这个神秘人每每都是通过疯婆子来传递信息,就和他控制疯婆子的感官一样,那神秘人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传递命令,他猜这疯婆子可能天生体质就有问题,所以才被神秘人所控制,而且每次传递完信息之后,疯婆子都跟得了失忆症一样,没有半点记忆。
    就在十几年前,这个疯婆子告诉他们,让他们去公路边截住一辆汽车,酿成车祸,这就是高叔叔和高嫂车祸的起源。
    听到这里,他说的话就和那俩人贩子说的联系上了,车祸的起因,和车祸后的一系列事情都有了确实的联系,但是还有一点我不明白。
    这个神秘人为什么要加害高叔叔和高嫂,而且还给高嫂的尸体上拴金锁,强认干亲呢?于是我就又问他是否知情?
    无头尸告诉我,高嫂的尸体被埋进729墓地之后,疯婆子就告诉他,神秘人让他来看守高嫂的尸体,绝不能出现任何的纰漏,而高嫂的魂魄则被神秘人带走了,之所以要在高嫂尸体上绑金锁,大概也是要强行控制高嫂,因为据他所知,这个高嫂的家世并不简单,似乎也是行里的一条血脉,八成这神秘人想通过高嫂知道或者控制些什么?
    听罢无头尸的讲述,我和爸爸都有点愣神,如果说高嫂也是行里的人,那高叔叔不会不知道,而且我听高叔叔说过,这高嫂是山丹本地人,没听说山丹本地有什么行里的血脉,难不成这高嫂是白芸家的人,也就是白新奇一脉?
    而疯婆子当初活埋我,和无头尸后来和我们的大战,自不必说,肯定全是那个神秘人的安排,再加上我发现了高嫂的尸体,所以这个神秘人屡次想要置我于死地。
    想到这里,我还是觉得不对,看来要问问高叔叔才能搞清楚这一切了,无头尸交代了一切,听起来各种细节也不像他能编出来的,加上和人贩子说的都严丝合缝,应该不会有假。这么说来,那个给人贩子打电话和控制无头尸的都是一个人,也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幕后黑手。
    看来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这个幕后黑手既然要控制高嫂,就说明高嫂的身上也有我们不曾知道的利用价值,而无头尸既然说高嫂是行里人,那我们就更有理由查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别又是另一个鬼差老六!
    想到这里,我就对老爸说:“爸,看样子,他们也都是被人利用了,放他们一马吧!”
    老爸听在耳中,若有所思,似乎也在记忆中寻找行里有没有关于山丹的一些信息,但是想了半天只是摇了摇头。
    老爸听我这么说,就点点头说:“好吧。”于是就抽回了铜钱剑,站了起来。
    我也松开了疯婆子的衣领,站起来对倒在地上的无头尸说:“这疯婆子和你一样,也是受制于人,并不能算是恶人,不过她似乎知道自己少了魂儿,因此极有可能并不是天生疯癫,你知不知道关于她的事?”
    无头尸平日里全凭疯婆子给自己当感官,因此也对疯婆子有些许感情,听我这么问,就说道:“其实,我也有心帮他找魂儿,可是我们都被那神秘人控制着,所以始终我也不知道她的任何信息。”
    看来这个幕后黑手不仅始终没有暴露过自己,而且这些帮他做事的人也不知道互相的底细,看起来要处理这些事还真的让人有点棘手。
    我见无头尸和疯婆子都是受制于人,也不想为难他们,虽然无头尸在公路上害得高叔叔遭遇车祸,高嫂又不幸死亡,但是细究起来,全部都是拜幕后黑手所赐。
    于是我和老爸就放过了无头尸,让他和白马好自为之,无头尸刚一走,那疯婆子立时就变了表情,对我们说道:“哎呀,本来是要出来找魂儿的,我怎么睡着了?”
    我笑了笑对她说:“起来吧,我们带你去找魂儿……”
    此时夜晚马上就要过去,黎明即将来临。
    回到高叔叔的包子铺,那俩人贩子正在地上睡着,我看着他们对高叔叔和爸爸说:“这俩人贩子该怎么办?”
    高叔叔说:“我昨晚想了一夜,干脆把它们送到公安局。”
    爸爸说:“班长,这俩人贩子手上的案子肯定不止一两件,但是我们手头又没有证据,搞不好,他们去局子里来个矢口否认,咱们也没办法。”
    高叔叔一听就着急了:“这俩人贩子害得我十几年都没找到自己老婆的尸骨,绝不能轻饶了他们,不给他们判刑,我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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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爸爸想了想说道:“也不能这么老关着他们,那就听你的,送到公安局,我想警察总比我们有办法,肯定能撬开他们的嘴,但是只有一点,我不大放心……”说到这里爸爸就不吭声了,而是望着我。
    我知道爸爸说得肯定是幕后黑手指使他们埋尸体的事,这件事别说警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我们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定论,于是我就说:“没关系,这俩人身上背的事多了,够他们在里面待个几十年。”
    后来,冯龙在警察局交代了自己数十年间犯的案子,除了一些已经无法查证的,板上钉钉的案子就给他招来一个无期徒刑,而那潘小军年龄尚浅,并没有和自己的前辈一样,有那么多案底,可也判了小十年,但这对他来说似乎还是件好事,毕竟躲过了不少赌债。
    疯婆子被我们送到了山丹当地的福利院,只能等将来机缘巧合之下,看能不能帮她找到丢掉的魂魄,但是或许,永远也找不到,话说回来,世间哪有那么多心想事成。
    高叔叔也盘出了自己的包子店,没过段日子,就和汽修店老板的妹妹结了婚,算是开启了新的人生,两人没留在山丹,到南方闯天下去了,大概高叔叔也是想离开这个伤心地。
    我和爸爸跟高叔叔聊了很多关于高嫂的事情,高嫂本姓徐,叫徐芬,从小没爹没妈,被自己的奶奶一手养大,当初高叔叔就是因为高嫂的奶奶不想离开山丹,这才在这里安了家,但是他也听奶奶说过,徐芬祖籍并不在山丹,只是爷爷年轻时来到了北方,这才娶了是山丹当地人的奶奶,而她的爷爷应该是贵州罗甸人,所以细究起来,徐芬也应是贵州人,只是从小在山丹长大而已。
    既然无头尸说幕后黑手要和徐芬结死干亲,且徐芬的家里还是行里人,想必我们要查到真相,还必须去一趟贵州。
    离开山丹的时候,我们买了个软卧车厢,我在车厢里把这些事都跟褚爷爷说了,褚爷爷是行里的老人了,对此有着自己的看法,但是我们对幕后黑手同仇敌忾,尤其是莫灵的事,我和褚爷爷也是心照不宣,希望尽快能挖出幕后黑手,好让白芸和自己的奶奶团圆。
    褚爷爷说:“幕后黑手这次始终没有露面,但是对我们的一举一动却了如指掌,你们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做到?”
    这点我也有想过,起初我以为他就是我们身边的人,因此我才闹出了怀疑褚爷爷的笑话,现在又听褚爷爷说这事,我心中也多有思量。
    爸爸躺在软卧车厢里长吁短叹,还没从和高叔叔的分别伤感情绪中走出来,听我们在说这事,就叹道:“儿子,鬼差老六被抓后,你们查这个幕后黑手已经有一阵子了,有没有什么心得?或者总结出来的经验?”
    我一听老爸问这个,还真是没有什么经验,只是总结出这幕后黑手隐藏的不是一般的深,不过话说回来,在不断的抽丝破茧中,他确实渐渐地浮出了水面,起码这次我们距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于是我就说:“还真没什么经验……”
    老爸又说道:“你褚爷爷说,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能做到?这句话有深意啊。”说着就扭头看了看褚爷爷,褚爷爷笑着也看了看我爸爸。
    “深意?”我有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突然我脑中一个激灵,明白了,这个幕后黑手一直以来都是在行里,换句话说,他自己势必也还是个行里人,而能做到对我们了如指掌的人肯定是我们身边的人,再加上此人还能未卜先知,从容地控制别人,势必是个行里的高手,而能做到这三点的人,在行里只有一门的手艺能有理论上的可能,那就是专攻算命打卦的——东方。
    我之前怀疑过东方亮,可是上次四大家族会审鬼差老六的时候,又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后来我们一起除了鬼孕婴后,我心中也因此默默地认为他和此事无关,此刻再次提及,我心中又陷入了慌乱的思索当中……
    由于离采风写论文的日子还有三两天,我就在家里做了短暂的停留,爷爷奶奶身体都不错,我把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事情都跟他们简单扼要地说了说,爷爷一脸的欣慰,觉得我总算是长大了,家里我这辈的手艺也算传了下来,说到这里他轻轻摇了摇头,大概也参不透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家这两天,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本想熬一个通宵写完这次有关河西走廊的论文,好拿回学校交差,但是我显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足足熬了两天才勉强写完,看来看去总觉得不是很满意,但是心情依然在震动中,能耐着性子写完这小一万字已经是不容易了。
    我没有把我对东方亮的怀疑第一时间告诉东方峻,因为我想好好理清思绪,这件事对我来说是个折磨,对东方峻来说或许就是苦难了,我问了问李家有关鬼差老六的事,他们说一切照旧,没什么变化,我本想找日子去看看,但是无奈身边的事太多,实在抽不开身。
    在家的日子时间紧迫,我趁着吃晚饭的功夫去看了看二大爷,跟他也说了我最近发生的事,二大爷明确指示,既然有了贵州徐家的线索,就绝不能放过,一定得抽时间走一趟,否则这行里的日子别想清净,总这么下去,他们这帮老骨头也熬不到头了,万一整个“家祭无忘告乃翁”,他们不得气死,听他那口气,不把这幕后黑手拿下,他活着失眠,死不瞑目。
    于是我就劝他说:“二大爷,我算是发现了,我们每次出去办事,都吃亏在人数少上了,虽说我这有法器吧,但是和孙悟空的金箍棒差不多,听起来牛逼,遇上有点道行的就得抓瞎,要不是你大侄子我自学成才,练就了一身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武艺,保不齐早就找祖师爷报道去了,所以,咱们这次必须好好配备一下,用最强阵容出战!”
    二大爷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就点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整个最强阵容听起来是不难,可是总不能让这些个龙头都听你小子调遣吧……”
    我一听二大爷显然是误会了我的意思,就接着说:“您也太认真了,哪轮的上这些龙头出马,况且,这种事现在还没有定论,谁都有嫌疑,再加上咱也不能打草惊蛇,最后就内部调剂一下,您是我师父自然得去,算一个,我老爸,这次他和我父子齐上阵找到线索,自然也得去,再加上我,咱们祁家就出了三个人头,小峻这么久也一直在和我调查这事,不让他去也说不过去,我想就咱四个人就算是最强阵容了!”
    二大爷点点头说:“嗯,倒也是,你爸爸性格稳重,小峻吧平时话少,但是主意正,再加上咱俩这能俯瞰全局的行里精英,也算是不寻常的配备了,就算这贵州有什么大罗神仙,咱也能把他收拾个服服帖帖。”
    我一听二大爷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点头答应着,我说:“这事咱们最好就小范围知道就行,千万不能让另外三家人知道,褚爷爷那已经知道了,就不管了,总之,一定要快,准,狠,用最短的时间最快最干脆的解决问题!”
    二大爷抬头瞥了我一样,满眼的不相信,只听他说道:“快个屁,你赶紧回学校把你那破论文给我交了,行里的事是行里的事,你的学业要是敢落下,你爸又得怪我这个师傅,至于去贵州的事情,你回西安处理完学校的事再说!”
    回到学校后,老张哥几个已经回来了,哥四个就去把论文交了,之后我一问,好多人都是趁机回了趟家,在家里逍遥自在了几天,因此论文十有八九都是从网上扒下来的,最后我熬夜写的论文居然还被评上了奖,真他妈不敢置信,可惜学院里最后屁都没发,只是给了我个红本本的荣誉证书,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的名字,一看就是哪个不争气的研究生写的。
    瞎驴好长时间没见我,急着召开了一次股东大会,会议地点本来定在鼓楼附近的一家海底捞,但是海底捞生意太火,说话都得喊着说,我们这话题十有八九都是死人啊、棺材什么的,因此一场火锅吃下来,屁事都没说成,后来我们也洋气了一次,在鼓楼下的星巴克里找了个卫生间附近的小角落,碰了一下瞎驴最近的业务情况。
    上次平了物理楼的事,我们只不过收入了一万块,之后又接了几个小活,满打满算勉强够我们付房租,人家瞎驴是抛家舍业来西安创业的,生意这么惨淡实在是没法交差,好在他最近又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成了几件二道贩子的生意。
    无非是把这家的骨灰盒卖到那家,再从这家进点寿衣卖给那家,从中收取点手续费,不过话说回来,这种小打小闹的活儿根本不入他的法眼,要不是为了糊口他恐怕早撂挑子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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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东方峻本事大,跟我们说他拉粉丝团的时候,遇上件事儿,看样子我们能挣一笔,我从老家回来后把在山丹的事跟他也说了,他也没表态,只是说自己想静静,还说不让我问静静是谁?我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昔日的冷面帅哥居然也会开这种玩笑了,心中虽然苦闷但也有点欣慰,毕竟他起码假装出来自己的心情没受丝毫影响。
    我知道东方家在行里树大根深,但是自东方婧这件事出了后,东方家其实全靠东方亮才能撑得起来,这老头年少有为,算是行里的传奇人物,如果我们要调查他,确实也没那么容易,所以我和东方峻商量着,处理完西安的新生意,就和二大爷、爸爸一道去贵州,好好查查徐家到底是个什么底细,看看能不能揪住这幕后黑手的尾巴。
    要说东方峻揽的新生意也算是机缘巧合,他说自己平时都是在城墙根地下猫着,那一带有很多办证的、还有抱着孩子贩发票的,不过最出名的还是那一代的算命的,这地方我一直听东方峻说,但自己从未去过。
    他说这里的卦摊差不多有30多个,有道士打扮的,有和尚打扮的,还有些民间散士,戴一副茶色的石头眼睛,在这里冒充高人,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一个老尼姑,看样子足有60多岁了,说是西安城郊潜伏庵的。
    这些和尚、道士并不是每天都来摆卦摊,平日里大多时间都在街上挨家挨户的化缘,说给庙里或者给道观里的神仙重塑金身,等化缘完了西安所有边边角角的街道,就已经渡过了几年,于是就再重新来过,而庙里和道观里的神仙却还是一身的泥土,一年到头连身上的灰尘都没人打扫。
    而这个老尼姑则是个另类,每日风雨无阻,都来出摊儿,下雨就摆在城墙下的门洞里,天晴就摆在城墙根下,每天早出晚归,随身带着一个巨大的玻璃水杯和两个馒头,由于来得日头最久,待得时间最长,因此算是这一代算卦的默认的老大,有什么事,例如地盘分歧之类的都去找她协商,这老尼姑话并不多,但每次都能把事给平了,因此在这些算卦的当中很有威望,我是万万没想到,这算卦的也得跟黑社会似的拜香堂,推举出个老大。
    起初大家对卦摊里多出个年轻人都惊诧不已,因为干这行的最年轻的也在50岁以上,其中很多还是退休了闲着没事买本周易八卦研究成了二把刀,出来练手艺的。
    后来他们又发现这东方峻的生意不是一般的好,还清一色基本全是年轻女性,这下可让这些老头红了眼,好在东方峻平时不怎么说话,每日算完三卦就走,很少和人来往,但是时间久了,那些老头也经不住好奇,就上来和他拉话,言语之间还有些挑衅的味道,意思是东方峻抢了他们生意不说,还这么招姑娘喜欢,这实在是太气人了。
    又过了段日子,这帮老头越来越不收敛,东方峻一再忍让,但是这小鞋依然没少穿,好几次这帮老头里不知道谁还给东方峻经常摆摊的地上泼了点机油,那玩意儿别说湿着,就是干了也黏腻的厉害,因此东方峻不得不经常换摊位,好在他的美女粉丝们倒是无比热情,跟着他的卦摊屁股后面跑,就为了目睹一次算卦小王子的英姿。
    终于有一天,东方峻忍无可忍,想看看究竟是谁给他泼机油,大清早就奔了城墙根,去的时候,正巧看见一个平日里欺负他的老头在给他前日摆摊的地方抹机油,这老头叫王木胜,60岁左右的年龄,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所以这刷机油的活儿干得还真是不赖,既不浪费机油,又能把东方峻的地盘仔仔细细地抹上一遍。
    东方峻就这么站在他后面默默地看着,等王木胜涂完一转身,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东方峻吓了一跳,做贼心虚地他反倒是着了急,骂道:“狗日的,站这么近,不怕吓死我老人家吗?看什么看,老子看你的摊儿太干了,给你上上油滋润滋润!”
    东方峻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拳头就想揍这个老头,却被那早早来的老尼姑喊住了:“小伙子,别动手啊,这老头倒在地上你可赔不起,你过来,我正巧给你说个事……”
    东方峻一听,知道这是老尼姑在劝架,自己一想,也确实犯不上打这个老头,毕竟公司里日子就过得不景气,全凭自己出来算卦挣点饭钱,这一拳头下去,搞不好一年的辛苦钱就都泼出去了,于是就放下了拳头,转身走了,留王木胜在那里依然骂骂咧咧地喋喋不休。
    走到老尼姑面前,那老尼姑长得慈眉善目,体型微胖,由于长期吃素,不沾荤腥,皮肤看起来格外白腻,像是植物一般水嫩,都有点不像老人,就听那老尼姑笑着说:“年轻人,大清早就这么大的火气,伤筋动骨了可不好。”
    东方峻平时话就不多,一听这老尼姑跟自己开玩笑就也回道:“我也不想,但是这帮老头也太咄咄逼人了。”
    老尼姑说:“我在这里待了好多年了,这些人的脾气我摸得准得很,他们是嫌你抢了他们生意,又出尽了风头,还不愿意和他们为伍,心里气不过才屡次三番的刁难你,你要是像平日里那些新来的一般买包烟给他们散散,他们自然气也就顺了。”
    我完全能理解这些老头的心情,挣不挣钱倒不要紧,一个年轻人把漂亮姑娘都招到自己的卦摊前,害得这些老头连个看手相的小手都摸不上,还摆出一副出淤泥不染的样子,自然成了众人的眼中钉。
    东方峻听老尼姑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心里又咽不下这口气,就不言语,那意思就是打死我都别想让我给这些老梆子买烟。
    老尼姑看着东方峻笑了笑说:“你看我这卦摊。”说罢指了指自己铺在地上的一块卦布,最上方写着“宽仁师太”,只听她接着说道,“你知道我师父给我取这个法号是什么意思吗?”
    东方峻平时寡言少语,但是眼前这个老尼姑却让他感到异常亲切,于是就试着说:“是不是宽厚仁义的意思?”
    宽仁师太点点头说:“没错,师父让我待人宽厚仁义,所以你看我来这里这么多年,又是个女流之辈,但这些人对我尊敬有加,靠的就是这两个字——宽仁。”
    东方峻心中慢慢被这老尼姑弄得软了下来,没了之前的强硬态度,点点头说:“多谢师太指点,我明白了。”
    宽仁师太笑了笑说:“我刚才说找你有事……我看你每天只算三卦,算完就走,而且她们都说你的卦很灵,不知道你是哪里学的手艺?”
    东方峻一听,难不成是想切磋,就笑了笑说:“家里传下来的,我学了点皮毛,在西安混口饭吃而已,谈不上精通。”
    宽仁师太接着说:“年轻人,现在愿意潜心学这个的并不多,你既然能靠这个糊口,也算是不容易了,我看你这几日和这些人处的并不好,不如我给你介绍个活计,你也趁这几日好好和他们缓和下关系,毕竟日后还要一起在这里出摊儿。”
    东方峻一听这宽仁师太要给自己介绍活儿,很是意外,不过平白里受人恩惠倒也让他有点不自在起来,于是他就问道:“不知道师太说的是什么事?”
    原来这师太在这里十几年,算命打卦并不是她的主业,和认干亲一个道理,西安城里有很多人都把自己孩子的命拴在这些尼姑和和尚的身上,而其中更多的人觉得尼姑性子好,比和尚更让人放心一些,因此都把自己的孩子托在尼姑的膝下,但说是托养,只不过是做个挂名弟子,平日里还生活在自己家,这宽仁师太在这里多年,因此名声在外,几乎每天都有新生儿来找她当挂名弟子,东方峻每日算完三卦就走,因此对此事并没有很深的了解。
    而这些挂名弟子好当,而挂名的师傅则并不那么容易,更不用说给成百上千甚至上万的孩子当挂名师傅了,好在其中绝大部分弟子都是一面之缘,只是到了成年日来找她还愿,顺便给庵里添上些香火,只有极个别会在成长的道路上遇到些磨难,为人父母的就想到当日给自己的孩子拴了个师傅,因此来找这个化外高人指点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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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宽仁师太这次找东方峻,正是一件格外棘手的事儿,只是因为瞎驴曾来卦摊找过几次东方峻,因此宽仁师太在他们不多的对话里听出了东方峻是行里人,因此遇上了棘手的事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和自己一起摆摊儿的年轻人。
    宽仁师太说,自己除了给这些老百姓的孩子当挂名师傅外,还在庵里收养了些弃婴,这些小孩都是在三更半夜被自己的父母遗弃在庵门前,大概他们的父母也想借助佛祖的力量让自己免受些心理上的折磨。
    这些弃婴现如今有的已经上了学,有的还在襁褓之中,更多的则是被自己和自己的弟子们抚养成人,走向社会了,只是偶尔回庵里帮帮忙什么的,都是些有生理缺陷的孩子,要么脸上有块大胎记,要么长着六指,要么就是唇裂,总之从没有健全的孩子,他平时做挂名师傅一是为了贴补庵里的生活,二就是为了这些可怜的孩子。
    而最近,已经被庵里抚养长大的一个女孩却出了点事,让她头疼不已,这个女孩名叫徐若芳,从小就是个唇裂儿童,一直长到17岁,庵里才凑够了给她动手术的钱,所以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人中的地方还是有点疤,不过长得还算齐整,已经结了婚,当年师太从她的襁褓之中发现了她的出生年月和名字的字条,也不知道是不是父母想日后再相认才写下的字条。
    宽仁师太一向视这些弃婴为己出,因此对他们感情很深,得知徐若芳出了事,自然是着急不已,但是等到徐若芳回到庵里跟她诉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她却完全傻了眼,这件事闻所未闻,几乎超出了她的想象。
    讲到这里,宽仁师太停了下来,东方峻听得正认真,一听她停了下来,就抬头瞅瞅师太问:“不知道这徐若芳到底出了什么事?师太您怎么不言语了?”
    师太笑了笑说:“出家人本是化外之人,平时收养弃婴也不过是多行善举,此事最好还是你们自己去找她问问清楚,老尼就不多说了。”说罢就拿出一张纸,写了一个电话号码递给东方峻。
    东方峻一看这老尼姑还挺会卖关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就一直等着我从山丹回来,再相约去找徐若芳,因此已经耽搁了几天,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一听这事宜早不宜迟,别我们没去成,好好的生意却叫别人抢了先,于是我们就回到了公司,把公司的座机放在免提上,给徐若芳打了个电话。
    这徐若芳的电话响了半天老没动静,我们三个人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了,终于,几乎是最后一次“嘟”的同时,电话被接了起来,紧接着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喂。”
    我一听,这毫无疑问是个女的声音,听起来还像是刚刚哭过,于是我就说:“您好,请问您是徐若芳吗?”
    那女人的声音依旧沙哑,说道:“嗯,我是徐若芳,您是?”
    我赶紧说道:“您好,是宽仁师太让我们联系您的,她告诉我们您好像出了什么事,不知道您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头突然有个男人粗暴地大喊道:“操你大爷,你他妈才出了事,一群王八犊子,都给我滚!”紧接着我们就听见摔东西的声音,接着电话就断线了,留下我们三个人在电话这头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我又壮着胆子拨了次电话,这次倒好,直接变成关机了,于是我就对东方峻说:“小峻,这宽仁师太到底靠谱不靠谱,这什么情况?”
    东方峻也懵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瞎驴倒是凑了上来说:“小正,这个宽什么师太我倒是见过几次,挺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看上去还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不像是咱们这种江湖骗子。”大概他平时一直自诩为江湖人士,因此把我们也归进了江湖骗子的行列中。
    我张口就骂道:“什么叫江湖骗子,你自己当就行了,别把我和小峻也搁进去,我俩可是正儿八经的行里传人,别让我们沾染你那些江湖气息,那你说,这徐若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嗨!这你都听不出来吗?”瞎驴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满心都是生意,点了根烟咬在嘴里说道,“你没听这是一男一女,很明显是夫妻闹矛盾了,保不齐是让咱们去调和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话说回来,哥们我可是好几年没接到这种买卖了。”
    我就不该问瞎驴,这家伙真是满嘴跑火车,我就没听说过,处理夫妻关系要找行里人的,除非他是鬼夫妻,卧槽!这宽仁师太当面不肯跟东方峻说清道明,莫不是还真是鬼夫妻?怪不得刚才电话里那女人的声音格外沙哑,没有几分人气,听起来老像是另一个世界传来的声音一样……
    我们坐在一起讨论了近两个小时,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宽仁师太,这活儿到底接还是不接,接的话看样子很棘手,不接的话,我和瞎驴又怕驳了东方峻的面子,虽然他对此看得很开,但我和瞎驴还是不忍心开口,正当我们一根接一根抽烟的时候,公司里的座机又响了。
    我探头一看,电话号码正是此前我拨出去的那个,看样子这徐若芳又打了回来,瞎驴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按免提,我心中也有些奇怪,就按了免提,轻轻“喂”了一声。
    那边是个女的声音,听起来依然是徐若芳,不过这次她的嗓子好像恢复了正常,听动静好像还在外面,街上汽车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只听她说道:“喂,你好!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不太方便接电话,请问是我师父宽仁师太让您联系我的吗?”
    看来我们猜人家是鬼有点太武断了,瞎驴一听生意似乎又回来了,赶紧把电话拉到他的面前搭腔说:“没错没错,是这样,前几天宽仁师太让我们联系您,但是我们公司吧,最近业务比较繁忙,所以一直拖到今天才给您打电话,实在不好意思,不知道你这边有什么需求?”
    徐若芳一听瞎驴还挺热情,就说:“哦,是这样,我现在在街上,不太方便说,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能不能出来见个面,正巧我也得去我店里开门,不如你们直接到我店里来吧?”
    我看了看手上的电子表,现在都他妈下午四点了,这徐若芳的店怎么才开门?不会是鸡窝吧?再一想应该不能够,没听说尼姑的徒弟开鸡窝的。
    瞎驴一听就赶紧说:“行啊,见面聊也好,这样我们的工作人员也好更直接地了解您的具体情况,您说下地址吧,我记下……”
    徐若芳的店开在朱雀大街的一个小巷子里,距离陕西省体育馆也就10多分钟路程,我们到的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西斜了,可这小巷子里的路灯像得了拖延症似的,一直到天都黑了一会儿才开起来,我们顺着小巷子一路奔东,总算在一堆霓虹闪烁的招牌里找到了徐若芳的店。
    和我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徐若芳说自己开的是个发廊,这么晚的营业时间加上发廊这个词多年来的特殊含义,我们仨都以为是那种一到晚上就亮着粉红色小灯泡的地方,却不想居然是个正规的不能再正规的理发店。
    推门进去看见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正在收拾叠的厚厚的毛巾,看样子像是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还散发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这女人穿着一条紧身的白色牛仔裤,脚下蹬着一双都是铆钉的厚底帆布鞋,看上去格外廉价,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短袖,倒是显得格外精神,大概是为了彰显手艺招揽顾客,因此她的发型有点夸张,高高的黄色大波浪披在肩膀两侧,我和东方峻走在后面,瞎驴作为业务代表走在前面,三个人呈品字形站在店里。
    瞎驴故意咳嗽了一声,那女人这才听到有人进了屋,连忙转头过来看着我们说:“三位是?”
    瞎驴又咳嗽了一下,沉着嗓子说:“您好!请问您是徐若芳女士吗?我们是宽仁师太介绍来的,之前和您通过电话!”
    那女人一听,脸上赶紧堆出笑容,走上前来招呼我们坐在她那个脏乎乎的沙发上,然后笑着说:“没错,我就是徐若芳,辛苦三位师傅跑一趟了。”
    此刻我才看清这个女人的长相,长长的睫毛,大大的眼睛,虽谈不上好看,但是看起来也很舒服,只是两个眼袋肿肿的,像是刚哭过不久似的,之前东方峻说徐若芳17岁上才做了唇腭裂手术,可是此刻看起来,却很难发现手术的痕迹,只是在人中附近有一道浅浅的伤疤,由于她皮肤白皙,不仔细看也不容易发现。
    既然已经来了,就得问问事情的来龙去脉,我转转头看了看这个理发店,是个大开间,只是里面用三合板隔出来一个空间,看得出来,是给客人洗头用的,靠三合板的这面薄墙上放着一个陈列柜,最下面是两个有拉手的柜子,都是玻璃门,里面放着些乱七八糟的时尚杂志,边边角角都被人翻得卷了起来。
    杂志上面的陈列板上则放着二十多个假的模特人头,数量如此之多不免让人多看两眼,只见这些模特人头清一色全是女的,每一个发型都不一样,有披肩的,有盘起来的,还有扎着我叫不上名字的花辫子的,头发的颜色也是各种各样,密集之下,看起来让人格外的不舒服,不由自主地就让我想起了当初在卷毛老家看到的那些木偶们。
    不过这些模特都是橡胶的,做工很差,被灯光一照,更是显得粗糙,因此我瞅了两眼就又把目光放在了三面镜子上,三面镜子下各放着理发的工具,然后就是三把椅子,其中一把扶手上的人造革已经裂了开来,看样子这理发店的资金也有限。
    大概是我看得太专注,被徐若芳察觉出来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让你们见笑了,我在潜伏庵里也没学下什么文化,能活着长大就已经很感谢师傅她们了,成人后我就自己出来社会上打工,攒了点钱学了个美容美发的手艺,又给人打了两年工,这才盘了这么个小店,看起来是简陋些……”说完又冲我们笑了笑。
    瞎驴这人最会察言观色,知道不能让主家感到不舒服,就连忙说道:“这多好,我们哥仨来西安这么久了,才合伙整了个公司,您算是女中豪杰了,今年也就24、5岁吧,这么年轻就自己开店了,厉害啊!”瞎驴其实并不瞎,他是故意把徐若芳的年龄说得小点,好让人家高兴。
    果然徐若芳立马就笑了起来,并没有拆穿自己的年龄,而是接着说道:“嗨,我本来也不想麻烦我师傅,但是最近这事吧,我越想越不对劲,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没了主意,这不前两周回了趟庵里,给庵里送了点钱,这才没忍住,把这事跟师傅说了,师傅也算是有心,居然又找到你们,刚才你们不声不响进屋,说实话还真是吓了我一跳,不过看你们这样子,就知道绝不是凡人。”说到这,她的眼睛就多看了东方峻两眼。
    我心里不由得骂娘,哪是我们不是凡人,八成又是瞅上东方峻这冷面帅哥了,也不知道这宽仁师太给东方峻介绍活儿的时候,是不是也因为贪图上了东方峻这个小鲜肉的美色,想一步步拉拢他,好把他变成尼姑庵的常客。
    说起这个,我以前还真听过不少尼姑庵里暗怀春色的故事,尤其在清末民初的广东一代,很多庵堂逐渐沦为变相的高级妓馆。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所谓“明庵宝刹”,专供那班达官贵人、富商、丧德名士、贵公子们,游宴淫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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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州人称尼姑为师姑,称尼姑庵为师姑庵,广州的尼姑庵特别多。这主要是因为,第一,广州习俗遇有丧事,动辄邀尼姑,和尚到治丧之家念经打醮。这样,广州的社会生活便需要一大批尼姑和尼姑庵。
    第二,在旧社会,广大妇女受到政治歧视和经济压迫,一些男人夫权思想严重,把自己的妻子看成买来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有不少妇女忍受不了这种人身摧残,悲观厌世,走投无路,便想在佛门道观中寻求所谓解脱,特别是旧广州社会鬼神迷信盛行,一些女孩一出世就被人认为“生辰八字”有刑,被父母送到师姑庵去苦行修炼,以免夭折,或“克死”父母。到了清末,社会更是动荡不安,师姑庵更加大盛。
    第三,一些富甲少妇,怀疑自己的丈夫可能有外遇,便想通过有道行的老尼的念经作法,使自己的丈夫回心转意,使自己不致“金屋变长门,情田鞠为茂草”。因而多乐于结交尼姑,求得方外人之助力。当然,广州只是一个代表省份而已,其中还不乏有别的省份也有诸如此类的事情。
    除了这三点之外,更可笑的是,还有不少妓女当了尼姑,一旦她们获得适当机会,如到外面念经打醮时,她们从封闭清静的,缺少人气的尼姑庵走出来时,突然又感受到人间是这么有滋有味,而她们的尼姑生活却是象一盆清水似的,乏味透了,于是乎,一番番庵堂春色就不断上演。
    后来,这种庵堂春色逐渐产业化,庵堂的主持也不再是安分守己,一心修佛的得道师太了,而是那些善于招揽生意,游走于达官贵人之间的长舌尼姑,只要庵里有金银进账,自然一呼百应,被人推举为主持。
    当然,这些古时旧历都是解放前,封建社会的余毒,解放后这种事情基本上就断了传言,国内几次大动荡之后,别说这庵里春色了,就连尼姑庵能保存下来都实属不易。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徐若芳,心中突然被自己龌龊的想法整的有点反胃,这徐若芳是个弃婴,被宽仁师太抚养成人,还攒钱给她做了手术,我却如此不堪地想象人家庵里的场景,看样子这学校里的马哲、毛概的课还是应该补一补,总不能老没有个端正的思想,回头还不变成瞎驴这种江湖流氓。
    瞎驴这人在这方面似乎能接受别人的脑电波,一看我一脸的春色,就瞪了我一眼,那神情分明是在问我:“你他妈想什么呢?”
    我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就笑着对徐若芳说:“芳姐真是客气了,哦,对了,我叫您芳姐可以吗?不过我看您这样子,搞不好我还比你大呢。”我也学着瞎驴的样子拍拍主家的马屁。
    那徐若芳笑了笑说:“有啥不行的,别问了,我肯定比你大。”
    我也笑了笑说:“那芳姐,咱们还是言归正传,说说正事吧,别回头耽误您生意。”
    徐若芳点点头,瞅了瞅我,又揉了揉眼睛,似乎她要说的话有点难以启齿,除了东方峻还在那里低着头坐着不关心周围的变化,我和瞎驴都探着脖子盯着她,不知道她要说些什么?
    过了足足有一两分钟,那徐若芳才调整好情绪,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事吧,说来话长,我先从我婆婆说起吧,估计你们也都知道我从小是个孤儿,被我父母扔在了潜伏庵外,这才被师傅捡到,要不是我的襁褓中还有我的出生年月日和名字,我现在保不齐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到这里她捂住了脸,一看就是有些难过。
    缓了几秒钟,她接着说道:“我结婚之后,我这个婆婆总嫌我是个孤儿,一直瞧不上我,好在我公公去世后,她一直住在农村,因此我和她一年也见不了几面,但是前几个月,她突然来了西安,一直住到现在,我起初觉得也没什么,但是最近两月我发现,我老公对待我的态度变了,没有之前那么爱我了……”说道这里又捂住了脸,似乎又难过了起来。
    我一听她这话说得越来越不对劲儿,怎么从自己是个孤儿扯到了婆媳关系和夫妻关系上来了?难不成这宽仁师太是让我们来给她家处理家庭矛盾的,想到这我赶紧拦住她的话说道:“芳姐,咱是不是搞错了,婆媳关系、夫妻关系这种事儿可不在我们的服务范围之内,虽说我们这位老吕同志在处理家庭矛盾方面有一定的经验,但是现如今这档子事已经被各个街道的红箍儿老太太们接管了,我估计八成这宽仁师太也搞错了,实在不好意思,这方面需求我们帮不上忙。”
    那徐若芳一听,赶紧把手放下来,破涕为笑,说道:“不好意思,可能是我没表达清楚,我知道三位都是和脏东西打交道的,所以师傅才推荐你们来帮我忙,只是我这事说起来确实和家庭矛盾有关……”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我们闹误会了呢,于是我们就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只听徐若芳接着说道:“以前我婆婆要在我丈夫面前说我坏话,总是左耳朵出右耳朵进,但是最近完全像变了个人似的,不瞒三位,今天你们第一次给我打电话,八成也听到了,那个在电话里吼得人就是他。”说罢又拿出自己的手机,指给我们看,“你看这手机摔成这样了,我开门晚,就是因为修手机去了。”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这眼睛肿肿的呢。
    徐若芳说:“起初我以为是我婆婆跟他念叨的有点紧,他自己也受了影响,就一直忍着,女人在家里除了忍还能干嘛,再说了,我一个孤儿能有今天这种生活已经很满足了,一直想踏踏实实把日子过好了,我这婆婆吧,让我说什么好,在我面前一直都是笑脸,可是背地里总使阴招,就拿做饭来说吧,我炒好的菜,她自己偷偷放第二遍盐,然后在我丈夫面前大骂我做的饭能咸死牛,还说我这是故意的,摆明了想赶她走。”我听到这里,也觉得这老太太有点过分,这情节比电视剧还他妈电视剧。
    徐若芳接着说道:“很快我就发现,我老公整个人都冷了起来,不仅身体上冷,心也冷了起来,脸上更是冷得没有表情,我每天对他嘘寒问暖他也毫无反应,唯一的反应就是发脾气,而且每次都是大发雷霆,恨不能拿刀砍了我,整个人的脾气秉性完全换了个人,我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他了。”
    瞎驴听到这里,不知道心里想些什么,居然问了一句:“那个,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问,那个……您和您老公还圆房吗?”我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圆房是什么意思,再一看,徐若芳的脸唰一下就红了,这才明白过来,心中不停地骂瞎驴这词整得还挺文艺。
    只见那徐若芳抿了抿嘴,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你们都是有本事的人,何况你们还是我师父介绍来的,这种事在你们面前也没必要隐瞒,不瞒你们说,我老公半年多了别说碰我,晚上睡觉都是分被窝,不让我碰他。”这么说起来,这矛盾似乎还有点严重,可是听到现在,我也没听出来我们能派上什么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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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徐若芳接着说道:“最可怕的是,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做了个噩梦,梦见什么我后来怎么都想不起来了,总觉得特别可怕,把我吓醒了,醒来一看,我老公居然不在床上,我以为他是上厕所去了,就睁着眼睛等了会儿他,可是十几分钟过去了,还不见他回来,我就下床看看他干嘛去了?没想到卫生间里,客厅里,书房,厨房里都没有他的身影,我再一看,我婆婆睡觉的卧室门是虚掩着的,有一个手机宽窄的门缝,难不成我丈夫大半夜还去听我婆婆给他告我的状?”
    听到这我们都有些紧张,就竖着耳朵听着,徐若芳叹了口气说:“我本来真是想一脚把门踹开,跟他们大闹一场,但是一想到自己今天的生活得来不易,要真是和丈夫撕破了脸皮,不仅自己痛苦,师傅也要担心,于是我就趴到门缝上,想听听我婆婆是怎么告我状的,谁成想……”说到这里,她又把脸捂住了,似乎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一幕。
    不知道是我这人思想不单纯,还是徐若芳讲故事讲的有问题,讲到这里突然停住,不免让我想到一些极其不健康的黄色东西,难不成是乱X,我偷偷瞥了瞥瞎驴,没想到这家伙也冲我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八成是有好戏,我扭头再一看东方峻,他表情严峻,抬起头来注视着镜子中徐若芳的背影一言不发。
    徐若芳缓了下接着说道:“我看到我婆婆一个人躺在床上,睡得很熟,还轻轻地打着呼噜,不过她的身上却穿着一件黄色的长袍,看起来像是道士穿的衣服,我正在纳闷,再一看,我老公独自一个人背对着窗户,面对着我的方向,死死地盯着我的婆婆,那眼神可怕极了,像是要杀人一样,脸色也是铁青铁青的,看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鬼怪一样。”
    讲到这里徐若芳身体都抖了起来,声音也明显发颤:“我吓得差点叫出来,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跑回来自己的房间,然后缩在被子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老公还睡在床上,起初我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但是我起来才发现,由于害怕,我居然把自己的一只拖鞋落在了婆婆卧室的门口,我趁他们还没醒来,赶紧把拖鞋捡了回来……”
    听到这里,我们三个这才听出点意思,看样子这徐若芳的老公和婆婆似乎还真有点问题,没听说哪个女人晚上睡觉穿道袍的,还有这男人不睡觉,大半夜跑到自己妈的屋子里死死盯着老妈睡觉算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我就又问:“芳姐,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听你这意思,你老公像是梦游了……”
    徐若芳非常肯定地摇了摇头说:“不可能,我老公以前根本没有这个毛病,而且我觉得,他最近的改变一定和我婆婆有关系,你们不知道我哦婆婆平时的打扮,突然穿那件衣服,我就觉得非常有问题,哪有人睡觉穿个道袍,多不吉利啊,肯定和这衣服也有关系。”看样子徐若芳就已经下了定论。
    我对睡觉穿道袍这件事确实也有点奇怪,确确实实也没听过有道士睡觉还穿着工作服的,我小声问了问瞎驴和东方峻有没有听过此类的事情,他俩虽然没点头也没摇头,但是从眼神里已经能看出他们的答案,毫无疑问,他俩也没听过。
    于是我就对徐若芳说:“您能不能把这件衣服弄出来给我们看看,我们也好确定下和这道袍到底有没有关系?”
    徐若芳摇了摇头说:“我事后还趁他们不在家,想找找那件衣服,但是翻遍了也没发现,不知道我婆婆把那衣服藏在哪了……”说到这儿,她的眼睛突然瞥向了橱窗外。
    我们三个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花裙子肉丝袜,桃红色上衣,蹬着黑色高跟鞋的女人走了进来,看这打扮,估计是个来做头发的家庭妇女,可抬头一看,这女人脸上的皱纹多得都快数不过来了,为了掩盖这些皱纹,她还朝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想把脸上的沟壑填平,不过天气太热,一出汗都和了泥,看起来活脱一个老妖精。
    那徐若芳赶紧站了起来,说道:“妈,大晚上的,您怎么上店里来了?”我一听,原来这个老妖精就是她的婆婆。
    那老妖精大晚上的打扮得和本身年龄极其不符,看上去花枝招展的,让人说不出的反胃,她一走进来就翻了我们三个几眼,那眼珠白多黑少,显然是没把我们当好人,只听她尖声尖气地跟徐若芳说道:“哎呦,这么晚了,还有客人呢?”说罢又瞥了我们一眼。
    瞎驴这人熟于人情世故,知道各个场合该怎么表现,也深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真谛,于是就点头哈腰地站起来向老妖精笑了笑,我虽说第一眼就不喜欢这个老妖精,但是也跟着瞎驴站起来微微弯了弯腰,向老妖精点点头,只有东方峻无动于衷,大概只瞥了这老女人一眼,就低下了头,比陈列柜里那些假模特人头还死气沉沉。
    徐若芳赶紧介绍道:“妈,这三位是我师父的朋友,正巧路过我这儿进来聊聊天。”说罢冲我们使了个眼色。
    我赶紧说:“阿姨,您好!我们和芳姐是朋友,进来跟她叙叙旧,既然您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走了。”其实我本想留下来看看这老妖精到底是个什么人物,但是她总是斜眼看着我们,显然对我们一百个不放心,这种情况下还是走为上,回头调查也不迟。
    徐若芳听我说要走,就也客气地说:“那也行,咱们改天再聊。”说着就走上来打算送我们出去。
    谁知道那老妖精却开了口说道:“别呀,既然是我们家芳的熟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们聊你们的,我不耽误你们,难不成你们还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不好说的?咯咯咯咯……”那笑声听起来真是刺耳。
    我连忙说道:“哪啊,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些闲聊,这不怕耽误你们的正事吗?”
    老妖精笑了笑说道:“没事,你们坐吧,我就找芳给我做做头发。”我一听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硬走的话人家就断定我们和徐若芳之间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于是我就冲东方峻和瞎驴使了使眼色,三个人又坐了下来。
    徐若芳大概是有点心虚,也不知道该说个什么话题,过了几秒才笑着说道:“妈,您不是上礼拜刚做了头发吗?这才几天啊,又要做?”
    老妖精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一遍撩着自己的头发一遍看着镜子中的徐若芳说道:“怎么?嫌我浪费你的功夫?还是嫌我用了你的药水?”
    徐若芳赶紧说:“哪啊,妈,我不是那意思,这头发吧,也不能频繁的做,对头发本身不好。”
    那老妖精哪里容徐若芳解释,哼了一声说道:“我还能活几天啊,岁月不饶人,不趁活着的时候折腾折腾,难不成死了再做啊?”徐若芳一听老妖精有点生气,就不敢接话了。
    这时瞎驴又把自己的热脸凑了上去说道:“阿姨,您怎么这么说话?”我一听这瞎驴怎么着?要给徐若芳出头,再看那老妖精脸色也变了,盯着镜子中的我们一言不发。
    只听瞎驴又说道:“什么叫没几天活了?您这看上去最多也就40出头,要不是刚才芳姐管您叫了声妈,我们才知道您是她婆婆,否则还以为这是她哪儿认得干姐姐呢!”这狗日的瞎驴,拍马屁也拍的这么刺激。
    果然,那老妖精一听,立马眉开眼笑,女人就是好糊弄,只要一说她年轻漂亮,比什么都管用,那老妖精笑着说:“嗨,瞧你说的,阿姨都不好意思了,我啊,在农村待了半辈子,现如今老伴也没了,这不才在城里孩子跟前住上一阵子吗?可这城里人都要看打扮,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我不捯饬捯饬,这不也给孩子丢脸吗?”
    瞎驴算是妇女之友了,接着说道:“您看您这话说的,就您这身子骨,这脸型,不用捣鼓,也能迷死一大帮大叔,有句话怎么说着来,叫少男杀手,我看您就是大叔杀手,你走在街上,回头率肯定特高吧?”这马屁拍的,我听得脸都快青了。
    那老妖精笑得都快背过气去了,缓了半天才拍了拍徐若芳的胳膊说:“你这朋友可真是太会说话了。”说罢又把头扭过来对着瞎驴说,“还真让你说中了,不瞒你说,我经常在这省体育馆跳广场舞,这里的老头没一个不认识我张玉兰的,背后里都叫我玉兰花,我今晚来做头也是因为后天啊,我们舞队要参加市里的广场舞大赛,明天要带妆彩排,这不才大晚上来找我们家芳吗?”还玉兰花,狗尾巴花都比你好看600多倍。
    徐若芳一听这张玉兰是要去参加广场舞大赛,就说:“妈,原来你是要去比赛啊,你放心,我保准给做的漂漂亮亮的,对了,您那服装买了没,要不我先带您上街买服装去?”
    张玉兰又撩了一下头发说:“早干嘛去了?服装我上礼拜就定了,你赶紧给我做头发吧,一会儿我先回家好好休息休息,要不然啊明天状态肯定不好,对了,我那面膜快用完了,我觉得效果还不错,你明天再给我买点带回来哈。”这老妖精,比他妈地主婆还地主婆。
    我们就这么在沙发上坐了有一个多小时,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这婆媳俩扯闲篇,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好在瞎驴这小子脑子灵,因此也没有什么冷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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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我们好几次都提出来要走,因为这么待下去也一点意义没有,但是都让这老妖精给拦住了,最后我一看表,时间实在是不早了,就再三要走,这老妖精的头发也做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着说:“那行,就不留你们了,既然你们都是我们家芳的朋友,有空上家里坐坐,我们家就在韦一街,有空一定要来坐啊!”
    我们三个这才从理发店出来,我长出一口气,对瞎驴和东方峻说:“这老妖精真是太能扯皮了,你们看了这么半天,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问题?”
    东方峻率先摇了摇头说:“我观察了她半天,实实在在是个人,而且看那样子也不像懂行的人啊?”
    瞎驴一听点了点头说:“对啊,你看我抬了她几次,就把她抬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看来咱们还是得找这个徐若芳再详细聊一次。”
    三个人并排走着,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叫了一声,这才想起来,忙活了一下午,还没怎么吃东西,就看见街对面有个川菜馆子,大概是在巷子里的缘故,生意并不好,这样也方便谈事,于是我们三个就点了些菜,靠着窗户边坐了下来。
    客人一少,这上菜速度就快的惊人,我们点了些下饭的菜,很快就解决完了,瞎驴拿出烟来递给我一根,打算抽完了烟再回去,我刚低头把烟点着,就远远看见街对面那老妖精从徐若芳的发廊里走了出来,左顾右盼了半天,这才颠颠地朝着北边走了。
    我心中不禁奇怪,这老妖精刚才不是说自己家住在韦一街吗?那不是应该奔南走吗?怎么反倒去了北边?这么晚了不回家难不成那广场舞的老头老太太们还没散?我越想越不对劲,就冲东方峻和瞎驴说:“走,那老妖精冲北边走了,保不齐能跟出什么线索来。”
    瞎驴一听,就赶紧叫过服务员把账结了,三个人远远坠在街道另一侧,盯着这老妖精,只见这老妖精还挺会装逼,天都黑透了,居然还戴着个大墨镜,快把半张脸都遮住了,夜色一黑,这一身打扮还真唬得住人,引得好多男人侧目,那老妖精一看更美了,走路扭得跟麻花似的。
    她刚一出巷子口,就拦了辆出租车,我们一看,也赶紧跑上去拦住另外一辆,跟在那车的屁股后面,过了体育场,又过了南稍门,最后一直开到永宁门边上,这老妖精的车才停了下来,瞎驴一看就对东方峻说:“这不快到你们摆摊的地方了吗?这老妖精上这儿干嘛来?”
    我们三个赶紧下车,只见那老妖精一路快扭到了湘子庙,这才停下脚步,站在了城墙边上,左顾右盼地像是在等人,这里距离东方峻摆摊的地方也就两三百米远,我们有点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老妖精是来找自己的亲家——宽仁师太?可这么晚了,哪还有卦摊啊?
    我们躲在一个报刊亭后面等了半天,终于发现,沿着城墙根,有个老头背着手,吹着口哨就走过来了,那老妖精一看,赶紧又恢复了自己鼻孔看天的姿态,不用说,这姿势就是摆给这老头看的,看样子她等的人八成就是这个老头儿。
    这城墙根一带为了美化,凸显城墙,因此灯光都是那种昏黄色的,再加上又隔了这么老远,我们也看不清这老头什么长相,只见那老头也看见了老妖精,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上去,然后那老妖精就搀着老头,一看俩人就是老相好,两个人东瞅瞅西瞅瞅,见没人发现,就奔着远处一家7天酒店去了,好家伙,真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啊……
    就在这时,旁边的东方峻突然说话了:“咦,怎么会是他?”
    听这意思,东方峻像是认识这老头,我就问他:“怎么着?你认识?”
    东方峻点了点头说道:“这人就是王木胜。”
    “怎么着?这老小子就是往你卦摊下面涂机油那孙子?嘿,今天要不是咱们有正事要办,我非给他扔几块黑砖头不可。”瞎驴一听就咬牙切齿地骂道。
    我看着这两人越走越远,就笑着说:“你傻啊,这是哪?老城墙!这四周围到处都是摄像头,你别说扔黑砖头了,你就是扔个硬币砸伤这老家伙,公安局都查得出来,别了,反正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就是搞不懂,这俩人怎么凑到一块儿去了?”
    东方峻接着说:“我好几天没来出摊儿,也不知道情况,不过平时我也就算完三卦就走,所以也从没在这儿见过这个张玉兰。”
    瞎驴说道:“要不咱跟到酒店看看上面情况?”
    我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表说:“没什么可看的,都他妈进酒店了,剩下想象就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于是三个人又伸手拦了辆车,我也没回宿舍,直接奔了公司,打算今晚在沙发上凑合一宿,反正大夏天的,在哪不是睡。
    回到公司,瞎驴说要不要打电话问问徐若芳情况,我说:“虽说她们这婆媳关系不好,但是这张玉兰也是个老寡妇,算是自由恋爱,人家隐瞒着儿子儿媳也说得过去,咱们也没必要拆穿,再说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婆婆开房的事让儿媳妇知道了,儿媳妇脸上也挂不住不是吗?”
    瞎驴一听就不吭声了,东方峻却说道:“我总觉得徐若芳说的事保不齐和这个王木胜有关系,你们想,这王木胜是算卦的,平时隔三差五就穿个道袍忽悠人,而徐若芳说晚上看见张玉兰穿着道袍睡觉,这两者之间必然有什么关系,至于徐若芳的老公,到现在为止,咱们还没有见过他,平时干什么工作也不清楚,所以还是先从王木胜入手调查比较好。”
    我点点头,觉得东方峻说的有道理,瞎驴接着说:“那小峻,要不你明天照常出摊儿,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东方峻摇了摇头,对瞎驴说:“不行,我最好还是别露面,咱们仨里,我和你都去过卦摊,虽说这王木胜可能不认识你,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咱俩都别露面。”说罢就把目光看向了我,这明摆着是让我去试试这王木胜的深浅。
    我一想,确实也只能是我出马了,就说:“这好办,明天我就假装算命,会会这个王木胜。”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醒来已经快11点了,东方峻正坐在饭厅的椅子上看报纸,瞎驴还在里屋呼呼大睡,看样子是不打算联系别的业务,铁心只挣徐若芳的钱了。
    我洗了把脸,就问东方峻:“你估摸着王木胜那老家伙出摊了吗?”
    东方峻抬眼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表,冲我点点头说:“差不多了,我一般最晚下午1点就走了,这老头基本上是10点出摊,这会儿应该已经有生意了,你要去就趁早。”
    这西安的夏天日头是真毒,好在已经到了夏末,虽然天气闷得厉害,但是树叶子已经绿到了极致,再往下就该变黄了,这种天气出去摆摊,说实话也是够辛苦的。
    于是我就换上衣服,又从冰箱里揣了瓶冰镇的酸梅汤就出门了,打了个车直奔永宁门,果然一条街上,前前后后足有20多个卦摊,每一个间隔不到5米,其中最惹眼的无疑是两个穿着袈裟的和尚,也不知道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不过这伏天里穿得这么多,精神还是可贵的,再一看,靠着墙根的阴凉处里还坐着个穿浅蓝色衣服的老尼姑,这应该就是徐若芳的师傅宽仁师太了,今天我来是有正事要办,就不去打招呼了。
    这些算卦的虽说水平参差不齐,其中还有不少二把刀,但是这职业精神确实不一般,一般出来摆摊做生意的,遇上闲时,总是三三两两聚在树荫下,要么斗地主,要么打花花牌,最不济的也在那聊些家长里短,可这些算卦的倒是好,要么闭目养神,要么拿本《周易》在那勾勾画画,还有一个正在一张图上分析人脸上的痣,总之是井水不犯河水,真是奇了怪了,这看上去井然有序,怎么这东方峻就偏偏受欺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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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一看,地上跟狗皮膏药似的,确实有不少被机油涂过的痕迹,粗粗一数已经有十多个了,我扭头打量了这些算卦的一番,想从中找出那个王木胜,那些算卦的并不知情,看有了生意,都抬起头来眯缝着个眼睛看着我,几个有山羊胡子的还捋捋胡子,尽量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来,好吸引我过去找他们问问婚姻前程。
    我并不搭理这些人,这时我就发现在墙根处有个穿道袍的老头也眯缝着眼睛看着我,这老头在这一群人中确实算是长得周正些的,国字脸,大背头,可能年轻的时候还有个虎背熊腰的身材,但是现在年纪大了,腰明显塌了下来,不过看上去还是有几分英气,一身道袍好像也还是新做的,光鲜亮丽,我冲他笑了笑,就慢慢地朝他走了过去。
    王木胜一看我是来照顾他生意的,就也冲我点点头,然后从身后的墙根下拿出一个小马扎,摆在自己的卦摊前,示意我坐下,我再一看他的手格外粗糙,我这才想起来东方峻说过,这王木胜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八成这马扎也是他自己动手做的。
    王木胜笑了笑,就对我说:“小伙,要算个啥?”
    一般来说色迷看相片,倒霉上卦摊,凡是那些上卦摊的,肯定是对自己现阶段生活不满意,要么就是遇上了什么病什么灾,丢了点东西,找不着对象之类的,所以这些算卦的人本事只占三分,剩下七分就是靠察言观色,像东方家那种真正的手艺,并不是谁都拿的下来的。
    我并没有很快答话,而是低头看了眼王木胜卦摊前的卦布,上面五花八门写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是最打眼的是“断你十大”,一过去未来,二谋事成败,三工商进退,四就职何业,五交友情谊,六婚姻善恶,七子女多少,八贵人何处,九后来前途,十终身贵贱。
    我一看,这倒是什么都给囊括进去了,就笑着对王木胜说:“师傅您贵姓?”
    王木胜没有答话,而是笑着指了指卦布的左上角,我这才看见,上面写了三个字“半仙王”,心里顿时就有点厌恶,这半仙俩字都快用烂了,我刚认识瞎驴那会儿,他好像就说自己是半仙来着。
    但是既然是来找线索的,我就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断你十大”,瞅了瞅第六条婚姻善恶,回西安后就和校花匆匆见了两面,不如就问问我们的事,于是我就说:“王半仙,我想算算我这个婚姻善恶。”
    王半仙笑了笑说:“哦,是个这,你把你生辰八字写下来,我给你好好看看。”说罢给我递过来本工作笔记。
    我心想坏了,这生辰八字对我们行里人来说可是无比重要,不能轻易暴露,万一落下把柄被这王半仙抓住,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想了半天,我就想出个招儿,把东方峻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笔还没停,那王半仙又说,有了对象的话,就把对象的生辰八字也写上去,没有的话就算球。我点点头,又使了个坏,把白芸的生辰八字写了上去,心想:芸姐,我帮你算算你到底和东方峻有没有缘分。
    那王半仙掐指算了半天,又从放在一边的包里拿出一本已经翻得破烂的书,查阅了一会儿,就笑着对我说:“你放心,这婚姻能成,是土生木的命,最好不过了。”说罢又眨了眨眼说,“不过,这中间可能还要经历一番困难曲折啊……”
    我一听这王半仙欲言又止,就知道他是想要点钱,就从兜里揣出钱来,一张20、一张50,想了一会儿,就把20的给他递了过去,谁知道那王半仙大概是看到了那张50,就摆摆手,意思是太少了,他说的可都是天机,一斤天机说什么也得50。
    我摇了摇头,也使坏说:“就算20的,你要不算我可找别的摊儿去了!”
    那王半仙一听,麻溜就把20块钱迅速地从我手中抽走,然后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笑着说:“我看你我有缘,就不和你计较这点褂资了,你要想促成这段姻缘,今年一年逢初一和十五就得去庙里拜拜菩萨,此外,我这里有两个纸符,你把一个留在自己身上,另一个送给女方,当然了女方要是不肯要,你就想办法放到她常用的物件里,比如包啊什么的,保证你明年就能把她娶回家,搞得好,明年大胖小子都有了!”说完嘿嘿一笑,猥琐至极。
    我一看这纸符,无论哪个庙门口,20块钱起码能买三五斤,再说了我是想从这人身上找点线索,就笑着说:“王半仙,不是这,我是遇上难题了,我这女朋友吧,各方面什么都好,就是最近迷上了什么广场舞,说是明天还要参加市里的比赛,你说那都是老头老太太跳的,你20多岁的大姑娘跑去凑什么热闹,我就觉得吧她这品味有点问题,总觉得我俩可能走不到一块……”
    我这句话说出口,自己都快绷不住笑了,那王半仙的脸上也有点难看,大概也是想到自己那个喜欢跳广场舞的老姘头了吧。
    过了半天王半仙才说话:“这个……20多岁喜欢跳广场舞也不是什么坏事嘛,锻炼身体不分年龄阶层,也对你们的感情没什么妨碍啊。”
    我装作一副无法忍受的表情说:“师傅,你是不知道,我这女朋友太喜欢跳广场舞了,不光她喜欢,她全家都喜欢,他爸他妈这次都参加了市上组织的比赛,前阵子还非要让我也报名,说只要全家齐上阵,就总会有一个得奖的,您说我平时听得都是贝多芬、莫扎特什么的,最不济也听个歌剧,这偶尔听听秦腔也算是艺术熏陶,可让我去跟一帮老娘们跳DJ版的《香水有毒》,这谁受得了?”
    王半仙脸都快绿了,又墨迹了半天才说道:“小伙,是这,你这问题我刚才已经算过了,你和这女娃没有啥麻达(麻烦),但是你说这跳广场舞,也不在我这个‘断十’里头,我也实在给你帮不上忙,你放心,既然这卦象显示你俩能成,那就绝对没麻达。”
    我心里都快笑死了,这王半仙显然是被我这无厘头问法给整糊涂了,玩笑开也开了,我琢磨着得好好扫听下道袍的事,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那就好那就好,对了,师傅,我吧,是学历史的,尤其对咱们这个关中地区的历史特别感兴趣,就拿你们这道士算卦来说吧,我就觉得充满了神秘色彩,您看您这件道袍,穿在您身上显得您仙风道骨,您这得亏是坐在城墙根下面,您要是出了城坐在终南山上,保不齐有人以为您是老神仙呢,对了,您这衣服面料不错,是在哪做的?赶明我也弄一件收藏收藏,顺便研究研究这其中的历史价值。”
    王半仙一看自己这20块钱还真不好赚,脸色就有点难看,似乎并不愿意搭理我了,瞥了我两眼就说道:“小伙,这该算的卦也算了,其它问题我就不多说了吧,毕竟我这本小利薄,空闲时间还要挤出来研究周易八卦,你要没什么事就回去吧,以后要是再遇上感情上的事再回来找我。”说罢就掏出了书,自顾自地看了起来,明摆着是要送客。
    我一看糟了,八成是我话太多,把人给问烦躁了,这大夏天的,本来人就燥,我还老戳人家广场舞的低俗,这别说半仙了,就是真神仙也得烦我。
    但是别担心,我有妙招,我赶紧把口袋里剩下的50块钱掏出来,往那卦布上一放,嬉皮笑脸地对王半仙说:“您再陪我聊会儿呗?”
    那王半仙本来低着头,光影之中瞥见绿色翻动,抬眼一看,卦摊上又放了张绿色的毛爷爷,就笑了笑,又把书放下,然后捡起钱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笑着对我说:“行,那我就勉为其难,再陪你聊会儿,我不渡有缘人谁渡有缘人?”
    我一看果然拿下,就笑呵呵又扯了个慌说:“师傅,我也是明人不做暗事,有什么话我就捅破了说,您可千万别见笑。”王半仙点点头,示意我说下去。
    我抠了抠鼻翼,笑着说:“其实吧,我今天来算卦不光是为了我和我女朋友的事,更大一部分是学校给我们布置的作业……”
    “作业?”王半仙有点不理解,“我这可不给学生写家庭作业,那你得上劳务市场去雇,我听说他们还代开家长会呢,不过我瞅你这模样,怎么着也是个大学生了吧,怎么还这么多作业,不是早几年就嚷嚷着要减负吗?”
    我摆摆手,示意王半仙误会了,我赶紧解释道:“不是那个作业,是这样,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学历史的,这次老师布置了个论文,说让我们写一篇有关于西安民俗文化历史的论文,说是配合我国民俗文化建设,我家就住在这附近不远,老看见您在这儿摆摊算卦,就冲您这身行头,不用说,您肯定就是我要找的那种高人,只要您肯给我指点迷津,我这论文保证能写出点奖学金来,到时候,我再请您吃火锅!”这瞎话编的,我都有点佩服我自己。
    那王半仙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就点点头装逼地说道:“其实你一来这,我就算出来了,你肯定不是来问姻缘的,还跟我扯了半天广场舞,我刚才故意赶你走,就是想让你把实话说出来!”我一听你他妈就吹牛逼吧,反正你们这行工商局也不管,没人管你收税。
    但是我脸上还得显出一副崇拜的表情,接着说道:“师傅果然是火眼金睛,我这小毛猴子真是在如来佛手里翻跟斗,原来您早就看出来了啊,那您看,我这论文……”
    王半仙笑了笑,指指周围这些卦摊小声对我说:“你瞅见没有,周围这二十多个卦摊,其实就我一个是真才实学,其它全他妈狗屁!”我还没听说哪位有真才实学的高人张嘴闭嘴说狗屁的呢,后来一想,似乎也不对,我二大爷不就这样吗?
    我赶紧点点头,装出一副了解的样子来,那王半仙接着说道:“你问这民俗文化,算是问对人了,我别的不敢说,我们道家这点事儿没人比我清楚,就拿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个道袍来说……我说你倒是拿个笔记下来呀,别我说过去了,你全都忘了。”麻痹,这王半仙还他妈挺入戏。
    我摸摸浑身上下,别说笔了,屁都没有,那王半仙一看就从包里又揣出两张稿纸和一根小萝卜头使得铅笔,短的我都快握不住了,他嘴里还叨叨着说:“这就不跟你算钱了……”
    这王半仙侃侃而谈:“就说我这道袍吧,它不是去哪都能买得到的,我这道袍和那边那俩和尚的袈裟可不一样,我这是货真价实的,你瞅见没有,那和尚的袈裟在网上120块钱一套,还送两双袜子呢,我这道袍可是千金难求,当年我师父就给我传下来两件,这一件比较新,是我最近才换上的,放了几十年,始终没怎么上身。”
    我一听就赶紧问道:“新的,那您之前那件旧的还在吗?您要不卖给我,我请回去研究研究。”其实我心里已经在怀疑,那件旧的是不是被他送给了张玉兰那个老妖精,而徐若芳看到的道袍正是那件。
    王半仙笑着说:“说起这事来,还真让人不好意思,就是突然找不到了,这不没办法我才穿了新的吗?”我看他的表情似乎并没有说实话,我估计肯定就是送给张玉兰了。
    王半仙接着说道:“我们这个道袍作用可大着呢,平时你看也就是个辨识身份的作用,比如说你坐车路过,老远看见就能从这身衣服上判断出我是个道士,其实除此之外,它的作用还有很多,我就简单举几个例子吧,它能正身,也就是说穿上以后,能让人改邪归正,要不我们道家怎么净出些英雄人物呢,什么太上老君、吕洞宾、张三丰什么的……”说到这我看他都快编不下去了。
    只听王半仙又说:“除了正身,还能驱邪!”
    我假装听不懂,就问他:“什么,道袍还能去屑?这玩意儿还有海飞丝的作用?”
    王半仙吧唧了下嘴,无奈地说道:“我说你这大学生怎么学的知识?是驱邪!镇宅驱邪的驱邪!”我赶紧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无辜样,只有这样,这个王半仙才不会怀疑我。
    只听王半仙接着说道:“其实这些都是些浅而易见的功能,其中最主要的是,我们这个道袍,可以吸引脏东西,脏东西知道不?脏东西就是鬼啊怪啊的!”
    我心说,麻痹真拿我当二百五吗,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于是我就说:“你刚不是说这衣服辟邪吗?怎么突然又能吸引脏东西了?那岂不是矛盾了吗?”
    王半仙似乎说的时候也没考虑过逻辑,听我这么一说,也有点诧异,不过这些算卦的嘴里词多得是,就听他说道:“这怎么会矛盾呢?我们道家的辟邪和你们这些老百姓理解的辟邪不一样,我们是要把鬼吸引过来,然后除掉,这才是真正的辟邪!总不能光让鬼不接近我们,反而去招惹老百姓,那还要我们这些道士做什么?”这王半仙的嘴还真是能说。
    于是我又问:“那您穿这道袍遇见过脏东西吗?”
    王半仙一听,顿时就眉飞色舞起来,显然是要卖弄一番,只听他说道:“穿这件新的还没遇到过,不过我年轻时穿我那身旧道袍的时候,倒是经常遇见,后来除掉了一些,我的道行也精进了不少,再后来我的功力就厉害了,那些鬼怪看见我都不敢近身,老远就绕着走,所以就没再遇到过了。”真他妈吹牛不打草稿,听起来比我们四大家族的龙头还屌。
    听他说了半天,这个吸引脏东西的功能倒是和徐若芳看到的情形比较匹配,难不成她丈夫被脏东西上了身?可是这张玉兰晚上睡觉穿道袍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当情趣内衣?我以前倒是听说过有段时间流行村长和小寡妇的角色扮演,但是扮道士,还是他妈的女道士,我可就真的没听说过了。
    想到这里,我觉得也差不多了,就对王半仙说道:“师傅,你说的好是好,可是这些在学校里都属于封建迷信,我实在没办法写进去,我看时间还早,干脆下午我去趟图书馆,看看有没有这方面的文献资料?”
    那王半仙一听,估计肚子里也没词了,求之不得地说道:“也好也好,我下午也有点事,不瞒你说,我下午还想去看看他们广场舞比赛的彩排呢……”
    我笑着就走了,走的时候,那宽仁师太还笑眯眯地看着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认识我?不过这王半仙在,再加上人多眼杂,我也不好上去和她打招呼,于是就远远走开了。
    走到不远处,我心里还是有点琢磨不透,刚才这王半仙说了,自己下午是去看广场舞彩排,不如我悄悄跟着他,看他和这个张玉兰之间有没有更多的猫腻?
    于是我就猫在路边的花园下面,蹲在那里抽烟,过了一会儿,就看见王半仙开始收拾东西,还跟周围几个摊儿的人打了声招呼,那意思是自己今天先撤了,然后就站起来把道袍脱了,仔仔细细叠成个豆腐块,和卦布一起放进了包里,然后一手领着包和杯子绳,一手拎着两个小马扎,扭扭歪歪吹着口哨就奔了西边了,看样子他是打算先回去把东西放下。
    昨晚上我听那老妖精张玉兰说过,自己平时是在省体育场附近跳广场舞,半年不到,自己玉兰花的美名就无人不知了,看这样子,八成就是在省体育场附近的空地上排练,不如我趁王半仙去放东西的时间,把东方峻和瞎驴也叫上,省的我一个人手忙脚乱的。
    于是我就掏出手机给瞎驴打了个电话,让他来直奔省体育场,然后找个僻静点的地方等着我,最好能穿得让人认不出了,然后我们仨在那汇合。
    电话打完,我看看表,时间看起来还允许,于是我又找了家馆子,悠哉悠哉地吃了碗羊肉泡馍,又喝了杯冰镇的酸梅汤,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省体育场走去,走在路上我就在想,从昨晚到现在,我们仨跟没头苍蝇似的忙里忙外,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确定和徐若芳达成合作关系,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想到这我就越想越不对,这钱都没谈,我们这么上赶子是不是有点欠啊?
    于是我就给瞎驴又打了个电话,让他和这个徐若芳在电话里好好谈谈,她老公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八成是被脏东西缠上了,我们可以帮忙处理,但是这个价钱要事先谈好,为了不让徐若芳觉得我们是骗子,可以事后再付钱,甚至说,我们要是没办好事,她还可以拒绝付钱,总之,要把消费者的权益给人家讲清楚了。这事交给瞎驴我还是放心的,这家伙唯利是图,肯定能谈个好价钱。
    眼看我就要到省体育场了,瞎驴的电话就回了过来,我一接起来就听他在电话那头嘻嘻地笑着,听我接通了电话,就说道:“小正,这次这活儿还有点油水,我跟她谈了一会儿,这女人倒是干脆,说只要咱们把这事处理好了,给多少钱都行,只要她出得起,当然了,我也没那么黑,就要了三万,正巧咱们仨一人一万,你觉得怎么样?”
    我一听,觉得价钱还算公道,再说了,这徐若芳打小也是个孤儿,苦日子里熬过来的,总不能像当初我和二大爷给张古平办事一张嘴就是三十万吧,于是我就说好,这下咱们干事不就有动力了吗?
    三个人在广场附近的一家冷饮店里见了面,他俩离得近,早就到了,瞎驴满嘴流油,一看就是刚吃过午饭,看见我就笑嘻嘻地说:“怎么样?和那个王木胜聊得怎么样?”
    我瞅了一眼东方峻说:“让你成天跟这帮人一起算卦也算难为你了,这王木胜整个就是一招摇撞骗的,和他扯了半天皮,除了聊了会道袍的事,其它啥也没问出来,还花了哥们我70块钱,话说回来,这70咱们回头可得从公款里给我扣出来。”
    东方峻一听,就说:“道袍?你说就是徐若芳看见张玉兰穿的那件?”
    我点点头说:“没错,这王木胜说自己一共有两件,都是他师傅传下来的,之前那件他突然找不到了,剩下这件是新的,还没穿多久,我看他那表情,也猜不出是他真找不到了,还是送给张玉兰了?”
    东方峻点点头说:“那他没告诉你这道袍有什么蹊跷?”
    我摇了摇头说:“没有,不过他说这道袍能吸引脏东西,也不知道真的假的?我就想,难不成徐若芳的老公被脏东西缠上了,所以才被道袍吸引,晚上不睡觉,跑去看自己亲妈睡觉?”
    “那张玉兰为什么睡觉时要穿道袍呢?”东方峻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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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我也想不通,这不才把你们叫过来,看看今天能不能查出点新线索来,那王木胜说他下午要来看广场舞排练,保不齐现在已经到了,咱们出去找找吧,对了,我不是让你们带点伪装的东西吗?都放哪了?”
    瞎驴从桌子下面抄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三副墨镜,还有帽子、假胡子之类的东西,我本来以为就几件衣服呢,没想到东西这么齐全,就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置下的产业?
    瞎驴笑着说:“还不是之前跟踪赵成功总结出来的经验,所以后来我就在网上买了点,不过这东西倒是很便宜,这一堆加起来还不到100块。”
    我笑着拿过一顶帽子,又换了件衣服,拿了个墨镜,给自己戴上,这下算是伪装到位了,于是我们三个就在冷饮店服务员惊诧地眼神中淡定地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听见他们交头接耳地说:“这肯定是八处的公安,出来办案的。”八处指的是陕西省公安厅第八刑侦处,曾经破获过很多震惊全国的大案,因此能被服务员误以为我们是八处的,我瞬间也感觉自己脸上有光。
    在广场上荡来荡去,倒是有不少的老头老太太,其中有些穿着花枝招展的统一服装正在排练,有的还在忙着用粉笔给自己的团队划地盘,还有不少无所事事的群众站在周围观看,不得不说,这些老头老太太还真是有股子劲儿,有那么几个老头秧歌扭得格外地道,后来一问,才知道人家那是霹雳舞。
    广场太大,我们三个只好分开行动,看看能不能在人群中找到张玉兰或者王木胜,我正找的认真,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这号码还挺熟悉,好像是徐若芳的,她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于是我就接起来“喂”了一声,只听电话那头的徐若芳说:“您好,是祁正吗?我是徐若芳。”
    我赶紧答道:“是我是我,芳姐有什么事?您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徐若芳说:“哦,刚才你们那个老吕给我打过电话,然后把你和他的电话都发给了我,让我有事联系你们,我刚才给他打,没人接,我猜他是不是在街上,没听见,所以才打给你。”
    我扭头一看,瞎驴走的那边正在敲锣打鼓,别说手机铃声了,就是枪声保不齐都听不见,于是我就说:“没事,跟谁说都一样,您有什么事?”
    徐若芳说:“是这样,昨晚本来打算和你们详细聊聊,但是这不半路上我婆婆来了吗?我今天恰好有点时间,如果你这会儿有空,可以过来,我跟你们详细说说,我婆婆今天下午去排练广场舞,肯定不会过来。”
    我一听,这最好不过了,能多点线索我们也好尽快的平了这事,于是我就说:“行啊,我正巧就在你店附近,有个20分钟我就过来了,你等我。”我挂了电话,赶紧跑过去把瞎驴和东方峻招呼在一起,告诉他们,今天兵分两路,我去找徐若芳了解情况,让他们俩盯着那王木胜和张玉兰,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家及时通气,还有,把手机都调到震动上,别回头听不见。
    说罢,我就直奔徐若芳的发廊,大下午的,正是闷热的时候,整个巷子里都是汽车尾气突突的声音,还伴着让人烦躁的蝉鸣,这个点也没什么人来理发,果然我一进屋,就发现这屋里闷热难当,徐若芳倒是挺省钱的,一个电风扇摇头晃脑的吹来吹去,她坐在铺了竹垫的沙发上,不断地摇着扇子,看见我来了,这才把门关上,打开空调,笑着说:“祁师(si)来了啊,昨晚上好多事没说清楚,今天我想再跟您说说,我这婆婆啊,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老陕喜欢把别人称为X师(si),平时在街上就能听见各种王师,刘师,赵师……乍一听,还真有点不习惯。
    我笑了笑说:“这个我们都看出来了,不过这个婆媳关系啊,还是需要你自己去克服,最好找你婆家的亲戚,老舅什么的跟她好好说说,慢慢缓和下来就好了。”
    徐若芳笑了下说:“我指的可不是这个,您昨天不是也看见了吗?您瞅瞅她那打扮,有正常的老太太捯饬成那样的吗?”
    我一听,敢情是说这个啊,就又笑着说:“这也没啥,现在这个老年人都爱往年轻点打扮,不过话说回来,你这个婆婆确实打扮的有点过,不过也不影响生活嘛。”
    徐若芳摇了摇头说:“那是您不了解情况,我婆婆啊,可不光在城里,在农村也是这样,不过只不过农村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衣服,无非就是鲜艳点的布。”
    这个我就有点不怎么理解了,在我的印象中,这个农民都是最最朴实的人,偶尔有那么三五个冒尖的村姑想捯饬捯饬也无伤大雅,但从张玉兰那脸上那些抹不平的褶子数量来说,今年怎么着也6、70岁了,不是说老年人没有爱美的权利,但是也要和自己的年龄段相匹配才行啊,这好家伙,一张脸抹得跟试验田似的,而且还是个农村老太太,还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于是我就说:“怎么着?她在村里也是这种花里胡哨的造型,那不被老乡们骂死?”
    徐若芳笑着说:“祁师,自从那天晚上我看到她穿着道袍睡觉,我老公又跟个鬼似的立在她旁边,我心里就一直打鼓,后来突然想起来我以前听我老公说过,说我婆婆以前在村里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媒婆,我虽说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这个三姑六婆向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说到这,徐若芳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自己把尼姑也说进去了,她接着说“所以我就琢磨着,我这婆婆穿道袍是不是和媒婆有关系,我也是瞎猜,您是行家,可千万别见笑。”
    我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个非常重要的线索,就笑着对徐若芳说:“芳姐,这个线索太重要了,既然你婆婆年轻的时候当过媒婆,十有八九也懂一些三姑六婆行当里的事,这样你容我好好想想……”
    随后我和徐若芳又谈了很多,从她打小在潜伏庵的经历,讲到她和宽仁师太亲如母子的关系,又说道庵里这么多年的来往变化,最后聊到自己的丈夫和婆婆。
    我这才知道,徐若芳的丈夫姓刘,叫刘光岩,他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早些年死了,刘光岩多年来一直在西安打工,先是在一家驾校里当老师,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徐若芳,两个人就结了婚,此后徐若芳就开了这家发廊,攒了些钱,又贷了些款,和丈夫在郊外租了块地,跑前跑后办了一个小驾校。
    驾校办起来才两三年光景,两口子一心奔好光景,因此这驾校一天比一天名气大,虽说比不上市里那些大驾校挣钱多,倒也算不错,总之当年开驾校借的银行贷款,现如今已经还的七七八八了,只要再好好奋斗两年,挣的钱就全进自己腰包了。
    这徐若芳虽说没什么文化,但是也知道驾校这种事她一个女人家不好搀和,就踏踏实实经营自己的小发廊,刘光岩整天在驾校里忙,两个人的生活算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可是烦就烦在这个张玉兰身上,自打她来以后,这个刘光岩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这才有了徐若芳晚上起床看到的那一幕。
    徐若芳讲到这里,泪水不由自主地从眼睛里淌了出来,虽说她一直没提这些年和刘光岩一起受的罪,但是从言谈举止中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在过往的岁月里,为了奔一个好光景付出了多么大的努力,所以她自然是无比珍惜现在的生活,我暗下决心,这事一定要尽快解决。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张玉兰是媒婆的事,这个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因为农村里这种媒婆数不胜数,但是从古至今无数的民间故事里,这个媒婆都是最会坏事的人,十个媒婆里九个都不是好东西,还有一个是因为钱才办了好事,因此你看那些电视剧里一演媒婆,都是穿得大红大绿,脸上还有个大痦子,无一不是丑角。
    尤其是这个三姑六婆,更是一个大的范围,我记得以前我看过一本古书,上面就说,三姑六婆是我们中国特色,只要你把她们招惹进门,家中的妇女无知,往往就被其所害,要么骗些钱财,要么拐带些衣物,更有甚者,还昧着良心害人性命。
    而三姑六婆究竟是怎么个三姑?怎么个六婆?很多人并不知道,其实这三姑指的就是“尼姑、道姑、卦姑”,这三个职业从字面上就能看出来,而六婆则指的则是“牙婆、师婆、虔婆、药婆、稳婆、媒婆”。
    其中牙婆和我在山丹遇到的那俩人贩子是同行,就是以介绍人口买卖为业,从中牟利的妇女,旧时农村这种卖孩子的事海了去了,也不能算是违法,都是些愿打愿挨的事,不过有些坏了良心的牙婆,和万恶的人贩子也没什么两样。
    师婆也叫巫婆,干些装神弄鬼,画符念咒的勾当,听起来有点像是我们行里人,和赵成功他奶奶差不多,其实不然,这些人没有什么真本事,都是些坑蒙拐骗。
    虔婆比较色情,是那种做淫媒勾当的妇女,有些人以为她们就是开妓院的老鸨子,其实并不对,这些虔婆和老鸨子的最大区别就是,她们没有老鸨子那么有钱,能自己开青楼。古时有很多妓女不愿意进妓院,但是又要顾于生计,有些就出远门在他乡租个房子,有的索性就在自己家里开始做皮肉买卖,她们脸皮又薄,不肯站在街上招揽,于是就有虔婆替她们穿针引线,招来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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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婆这个职业算是比较神秘的,一般来说,其中有两种分支,一种是赤脚医生,也就是在偏远地区专门卖草药的妇女,不懂什么药理,只知道头疼医头,脚疼医脚,隔三差五就能闹出点人命;还有一种就是利用药物加害别人,传说中的蛊啊什么的,就是这些人害人的工具。
    稳婆算是这六婆里还比较好的人物了,说白了就是接生婆,这个职业每天面对的都是新生命,因此很多人很敬重稳婆,甚至在我国某些地区,还有稳婆演变成神,被当地人立碑树撰的呢,不过这稳婆里也有不少败类,孩子生下来,可能有点小病小灾,就告诉主人家,这孩子被小鬼缠住了,活不长什么的,主人家因此就把小孩刨个坑埋了,而她也因为“护主”,还能多拿些答谢银两,挣得大多都是昧心钱。
    最后这媒婆几乎就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在古代,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的合法性就不被认可,因此,滋生了大批的媒婆诞生,其中的从业者多为中老年的长舌女性,所以占了一个“婆”字,媒婆也分好几种,有些是有执照的,算是官媒,有些就不那么专业了,平时可能卖瓜卖枣,顺便了解各家情况,哪家有嫁女娶媳的需要,就赶紧上门推销自己手里掌握的大妹子和小伙,不过看这张玉兰的造型和做过的事,明显不属于这两种之内,应该是第三种。
    这个第三种媒婆指的是拆姻的,这种媒婆可以说是凤毛麟角,此前徐若芳告诉我张玉兰三番五次地制造她和刘光岩的夫妻矛盾,可笑到自己往菜里加盐,诬陷徐若芳,所以我才怀疑这张玉兰是拆姻的媒婆,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姻,拆姻这种事从古至今一直为社会所不容。
    但是有一部分媒婆却信奉拆姻,她们认为拆姻是一种攒阴德的办法,如果说拆散一门婚姻,再给这拆散的两人分别介绍一个新的伴侣,是一件功德圆满的事情,也就是说,她们已经不满足于简单的介绍婚姻,把一个侏儒武大郎介绍给大美女潘金莲当丈夫不算本事,把一对恩爱的夫妻拆散,再给二人重新介绍对象这才叫功力深厚,我一直怀疑给西门庆和潘金莲牵线搭桥的王婆就是这种拆姻的媒婆。
    以前我听到这种事也不相信,据说,越是骨肉拆姻越是功德圆满,换句话说,把儿子儿媳拆散,把父亲母亲拆散,甚至把自己的婚姻拆散,对她们来说才是真正的攒阴德。虽说多年以来这种事很少听到,但是却始终客观存在,我一想到张玉兰的所作所为,就不由自主地往这方面想,早些年,这刘光岩的父亲死了,这张玉兰算是成功了一次,后来勾搭上王木胜算是拆姻成功,现如今又向自己的儿子儿媳开刀,这要不是拆姻又是什么?
    想到这里,我就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不过这和穿道袍睡觉似乎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突然手机“嗡嗡”的叫着,在我口袋里震动得厉害,我拿出来一看,是瞎驴,难不成有什么情况,于是我赶紧接起电话。
    就听瞎驴在电话里兴奋地喊道:“小正,你和徐若芳聊完没有,要是聊完了就赶紧到体育场这边来,卧槽,太他妈精彩了!”
    “啥太精彩了,你别告诉我你和东方峻两个人在那欣赏广场舞呢?”我有点诧异地说道。
    瞎驴笑着说:“哪啊,快来看,一堆老头为了张玉兰这老妖精争风吃醋,都快打起来了……”
    我一听,卧槽,那确实精彩,于是我赶紧伸手拦了辆车,直奔省体育场。
    一到体育场可以说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老头老太太,各种DJ版的《香水有毒》、《两只蝴蝶》、《狼爱上羊》此起彼伏,听得人脑袋都大了,老头老太太们穿着整齐划一的服装,抹了两个红耳团,脸上还拍着一层白粉,手舞足蹈旁若无人的扭来扭去,看起来跟妖精聚会似的。
    我站在一个高台阶上,远远一看,果然远处聚拢着一堆看热闹的人,一个个都踮着脚尖,不用说,瞎驴和东方峻肯定就在那边,我一溜小跑绕开了我面前的各个方阵,就听耳边传来几声刺耳的骂娘声,我赶紧挤上去看。
    只见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揪住另一个老头的领口骂道:“老石,咱们在一个舞蹈队待了小一年了,你这老小子咋这么不会当人,明天就要比赛了,你今天和我抢舞伴算是什么意思?你是欺负我年龄大,打不过你吗?我告诉你,我家那俩小子可都是武警,打你这么20个不成问题!”
    这个老石看起来年龄稍微小点,不服气的骂道:“你老周不就有俩儿子吗?欺负我只有闺女?有种你叫你那俩武警儿子来打我啊!你看我怕吗!我今天还就告诉你了,明天比赛玉兰就当我的舞伴,你他妈爱找谁找谁,找不到你就别来了!”
    我一听他说玉兰,就在人群中扫了一眼,果然发现了张玉兰这个老妖精,我滴个妈呀,这老妖精今天这身打扮真他妈妖孽,这脸抹得跟唱戏的似的,还穿个跳芭蕾舞的小裙子,下面都是黑丝,这他妈不是妖怪是什么,再一看,那个王木胜也在,张开双手,跟老鹰抓小鸡似的护着他身后那朵玉兰花。
    这时,我就发现对面人群里有个人冲我挤眉弄眼的,原来是瞎驴,东方峻就站在他边上,我这才想起这俩人是化了装的,我差点都没认出来,还好我也带着墨镜和帽子,想必这张玉兰和王木胜也看不出来。
    俩老头眼看就要打起来了,那张玉兰却躲在王木胜身后得意的笑着,看那样子,倒是很享受这种被男人争来争去的氛围,也是,两个男人为她打架,还有个男人在她面前护着她,恐怕她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这种待遇。
    又过了几秒钟,那王木胜突然开了口说:“老周,你看你们把玉兰给吓的,实在不行你俩就抓阄,谁抓到就跟谁跳,再这么下去,你们今天还怎么排练,这不是影响玉兰拿成绩吗?”
    那老周一听,似乎还有点不甘心,但是那老石却咬着牙说:“抓阄就抓阄,谁怕谁!”老周一看老石都开了口,就也点点头说:“行,他妈的,是我的就是我的,抓阄也是我的!”
    四周围的人一听“哗”地一声都笑了,我心想,这些老头真他妈瞎了眼,看上这张玉兰什么了?
    那王木胜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看样子是他摆摊用的名片,只见他把名片撕成两片,然后往其中一张上写了字,然后团成两团,放在手掌里让老周和老石抓。
    老周扭了扭嘴,走上去抽了一个,老石一看,就把另一个也拿在手中,两个人慢慢打开,就见那老周眉开眼笑,而老石则瞬间黑了脸,把手里的半截名片往地上一扔,悻悻地推开人群,骂着娘走了。
    剩下那老周高兴得跟二百五似的:“我说什么来着,是我的就是我的,抓阄也是我的!走吧,玉兰,咱们赶紧排练,明天保准让你拿个一等奖!”说完两只眼睛都笑成一条缝了。
    那王木胜这才把张玉兰从身后让出来,对张玉兰说:“玉兰,事情解决了,赶紧练吧,我在边上等你。”
    那张玉兰特别恶心地给王木胜抛了个媚眼,看得我只打哆嗦,只听她当着众人说:“师哥,你等我,晚上还得送我回去呢!”我一听怎么她管王木胜叫师哥啊?
    那王木胜一听这才对着众人说道:“还看什么看,快散了散了,人家要练舞了,你们别占着他们的地盘!”人群这才轰然而散,大概大家对没看到老头打架有点失望,一个个还摇着头,也有几个年轻点的妇女在那里捂着嘴小声说,这老女人真是个妖精,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啊。
    我冲瞎驴和东方峻招了招手,三个人就走到远处的一个花坛边坐下,这里距离王木胜和张玉兰不远不近,还有树影挡着,不怕他们发现我们,于是我就把刚才和徐若芳谈得事跟他俩说了说。
    东方峻就说:“刚才那张玉兰叫王木胜师哥你们听见没有?”
    我点点头说:“听见了,我也纳闷呢,难不成他们是师兄妹?可是我没听说过一个算卦的道士和一个拆姻的媒婆能当师兄妹的?”
    东方峻也一脸的不解,还是瞎驴脑子活,说:“这有什么啊,保不齐这俩人是半路出家,也许这张玉兰以前是个道姑呢,再说了,也有可能这俩人的师傅就是个二把刀,什么都会点。”
    这倒也是,从年龄上推断,他们的师傅怎么着也应该有个80-100岁了,这么算下来,他们的师傅应该是解放前学的艺,那时候这种杂家确实不少,听我爷爷说,他小时候,就经常看到有的人今天穿着袈裟,明天穿着道袍,哪家需要什么他就穿什么,保不齐他俩的师傅就正是这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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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峻说:“这个可以先不管他,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调查这个道袍到底是怎么回事?最好咱们能把这个道袍找出来看看,如果咱们看不懂,还可以找李五爷帮忙,他在行里浸淫多年,这种事瞒不过他的眼睛,除此之外,那个刘光岩也需要去调查调查,这个倒是好办,咱们可以去一趟潜伏庵,这宽仁师太应该对自己的这位姑爷多少有点了解,再不济,咱们就去他们驾校报名……”
    话还没说完,就让瞎驴给拦住了,只听他说:“别,这种产生费用的事你就别提了,一提我肉就疼,还是去趟潜伏庵吧,正好我们也烧烧香。”
    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环节,想了半天才想明白,于是我就说:“除了这些外,我觉得我们应该找机会去趟徐若芳的家,那天张玉兰不是说了吗?让咱们去她家坐,虽然是客气,但是咱们也有了理由啊,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这屋子里有什么脏东西!”瞎驴和东方峻点点头,看样子也觉得这件事确实应该做。
    忙活了一天,天色已经接近黄昏,虽然在这盯了一下午,没什么收获,但是也算知道这王木胜和张玉兰是师兄妹,再待下去也没什么必要了,于是我们就直奔永宁门,希望还能碰到宽仁师太。
    一下车,这才发现,这里的卦摊都收了,正想离开,那瞎驴眼睛尖,指着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就说:“在那呢?”我和东方峻抬眼一看,原来那宽仁师太正在等公交。
    于是我们三人赶紧跑过去,那宽仁师太明显是认出了我,冲我笑笑,又对东方峻说:“你这朋友今天还找王木胜聊了会儿,我就觉得他不像是算卦的,看来是来给你出气的啊。”看来这宽仁师太是误会了,以为我找王木胜是为了给东方峻报仇,这样也好,有些事我觉得也没必要让她知道。
    只听东方峻说:“师太,我们是想和您说说徐若芳两口子的事,您看您有时间吗?”
    师太瞅了瞅天色说:“不行啊,我还得回庵里给那帮孩子做饭呢,要不这样,你们干脆和我一起去趟庵里,那边晚上也有拼车的,到时你们再回来。”我一听,这也行,虽说赶不上烧香了,但是去庵里看看也怪有意思的,说实话,我还从来不知道尼姑平时是怎么生活的?
    于是我们就陪她坐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人一看三个大男人和一个老尼姑一块上车,还彼此之间不停地说话,都跟看动物似的看着我们,我们也有点尴尬,于是就都闭了嘴。
    西安城里大大小小的寺庙实在是太多了,有的成了遗址,有的到现在都延续着香火,但是这个宽仁师太所在的潜伏庵我倒是从来没听说过,怎么会有个庵叫“潜伏”呢?这不应该是个电视剧的名字吗?
    而且这公交车根本就到不了潜伏庵,我们下车之后还走了十几里的山路,直到20点,我们才到了庵里,这庵里四周围格外清净,远处还有几个小村落,我心想,这他妈晚上能有拼车的?这他妈就是带着履带的挖掘机也开不到这种地方来啊?
    宽仁师太说:“这就是我们潜伏庵了,这座山叫潜伏山,所以我们这里才叫潜伏庵。”我们一听点点头表示恍然大悟。
    刚一走到门口,就听见有个小男孩的声音在里面喊:“师太回来了!”紧接着就从院子里陆续跑出来几个小孩,一个个都围住师太,亲昵地抱着她的腿,看样子都是6、7岁的样子,有男娃有女娃,只不过都有点残疾,看起来心里觉得怪怪的,总觉得这里不像个庵堂,反倒是像个福利院。
    说实话,并不是歧视残疾人,这些小孩有的和徐若芳以前一样,都是唇腭裂儿童,有的缺胳膊短腿,还有的有着明显的大胎记,最引人注目的,是个得了白化病的小孩,总之,没有一个正常人,而数量这么多,足有小十个这样的小孩出现在黑暗中,不免让人心里有点不舒服。
    我又看了看这个庵堂,虽然破旧,但是看得出来,平时打扫得很干净,周围的树比较多,可是并没有多少蚊虫,不知道是因为这庵堂干净,还是因为这些蚊虫闻不了香。
    这潜伏庵并不大,那些小孩一看见师太后面还跟着我们三个生人,立时就有点紧张,马上就作鸟兽散,又跑进了屋子里,有几个胆大的探出脑袋注视着我们。
    紧接着又出来两个20多岁的尼姑,一个脸上有块疤,一个腿有点瘸,看样子是师太的徒弟,估摸着也是她以前收养的弃婴,长大了就索性在这里出了家,师太就介绍说:“这三位施主是来帮若芳办事的。”
    随后又对我们说:“这是我两个徒弟,慧因和慧清。”脸上有疤的是慧因,腿瘸的是慧清。那两个尼姑对着我们双手合十说了句“阿弥陀佛”,就请我们进了屋。
    宽仁师太走在前面,我们跟在后面,我回头一看,这庵堂一共就几间房,一目了然,也不知道平时香火怎么样,正中间的佛殿关着门,宽仁师太告诉我们说,里面供的是观音菩萨,平时逢初一和十五她们这里的香火才会旺些,要么就是清明、过年热闹些,平时都没什么人。
    我又看了看,这小院子这边是两间砖房,看样子盖了也有些日子了,其中一间应该是师太的禅室,平时生活起居都在里面,而我们进来的这间,一边是炉灶,一面是两张大桌子,看起来是她们吃饭的地方。
    对面也有两间房,据师太讲,一间是这些小孩睡,一间是她的两个徒弟睡,在两间房的角落,有个不起眼的小门,推开就到了院外,外面有一个小厕所,平时大家都在那里解手。
    我坐在桌前,看了看,这尼姑庵里实在是不咋滴,这么大个饭堂里只有一个昏黄的灯泡,看着也就30瓦,估计这庵里的生活也比较清贫。
    这宽仁师太刚一进屋就站在锅灶前,看样子她的两个徒弟已经切好了菜,于是她就翻炒了起来,边炒边对我们讲:“我做菜的手艺好,孩子们都爱吃我做的饭,所以一般他们都等我回来炒,等会你们也尝尝。”
    那些孩子大概是闻到饭味了,就也壮着胆子跑了进来,坐在我们旁边,打量着我们,瞅的我们怪不自在的,我粗粗一数,足有九个小孩,于是我就问师太:“您平时不都晚上才回来吗?那孩子们中午怎么吃啊?”
    师太笑了笑说:“以前没办法,都是我两个徒弟中午做饭,后来民政局知道我们这里困难,给我们送了个冰箱,我就晚上做好第二天中午的菜,回头他们热热吃。”
    原来是这样,我们三个一看这情景,都有点佩服宽仁师太,真是个百里挑一的好人,我都有把我兜里钱掏出来默默放下的冲动了。
    瞎驴可能也被触动了,就说:“师太,平时养活这些小孩是不是就靠香火钱和您每天摆摊那点儿啊?”
    师太笑了笑说:“我们出家人清心寡欲,平时也花不了几个钱,民政局每年总是能给庵里送点慰问金,庵里的孩子上学,教育局也出面解决了,都不要钱,现在好多了,孩子们都长大了,他们小的时候是最花钱的时候,那奶粉可真不便宜,给他们喝米汤吧,又怕亏欠了他们身体,现如今,就是一日三餐,其它倒没什么花费。”
    我想起徐若芳说过,自己的唇腭裂手术就是师太攒钱给做的,我就问师太:“那这些孩子动手术的钱呢?”
    师太把菜端了过来,笑着说:“麻烦就麻烦在这些手术上了,庵里的香火钱本就不多,基本都花在修补屋顶,粉刷和水电费上了,这些孩子动手术则基本全是靠我在街上挣得钱,说来这些孩子最可怜,有的孩子做手术能补救,有的孩子做手术也补救不了。”
    听到这里,我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已经被彻底感动了,这个宽仁师太实在是太好了,犹如这些孩子的再生父母,别说眼前这9个孩子了,我估摸着像徐若芳这样被她养大成人的还有不少呢。
    此时,那慧因和慧清拿过碗筷,大家就开动起来,我们三个看着这一桌的萝卜、白菜,实在是毫无胃口,只能凑合着喝了点玉米面粥。
    熬到她们吃完饭,那些孩子都回到自己屋玩闹去了,两个徒弟则在一边刷碗,宽仁师太坐在一旁笑着说:“你们不是要问若芳两口子的事吗?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说说吧。”
    我见总算是说到了正题,就率先开了口:“既然是师太找东方峻办事,那么此前应该已经对这事有些了解了,您是佛家的前辈,不知道您对张玉兰穿的这件道袍怎么看?”
    师太一听,脸色就沉了下来,说道:“说实话,我平时只是吃斋念佛,对于鬼怪从来没有接触过,虽说这么多年我也听说过一些异事,但是关于这件事我也是闻所未闻,而那刘光岩半夜为什么会盯着张玉兰一动不动,我更是摸不着头脑,所以才找了你们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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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听,敢情这老尼姑是个化外的不能再化外的人,我原本以为她对鬼怪这种事还多少经历过一些呢,大概是我先入为主,一进这寺庙庵堂就老觉得和我们老家那个老城庙差不多,既然鬼怪方面师太也不很了解,我就又说道:“师太,那您能跟我说说徐若芳和刘光岩的事吗?”其实我之前已经听徐若芳讲述过一次,但是她的角度并不客观。
    宽仁师太一听就点点头说:“这庵里30多年来一共抚养了30多个孩子,其中有孤儿也有弃婴,他们中有别人深更半夜放到庵门口的,也有别人捡到孩子送来的,有些孩子命短,得了脑瘫的,年龄很小就走了,有的身体缺陷太大,因此也没办法踏入社会,成年之后,庵里也负担不起,就送到了福利院,若芳算是比较好的了,说起她我也挺欣慰,算是这30多个孩子中现如今过得最不错的一个了……”
    宽仁师太顿了顿又说:“后来她认识了刘光岩,起初这小伙子老到庵里忙前忙后,虽说我们这是个出家人的地方,本不方便,但是若芳又是我看着长大的,再加上若芳不像慧因和慧清,她并没有出家,男女之事我这个老尼姑又不好管,看着刘光岩人还不错,就任由他们去了。”
    宽仁师太接着说:“结婚前,这刘光岩倒是有心,知道我们没法吃酒席,还雇了些人,给我们扛了好多袋面和米,足够我们吃一年的,我一看这小伙子实诚,就也放了心,两口子也经常回庵里看看,这两年,他们的日子过得越发红火了,隔三差五还帮衬帮衬我,谁知道,再后来,若芳回庵里看这些弟弟妹妹的时候表情就变了……”
    宽仁师太叹了口气说:“起初我以为是夫妻拌了嘴,一个出家人也不好问,再后来我看她情绪始终低落,就问她怎么了,她这才把她婆婆的事告诉了我,本来我也不方便管,但是眼看我们这庵里的孩子总算有一个熬出了头,我心疼啊,就上他们家去了一趟,见了见这个张玉兰。”
    此时,我脑子里已经想象出宽仁师太和张玉兰见面的场景了,一个清心寡欲素面朝天,另一个花枝招展油头粉面,想想就觉得格外好笑。
    宽仁师太说到这里,又是一声叹息,一看就是不愿回忆:“当时我和她婆婆谈了谈,但是她婆婆根本就不搭理我,我一个出家人说多了也不是回事,她那婆婆也好几次出言不逊,还说她最清楚三姑六婆的勾当,说徐若芳是从尼姑庵里出来的,自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到这里,我看宽仁师太格外委屈,看样子都有点要哭的冲动。
    我赶紧说道:“师太,你别上火,这张玉兰完全就是个泼妇,她说的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回头气坏了您自己。”说罢我又想,这事徐若芳怎么没和我提过,再一想也不奇怪,毕竟是件丢人事,再说了听起来也和这道袍的事没什么关系。
    宽仁师太接着说:“再后来,若芳就跟我说了道袍的事,我越想越蹊跷,这张玉兰说得对,三姑六婆的勾当确实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她也是个媒婆,我想这其中或许也有什么我参不透的事,这才找到了东方峻。”说罢冲东方峻点了点头。
    我听罢,这似乎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帮助,看来只有去徐若芳家里看看情况了……
    于是我就对师太说:“天色不早了,我们就不叨扰了,先告辞了,之前师太说这附近有拼车的,不知道在哪里?”
    宽仁师太大概也困了,就说:“让慧因和慧清送你们吧。”
    告辞出来,夜色已深,抬头一看,皓月当空,低头一瞧,电子表上显示的是23点半,哎妈呀,这都这点了,荒郊野外的上哪拼车去?
    于是我就问给我们引路的慧因:“小师傅,这拼车的离这里有多远啊?这么晚了还有车吗?”
    那慧因笑了笑说:“放心吧,这里24小时都有车,要拼车的地方和你们来时不是一条路,在山后面,你们顺着这条路一路下去,就能看见,这附近有个小煤矿,晚上偷着拉煤的多,所以很多人都在这揽活,从这去城里的人很多。”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没想到这附近还有个煤矿,既然路已经指了,就不劳烦两位小师傅了,我就笑着说:“那两位请回吧,多有叨扰,我们手机上有手电,不碍事的。”
    两位小师傅瞅了瞅我们,就笑着说:“那施主请慢走。”说罢就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我一看,怎么这俩小尼姑老看着东方峻,难不成是凡心未了,看见帅哥还有点还俗的冲动?
    等那俩小尼姑走远,我就笑着说:“小峻啊,你说你真是的,只要你去的地方,那不管是女的、母的、雌的,看见你都得动心,你简直就是个祸害!”
    瞎驴也凑上来笑道:“小正啊,你刚才是没看见,光顾着和宽仁师太说话了,就咱们吃饭那会,这俩小尼姑贼眉鼠眼,一看就是动了凡心,咱小峻可真是个妖孽,得亏咱走得早,这要多呆一会儿,保准得耽误人家小尼姑清修。”
    我和瞎驴有一嘴没一嘴的开着东方峻的玩笑,但这小子却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在想什么事情,过了一会儿才说:“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俩小尼姑好像有问题?”
    我知道东方峻平时话虽不多,但是思维缜密,可能注意到了什么我和瞎驴没注意到的细节,我就问他:“怎么?你发现什么情况啦?”
    东方峻说:“刚才你们都顾着和宽仁师太说话,可能没注意到,这俩小尼姑身上隐隐有股子鬼气。”
    “鬼气?”瞎驴有点不明白,不过要他明白也太难了点,别说鬼气了,就是脚气这小子也发现不了。
    但我却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不再往前走,站在原地问东方峻说:“你的意思是这俩小尼姑有问题?可是我刚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啊?”
    东方峻点点头接着说:“我本来还不确定,但是你们刚才说这俩小尼姑老看我,我心里就明白了,肯定是她们俩也注意到我在观察她们,所以心里有鬼,刚才她俩洗碗的时候,身上有股子很重的阴气,可能是离你远,所以你没有发现。”
    我也不知道东方峻说的是真是假,但是觉得既然有这个可能,就很有必要折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于是我就说:“那咱们仨要不再折回去一趟,大半夜的,我也开了眼,去四周围看看,有没有鬼气自然就清楚了。”
    瞎驴说:“那也成,我没意见,不过你们可别给我开什么眼,我瞅着脏东西可眼晕。”
    我点点头说:“那要不这样,你先下山找辆车等着我们,我和东方峻两个人去就行了,咱不是之前都说好了吗?你联系业务,我俩上前线,反正你去了也帮不上忙,你先去给咱们拼辆车,别等会咱们仨都回不去市里了。”瞎驴一听,就点点头,让我们多加小心,然后开着手机手电一路下去了。
    东方峻和我则又沿着石阶往回爬,心里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发现什么情况,按理说,这种寺庙庵堂都是些最光明正大的所在,可是往往也有些地方藏污纳垢,我老家之前的老城庙不就这样吗?所以万事绝无一万,只有万一。
    下山容易上山难,虽然已经到了半山腰,可是要爬回潜伏庵,起码也有好几百条石阶,更可恨的是,这些石阶还都挺高,迈一阶腿得抬得老高,搞得我大腿发酸,好不容易捱到了潜伏庵的院墙外,我和东方峻就听见那庵门“吱呀”一声开了。
    我们赶紧躲进黑暗之中蹲了下来,果然,那慧因和慧清就从庵门里走了出来,那慧因腿脚好,先走出来四处看了看,发些没有情况,就招了招手,然后那慧清才背着个包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我和东方峻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俩小尼姑这么晚要上哪去,只得悄悄地看着,只见她们绕过另一侧的院墙,居然朝山头的另一侧走了过去,这潜伏山其实并不高,也就1000米不到的海拔,但是这个山呈长方体状,山腰上分散着好几个小村落,山顶上却又一大片开阔处,除了这个庵堂,都是些粗粗的松柏,遮天蔽日的,看起来都是有年龄的木材。
    这俩小尼姑就在这些松柏树之间穿穿梭梭,沿着一条小路一直朝西,我和东方峻一看,赶紧跟了上去,怕被她们发现,只好远远坠在后面,但是这里树太多,稍微一远,视线就受阻,无可奈何只好又在树林中兜出一个圈儿来,脚底下加快脚步,但是实际上要比这俩小尼姑多走一倍的路,好在这样,她们也发现不了我们。
    走了足有半个小时,我约莫着走出去起码有4、5里地了,这俩小尼姑总算是停了下来,我再一看,好家伙,这荒郊野外的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片鬼气森森的地方来。
    只见头上的树冠格外茂密,月光一丝都洒不进来,而这片地更是寸草不生,和周围的绿意盎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好像被人在这里下了毒一般。
    我瞅了瞅东方峻,只见他表情严峻,我就小声问他:“你瞅这块地是什么情况?”
    东方峻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可能是地里埋着些什么东西,看看这俩小尼姑到底要干嘛?”
    话音刚落,那慧清就把背上的包袱解了下来,和慧因一起蹲在地上,虽然光线有限,但是那包袱里的东西在黑暗中却格外显眼,是一捆蜡烛,还有不少的纸钱黄表,看这造型,这俩小尼姑像是来上坟的?可是这里光秃秃的一片,也不见有坟头啊。
    那慧因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火柴,一下就擦着了,然后点燃一支蜡烛,接着两个人就把整捆蜡烛都一一点燃,然后往地上滴点蜡油,把蜡烛黏在地上,我数了数足有30多根,这种场景我在学校的宿舍楼地下也见过,不过那都是那种心形的蜡烛,男同学一般都买99个,然后放在楼下给女朋友表白,没成想,在这也能见到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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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正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同学表白的事,就见那慧清有点燃了一张黄表纸,瞬间我就感觉四周围阴风四起,四面八方不停地往中间那块地上刮小旋风,打着弯儿地转到了空地上,一眨眼的功夫,那每一个小旋风就都变成了小孩的嘴脸,然后又出现了脖子,胳膊,腿,只不过这些小孩肢体也都不全,看上去更加阴森可怖。
    东方峻拍了拍我的胳膊,小声说道:“看样子,这潜伏庵不光收养残疾儿童,连残疾鬼魂都收养。”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这时已经是深夜了,一大片不长草的空地上点着30来根昏暗的红色蜡烛,每一根蜡烛面前还都蹲着一个体型残缺的小鬼,在那里贪婪地嗅着蜡烛的气味,似乎那是世界上最美的美食。
    慧因和慧清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盯着这些小孩,一句话都不说,看起来也是格外的骇人。
    我只感觉自己的喉结分泌出了无数多的唾液,大概是由于太紧张,分泌速度过快,我看了看身边的东方峻,只见他的额头上也渗出汗来,这么多小孩的鬼魂本来就够可怖的了,还全都是残缺的小鬼,更是让人脚跟发软。
    我也不知道这些小鬼有没有危险性,就默默地把兜里的铜钱剑揣了出来,接着又把百福印递给了东方峻,小声对他说:“先拿着防身。”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蜡烛都着完了,我看了看表,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这些小鬼可真他妈能吃,慧因看蜡烛烧得差不多了,又在地上画了个圈,这才把纸钱点燃,和慧清两个人一张一张烧了起来,那些小鬼一看又有钱拿,一个个眉飞色舞的,我心中也是好奇,怎么这么小的鬼就知道钱是好东西。
    我俩正看得出奇,突然之间,我发现我们对面的树丛里有个脑袋在那里一晃一晃的,要不是我看得仔细,根本就发现不了,我赶紧指给东方峻,东方峻一看也很惊讶,让我不要打草惊蛇,看看那是人是鬼。
    过了半天,我发现那绝对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也和我们一样,偷偷地在这里观察着这些小鬼,不过我们之间距离不近,他并没有发现我们的存在,难不成他有什么图谋,再仔细一看,那人的脑袋其实并不是自己想晃,而是他全身上下都在不停地哆嗦,看样子是吓得够呛,都快坚持不住了。
    果然,还没过1分钟,那人就坐到了地上,这一坐弄出点动静,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这荒郊野外的大片空地上,还是和炸雷一样,只见那些捡钱的小鬼突然间全部愣住了,紧接着所有小鬼的目光都猛然注视着那男人所在的方向,就连慧因和慧清也大惊失色,扭过头来想查看声音的来源……
    我和东方峻按兵不动,想看看那男人怎么办?那男人见惊动了这帮小鬼,赶紧俯下身子,像个受惊的鸵鸟一般遮住脑袋,看样子害怕得厉害,可是遮住脑袋又有什么用呢,他的整个身体都露在外面,还高高地撅着个屁股,浑身上下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好像生怕别人看不见他,也难为这些小鬼了,这个时候不发现他反倒成了难事。
    那些小鬼一看,有的立时变了表情,看样子对别人偷看他们愤怒不已,只见他们面部表情扭曲,像是揉成一团的牛皮纸,另外一些则愣在了当地,过了一两秒,居然大哭起来,像是受了惊,那哭声刺耳非常,像是金属摩擦,再加上有几个还豁着张三瓣嘴,听得人耳膜发鼓,牙根发痒,还有几个看起来稍微大点的,龇牙咧嘴,他们本来就长得无比骇人,此刻看起来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突然之间,他们就冲那男人飞快地扑了过去,那身形迅速至极,几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被几个小鬼揪出了灌木丛,吓得他体如筛糠,瘫倒在了地上,大声呼救着:“救命啊救命啊!”听那动静已经哭成煞笔了。
    那俩小尼姑一看,脸色也是一变,像是认出了那男人,赶紧走上前来,慧因就问道:“田煤球,你怎么会在这里?”看来他们果然认识。
    那田煤球吓得哪里能说出话,哆哆嗦嗦连头都不敢抬,只见那慧因摆了摆手,意思是让小鬼们去另一边玩。那些小鬼一见,就默默地飘开了,在远处注视着他们。
    慧因蹲了下来,扶起田煤球,田煤球这才哆哆嗦嗦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没了小鬼,长出了一口气,那慧因接着问道:“我问你话呢,你大半夜的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东方峻这才看清楚这田煤球的长相,这家伙尖嘴猴腮,一副尿样,还留着一小撮胡子,瘦得跟个长年吸毒的似的,脸上的皮肤黄黑黄黑的,要不是穿着衣服,和黄鼠狼放大版没什么区别,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田煤球大概是快吓傻了,嘴唇都紫了,带着哭腔问道:“两位小师傅,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小鬼,可真是吓死我啦!”
    那慧清一听,就冲慧因做了个眼色,大概是不想让田煤球把这事宣扬出去,那慧因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就对田煤球说:“哪里有小鬼,是你看错了吧?”说罢在背后做了手势,那些小鬼一看,也不再远远的看了,哗啦一下就凭空消失在夜色中。
    那田煤球一听,就朝四周围看了看,果然不见了那些小鬼,估计他心中也是莫名其妙,张着嘴呜咽着说:“小师傅,你们可不要吓我,我刚才明明看见了,而且数量还不少,看样子有好几十……”
    那慧因死不认账,笑着说:“哪有,你是不是病了,眼睛花了?”
    那旁边的慧清也笑着说:“田煤球,大半夜的你可别吓我们,我们胆子本来就小,半夜来这里已经很害怕了。”我一听这慧清居然反客为主,实在是高。
    那田煤球一听,满脸的疑惑,摇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就我看见了,不能够啊,难不成真是我眼花了。”他扭头再一看,发现地上好多蜡烛的残根,还有好多没烧完的纸钱,就接着说,“小师傅,你们哄我吧,那地上的蜡烛和纸钱是怎么回事?”
    那慧因一听,知道解释不过去了,就哑口了,那慧清倒是脑子灵活,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说:“今天,师傅让我们来这里给孤魂野鬼烧点蜡烛和纸钱,我俩本来就挺害怕,好在这黑天半夜也没看见什么脏东西,这下可好,我看你八成是撞邪了,你明天可得上我们庵里烧柱香,求菩萨保佑!”
    那田煤球一听,都煞笔了,这下彻底觉得自己是遇见鬼了,吓得面如土色。
    那慧因又问:“对了,说了半天,这大半夜的,你一个人躲在那草丛里干什么?”
    田煤球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那个……这个都是俗家的事……”这慧因和慧清哪里听得懂田煤球的话,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只听那田煤球又说:“这不,现在是夏天嘛,煤球生意不好做,我见城里有不少人卖蛐蛐,好的一只能卖好几千,这就半夜上山转转,看看能不能抓几只,走到这,就想找个地方拉个屎,等我拉完,回过头来,就看见那些小鬼了。”
    这俩小尼姑回头也看了看身后,发现那些小鬼确实都消失了,慧清就说:“我师父说最近这里不太平,这才让我们晚上出来烧纸,我看你这蛐蛐还是别抓了,再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既然菩萨让我们遇到了你,就说明菩萨也不希望你抓蛐蛐,搞不好你刚才看见鬼就是菩萨想警告你不要伤害生灵。”我一听这慧清口才还真不错,赶得上瞎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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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田煤球一听,就眨了眨眼睛说:“既然二位小师傅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听你们的,我这就回去。”说罢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冲两个小尼姑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两个小尼姑一看,田煤球还真听她们的话,就意味深长地互相笑了笑,然后又从地上捡起之前背纸钱和蜡烛的包袱,也转身走了。
    我小声对东方峻说:“没想到这一跟,还真挺热闹的,看样子那些小鬼应该就是庵里养的,也不知道她们是要干嘛?时候也不早了,咱俩也下山吧。”
    东方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我俩刚想从树后走出来,我突然就发现那此前走开的田煤球又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还贼目鼠眼地四处张望,好像是在看慧因和慧清走了没有。
    东方峻也看到了,赶紧把我拉住,我们不知道这田煤球又有什么勾当,就又蹲了下来,只见那田煤球四处打量了半天,然后又走回他刚才藏身的灌木丛,在里面找什么东西,我一看好家伙,这田煤球胆子还真是不小,刚才还吓得全身发抖,此刻居然还敢单枪匹马地回来,那些小鬼要是再杀回来,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那田煤球此刻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似乎知道那些小鬼走后就不会轻易回来,也不顾响动,把那灌木丛弄得噼里啪啦的,不知道他在里面藏了什么鬼东西?
    我和东方峻不禁觉得奇怪,这小子刚才还哆嗦得不成样子,怎么突然间胆子就大了起来,难不成刚才那样子是装出来的,故意让那俩小尼姑看见他?
    怪事年年有,今晚真他妈多,过了有一分钟,那田煤球总算从草丛里把东西拉了出来,我定睛一看,原来也是一个包袱,这田煤球短短一会儿功夫,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居然还哼起了小曲,听那调子像是三十里铺,什么四妹子爱着三哥哥呦,不过这嗓子实在是不敢恭维。
    我和东方峻越来越好奇,不知道这田煤球到底是何许人也,只见他边哼着小曲边把包袱打开,里面居然端端正正地包着一件道袍,我和东方峻立时头皮就炸了,怎么了,我俩最近命犯道袍吗?怎么又是一件。
    那田煤球站了起来,把这件道袍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后斜着把一个个扣子扣上,又从包袱里拿出一顶已经瘪了的帽子,用手把它恢复原状,给自己戴上,卧槽,怎么着?这田煤球是个道士?可是刚才我们听他跟俩小尼姑说自己是个卖煤球的啊,难不成他是专业卖煤球,业余道士?这和瞎驴以前倒是挺像的。
    可是这一身行头可真不是便宜货,一看那各种刺绣就知道是老物件,看这样子比王木胜那件过之而无不及,东方峻和我都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能静静地看着田煤球的下一步行动。
    只见他又再次蹲了下来,原来包袱里还有一个小袋子,这玩意儿我再熟悉不过了,这质地、这花纹,和我的八卦袋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惜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八卦袋,不然真是有心拿出来对比一番。这小子拿着八卦袋是要干嘛?是打算抓鬼吗?
    东方峻很明显也看到了那个八卦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头,看来他也觉得那八卦袋和我的有一拼,我的八卦袋是在前山村抓祁港生时拿到的,后来祁港生死后,我就把它据为己有了,好几次还用它办了大事,只是这东西并不如铜钱剑好用,跟宠物精灵的精灵球似的,得把鬼打服了,才能收得进去,所以好多次我都嫌麻烦,被我放在了廖叔叔的屋子里。
    那田煤球穿好衣服,又把八卦袋拴在自己的裤腰上,然后从怀中拿出几张纸符,好家伙,这难不成是遇上同行了,可是这家伙贼眉鼠眼的,实在不像是什么正面人物啊。
    东方峻伏在我的耳边小声说:“这小子獐头鼠目,一副奸相,刚才还装得害怕的样子,现如今却又这么一身打扮,看样子这里面绝对有情况,搞不好他是为了尽早引开那俩小尼姑才故意暴露自己的,这人不显山不露水,一个小招就差点哄过了我们,一定要小心……”
    我点点头,这小子是可惜了,这要是去演电影,保证是影帝级别的,刚才居然不光哄过来两个小尼姑,就连我和东方峻也差点被他瞒天过海了。
    田煤球又翻了翻包袱,好像不见了什么东西,找了半天,似乎才想起大概是掉在了草丛里,就又爬进去找,果然我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再一看,这田煤球的手里多了一个铜铃铛。
    这就没错了,这家伙绝对是个抓鬼的,我知道除了我们四大家族外,在民间还散落着很多抓鬼的人士,行里有句顺口溜,就是针对这些民间散客的,说的是:抓鬼难,心莫愁,铜铃响,鬼慌张。意思就是这铜铃是民间抓鬼散客吃饭的家伙,可以说是他们的标志之一。
    其实这个铜铃铛不管是佛教也好,道教也罢,都是重要的法器之一,这个铜铃铛又名三清铃、法钟、法铃、铃书、帝钟。
    在道教的各种科仪、斋醮上,往往少不了诵经、上表(向天庭呈送表文)的活动,而其中就少不了道教音乐的陪衬。其中,最为重要的乐器就是帝钟,有迎请诸圣的作用。
    经单上将帝钟放在左边称琳,放经单右边称琅,有的帝钟上还刻有符咒、神像、经文以及装饰有金银玉器,光彩照人,故而有“琳琅满目”之赞誉。
    通常,帝钟往往由科仪上的高功法师使用,施法时从法坛上拿起帝钟,单手持柄摇动,其叮呤叮呤的声音,意为“振动法铃,神鬼咸钦”,动作十分优雅。
    其使用也有严格的定制,一般在呤咏提纲、举天尊等处用“风吹铃子”,在诵经、礼诰、朝忏等处用“滴水铃子”,且在叹文处唯用铃子伴奏,是道教法事中用处比较广泛的法器。
    而在抓鬼行当里,则有这么一个传说,说是清朝年间,有位老道士云游四海,有一次就在一个道观里挂单,这道观实在穷得招呼不起他,所以他只能饿着肚子,打算在这道观里过夜,第二天再去化缘。
    谁知道这道观里连个多余的床铺都没有,没办法,他只能在大殿里找了几个蒲团垫在身下,迷迷糊糊地睡了。
    半夜里他就隐隐听见大殿里有响动,睁眼一看,好家伙,这供桌前居然站着两个人,看样子是一男一女,正在那偷油吃,这老道士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道观里的道士都舍不得吃,留下来给神像当长明灯使,半夜里居然被这俩贼偷吃。
    老道士刚想上去抓住他们,一瞥之下,就发现这俩人的屁股上居然多出了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那尾巴油光滑亮,似乎吃油吃得香了,还舒服地甩来甩去。
    那老道士知道这是碰到妖精了,就想去找帮手,可是他这一动就会惊动这俩大老鼠精,再一瞥,供桌上还放着一个帝钟,大概是每日诵经的时候道士们用的,于是他就一把抓起帝钟,使劲地摇。
    黑暗之中,那帝钟的声音格外清脆,瞬时间响彻了整个道观,道士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哗哗地跑了进来,再一看那俩老鼠精,吓得哆哆嗦嗦地倒在地上,早已经现出了圆形,变成了两只大老鼠,那体型不比一直小羊小,后来就让道士们乱棒打死,为民除害了。这虽然只是个传说,但是却说明了帝钟在抓鬼除妖方面的重要性。
    这时候,那田煤球似乎准备就绪,笑眯眯地看着这片寸草不生的土地,然后捡起两张没被烧掉的纸钱,重新用火点燃,接着又把剩下的那堆纸钱引着,接着就跑到了一棵大叔的后面躲了起来,看他这样子,是打算把那些小鬼引出来。
    这么看上去,这田煤球干得似乎是好事啊,可是他这造型,实在是不像好人,难道我们以貌取人了?
    没过两分钟,我就看见空气中又出现了几个小孩的身影,他们左瞧瞧,又看看,似乎再观察周围有没有人,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这才壮着胆子从黑夜之中走了出来,紧接着就在地上捡起钱来,后面的一看挺安全,就呼啦啦又跑出十几个来,看样子还有一部分没出来。
    那躲在树后的田煤球一看小鬼们露了面,就直起身子来,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大威猛一些,然后猛然从树后蹿了出来,接着使劲的摇响了自己手中的帝钟,那些小鬼本来看见一个一身道袍的人就已经吓得几乎抱头鼠窜了,再一听帝钟响,一个个顿时吓得不知所措,愣在原地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意识到危险来临。
    只见那田煤球毫不迟疑,趁着这些小鬼一个个愣神的功夫,张开自己的八卦袋,那些小鬼就被他收进了袋中,居然一个漏网之鱼都没有,速度之快不由得让我和东方峻两个人咋舌,我一看这家伙八卦袋用的比我可溜多了,心中不免佩服起来,原来这八卦袋也可以这么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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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听那田煤球高兴得又哼起了小曲,看样子他是非常兴奋,嘴里时不时地还嘀咕两句,只听他说:“多亏是些小鬼,没什么攻击力,这要是遇上个硬茬儿,大半夜的我还真不敢来……不过那俩小尼姑也够傻的。”说着又嘿嘿的笑了起来。
    我再一看,田煤球手中的八卦袋还在他手中不停地动弹,像是里面的鬼魂在挣扎着要出来,只听田煤球又说:“兔崽子们,老实呆着,老子还指望拿你们换点钱花花呢,到时我再换点粉儿,美美得吸上一顿。”怪不得这小子这么瘦,原来还真吸毒。
    东方峻小声说:“他说要拿这些小鬼的鬼魂换钱?”他似乎是不太确定。
    我点点头说:“没错,我也听他这么说的。”可是我入行这么久以来,光忙着抓鬼了,从来就不知道这鬼还能换钱,这可真是闻所未闻的事,也不知道这鬼是论个卖,还是论斤卖?
    那田煤球收拾完东西,就又把一身道袍脱了下来,原样叠好放回了包袱,看样子这家伙也就是穿着道袍唬唬这些小鬼,却没想到效果奇佳。
    我俩看田煤球已经慢慢往山下走去,我就和东方峻商量道:“咱们要不跟上去看看,我倒是想看看这小子上哪用鬼换钱去?”
    东方峻点点头,看样子也想知道,不过我猜想,这用鬼换钱的勾当绝不是什么正路来的,八成也是所谓的黑市上才有的买卖。
    那田煤球一路哼着小曲,很快就走上了石阶,头也不回地向下走去,这里就这么一条路,我俩要是贸然跟在后面,他一回头,我俩就暴露了,所以我们只能爬到石阶两侧,顺着漫山遍野的松柏一步步慢慢往下挪,生怕脚下不稳,摔个屁股蹲儿被他听见。
    就这样,亦步亦趋,总算是跟着他下了山,这时我就发现这山下果然灯火通明,之前在山上,由于树冠茂密,身在此山中,看不清下面的情况,此刻一看,这道路两旁停满了汽车,有卡车有轿车,其中有的已经拉满了煤,有的还是空车,而那些开轿车的人则亮着灯,三五成群地在车里打牌,万万没想到,这山底下居然还有这么热闹的场面。
    那田煤球刚走进一辆黑色的轿车,那轿车门就自己打开了,看样子里面早早就有人在等他,东方峻和我则是躲在一辆卡车后面观瞧,只见那车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这个车要是在10年前绝对算是好车,但现如今,数量已经非常稀少,难得能看见。
    我心想,难不成他是要把那些小鬼的鬼魂卖个这个车主,那能卖几个钱,这个车现在估计也就值个2、3万,开这种车的人能是有钱人?
    那桑塔纳里的车灯并没有像其他车一样开着,两侧的玻璃上又贴着那种两面膜,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黑呼呼的一片,半天也不见车开走,不知道他们在里面搞什么名堂,过了一会儿,那车门又开了,田煤球笑嘻嘻地下了车,手里拿着一沓钱,随手装进了口袋,刚要关门,又想起了什么,转身说:“那八卦袋你用完了记得还给我,那玩意儿是我吃饭的家伙,给我多少钱我可都不卖!”说罢就关上了车门走了。
    那车轰鸣一声,亮了车灯,眼看就要开走,我刚想跟上去,就被东方峻拉住了,他指了指那车说:“你不是说徐若芳的丈夫刘光岩是开驾校的吗?你瞅瞅这桑塔纳的车牌!”
    我扭头一看,只见车一发动,车头的大灯瞬间映亮了车牌,刚才我只顾着看车里的情况了,根本没注意车牌,此时一看,那车牌在黑暗之中,闪闪发亮,一道黄色映出眼帘,犹如一道闪电晃得我睁不开眼。
    我定睛一瞧,那车牌上写着“陕C?1179学”,一看就知道是驾校的教练车,天啊,不会这么巧吧,难不成这桑塔纳里的人就是刘光岩,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他为什么要找田煤球买鬼魂呢,而且还是潜伏庵尼姑们养的鬼魂……
    那桑塔纳远远地开走了,我和东方峻则愣在了原地,一时间还有点缓不过神儿,东方峻拍了拍我说:“这田煤球没必要跟了,看来还是得去那驾校看看情况,今晚先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看样子只有这样了,可是这刘光岩买这些灵魂做什么呢,实在是搞不清楚,以前鬼差老六倒是抓了不少鬼魂,不过全被他吃掉了,难不成这刘光岩也是个鬼差?
    而且我们并没有看到他本人,还无法确定那辆驾校的车里是否是他本人,不过对于这点我却还是比较怀疑,因为综合之前的种种,我觉得是刘光岩本人的可能性非常大,对了,我可以打电话啊。
    我赶紧掏出电话来,给徐若芳拨通了电话,看看表这会儿已经不早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接电话,听筒里的“嘟”声不断,半天也没人接,真他妈急死人了,终于,电话那头有人说话了,声音非常弱,像是离电话好远的样子,只听她说:“喂,是祁师吧?这么晚了,有啥事啊?”
    我一听是徐若芳,赶紧问道:“你现在在哪?是和你丈夫在一起吗?”
    那徐若芳朦朦胧胧地说道:“我在家呢,刚才听你电话响,我怕我丈夫听见,所以按了静音,现在在卫生间。”
    我又问道:“这么说,你丈夫在家呢?”
    徐若芳说:“没错啊,他这会儿正睡觉呢,睡得可实了。”
    我一听,看来这车里另有其人,于是我又问道:“陕C?1179学是你老公驾校的车吗?”
    那徐若芳一愣神,说道:“怎么突然问这个,没错,这个是我老公驾校的车,去年买的,是辆桑塔纳,考C证用的,怎么了?”
    我知道这事情暂时没有必要告诉徐若芳,省的打草惊蛇,于是就说:“没事,我一朋友好像就是在你们驾校考试,刚才喝酒,说起这事了,他说他老开这车练,我想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才打电话问问你,既然你们都在家,你老公又没什么事,就不多说了。”说罢我就挂了电话。
    那徐若芳显然听出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还打算拦住我的话往下问,但是我手快,电话已经被我挂掉了。
    东方峻一直在我边上默默地听着,一听这话,也暗自摇起头来,低声说道:“看来这里面的事没有这么简单,要我说,我们还是应该去驾校看看,万一出现什么新情况,有了新对手,我们也好做做准备。”
    我心中也觉得这事情越来越乱了,怎么一时间所有的事情都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看似线索众多,却是无头无绪,看来这三万块钱还真不好赚,既然这桑塔纳里的人要买灵魂,而且买的还都是有缺陷的灵魂,那么他的目的肯定不单纯。此外,这尼姑庵为什么又要养这么多的灵魂呢?为什么不把他们超度?一件道袍引出了这么多事情,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这时,远处的一辆车打起了喇叭,估计是瞎驴看见了我们,果然,那车越开越近,瞎驴从车窗里探出头来说:“可算等到你们了,麻溜的,赶紧回去,哥们我都快困死了。”
    我和东方峻二话不说,打开了车门,就准备坐上去,刚一打开车门,我就傻眼了,刚才那个田煤球怎么也坐在里面?卧槽,难不成他也拼车回城里?
    东方峻也看到了田煤球,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要露出马脚,我赶紧说:“我还以为就咱们呢,没想到还有一哥们。”
    瞎驴坐在副驾驶上笑着说:“这不师傅晚上在这拉活儿,凑够一车划算嘛。”
    那田煤球一听我们说他,就冲我和东方峻笑了笑说:“这大半夜的再拼这么一车可不容易,哥们赶紧上车吧,不瞒你们说,我这回市里还有点事,着急。”
    我点点头,就坐了进去,紧挨着他坐下,东方峻则坐在副驾驶正后的位置上,那司机一看人满了,就抱怨着对瞎驴说:“那咱们就走吧,好家伙,等了大半天。”
    车一启动,瞎驴就在副驾驶上打起了呼噜,这小子什么事都没干,睡得还挺香,真是啥事都不用操心,没心没肺的。
    我则使劲撇着眼,想看看这个田煤球,这田煤球把包袱放在自己的大腿上,两只手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膝盖,看样子一副着急的样子,眼睛不停地看向窗外,可是窗外黑乎乎的一片,除了高速路上有点荧光的路牌被车灯一照有点光亮外,就剩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了。
    我有心想和这田煤球搭搭话,好探探他到底是何许人也,就笑着说:“哥们,看你这样子是相当的着急啊,怎么啦?要谈大生意去?”
    那田煤球回过头来瞅了我一眼,干瘦的脸上肌肉抽动,眼神中透着一丝狐疑,很明显对我有防备,这也难怪,大半夜的搭车,他又是一个人,难免会对我们三人有一定的戒备心,只听他说道:“没事,就进城办点事而已。”
    我并不死心,接着说:“看哥们这样,就知道也是做黑货生意的。”这个黑货并不是指枪支弹药那些黑道上的东西,而是我当年从贾少那知道的,贾少的家乡盛产煤,所以他们管煤叫黑货,算是行话,我也是为了和田煤球拉进关系才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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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田煤球一听我能说出黑货两个字,大概以为我也是贩煤的贩子,就笑着说:“敢情是个同行啊,没错,我也是倒腾黑货的,不过我倒腾地都是家庭用煤,这不大夏天的,生意就不行了吗?”这田煤球说得还挺高端,还他妈家庭用煤,不就是煤球吗,不过也对,没听说工业用煤用煤球的,我以前记得有位歌手成名后,记者采访他以前是干嘛的,他说自己以前是做建筑行业的,后来才知道他就是一工地搬砖的。
    我笑着对田煤球说:“那是,现如今这黑货生意越来越不好做,哥们我最近都有点想转行了,这不今天过来和矿上结结账,以后保不齐就不干这个行当了。”
    那田煤球一听,就问我:“那你打算去哪高就啊?”
    我见着田煤球开始和我聊了,就笑着说:“谈不上高就,这不就几个人攒个小公司,平时什么都干点,嗨,这年头不都这样吗?什么挣钱干什么!”
    田煤球点点头,逐渐放下了戒备心,笑着说:“那是那是,我今晚上也是来做点别的生意……”说到这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就赶紧闭了嘴。
    我一听赶紧问道:“怎么?这黑不溜秋的地方还有别的生意可做?这漫山遍野除了煤就是煤,还能倒腾什么啊,哥们你可真是说笑。”
    田煤球一听,就说:“这可就是你不懂行了,这俗话说地好,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留心,到处都是挣钱的机会。”说罢嘿嘿一笑。
    我一听,觉得这田煤球说话都是点到为止,不肯多透漏一点,就试探着问道:“怎么,难不成哥们你干得是黑买卖?”我的意思就是问他干得是不是非法的生意。
    那田煤球瞅了瞅前面的司机,这些煤场附近的司机都是瞎子和聋子,听到的话从来都不会对外说,否则万一惹祸上身,生意没法做不说,那些有商业秘密的人向来都是心狠手辣,自己还落不下好下场。
    他又瞅了瞅熟睡的瞎驴,一遍的东方峻始终不言不语地坐在我旁边,田煤球因此并不戒备,笑着说道:“哥们,萍水相逢,不要什么话都问,这问到心里啊,都是病。”说完自己干笑了两声。
    我见田煤球还是不肯说,觉得怎么问也问不出来了,就笑着说:“既然能坐到一辆车上,那就是缘分,大哥你现在在哪高就啊,咱们今天也算是认识了,都是在煤场附近混的,保不齐哪天就又碰到一起了,到时还得求您帮忙。”
    那田煤球看样子也是个江湖人士,一身的痞气,估计身边也有一些酒肉朋友,一听我说这话,那干瘦身体里不多的江湖豪气都涌了出来,笑着说:“我啊是天高任鸟飞,就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哪有什么高就,无非就是小打小闹。”
    我笑着说:“得,既然大哥不愿意多说,小弟也不问了,以后要是咱还能及见得着面,哥们我请你喝酒。”
    那田煤球笑着说:“嗨,别这么客气。”说罢扭头看了看车窗外,外面已经有了路灯,看样子我们已经进城了。
    我看了眼田煤球放在大腿上的包袱,被他紧紧地抱住,似乎紧要非常,我知道里面有他的道袍,于是就想勾引勾引他,故意对东方峻说:“上次瞎驴去他老舅家淘的那把铜钱剑还在吗?我最近找了个买主,是我的熟人,人家愿意出2000块钱,要是能找出来就赶紧卖了!”
    东方峻一听就知道我的意思,果然是心有灵犀,扭头装作吃惊地说:“2000块?你开什么玩笑?我上次和瞎驴找专家看过了,专家说这铜钱剑可是宋朝的老物件,要是遇上个懂行的道士,恨不能把道观卖了换,你2000块钱就卖,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果然,我和东方峻的话一下就把田煤球吸引了,他扭过头来,盯着我们俩,瞪着个眼睛说道:“哥们,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们有把宋朝的铜钱剑?”
    我一听,狗日的总算是上当了,作为行里人的我,深知好法器对于这些道士之流的重要性,就算是大罗神仙也禁不住法器的诱惑,西游记里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不也隔三差五地想贪污点从妖怪那里弄来的法器吗?
    我假装莫名其妙地回过头来,看着田煤球说:“没错啊,怎么了?你别告诉我你也偶尔贩贩文物?”
    那田煤球笑着说:“别误会别误会,刚才失礼了,不知道兄弟你是做这买卖的。”说到这眼珠子一转,接着说,“我就是听见你们刚才说什么铜钱剑,你们是不知道,我家乡有个习俗,就是拿铜钱剑镇宅,我家房子都盖好了,就缺把好的铜钱剑,正愁没地方找呢,我还打算上旧货市场淘换淘换,现如今碰到了你们,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一听,这王八蛋还挺会找理由,就顺坡下驴说道:“哦,那可真是巧了,小峻,你刚才说你找什么专家看过了?你倒是说说啊。”
    那田煤球看样子也挺着急,就急着说:“对对对,哥们,你说说。”
    东方峻瞅了眼田煤球,刚准备说话,副驾驶上的瞎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扭过头来说:“你们在说铜钱剑吧,小峻知道个屁,那都是我专门找的专家。”我一听,这瞎驴醒的还真是时候,看来把我们刚才说的重点都听到了耳中,我还担心东方峻这小子不会吹牛逼呢,现在瞎驴醒了,我自然一百个放心,这小子吹起牛逼来,可是谁都挡不住。
    只听瞎驴砸吧砸啊嘴唇,笑着说道:“这铜钱剑可是大有来头,我老舅说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他说他们家祖上出过个道士,降妖除魔厉害得紧,不是吕洞宾级别,也起码是个丘处机,他当时拿的就是这把铜钱剑,不过我老舅家的后辈就不怎么争气了,这不传到他手里都不知道多少代了,别说降妖除魔,一个个胖的走路都费劲,我是连哄带骗,这才把铜钱剑弄了出来。”
    我扭头看了看旁边的田煤球,抓耳挠腮地,一副着急的样子,看样子他八成是动了心,我往前探了探身子,拍了拍瞎驴的肩膀说:“谁让你扯你老舅了,我们是让你说说那专家咋说的。”
    瞎驴一听立马就明白了我的用意,接着吹到:“嗨,要说这专家啊,也真是有水平,我托了好多人,人家才答应给我看一眼,谁知道我刚把这铜钱剑摆在他面前,他就傻了眼,一个劲儿地捧到手里看,从眼睛里都拔不出来了。”
    瞎驴这小子说得还他们很有细节,挺起来很生动,果然是吹牛的行家,他接着说:“原来啊,那专家他爹早年间也是个道上的人,懂点法术,一看咱那铜钱剑就说值老鼻子钱了,起码也得个百八十万。”我一听,好家伙,这价钱别把田煤球给吓跑了。
    我就赶紧往回收了收,说道:“要我说,咱们也不能光看价钱,当然了,听你这么一说,我那朋友出2000块钱是有点少了,不过我觉得这东西啊,还是要找个有缘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宝剑赠英雄,虽说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但是既然那专家都这么说了,我觉得咱最好还是给这铜钱剑找个好归宿,最好能给它找个会法术的人,再说了,要是不懂行的,咱这价钱也卖不上去啊。”
    那田煤球听到这里,两个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我和东方峻都有点憋不住笑了,倒是瞎驴还是一本正经,摆出一副吹牛大师的派头来,还打算接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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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煤球按捺不住,趴上前去问瞎驴:“这位大哥,这铜钱剑能不能让小弟开开眼。”
    瞎驴欲擒故纵,看都没看田煤球一眼,眼睛望向窗外说道:“怎么?你想买?”
    那田煤球嘿嘿一笑说道:“买不买的这不得先看看吗,不瞒几位,兄弟我多年来对这些道里行里的事还多少有点兴趣,听你们这么一说,我还真想把这铜钱剑请回去镇宅。”
    我插嘴道:“哥们,我们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说你又不是道士,花这么多钱干嘛,别逗我们开心了。”
    田煤球赶紧摆摆手说:“不是不是,我确确实实是想见识见识,而且我家里确实有点这个基础,算是半个行里的人,要是可以,咱们约个时间!”
    这时瞎驴就说:“小正啊,这哥们能和咱们坐一辆车上也是缘分,要不改天约出来给他瞅瞅。”
    我假装一脸犯难,瞅了瞅东方峻,东方峻也点点头,于是我就对田煤球说:“那行吧,哥们要是真心想要,就给我留个电话号码,回头咱们再约。”
    那田煤球大概是怕我不给他打电话,笑着说:“我知道你们是忙大买卖的,搞不好就忘了,还是我记你们的电话吧。”我笑了笑,心想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老猎手的手掌心,于是就把我的电话给了他。
    这时车也到地方了,我们都下了车,田煤球握了握我们三个人的手,笑着说:“哥们我姓田,常年和煤打交道,江湖上有个诨名叫田煤球,今天大家相识一场,改天咱们看铜钱剑的时候,哥们一定请你们喝酒。”接着我们就分了手。
    那田煤球一走,瞎驴就笑着说:“怎么样,哥们我醒的够及时吧?把这小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我也笑着说:“你他妈吹牛不打草稿,说的我差点都信了,这下不愁这小子不上钩。”
    东方峻也开了口,说道:“这铜钱剑倒是好弄,现成就有一把,可怎么才能通过田煤球,调查那辆驾校车里的人呢?”
    我想了想说:“既然那车是刘光岩驾校的,就说明这事和刘光岩脱不开干系,现如今,除了徐若芳,刘光岩、张玉兰、王木胜、还有那潜伏庵里的小尼姑,再加上刚才这位田煤球,看起来是越来越精彩了,这些人看似八竿子打不着,但中间却都有联系,看样子只有各个击破了。”
    瞎驴并不知道我们后来看见小鬼的事,有些不明就里,不过他这人心大,也不愿意知道过多的细节,省的他晚上睡觉做恶梦。
    东方峻听我这么一说,就点点头:“和驾校那车有过直接接触的,也就是这田煤球一个人了,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这田煤球说点这方面的事……”说到这,我俩都蒙着头想办法。
    瞎驴笑着说:“一看你俩就是糊涂虫,想让田煤球开口还不好说,下次见面他不是要请咱们喝酒吗?把他一灌醉,还不得把什么事都吐出来啊?”
    我一听,这确实是个办法,可是我这酒量吧相当凑合,要想把这个田煤球灌醉,还真没什么信心,对了,这小子不是吸毒吗?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我听说吸毒的人毒瘾一犯,可以说是六亲不认,亲儿子都能拿出去卖了换钱买毒吸,要不然我们三个下次约他出来,把他一绑架,然后关他个十天八天,等他毒瘾上来了,再拷问他。可这么做,不是犯法吗?能不能想想办法从别的方面下手。
    三个人边走边讨论,很快回到了公司,大概是讨论得越来越精神,三个人毫无倦意,一直聊到了天亮,还是没能想出个办法来,终于都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也不知道我睡了多久,又被电话吵醒,朦胧中我心里一紧,难不成田煤球这小子这么快就要和我们见面,抄起电话一看,原来是徐若芳打来的,昨天说到一半我就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她这么早打来有什么事?
    我接起电话,就听徐若芳说道:“祁师,你昨天不是打电话问我驾校车的事吗?”
    我还没睡醒,一听她问这个,就说:“对啊,没错,怎么了?”
    徐若芳说道:“奇了怪了,今天一大早5点多,我老公就起床走了,我起来趴在窗户上一看,就是那辆桑塔纳来接他的,不过我也没看清楚车上是什么人?你有什么事可千万别瞒着我!”
    我一听这话,就赶紧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听这意思,昨晚那车里的家伙直接去找这刘光岩了,难不成他买的那些灵魂是打算交给刘光岩的,这刘光岩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何许人也?
    我一听徐若芳语气着急,就说:“没事,你别担心,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这件事我们这几天一直再查,你放心,现在线索越来越多了,对了,你婆婆今天是不是要去参加那个广场舞比赛?”
    徐若芳说:“没错,她一大早和我老公前后脚出去的,说是要利用早上的时间再排练排练。”
    如果这样的话,那王木胜今早肯定不会去出摊,十有八九要去给他的玉兰花加油,这样一来,徐若芳的家里可就没人了,正好我们一直想去她家看看情况,这下算是找到机会了。
    于是我就对徐若芳说:“芳姐,我们今天能不能上你家瞅瞅,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
    徐若芳一听有点犹豫,但是一想自己的老公去了驾校,婆婆又去参加比赛,今天家里肯定没人,于是就说:“那好吧,不过你们最好能早来早走,免得被他们撞见……”
    事不宜迟,我和东方峻、瞎驴赶紧出了门,开着车一路到徐若芳家,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门口的保安并不称职,一看有车,就往里面放,只是拿出个小本记住了我们的车牌号,看样子等会儿出来还要交停车费。
    我们按照徐若芳说的地址,在院子里瞧了瞧,就顺着单元下的铁门进去了,一路爬到4楼,这时4楼对门有个白头发大爷把门开了个缝,大概是想看看楼道里是谁在走,我们也没搭理他。
    我轻轻敲了敲门,只听一阵脚步声朝门边走来,开门一看,就见徐若芳笑嘻嘻地说:“三位师傅来啦啊,快请进快请进,家里正好没人,你们赶紧进来办事。”我一听,这徐若芳真是太不会说话了,这隔壁老头一听,还以为我们是那啥呢,什么叫家里没人,赶紧进来办事啊。
    我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想,这要是解释,就越描越黑,赶紧了解了解情况就回去吧,一走进屋,就闻到一股特别重的印度香味,也不知道点了几根,味道浓郁得厉害,大夏天的熏得人脑子发昏,好在这空调早早开着,我们也能趁机凉快凉快。
    我瞅了瞅这个家,典型的三室两厅格局,一个不大不小的客厅,旁边有个很小的饭厅,还有两个卧室和一个书房,客厅里也没有什么华丽的摆设,我们也没功夫休息。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不知道你婆婆睡在那间屋子里?”
    徐若芳知道我们想抓紧时间,就带我们进了她婆婆的睡房,走进去一看,这才发现,刚才那股子印度香的味就是从这屋子里传出来的,里面的桌子上放了个小鱼缸似的香灰盆,上面端端正正地插了三根香,一片烟雾袅渺。
    桌子旁的床上打扫的一尘不染,没看出来这老妖就倒是收拾得挺利索的,我对徐若芳说:“这香味怎么这么重?你们怎么不开窗透气啊?”我记得我之前在于娇他爸公司打工的时候,那个鬼差附体的司机就是拿香水来掩盖自己身上的尸臭味,所以一闻到如此重的香味,我第一瞬间就有些怀疑。
    徐若芳说:“这香也不知道是谁送的,我婆婆天天点着,起初我也闻不惯,可是说了她又不听,后来闻惯了,也就不觉得了。”我心中还是有点怀疑,总觉得这香或许有问题,于是乎我就走上前去,从香灰里刨出来一截没烧完的,然后用纸包了起来,打算拿回去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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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接着说:“你后来是不是把这些地方都找过了?还是没发现那件道袍?”
    徐若芳点了点头:“你们也看见了,这屋子就这么大点,我们这个衣橱、柜子、抽屉,就连床下我都看过了,死活就没找到,也不知道我婆婆把它藏哪去了,搞得我还以为自己那天晚上看错了呢?”
    我点点头,就冲瞎驴和东方峻使了个眼色,三个人就在屋子里找了起来,瞎驴在抽屉和柜子里翻腾,东方峻则在衣橱里找,我爬了下来,把床垫子抬起来,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死角。
    三个人找了半天,真他妈邪了门了,难不成这老妖精出门还带着道袍不成,会不会藏到了别的房间?我问徐若芳在别的房间找过没有?
    徐若芳点点头说:“自己恨不能把家里翻个底朝天,但是就差没把这些家具家电都拆了,剩下的地方最少也找了3遍了,也不知道她到底把那道袍藏在那里了?”
    我一看这么找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掏出了罗盘,我冷落这个罗盘很久了,自打我知道这罗盘是行里统一定做的,并不是什么法器之后,我就把它锁进了冷宫,这次出来办事,搞不好能派上用场,所以才拿了出来,此刻罗盘上的指针十分稳定,并不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
    难不成这次来就一点收获都没有吗?我还是有点不死心,就靠在墙上对东方峻和瞎驴说:“看来我们是白跑一趟了,准备撤吧,别等会儿又出事。”
    瞎驴点点头,就要走,东方峻却并没有动,眼睛注视着挂在墙上的空调,好像发现了什么,我回头看了看空调,是最普通不过的挂式空调,渐渐地我也发现有点不大对头的地方,这空调有个排水管一直通到窗外,这给了我启发,如果说室内装了空调,室外肯定还有一个室外机,一想到这,我赶紧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果然窗台下就有一个室外机,我探出半个身子,果然就发现这室外机内有乾坤,里面有个小蛇皮袋塞在夹缝里,我往出一抽,就把这小蛇皮袋拽了出来。
    几个人看见我有了发现,都一声惊叹声,徐若芳说:“哎呀,原来是藏在外面,我一直在屋子里找,怪不得老找不到。”我笑了笑,看样子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我三下五除二就把这外面的蛇皮袋打了开来。
    只见一件杏黄色的道袍就这样出现在我们大家的面前,这道袍和王木胜、田煤球穿得都差不多,无论是款式还是颜色,都非常的古朴,这道袍交领右衽,两侧开衩,接有暗摆,以系带系结,领口常会缀上白色或素色护领,袖为宽大的琵琶袖,正中处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阴阳八卦,一看就知道绝不是网上能买到的便宜货。
    我和东方峻是这里唯一懂点行的人,我俩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实在是看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也瞧不出这道袍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只能尽力地记住它的每一个细节,看能不能回头再找个高人问问。
    就在这时,徐若芳家的门突然想起来一阵急促地敲门声,顿时吓得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徐若芳也慌了神色,示意我们不要出声,然后让我们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能是她老公或者她婆婆忘了拿什么东西,回来取。
    好在这衣橱够大,我们三个人就钻了进去,徐若芳这才走去开门,就听门外有个人冲徐若芳喊道:“芳姐,是我们。”我一听这声音怎么还挺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就听徐若芳打开了门,说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啊,今天怎么直接找家里来了?怎么了?庵里有事?”听她这么说,我就想起来这是庵里小师傅慧因的声音。
    只听那慧因说道:“芳姐,我们去你店里了,见你没开门,这才到家来,师傅让你抽空回庵里一趟。”
    徐若芳把慧因和慧清让了进来,这才走了进来说:“出来吧,真是吓死人了。”我们三个这才从衣橱里钻了出来。
    谁知道那慧因一看我们在这,一下就冲了上来,揪住我的胳膊问道:“好啊,原来你们在这里,你们说,你们昨天是不是在我们庵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见她脸都憋红了,看样子着急非常。
    我摇摇头说:“没有啊,昨天是你们送我们俩走的,我们干什么坏事?”东方峻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慧清不听我的解释,说道:“肯定就是你们干的,昨天庵里就来了你们两个生人,怎么今天就出了事,哪里有这么巧?你们最好老实交代!”我一看这俩小尼姑这么着急,难不成是因为那些鬼魂的事,这事虽然不是我们干的,但是我们确实撞见了,不过看这样子,承认了绝对没好事。
    我就板下脸来说:“你们不要血口喷人,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徐若芳一听出了事,也很着急,就连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俩倒是说啊!”
    那慧因和慧清一见徐若芳也着了急,就不再言语,我一看这情形,八成就是那鬼魂的事,昨天那田煤球抓了小一半的灵魂,肯定被她们发现了。
    我见她们着急,就说道:“你们仔细想想,难不成就认准我们了,昨天你们没遇到别人?再说,这出了什么事你们都不说,我们也帮不了你啊!”我这么说,就是想提醒她们昨晚她们还遇到了田煤球。
    那慧因一听我这么说,就转头看了看慧清说:“难不成是那个卖煤球的?”
    慧清摇了摇头说:“不会吧,他一个卖煤球的,哪里懂这个,算了看样子确实不是他们干的。”说到这扭头对徐若芳说:“师姐,你还是抽空回去一趟吧,师傅也正着急上火呢,今天都没出摊。”
    徐若芳都快急疯了:“你们俩倒是说什么事啊!这不是让我干着急吗!”
    我一听就劝徐若芳说:“两位小师傅像是有难言之隐,这样吧,我们就不久留了,你们好好谈谈,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回头再电话联系,对了这道袍还得麻烦你放回原处。”说到这我和东方峻、瞎驴转身就往出走。
    刚一出门,东方峻就对我说:“看样子,那些灵魂对庵里非常要紧,不知道她们养这些鬼魂是做什么用?”
    我也摇了摇头说:“不管她们干什么用,咱们都管不上,我现在觉得,这王木胜、张玉兰、田煤球搞不好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你看他们三个人的道袍,都长得差不多,像是同一个人传下来的,难不成这三人之间有什么关系?”
    瞎驴笑着说:“三角关系。”
    三个人回到车里,再也不怕被人发现,琢磨着该怎么应付这件事,我摸了摸口袋,里面有我刚从张玉兰香灰盆里刨出来的一截香,反正现在也没事干,不如先找个高人问问这香的来头,看我是不是多心了?
    西安的高人就那么几个,而我们认识的就是李四爷了,于是我就给四爷打了个电话,老头好久没见我和东方峻了,一听我给他打电话,在电话那头热情非常,话还没说几句,就让我们上家里去坐坐,我也没客气,就招呼瞎驴开着车往四爷家去了。
    四爷正在家里看报纸呢,一见我们这么快就上门了,赶紧给我们倒了几杯茶,瞎驴这人不正经,一见四爷家摆着好些老物件,就趴上去一个个研究了起来。
    我笑着对四爷说:“四爷,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是有件事要找您请教请教。”
    四爷一听我这么说,就笑着说:“没想到我这老家伙还有用得上的时候,怎么了?遇上啥事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半截香,对四爷说:“您瞅瞅这个,我总觉得这香有问题!”
    四爷把香接了过去,放在自己鼻子边闻了闻,就皱了皱眉,接着从桌子上拿起打火机,把这半截香点燃,然后又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说:“好家伙,这是你们从哪弄的,这手艺现在还传着啊?”
    我一听四爷认识这东西,就赶紧追问道:“怎么着?四爷,你知道这香?”
    四爷点点头说:“小正,还是你心细,这东西当年可没少害人,这香叫残魂香,长期闻下去能让人灵魂残缺,和身体越来越脱节,不过也有引鬼的功效……”
    我一听就说:“果然,我隐隐觉得这东西有问题,看来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什么叫做灵魂残缺?难不成……”
    四爷看着我和东方峻说:“灵魂残缺和身体残缺是一个道理,就是长期如此,将来灵魂就会变得不完整!”这么一说,难不成潜伏庵里养的那些鬼魂都是熏香熏成了那样?
    我有点不太明白,就把我们最近遇到的事跟四爷说了说,四爷经历的事多,但是听罢也有些惊讶,缓了一下又笑着说:“你们这俩小子倒是没少遇事,不过这事听起来虽然玄乎,但是归根到底也就两件事。”
    东方峻和我一听,怎么着,四爷已经分析出来了,就赶紧侧耳恭听,只听四爷说道:“第一,这三个有道袍的人肯定有联系,你们一定要好好查查;第二,那个坐在桑塔纳里的人肯定不简单,搞不好这所有的事都是这个人一手策划的。”
    其实我心中也觉得这个桑塔纳里的人才是这一切的中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买这些灵魂,买去又有什么作用,而这个田煤球又如何知道这庵里养着鬼魂,而且看慧因和慧清的样子,这是庵里第一次丢灵魂,十有八九,就是桑塔纳里的人指使田煤球去干的,所以说,这个人才是重中之重。
    可这个残魂香又是谁给张玉兰的呢?王木胜?
    想到这里,我就有点犯难,正在愁眉苦恼之际,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接起来一听,说曹操曹操就给我打电话,电话那头田煤球说:“哥们,那铜钱剑怎么样了?要是可以,咱们今天出来见见面呗?”
    我捂住话筒对四爷和东方峻说:“是田煤球。”然后把电话按到了免提上,放在了桌子上。我接着说:“行啊,那铜钱剑现在就在我手上呢,不过我这话说到前面,这东西可真不便宜。”
    那田煤球在电话那头笑着说:“这个您放心,要是真东西,价钱可以商量。”于是我就跟他约了时间。
    挂了电话,我觉得应该让四爷去给我们把把关,看看这个田煤球到底是个何许人也,于是就让四爷冒充瞎驴的老舅,瞎驴倒是挺乐呵,自己摊上行里这么大个前辈给自己当老舅,鼻子泡都快美出来了,四爷大概最近在家里也憋坏了,就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约在鼓楼附近的一家酒店大堂里,这个酒店在西安本地很有名,进出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看样子这谈大生意还真应该找个好地方,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铜钱剑,心里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能派上这种用场。
    一进酒店,就传来一阵柔美的钢琴声,果然够高档,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的,远远就看见田煤球冲我们招手,我给四爷指了指说:“那人就是田煤球。”于是四个人就走了过去。
    我给田煤球介绍了一下,田煤球一听铜钱剑的正主“老舅”来了,赶紧起来笑着说:“原来您就是老舅啊,听说您家里祖上可都是牛人,看您这样子,也仙风道骨的,身子骨可真硬朗。”
    四爷笑了笑说:“牛个屁,这不日子过得不景气,才打算卖了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吗?”
    说到这,我就从口袋里拿出了铜钱剑,摆在了酒店的沙发上,我的铜钱剑古香古色,一下就把田煤球给震住了,显然他也没想到这把铜钱剑居然这么古朴,拿在手里一股油然而生的历史沧桑感让他有些激动。
    只听他说道:“好家伙,老实说,我昨晚回去都没怎么睡着,心里老是惦记着你们说的这把铜钱剑,今天这么一看,得,起码有一个月我是睡不着了。”
    我笑着说:“别这么说,咱们还是谈谈正事,你到底有没有买的打算?”
    田煤球拿着我的铜钱剑爱不释手,笑着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就是不知道你们打算开个什么价?”
    这时候就需要瞎驴上了,只听瞎驴说道:“我昨晚不是说了吗?这可是好东西,我专门找专家看过的,少于80万我是不打算卖得,不过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东西其实是有价无市,只有卖给行家才能显出它的真正价值来,所以我们一直想把他卖给个行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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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昨晚我们就跟田煤球说过了,他虽然没有直接承认自己是个行里的道士,但是也说过自己家里却还是有这方面造诣,就笑着说:“嗨,瞧您说的,我要不是懂这个,能这么着急地看吗?这么说吧,我吧,也多少懂点手艺,只是手里没有个趁手的家伙什,这下好了,不过咱这价钱能不能商量商量,说实话,80万有点漫天要价了!”
    瞎驴笑了笑说:“既然您是行里的人,那我们也算让这铜钱剑找到真正的主人了。”说到这,瞎驴瞅了我一眼,我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不必在意我的感受,玩命忽悠就对了。
    瞎驴接着说:“我们漫天要价,你大可以就地还钱嘛,我也没说80万就是一口价啊。”
    那田煤球一听就笑着说:“不瞒几位,我这账户里也就小三十万,几位要是给我这个面子,我就凑够三十万!”
    我一听,好家伙,这小子还真舍得花钱,但是我们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买走我的铜钱剑,于是我就压低声音说:“哥们,我也是明人不说暗话,钱咱们先放两边,我这兄弟也说了,打算把这铜钱剑卖给行里人,你是不是行里人,总得有个凭证啊,你要是个文物贩子,我们这好东西不就糟蹋了吗?”
    田煤球一听原来我是不相信他,就笑着说:“这好办,你们说,我怎么证明你们才肯信?”
    坐在我旁边的四爷开了口说道:“这东西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听家里的长辈说过,这行里人都懂抓鬼,你要是能抓个鬼给我们瞅瞅,我们就信。”
    田煤球一听脸上就有点变色,似乎有点戒备,我赶紧说道:“哥们,你也别多想,我们不是有意难为你,老舅家里以前就是干这个的,小时候没少见,这不到了他这辈断了手艺,可是这铜钱剑总不能就等着生锈吧,所以老舅才委托我们三个给铜钱剑找个下家,你放心,只要你真能抓个鬼给我们瞅瞅,这铜钱剑的价格甚至可以再商量。”
    那田煤球听我这么说,就呵呵笑了两声说:“这个倒是好办,不瞒几位说,昨晚我还抓了好多个,只是你们来得晚了,我已经卖了钱了……”
    我一听就赶紧装作好奇的样子问道:“怎么着?这鬼魂也能卖钱?”
    田煤球笑着说:“这事碰巧了,不说这个了,这样吧,今晚我就去抓点,你们要是有兴趣可以和我一起去,正巧也让你们看看。”
    我一听,这他妈还有什么可说的,最好不过了,就瞅了瞅四爷,四爷点了点头,只有瞎驴一个人在那不住地摇头说:“我就不去了吧。”
    那田煤球笑着对瞎驴说:“不碍事的,我抓的都是小鬼,没什么功力,害不了人的,而且那地方你们也熟悉,就在那煤矿附近的潜伏山上,我抓了他们正好再换点钱,一举两得。”
    听到这里,我们几个人心里其实都兴奋了起来,田煤球到底为什么抓这些灵魂,看样子就要有答案了。
    我心中暗暗庆幸,这田煤球看样子智商并不高,如果今晚能弄清楚那桑塔纳里的人为什么要买这些灵魂,我们的事情也就解决了一大半了。
    于是我就对田煤球说:“既然哥们你这么直爽,我们当然求之不得,不过我们也不懂你这个,这么多人去,不碍事吧?”
    田煤球摇摇头笑着说:“哪里会,只要你们躲到一边就可以了,放心,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唯一担心的,就怕你们受不了那些鬼的长相。”
    李四爷笑了笑说:“这个倒不怕,以前我也听家里的老人说过,而且现如今这些小子谁没有看过西游记,那西游记里的鬼怪那么多,有什么可怕的。”
    我笑了笑说:“还是老舅说得对。”
    田煤球一听就从他口袋里摸出瓶东西,对我们说:“这玩意儿叫开眼水,只要拿出一点抹在额头上,你们就能看见鬼了,不过你们切记,到时就算看见,也要镇定一些,千万别把那些鬼吓跑了。”我一看田煤球连开眼水都拿出来了,就笑着说没问题。
    田煤球这小子还挺热情,说是天色还早,可以先请我们吃顿便饭,我们也没客气,一行人直奔回民街,找了个烧烤的馆子,狠狠地把菜单念了一遍,然后就大口吃肉,田煤球看样子还真是有点家底,见我们狼吞虎咽,面不改色心不跳,老是在说:“咱话可说好了,我要是把鬼抓住了,你们说啥得把那铜钱剑卖给我。”
    我嘴里嚼着一根羊腿说道:“哥们,你放一百个心,要是你真能抓鬼,我说啥也让老舅把铜钱剑卖给你。”
    瞎驴也在一边说道:“不过,就怕哥们你没那两下子,别让我们在那山上傻站一个晚上。”
    田煤球一听这话,顿时就有点着急地说:“这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保证让你们看见真东西。”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看天色也基本要黑了,回民街上旅游的游客也多了起来,田煤球说:“咱们出发吧,从市里到山上还得一段路呢,别耽误了。”
    我瞅了瞅表,也快晚上8点了,可是一打车才发现,这附近的车都不愿意出城,再加上我们都是些男的,一个个一嘴的羊腰子味,人家出租车司机也有点不放心,还怕我们一出城就来个车钱一起劫呢。
    等了半天实在没办法,四爷这才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了辆面包车来,瞎驴当司机,我们开着车就直奔潜伏山了,那田煤球一看四爷弄来辆车,心里就犯起了嘀咕,说道:“老舅,不是我说,你这样子也不像是差钱的人,怎么想起卖这祖上的玩意儿了?”
    四爷到底是见多识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笑着说:“嗨,刚开始我跟你说我缺钱,那确实是诓你,我是觉得,这好玩意儿不能就这么成天躺在木头盒子里,这不是糟蹋东西吗?这才让他们帮我张罗着找个下家,要不然这大晚上的,我们怎么会让你给我露两手呢?”
    田煤球一听就点点头说:“那是那是,这好东西就得让它往下传,老束之高阁,还算什么好东西?”
    我也赶紧圆乎着说:“没错,今晚要是哥们你能露两手,让老舅满意了,这铜钱剑就铁定是你的了。”
    就这样侃了一路,总算是到了潜伏山下,这里是上山的路,并没有什么来往的汽车,于是我们把车停在山底,把门锁好,几个人就上山了。
    夜里的山格外寂静,只是蝉鸣不断,我们走得和昨晚的路完全不同,那田煤球带着我们从山腰上斜刺里插了上去,看来是打算直接把我们带到那片鬼魂出没的地方,我给东方峻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着点,今晚上找机会一定要查清楚这小子抓灵魂到底是为什么,而他又为什么卖给了别人。
    几个人就这么走到了那片寸草不生的地附近,田煤球看了看表,23点多,看样子似乎还没有到鬼魂出没的时候,我们站在离那片地不远的地方,隐藏在黑暗里,周围如果真的出现什么鬼魂,恐怕也很难察觉我们,田煤球小声说:“你们都已经开了眼,最好就是蹲在这里,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叫,如果特别害怕就闭上眼睛,放心,他们伤害不了你们。”我听着田煤球跟我们几个说这种话,心里不由得有点搞笑,我心想,老子抓过的鬼恐怕你听都没听说过,居然还给我上起课来,但是嘴上还是要说:“好的,你放心吧。”
    那田煤球笑着说:“事成之后,记得咱们之间的约定。”说罢,走到了他昨晚上躲着的树丛,然后从他拿着的包袱里又翻出那件道袍、八卦袋和帝钟,只是这次包袱里多了些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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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田煤球穿好衣服,又把八卦袋挂在腰间,把帝钟放进了道袍里,接着拿起那一把香,走到了空地的中央,先把香都点燃,然后三根一组,都均匀地插在地上,然后又退回了灌木丛中。
    我们屏住呼吸,我知道这些小鬼禁不住香的诱惑,一会儿肯定会现身的,果然只等了不到一分钟,我就发现空气中出现了很多若隐若现的小脑袋,瞎驴一看立时就怕了,一只手拽着我的胳膊不断地哆嗦,我小声骂道:“你他妈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身边有三个高手,放心吧,就是阎王爷来了,也伤不了你。”
    瞎驴哪里听得进我的话,腿抖得跟安了马达似的,我看着不由得好笑,就又说:“平时看你那么能说,我还以为你的嘴去五台山开过光呢,敢情你是丁点法力没有,看见几个小鬼就把你吓成这样。”
    田煤球反击道:“术业有专攻懂吗?哥们不是负责业务吗?今天居然被你们忽悠到哦这来。”说罢把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我也懒得和他多说话,瞪着个眼睛想看看这田煤球的一举一动,空气中那些小孩的身体也慢慢浮现了出来,和前日一样,一个个面目丑陋,缺胳膊断腿,看上去骇人不已,只见他们一个个有序地蹲在香的后面,虽然脸上兴高采烈地,但是齐齐地冒着绿光,说不出的恐怖,他们似乎知道又有好东西可以吃了,因此一个个手舞足蹈。
    四爷似乎看到这么多残缺不缺的鬼魂也是吓了一跳,小声对我们说道:“好家伙,之前听你们说到不觉得怎样?现如今这么一看,还真是挺吓人的,这庵里养这么群小鬼是为了什么?”这我哪里知道,只能去问问宽仁师太或者她庵里那俩小尼姑慧因和慧清了。
    我再一看,那些小鬼吸得正爽,而田煤球已经撅起屁股,打算飞速冲出去,再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好用八卦袋一网打尽。
    我们几个人的心都有些紧张,不知道这田煤球能否成功,突然,那田煤球就窜了出去,这小子平时吸毒,一身的皮包骨,没想到爆发力倒是很惊人,那些小鬼吃得正高兴,一看突然间冒出了个道士,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要跑,那田煤球一看,赶紧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帝钟,接着就玩命地摇了起来,那声音清脆透亮,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耳,只见那些小鬼突然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一个个吓得定在了原地,再也动弹不得。
    我和东方峻昨晚上已经看过一次了,因此并不奇怪,四爷倒是不住的点头说:“没看出来,这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那田煤球掏出自己的八卦袋,就要把这小小鬼一网打尽,突然,黑暗中,就听见一声大喊:“田煤球,你住手!”然后从另一侧的灌木丛中就冲出来好多人,为首的正是宽仁师太,而跟在他身后的就是慧因和慧清,再往后,我的妈呀,那庵里的小孩全部都来了,每一个人手里都拿着或大或小的木棒,看样子她们早就埋伏在这里了。
    田煤球一看,怎么突然冲出来这么多人,吓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帝钟都掉在了地上,那些此前被他吓得动弹不得的小鬼这下也缓了过来,转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田煤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庵里的人包了个水泄不通,三两下,就被这群人给推搡到了地上,就听宽仁师太大骂道:“果然你是这个家伙!说!你为什么要抓这些鬼魂?你不是个买煤球的吗?怎么一身的道士打扮?”
    田煤球一看自己没抓住鬼魂不说,还招来了这么多人,顿时就慌了,哪里顾得上回答宽仁师太的问题,只听他大喊着:“我说哥几个,你们倒是出来帮帮忙啊!别老躲着看热闹啊!”
    那慧因和慧清一听还有人,转头就冲我们这边看了过来,看样子我们来的时候一直在黑暗中,因此她们并没有发现我们。
    我一看现如今场面有点尴尬,如果不出去,似乎也说不通,就站了起来,走了出去,对宽仁师太点点头说:“师太,别误会,是我们。”说完,东方峻、瞎驴和四爷也站了起来。
    宽仁师太并没有放松警惕,一脸怒色地说道:“你们和他是一伙的吗?”
    我怕引起误会赶紧解释说:“师太,您别误会,我们和他不是一头的。”
    东方峻也赶紧上来说:“师太,我们是想调查这田煤球到底想干嘛?这才跟着他来的。”
    田煤球一听我们互相认识,立马就大喊起来:“好啊,原来你们认识,我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居然没看出来!”说到这似乎又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来,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来,耷拉着脸说,“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那人要是知道我泄露了秘密,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我一听田煤球这么说,知道这小子所说的“那人”肯定就是桑塔纳里的人,于是我也不敢多做耽搁,把昨天看见田煤球抓鬼和他卖鬼给别人的事都讲给了宽仁师太。
    宽仁师太一听,知道此事和我们无关,就问我们觉得应该怎么办?这事始终是我和东方峻在调查,主意自然是我们拿,于是我就说:“先把这田煤球拉回庵里,咱们细细查问,否则这家伙万一去通风报信,那桑塔纳里的人肯定就跑了。”大家伙一听,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把田煤球拉回了庵里,这小子被一大群小孩熙熙攘攘地包围着,想逃跑也绝不可能。
    回到庵里,我们紧闭庵门,然后把田煤球关在了饭厅,那些小孩都各自睡觉去了,我也懒得絮叨,开门见山地问道:“既然事到如今,我也不和你多说,你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那些鬼魂?又为什么要把它们卖了?”
    田煤球支支吾吾地半天不肯说,嘴里嘟囔着说:“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居然设计让我钻套,也怪我没出息,一把铜钱剑就让我脑子犯抽。”
    我笑了笑说:“田煤球,实不相瞒,我们都是行里的,这铜钱剑也是我吃饭的家伙,别说你出30万了,你就是出3个亿,我也不会卖的,你要是再不交代,我这铜钱剑隔三差五地也会沾点人血!”
    田煤球看我们四周围的人都阴沉着个脸,就连一向慈眉善目的宽仁师太也是一脸怒色,直愣愣地瞪着他,而那俩小尼姑更是咬牙切齿,看样子她们和那些鬼魂的感情很深,对于田煤球抓了那些鬼魂气愤不已。
    田煤球瞅了半天,大概也觉得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自己可能很难从庵门里完好无缺地出去,就眨了眨眼说:“好吧,反正我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无非就是抓了些鬼,不过话说回来,道士抓鬼这再正常不过了。”
    等田煤球一说出口自己为何来潜伏山抓鬼,还真是让我们吃了一惊,看来我此前猜测的没有错,王木胜、张玉兰和田煤球每人都有一件大致一样的道袍,这并非巧合,这个王木胜是田煤球的师兄,而张玉兰则是田煤球的师姐。
    原来,在摆摊的过程中,王木胜小肚鸡肠,一直对宽仁师太嫉恨有加,但是宽仁为人处事很得人心,大家都很服她,因此他始终无法成为这一带的领头人,而且他隐隐觉得这个宽仁师太的身上有股子鬼味,于是就暗中跟踪,发现了庵里养鬼的事。
    宽仁师太也解释道,庵里之所以养鬼,其实也是慈悲为怀,这些小鬼都是早年间在庵里早夭的小孩,他们被父母抛弃,又早早死去,心中怨恨有加,不愿意去投胎,宽仁师太怕时间一长,这些冤魂回酿成祸害,因此就把他们养了起来,白天让他们在庵里潜心修佛,晚上就在空地上给他们燃香烧纸,希望能普度众生,没想到时间一长,人鬼虽然殊途,但是却积累了深厚的感情,这些小鬼对宽仁师太以及慧因慧清格外的亲,犹如一家人一般,庵里自然也就把这些小鬼当成其他普通的孩子一样,照顾有加。
    而王木胜发现庵里养鬼之后,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调查,直到有人找上门来,让王木胜去抓鬼,那人愿意花钱去收,这王木胜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师弟田煤球,于是就把这活交给了田煤球来做,起初,田煤球都是在西安周围的几个大型墓地里抓鬼。
    后来据王木胜说,自己在摆摊的时候和一个小子结了仇,但宽仁师太三番五次地帮那小子(也就是东方峻),王木胜气不打一处来,就让田煤球去潜伏山收了那些小鬼,算是报复宽仁师太。
    我一听原来如此,可是说了半天,这桑塔纳里的人究竟是谁这小子始终没说,于是我就问田煤球:“那桑塔纳里的人究竟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田煤球摇了摇头说:“这人都是我师兄王木胜帮忙联系的,我每次事先都告诉他我要去哪,让他在约定的地方等着,但是每次交易的时候,这人都带着面具,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是谁?”
    我一听,这人还把自己弄得这么神秘,看样子绝对不简单,他始终坐在驾校的车,我估计十有八九和刘光岩有关系。
    宽仁师太听了半天,也没想到居然这一切都是王木胜指使的,脸上失去了出家人应有的和蔼,而是换成了愤怒,只听她说:“小峻,没想到为了帮你,居然得罪了那个老道士,这王木胜居心叵测,绝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你们要多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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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煤球一听,眼泪都快下来了,说道:“啊!原来你就是东方峻,我听我师兄说起过你,万没想到居然落在了你们的手里。”
    我笑着说:“放心,只要你帮我们一个忙,我们就不会伤害你。”
    田煤球瞅了瞅我,半信半疑地说:“你们想让我干什么?”
    我笑着说:“帮我们把桑塔纳里的人引来,我想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田煤球一听我说这话,脸色一变说道:“你想都别想,我虽然落在了你们手中,但是也知道你们都是行里人,那人可是心狠手辣,从他抓鬼魂这事上就能瞧出他心狠手辣,要想让我去帮你们抓他,我可没这胆子。”
    我一听这田煤球是认定我们不会伤害他,就板下脸来说:“今天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否则我让你没好日子过。”
    我刚想上去揍他两拳,逼他就范,突然间,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真是奇了怪,这才不到6点,怎么就有人找了?我拿起电话一看,居然是徐若芳。
    我赶紧接起来,只听徐若芳慌张地说:“祁师,出大事了!”
    我心想,好家伙,我这刚出了大事,怎么你那边也出事了,就赶紧说:“你别着急,慢慢说!”
    徐若芳说:“今早我一起来,就发现我老公七窍流血,像是死了一样!”
    “七窍流血?”我一听就紧张了起来。
    徐若芳接着说:“没错,当时我还以为他死了,吓得我一声尖叫,没成想,他居然还活着,被我一叫,跟个没事人似的,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就穿衣服出门了,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你说什么?你说刘光岩七窍流血,然后还跟没事人一样洗脸刷牙?”我有点纳闷。
    徐若芳说:“没错没错,我真不骗你,我婆婆也被我那一声叫给吓醒了,不过我不知道她怎么了,老说自己什么也没看,像是从来没发生一样。”
    我越听越奇怪,怎么天底下还会有这种奇事,没听说一个人七窍流血还能洗脸刷牙的,难不成这刘光岩已经死了?这张玉兰自己也看见了,为什么还跟没事人似的?难不成这不是亲儿子,又或许刘光岩变成这样,就是拜她所赐。我一听事情既然已经出了,着急也没用,就让徐若芳等着我,我们马上去找她。
    我把徐若芳说的话简单地跟大家说了下,宽仁师太听了后也着了急,我安慰他说:“师太,这田煤球暂时交给你们来看着,我和东方峻得赶紧去找芳姐,我怕时间一长,她也有危险。”
    宽仁师太点点头说:“你们放心去吧。”
    四爷和瞎驴也说:“放心去,这田煤球有我们看着,保证跑不了。”我看了眼四爷,有这个老前辈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看了看瞎驴,哎,有他没他都一样……
    瞎驴一看我的表情,就猜出了我在想什么,骂道:“你他妈有话都给我憋到心里,要是敢说出来,哥们和你没完。”
    我也想活跃下大家紧张的气氛,就笑着说:“好了,那这里就交给诸位了,回头有情况咱们电话联系。”
    等我和东方峻和徐若芳汇合,徐若芳刚巧走到了自己的发廊门口,三个人一见面就赶紧打开门走了进去,徐若芳又把早上的事情从头到尾跟我们说了一遍。
    我心中不禁打起鼓来,这刘光岩到底是怎么了?这事借尸还魂?或者说生了病,可是没听说生病生到七窍流血的。
    就当我在发廊的地上走来走去,一筹莫展之际,突然瞥见那放这模特头型的橱柜上有个脑袋直愣愣地看着我,那是个长发女橡胶模特的脑袋,之前就摆在那里,原本并不起眼,可是现在她却眨了眨眼睛,冲我微微一笑,我的头皮“哗”一下就炸了起来,这他妈什么东西?
    东方峻顺着我的眼神一看,顿时也是大惊,一把将身旁的徐若芳拉到一边,紧接着就抓起沙发上的一本厚杂志准备扔过去,那模特脑袋阴森不已,不住地冲我们冷笑着,东方峻的杂志“嗖”地一声就飞了出去,紧接着,我也毫不客气,手里捡起一个烟灰缸就砸了过去。
    只听“咣”地一声,那橱窗里的玻璃应声而碎,但是架子上的模特头却完好无损,依然一脸阴笑地注视着我们,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居然伤他不到,就大声说道:“是人是鬼,有种出来现身!”边说我边示意让东方峻和徐若芳靠近我,那徐若芳已经吓傻了,要不是东方峻拽着她,估计她早一屁股坐地上了。
    那模特头吱吱呀呀地转了转,上面的塑料假眼睛一眨一眨的,幽幽地说道:“你们不是一直在找我吗?现如今反倒问起我来了?”那声音格外飘忽,分不清是男是女,但是又透漏出一股寒意,让人鸡皮疙瘩骤起,仿佛空气中突然结起了冰。
    我和东方峻都明白,这模特头并不是妖怪,很明显,有个鬼魂附在上面,可是我俩虽然开了眼,但是并没发现他,说明这鬼魂并不简单,看起来法力格外高强,他既然说我们一直在找他,难不成他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于是我就问道:“不敢用真面目见人,你是怕了吗?”
    那模特脑袋阴冷地笑了两声说:“怕!我会怕你们这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我今天来就想看看你们到底是何许人也?”
    此刻我的手已经伸进了口袋,里面那支铜钱剑如饥似渴,我们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但是东方峻却冲我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急着出手,这人既然能在我们不知不觉之际来,就能以同样的方式走,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全力拖住他,看他能不能露出更多的蛛丝马迹。
    我大喊一声:“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捣的鬼,鬼差老六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也躲不了多久了,乖乖地束手就擒,我或许能给你求求情,不让他们打散你的魂魄!”
    那模特头听我这么说,居然自顾自地笑了起来,轻蔑地对我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我是谁都没调查明白,就嚷着要抓住我,你好大的口气啊!”
    我心中不断地犯嘀咕,这人和我对话了半天,我始终没有听出他的声音,似乎从未听过,我看了看东方峻,想知道他是否听出了端倪,可是他也一筹莫展,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模特头,生怕突然间又有一场恶战。
    我心想,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也绝不能在口水战上落后,于是我大声说道:“有本事就现身一战,否则你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
    那声音又是嘿嘿一笑,说道:“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们有什么本事,不妨告诉你们,这些事都是我一手做下的,谅你们也没本事能查出什么线索,臭小子,如果你们真的能阻止我不归阎罗的话,那咱们后会有期,到时我要让你们生不如死!”说罢,我就感觉空气中恢复了以往的温度,那个橡胶的模特头也突然失去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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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若芳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两眼无神,我摇了她半天,说道:“芳姐,你没事吧?”
    徐若芳这才缓过神来说:“祁师,刚才那算见鬼不?可吓死我了!”说罢眼泪和鼻涕一下子就喷了出来,哇哇大哭起来。
    我和东方峻也无心去安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幕后黑手会以这样的方式和我们见面,此前我们一直怀疑幕后黑手就是四大家族的人,而且有这种本事的人,肯定也是龙头级别的,可是刚才这人说话的语气、声调我和东方峻都从未听过,难道我们以前的估计都是错的?或者说,这幕后黑手根本就不是四大家族之外的人?
    我的脑子乱得不行,我把发廊的大门拉开,又拉开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窗帘,让阳光洒了进来,街道上的热气一下子就跑了进来,空气烫的人浑身发酸。
    我和东方峻面面相觑,突然觉得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这个幕后黑手的突然出现,让我们两个猝不及防,而且也打破了我们此前所有的猜测,不过,这只是个声音,甚至由于声音发轻,连是男是女都听不出来,不过好在这个幕后黑手终于出现了。
    此前我从蒜头鼻和莫灵那里得知过一些有关幕后黑手散落的消息,但是始终没有具体的资料,现如今,我和东方峻一路调查,虽然碰到的只是最边缘的信息,但是毫无疑问,已经对幕后黑手形成了一定的压力,而且他也知道我们始终在调查他,这次的现身看起来像是一次威胁,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有了一丝的恐慌,否则根本不用搭理我们。
    红魄石的所在始终只有东方家的龙头东方亮知道,而三魂木的所在则只有李五爷和我知晓,如果这个幕后黑手想要不归阎罗,那么还有我和李五爷这两道门槛,除此之外,我外公虽然是三魂木的实际拥有者,但是并不清楚三魂木的所在,只是知道它在丰都。
    徐若芳看我和东方峻脸色发灰,还以为我俩是吓坏了,居然还安慰我们说:“两位师傅,不要怕,咱们接下来该干啥?”
    我一听她居然让我俩不要害怕,顿时觉得有些可笑,就笑着说:“看来这件事和我们此前一直在追查的一件事有联系,刚才附在模特头上的人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人,现如今,只有把这一切查清楚,才能知道这背后究竟有些什么。对了,你老公刘光岩一大早就出去了?那你婆婆张玉兰呢?”
    徐若芳说:“我婆婆比赛没拿上奖,心情低落,说自己这两天也不想练舞,就想在家里歇歇,我估计她这会应该正在家呢。”
    我冲东方峻使了个眼色,然后对徐若芳说:“芳姐,你放心做你的生意,我们去办点事,记得,不管出了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们打电话,如果你心里没谱,就去庵里找你师傅,她能保护你,即便她不能,还有菩萨保佑你。”
    徐若芳点点头,但是又面露难色地说:“可刚才那家伙附在模特头上,我现在看见那模特头就怕,你们能不能帮我把这些模特头都扔了……”
    我一听也是,这东西要是还放在那里,别说没出事了,就是看着也渗人,于是我就和东方峻找了个塑料袋,把上面所有的模特头都取了下来,然后填进塑料袋里,扔在了远处的垃圾桶里,我又给了徐若芳一张纸符,让她贴在门口,保证鬼怪不近身。
    我们知道,要搞清楚现在所有的问题,只有先去找张玉兰,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和她有关,首先,王木胜是她的师兄,田煤球是她的师弟,刘光岩又是她的儿子,事到如今,也顾不上别的了,就是拿铁棍撬也要撬开她的嘴,好不容易有了幕后黑手的线索,岂能又让它断了。
    我们俩打了个车径直就杀到了徐若芳家,我敲了敲门,里面有个声音喊道:“谁啊?”听声音是张玉兰无疑。
    我大喊一声:“查水表的!”
    就听张玉兰的脚步声越走越近,边走边叨叨:“想休息休息都不得安宁。”接着门就被她拉开了。
    说实话,这种时候我觉得我们也没必要客气,就算被人当成了入室抢劫,也是值得的,那张玉兰一看是我和东方峻,顿时脸上就变了颜色,刚想赶紧把门关上,就被我一脚踹开,紧接着我就飞速地跑了进去,把她一把按到在地上,东方峻随即就快步闪了进来,把门一关。
    我怕张玉兰大喊大叫,就抄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顶住她的喉咙说道:“你他妈要是敢叫唤一声,我让你现在就去见阎王爷!”
    那张玉兰眼睛瞪得跟灯泡似的,战战兢兢地说:“你们想干什么,家里值钱的东西你们随便拿,千万不要占我便宜……”
    我一听这话,差点把饭直接吐她脸上,我啐了一口痰骂道:“老妖精!你他妈也不撒尿照照你自己,别以为有几个老头为你吃醋,你就自我感觉良好了!”
    那张玉兰一听我这么说她,显然有些意外,一下就愣住了,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我哪里顾得上她的心理感受,此刻我只想知道幕后黑手的下落,于是我就问道:“你他妈赶紧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儿子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有!田煤球为什么抓了那些鬼魂到底是卖给什么人?”
    张玉兰一听我说这些,脸上惊讶不已,说道:“你怎么知道这些事?你们到底是谁?”
    我恨得牙根直痒,大骂道:“你他妈管我是谁?你要是再不说,别怪我手下无情!”
    张玉兰一看我脸色发黑,搞不好真要杀了她,顿时就慌了神,眼泪都快下来了,赶紧求饶道:“我说我说,我儿子是出事了,不过那买灵魂的事我一无所知,你们要问就问我师哥吧,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我一听这样也好,就站了起来,反正我和东方峻都在,晾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活儿,那张玉兰似乎也知道我俩是急了眼,因此老实得跟个兔子似的,我指了指,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说:“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们,只是我们急需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既然你说要问你师哥,那好,你说电话,我现在就给他打。”说罢我就拿起了桌边的座机。
    张玉兰说:“137188341XX。”我之所以不让她自己打,是怕她报警,虽然我和东方峻干得是好事,但要是真引来警察,我们还真没办法解释。
    电话很快就通了,我把电话放在了免提上,小声对张玉兰说:“你最好放聪明一些,引他过来,要是出了纰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张玉兰点点头表示明白,这时电话被接了起来,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喂,玉兰吗?”
    张玉兰小声说:“师哥,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要是方便的话赶紧来我家一趟。”
    那王木胜似乎对张玉兰关心有加,一听张玉兰说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立时就紧张起来,说道:“玉兰,不要紧吧,那我现在马上就过来,你先躺着,我很快!”说罢就挂了电话。
    我一听这王木胜似乎对张玉兰一往情深啊,两个人这么大年龄还这么明目张胆地眉目传情真是值得我们年轻人好好学习。
    果然只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张玉兰家的门就被人敲响了,门外一个声音喊道:“玉兰,我来了,你没事吧?”
    我冲张玉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出声,接着就让东方峻躲在门后开门,我则站在墙后,东方峻一把拉开了门,那王木胜就快步走了进来,紧接着,东方峻就赶紧把门关上。
    那王木胜回头一看,发现东方峻居然站在门前,顿时就惊得合不上嘴,不过只是一个愣神,他就开口道:“东方峻,咱们有梁子是老爷们的事,你可别伤害玉兰。”
    东方峻根本懒得搭理他,我也从墙后走了出来,笑着说:“王半仙,还认得我吗?”
    那王木胜一看还有人,顿时更紧张了,再一看居然是我,就说道:“你不是那天找我算命的人吗?哦,原来你和东方峻是一伙的!说!你们把我的玉兰怎么了!”
    还没等我开口,那坐在沙发上的张玉兰就说道:“师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叫你的玉兰!”
    那王木胜一转身,发现张玉兰安然无恙地坐在沙发上,就安了心说:“我滴妈呀,你没事就好。”然后又转过身来对我们说,“你们两个小毛头到底想干什么?”
    我笑了笑说:“王半仙,我们俩没别的意思,就是有件事想问问你!”
    那王木胜转了转眼珠,笑了笑说:“问我?有你们这么连哄带骗地问的吗?”
    我笑着说:“王半仙,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和你们摊牌,我就是想问问,你师弟抓的灵魂到底是卖给了谁?”
    那王木胜一听我问这个,神情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他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实在是无心和他废话,接着说:“我是谁不重要,不过这个买灵魂的人我一直在找,却始终没有下落,我知道是你让田煤球去抓灵魂的,这条线也是你帮他牵的,所以只有来问你了。”
    王木胜冷笑了一声:“那我要是不说呢?”
    我早就猜到这老家伙不会轻易就范,就也笑着说:“田煤球现在在我们手里,你要是不打算说,你师弟能不能保得住小命我可就担保不了了!”
    王木胜一听就紧张起来,说道:“好啊,你怎么都是些下三滥的手段,先是哄我到这来,现如今又要用我师弟威胁我?”
    我冷笑一声说道:“虽然我不知道这买灵魂的人究竟是谁?但是今天要是你不把他说出来,我绝不会放过你们,不瞒你们,我和东方峻都是行里的,论手段,我们俩玩死你们都不费吹灰之力,不然你们就试试看!”
    其实我这么说也是想吓唬吓唬王木胜,恶人自有恶人磨,不过话说回来,我说的也半点不夸张,我和东方峻都是四大家族的人,这一个小小的王木胜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
    王木胜一看我说话斩钉截铁,似乎也是被我吓住了,过了一小会儿,他瞅了瞅张玉兰,发现张玉兰也是愁云惨淡,似乎对他们的安危很是担心,那王木胜这才像下定了决心一样,对我们说:“我总得见见我师弟吧,只要他没事,我一定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瞅了眼东方峻,这王木胜的要求并不算是过分,就是绑匪要钱也得让人知道肉票是安全的,于是我就对王木胜说:“这没问题,你师弟现在就在潜伏庵,不如咱们一起走一趟。”
    王木胜看了看张玉兰,张玉兰轻轻点了点头,似乎表示同意,于是王木胜就说:“好,那我们就跟你走一趟。”
    等我们到了潜伏庵,已经临近黄昏,我事先给瞎驴打了电话,让他们警醒着点,这节骨眼可千万别出问题,到了庵里,宽仁师太等一帮人正围坐在屋子里,那田煤球跟个鹌鹑似的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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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他师兄和师姐来了,这才像是盼来了亲人一样说道:“师哥师姐,你们可算是来了,师哥,你赶紧告诉他们,那买灵魂的人到底是谁?这群人手黑着呢!”
    我一听田煤球说我们手黑,就知道我和东方峻不在的这段时间,瞎驴没少欺负田煤球,保不齐还上了点老虎凳辣椒水。
    宽仁师太一看王木胜来了,压下去的火又冒了起来,出家人连嗔戒也不顾了,大声喊道:“王木胜,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庵里的小鬼魂们下手,你这手段也太歹毒了。”
    那王木胜一听宽仁师太说他,嘴角哼哼一笑:“出家人不好好修行,养些小鬼居然还义正言辞,你也不怕菩萨饶不了你!”
    那宽仁本是慈悲为怀,这才养着这些可怜的小鬼,但是她嘴上功夫哪有这个靠嘴皮子吃饭的王木胜厉害,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语塞了。
    我赶紧说道:“王木胜,今天晚上我们是想知道那些鬼魂到底被什么人买去了!只要你说出来,我保证不伤害你们三个!”说罢我把四爷也抬了出来,“看见没,这是西安城里的四爷,有通天的本事,要是你们胆敢隐瞒一丝一毫,四爷保证让你们三个鸡犬不宁。”
    四爷一听我这么说,脸都绿了,大概觉得我把他形容的像是黑社会老大,但是此刻正在办正事,他也不好反驳,就硬撑在那里,摆出一副黑帮老大的架势。
    那张玉兰赶紧躲在王木胜的身后,看样子是被我唬住了,只听她说道:“其实我们也是被人利用了,师兄你就说吧!”
    王木胜瞅了我一眼,慢慢说道:“这事也并不是我们想隐瞒,只是我们也不过是颗棋子而已……”我一听难不成他们也是被幕后黑手操纵了?
    正当我想详细往下问的时候,就听见庵门被人一脚踹开,紧接着就听见有个人冲了进来,所有的人都是一愣,我赶紧快步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满脸是血的人站在院子中间,那脑袋跟个血葫芦似的,像是刚出了车祸,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们。
    就听见身后的宽仁师太大呼一声:“光岩,你这是怎么了?”原来这就是刘光岩。
    只听张玉兰接着说:“他已经不是我儿子刘光岩了,他早就被人控制了,现在只剩下个空壳子,肉体里的根本就不是他的灵魂!”
    我一听怎么会变成这样,就听王木胜接着说道:“其实我们都是被那个人控制了,更可笑的是,我们甚至都不知道那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是男是女,他派那个戴面具的人分别找到我们,让我们帮他找灵魂,我们虽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也不愿意为这个家伙卖命,可这家伙法力高强,很快就把光岩控制了,起初我还不知道……”
    张玉兰接着说:“我怕自己也着了道,这才瞒着师兄,偷偷拿件道袍穿在身上,白天阳气重不容易被控制,到了晚上只有道袍才能保护我的魂魄不离躯体,没想到,后来师兄告诉我,原来他早就被那人威胁了,那人先拿我儿子下手,把他的三魂七魄打出了肉体外,我每天点香,希望能召回儿子的灵魂,可是这么久了也不见动静,不知道我儿子是死是活,没有办法,我每天打着跳广场舞的幌子,混在人群之中,是希望人群所在阳气重,这样才不会轻易被他左右,也多亏师弟隔三差五就抓灵魂给那人……”
    听到这里,大家都有点反应过来了,四爷小声对我说:“这刘光岩现在找上门来,八成也是那幕后黑手安排的,这人可真够毒的,要是我们毁坏了刘光岩的肉体,那他的灵魂恐怕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四爷话音未落,那刘光岩就冲我们冲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飞快地往后一闪,怕他伤及别人,大喊一声:“赶紧进屋,把门关上。”这一喊之后,大家之间再也不分敌我,都往屋里扎了进去,只有我、东方峻和李四爷还站在院子当中。
    那刘光岩一击不中,又见大家飞速地躲了进去,两眼冒火,再次朝我进攻过来,我虽然开了眼,但是并看不清这家伙的肉体里有没有灵魂,只得尽量忍让,生怕毁坏了他的肉身,毕竟这刘光岩和我无冤无仇,只是被人控制而已,我怎么能忍心痛下杀手。
    刘光岩的身手不凡,刚和我一交手,我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他本人,这肉体里肯定有个灵魂在控制他,只是这灵魂法力高强非我能想象,甚至从未见过,看样子高出我们何止一筹,我想或许几个龙头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这刘光岩并不理别的人,只是一味地朝我进攻,初时我尚能躲避,渐渐地我便有些招架不住,东方峻一直在旁撩战,可是那刘光岩并不恋战,每次东方峻一进攻,他都是匆匆使个杀招,然后逼得东方峻只能力求自保,而绝大多数招数都朝我的身上招呼过来。
    四爷身经百战,是行里的老前辈,此刻也是表情骇然,显然没想到会遇上这样一个高手,他并不着急加入战斗,而是始终站在旁边观战,脸上的神色中既有不安又有兴奋,毫无疑问,这个刘光岩肉体里那个看不见的灵魂必然就是幕后黑手了,此刻实打实地接触起来,岂能不让四爷兴奋,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和调查之后,今天总算是和幕后黑手见面了。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和东方峻难以和刘光岩相敌,我右手不断挥舞着我的铜钱剑,东方峻则将百福印牢牢抓在手中,论招式,我们虽然难看一些,但是也算是老搭档了,彼此之间再熟悉不过,可是即便我们手里拿着法器,却始终无法近身。
    那刘光岩全身上下犹如有了金钟罩铁布衫,无论我使什么招数都无法和他对抗,只觉得身上挨了不少拳脚,一张一合都拉扯着酸痛的肌肉,哪里还能使出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东方峻也不比我好上多少,几十招下来,虽然尚能招架,但是脸上却也挨了好几拳,颧骨都有些肿了。
    李四爷一看我们俩吃了亏,大喊一声:“不要硬拼,这家伙太厉害,不是你们能对付的。”
    我虽然明白李四爷的话,可是现如今人家打上门来,即便我们不能应付,总不能逃之夭夭,把庵里的人都扔在这里不管吧,况且即便我们俩跑了,也不排除人家痛打落水狗,来个乘胜追进,一举将我俩歼灭。
    事到如今,只能渐渐变化思路,看能不能来个智取,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早已经按捺不住地东方峻已经使出了他的杀手锏,这招我以前就见他使过,可现如今身为一个非处男,这招已经彻底离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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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东方峻把自己的手往衣服上一划,手指随即就出了血,这童子血此前我已经屡试不爽,自然晓得其中利害,东方峻紧接着把童子血让百福印上一抹,只见一道金光闪出,在黑暗之中格外醒目,端端正正地映照在刘光岩的脸上。
    还好,百福印的附加功能还算争气,那金光往刘光岩脸上一映,那刘光岩就像被定住了一般,虽然不见他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可是他四肢的动作显然已经被百福印镇住,再也动弹不得,我心中大喜,举起我的铜钱剑就想上去把这个灵魂从刘光岩的肉体中打出来。
    刚一抬手,那刘光岩的脸上突然泛起一阵阴冷,似乎要跑,只见刘光岩的身体突然一软,就在那道金光中瘫倒下来,随即黑暗中有个虚无缥缈地声音喊道:“没想到你们还有两下子,咱们后会有期,哈哈哈。”幕后黑手就这样在笑声中远去了,看这样子,他似乎根本没打算和我们硬拼,更多的像是来调戏我们一番。
    我环顾四周,周围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百福印的光芒也渐渐缓和下来,东方峻冷冷地站在一边,一双眼睛淡然却又坚毅地注视着我,我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回头对四爷说:“四爷,幕后黑手已经和我们交火了。”
    四爷点点头,一脸忧愁地说道:“总算是把他逼了出来,不过他太猖狂了,显然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可是这来无影去无踪的,咱们也实在猜不出他究竟是谁?”四爷话音刚落。
    那徐若芳就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将刘光岩的肉身抱在怀中,哭着说:“光岩你怎么了?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张玉兰几个人站在她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对面那些躲在屋子里的小孩又一个个探出头来,也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有些好奇。
    四爷走了过来,蹲下来看了看刘光岩说:“他的魂魄被人逼出了肉体,只有静养了,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召回他的魂魄,不过估计得需要一段时间,当然,或许永远都召不回来了。”
    徐若芳一听,哭得更大声了,她抬头看着我,一心想求助地说:“祁师,你救救我男人啊!”
    我并没有什么好办法,最多也就找点鬼屎给他压压惊,于是我就吩咐慧因和慧清去弄了一大包鬼屎,然后分出一小包递给徐若芳,让她每日给刘光岩服用一些,剩下的我留了下来,打算日后再用。
    张玉兰一脸愧疚地看着自己的儿媳妇,过了半晌儿才说道:“若芳,你别怪妈,妈只是怕你被光岩伤害,这才这么对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现如今光岩肉体里的那个灵魂已经走了,日后还得你来照顾他……”
    徐若芳此时方才明白张玉兰所做的种种,于是就对张玉兰说:“妈,你不是说你点的那个香可以招魂吗?咱们赶紧带光岩回家吧,这样或许能赶紧把他的魂魄召回来。”
    张玉兰点点头,又回头对王木胜说:“师哥,走吧,这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王木胜微微一愣,这才回过神来,起身就要走,田煤球也跟在他的背后,作势要离开。
    此时一言不发的东方峻突然伸出双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冷冷地说道:“你们不能走!”
    张玉兰一行人一愣,就听王木胜冷笑着说:“怎么着?臭小子,难不成也想和我们打一架,虽然我们没有趁手的法器,但是我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真打起来不一定输给你们!”
    那徐若芳此时转过脸来向我求情道:“祁师,这是……”那宽仁师太也劝道:“事情都了结了,你们就让他们走吧。”
    我瞅了瞅她,又抬头看了看王木胜,斩钉截铁地说道:“没错,你们不能走!”
    那王木胜听我这么一说,脸色颇为意外,他原本以为自己和东方峻有梁子,东方峻这才不让他走,此刻我竟然也是这种态度,着实令他意外。
    我接着说道:“事情还没有说清楚之前,谁都休想离开这个庵门!”我话音刚落,东方峻就回身把被刘光岩踢倒的庵门重新竖了起来,自己堵在了前面,这架势在明显不过,谁要敢擅自离开,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那田煤球一看我们不让他们师兄弟三人离开,就哭丧着个脸说道:“几位几位,咱们都算是受害者,虽说我们为这家伙干了些坏事,得了钱,但是也是被逼的,你们这么对我们,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啊!”
    我笑了笑说:“你们和刘光岩身上的鬼魂没关系我相信,可是那个和你交易的戴面具的人是谁,你总得说说清楚吧!”这时,四爷也赶紧站到了我的旁边,显然是给我站脚助威。
    那田煤球一听原来是这事,就对王木胜说道:“师哥,我是一直没看过那人的脸,你要是知道点啥就赶紧说吧,这不师姐的儿子都这样了,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王木胜冷哼一声,用眼睛狠狠地瞥了一眼田煤球,啐了一口痰说道:“我隐瞒?我有什么好隐瞒的,这龟孙子一直威胁我们帮他办事,你以为我愿意,再说了,那点臭钱不也是全让你小子赚了吗?”说罢又转头看了看我说,“那戴面具的人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谁,不过我这么多年给人摆摊算卦,也算是见过了不少人,这人隐藏的了相貌,却隐藏不了自己的声音,他虽然说的是普通话,但是绝对是个南方人,而且口音像是贵州人,你们如果要调查,不如从这方面开始查起!”
    我一听贵州两个字,脑中犹如响了一声惊雷,此前,在山丹遇上了我爸爸的战友高叔叔,他的结发妻子叫做徐芬,正是贵州人,我们原本还打算去贵州调查一番,如果这事属实,难不成这个戴面具的人和此前在山丹遇上的事有什么联系?
    此前,幕后黑手和徐芬结了死干亲,而且这徐芬的家里似乎还是行里的血脉,看样子,我们确实得尽快去一趟贵州了……
    东方峻和四爷脸上阴晴不定,看样子也是若有所思,虽然这王木胜态度恶劣,但是说的必然是实话,这田煤球给那面具人抓了不少的灵魂,难不成他们也和当初的鬼差老六一样,靠吃鬼魂来增加功力?
    可上刘光岩身的幕后黑手功力非比寻常,甚至我们连他的影子都看不到,要修炼到这种程度,得吃多少鬼魂才行?
    我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四爷和东方峻,两个人低头一言不发,这王木胜一行人和我们无冤无仇,虽说干了些坏事,但是和幕后黑手比起来,都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于是我就挥挥手,示意他们走吧,东方峻也让开了庵门。
    既然有了线索,这贵州看样子是不得不去,可这大晚上的,离天亮还早,我们又不像徐若芳那样焦急,于是就打算在庵里过一夜,第二天再从长计议。
    宽仁师太见事情总算是处理完了,也是长出了一口气,只是不断替那些被田煤球卖了钱的鬼魂叹息,其实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又有什么值得惋惜的呢,四爷一生经历颇丰,和宽仁师太聊了很多,这世间万物有始就有终,鬼魂会生自然也会灭,人会活自然也会死,我想这幕后黑手应该也一样,会被我们发现,就势必也会被我们消灭。
    刘光岩的恢复期远比我们想象得快得多,在张玉兰那熏香的帮助下,王木胜又没少帮忙,所以不出半个月,三魂七魄就都回到了肉身,只是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徐若芳索性暂时把发廊关了,自己去经营驾校,大概是觉得不吉利,那辆桑塔纳也给卖了,后来又过了两个月,刘光岩才彻底恢复。
    为了修身养性,他带着全家去了趟终南山,每天听经礼佛,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这段日子里,王木胜、张玉兰和田煤球似乎也有了全新的感悟,直到刘光岩返回西安,他们依然住在终南山里,三个人搭了个小木屋,过起了隐居田园的生活,隔三差五还有几个驴友去借宿,我后来再也没看到过他们。
    我把这次的事一五一十地在电话里给爷爷、二大爷和我爸汇报了,爷爷一听我们逼得幕后黑手现了身,可是又连是男是女都没搞清楚,高兴中又带些失望,叮嘱了我几句,就让二大爷和我爸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动身去趟贵州罗甸好好查查此事。
    徐若芳后来给我们打了3万块钱,事情到了这般田地,我们本来不打算要,但是架不住房东隔三差五地来看望我们,就收下了,瞎驴对这次的活儿很不满意,说是浪费了不少人力物力,虽说最后拿到了钱,可是总觉得少点什么。
    我笑着说:“咱们拿手艺吃饭本来就有点欺师灭祖的嫌疑,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以后还是踏踏实实找几个看风水的小活儿,别这折腾我和东方峻了。”
    瞎驴笑着说:“瞧你这话说的,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再说了这不也给你们找到点线索吗?话说你们打算啥时候去贵州。”
    这段日子以来,瞎驴、东方峻和我已经成了一个铁三角,三个人可以说无话不谈,我笑着对瞎驴说:“怎么着,你也想去?”
    瞎驴连忙摆摆手说:“我还是喜欢宁静点的日子,要不是为了这点人民币,我真有心告别这些白衣如雪,来去如风的日子,可是岁月催人老,不弄点棺材本,将来还不得自己把自己饿死。”
    我知道瞎驴骨子里对我们这行并不感兴趣,无可奈何才上了道儿,再加上这么多年利用行里人的身份坑蒙拐骗,在别的专业技能上几乎没有什么根基,因此很难靠别的手艺糊口,于是我便笑着说:“这样吧,咱们两不耽误,我和小峻去贵州办事,你留在大本营接着联系业务,等我们回来咱们再扎点款,人家公司都准备什么团建活动,去个新马泰、欧洲七日游的,咱们也折腾折腾,挣点钱,上国外风光一把,最好能抓一两个国外的鬼,想想还挺刺激。”
    我和瞎驴吹得正欢,就听见有人敲门,坐在沙发上的东方峻站了起来去开门,打开门一看,居然是我家校花,我赶紧站了起来说:“佳嘉,你咋来了?”
    校花一副扑克脸,瞪了我一眼:“我怕我再不来,你就把我忘了。”说罢白了我一眼,东方峻和瞎驴一看,赶紧进了自己屋,把客厅给我们让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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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着对校花说:“这阵子不是忙吗,刚才我还想着晚上去找你呢。”
    校花又白了我一眼,装出一副满脸不在乎地表情说:“算了,还是不劳你大驾了,我这不上赶着来给您请安了吗?”
    我一听赶紧嬉皮笑脸地说道:“你别这么说呀,我最近是真忙,这才没怎么去找你,你等我洗把脸,咱俩正好去公园逛逛,我过几天要去趟贵州,顺便买点东西。”
    校花一听我又要出门,脸色更差了,嘟着嘴说:“怎么?你不是前几天才从山丹回来吗?怎么又要出门,我一个月都见不了你两面,这还谈什么恋爱啊!”
    我说:“祖宗,我对不起你,我这也不愿意啊,你看这次是和我二爷还有我爸去,办的是正事,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再说了,游山玩水我还能忘了你。”
    正说着,我电话响了,我拿起来一看是廖叔,好久没见他了,接起电话就听见他说:“小正啊,你二大爷跟你说了没?”
    我有点莫名其妙,就说:“怎么了?廖叔,我二大爷说啥了?”
    廖叔笑着说:“你二大爷这是要给你搞突然袭击啊,是这样,你二大爷3点的飞机到咸阳机场,和你爸一起到,他们没告诉你啊,我正在去机场的路上呢。”
    “啊!”我二大爷不说也就罢了,怎么我爸也没吭声,“廖叔,那我现在去机场还来得及吗?”
    廖叔说:“算了吧,你在哪呢?我先去接上他们,然后咱们晚上一起吃饭,对了,你带着你女朋友哈,也该见见家里的长辈了。”
    这倒没啥,反正我交女朋友的事已经被白芸捅的人尽皆知了,我挂了电话,心里有点失落,怎么老爸和二大爷来西安不先告诉我,而是直接找了廖叔叔,千万别告诉我是怕影响我学习。
    校花一看我打完电话满脸失落,就揪住我的耳朵说:“你想什么呢?”
    我瞅了瞅她说:“没事,我爸和我二大爷晚上要和咱俩一起吃饭,廖叔也去。”
    校花一听,还有点不好意思,突然温柔地低下头说:“啊,人家都没有思想准备,这么快就要和家长吃饭了啊!”
    我白了她一眼说道:“瞅瞅你,一说见家长立马乖得跟个鹌鹑似的……”
    晚上我带着校花和东方峻,来到了和廖叔电话里约好的饭店,等着我爸他们的到来,这饭店环境不错,我们上了二楼,一问服务员,原来整个二楼都被廖叔包了,有钱人就是任性,多亏没带瞎驴来,要不然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肯定给我丢份。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见楼梯里有了稀稀拉拉地脚步声,伴随着几句说话声,一听就知道是我二大爷,我赶紧站了起来,就见廖叔率先走了上来,一看我笑着说:“小正,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
    我笑着点点头,再一看,二大爷也满面红光地走了上来,再接着是我老爸,而我老爸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我定睛一看,卧槽,这不是白芸的奶奶——莫灵吗?
    她怎么会跟我爸他们在一起,莫奶奶冲我笑了笑说:“小正,一阵子没见,你更精神了。”此前莫灵和褚爷爷让我替他们保守秘密,我跟谁都没说,怎么现如今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
    我二大爷一看我一脸惊讶,而东方峻则是莫名其妙,根本不知道来人是谁,二大爷就说道:“我把你们碰到幕后黑手的事跟你褚爷爷说了,褚爷爷又告诉了你莫奶奶,你莫奶奶一听高兴坏了,再也按捺不住,就让你褚爷爷把你和她见面的事情告诉了我,我一想,现在躲着也没什么用,不如和我们一起去贵州,搞不好还能为我们挖出幕后黑手起到关键作用,这不,就请她出山了!这次我们来没事先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个惊喜。”
    我一听原来如此,这确实有点太惊喜了,于是我就把莫灵给东方峻介绍了下,但莫奶奶的眼睛却始终停留在校花的身上,盯得校花怪不好意思的,莫奶奶说:“这就是小正的女朋友吧,长得真漂亮。”
    校花一听,脸一下就红了,低着头说:“谢谢奶奶。”
    二大爷一看校花害羞了,就笑着对我爸说:“小正他爸,咱家小正可真有福气,你瞅瞅,这王校长的闺女和咱们小正多般配。”
    我爸笑着说:“好是好,就怕你这侄子不成器,耽误人家姑娘。”我一听,老爸你这是怎么说话呢?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我爸这话一出口,顿时冷了场,二大爷笑着说:“哪有你这样说自己儿子的,过来大侄子,你爸不疼你,还有二大爷呢,佳嘉你也过来,你俩坐二大爷旁边。”
    校花还有点害羞,我这人没皮没脸惯了,就一把拽住她走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我爸爸对我谈恋爱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是总觉得他有点不高兴,大概在他这种传统思想的人看来,在大学里还是应该如饥似渴的学习,而不是花前月下。
    可我现在的生活和他当初想的无疑是背道而驰,不是和东方峻一起抓鬼,就是和宿舍里的锅碗盆组合吹牛聊天,还做过几天小生意,除此之外,偶尔也和校花一起出现在学校附近灯红酒绿的小旅馆里,匆匆忙忙之后,再转身出来吃点烤腰子补补。
    二大爷看我和校花都不言不语,就笑着说:“那啥,你和小峻这次不是见着那个幕后黑手了吗?有没有什么特殊发现?”其实这事我在电话里已经翻来覆去跟他们讲了不知道多少遍,现在说起来无非是想打破一下尴尬的气氛。
    我还没开口,那莫奶奶也是一脸激动地问我:“小正,你到底发现啥没有?你可不知道,我一听这消息,都着急坏了!”
    我摇摇头说:“没什么,能说的我在电话里都跟你们说过了,不过莫奶奶,您的事我倒是有点好奇,现在芸姐知道您的存在了么?”
    莫奶奶一听我提白芸,脸上就有点微微变色,看样子十有八九白芸还是不知道,而东方峻一听白芸这两个字,眼神中也是出现了一丝闪亮,看样子这小子似乎有点动了凡心。
    莫奶奶说:“你芸姐还不知道,不过……”说到这欲言又止。
    二大爷笑着说:“你莫奶奶也真是的,要我说,直接和你芸姐认了也没啥,那幕后黑手这么忙,日理万机地躲着咱们这帮人,怎么还会去对你芸姐下手呢,不过你莫奶奶就是一百个不愿意,后来没办法,你褚爷爷安排,让她装作一个买寿衣的人去店里待了待……不过你芸姐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见你莫奶奶跟换了个人似的,也没推荐什么至尊套装……”
    我一听到这就笑着说:“搞不好,芸姐和莫奶奶有什么心理感应,芸姐这人见谁宰谁,怎么遇上莫奶奶却手下留情了?”其实这事也不奇怪,我记得白芸在山丹时曾跟我说,她梦到过一个穿绣花鞋的女人,当时我就觉得她可能和莫奶奶之间有什么心灵感应。
    莫奶奶笑着说:“也许吧,不过你芸姐长得和她爷爷还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间真是太像了。”说到这大家伙都笑了,大概都想着赶紧铲除幕后黑手,让白芸和莫奶奶相认吧。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端了上来,大家好久没见,很快便推杯换盏起来,尤其是廖叔,和二大爷是好多年的朋友,坐在一起很快就拉起了家常,而东方峻则是默默地坐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偷着对莫奶奶说:“瞅见没,芸姐可是一心看上这个东方峻了……”
    莫奶奶似乎也早有耳闻,就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东方峻,笑着说:“你芸姐眼光不错啊,小伙子很精神。”我一看,这莫奶奶和自己的孙女胃口差不多。
    东方峻似乎也听见我们在议论他,浑身上下有点不大自在,转了转身,也不知道该干什么,索性就不断往嘴里填菜。
    大家吃完饭后,二大爷和老爸在酒店订了房间,廖叔知道我们晚上有正事要谈,所以也就没多留,送我们到酒店后就走了,莫奶奶不知道为什么,和校花格外对脾气,于是校花也跟着我们到了酒店,我看了看表,直到快10点,才打了辆车把她送走。
    这样一来,就是剩下我、二大爷、老爸、东方峻和莫灵五个人,五个行里人坐在一起,很快气氛就紧张了起来,这次他们来西安,就是要和我们商讨,如何去贵州罗甸调查的事情。
    此前我已经查过了,从西安到贵州罗甸没有直达的火车,最快的方式是飞机,从西安的咸阳国际机场出发,大概要坐两个小时的飞机,才能到达贵阳龙洞堡机场,而贵阳机场距离罗甸县至少还有3个小时的车程,算是一次相当遥远的路程了。
    剩下来的就是要尽快敲定去贵州的时间,二大爷说:“事不宜迟,本来上次你们从山丹回来我们就该直接去的,但没去成也有没去成的好处,这不,你们就和幕后黑手交上火了,而且那个戴面具的人既然是贵州口音,就更加可以确定咱们之前的判断没有错。”
    莫奶奶点点头说:“没错,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既然幕后黑手来无影去无踪,那我们只能从他身旁的人下手了,那个戴面具的人和他的关系肯定非比寻常,再加上幕后黑手还和山丹的徐芬结了死干亲,而这徐芬也是贵州人,这样一来,咱们的判断越来越精确,要我说,绝不能再耽误了,最好明天就动身。”
    老爸点点头说:“我觉得也是,越快动身越好。”说完又看了我一眼,“你这阵子落下了不少功课吧?这次从贵州回来你可得好好补补课。”
    我点点头,心想:这种时候了,您就别老说这种扫兴的话了,一心一意地灭了这个幕后黑手后,我也好有精力学习啊。
    二大爷用宾馆里的电话很快就给我们定了机票,第二天下午的飞机,如果赶得快,晚上应该就能到达罗甸县,可是要找到徐芬的老家可能还要再找车。
    据高叔叔说,徐芬的老家是在红玉河畔的一个小村里,那个村叫什么名他已经忘了,不过那个村子里十有八九的人都姓徐,因此只要细细打听,应该并不难找。
    莫奶奶年龄大了,早早就回屋休息了,东方峻也回公司准备第二天行程的东西,我则懒的动弹,想和老爸、二大爷多说说话,就让他帮我把落在公司的几件衣服带过来,东方峻点点头就走了。
    第二天一早,廖叔又带着大家吃了点饭,我们就踏上了去贵州的征程,西安的夏天已经热得惊人了,一下飞机,我差点在贵阳昏过去,这天气也太热了。
    好在事先我们就找好了车,因此我们没有在贵阳多做逗留,直接去了罗甸,司机是个布依族的小伙子,叫阿亮,一路上给我们介绍些风土人情,莫奶奶坐飞机已经累得够呛,又在车上颠了会儿,很快就睡了过去,她年龄大了,这次本来可以不出马,可是我们劝了她好久,她还是执意要来,还说她身体还行,不会拖我们的后腿。
    我以前没有接触过布依族,看着阿亮一身民族服饰很是好看,就和他攀谈起来,阿亮说罗甸这个地方没什么特别出名的东西,唯有这个早菜和西瓜非常不错,所谓的早菜就是早熟的蔬菜,不过这些东西都太过平常,听起来也索然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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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阿亮:“阿亮,咱们这里的少数民族这么多,有什么比较特色的村寨没有?”
    阿亮笑着说:“这附近的村寨很多,一年四季都有不少旅行团来旅游,所以我们当地的旅游业还算比较发达,不过现如今,很多地方都汉化了,你瞅我,跟你们外地人接触的多了,普通话说的已经很利索了,再加上很多家庭都是汉族和少数民族通婚,因此小孩不会说土话的比比皆是,再加上好多人都背井离乡,除外闯荡了,所以留在罗甸的大多都是汉族,少数民族反而没有那么多了,这些村寨也就自然而然没有了以前的味道。”
    我点点头,二大爷接着说:“也是,不过这种罪淳朴的民族风还是保存下来比较好。”说完,就自顾自地哼起了最炫民族风。
    阿亮的表妹在罗甸县的一家酒店里当服务员,不过是半个汉族人,父亲是布依族,母亲是汉民,所以叫布汉,听起来怪怪的,阿亮说,他们一般都管表妹还细妹,也就是小妹。阿亮觉得可以照顾表妹的生意,让表妹挣点提成,所以就提出让我们住在他表妹的酒店。
    我们觉得轻车熟路也没什么不好,就爽快地答应了,到了细妹的酒店,还算不错,虽然没有星级,但是里面的设施还真不错,不输给四星,我二大爷去过的地方多,说很多不起眼的小地方其实酒店里住宿条件都很不错,只是南方奇怪的虫子多一些,让我们小心被褥,别被咬了还不知道,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蚊虫叮咬,因此二大爷他们都上楼了,我还问细妹要了点电蚊香,这才回到房间。
    不知道是我看花了眼,还是最近太累,神经衰弱,总觉得背后有个影子跟着我,但是回了好几头,却又什么都没发现,带我上楼的细妹大概觉得我有神经病,隔三差五地套偷瞄我,弄得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
    我回到屋子里,发现大家已经把行李都放下了,这次出来都是轻装上阵,加上夏天每个人穿的本就不多,无非是点换洗的衣服,我刚把门关上,就听见我爸小声说:“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人跟着咱们似的……”
    紧接着二大爷也说:“我以为是错觉呢,原来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啊。”
    我一听赶紧说:“我也有这种感觉,刚才上楼的时候我还回头看了好几眼,但是什么都没有啊?”东方峻听我一说,也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感觉到似乎有人在跟踪我们。
    莫奶奶一听就说:“大家还是小心为妙,别是什么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咱们了,出门在外可要万事小心。”
    我一听,就接着说:“会不会是幕后黑手?”
    二大爷摇了摇头说:“应该不至于吧,我想他不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跟踪咱们,不过是他狗腿子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听莫奶奶的,大家小心点,天色不早了,大家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警醒一些。”
    我看了看表,才10点不到,睡觉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于是一圈人就围成一圈,拿着酒店给的当地地图研究起来。
    二大爷说:“这个徐芬的老家是在罗甸县不错,可是这罗甸县也不小,周围的乡、镇没有一百,少说也有八十,如果在往下算,算上村、寨一级的,那更是多如牛毛,想要找出她的老家还真不容易,小正他爸,你那班长就没提供点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我爸摇摇头说:“没有,班长也是结婚后听徐芬说过这么几嘴,这才知道徐芬的老家是在贵州罗甸,可是具体是哪个村子就他就也不知道了。”
    听到这里,我摇了摇表示有些无奈,于是我就说:“之前我查过一些资料,有点心得,虽说这找徐芬的老家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那咱们能不能先从这个地名下手,咱们找找什么王家堡、马家沟之类的,这徐芬姓徐,咱们就在地图上找找有没有什么徐家川、徐家庙之类的地方?”
    我爸爸点点头说:“看样子你还有点长进,这办法虽然不一定管用,但是找找还是可以的。”于是我们就趴在地图上找了半天。
    这地图的比例并不高,因此最多只能找到镇这个级别的,再小一些的村和乡则是完全看不到,只看了一小会儿,就发现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几个人又抓耳挠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突然有人敲门,在门外喊:“您好,来给几位送烟灰缸。”听这声音应该是细妹的,原来这酒店客房里都铺了地毯,原本不让抽烟,但是细妹一看我们是她表哥介绍来的,这才给我们破了例,找了几个烟灰缸。
    我打开门,接过烟灰缸,一想,找徐芬老家的事正巧可以问问她,就笑着说:“细妹,我们初来乍到,想找个地方,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
    细妹是个土生土长的罗甸人,20岁左右的年纪,黑黑的,看起来貌不惊人言不压众,但是却是个古道热肠,笑着说:“我长这么大都没出几次门,对外面不了解,可要说起我们罗甸来,十有八九我都知道,说吧,你们要打听哪?”
    我笑着说:“名字我们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是叫徐家什么的?”我不想让她察觉我们是在故意找什么地方,免得节外生枝。
    那细妹一听,笑笑就说:“你们这下算是问对人了,这罗甸好多个村,还真就只有一个徐家湾,说来也巧,就在我们隔壁村,离县城也不远,开车大概40分钟,就在红水河的边上。”
    “红水河。”我念叨道,这河的名字倒是挺有意思。
    细妹笑着说:“这条河在我们罗甸可出名了,你们出去打听打听就找到了,对了,要是你们需要车的话,我可以在跟我哥说说,让他带你们过去。”
    二大爷一听就点点头说:“那也好,这样吧,你跟阿亮说一声,明早10点来接我们,我们正好去这徐家湾看看。”细妹点点头就出去了。
    老爸说:“那咱们明天就先去这徐家湾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不过这徐芬这么多年没回来,也不知道还有人认识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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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我也拿不准,只有去了再看了,我又拿起地图,发现地图上确确实实有条小河流过,旁边写着红水河三个字,怎么叫红水河呢?难不成这河是红色的?
    就在这时,楼道里忽然传进来一阵吵闹声,听动静像是有人在吵架,声音越来越高,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是旅客喝大了?
    我不禁有点好奇,就放下地图,打开门,把脑袋探了出去,就发现在楼道的尽头,有个低矮的胖子正在和一个男服务员争论什么,细妹还站在一边劝架,那矮胖子一脸横肉,唾沫星子乱溅,看样子非常生气,听语气似乎是丢了什么东西。
    二大爷和我爸也出来了,瞅了瞅走廊尽头,就对我小声说:“你上去问问,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出门在外,万事都要小心,有时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时候则需要处处留意,搞不好哪里就有点事等着你。
    于是我就走上前去,站在一边看着,那矮胖子看见过来个人,就又冲服务员嚷嚷了起来,听得出来,这矮胖子并不是罗甸本地人,但是却说了一口不太标准的罗甸话,看样子经常来罗甸走动,不过听起来呜呜啦啦的,很难懂,但是大意也能听出来,似乎是说自己丢了什么东西,怀疑是这酒店里的旅客顺手牵羊拿走了,要求酒店方彻底搜查一番,否则自己就要报警。
    那服务员和细妹则是好言相劝,一方面让这个矮胖子不要着急,说他们会细细查访,另一方面又不想让矮胖子报警,怕警察一来,影响他们生意,毕竟罗甸这地方不大,在街东放个屁,街西都能听得见,要是让人知道酒店里闹了贼,谁还会来住。
    我听到这里,就笑着说:“我说,这位大哥,这到底是咋了?需要我们帮忙不?”
    那矮胖子一听我一口普听话,知道我不是本地人,就也用普通话跟我说:“弟,你们是什么时候住进来的?我这丢了点东西,他们酒店的人老是不帮我找,这不是急死人吗?”听这人普通话的口音,似乎像是湖北人,真是不明白,他怎么会说罗甸本地话。
    我一听果然是丢了东西,就又说道:“细妹,你们倒是帮人家找找啊,这酒店里不是有摄像头吗?你们去监控上一看,不就明白了?”
    我话音刚落,那矮胖子就拍了下脑门说:“我一着急,怎么没想起这个,对啊,你们酒店应该有监控的,你们赶紧给我看看,今天我出门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进过我的房间!”
    那个男服务员一脸难色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监控坏了有一阵子了,我们已经报修了,可是维修的却一直没有来,看样子还要等一段时间,实在是抱歉!”
    那矮胖子一听更着急了,骂道:“你说你们这是什么破酒店,我辛辛苦苦买的货,现如今就这么丢了不说,让你们去查监控,也说坏了,难不成是你们酒店里应外合,专拿我下手?”
    矮胖子话一出口,细妹就着急了说:“您别这么说呀,东西丢了我们也着急,这样吧,我们下楼请示下领导,一定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帮你找。”
    那矮胖子一听,这才挥了挥手说:“那你们就赶紧的,快快快,我就在这儿等着你们!”
    那男服务员和细妹就匆匆下楼去了,我一看他们走了,就走上去对那矮胖子说:“这位大哥,你也别着急上火的,我们也是刚刚住进来,还不到1个小时,也没看见有什么可疑的人啊。”
    那矮胖子靠着墙根蹲了下来,从衬衫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来一根点上,又蹲着递给我一根说道:“嗨,我们走南闯北不就为了几块石头,这要是丢了,这次还不得损失个好几万啊!”
    我一听丢了石头,就有些好奇,啥石头这么值钱,还能值好几万,难不成是玉石?于是我就问道:“啥石头啊?这么值钱?”
    那矮胖子瞅着我苦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我不懂行,懒得跟我多说,但是他心情也很苦闷,于是就抱怨着说:“还不是红水河里的石头!”
    我一听他说红水河,就更感兴趣了,徐家湾不就在红水河边上吗?于是我就说道:“怎么着?这石头是从红水河里弄来的?”
    那矮胖子苦笑了一下说道:“一听你就是外地来旅游的,这红水河里出彩陶石,像我这样的石头商人每年来这里买石头的少说也有好几百号,这两年,彩陶石在我们武汉当地的市场很好,所以这次我花了大价钱买了几块,可是,其中我觉得品质最好的两块却丢了,真是急死个人!”
    我一听这才明白,原来这红水河还有这么个事儿,我看那矮胖子一脸忧愁,就笑着说:“大哥,你别着急,这地方就这么大点,保不齐是哪个不识货的服务员,把你那石头当成废物,给扔了呢!”
    那矮胖子又苦笑了一下说:“怎么可能,本地人都知道这彩陶石值钱,谁会扔这个,不过话说回来,我以前住在这里,治安挺好的,什么都没丢过,这次怎么端端就丢了两块最值钱的……”
    我刚想安慰安慰他,就听见楼梯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刚刚下去的细妹和那个男服务员又跑了上来,身后还跟这个穿西服的人,戴个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看样子是大堂经理,最后面还有两个保安,一看就是那种农村朴实的农民出来打工,穿的衣服都不怎么合身,制服下还蹬着两双白色的运动鞋,我一看就笑了,没想到喜得龙也打进了贵州市场。
    那细妹向矮胖子介绍道:“刘先生,这位是我们大堂张经理,刚才我把您这的情况已经跟他说了,我们现在就带着你看看,大楼里如果有可疑的人我相信咱们一定能发现。”
    刘胖子点点头,依然很沮丧地说:“行,那咱们就快点。”
    这时那张经理还打算再废话两句,说道:“刘先生,给您造成的不便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一定全力帮您把东西找回来。”说完他又转头看了看我,“这是您的朋友?”
    我摇摇头说:“哦,我们不认识,我是刚住进来的。”
    细妹也帮我解释道:“他们是刚住进来的。”
    那张经理扶了扶眼镜说道:“那还请你们配合下,您看能不能进你们房间看看?”
    我一听,这什么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我长得像小偷?细妹一听就赶紧说:“张经理,这些人都是我哥带来的,都是熟客,不会做这种事的。”
    那张经理瞅了瞅我,说道:“抱歉,既然在酒店里发生了盗窃行为,那说什么都要洗清下嫌疑,您说对吧刘先生?”
    那刘胖子刚才算是和我认识了,估计他也是个薄脸皮的人,听张经理这么说,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直说,支支吾吾了半天。
    我心中明白,这刘胖子八成也有点怀疑我们,我们刚住进来,他的东西就丢了,是我我也怀疑,不过说句实话,这酒店方面并没有权利搜查我们的房间,可这种小地方,法律意识淡薄,再加上酒店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毁了名声,因此肯定是内部解决,我一想,搜就搜呗,反正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不怕他搜,于是我就点点头说:“那这样吧,我们这次出来一共来了5个人,开了3间房,你们要搜就搜吧,这样我们也好洗清嫌疑。”
    那刘胖子一听我答应了,如释重负,看那样子他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而那张经理则甩了甩头,冲两个保安使了个颜色说:“既然这位先生已经答应了,你们就快点,被打扰人家休息。”我心说,你他妈都搜房了,还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我把二大爷他们的房间打开,剩下的四个人都在里面,我大概跟他们说了下,他们就点点头,示意我赶紧带着保安去看,保安随即打开了另外两个房间,看了半天一无所获,又走到二大爷的房间,查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什么发现,这才走出去跟张经理汇报说道:“没什么发现,估计不在这里。”
    张经理这才点点头说:“那打扰了。”回头又跟细妹说道,“这层今天还有入住的吗?”
    细妹说:“还有一个人,不过两个小时前退房走了,就住在他们现在住的这间房子。”
    我一听,怎么我们住之前这里就有人入住了?那张经理也皱了皱眉,转头看了看刘胖子说:“你之前见过住在这里的人吗?”
    刘胖子摇摇头说:“没有,我今天一早就出门了,晚上才回来,一看石头少了两块,这才找的服务员。”
    那张经理一听,就又走进了我们的房间,他东瞅瞅,西看看,看得比刚才那俩保安仔细多了,他走到床边,把床垫掀了起来,这下子我们都傻了,怎么这床垫子下面有个空格,里面放着两块个头不小的石头,那刘胖子一看就说:“这不就是我那两块石头吗?”说罢转过身来,揪住我的领子说道,“好啊,原来是你们偷的,我还以为你是好人,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二大爷他们也是莫名其妙,但是一看刘胖子揪住我,就都围了上来,连莫奶奶也一脸焦急,我刚想解释,那张经理就就走上前来,拉住刘胖子的手说:“刘先生,你别着急!”
    那刘胖子扭着脑袋说:“我能不着急吗?你们还愣着干嘛,赶紧报警啊!”我一听卧槽,入行时间不算长,这和警察打交道可是好几次了,怎么今天又要惊动警察啊。
    那张经理赶紧说道:“误会,误会,刘先生你先把手松开,听我跟您解释!”
    那刘胖子一听,这才慢慢把手松开,又从床垫子下把他那两块宝贝石头搬出来,抱在怀里,生怕再被别人抢了去,那张经理这才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事应该和这几位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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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刘胖子瞪了张经理一眼说道:“没关系?怎么没关系?东西是从他们房间发现的,和他们没关系和谁有关系?”我白了刘胖子一眼,这家伙真他妈是咬上我们了。
    张经理说:“这事要是以前遇上我还真以为是这几位干的,不过前几天县里的各大酒店都派人去公安局开了个会,说不知道从哪来了几个盗窃团伙,专偷酒店住户的东西,小的就转手销赃,大的太显眼的就想藏在自己住过的房间里,一般查房也就看看少了东西没有,这样一来,把赃物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谁都发现不了,他们过一段时间,等风平浪静之后,再回来开次房,把赃物拿走……”大家伙一听,这才明白过来,多亏这公安局开会开得及时,否则我们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那刘胖子一听,这才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说:“几位,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丢了东西着急,刚才有过分的地方还希望各位不要见怪,大家都是出来跑江湖的,多多担待,对不起对不起……”这刘胖子抱着俩石头不断冲我们鞠躬。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别,您还是抱好您的石头,别回头砸了又说是我们的错。”
    那张经理一看我还生气,就笑了笑说:“几位,住在我们酒店里发生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样吧,算上刘先生,你们一共四个房间的房费我们就不收了,出了这种事也是我们酒店监管不力,算是给大家道歉!”
    我一听这倒还算不错,就笑笑说:“你们还是赶紧把你们的监控修好再说。”二大爷他们一看没事了,就又坐在床上,一副送客的样子。
    那张经理一瞧,赶紧让细妹他们出去,又对刘胖子说:“既然石头找到了,您也早休息吧,晚上警醒着点。”刘胖子点点头,又冲我们说了一连串的对不起这才出了门。
    我把门一关,二大爷就说:“这也好,起码我们省了点房费,再怎么说也好几百块钱呢,这么一来,明天的车费就出来了。”
    老爸笑着说:“哥,你也真是的,什么钱都这么上心,这酒店里我估计也不是多安全,大家晚上睡觉都警醒着点,尤其莫奶奶,您晚上一定要多注意。”
    莫奶奶笑着说:“你们放心,我老了,觉本来就少,睡得又清,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肯定比你们发现的早。”
    这时始终一眼不发的东方峻说:“刚才这个姓刘的胖子身上怎么一股子水腥味?”
    他这么一说,二大爷也皱着眉头说道:“我还以为是你们谁的臭脚丫子味儿呢,原来是那胖子身上的味道啊,好家伙,这味道够大的!”
    我笑了笑说:“我刚才和这个刘胖子聊了会儿,这家伙是个石头贩子,说那个红水河里出石头,叫什么彩陶石,我估计他身上这味道就是在水里找石头的时候染的。”
    老爸一听就说道:“哦,那就不奇怪了,这事我以前也听说过,那美国人不也在河里淘金子吗?在河里淘石头的就更多了,不过我以前只听说广西人在河里找石头,没想到这贵州也是这样啊!”
    二大爷笑了笑说:“这里和广西接壤,风俗习惯、地理环境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我又拿起地图瞅了瞅,果不其然,这红水河也流入了广西境内,看来在河里找石头的事在这红水河流域都有。
    大家又聊了会儿,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第二天一早还要去徐家湾,今天晚上得早点睡,于是就各回各的房间了,二大爷和我爸住一屋,我和东方峻住一屋,莫奶奶则自己睡一间屋。
    一夜无话,第二天我刚睡得朦胧,就听见一阵急促地敲门声,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早?我回头看了看东方峻那张床,只见他侧躺着背对着我,看样子还没睡醒。
    于是我就爬了起了,说道:“等等,马上就来。”
    我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门口一个矮矮胖胖的家伙堆着一脸笑容,点头哈腰地说道:“大兄弟,不好意思啊,这么早扰你们清梦了。”
    我一看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刘胖子真他妈烦人,于是我就没好气地说道:“又怎么啦?”
    那刘胖子嬉皮笑脸地说:“大兄弟还生气呢?是这,昨晚这不是误会一场吗?这样吧,今早我请你们几位吃饭,算是给几位赔不是。”
    我心想这家伙大清早请我们吃饭,八成有什么事,就说:“你别整那些虚的,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时间和你扯皮!”
    那刘胖子看我态度不好,就嘿嘿地笑着说:“是这样,那个……我听那个细妹说,你们今天要去徐家湾?”
    我点点头说:“没错啊,不过你放心,我们不是和你抢生意的,我们是去旅旅游。”
    那刘胖子笑着说:“是这样,今天一早我已经把我那几块石头卖了,想搭你们的顺车,再去搞几个。”我一听这刘胖子可真够快的,没想到这石头生意这么好做。
    于是我就说道:“你不是说你是武汉人吗?我还以为你要带回武汉呢?”
    那刘胖子挠了挠自己的槽头肉说道:“嗨,这不是赶上了吗?一大清早就碰上收石头的,我算了算,带回去还真不划算,有那时间成本我不如再去挑几个。”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有点不愿意,但是要我直接拒绝他又开不了口,就挥挥手说:“你先回去,等会儿我去问问我爸他们,大家要是没意见我就带你去!”
    谁知道那刘胖子笑着说:“我刚才已经问过你爸爸了,他和你说的一样,说是也要和你商量,这不我才又来找你吗?”
    我一听,好家伙,这刘胖子不愧是个跑江湖的,几句话就把我堵死了,于是我只能点点头说:“那行吧,不过我话说到这,去了以后,你找你的石头,别再烦我们了,我们还有正事呢!”
    那刘胖子一听,高兴得点点头说:“好好好,其实我也不愿意打扰你们,但是这几天去徐家湾的车实在太少了。”
    我实在懒得搭理他,没等他说完,就把门关上了,只听他在门外喊道:“那我在楼下大厅等着你们哈!”
    我转手走到床边,东方峻已经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说:“怎么?又是那个胖子?”
    我点点头说:“没错,这胖子和你还是老乡,是你们武汉人,还说要请咱们吃早饭呢,让我给挡了。”
    东方峻靠在床头上说:“哦,时间不早了,咱们收拾收拾动身吧,虽说这徐家湾是徐芬老家的可能性比较大,但还是要去了才能查清楚,还有那个戴面具的人,或许就在咱们附近,一定要小心。”
    之前我们听田煤球说过,这个戴面具的家伙说了一口带着贵州风味的普通话,因此基本可以断定是个贵州人,搞不好还真就在我们附近盯着我们,我们昨天来的时候就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这两天一定要格外小心。
    我收拾完,二大爷和爸爸就敲门走了进来,接着莫奶奶那屋的门也开了,大家一看都准备好了,就往楼下走去,二大爷说,阿亮的车已经来了,算上那个刘胖子,我们坐起来可能有点挤,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他了,反正也没多远的路,忍忍就到了。
    阿亮站在大厅里一看我们下了楼,赶紧走上来帮我们拿包,热气十足,坐在大堂沙发上的刘胖子倒是什么都没带,看样子还会回来,一看也上来帮我们拎东西,嘴里还不断地说些昨晚抱歉的话,等所有人上了车,他的嘴才闭了起来。
    因为有刘胖子的存在,因此一路上大家话都不多,好在窗外景色怡人,时间倒也过得飞快,那阿亮一看我们一改前日的活跃气氛,就调节气氛的说道:“你们这次打算在徐家湾呆多久啊?”
    二大爷笑着说:“不一定,住着看看,这不去了还得找住的地方吗?也不知道这村子里有没有招待所之类的地方?”
    阿亮看样子并不常去徐家湾,对当地的情况不了解,听到这里就不言语了,那刘胖子一直在红玉河附近淘换石头,因此对周围的情况颇为了解,再加上他在罗甸混得久了,还能说一口比较凑活的当地土话,就笑着说:“这小村子里怎么会有招待所呢?”
    二大爷一听就问:“没有招待所?那你们这些贩石头的去了住哪啊?”
    刘胖子笑了笑说:“我们在村里都有相熟的人,一般都住在当地农民家里。”
    我一听这下糟了,我们人生地不熟,又是5个人,就算去农民家里,也不一定能找到住处,于是我就说:“那怎么办?刘老板,你对这里情况熟悉,给我们出出主意啊!”
    那刘胖子嘿嘿地笑着说:“这你就见外了,昨晚上闹出那么大个笑话,你们今天还肯让我搭便车,说什么也得帮你们找个住处啊,放心吧,这里的农民我熟得很,肯定能给你们找到合适的住处。”
    我爸本来不喜欢这个刘胖子,可是一听他要帮我们找住处,就笑着说:“那真让你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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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胖子摆摆手说:“嗨,你们就别跟我见外了,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咱们也算是缘分,保不齐哪天在外地遇上了,你们还能给我帮大忙呢!”
    那阿亮一听,也笑着说道:“这位老板说得对,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大家出门在外互相照应也是应该。”
    刘胖子笑着说:“是这么个理儿。”
    说话间,我们就到了徐家湾,可是却看不见这红玉河,只见远处屋舍俨然,绿油油的树比比皆是,真是片好地方,下了车就闻见空气中也有一阵水腥味,看样子那红玉河离这里应该不远,阿亮把我们送到,就开着车走了,临走时还让我们回去时再给他打电话,他到时来接我们。
    这刘胖子对当地环境格外熟悉,边带着我们往前走边给我们介绍,说这徐家湾一共也就四五十户,加起来人口不超过200,其中有一部分年轻人还都去了外地打工,在家里的多是老人和40岁左右的中年人,说到这里,我们耳边突然想起了轰鸣声,刘胖子笑着说这是河上的船。
    原来这红玉河就在徐家湾村子的后面,河里有不少船只,都是些捞石头的,这和我们此前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我一直以为这里就是个小河湾,挽挽裤脚就能下河摸石头呢,原来并非如此,这里的河最深处可达50多米,俨然是条大河,河面上足有近十条船,全部都是村子里的,据刘胖子说,还有不少当地的居民穿着潜水衣下去摸石头呢,听得我们不由得咋舌。
    刘胖子带我们来到村西头的一户人家,这村子里的人家大多都是黄色的屋子,这家却是白色,远远看起来有点像徽派建筑,屋顶上都是青灰色的瓦,一看就是老房子,院子门口坐着一个留着寸头的老头,头发已经全白了,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他旁边蹲了只小狗,毛发黑亮,看样子也就几个月大小,看见来人了,呜呜的叫着。
    那刘胖子笑着走上前去喊道:“徐家公,我又来了!”
    那徐家公缓缓睁开眼睛,一看是刘胖子,就笑着要站起来,说道:“哦,是刘老板啊,又来了,我儿子今天不在家,在河边呢!”
    刘胖子笑着说:“不着急,我今天来啊,是带了几个朋友,他们是来旅游的,您看看能不能帮忙找个地方让他们住下来。”
    徐家公大概是个老花眼,这才往刘胖子背后瞅了瞅,我们赶紧冲他点了点头,微笑示意,那徐家公慢悠悠地说道:“哦,没问题,家里空房多,你们跟我进来吧!对了,刘老板,这次来准备待几天啊?”说罢就朝院子里走去,那只小黑狗摇着尾巴跟在他后面。
    刘胖子带着我们往屋院子里走去,说道:“嗨,这还得看情况,看看你们家老大有没有好东西啊!”
    徐家公笑着说:“我老了,眼睛看不清了,全靠儿子喽。”说罢指了指前面的一排屋子说,“这一排屋子都能住,你们人不少,自己挑吧,看你们怎么住。”
    我放眼一看,好家伙,这家还真阔气,一个院子盖得满满当当,全是房间,足有十几间之多,徐家公指的这边一共有四间房,正好,二大爷和老爸一间,我和东方峻一间,莫奶奶一间,刘胖子一间。
    刘胖子笑着说:“徐家公的儿子是这村里最大的石头供应商,因此来他家收石头的人多,这些房子平时就是给我们这些人住的,今天来得巧,没什么人。”说罢就带着我们往屋子里拿东西。
    那只小黑狗一看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尾巴摇来摇去,似乎很兴奋,我看着黑狗还真可爱,就把他抱起了起来,这黑狗一点也不怕人,还舔了舔我的脸,徐家公一看,就笑着骂道:“小仔子,这么不懂规矩,这可都是客人。”
    那狗似乎能听得懂徐家公的话,在我怀里呜呜的叫着,我这才把他放下来,这时,二大爷他们都进了屋,只有莫奶奶还站在院子里,只见她给我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看样子是有话要对我说,难不成她有什么新发现……
    我回头瞅了瞅,看见那个徐家公正在刘胖子的屋子里和他说着话,只有那只小黑狗蹲在门口,瞪着眼睛看着我们,我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小声问莫奶奶:“怎么了?您是发现什么了吗?”
    莫奶奶看了看屋里的徐家公,然后很小声地对我说:“这人我好像见过?”
    我一听就紧张起来,问道:“您见过他?在哪啊?”
    莫奶奶点点头说:“我没记错的话,这人和我丈夫白新奇认识,不过时间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白新奇是褚爷爷的师兄,当年白新奇和儿子儿媳一起被刘六强杀死,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幕后黑手。
    院子里艳阳高照,贵州乡村的夏天格外炎热,可我听了莫奶奶的话,身上犹如被人用冰水浇了一遍似的,感觉浑身冰冷,难不成眼前的这个老头真的和白新奇有关系,如果说和白新奇有关系,那么他和幕后黑手又有什么关系?据说,徐家也是行里人,而这里又出现了一个莫奶奶以前见过的人,这不得不让人起了疑心。
    可是莫奶奶说她也不敢肯定,于是我就小声问她:“您仔细瞅瞅,看看到底认识他不?”
    莫奶奶摇了摇头说:“小正啊,刚开始我还没注意,可是刚才他走在前面,看着他的背影我才有了点印象,我只记得见过几次,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要真是那人,容貌身材也会发生很大的改变,我还真不敢肯定。”
    我挠了挠脑袋,这可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确定呢,这个徐家公看样子年龄足有70多岁,满脸的皱纹,佝偻着身子,年轻时肯定不是这般模样。
    莫奶奶又说道:“要不这样,反正咱们已经住下了,我和他就见过几面,看样子,他并没有认出我来,你回头旁敲侧击地问问,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我点点头,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两个人这才回屋,徐家公跟刘胖子说了一会话,就径直又和那条小狗一起走到了院子门口坐在摇椅上休息去了,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好接触。
    我觉得事情没确定以前,如果告诉二大爷和爸爸,他们反而会着急,搞不好会被这老头看出端倪,因此我什么话都没说,和东方峻收拾好房间,我就转身走进刘胖子的屋子,想向他打听打听,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烟,递给刘胖子说:“刘老板,这次可多亏了你了,要不然我们出来连个住处都找不到。”
    刘胖子笑着接过烟说:“出门在外的,别这么客气,我昨晚上不也误会你们了吗,咱们啊算是扯平了。”说完哈哈大笑两声,示意我坐下。
    我坐了下来,想从他嘴里得到点消息,就问他:“这徐家公是不是不太爱说话啊?我看他总是拉个脸。”
    刘胖子抽了口烟说:“这徐家公年轻的时候可是个人物,不过现如今老了,你看他身体不好,记性也不好,以前这江边都是他来跑生意,现在都交给自己的儿子了。”
    我点点头说道:“能看出来,徐家公老师佝偻着身子,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好,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病?”
    刘胖子说:“其实人老了,都多多少少少有点老年病,什么高血压、骨质增生什么的,不过这徐家公老年病却基本没有,牙齿到现在还留着一多半呢,他呀,这是年轻的时候捞玉,得了潜水病,现在年龄大了,就更显了,你没看他老愿意在院子外面呆着吗,大概就是年轻的时候老在水下,现在呆在院子里觉得就憋屈。”
    “潜水病?”我不禁有些好奇,我们家附近一带基本都是山地,即便有条小河也远远达不到能潜水的地步,因此这病我还真没遇见过。
    刘胖子看我不懂,就笑着说:“一般内陆的人都不大知道潜水病,我们武汉到处都是水,因此我倒是听说过一些。”
    我还以为这刘胖子能说出什么,结果他跟我解释了半天,也搞不大清楚,大意就是说,在水底待得时间长了,不能习惯水里的压力,有时快速上浮,就会引发潜水病。
    我虽然能大致明白,但是也觉得这刘胖子说得不准确,果然他说完后就自己嘿嘿笑了说:“你看,我也说不大清楚,总之,这常年潜水的人就容易得这病,这村里有好多人都有这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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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点点头说:“这么说,你们的贩的石头都是他们潜水捞出来的?”
    刘胖子点点头说:“是,不过也不全是,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这里的居民都是靠卖石头挣钱,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靠河吃饭,那时候石头的价格也不像现在这样水涨船高,所以大部分人都是简单的装备,一个猪尿泡,再在怀里抱个石头就下水了,浅滩处还好说,慢慢地有了钱,这些人就购置些潜水装备,这才能潜到那么深,但是如此一来,得病的人就多了。”
    我一听原来如此,就接着说:“那现在他们有钱了,所以就拿船打捞了?”
    刘胖子点点头,笑着对我说道:“是,不过船打捞省事是省事,但是每捞一批,不见得有一块石头能用,所以成本比较高,不是哪家都用的起的,所以江面上虽然有不少船,但是还是有不少人选择潜水。”
    刘胖子对这徐家湾的情况格外了解,不由得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就接着问道:“那这石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值钱的?”
    刘胖子笑着说:“怎么着?你动心了,也想买几块?”
    我摆摆手说:“没有没有,纯属好奇而已。”
    刘胖子笑着讲道:“这事啊,说来话长了,大概在60年代左右吧,这里的人并不知道石头值钱,那时候有个广西柳州人,无意中在这里发现了彩陶石,你也知道,广西是出玉石的地方,所以那人一下就瞧出了这石头的好处,就渐渐地在这里挖石头,当地的居民不知道,就问他挖石头干嘛?那柳州人笑着说,是拿回去装饰公园的,再后来,来的外地人越来越多,渐渐地还有卡车整车拉,这当地居民这才醒过神来,知道河里的石头都是好东西,这才把这附近的水域全部封锁了,外地人这才罢休。”
    听到这刘胖子噗嗤一下笑了,接着说道:“还有个有意思的事,就是这徐家公干的,他当初也不知道这石头是干嘛的,天天帮那些人搬运石头挣钱,越搬就觉得越不对劲,有一次就偷偷跟着卡车去了次柳州,这才大开眼界,这不,这些年操持下来,也赚了不少,我们这些彩陶石贩子,几乎都听过他,不过他现在老了,这摊子事都交给了他儿子。”
    我也笑了笑说:“那这徐家公怎么不去船上给儿子把把关,发挥发挥余热,当个顾问什么的?”
    刘胖子笑道:“当什么顾问啊,这徐家公大概是潜水潜得多了,这些年根本不去江边,说是一看见江就想吐,也不知道算不算毛病?”
    我一听,这还真奇怪,这种职业病我倒是从没听说过,难不成是“看见河就吐综合症”?
    想到这里,我心中又起了疑,如果正如莫奶奶所说,这个徐家公年轻时和白新奇有过交往,那么他现如今又把这捞玉的活儿交给自己的儿子,再加上田煤球对那个戴面具人的形容,说是一口贵州口音,难不成这徐家公的儿子就是那个戴面具的人?
    虽说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但是既然我有了这种怀疑,就应该去调查清楚,毕竟这也是个线索,于是我就对刘胖子说:“刘老板,听您说了这么多,怪热闹的,能不能带我们去江边开开眼,最好能带我们上船看看,这样我们也不枉来一趟啊!”
    刘胖子笑着说:“那是自然,本来就想带你们去江边瞅瞅,是这样,这次来我也得收几块石头,你们要是愿意去看,咱们现在就过去吧,我害怕去的晚了,被别人抢了先。”
    我一听赶紧点头答应,然后回屋把这事跟二大爷他们说了,大家一听都挺感兴趣,莫奶奶知道我是想去调查调查,于是就冲我点点头。
    就这样,大家跟着刘胖子往江边走去,那徐家公看着我们,挥了挥手也不说话。
    这徐家湾名如其地,正处在江水的一个弯道上,积成了一个水湾,刘胖子边走边说:“最开始,大家都在河岸上找石头,渐渐地好石头都被人捡完了,有些人就想,这既然河滩上有石头,那水底应该也有才对啊,于是就有人潜下水去查看,果然发现了好多,不过这红水河流域,像徐家湾这么大的水湾并不多,因此很多好石头都被冲到了这里,因此这里出的石头最抢手,以前刚有船的时候,大家都怕吵到村里的人休息,因此都是去远处捞,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远处的石头被捞的差不多了,这才渐渐地到了村子这里。”
    说罢就指了指江面上一条船说:“瞧,那就是徐家公家的船。”
    远远望去,只见这红水河并不宽,也就不到70米的宽度,两岸都是些岩石,已经难以看见什么像样的石头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小孩在石头滩里低着头寻找什么。
    再一看河水并不清澈,上面大概有6、7条船,刘胖子指的是其中一艘红色的船,一阵阵的轰鸣声在我们的耳边嗡嗡地响,让这个炎热的午后更显浮躁。
    顺着刘胖子所指望过去,发现那艘红色的船通体足有十几米长,船头有一个巨大的吊钩,上面固定着一根很粗的钢绳,垂直进江里,看样子他们正在吊什么。
    那刘胖子一看,心痒难耐,让我们紧跟着他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就跑向了江边,然后挥舞着手大喊着:“阿方!阿方!”
    我们走到他的身后,这才发现,那船头的铁钩下站着一个精壮的男人,光着膀子,浑身晒得乌黑发亮,一头的短发格外毛糙,一看就是个常年生活在船上的人。
    那阿方听到了声音,转过头来朝江边看了看,就发现了刘胖子,也挥了挥手,回身跟船舱里的人喊了几句,就看见一个精瘦精瘦的人跑到了船尾,哪里绑着一艘小木船,那人就划着船朝我们而来。
    刘胖子笑着说:“这正捞石头呢,这是来接咱们上船,这个阿方就是徐家公的儿子,那个划船的是他雇的伙计,叫黑猴子。”我一看划船的这小子瘦的跟个吸毒的似的,等他到了近处一看,这人黑不溜秋的,尖嘴猴腮,真挺像个猴子的。
    那刘胖子笑着说:“黑猴子,怎么,你们老板捞着什么好东西没有?”
    黑猴子这人一看就不常和人打交道,憨厚地笑了笑说:“这不正捞着呢,刘老板算是赶上了。”
    说着就让出来位置,让我们上船,我低头一看,这江水虽深,但流的不算快,怪不得这么多人下去潜水,就率先上了船,二大爷他们一看就也跟了上来,莫奶奶年龄大了,本来不打算让她上去,但是她似乎是放心不下,怕错过什么线索,因此坚持要去,这才让东方峻扶了她上来。
    刘胖子一上船就笑着说:“这徐家公算是虎父无犬子,这徐方也是个厉害人物,现如今70%以上的好石头都是从他这出货。”
    徐方,徐芬?连起来是芬芳?难不成这徐方和那个山丹的徐芬有什么联系?我心里不由得一紧,转头看了看我爸,我爸脸上也是微微变色,不过他并不知道此前莫奶奶跟我说的事,这下我心里更加怀疑了,看样子,这徐家公年轻的时候十有八九还真是和白新奇有关系,而且这徐芬保不齐也和他有什么联系。
    那黑猴子话不多,自顾自地划着船,我有心打探,就问他:“这位小哥,你们这捞石头是怎么个捞法啊?是到处瞎捞?还是各有各的地盘?”
    黑猴子转头瞅了瞅我,又看了看刘老板,看样子觉得我初来乍到,并不想多说,那刘胖子一看,就笑着说:“黑猴子,这都是我的朋友,没啥忌讳的,你就说说呗。”
    那黑猴子一听这才说道:“哦,这水湾里都是划了片的,和种地一个道理,每条船都有每条船的地盘,这水底下激流多变,捞石头凭的是运气,但是水流也决定了那片水域下有好石头,我们阿方哥这片水域算是最好的,所以出好石头就多。”
    听到这,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二大爷似乎也很好奇,大概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投资方式,就又跟刘胖子聊起了投资,可这小船的速度很快,没说几句,我们就到了大船下,黑猴子率先爬了上去,然后把缆绳拴在大船上,接着就一个个把我们拉上去。
    那阿方一直站在船头,看见我们来了,也没走过来,大概是在紧张即将捞上来的这批石头,那刘胖子一瞧,就笑着走过去说:“怎么样?最近出什么好石头了?我带几位朋友看看。”
    阿方年纪不大,也就30多岁的样子,一身的腱子肉,一看就是常年在水上作业,皮肤黝黑,不过脸型有棱有角,长得不算帅气但却男人味十足,看着我们眼生,就冲我们友好地笑了笑,然后对刘胖子说:“刘老板说笑了,怎么,这才几天,又来进货了?你这生意够好的啊!”
    刘胖子笑着说:“哪啊,还不是托你们的福,这不又得来弄几块。”
    那阿方笑着说:“这不,已经再往上捞了,估计再过个把小时就上来了,你们去船舱里喝点甘蔗水吧,这天气太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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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胖子一听有甘蔗水喝,就笑着说:“那最好不过了,你忙你的吧,让黑猴子带我们进去就行了。”那阿方笑笑,就又转过身去忙他的去了。
    老爸站在原地始终一言不发,在观察着这个徐方,看上去这徐方是个靠水吃水的人,和田煤球形容的那个戴面具的人有很大的不同,不过经历了这么多,越是不可能的后来往往都发生了,因此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于是大家就跟着黑猴子进了船舱,这船舱纵长有7、8米,里面放了几套潜水器材,看样子是他们平时潜水穿的,靠一侧还放着一张床,上面放着一张毛巾被,看样子他们也偶尔在这里休息,最中间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放了一捆甘蔗,旁边放着一个金属机器,应该是榨甘蔗汁的。
    那黑猴子走了上去,拿起一根甘蔗三下五除二就拿刀子去了皮,然后塞进那个金属机器里,果然就流出了甘蔗汁,而甘蔗沫则从另一个洞口出来,我一看这可真方便,搞得我都想买一个回去,不过北方不生产甘蔗,就是买回去也不划算。
    那黑猴子给我们没人榨了一杯,就停了下来,躺在他的床上,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会儿,我瞅了瞅放在旁边的潜水装备,就和二大爷聊了起来,二大爷说:“你们说,这水底下也看不清东西,一潜就是好几十米,这没点胆量还真不敢下去。”
    我说:“没错,而且我听刘老板说,这时间久了,还容易得病,叫什么潜水病。”
    刘胖子笑了笑说:“嗨,我那都是道听途说,这不专家就在身边,你们问问黑猴子,他可是潜水的行家,是这一代有名的水鬼。”
    “水鬼?”我爸不禁好奇起来,我一听这个称呼也有点奇怪,怎么刘胖子先前没说过。
    刘胖子这才给我们解释了一番,原来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叫水鬼的,只有那些潜水技巧高超的人才会被别人叫称水鬼。
    那黑猴子大概听刘胖子老夸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就坐了起来,笑着说:“别这么叫,我也是时间久了才摸索出来的。”
    刘胖子笑着说:“你看你,又谦虚,这些都是我的朋友,你就跟他们说说你潜水的事呗,也好让他们开开眼。”
    那黑猴子挠了挠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我一看不妨给他加把火,就说道:“是啊,小哥,你就给我们讲讲,既然别人叫你水鬼,你就肯定有过人的地方。”
    这黑猴子这才给我们讲了起来,不过令我们意外的是,他讲的并不是些风光的事,而是他在水下的一次意外。
    这黑猴子没上过几年学,家里的兄弟都是干这个的,挣了些钱,看起来比上学有前途多了,所以他就也跟着几个兄弟学了潜水。
    这么多年来,这徐家湾人潜水从猪尿泡换成了专业的氧气瓶,一罐氧气瓶基本能维持30分钟的水下呼吸,但是由于还要慢慢上浮,减轻水压,每个潜水员在水底16-18分钟左右就要准备上浮,否则极有可能出现险情。
    而每个潜水员除了背着氧气瓶外,还有一根几十米长的救生绳,这救生绳往往就握在船上某个人的手里,时间一到,就要拉救生绳提醒潜水员,由于和性命息息相关,所以大多数时候,潜水员都是由一个家庭组成,然后将救生绳交到自己最信任的家人手里,方才最安全。
    黑猴子说,自己有一次潜到了水底,摸了一圈之后,发现了一块成色非常不错的石头,这石头深埋在砂石之下,看样子是被河底水流冲刷后埋在下面的,黑猴子就用撬棍挖开表面的砂石,可这石头形状奇怪,深深地埋在了砂石之下,挖了快20分钟了仍是挖不出来。
    这时,船上已经有人再拉救生绳了,他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搞不好会有危险,但是又怕河底水流湍急,把这块石头重新埋起来,正巧这石头有个凸起的钩子一样的角,于是他就解开救生绳,拴在了这个石头上,算是做个记号,等上去换了氧气瓶,顺着救生绳再下来,就可以把它挖出来了。
    于是他就慢慢吐气上浮,船上的人一看这救生绳拉不动,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正要下水,他才从水里冒了头,跟大家把情况一说,就换了氧气瓶,拿着撬棍又下水了。
    等他顺着绳子找到那块石头,用撬棍再挖的时候,突然发现石头边缘出现了很多头发一样的东西,他以为是什么河底的生物,就没在意,等他把石头挖出来,再一看,好家伙,这石头下面居然有颗骷髅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深邃无比,正注视着自己。刚才那些东西正是它的头发,只是被石头压着,这才一直没被水冲走,此刻石头被他挖了出来,那些头发像活了一样,都朝他的脸上糊了过来。
    这水底本来就隆隆作响,再加上水流湍急,到处都是漩涡,十分危险,猛然间看见一个死人脑袋,吓得他魂飞魄散,再也顾不上石头,也顾不上吐气,飞速地朝水面逃去,可是上浮速度太快,刚从水面冒出去,就由于压力太大,昏了过去……
    黑猴子再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医院了,医生说他算是运气好的,有些人快速浮上来,直接脑溢血死了的都有,还有不少直接撞在船的螺旋桨上,顿时就没命了。
    黑猴子只觉得耳中轰鸣一片,耳膜像是出了问题,赶紧朝医生大喊,说自己听不见,医生用写字板告诉他,这需要时间恢复,短时间内,可能会是失聪状态,黑猴子年轻,再缓个一段时间就好了。说到这里,黑猴子自己笑笑说:“好在那次之后我小心了很多,这些年也没再出过事。”
    我一听不免着急,这黑猴子说话怎么分不清重点,很明显我们并不想知道你后来如何小心翼翼,而是更想知道那个水底的骷髅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就问:“小哥,那个骷髅头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块石头你们最后弄上来没有?”
    刘胖子坐在一边嘿嘿的笑着,似乎已经听了很多遍这个故事,看我着急想知道,就笑着让黑猴子接着讲。
    黑猴子笑着说:“后来我问那天在场的其他人,都说再下水的时候,并没有看见我说的骷髅头,大概被水冲走了,这也不奇怪,水底水流湍急,别说一个骷髅头,就是块大石头冲个一阵子也能滚出去10几米远,不过那块石头倒是被他们打捞上来了。”说到这,他瞅了瞅刘胖子,笑着说,“接下来让刘老板说吧。”
    刘胖子嘿嘿一笑,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说道:“那石头现在还在我家里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舍得卖,不管的质地还是冲刷出来的龙形,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一听,估计这石头放到现在也是价值不菲,就试探着问:“那这石头现在值多少钱啊?”说实话,这属于商业机密,我也没指望刘胖子会说。
    没想到黑猴子却懊悔的说:“当年我也没什么钱,和大家伙一起卖的,当时刘老板给了4万块钱,每人分了不到1万,现如今,刘老板,那石头怎么说也上千万了吧。”刘胖子笑而不语,并不回答黑猴子的问题,低着头喝着自己手里的甘蔗汁。
    我一听好家伙,4万变1000万,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居然有这么多的身家,而且听他这意思,那石头只是家中藏石的冰山一角。
    刘胖子显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身家,但是看我们这些人也不像什么歹人,因此并不怪黑猴子,笑着说:“嗨,我这点家底还不是拜你们所赐,你们这吊钩一下去,不知道要挖出多少好东西呢!”
    话音刚落,就听见船头的徐方喊道:“猴子,快过来,帮忙!”接着就听见船头传来一阵水声,那船头的大吊杆也吱吱呀呀地叫了起来。
    刘胖子一看,就笑着说道:“看样子,要往上吊石头了,这时候船头挺危险的,咱们老老实实在这看就行,别给他们添乱。”
    我们点点头,一个个探着脑袋看,也不知道这水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只听阿方和水猴子两个人喊着口号,一起在船头拉着一个粗壮的麻绳,接着不停地转换角度,最后把麻绳捆在一个大的转盘上,两个人借力使力,慢慢地推着转盘旋转,那船头水声不断,听得出来,应该是有东西被他们捞了上来。
    又过了大概20分钟,那些石头就被阿方和黑猴子拉到了船头的甲板上,我原以为会有很多石头,没想到不过寥寥数十块,再一看船头的小吊钩,想着能拉起这几十块也不容易。
    二大爷和老爸他们也都很好奇,不知道这彩陶石究竟长成什么样,于是大家都围了过去,那刘胖子更是眼睛发亮,一看就是老行家,把铁网兜中的石头抱出来,然后旁边的黑猴子端来一个大铁脸盆。
    刘胖子把石头放进铁盆里,然后用水不断冲刷捞上来的石头,可是其中大多数看起来乌黑乌黑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阿方和刘胖子的脸色都不大好看,看样子这河里的好石头这些年已经被捞的差不多了,实在是难以再找到极品。
    我们知道这时候最考验眼力,所以也不敢多说话,怕影响刘胖子的判断,刘胖子挑了半天,笑着说:“阿方,看来这网子没什么好货啊,都是些普通货色。”
    阿方也是一脸的平静,似乎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他却并不死心,在这堆石头里扒拉了半天,突然有一块奇形怪状得尔石头就是映入了我们的眼帘,我定睛一瞧,这石头实在是算不上好看,只是样子颇为奇特,看上去很像是大鱼缸里放的那种观赏石,不过又有些区别,这石头上的纹路特别的多,像极了皱纹,一道一道,密密麻麻的,而且看上去像是彩陶一般,布满了各种说不出来的颜色,真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刘胖子一看,就喜笑颜开,把这块石头抱在手中看了半天,又放进水盆里洗了洗,左观右瞧,看得格外仔细,只听他说道:“这卷纹石倒是成色不错,还是你阿方眼尖啊!”
    我们一听刘胖子也认可了,方才知道这肯定是块相当不错的石头,于是二大爷就问道:“两位,这卷纹石是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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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胖子笑着说道:“你们瞅瞅这上面的纹路,像不像皱纹,因此啊,这卷纹石也叫皱纹石,算是奇石的一种了,阿方这网算是没白捞。”说到这他抬起头说:“怎么样?阿方,开个价吧?”
    阿方的脸上也缓和了下来,笑着对刘胖子说:“钱都让你们这些石商赚了,我们石农得不到什么好处,这样吧,这网就捞上来这么一块,我便宜点,你给三万吧,要是还要别的,这几天我还会再下网的。”
    刘胖子一听阿方要价三万,很爽快地就点点头说:“都是老朋友了,我也就不还价了,这样,晚上多弄点菜,咱们好好喝点。”说完就把 这石头抱回了船舱之中。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们几个人不明所理,只能在旁边听着,看他们成交后,我才说道:“恭喜刘老板,收了块好石头啊!”
    刘胖子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着说:“嗨,这几年石头是越来越不好弄了,早些年,来了以后有一堆可以挑,其中好的足足能拉一卡车,现如今,这里的石头越来越少,你看,捞上来几十块只有这一块像点样,要我说,还是得靠水鬼。”
    那黑猴子正在船头帮着阿方收拾绳索,于是我就说道:“怎么到现在,就看见黑猴子这么一个水鬼啊?”
    老爸也有点好奇说:“对啊,按理说这河底石头少了,更应该让水鬼下去找,这样才细致啊!”
    刘胖子摇摇头说:“这做水鬼啊太危险,以前每年这红水河里都会死不少水鬼,说句实话,这些水鬼也赚不了多少钱,大部分钱都让我们这种石头贩子赚走了,所以后来水鬼就越来越少,有些经验丰富的水鬼,不愿意再做这搏命的勾当,因此转行当了石头贩子的也有不少,最近不是出石头的旺季,所以咱们来才没遇上。”
    又聊了一会儿,阿方就开着船靠岸了,时间已近黄昏,在船上劳累了一天,也该回去休息了,只听阿方对黑猴子说:“猴子,晚上你盯着吧,等会儿我让人给你送饭。”
    黑猴子点点头,把缆绳绑在岸边的大石头上,这才进了船舱,大概是倒头呼呼睡觉去了。
    阿方卖了块石头,虽说没挣多少钱,但是心情还算不错,一路上跟我们说些往年捞石头的趣事,看他那样子,我始终无法将他和那个戴面具的人联系在一起,心中的戒备心也就渐渐放了下来,快到阿方家的时候,老爸悄声对我说:“小心着点,等会儿吃饭的时候看看能不能找点线索。”我听完点点头,我也正有这个打算。
    回到阿方家之后,徐家公已经收起了摇椅,正在院子里洗菜,院子一角的厨房里有个年纪30多岁的女人,阿方说:“那是我老婆,大家稍微歇一会,等会就可以开饭了。”
    我们借宿本来就已经够打扰了,现如今还要蹭饭,就有点不好意思,我小声问刘胖子说:“刘老板,这是不是不大合适?”
    刘胖子笑着说:“我们平时来也是这样,吃住都在他家,临走的时候你们放个三五百块钱表表心意就行了。”我一听这才安心。
    不一会儿,徐嫂就做好了饭,都是些家常菜,我们围坐在桌子旁,闻着饭菜的香味,都有些饿了,阿方扶着自己的老爹坐了下来,笑着对我们说:“大家别客气,我们是农村,没啥好东西,大家凑合着吃。”
    二大爷和老爸有心打听点徐芬的事,东方峻则是一言不发,只自顾自地往碗里夹菜,只有莫奶奶一脸紧张,看那样子像是怕被徐家公认出来,我小声对她说:“莫奶奶,您别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十有八九认不出来您,您瞅瞅他这样子,病怏怏的,别说你了,保不齐连村子里的人都认不全。”莫奶奶一听似乎也是这么个道理,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就听二大爷问道:“徐家公,你算是这村里的老水鬼了吧?”
    徐家公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并不答话,看样子想撬开他的嘴还挺困难。
    刘老板见徐家公不说话,就打着圆场笑着说:“咱们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好好聊,要不饭菜都凉了,这不是辜负了徐嫂的心意了吗?”
    大家见徐家公不说话,刘胖子又给了二大爷一个台阶,便都落了座,很快就开动起来,这徐嫂做的菜看似普通,吃到嘴里倒是味道不错,我们胃口大开,吃了个肚子滚圆,这才歇息下来,大家伙点了根烟聊起天来。
    我有心找点线索,就找了个借口,想打探点消息,于是就又问徐家公说:“阿公,我是学历史的,走到哪里就想知道这地方的风土人情,历史风貌,之前刘老板和黑猴子给我讲了些咱们这里捞石头的事,不知道咱们这里还有什么奇特的事情?对了,我听说咱们徐家湾的人都姓徐,有没有什么历史故事啊 ?”我问这个事是想打听打听山丹徐芬的事。
    那徐家公瞅了瞅我,似乎还是不情愿和我说话,但是他已经驳了二大爷一次,再不搭理我就有点说不过去,就说道:“我身体不好,平时不怎么走动,阿方又忙,你明天白天要是有时间,可以让阿方媳妇带你去祠堂看看,那里面就是我们徐家湾的历史。”
    我一听这倒是个好事,就笑着说:“那行,多谢徐家公了。”然后我又转头笑着对徐嫂说:“那麻烦徐嫂了。”
    徐嫂笑了笑,微微地点了点头说:“这事还真是挺麻烦,我们这的祠堂都是逢年过节才开,平时都大门紧闭,不过明天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把钥匙。”
    我一听,就赶紧说:“那就麻烦徐嫂费心了。”
    这时,老爸在桌子下面踢了我一脚,大意是让我别再问了,再问下去,这老头就该怀疑我们的动机了,于是我就绕着历史性话题,和大家聊了聊,无非是些贵州一带的少数民族风俗,这样也好掩盖我的动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天色就黑透了,这夏天的农村里,夜间活动的虫子格外的多,我们找了点熏蚊虫的艾草点上,就各回各屋,打算休息了。
    农村里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是却有少有的宁静,只听得窗外蝉鸣也渐渐稀了,时不时地还能听见几声鸟叫,更显幽静。
    我和东方峻没说几句话,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睡得正香,就感觉在推我,我睁开眼睛,发现东方峻正站在我的床头,轻轻地推我,满脸焦急,难不成有什么情况。
    他见我睁了眼,赶紧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声跟我说:“外面有动静。”
    我一听,就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我轻轻地把窗帘掀开一个小角,就发现院子里居然有个人,穿着一身的夜行衣,黑乎乎地站在徐家公的屋外,东方峻小声说:“我刚才听见外面有点小动静,还以为是猫,放心不下,起了一看,才发现这个人鬼鬼祟祟地站在院子里。”
    我点点头,再一看,这人穿的似乎不是夜行衣,裤脚边上还有个荧光图案,应该是一身潜水衣,只见他戴着潜水帽,脸上还蒙着一块黑布,也分不清是潜水衣本身就有的口罩,还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不过看这人动作灵敏,应该是个年轻人。
    他从徐家公的屋子边上又扛起一罐氧气瓶,这才匆匆出门,我心中好奇,难不成这是徐方,大半夜的去水底摸石头,也没听说摸石头要夜间行动啊?
    东方峻说:“十有八九有问题,我看咱们还是跟上去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就点点头说:“没错,保不齐会有什么发现。”
    我俩刚想出门,突然听见隔壁屋的门轻轻地吱呀了一声,接着有个身影闪了出来,我们定睛一看,居然是莫奶奶,难不成她也发现刚才那个人了,打算跟上去看看,我和东方峻面面相觑,一时间有点搞不清状况,我们见莫奶奶已经跟了上去,就也悄悄把门打开,打算跟上去看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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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奶奶虽然年龄大了,但是脚步并不慢,这次出来,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她也没有穿自己的绣花鞋,而是穿着一双黑色的跑鞋,我和东方峻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河岸边。
    我俩隐藏在岩石后面,想看看那个黑衣人到底要干嘛?这时就发现那黑衣人把氧气瓶被在了自己背上,然后从河里跳了下去,难不成还真是去捞石头的?
    我知道这小罐氧气最多只能在水下活动18分钟左右,一到了时间就得上浮,否则就有得潜水病的危险,所以也并不着急,打算等在岸边,看看情况。
    远远就看见莫奶奶也藏在一块石头的后面,不断观察着水中的情况,这时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丝不妥,眼前的莫奶奶鬼鬼祟祟,和平时的她似乎是两个人,我和她认识不久,说实话也并没有多么深入的了解,因此心中有些不安,东方峻大概也有这个想法,于是就对我说:“你说她跟上来是要干什么?”
    东方峻并不知道莫奶奶丈夫白新奇和徐家公的事,我见此刻的情况已经非比寻常,就跟他大概说了下,东方峻说:“怪不得,看样子她也是报仇心切,不打算放过任何一点线索,可刚才下河那个人分明是个年轻人啊?”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也不大明白,就猜测着说:“可能莫奶奶和咱们一样,也想细细调查一番。”
    正说着,那河岸边就有了动静,只见此前下河的那个人又从河岸边爬了上来,双手空空如也,看样子并没有什么收获,那人拿下了潜水眼镜,大概是想呼吸下新鲜空气,因此一把拉下面罩。
    虽然是黑夜,但是月光皎洁,一照之下,我发现这人居然是徐家公,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会是他?看他这样子和白天完全判若两人一般,手脚格外利索,不输给年轻人。东方峻也是吃惊不已,小声说:“怪不得莫奶奶要跟上来,八成她是看出来了,这徐家公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身体这么好?不是说他平时不来江边吗?”
    我心中也纳闷不已,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只得静观其变,就见那徐家公爬上了岸,然后面朝红水河背对着我们,似乎是在休息,再一看,此前躲在石头后面的莫奶奶悄悄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拿着个东西,一步一步缓缓地摸到了徐家公的后面。
    我不禁紧张起来,小声对东方峻说:“她想干嘛?”
    东方峻也不明白,小声应道:“不知道啊,看看再说。”
    他话音刚落,就见那莫奶奶快步冲了上去,徐家公听到动静,赶紧回过头一看,脸上大惊失色,可莫奶奶动作奇快,举起手来,在月光下一照,我才看清那是一块岩石,接着她使劲一砸,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徐家公的脑袋上,那徐家公顿时就没了反应,向前一仰,就从红水河里栽了进去,几秒钟之后,就沉了下去。
    我和东方峻都傻眼了,电光火石之间,这徐家公居然就被莫奶奶给解决了,这真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我心中不禁骇然,这莫奶奶也太狠了,她难道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吗?即使她怀疑白新奇的死和徐家公有关,可也不应该这么草率地就把人杀死吧?
    我再一想,这事似乎还有点蹊跷,徐家公白天身体佝偻着,看上去健康状态并不好,怎么到了晚上反而格外精神,而且居然还下水当了水鬼?而这莫奶奶怎么也和平时看到的大相径庭,下手如此狠辣,居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和平时和蔼可亲的样子相去甚远。
    此时此刻,我和东方峻都不禁有点头皮发麻,东方峻小声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摇了摇头说:“鬼他妈知道。”
    不过我俩都深知,此刻如果让莫奶奶发现我俩看见她杀了人,势必不是什么好事,于是我就小声说:“趁她还没发现我们,咱俩赶紧回去吧。”此时那莫奶奶一脸铁青地转过头来,朝我们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我和东方峻赶紧低下头来,再偷偷一探头,就发现莫奶奶已经慢慢向回走了,看样子应该没有发现我们。
    我俩赶紧蹲下来找了条小路,飞也似地跑了回去,然后回到屋子,躺了下来,也不敢再起来,怕被莫奶奶听到什么动静。
    等捱到了天亮,我和东方峻这才起来,昨夜基本上一直没睡,我知道今早大家要是发现徐家公不在了,肯定会引起一阵轩然大波,可是过了一会儿,听见院子里已经开始有人走动,却还是没有听到关于徐家公的话。
    于是我就和东方峻站了起来,打开了屋子门,走到院子当中,扭头再一看,我俩差点就傻了,只见徐家公正坐在院子门口的摇椅上,悠闲地喝茶呢,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哪里像是出事的样子,接着莫奶奶的屋子的门也开了,只见她笑着对我们说:“小正、小峻,你们起的真够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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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东方峻半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这莫奶奶看到徐家公安然无恙坐在院子门口是什么感想,莫奶奶看到我俩一脸呆滞地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阵莫名其妙地表情,接着她扭头瞅了瞅院子门口,也看见了坐在摇椅上的徐家公。
    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冲徐家公打招呼道:“徐家公这么早啊!”
    徐家公一听就转过头来冲她点头微笑,也不说话,接着坐在那里品他的茶,两个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相安无事,甚至在他们脸上看不出一丝波澜。
    我和东方峻面面相觑,难不成我俩昨晚是做了一场梦,可是一情一景又格外真实,哪里像是在梦境中,东方峻冲我使了个眼色,大概是说,既然他们俩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咱俩也没必要拆穿,要不然反而让他们知道我们昨晚跟踪他们。
    我一想,是这么个道理,脸上就赶紧堆出笑容,伸了个懒腰找了个不痛不痒地话题说道:“哎,这乡下空气质量高,安静,什么都好,唯独我受不了这里的蚊子,昨晚跟战斗机似的,老在我耳朵边嗡嗡,害得我睡得都不怎么好,莫奶奶,您睡得可还好?”我是故意说这话的,想听听莫奶奶怎么说,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莫奶奶笑着说道:“我倒还算习惯,进屋没多久就睡着了,而且我那屋也没什么蚊子,我看啊,你们还是点上点艾草,呛是呛点,但起码没蚊子。”
    我看她说话的神情没有一丝古怪,眼神中看不出半点端倪,心中就更奇怪了,我扭着头瞅了瞅徐家公,他正独自饮茶,于是我就笑着冲他说道:“徐家公,咱家还有艾草吗?今晚说什么要给我点,要不然这蚊子我真吃不消。”
    徐家公微微转了转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说道:“你们屋那床下面就有,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呢。”
    我一听就说道:“哦,那太好了,今晚我一定要好好熏熏。”说着我就拉着东方峻准备朝院外走去,我俩得找个地方好好合计合计这事,我爸和二大爷还没起床,我们也不宜先惊动他们,省的让莫奶奶疑心。
    我转过头笑着对莫奶奶说:“我和小峻去河边转转,莫奶奶你等我爸他们吧。”莫奶奶点点头,就回自己屋子了。
    我和东方峻一路来到河岸边,走到我俩昨晚躲着的地方,那里有块凸出来的岩石,于是我俩就坐了上去,面朝着昨晚莫奶奶砸徐家公下河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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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方峻说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两个人跟没事人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也不明白,挠了挠脑袋:“难不成咱俩昨晚做梦了?可是哪有梦那么真实的?”
    东方峻摇了摇头说:“不会是梦,肯定是真的,我在想,这事是不是和黑猴子说的水下看见骷髅头的事有关系?”
    我有点不太明白,这事怎么会和水下骷髅有联系,就让他说说清楚,东方峻接着说:“我也只是个猜测,你还记得吧,昨晚咱们看到的那个徐家公和白天的这个可大不一样。”这个我也看出来了,白天的徐家公佝偻着身子,一看就是个疾病缠身的老人,可昨晚那个身体灵活,身子骨有点像年轻人。
    东方峻接着说:“你看昨晚的那个徐家公,手脚利索,不输给年轻人,莫不是他白天是个老人,晚上是个鬼差?”
    我一听还真有这种可能,如果晚上是个鬼差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这种和白天大相径庭的情况,而且不是说徐家公现在已经不来河边了吗?而且看见河水就想吐,如果说他晚上是个鬼差的话,这一切可就都说得通了,我点点头,示意东方峻接着说。
    东方峻看我并没有否定他的判断,就接着说道:“黑猴子之前说水下有骷髅头时,我就觉得蹊跷,这些年为了这些价值不菲的石头,像黑猴子这样的人一个个铤而走险,死在水下的我估计也有不少,难不成是徐家公晚上是潜水抓鬼?”听东方峻这么说,还真挺有道理。
    可是我们俩入行时间都不算短了,怎么从来就没听过鬼差去水里抓鬼的事呢?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前我们调查过徐家,他们也算是行里的血脉,要是真出来这在水底抓鬼的人才倒也并不奇怪,完全说得过去。
    说到这里,我点点头表示赞同,为了印证东方峻的说法,我俩走到了昨晚莫奶奶砸徐家公的地方,果然那里有摩擦的痕迹,这就说明,我俩昨晚看到的情景绝对是真实发生了的,可是又一个疑问出现在了我们面前,这个莫奶奶为什么要突然发难,把徐家公砸下水呢?为什么一夜之间,这徐家公跟没事人一样又坐在院子门口喝起了茶呢?
    想到这里,我俩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时,远处的船上传来了声音,原来有几条船上的人开始开船靠岸,看样子,昨晚一直住在船上,现在要回家吃饭,而徐方的那条船头也站了一个人,正是昨天跟我们讲水底骷髅的黑猴子。
    一看到他我突然有了主意,就对东方峻说:“要不这样,咱俩现在先回去,晚上咱们偷偷过来,给这黑猴子点钱,让他带咱们下水里瞅瞅,看看这水下面到底有没有脏东西,搞不好咱们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东方峻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点点头说:“这事还没个定论,咱们还是谁都别惊动,也别告诉你爸和你二大爷,省的打草惊蛇,回头再出点事。”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我们一行不算刘胖子,拢共就5个人,要是4个人都知道了莫奶奶昨晚干的事,言谈举止之下,势必会被她察觉,还不如就我和东方峻知道,打打哈哈也不容易被她发现。
    我俩既然已经决定了晚上来潜水的计划,就边往回走边商量一些细节,还互相提醒,回去后一定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之前怎样现在还怎样,要是被他们察觉出一丝不妥,我俩可能就功亏一篑了。
    回到徐家公家,大家伙都已经起来了,这里的农村每天忙碌,因此很少有人吃早饭,每天只吃两顿饭,一顿在11点左右,一顿在下午17点左右,只是由于偶尔来石商不习惯,才加一点宵夜,但是我们也不是什么讲究人,也就不麻烦徐嫂了,赶着11点这顿,多吃点就是了。
    老爸看我和东方峻起了个大早,一脸的高兴,估计他以为我在学校也这么勤快,忙招呼我俩过去吃饭,二大爷大概也挺高兴,问徐嫂要了点当地的土酒,准备好好喝点,徐方看起来心情也不错,大概是昨天石头卖了钱的缘故,笑着说这土酒是他们自己酿的,平时潜水的上来了,都要拿热水不停地冲身上,然后喝点土酒取暖,说着就拧开了酒瓶盖子,好家伙真是香得厉害,不用说,这酒肯定不能多喝,酒量稍差的也架不住几杯。
    我们这些人中除了二大爷,其他的酒量都很一般,所以也只有二大爷、刘胖子和徐方三个人推杯换盏,而徐家公偶尔也嘬一小嘴,并不多喝,喝的差不多了,徐方就说要去把黑猴子换回来吃饭,顺便让黑猴子陪二大爷再喝点,刘胖子这时就说:“你们别看黑猴子瘦小瘦小的,但是喝酒可真不含糊,我让这小子把我灌醉过好几次,有一次是在船上喝,我差点一头从船上扎下去。”说着就给我们说起了他当年和黑猴子斗酒的事。
    我和东方峻则互相使了个眼色,我俩晚上要想潜水下去,就必须说动黑猴子,否则没有专业的装备,别说4、50米的河底了,我俩连浅滩都下不去。
    过了一会儿,黑猴子就回来了,看样子也是饿坏了,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就端了碗饭,认真地刨了起来,这家伙黑瘦黑瘦的,吃起饭来风卷残云,不出5分钟,手里的饭碗就被他吃了个底朝天,刘胖子就起哄着要和他斗酒,这小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就笑着用土话和刘胖子划起当地的土拳来,土话、土拳、土酒倒也是相得益彰。
    过了一会儿,那刘胖子舌头就有点大了,我们一看不能让他喝多,就把酒撤了,刘胖子叫嚣着还要和黑猴子去船上接着喝,被我们拦住,扶回了屋子里休息。
    爸爸想起了昨天徐家公让徐嫂带我去看祠堂的事,就问徐嫂找到钥匙了吗?看样子也是十分着急,希望能尽快找到徐芬的线索,徐嫂说她还没来得及去,就劝爸爸不要着急,我也不再对看祠堂的事上心,只是希望能尽快查清水底下的事。
    就在这时,黑猴子出了门,看样子是要回船上去,我和东方峻一看,就赶紧追了出去,大家伙也没留意,仍然围成一圈聊着天,只有徐家公瞅了瞅我和东方峻,目光深邃若有所思。
    黑猴子脚程很快,我和东方峻追了半天,才在半道上追上了他,我赶紧把他叫住,然后我就走上前去,笑嘻嘻地对他说:“怎么这么着急?今天还要捞石头吗?”
    黑猴子一看是我们,就笑着说:“还不知道呢,今天得看看水流的情况,这不,现在就去船上找方哥,搞不好还得下水看看情况呢。”
    我笑了笑说:“猴子哥,那个有点事想求求你。”
    黑猴子一听我这么说,一脸的茫然,大概也想不出我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脸上一愣但很快就又笑着说:“怎么?你们也想弄点石头回去?”
    我摆摆手说:“你误会了,你不知道,我是学历史的,对咱们这里的捞石文化很感兴趣……”
    话说到这就听黑猴子笑了起来,说道:“什么,捞石文化?我们捞石头的哪有什么文化,无非就是想换点钱而已。”
    我摇摇头说:“这就是你不懂了,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文化,不过咱们这个捞石的活儿算是比较特殊的,书上也没有什么记载,我这不就想了解了解这个行当,写个论文什么的吗?”
    这个黑猴子也就是个小学没毕业的水平,被我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回不过神来,他笑着说:“我每天不是在船上就是在水下,我哪能知道什么文化。”
    我赶紧笑着说:“猴子哥,你看刘老板都说了,你是附近有名的水鬼,这河里的道道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了,怎么会不知道呢?”
    黑猴子挠了挠脸颊,面露难色地说:“我吧就上了几年学,认识的字不多,你要问我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懂,河里的事我虽然天天都看着,可是要让我说,我还真说不出来。”
    我一听这黑猴子被我绕的已经差不多了,就笑着说:“没关系,你说不上来不要紧,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带着我俩去水下面看看,这一看我不是什么都明白了吗?”
    黑猴子一听我说这话,立时就张大了嘴说:“你开什么玩笑,你们要下水?”看他的表情,大概是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笑着说:“没错,我俩是想下去看看,这样也不枉我们来一次徐家湾啊!”
    黑猴子一听就摆摆手说:“使不得使不得,多少大老板为了挣钱都不愿意冒这风险,你们这些从城里来的人哪里知道这河里的凶险,稍不留神可就没命了!”
    我一看这黑猴子张口就把我们拒绝了,并不意外,这个我早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于是我就接着说:“猴子哥,你听我说,我吧就是对这个捞石文化很感兴趣,所以才求你带我们下水。”说着我又从口袋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2000块钱,一把塞进了他的手里,接着说道,“我们也不会亏待你,这点小意思就当雇你给我们俩当20分钟教练,你不是说了吗,在水底最多就只能潜20分钟,否则就会有得潜水病的危险!20分钟还不是眨眼一瞬间,不一会儿咱们就上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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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猴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东方峻,最后把目光落在了自己手里的2000块钱上,看他那意思,似乎有点动心,只听他说道:“这个水里和陆地上可完全不是一回事,我怕你们下去自己把自己吓坏了,犯不上。”说着就抬手想把钱还给我,可是伸手的速度明显慢了,看得出来,他绝对是动心了。
    于是我就拦住他伸出的手说道:“猴子哥,你放心,你看看我俩这身子板,好着呢,再说了,我们走南闯北到处考察旅游,也见过不少风浪,小峻还去马尔代夫潜过水呢,人家那是海水,咱们充其量就是条河,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有你给我们当教练,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说到这里,我不得不编点谎话忽悠忽悠黑猴子,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直想大赚一笔带着我家校花去趟马尔代夫呢。
    那黑猴子听我这么一说,果然就不再言语,看样子已经答应了,不过他似乎还有点犹豫,想了半天又说道:“这事行是行,但是这要是让方哥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一听就赶紧说:“那怕啥,你晚上不是在船上吗?今晚我俩偷偷来找你,反正水下也没有白天黑夜,都是一样的黑!”
    黑猴子一听,我的话把哪头都堵死了,就把手里的钱揣进了裤兜,然后笑着说:“那行,不过你们晚上来的时候可千万别让徐家公和方哥知道,要不然我非得被他们骂死!”
    我一听,这黑猴子总算是答应了,就笑着说没问题,然后给东方峻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说点感谢的话,东方峻就点点头说:“那就麻烦猴子哥了。”说罢黑猴子就冲我们摆摆手让我们回去,他该上船去了。
    这下算是找到了整件事情的突破口,要是在河底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能证明徐家公晚上是个鬼差的话,我和东方峻这2000块钱也算花的值了,即便找不到线索,现在去海边潜次水估计2000块钱也挡不住……里外里我们俩都算赚了,潜不起马尔代夫,总潜得起这浑浊的红水河吧。
    回到徐家公家,总觉得徐家公老是有意无意地看我们两眼,我们俩也没当回事,过了一会,刘胖子酒醒了,起来又和我们扯皮,说这两年石头生意是越来越差,搞不好再过几年这徐家湾的好石头就没有了,那时候这靠水吃水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我不禁好奇起来,这徐家湾平时难道就没有什么农作物吗?于是我就问徐嫂,徐嫂笑着说:“他们这里特产就是甘蔗,每年也有不少贩子来收甘蔗,不过种甘蔗的收入比起捞石头来几乎就是九牛一毛,因此大部分人家宁愿出去打工也不种甘蔗,地都空着长满了野草,租也租不出去,只能白白地浪费。”
    刘胖子叹了口气说:“再过几年,可能他们就又要当实实在在的农民了。”徐嫂一听,就笑了笑,低下头择她的菜叶子。
    就这样一直捱到了晚上,大家酒足饭饱之后坐在院子里打了会儿麻将,月色就朦胧起来,紧接着就能看到头顶的蝙蝠飞来飞去,院子的灯泡上也时不时地又虫子撞上去,打得灯罩子不时作响,我和东方峻满脑子都是晚上去找黑猴子潜水的事,无心看他们打牌。
    徐方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这会儿似乎正在兴头上,迟迟不愿收摊,二大爷则是不停地和徐方攀谈,听得出来,他是想从徐方下手,看看能不能搜集点有关徐芬的线索,可是徐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二五八万,根本不搭理二大爷。
    我则是心急如焚,恨不能他们现在全部去睡觉,我好和东方峻去船上找黑猴子,就这么又捱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总算是散了场,我和东方峻又在屋子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会儿,总算是熬到了夜里12点多,看样子,大家都应该睡着了,我和东方峻悄悄蹲在窗台下,确定院子里没有了动静,这才悄悄地把门打开,然后我探出去半个身子,隐隐听见,隔壁的屋子里传来呼噜声,看样子,大家都睡熟了。
    我冲东方峻挥了挥手,示意他跟紧我的步伐,两个人扣好门,就悄悄出去了,到了院子外面,天上的月亮很亮,平时的路在月光下反着白光,倒也不难走,只是阴风阵阵,在这闭塞的小村子里还是让人觉得有点不踏实。
    等我俩走到红水河边,风就更大了,晚上的红水河有了些微浪,远远看去颇为壮观,远处的河边上零星停着些船,也不知道上面有人没人,好在黑猴子已经把船停在了比较靠岸的位置,看样子是在等着我们,这船通体红色,本来就格外显眼,在月光的照耀下,那红色之中居然隐隐泛着一股血色,让人看了格外不舒服。
    我看了看东方峻,不知道他有没有这种感受,但东方峻的眼神却看向了河里,大概在担心潜水的事情,我笑着说:“不怕的,反正法器都带着,就算水里真的有脏东西,咱们也勉强应付得来。”说罢我就轻声朝河中央喊,没喊几句,就看见黑猴子从船舱中走了过来,冲我们招了招手,那意思是让我们等着,他会过来接我们。
    黑猴子大概是在河里下了锚,估计是怕开大船动静太大,就见他跑向船后,又把那条小船解了开来,慢慢朝我们划了过来,大概折腾了20分钟,我们才上到大船上。
    上去一看,船头上已经摆好了三套潜水装备,黑猴子大概也是想早点把钱赚到手,就拿起一件来给我们做示范,先是穿潜水衣,然后拉好拉链,我和东方峻趁他不注意,把法器贴身藏了,然后戴好潜水镜,穿上蛙鞋,背着氧气瓶,嘴里咬着呼吸管,就算完事了。
    黑猴子大概是因为紧张,话不多,我不知道他以前是否带人潜过水,只觉得他有些拘谨,我就安慰他道:“猴子哥,你放心,我们两个身体很好,而且也听你说过潜水要注意的事项,不会有事的,再说了,有你这个水鬼在,我俩害怕什么!”
    黑猴子冲我笑了笑,就指了指河水,示意我们准备跳,只见他走到甲板边上,很自然地舒展身体,就从甲板上跳了下去,扑通一声就沉了下去,我和东方峻一看,也如法炮制,跟着他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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