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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接连出了好几件大事。。诡异的事[第18页]

作者:祁大内
首页 上一页[17] 本页[18] 下一页[19] 尾页[2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听王校长又说起学校的事,就问他老刘头和楼管怎么样?
    王校长笑着说:“老刘挺好的,脾气也好多了,楼管他媳妇也恢复正常了,据说最近又怀孕了,打算生二胎呢,楼管每天笑得合不拢嘴。”
    我一听也为他们高兴,王校长又问我在西安过得怎么样,我给他介绍了一些学校里的事,还说了廖叔叔照顾我的事。
    王校长说:“你二大爷可真是故交遍天下,也好,有个人这样照顾也挺好。”
    接着王校长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又问我:“你和佳嘉的事我都知道了,要不然她也不会着急让你来,其实你俩上高中那会我就看出苗头了。”
    佳嘉就是校花的名字,我一看王校长这么说,知道重点终于来了。
    只听他接着说:“我知道你真心喜欢佳嘉,你俩的事我没意见,佳嘉有时候脾气大,你多担待点,再就是去了西安多照顾照顾她。”
    我一听王校长这么说,还有点不好意思,校花以前告诉我她爸很开明,我还不大相信,今天总算见识了,我就点点头说:“叔叔,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对她。”
    其实我和校花都是大学生,现在谈婚论嫁还早,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几个高中同学早恋,毕业没考上大学,就花钱把出生年月日改了,现在抱上孩子的都有。
    和王校长聊了一会儿,天就慢慢擦黑了,校花妈妈喊我们开饭,我赶紧帮忙端菜,这时我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电话那头一个半死不活地声音说:“大侄子……赶紧上……工地来……出事了……”
    我一听原来是二大爷,听这动静好像是受伤了,我赶紧放下手里的碗问他:“二大爷,你咋了?出什么事了?”
    校长一家一听我突然间这么说,也猜到二大爷可能出事了,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安静下来听我打电话,校花还上来摸摸我的背,示意我别着急。
    二大爷在电话那头感觉都快断气了,呼吸急促地说:“大侄子……你赶紧来工地……我来不及细说了……哎呀哎呀……”越说越气短,最后还呻吟两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这一下差点没把我急死,我可就这么一个二大爷,这要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我赶紧对校长一家说:“那什么,叔叔阿姨,我得赶紧找我二大爷去,他这八成是出事了!”
    王校长一听就说:“你赶紧去吧,不行我陪你去,看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我一边穿外套一边说:“叔叔,这种事你肯定帮不上忙,安全起见,你还是别去了,放心吧,我能照顾我自己。”
    说完我就一溜小跑着下楼了,校花在楼道里喊让我注意安全,我说了句好,就跑出去打了个车就直奔工地,在路上我一个劲儿地催司机,那司机开车技术也挺给力,看我着急,就不停地踩油门。
    等我到了工地院墙外,就看见二大爷蹲在路沿石上优哉游哉地抽着烟,旁边还站着个抬头看星星的拽男,不是东方峻还能是谁?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看样子是在等我。
    我快步走过去,看样子二大爷受伤应该不是很严重,谁知道二大爷一看我来了,就站了起来,嬉皮笑脸地看着我说:“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孝顺,速度这么快?”
    我看他不像有事的样子,旁边的东方峻也没什么反应,就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二大爷把最后一节烟屁股嘬完,对我说:“这不人张老板打电话了吗?让咱们赶紧去他家一趟,我知道你在王校长家,怕你找借口不来,这不没办法才骗你吗?”
    我听到这,鼻子都快气歪了,我生气地说:“二大爷,你也真是的,我这是头回正式拜见校花她们家,这下全被你搅黄了,这要是让佳嘉知道了,不得把我撕了。”
    二大爷嘿嘿一笑,厚颜无耻地说道:“你不说我不说……”
    说到这我就知道他要说什么,就抢声说道:“她知道个屁是吧?我说您也太不正经了,那搞不好可是您将来的侄媳妇,咱能别老用这么粗俗的字眼吗?”
    二大爷看我还在生他气就说:“行了,挣钱要紧,咱赶紧的,人张老板还等着呢。”说完手一扬,就打了辆车。
    我也懒得和他再说,三个人就上车直奔张老板家了,张老板家住在郊区的一个别墅区里,我们和小区门口的保安确认了半天,人家打了电话才肯放我们进去,我一看这可真是高档小区,里面都是独栋别墅,大冬天的居然绿植还很多,院子里的车不是奔驰就是宝马,隔三五家,还停辆法拉利,我们坐着出租车都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这个小区规划地很好,很快我们就找了张老板家,当然了,主要是他家太显眼,门口立着很多的花圈,看样子是在家办白事呢,我还没见过在别墅里办白事的,总觉得和这里的欧美建筑风格有点格格不入。
    我们车一停下,就看见那张老板打开门走了出来,大概也是看到我们了,只见他梗着个脖子,满脸焦急地走上来,对我们说:“哎呀,你们可来了。”
    二大爷一看张老板还挺着急,就说:“张老板,这是出什么事了?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我侄子祁正,你见过了,这个是东方峻,我另外一侄子,也是我们一起的。”
    东方峻还是一脸的 无所谓,根本不愿意搭理张老板,我知道张老板身价不菲,虽然我这人并不是趋炎附势的人,但一想到白芸数钱的样子,我就对张老板点了点头说:“张老板好。”
    张老板可倒好,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可能是看我年纪小,拽着我二大爷就进屋了,边走边说:“我这两天给儿子办白事呢,本来说先把尸体放家里停几天,开个追悼会,然后再去火化,请了个阴阳给做法事,谁成想这阴阳居然疯了,所以才赶紧叫你们来给看看。”
    “疯了?这怎么回事?是怎么疯的?”二大爷一听就惊了。
    我跟在后面听张老板这么一说也纳闷,唯有那个东方峻一言不发,我就问张老板:“那人是咋疯的?被吓的?”
    张老板把我们三个迎进屋,指着一楼大厅沙发上一个被捆得跟粽子似,道士打扮的人说:“就是这人,我也不知道,他说自己是什么张天师的第二十六代传人,刚要给我儿子超度,就跟疯了似的,到处咬人。”说完还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子,果然一个牙印都渗出血了。
    那个道士40多岁的样子,瘦骨嶙峋,尖嘴猴腮的,穿得跟林正英似的,看那衣服还真能把人唬住,但长相太难看,有点像《地下交通队》里的贾队长,还一个劲地在那摇头挣扎。
    他旁边坐了三个身材魁梧,穿黑西服的人,看样子八成是张老板的保镖,里屋断断续续还传出点女人的哭声,听动静是张老板的老婆。
    张老板解释说:“我儿子的灵就停在里面,这不他妈都哭了几天了。”
    二大爷一看就说:“这道士发疯,八成是遇到脏东西了,不过你把这人捆成这样,你就不怕人家回头告你?”
    张老板用手揉着脖子,估计是捆绑的时候扭伤了,一脸怒色地说道:“这要再不捆上,我得被他咬死,就这动作慢了,都被他下嘴了呢,我也没报警,毕竟这种事还是要靠你们。”
    说到这里,二大爷、我、东方峻三个人都警戒了起来,搞不好脏东西就在这屋里,我记得那天在医院,我看见张老板儿子的魂魄已经慢慢飘远了,按理说不会出事啊。
    我刚想掏出开眼水看看周围的情况,就发现站在身旁的东方峻从兜里盘出一个很眼熟的东西,定睛一眼,这不是我的罗盘吗?啥时候到他那去了,我赶紧摸摸裤兜,咦,我的还在裤兜啊,我赶紧掏出来看了看,还真他妈和他手里那个一模一样。
    我就问东方峻:“那啥,你这罗盘咋和我的长得一样啊?”
    东方峻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说:“这是我爷爷给我的,怎么了?”
    这时我就发现一边的二大爷又开始把眼睛往四处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罗盘可是他当初给我的,我一直以为这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至尊帝王级别法器,怎么也没想到东方峻居然也有一个,看样子他那个都上包浆了,比我的还高级几分,我就板下脸来问二大爷:“这怎么回事啊?”
    二大爷挠着头说:“那啥,这是当年咱行里批量做的,各家都有不少存货。”
    我一听都傻了,敢情我这罗盘还是批量生产的?亏我隔三差五就擦擦它,生怕它坏了,原来尼玛这么不值钱。
    我就问我二大爷:“那照这意思,我那铜钱剑八成也是你们批发的了?”
    二大爷赶紧摆摆手说:“那可不是,那是货真价实的法器。”
    东方峻听我说铜钱剑,竟然破天荒地和我主动说话:“你们祁家的铜钱剑在行里可都是数一数二的法器,你爷爷可真舍得,居然传给你了?”
    我一听这才放下心来,但是又一想:不对啊!什么叫居然传给我了?难不成我还没资格使?
    我刚要发飙,东方峻突然示意我们安静下来,低着头看手上的罗盘,轻声说:“有脏东西。”
    我一听不敢怠慢,赶紧从裤兜里拿出开眼水给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又递给二大爷,他也抹了一把,刚要给东方峻,我就发现站在旁边的张老板不大对劲,他的脖子上居然骑了个人,刚才他一直梗着脖子,还不停地用手揉,我还以为他是受了伤,原来脏东西居然骑在他的脖子上!
    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我张大了嘴,“哇”地一声就喊了出来,二大爷这时也看到了骑在张老板脖子上的东西,也被吓得一愣,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东方峻虽然还没来得及开眼,但看我们的表情就猜到有问题,顺着我们目光也朝张老板头顶上看去。
    这时我才看清,一个白衣白裤的白胡子老头手里拿着一个白拐棍,一脸怒气地骑在张老板头上,时不时还用屁股扭上两下,感觉在不断调整坐得很不舒服的姿势,只见他一脸愠色地看着我们,那眼珠子白多黑少,看上去不由得让人头皮发麻。
    我以前听过一些有关鬼骑脖子的故事,其中有一个印象很深,是一部电影,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就是一个男人总觉得脖子疼,后来用相机拍到原来自己的脖子上骑了个鬼,那电影诡异十足,因此我一直有印象。
    后来爷爷也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家人,父亲死得早,孩子娶了媳妇后,一点都不孝顺,经常和媳妇一起对老太太连打带骂,生了孩子之后,经济紧张,更加变本加厉地虐待老太太。
    等到小孩长大会说话后,老太太终于熬不住虐待,自己搭了根绳子就上吊了,他儿子一看自己亲妈上吊了,居然高兴地在村子里奔走相告,到处说还是老妈对自己好,看见家里穷,就自杀给他们省口粮,村子里的人都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他。
    过了没多久,他和媳妇两个人就觉得自己脖子疼,贴了很多副膏药都不管用,后来有天自己的孩子就对爸爸妈妈说:“妈妈,怎么这几天奶奶老骑在你的脖子上,爸爸的脖子上怎么也有个老头骑在上面。”
    原来那老太太死后,气愤不过,就去阴间找到老头子,把遭儿子儿媳虐待的事说了,老头气得火冒三丈,就带着老太太回来收拾自己的儿子儿媳。
    这对夫妇一听,知道小孩眼睛没长开,能看见脏东西,就赶紧跑到老头老太太的坟前磕头赔罪,又找了个法师给他们超度,那钱真是花得海了去了,就差没把自留地给卖掉了。
    后来似乎是超度起了作用,两个人的脖子就不再疼了,但是自那以后,儿子脖子上每年都起大脓疮,经常疼得龇牙咧嘴,那儿媳则彻底变成了歪脖子,一辈子都没直起来。
    看见眼前张老板脖子上这位老头,我第一反应就是,这可能是张老板的爹,十有八九是张老板不孝顺,但是再一看,这老头长得和张老板没有一丝一毫的想象,估计大概是张老板得罪了人家。
    二大爷赶紧把手里的开眼水递给东方峻,东方峻立马就给自己的额头上抹了一把,脸色也是一变。
    张老板看见我们三个人都跟看见鬼一样看着他,顿时就慌了神,连他那几个保镖也赶紧站了起来,那老头发现我们能看见他,却根本不屑一顾,连我们怕都不怕,还一个劲儿地那眼角瞥我们。
    就在这时,原本在里屋的张太太大概听见外面有动静,也走了出来,还被一个保姆模样的女人搀扶着,张太太虽然哭得死去活来,但是由于胖,每走一步,脸蛋上的肉都“突突”地动,看上去居然很搞笑,那保姆看上去20多岁,一看就知道是附近农村来打工的,穿着工作服,小心翼翼地扶着张太。
    张太看见我们都愣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问张老板:“你们是怎么了?”
    张老板做出了一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表情,我刚想对他们说“小心”,突然就发现,刚才张太走出来的门里,晃晃悠悠地又飘出来两个女鬼的影子,看样子,她们年龄也就20多岁,头发在空中散乱着,也是一身的白衣白裤,只不过两腮处红得厉害,感觉像是画上去的红耳团,让我想起前山村的纸扎女。
    哎呀妈呀,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真是走进鬼窝了,还好这段日子以来我吸取了教训,随身都带着法器,由于铜钱剑携带不是很方便,这几天我都是把百福印揣在衣服兜里,我刚要出手跳上去给那白胡子老头盖个戳,那两个女鬼就飞速地飞到我们的面前,看样子是想率先对我们发起攻击。
    我和二大爷配合过几次,在实战方面有着一定的默契,他冲我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一人解决一个,我赶紧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时,我就感觉身边一阵疾风吹过,再一看,东方峻已经从我们旁边飞快地窜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左手和右手的食指分别按住那两个女鬼的额头,那女鬼万没想到东方峻的速度如此之快,被他这么一按之下,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看那样子似乎已经被他给制服了。
    别说那俩女鬼来不及反应,我和二大爷也没反应过来,被他这一出招唬得直接愣在了原地,心里直嘀咕:这算哪门子功夫?
    这时骑在张老板脖子上的那个老头,突然发力,使劲用腿夹住张老板的脑袋,张老板被一夹之下,疼得厉害,腿上一软就跪了下来,这么一来,老头距离东方峻的距离就很近了,只见他抄起自己的白拐棍就要给东方峻的大腿来上一下。
    东方峻还没等那老头出招,就一声大喝:“跪。”
    那俩女鬼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就老老实实给东方峻跪了下来,这个时候,那老头的白拐棍正好打了过来,东方峻一个后抬腿,就把那拐棍夹在了后膝盖,接着用小腿一扭,那老头的拐棍就被他生生地甩了出去。
    这身手愣是把我和二大爷看傻了,只听东方峻又大喊一声:“赶紧出手,还等什么?”
    听到这我和二大爷才反应过来,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朝着张老板的头顶就是一个飞脚,那张太还以为我要打张老板,和小保姆一起吓得哇哇大叫。
    我哪里还顾得上她们,只见我的脚径直飞向那老头的面门,眼看着43码的喜得龙就要踩在他39码的猪腰子脸上了,那老头突然伸出一只手,一把就抓住了我的鞋底,然后手腕一扭,我就觉得脚上一阵剧痛,整个身体被他活活在空中扭了个圈,“啪”地一声摔倒了地上。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老头这么厉害,刚才看东方峻那么容易就把他的白拐棍甩到一边,我还以为他不是多么难对付的角色,看来是托大了。
    二大爷一看我吃了亏,大概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可能禁不起这么摔,就从口袋里超出一张纸符,也向那老头冲了过去,果然,那老头看见我二大爷手里拿着纸符,再也不敢造次,骑在张老板的头上不停地腾转挪移,身体柔韧性好得简直像练艺术体操的,但他胯下的张老板却被扭得满脸鼻涕泪水,张着个嘴却喊不出任何声音,看样子已经彻底被吓傻了。
    张太在一边杀猪一般的尖声嚎叫,还以为自己的男人中了邪,那几个保镖大概也没接受过什么正规的训练,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有张太胆子大,一个个居然全部躲到了沙发的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看着我们这边的情形,那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道士依然在不断挣扎,看样子也是被我们的举动给吓坏了,嘴里咬着的毛巾都快被他嚼碎了。
    二大爷和老头打的不可开交,我刚想冲上去帮忙,就听一边按着女鬼额头的东方峻叫我,还问了我一个很隐私的问题:“祁正,你是处男吗?”
    这么紧张的时候你居然还有心思问我这个,怪不得你对你那些粉丝团的美女们无动于衷,原来你喜欢这个调调,我被他问的脸上一红,虽然我并没有兴趣和他搞基,但是这年头,18岁后还是处男貌似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况且我还有女朋友,被人知道我现在还靠自己撸,不得让人家笑掉大牙。
    反正我一直对东方峻这个拽拽的样子很不喜欢,就特别不屑地对他说:“你管我!”
    没想到东方峻居然说:“看你这样子八成就是处男。”说完很迅速地腾出一只手,把我拉了过去,然后又用奇快地速度把我的手朝他衣服下侧突出来的一块铁片一划,我就感觉手上一疼,紧接着血就出来了。
    就在这时,不再被按住额头的那个女鬼突然间就像失去控制一样,猛然间站来了起来,冲我大嚎一声,看样子是被彻底激怒了,东方峻赶紧抓住我的手就往女鬼的额头上按去,没想到一按之下,那女鬼又不动了。
    我这下才终于明白了东方峻的意图,可是还没等我再做出下一步反应,我的另一只手又被他扯了过去,用衣服角的铁片再次划破,然后又拉着我的手按在了另一个已经站起来的女鬼的额头,接着他就一个扭身,加入了二大爷和那白衣服老头的打斗,速度快得根本不给我反应时间。
    其实我早就该猜到他是怎么控制住女鬼的,这招我也知道,只不过怕疼从来没试过而已。
    传说有些动物的血可以制服妖魔鬼怪,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黑狗血和公鸡血了,此前给大家做过介绍,公鸡乃阴阳两界的分割,是世间光明的象征,因此其血可以止煞,其次就是黑狗血,相信很多人都在电影里看到过类似的桥段,传说狗是至阳之畜,狗对应的十二地支五行是戌土,也就是阳土。
    而之所以只有黑狗血可以破煞,是因为传说杨戬,也就是二郎神,他的座下有一只哮天犬,其本体就是只黑狗,它容纳了先天至阳之气,凡间的黑狗都是它的近亲,所以黑狗血格外阳刚,如没有多年道行修为的妖怪休想近身,而童子黑狗先天阳气最纯,以阳制阴,驱邪治魔的效果最佳。
    还有一个传说,说的是一户人家养了一条黑狗,有一天,家里的孩子生了怪病,这条黑狗莫名奇妙地上房顶趴了一天,这家人就以为孩子生病是因为黑狗上房顶所致,因此将狗活活打死。
    谁知道黑狗一死,孩子也跟着一命呜呼了,后来有高人说,这孩子原来是文曲星下凡,黑狗有灵性,上房顶是为了压住下界星君灵台,令天界寻不到他。所以自此之后,凡施法驱邪之时,行里人们均用小刀在黑狗身上划上一刀,取狗血配合使用,以增加功效。
    说到童子黑狗,就不得不说童子血,古时人们把14岁以下的孩子称为童子,但在社会上和我们行里,都是把处男视为童子,由于处男从没接触过阴气,因此阳气最盛,加上人类又是万灵之祖,所以(童子血)处男血的辟邪功效极强,而且越老的童子血就越厉害,要是我爷爷那种年龄的童子血,基本上使用效果可以媲美铜钱剑。
    除此之外,大家熟悉的童子尿也有类似的功效,不过效果要差上很多,一般都是只说其药用价值。
    我看东方峻和二大爷两人夹攻之下,那老头居然毫无惧色,骑在张老板的头上闪转腾挪,举手投足之间气度不凡,看那样子完全把张老板当成了铁甲钢拳的机器人。
    我两只胳膊不敢动弹,生怕自己一动之下那两只女鬼就失去控制,只能咬牙坚持,可是两条胳膊却已经快要发麻,刚才东方峻喊了一声“跪”,这两女鬼就乖乖地跪了下来,因此他胳膊使的劲儿要比我小上许多,我也想如法炮制,就也大喊一声“跪”,没成想不仅没起到半点作用,那两只女鬼还更加不受我控制,居然左右晃动起来。
    只听正和那白衣老头打得难解难分的东方峻冲我大喊一声说:“不要乱动,专心致志她们才能受你的控制。”
    我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冷冰冰的东方峻,但是此时此刻,对他的话最好还是言听计从比较好,万一闯下大祸,丢的可是我自己个儿的小命。
    我就心中默念:不要动不要动,让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果然那两个女鬼也不再晃动,踏踏实实地站在原地,我原本还想再喊一声“跪”,但一想还是算了,累就累点吧,咬咬牙坚持下。
    就在这时,那白衣老头渐渐抵挡不住,接连露出了多个空当,可二大爷和东方峻虽然明明看到了出击的好机会,但碍于白衣老头胯下的张老板,始终不敢出击,只能慢慢和他周旋。
    此前那白衣老头的拐棍被东方峻用腿甩了出去,手里少了家伙什,因此慢慢地被他们逼到了墙角,终于,东方峻看准一个空当,就低下身子往墙角滚去,拿腿一扫,来了招秋风扫落叶,终于把张老板的身体绊倒,白衣老头也被他摔了下来,滚在一旁。
    张太在一边吓得都被背过气去了,那小保姆更是花容失色,捂着眼睛看都不敢看,几个穿黑西服的保镖大概觉得老躲着也不是这么回事,总算有一个带头跑了出来,但他们没有开眼,看不到白衣服老头和被我控制的这两只女鬼,其中一个扶起张老板,把他搀到沙发上坐了下来,另外两个居然举起了拳头,看样子已经把二大爷和东方峻当成坏人了。
    我两条胳膊实在是举不动了,咬着牙死命地坚持,这时,突然那老头朝我扑了过来,一把揪住我的头发往后一拽,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硬摔在地上,整个背磕在这大理石地面上,疼得我龇牙咧嘴,那两个女鬼也就失去了控制。
    就这样,三个保镖举着拳头对着二大爷、东方峻和我,我们三人则也摆好架势对着白衣老头和那两个女鬼,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三个保镖解释,好在和道士一起躺在沙发上的张老板很快就清醒了过来,虽然他也看不见白衣老头,但是自己刚才被人控制确实真实发生的事情,只听他对那三个保镖说:“你们赶紧把太太扶到里屋去,这里有脏东西,快去!”
    那三个保镖一听有脏东西,似乎也突然明白了我们刚才的举动,一个个顿时吓得面如土色,赶紧搀扶着张太和小保姆就进了停尸的里屋,回手就把门锁上了。
    张老板也怕自己再被上身,赶紧躲在了沙发后面,二大爷一看就给他扔了张纸符说:“赶紧贴脸上。”张老板接过来一抬手,就赶紧把纸符贴在了自己的面门上。
    那倒在沙发上的道士都快吓傻了,嘴里咬着毛巾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上的肌肉不断抽搐着,一个劲儿地哆嗦,我们哪里管的上这种江湖骗子。
    那白衣老头捡起自己的白拐棍哼哼地笑着,原本脸上就愠色十足,一笑之下更是可怖,哑哑地说道:“怎么?张古平又请了你们这么几个三脚猫?别做梦了,我们是不会放过他的。”
    二大爷一听这老头还挺硬气,就说:“你到底和他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要跑到人家家里闹事?”
    那老头哼哼冷笑着说:“这缺德的家伙为了盖楼,连我们祖坟都给刨了,我们势必不会放过他。”
    听到这我就问他:“拆了你们祖坟?是那个烂尾楼吗?”
    那老头点点头表示肯定,又接着说:“你们要是再替张古平作恶,老夫绝不轻饶你们。”
    我和二大爷面面相觑,这年头真是邪门了,鬼居然还这么义正言辞的,搞得好像是我们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反正现在是三打三,我手里还有法器,也不会怵你,大不了咱就过上几招,见见高低。
    我刚准备发难,东方峻就伸手把我拦住,用一种非常有压迫性地语气对那老头说:“老爷子,你先回去,明晚我们去工地找你,关于你祖坟的事,我们会给你个交代。”
    那老头听东方峻这么说,居然也是一愣,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这时二大爷也开口了,说到:“老爷子,冤有头债有主,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庙,这事我们一定会弄个水落石出的,冤家宜解不宜结,您先回去,明晚我们去给你个交代。”
    那老头听二大爷和东方峻这么说,似乎不卖点面子也说不大过去,就点点头说:“也好,这张古平害苦了我们,如果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还会回来的。”说完就带着那两个女鬼飘走了,那俩女鬼估计是被东方峻刚才给按晕了,临走的时候居然还一脸不好意思,两片大红耳团都快红得滴出血来了。
    我们看那老头总算走了,这才松了口气,三个人也坐到沙发上,这下可得好好休息休息。
    那张老板看我们这样子,大概也知道危险解除了,就从沙发后面爬了出来,本来用发胶打理的一丝不乱的头发,此时基本已经变成了鸡窝,不过他的脖子倒是不再梗着了。
    那个道士还在那躺着,看他那眼神像是有话要说,二大爷就把他嘴里的毛巾取了下来,那道士“哇”地一声就嚎起来了,边嚎边说:“哎呀妈呀,吓死我了,这以后打死我都不当道士了!”
    那哭声听起来惨烈极了,我们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哥们叫刘洪山,以前人们都管他叫刘道士,后来知道他手艺臭,基本上是靠坑门拐骗,再加上他本职是个贩豆腐的,所以后来人们都叫他臭豆腐。
    这家伙听说张老板死了儿子,就托人联系,接了这个白事的买卖,本来想着糊弄过去就完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几个鬼整了,被上了身后到处咬人,这不才被张老板的保镖捆成粽子了。
    二大爷听他说完,也笑了起来说:“你胆子可真够大的,不懂行还要装高手,这次长个记性,以后就别再丢人现眼了。”边说边把绳子给他解开。
    张老板一听臭豆腐居然是个江湖骗子,气得火冒三丈,骂道:“好你个臭道士,我儿子的白事你都敢糊弄,看我抽不死你。”说着就要动手。
    二大爷赶紧一把拦住说:“消消气,今晚已经够热闹了,你们就别再闹了。”
    张老板一听我二大爷发了话,就压住怒火,但还是嘴里骂娘声不断,过了一会儿,他就对我和二大爷说:“两位法师,上次在寿衣店就听那老板说两位不是凡人,今天一见果然是高手。”说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我就说这几天脖子怎么老不对劲,原来是被鬼戏弄啊。”
    我一听他叫我和二大爷“法师”,鼻子美得又差点冒泡,上次被人叫法师好像还是那个吊死鬼,这感觉可真是太爽了,我坐在沙发上美滋滋的,想着自己是甘道夫护体。
    我还在那沾沾自喜,张老板就又嬉皮笑脸地对东方峻说:“这位少侠,怎么称呼?刚才您那两手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要不是被鬼控制着,真得给您叫个好。”
    我一听,鼻子差点气歪,卧槽,怎么他的“少侠”比我这“法师”听上去牛逼多了!
    张老板腆着个大脸在那巴结东方峻,我心想:今天是老子出门没带铜钱剑,要是带着铜钱剑,估计那俩女鬼和那个白胡子老头早就被我囊得灰飞烟灭了。
    东方峻并不卖张老板的面子,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眼睛深邃地好像能看穿一切似的,一言不发地思考着什么。
    张老板看东方峻不搭理他,表情有点尴尬,二大爷看在眼里,赶紧给张老板下了个台阶说:“张老板,我这大侄子不大喜欢说话,您别见怪,要不您带我们进去看看。”说着指了下里屋的门。
    张老板赶紧说:“不见怪不见怪,刚才多亏了你们,要不然搞不好我这老命都没有了。”说完就自己往里屋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估计我老婆刚才也是吓坏了。”
    张老板家的别墅只有两层,一楼是个大厅,然后大厅一侧分割出几个房间,最靠里的是卫生间,停尸的房间在大厅的最中间,我们抬眼就能看到。
    张老板敲了敲门喊道:“没事了,赶紧把门打开。”
    喊完之后,就见他其中一个保镖把门慢慢推了开来,探出一个脑袋张望,确定没事了才把门彻底打开。
    张老板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我们三人就都走了进去,身后那个道士打扮的臭豆腐似乎觉得自己还有用,居然也跟了进来,我们又不是主人,不好说什么,就都没吭声。
    只见里屋大概有50多平米,看样子是个会客厅,墙两侧堆满了花圈,估计是屋子里堆不下,才在院子外面也放了些,正中央的墙上挂的是张杰的遗像,看小伙那模样长得也算虎背熊腰,一张大脸和张老板像极了,照片下面放着一个冷柜模样的棺材,一头还拉着个大插板在制冷,棺材底部还发出“嗡嗡”的声音。
    那冷柜棺材的上半部分是透明的玻璃罩子,里面躺着的正是张老板的儿子张杰,身上穿着白芸卖给张老板的那套帝王套装,只不过人是从楼上摔下来的,因此一面脸都变的血肉模糊了,虽然处理仪容的时候抹了很厚的粉,但血还是渗了出来,要不是有这冷柜棺材,估计早就臭了。
    那张太看见我们进来,一脸的惊惧,张老板这才解释说是因为刚才有脏东西,所以我们才大打出手,张太一听这才缓过神来,接着又趴在棺材上哭道:“儿啊,你真是命苦啊,死都死得不踏实,居然还有脏东西上门闹事。”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屋子里并没有什么藏身的地方,况且我之前就看见张杰的魂魄慢慢飘走,应该是去投胎了,我刚想开口安慰张太两句。
    身后的臭豆腐就开了口:“桥归桥,路归路,衣服归当铺……南无阿弥陀佛……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一边念还一边摇头晃脑,看样子还挺投入。
    张老板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但大概又觉得臭豆腐摇头晃脑念得还挺有韵味,以为他真是在给自己儿子超度,就也不好再说什么。
    其实我和二大爷还有东方峻都听出来了,这臭豆腐哪里会念什么经,一段话包含了社会俗语,佛教用语,最后那段什么母子的内容分明是道家的道德经,如此混搭也只有这种二把刀干得出来。
    这臭豆腐还挺能忽悠,念了2分钟后,估计是没词了,就拿另一种腔调从头开始又念了一遍,张老板和张太情绪低落自然听不出来,但二大爷耳朵尖,就摆摆手让他住嘴,别整那些没用的。
    臭豆腐被打断后,有点尴尬,张老板估计看着他也烦,何况自己还被这臭道士咬了一口,就从裤兜里掏出一踏钱,看样子足有2000多,数都没数,就甩给臭豆腐说:“你赶紧给我走人,今天算你运气好,要不是祁法师他们在,我一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臭豆腐倒是一点都不害怕,仿佛刚才闹鬼的事已经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嬉皮笑脸地接过钱,揣进了上衣口袋,大概对他来说,这种咒骂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对我二大爷说:“祁法师,这是我的名片,以后您吃肉的时候,可别忘了带着小弟我喝点汤。”说罢还冲二大爷哈哈腰,一脸猥琐的笑容,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
    二大爷看着那张名片苦笑了一下递给我,意思是让我看看上面的内容,我接过来一看,原来正面上写的是“五星级豆腐专卖店董事长、总经理、CEO、刘洪山先生”,再一看背面写的是“张天师第二十六代传人,崆峒派掌门人嫡传大弟子,刘洪山道士”,最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承接斩妖除魔,驱邪镇宅,白事等相关业务,您的选择,我的尽心”。
    我一看卧槽,这真是太专业了,居然还有slogan,您的选择,我的尽心,念起来还挺上口,我笑了笑,就把名片揣进兜里,打算拿回去要给校花看看,保准能逗笑她。
    刚才那白衣服老头走的时候说,张古平张老板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扒人家祖坟这事确实很不地道,二大爷就把张老板又叫出了外面的大厅,打算仔细问问他。
    张老板刚才受了惊,知道这次不说实话可能真的会有生命危险,就把那几个保镖也支了出去,让他们明早再来,反正脏东西已经走了,小保姆则在停尸的房间里陪着张太守灵。
    张老板这才慢慢跟我们说起了工地的事,原来这个工地的地皮早在四年前就被张老板买到了手,当时张老板几乎动用了手里的全部资金砸向了这个项目,近几年房地产不断飙升,谁都知道盖楼是铁定赚钱的事,但张老板却没想到,自从买下这片地皮后,自己的生意就急转直下,倒霉事是一件接一件。
    由于张老板还有别的楼盘,加上自己儿子张杰年龄也不小了,是该历练历练了,他就把这个楼盘的开发全权交到了自己儿子的手里,听儿子说,在挖地基的时候挖出了一片以前的坟地,看规模像是谁家的祖坟,数起来足有二三十口棺材。
    张老板和地皮楼盘打了半辈子交道,平时对这些风水之类的东西一向很在意,听说挖出了东西,就让儿子妥善处理,最好是能给找片地方,帮人家迁葬,毕竟好几十口棺材,不给人家弄好了,自己心里也瘆得慌。
    谁知道张杰这小子平时就仗着自己老子有钱,到处惹是生非,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德性,哪里听得进去,三下五除二就让人用挖掘机把棺材全部从坑里刨出来,浇上汽油,烧了个干干净净,接着就开始打地基,但是折腾了好久,每次地基一弄上水泥,就裂口子,怎么也过不了监督工程质量这关。
    后来张杰心也虚了,就琢磨着是不是惹上那些棺材了,听说鬼都怕狗,就在工地里养了两只大狼狗,果然自那以后,地基就没再出事,楼也一层一层地盖了起来,但刚把最后一层楼盖完后,工地上就不断出现有人从顶楼坠下来的事件,一连死了好几个民工,每次都是张老板花钱平息,直到最后,张杰也从顶楼摔下来一命呜呼了,把儿子尸体弄回家后,他就感觉脖子疼,要不是我们今天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被鬼捉弄了。
    讲到这,张老板又动了情,眼睛湿湿地说:“都怪我这儿子不听话,当初我告诉他,最好给那些棺材迁坟,这下倒好,连他自己的命搭进去不说,那些鬼连我都不放过,只怪我在他小时候只顾着赚钱,没有好好教育他。”
    听完了张老板的讲述,我们大概也弄明白了,说白了就是张杰给人家抛坟掘墓,最后还把人家的肉身来了个就地销毁,难怪人家上门来算账,这给谁都得来跟你急眼。
    东方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听完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
    二大爷倒是直嘬牙花子,有点为难的说:“张老板,您今晚也看见了,那鬼可真不好对付,看那模样,也是有了道行,今晚我们就看见三个,照您刚才这么一说,这家起码有几十口子鬼,这可是相当棘手啊!”
    张老板一听就赶紧说:“祁法师,我知道您是高人,您就给帮帮忙吧,我已经死了儿子了,总不能让我把这条老命也搭上吧,那些鬼只要不要我的命,我现在就给他们买块地,修别墅当阴宅都行。”
    二大爷接着说:“这事吧,也不好说,你看我们仨今晚忙活了半天,什么收获也没有,这明天还得去跟那老头谈判呢……”言下之意就是张老板你得出点血。
    张老板毕竟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一听就知道二大爷的意思,赶紧从衣服兜里掏出支票本,“哗哗哗”地在那填。
    二大爷冲我使了个眼色 ,那意思是这就算得手了。
    张老板写完支票就给二大爷递了过去,二大爷倒是挺能装,指了指我说:“给我大侄子吧,我很少碰钱。”搞得自己很清高的样子。
    我接过来一看,我滴个神啊,30万,我手都有点抖,只听张老板又说道:“几位别嫌少,这个算是定金,事情解决完了后,我再给50万。”
    二大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笑着说:“张老板见外了,您别见笑,我们挣得就是这份辛苦钱,毕竟这法力,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每次办事,对身体消耗也挺大。”
    张老板一听我二大爷这么说,赶紧摆手道:“不不不,您这才是痛快人,您要是不收钱,免费给我办事我还不放心呢。”
    二大爷说:“那这样,明晚我们去趟工地,回头咱再说,我们就先走了。”
    张老板一听,一把抓住二大爷的胳膊说:“别走啊,我可是害怕了,三位今晚就在这住下吧,再说了,那臭道士也走了,我儿子的白事还得您帮忙。”
    二大爷一听赶紧说:“啊!白事?那这费用可怎么算啊?”听这意思还要扎点钱。
    张老板赶紧又掏出支票本,写了8万块钱递给我,然后对二大爷说:“不够您在说。”
    说完,张老板就把我们带到了2楼,给我们腾出一个房间,这到底是有钱人家,客房都布置的富丽堂皇,五星级酒店估计也就这水平了。
    只是这屋里只有两张床,我们可有三个人,张老板嘿嘿一笑说:“您三位最好能有一个下去睡在大厅里值班,这样我们守灵也好放心。”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拿了人家的钱,就不能再当大爷了,二大爷冲我使了个眼色说:“那祁正,过会儿你就下去睡吧!”
    我一听凭什么,刚想回嘴拒绝,但是一想自己口袋里可装着30万的支票,今晚下去睡的话就有理由多分点钱了,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机智。
    那张老板看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值班人员,就说:“那我先下去了,您几位也好商量商量明天怎么对付那些鬼。”说完就转身出门,到门口又回过头来,不好意思地对我说:“小法师,您聊完了,快点下来哈。”然后就把门带上下楼去了。
    张老板刚一走,二大爷就对我和东方峻说:“明早你俩去趟寿衣店,把办白事的东西都买回来,买便宜的,可别让白芸那丫头片子给宰了,然后咱晚上再去工地。”
    东方峻依然一脸的冷色,点了点头说:“祁大爷,我刚才在下面算了算,今晚这老头可不简单。”
    二大爷一听就来了兴趣,我也有点好奇,就问他:“怎么个不简单?”
    东方峻的面部表情极其单一,也看不出他的思想感情,只见他嘴角微微一动,慢慢说道:“我功力不深,算不了多精确,但是能感觉到那老头是个大人物,不是我们三个能得罪的起的,我爷爷之前说这一带会出事,所以才派我来看看,现在看来,他八成就是说这白衣服老头的,明天咱们可得小心点,别为了这么点小钱把命搭上。”
    二大爷点点头说:“既然六只眼都说了,那咱明天确实得小心点。”
    我一听他把三十万说成小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敢情东方家全是高富帅,我们祁家都是穷屌丝。
    之前也听东方峻说过,自己来我们这的主要原因,就是他的爷爷六只眼东方亮说,这一带要出事,貌似还关乎行里的安危,所以才派他来的,至于六只眼能算卦精确到什么程度,二大爷和我都不清楚,但听东方峻这言下之意,似乎六只眼也没有透露太多的讯息,看来八成是他也算不到多么精确的程度,毕竟这都是未知的东西,如果能精确的算出来,人家早买双色球去了。
    东方峻说到这儿就沉默了,摆出一副扑克脸的样子,二大爷又叮嘱我们明早记得去买白事用的东西,然后给家里打了电话,我俩出来扎钱的事自然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于是二大爷先是给二婶说,和我一起住在我家,然后又给我爸爸打电话说,和我一起住在他家,真是条老狐狸。
    打完电话,我就下楼睡沙发了,刚开始我还挺不愿意,没成想人家有钱人家的沙发,比我家的席梦思都舒服,我居然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第二天早上7点多了。
    今天是办白事的日子,我不敢贪睡,赶紧起来,这时二大爷和东方峻也从二楼下来了,二大爷问张老板要了车钥匙,又给了我些现金,就吩咐我和东方峻去褚爷爷的寿衣店里买东西。
    我一直没腾出手来学驾照,好在东方峻倒是早早拿了本,张老板家的车库里停了好几辆车,我们开的是辆劳斯莱斯,什么型号我也不懂,反正就觉得这车挺宽敞,能装不少白事用的东西。
    我一直不怎么喜欢东方峻,和他也没什么话题,就把脸望向窗外,想着等处理完这事分了钱后该怎么花,先给我爷爷奶奶买俩大皮袄,最好整那种貂绒的,但是又不知道貂绒的价格,怕分的钱不够。
    东方峻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就是隔三差五问我路怎么走?很快我们就到了区医院,开着劳斯莱斯来医院似乎有点张扬,周围的人都不住地回头看,这车在我们市里也没几辆,因此牛逼十足。
    我想尽量摆出一副这车就是本少爷座驾的感觉,但是一下车,就感觉脚上的喜得龙出卖了自己,东方峻长得本来就挺帅,开的又是劳斯莱斯,加上小风一吹,头顶上的黑色长发迎风飞舞,惹得远处的几个小护士都开始发出“哇”地声音。
    我瞪了一眼那些小护士心里骂到:真没品味。
    东方峻把车门锁好,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寿衣店,对我说:“走吧。”
    我走在他前面,掀起门帘喊了声:“褚爷爷,我又来了。”结果目光一扫之下,哪有褚爷爷的影子,只见白芸正在拿个笔记本看电影呢。
    一看我进来了,就把头抬起来说:“咦,小祁你来了啊。”
    我问她:“芸姐,就你一个人?褚爷爷上哪去了?”
    白芸笑着说:“这不我今天休息吗,一大早你爷爷就打电话约我爷爷出去喝酒了,留我看店。”
    我刚要说,我是来买白事用品的,身后的东方峻就也一挑门帘进来了。
    白芸眼睛立马就直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从柜台后面快步走到我们面前说:“这位先生,您需要点什么?”说完她脸都红了,但是又一直盯着东方峻看,恨不能把他给吃了的样子。
    我一看就知道,白芸这大龄剩女百分百是犯花痴了,她也不想想,谁会上寿衣店来找对象。
    东方峻扫了一眼店里的布局,这时才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白芸,指了指我,漠然地说道:“我跟他一块儿的。”
    白芸一看眼前这位帅哥态度冷淡,有点不好意思,就对我说:“你也不介绍介绍?”
    我真是服了她了,就瞥了眼她,有点不愿意地说道:“这是东方峻,算是我师哥。”
    白芸一听赶紧说:“哦,原来是东方先生啊,请进请进,不知道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我一听这是没我什么事了吗?怎么连我问都不问,钱可全在我身上呢?
    东方峻压根不搭理白芸,又指了指我说:“有事找他。”
    白芸一看东方峻态度如此冷淡,虽然有点失望,但是还是两颊绯红,一脸的花痴样,眼睛看着东方峻嘴里却对我说:“小祁,需要什么你吱声。”
    我这个气啊,你说你说话不看我就算了,怎么还这种态度,什么叫吱声?就算咱俩是熟人,但说到底,我也是你的顾客啊,怎么对我这么冷淡。
    我看她那眼睛从东方峻身上暂时挪不开,就无奈地对她说:“这不张老板要给他儿子办白事吗?我也不懂行,能用得上的东西你都给我整点,要最便宜的,别老憋着黑我。”
    白芸一听是张老板要我来的,估计琢磨着又有钱挣,就暂时把放在东方峻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对我说:“那好办,我们这有套餐。”说罢就从柜台上拿了一个册子,上面都是他们的产品,和酒店的菜谱差不多。
    我翻开一看,最便宜的套餐也要2万块钱,但是里面还包含着骨灰盒和寿衣,由于这些张老板都给他儿子置下了,因此价钱上应该还可以商量,我又想张老板怎么说也是个成功人士,给儿子的白事用品只花2万块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我知道他一共给了我们8万,就挑了个4万的套餐,也算是良心了。
    套餐里包含了1座纸扎别墅,8个金童玉女,1辆法拉利跑车,还有些家用电器和仙鹤白马什么的,由于骨灰盒和寿衣都有了,白芸就又给搭了些别的纸扎,再加上鞭炮,纸钱,引魂杆等等一系列东西,总算把4万块钱的货凑够了。
    这些东西店后面的库房里都有现货,白芸带着我们就去搬,然后把别墅、白马、法拉利等大件都递在我手里,让我往车上搬,把鞭炮、纸钱等一只手能拿好几样的小东西全部给东方峻,生怕累着他,我边搬边在心里骂娘。
    白芸以前见过张老板的劳斯莱斯,边搬边说:“你说咱们这么干,是不是有点糟蹋人家的车?”
    我不耐烦地说:“又不是你的车,管他呢。”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往车里塞。
    最后那个大别墅实在是没地方塞了,我们就把别墅架在车顶上,然后用麻绳穿过车门两侧的窗户,把它捆在车顶上。
    等装完后,我已经累得气喘嘘嘘,区医院的院子里更是有不少人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糟蹋劳斯莱斯,几个小护士也在远处叽叽喳喳,对东方峻指指点点,不时还传出点淫荡地笑声。
    东方峻见已经装好了车,就把车门打开坐了上去,对我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赶紧回去,晚上还有正事呢,我刚坐上去,车就开了。
    只听白芸不顾自己的美女形象对着车屁股喊道:“东方先生,有空常来哈。”
    我心里一边骂娘一边想:谁他妈有空会去寿衣店溜达。
    一开车,我突然想起来还有贡品没买,我还真不知道这玩意儿该上哪买,好在一看我的电子表才9点半,时间还早。
    我就琢磨着上哪买点贡品去,但又怕二大爷着急,就让东方峻把我放下来,让他自己先回张老板那去,我则站在街边想着往哪走,突然手在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昨晚臭豆腐给的名片。
    对了!他不是承接各种白事吗,不如去找找他,这种二把刀虽然抓鬼不在行,但是一个小小的贡品相信他还是有能力搞定的,再说了,人家大小也是个CEO,我就拿起手机给他打电话。
    他一听是我找他买贡品,乐得嘴都合不上了,一个劲地保证:“你放心,绝对没问题,在我这都是分分钟的事,你现在过来,随时就可以提货。”
    我一听既然有这省心的办法,那最好不过了,打了个车就直奔他的豆腐公司,说是豆腐公司,其实一看地址就知道是个小作坊,果不其然,在郊区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里,我终于找到了他所谓的公司。
    不过是三间大瓦房,门口的招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被风吹破了,臭豆腐一看我来了,满脸红光地走了出来,笑着跟我说:“小法师,你这可是找对人了,我虽然抓鬼没你们在行,但是白事这套东西我可是应有尽有……”
    我一看他要推销,就赶紧让他打住说:“你别着急推销,我这什么都全了,就差贡品了,你赶紧的,我这还忙着呢。”
    臭豆腐一看我开门见山,就也不好再说什么,笑着把我带到了靠左边的一间大瓦房,这时我才看清楚,原来另外两间房子是豆腐房,而这间里面有好几个大冰柜,“嗡嗡”作响,他打开其中一个,我一看,里面都是些保鲜膜包着的水果点心之类的,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
    我知道这臭豆腐不是什么好人,八成是个奸商,就问他:“这东西你放了有半年了吧?”
    臭豆腐听我这么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哪啊,就放了小一个月,再说了,这水果它也放不了半年不是?”
    我一听也有道理,就说:“捡着便宜好看的给我每样来点,我拿回去当贡品使。”
    臭豆腐一听生意妥了,就笑着说:“您放心,马上就好。”说着就从货架上扯下来一个大塑料袋,三下五除二就给我装满了。
    估计也明白我知道他的老底,没敢多要钱,挠挠头说:“给500块钱就行了。”
    我听他也没漫天要价,就也没就地还钱,给了他五张毛爷爷,转身就要走。
    臭豆腐突然想起点什么,叫住我说:“小法师留步,有个事昨天走得急,忘了跟你们说了。”
    我听他有话跟我说,就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着他,臭豆腐还有点不好意思,挠着头笑着说:“小法师,说出来您可别见笑,昨天我不是被鬼上身了吗?”
    这事我知道,他就是被鬼上身后才咬的张老板,于是我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臭豆腐接着说:“那啥,我虽然不是很懂你们这行,但是昨天也能感觉得到,那鬼确实不简单。”
    我听他这么说,就把昨天那个老头和那两个女鬼的事讲给他听了,我知道他没开眼,看不到脏东西,告诉他也好让他知难而退,别以后再冒充道士,小心丢了性命。
    谁知道他却摇摇头说:“小法师,虽然我没有什么法力,但是我干道士也是有原因的,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我的眼睛能看见脏东西,所以才干了这个,只要没看到鬼我就大着胆子给人做法事,如果看到的话我就找借口遁走。”
    我一听这家伙可真是够狡猾的,再一想,他昨晚上在沙发上确实一脸惊惧,就问他:“怎么着,你昨晚也看见那三个鬼了?”
    臭豆腐一听就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是不是,我这眼睛吧,时灵时不灵,压根就没看到你说的那三个鬼,我以前听人说,有鬼上你身的时候自己是不知道的,但我可能是眼睛的缘故,能感觉到,上我身的是一个小孩,但是你们一进屋后,那小鬼就飞也似地跑了,所以从你们一进屋开始,我就是清醒的。”
    我一听他这么说,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出我的所料,据张老板说,他儿子刨的那片坟地足有二、三十口棺材,多一个小孩也不足为奇,想到这我就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那臭豆腐大概觉得自己形容的不准确,就又接着说:“我朦朦胧胧听见那小孩管张老板叫爸爸,边叫边咬。”
    “什么?叫爸爸?你是说上你身的小鬼是张老板的孩子?”我一听就惊了。
    臭豆腐说:“我听得虽然朦胧,但是应该没错,所以我觉得你们还是防着点好,保不齐那张老板也不是好人,再说了,这年头有钱人有几个好人。”
    我听完就对他点点头,感谢他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线索,想到这,我赶紧跟他说了声谢谢,就赶紧出到院子外打了个车,往张老板家赶去,无论如何,这个事得赶紧告诉二大爷。
    等我拎着贡品回到张老板的大别墅时,满屋子的人乌央乌央的,看样子全是来吊丧的,几乎是比肩接踵,看样子这张老板人缘不错,居然能请这么多人来,我挤了半天才挤进去。
    二大爷在停尸的房间里等了我半天,见我终于回来了,赶紧让我把贡品摆上,我看屋里人多眼杂,再加上是大白天,想必那鬼不敢轻易出来,就什么话都没有,低头把贡品一一摆上,再一看,东方峻默默地坐在角落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也顾不上管他,只想找个机会告诉二大爷小鬼的事,但这个时候来瞻仰遗容的人越来越多,二大爷正站在那一本正经地念经超度呢。
    我看来吊唁的人这么多,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没机会和二大爷说话,就准备到角落里把这事告诉东方峻,万一出问题了也还有个帮手。
    我刚想过去,就看见几个穿着黑色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也朝东方峻围了过去,看那样子大概是张老板公司的员工,只听她们围着东方峻说:“帅哥,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趟卫生间啊?我们不知道在哪?”说完还咯咯咯咯的笑,一看就是去调戏东方峻的。
    东方峻头也不抬,用手指指了下东边厕所的位置,冷漠地说道:“我没工夫带你们去。”
    那些女生还不肯罢休,围着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一看这些女的也真是的,在停尸房里泡男人也太不像话了,虽然我也挺讨厌东方峻,但这个时候还是应该去给他解个围。
    我就走了过去站在她们背后说:“嗨嗨嗨,这吊唁呢,你们这样像话吗?”
    那几个女的转过头来瞥了我一眼,大概也觉得确实有点不太合适,其中一个就从上衣兜里挑出一张名片对东方峻说:“帅哥,有空打电话,请你喝咖啡。”
    剩下那几个一看,就也把名片往东方峻手里塞,我一看这气氛越来越不对,就把她们直接轰走了。
    东方峻把手里的名片随手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慢慢地跟我说:“怎么?有新发现?”
    我知道他们东方家专攻算命打卦,虽然他算不了多么精确,但是估计他也大概猜到了我心里的想法。
    我点点头就说:“还有个小鬼。”
    谁知道东方峻摇了摇头说:“不止这一个。”说完一仰头,让我往屋子的一个角落看。
    我的目光穿过人群,突然就发现,在门后的阴影处站着一个5、6岁的小男孩,满脸是血,头上好像被人用榔头敲了几十下,眼珠子都掉在外面,看得我直反胃。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同样满脑袋是血的女鬼,这个还稍微好点,只是一个耳朵不知道去哪了?看样子是那小孩的母亲,他们俩都死死地盯着地上哭得死去活来的张太。
    东方峻在我身后慢慢说道:“别轻举妄动,我和祁大爷盯了他们半天了,这里这么多人,我们不宜动手,等会儿办完丧事再说,我建议你现在赶紧回家,把能拿的法器都拿来,今天肯定会是一场大战。”
    我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满脑子在想怎么对付那老头,结果一回来又多出了这么对母子,听臭豆腐说那小孩管张老板叫爸爸,看样子十有八九是张老板的私生子,现在这一对母子又死死的盯着张太,看样子是打算上演一场小三战原配的大战,现在的有钱人确实也没有几个清白的。
    我听东方峻让我回家拿法器,他平时虽然一副拽样,但是这次说的还是很有道理,我点点头就说:“那你们小心点。”说完我就把百福印递给了他,接着说,“这玩意儿挺好用的,你先拿着。”
    东方峻低头一看,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抬起头来对我说:“没看出来,你好东西还挺多,这是乌木的吧?”
    我一看他还挺识货,本来还想给他吹嘘吹嘘,但又觉得现在不是吹牛逼的时候,就对他说:“你和二大爷先撑着,我回家拿了法器就来。”
    说完,我就一路小跑,用最快的速度朝外面跑去,等我拿了法器回来时,吊唁的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我心中一紧,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等我和东方峻到工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来的路上我给二大爷打了个电话,二大爷那边刚刚把张杰的骨灰装进至尊骨灰盒里,正打算往我们这儿赶呢。
    北方冬天的风格外凌冽,大半夜站在这无遮无拦的街道真是太冷了,风刮在脸上跟刀割似的,东方峻这小子倒是一点不怕冷,腰杆挺得还挺直,头发被风吹得胡乱飘在空中,跟个雕塑似的。
    我心里想:这人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还尼玛装逼。
    想到这我就从兜里摸出包烟问他抽不抽,东方峻摇了摇头,又把目光瞥向了天空,我把烟点着,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今晚虽说风大,但是天气晴朗,月明星稀,我就开玩笑似地问东方峻:“你要不给咱算算,咱今晚这关到底能不能过得去?”
    东方峻看了我一眼说:“来的路上我算过了,今天咱们三个里有一个要受伤,以你的身手,你最好还是小心点?”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不是赤裸裸的看不起我吗?也不知道他说的真的假的,但看他煞有模式的样子似乎并不像开玩笑,我刚想细细问他,就听见身后有“噔噔噔”的声音传来,一听就知道是女人高跟鞋的声音。
    转头一看,一个长发披肩,容貌姣好,穿着红色妮子风衣,和黑色裙子的美女冲我们走了过来,手里还垮了个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LV,再低头一看,这美女居然不怕冷,大冬天还穿着黑丝,小腿紧致,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一扭一扭地就冲我们走了过来。
    边走边冲着东方峻说:“大师,我可找到你了,你这几天上哪去了?找的我好苦啊。”
    哎呀妈呀,我刚才心里还在想这美女身材真不错,结果一看她居然是东方峻粉丝团的成员,立马就觉得没了兴致,但好在这美女长得不错,看看就当陶冶情操了。
    东方峻还是一副扑克牌脸,但是似乎对这女的有点印象,就破天荒地张口答道:“哦,是你啊,怎么样?那天没出事吧?”
    那美女上去一把拉住东方峻的手深情并茂地说:“大师啊,多亏了您,要不是您,我那天可能就没命了。”
    我听得完全摸不着头脑,就插嘴问东方峻究竟怎么回事?
    那女的本来不愿意搭理我,但看我好像是东方峻的朋友,就对我说:“那天要不是大师告诉我出门不能坐车,我可能就没命了,我家司机开着车本来是去接我,我听了大师的没敢坐,结果司机回去的时候就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说完手居然搀着东方峻的胳膊不撒手了,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我一听这东方峻还真有点本事,但看他对面前这位美女,脸不改色心不跳,真是有点浪费资源。
    不过我们今晚是来办正事的,美色这时候可沾不得,刚准备张嘴劝这位美女回去,就听东方峻不紧不慢地说:“这位小姐,我看你今天印堂发黑,晚上9点之前如果不能到家的话,可能会有一场大劫。”
    那美女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把搀着东方峻的手抽了出来,说了句:“大师,那我改天在来找您。”就一个转身,又蹬着她那10公分的高跟鞋走了。
    刚走出两三步,突然想起点什么,就从LV里掏出一张名片,小跑着回来给东方峻说:“大师,明早给我打电话,我请您吃饭。”说完就一路小跑,噔噔噔地走了。
    看着她远去的性感背影,我心想:多好的姑娘咋就这么没有品味呢,站在你身边的可是本市除魔界的除魔小王子,你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
    东方峻手里拿着那姑娘的名片,看都没看,就准备往垃圾桶里扔,我赶紧把他叫住说:“别啊,好歹看看。”说着就把那名片抢了过来。
    这张名片比臭豆腐那张可就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烫金的边,烫银的字一看就知道这女的不简单,仔细一看,上面写的是“蓝天绿水房地产公司董事长秘书梁静女士”。
    咦?这个名头怎么这么熟?这尼玛不是张古平张老板的秘书吗?
    我赶紧拿给东方峻看,果然他也挺吃惊,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女人一双挑花眼,不是什么正经人,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这张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反正现在也顾不上人家这档子烂事,就把名片揣进了兜里,这时二大爷总算姗姗来迟。
    我们也懒得废话,赶紧分配了一下任务,二大爷刚从火葬场赶回来,呼吸急促地说道:“一切还算顺利,今晚咱们说什么也要把这些鬼打发了,别忘了张老板那还有50万等着咱们呢。”
    我点点头,这个我当然清楚,我就把自己的法器拿出来,铜钱剑我用的最顺手,就还是我自己拿着,百福印则交给了东方峻,二大爷则把我的八卦袋拿在手里,我叮嘱他别轻易出手,那对母子鬼还在里面,别又给放出来。
    二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两根大骨头说:“先把那俩狗打发了。”说完手一扬,就把大骨头朝院墙里面甩了过去,一两秒后,就听见骨头砸在铁架上发出巨大的碰撞时,又过了几秒,就听见那两只狗蹬着爪子飞速地跑了过来。
    这时我们三个人已经骑在了墙头上,那狗一见骨头,哪里还管我们的存在,二大爷刚要往下跳,就听东方峻说:“祁大爷,祁正,记得我之前说的话,卦象显示,这老头不是咱们能得罪的起的,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下杀招。”
    我和二大爷之前都听他这么说过,但他为什么这么说我们也不清楚,大概是以他的功力也只能算到这一步,反正大家都开了眼,也不怕那些鬼来暗算我们,一人一个法器在手,就是对方再鬼多势众,我想我们也吃不了亏。
    我们三个从墙头跳了下去,缓缓朝那幢烂尾楼走去,这个时候又起风了,工地里虽说有遮蔽的地方,但归根结底要比街上脏一些,砂砾打到脸上生疼生疼的。
    头顶上的脚手架也啪啪作响,大概有些地方连接的也不是很紧密,之前张老板告诉我们说,自从有了这两只大狼狗后,地基就成功筑成,但是隔三差五就有人从顶楼摔下来。
    据我们推断,可能是这两只狗把那些鬼逼到了顶楼,因为正是在顶楼,我和二大爷发现了鬼屎。我俩都是第二次来,因此对工地的结构还算熟悉,东方峻则跟在我们后面,依然一言不发,只是他的身形走起来很奇怪,比我要专业很多,一看就是练家子,不给对手留下偷袭的机会,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我和二大爷走在前面,知道下面这几层可能压根不是鬼活动的地方,所以就慢慢地朝顶楼爬,眼看着就要到顶楼了,突然间东方峻就小声示意我们停下来。
    我和二大爷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都停在了原地,东方峻做了个手势让我们仔细听,我和二大爷竖起耳朵,就听见风声中,夹杂着一个声音在我们耳边幽幽地响起,声音很小很难发现,但是细听之下,那居然是个女人在唱戏,听内容像是南方剧种,我没什么艺术细胞,虽说上次在木偶剧团冒充过一次专家,但归根到底,北方剧种我都闹不明白,更别说这个了。
    二大爷倒是一下就听了出来,对我们小声说:“是湖南花鼓戏,你听这唱戏的声音,底气不足,五音不稳,是鬼唱戏,大家小心。”
    我一听见唱戏就想起来已经死掉的常玉,心中不免又有些伤感,其实鬼唱戏在南方很多地方都有这种风俗,就是在鬼节的时候,大家凑钱请个戏班给鬼唱戏,台上的演员奋力表演,但台下一个人都没有,空空荡荡地全是鬼魂在看。
    但今晚唱戏的却是个女鬼,这和我脑海中的鬼唱戏完全是两码事,东方峻拍了拍我和二大爷的肩膀,小声说:“不用管,往前走。”
    我一听他这么说,就点点头,人家是个大家族,搞不好正唱戏合家欢乐呢,于是二大爷就接着朝楼上走去,可等我们走到了顶楼,那鬼唱戏的声音越来越近,却始终不曾现身让我们看见,我们都开了眼,按理说鬼魂是无处藏身的,怎么都把一栋楼扫完了,还是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我不免有点紧张起来,难道说这些鬼已经修炼到了这种地步,开了眼都看不见?就在这时,又一声幽幽的鬼音借着风声传到了我们的耳朵里。
    抬眼才发现,原来这层还有段楼梯,是通往天台的,那声音正是从天台上传下来的。
    之前工地每次出事都是在顶楼,我们不敢怠慢,但我们今天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打架的,先礼后兵才对,想到这,二大爷声如洪钟就冲楼里喊:“各位请现身一见!”
    说音刚落,那鬼音就戛然而止,这时我们三个就看见,通往天台的楼梯上摇摇摆摆笑嘻嘻地跑下来3、4个小鬼,年龄都在4、5岁上下,最大的看着也不过7岁,一个个都穿着小寿衣,看那寿衣的制式,死了足有上百年,他们一个个都是面白如纸,皮肤白嫩得都快渗出水来,但小脸通红,跟抹了腮红似的。
    在他们身后,簇拥着几个老头,为首的正是昨晚那个白胡子,等到所有鬼都站在我们面前后,粗算之下足足有二三十口人,男的都穿着或白色,或黑蓝的的寿衣,女的都穿着大红大紫的旗袍,猛然间这么多鬼站在一起,阴风四起,墙角也开始刮起了小旋风,不由得让人不骇然。
    看这阵势,我觉得我们之前制定的先礼后兵的战略,简直是太明智了,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鬼,心里就不禁纳闷:这些鬼怎么都不去投胎?住在这里难道还在等拆迁补偿吗?
    为首的白衣老头看见我们如约而至,就点点头说:“没想到你们还挺有信用。”
    二大爷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但是估计和我一样,也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多鬼,一时之间居然也有点腿肚子打转,要不是张老板那还许诺了50万,我估计他现在早找理由遁了。
    那白衣老头看见我们三个不说话,手里却又都拿着法器,冷笑了一声说:“怎么着?你们这是打算先和我们练练。”
    我们三个一听,赶紧摆摆手说您误会了,接着把法器放进口袋里,示意我们是来谈判的,绝没有打架的意思,就连平时不苟言笑的东方峻此时脸上也是流下来几滴冷汗。
    二大爷陪笑着说:“没没没,这不是以防万一吗?”
    那老头大概也看出来我们被这阵势吓住了,就冷着脸说:“这都是我的家人,我们的坟都被张古平给刨了,你们今天要是不给我们个交代,我们肯定要闹得张家鸡犬不宁。”他说完这句话后,那几十口子鬼都直愣愣地盯着我们,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弄得我背上直起白毛汗,好在我这人虽然胆子不大,但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加上哥们我法器在手,也没必要多么低声下气。
    二大爷一听,这老头说话可真横,赶紧说:“这不,我们今晚来就是为了和您家这几十口人商量吗?”说完就把目光投向我们,我虽然心里憋着股气,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就赶紧和东方峻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老头一看我们态度倒是不错,俗话说举手不打笑脸人,就又瞅了瞅我们说道:“这楼已经坏了附近的风水,这一带以后不会太平,看你们这样子,八成是行里人吧,赶紧找人来看看,回头再给我们找个住处,我们说到底是阴间的,你们阳间的事不便插手。”
    我一听这老头事还挺多,本来我是抱着火拼的想法来的,但被这几十个鬼这么一吓,我顿时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今晚能安全回家就算祖宗保佑了。
    二大爷估计也是肝颤得厉害,连声说好,说完又突然想起了点事,试探着说道:“那个,老爷子,你们需不需要我们帮忙超个度?这么大家子人老不去投胎是不是也不大好啊?”二大爷这个时候倒是还算不错,学雷锋做好事。
    话一出口,只见那二十多口鬼居然都笑了起来,那样子,大概是在嘲笑二大爷,卧槽,小爷这暴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虽说我可能打不过你们,但是也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我二大爷好言好语地问了,连雷锋精神都发挥了,你们要说就说,要不说就不说,冷笑个什么劲儿,我本来心里就憋着一股子暗气,这么一来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嘴就骂道:“今天还反了你们这些家伙了,这么看不起我们行里人,不知道我们就是靠灭你们这些鬼吃饭的吗?”
    我这一句话刚说出口,二大爷和东方峻脸都青了,转过头来用脸色告诉我冲动是魔鬼,再一看,那几十口都不笑了,一张张大白脸怒色地盯着我,说不出的幽怨,那白胡子老头的胡子更是一抖一抖的,我咽了咽口水,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冲动。
    二大爷见那些鬼没反应,赶紧圆场道:“那啥,我大侄子不大懂事,入行没多久,各位别见怪。”我一看二大爷你也太没骨气了,咱要打就打,反正法器在手,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不要这么低声下气的。
    那白胡子老头一听就说:“我们投不投胎的,你们也管不着,要是实在想问,问我儿子李狗剩去!”

    我一听就更气了,骂道:“你听听李狗剩这名字,土的掉渣,鬼他妈知道你儿子在哪个村里撒尿和泥呢?”
    话一出口,我就看见二大爷脸都绿了,旁边的东方峻也一脸惊讶,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张大了嘴,似乎对我刚才说的话有点不可置信。
    我心想:大概是我平时脾气太好了,发一次威就把他们吓成这样,再一看那些鬼,一个个也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还有几个在那暗自摇头。
    二大爷抬手就给我脑袋上一巴掌,骂道:“亏你还是个行里人,李狗剩都不知道?赶紧叫师爷。”打完我,他居然直接给那老头跪下了,一个劲儿地磕头,旁边的东方峻也不再端着架子,跟着也跪了下来。
    卧槽,连东方峻都跪了?这什么情况?
    这时就听见东方峻趴在地上小声对我说:“李狗剩就是李五爷,李家的龙头,你这个二货,我不是说了这人咱得罪不起吗?”
    我这时才想起二大爷以前告诉过我说,李家的龙头叫李五爷,但是李狗剩这么乡土气息的名字我确实是第一次听见,我一看他们俩都跪了,心里琢磨着八成是惹祸了,之前在工地院墙外,东方峻就说今天会有人受伤,看来八成就是我了,冲动果然是他妈的魔鬼。
    话说这李五爷我就见过一次,还是在祁港生假死的葬礼上,当时四大家族的龙头都到齐了,爷爷还给我们介绍过一次,这白衣老头说李五爷是他儿子,那这意思张杰这小子拆的可是李家的祖坟,这事闹得可就有点大了。
    我再一想不对啊,这李家是行里的工兵,四处都有耳目,祖坟被铲这么大的事他能不知道?怎么一直没见他露面,而且这白衣老头按辈分讲,很有可能是李家的上一任龙头,怎么会允许自己家的祖坟被刨了?而且他们一家怎么都没去投胎,看这样子足足有三、四代人了。
    但是现如今容不得我多想,已经跪下的二大爷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那样子是让我赶紧也跪下,其实按照行里的规矩,见着长辈确实是要磕头行礼的,就连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东方峻,见了二大爷也得作个揖,更别说他现在已经老老实实跪下了。
    我这人本来思想还是挺传统的,但是由于刚才说话有点犯二,因此现在跪下似乎显得有点尴尬,就犹犹豫豫的站在原地,最后还是被二大爷伸手一把给拉跪下的。
    那李老头一看我们仨跪的跟寿司似的,又冷笑了一声说:“你们是哪家的?”说完又对我说,“刚看你的法器,是祁家那把吗?”
    我看他认出了我的铜钱剑,就点点头说:“没错,这是我爷爷给我的。”
    李老头挥了挥手,那意思是其余的鬼都爱干嘛干嘛去,他打算和我们单聊,就见那些鬼魂一个个就都飘向了别处,昨天那俩女鬼还冲我做了个鬼脸,意思是知道我们厉害了吧。
    我跪在地上看着那些鬼慢慢散开,心里七上八下,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李家的人,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这时李老头开口了,笑着对二大爷说:“你是长辈吧,给我介绍介绍这两个年轻人。”
    二大爷一听,指着东方峻说:“师爷,这是东方峻,东方家的长子长孙。”然后又指着我说,“这是我亲侄子,也是我们祁家子侄这辈唯一一个入行的。”
    这李老头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对现在五大家族的内部关系估计也整不明白,刚才他看我们手上拿着法器,就又问东方峻说:“你刚才手里拿的是百福印吧,那不是刘家的东西吗?怎么到你手里了。”
    东方峻一听,就看了看我,我心想这老头眼睛还挺尖,就连忙解释道:“那是我大舅给我的,我大舅是刘家的。”
    老头一听就恍然大悟,一脸惊讶地说:“没看出来,你这愣小子好东西倒是不少,你外公和你爷爷倒是挺放心。”
    我一听就觉得这老家伙八成是在讽刺我,但是又不好反驳,就道歉说:“师祖爷爷,刚才我也是无心的,我还以为你们为祸一方,没想到你们居然也是行里的人,不,行里的鬼。”
    李老头毕竟是龙头,气量不浅,看我服了软,就笑了笑说:“没事,不知者不罪。”
    说罢又对我二大爷说:“你刚才不是问我为啥不投胎吗?哎,也是一言难尽,其实我们也不是舍不得祖坟,这里本是块阴阳地,没想到被张古平给毁了,所以我们这才气愤不过,加上他儿子活活逼死了好几个民工,我们不得不插手。”
    我们三个都听愣神了,这什么意思?难道说之前出事的民工都是张杰给逼死的?怪不得,李老头要缠着这家人不放呢,那张古平到底知不知道?还有这阴阳地,我知道李家一直在看守放在阴阳地里的三魂木,难道那件法器就在这里?
    二大爷并不知道李家看守法器和阴阳地的事,就问李老头,民工的死张古平是否知情?
    谁知道李老头居然说:“这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张杰就是张古平杀的。”
    艾玛,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仨都被整蒙圈了,我刚要张口问,就听见身后的楼梯有动静,只见一脸青色的张古平带着工地里那两只狗走了上来,我还来不及惊讶,其中一只狗冲上来照着我的腿肚子就是一口,妈的,又被东方峻算中了,我果然是受伤的那个。
    我一看张古平青着个脸悄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就知道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按理说他牵着两只狗动静应该不小,但不仅我没有有发现他,就连东方峻、二大爷和李老头在他出现前都没有半点反应,紧接着我就觉得他许诺的50万肯定打了水漂,而之前给我的30万支票我还没去银行兑现,是真是假还没有验证。
    刚想到这,我就痛骂自己,被狗咬也就算了,如此关键时刻居然还在想支票,真是掉进了钱眼里了。
    谁知道一边的二大爷突然声如洪钟地骂道:“好你个张古平,你给我老实交代,你给我们的支票到底是真是假?”
    我一听差点一屁股摔地上,二大爷这也太直接了,行里人的节操被他丢得一干二净,身边的东方峻平时面无表情,这时也被二大爷一句话唬的有点不知所措,那李老头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直愣愣地看着我们。
    可能二大爷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太过于市侩,赶紧又补了句:“那可是我打算捐给孤儿院的钱……你这么坑我们就不怕遭报应吗……”那话说的一点底气都没有,可能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我蹲在地上抱着小腿,看着眼前这两只突然间像换了脾气秉性的大狼狗,心中一丝不详的预感一下就冒了出来,那张古平一脸的诡色,嘴角微微上翘,发出了一丝格外阴冷的笑声,夹杂在风声中格外的刺耳,听这动静,并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但是他确确实实是肉体啊,而且我开了眼,鬼魂应该躲不过我的眼睛。
    那两只狗格外的凶悍,跟发了疯似的冲着我喊,好在我是蹲下来的,因此狗不敢轻易出击,小时候被狗咬过之后,大人就告诉我,如果再遇到狗,就蹲下来,狗会以为你在捡武器,所以不敢轻易出击,这是狗的天性。
    那张古平还是冷冷地笑着,我看了一眼李老头,只见他眯着眼睛站在不远处观察着张古平,但是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而他们整个家族的鬼这时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概是东方峻看我受了伤,怕我吃亏,一个闪身就站在了我的前面,动作之快,我竟然没有反应,我知道他有心要护着我,就赶紧趁这个间隙拖着伤腿往墙角挪。
    那两只狗看见东方峻突然出现在它们面前,突然就被吓得不再嚎叫,而是变成了“呜呜”地叫声,那感觉就像看见了打狗棒一样,只见东方峻拿出了百福印,用手指飞快地在上面画了一个“福”字,紧接着大喊一声:“李师爷,你先走,小心百福印。”说罢就高高举起百福印。
    李老头心领神会,很快就随着他家族的鬼一起消失在了夜空当中,那两只狗好像就会欺负老实人,看见鬼魂怕他们,还接着“汪汪”了两声,但碍于东方峻站在他们面前,因此并不敢出击。
    百福印在东方峻手上发出一阵耀眼的光芒,在黑夜当中仿佛着了火一样,一阵阳刚之气顿时就洒满了我们四周,让人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二大爷这时走过来搀起我,和我一起靠在墙角等待着东方峻的下一步举动。
    那张古平被百福印一照,顿时就变得狂躁起来,仿佛是遇上了照妖镜一样,表情极度痛苦,下巴长开的角度快赶上眼镜蛇了,那两只狗一看见自己的主人脸部扭曲起来,吓得屁滚尿流,打着滚就从楼梯上连滚带爬地逃了下去,成了丧家之犬。
    张古平的面部表情极度痛苦,突然之间,我就看见他的身体中脱离出一个幻象,难道是他的灵魂被东方峻逼了出来,再定睛一看,哪里是张古平的灵魂,那幻象虽然和张古平长得很像,身材个头也差不太多,但是年龄看上去要年轻很多,只见他穿着白芸之前所卖的帝王套装,不是张杰还能是谁?
    怪不得我们开了眼也看不出他上了张古平的身,原来他们父子如此相像,再加上被两只狗乱了阵脚,哪里还有心思去细致地观察他,好在有东方峻这个好帮手,一下就识破了张杰的把戏。
    张杰被东方峻这么一逼,霎时间退后了七八步,似乎已经逃出了百福印的“服务区”,百福印的光芒和下午那次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三个就这样和张杰对峙起来。
    张古平的肉体则瘫倒在一边,我知道普通人在这种时候都会有失魂症,当初的铁蛋就是这样,而像二大爷这种行里人,能很快苏醒过来,可是换了张古平,不喂点鬼屎估计十有八九醒不过来。
    二大爷一看张古平还活着,而且作怪的是张杰,总算长出了一口气,还抹了抹自己额头上的汗,大概是觉得那80万还有希望拿到手。
    张杰虽然被东方峻打出了他老爹的肉身,但是悬在半空似乎并不怕我们,依然一脸青色地阴笑着,由于事发突然,我们根本没有弄明白这些事,按照李老头的话来说,张氏父子俩没一个好东西,张杰还是他爹张古平杀的?看现在张杰这造型,确实也不像好人。
    我记得在医院的时候,我曾远远看见张杰的灵魂飘走,当时我以为他是去投胎,但是现如今这么一看,张杰的灵魂十有八九是有目的的隐藏自己,其中到底蕴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我突然想起这事的所有起源都是发生在区医院,难道和鬼差老六有什么瓜葛?一想到鬼差老六,我就不由得起鸡皮疙瘩,从学校食堂开始,他几乎就一直阴魂不散,我遇到的每一件事几乎都有他的参与,而李老头又说这里曾经是阴阳地,难道鬼差老六的目的正是这里?那眼前的张杰到底和鬼差老六有没有关系?
    东方峻放下胳膊,和张杰一样,并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虽然受了伤,但是我也明白,东方峻这人平时不受我待见,但是他却能给人非常踏实的安全感,有他在我起码增添了几分信心。
    二大爷让我靠在墙角,然后自己走到东方峻旁边,低着头看了看瘫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张古平,摇了摇头说:“张杰,你到底想做什么?”
    张杰冷笑着一言不发,用手指指了指二大爷挂在腰上的八卦袋,我突然就意识到他想做什么,之前那对母子鬼被我收在了八卦袋中,难不成他是想让我们放他们出来,二大爷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拿起八卦袋接着说:“你想干什么?”
    张杰冷笑着说:“你那袋子里是我的女人和孩子,如果你们不还给我,我一定闹得你们鸡犬不宁。”
    这时我就瞥见东方峻在暗中掐指,应该是在算卦,我知道他每24小时只能算三卦,第一次他算出李老头是我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第二次他算出我要挨打,这次不知道又在算些什么?
    仅仅过了几秒钟,东方峻就停下了手里的演算,对我二大爷冷冷说道:“放出来吧,没事。”
    二大爷虽然不是很愿意冒险,但是一听东方峻算了出来,就不再吭声,打开了八卦袋,就见一大一小两个灵魂晃晃悠悠地从里面飘了出来,从小变大,从虚幻变清晰,只见那母子一看见张杰,就扑了上去,三个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
    东方峻此前告诉我,正是张杰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婆孩子,怎么现如今他们却又像久违亲人一样抱头痛哭?难道不应该展开一场撕逼大战吗?今晚的事真是太奇怪了,我的脑子实在转不过来,这时我就羡慕东方峻,我要是也有算卦的手艺,不闻不问,真相在心中。
    这时,靠在墙角的我突然就发现,那倒在地上原本昏迷不醒的张古平不知道何时已经睁开了眼,那双眼睛贼溜溜地乱转,一看就知道心怀鬼胎,我刚想提醒二大爷和东方峻小心,就见他猛然伸出手,一把就把我二大爷扫翻在地,紧接着又是一脚狠踹,二大爷就从楼边滚了过去,眼看就有坠楼的危险。
    我一声大喊,再也顾不上腿上的伤,一个飞身就冲了过去,东方峻这时也反应了过来,一个大脚,重重地踢到了张古平的脸上,只见张古平的鼻血“哗”一下就喷了出来,但他却并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而是一脸诡异的笑容。
    好在二大爷平时没少练,虽然身体失去了平衡,但是在匆忙之间依然在潜意识里调整自己的身形,工地顶层就是一个简单的框架,连墙都没有几面,如果我这一个飞身拦他不住,可能二大爷就要步那几个民工的后尘了。
    好在我腿上虽然有伤,但是身高够数,伸出的胳膊总算拉了二大爷一把,二大爷往前滚的惯性顿时就减少了许多,但是却依然没能拦住,二大爷一个翻身,就从楼外掉了出去,好在他反应奇怪,一只手抓住了台沿,生死只在瞬间。
    我赶紧伸出一只手,抓住他另一只手,刚要拽他上来,就感觉身后一阵阴风,那张杰居然飞奔而来,一脚就踩在了我的背上,踩得我感觉肋骨都断了几根,喉头一甜,差点呕出血来。
    但此时的我哪里敢松手,咬着牙依然死死地抓住二大爷,二大爷悬在空中,脚下无力,胳膊又不在着力点上,根本没有能力爬上来,我只能先死死的抓住他,好争取时间拉他上来。
    身后的东方峻一看我受到了攻击,就要过来救我,却被张古平拦住了来路,又被那小鬼一把抱住了小腿。
    此时的张杰正负责修建烂尾楼,有一天,张杰认识了一个长着蒜头鼻子的人,此人说自己名叫刘六强(刘六强附身在蒜头鼻子身上),刘六强能言善道,说自己是一代风水大师,对张杰颇为指点,很快就赢得了张杰的信任,两人成了相见恨晚的莫逆之交。
    刘六强告诉张杰,说他夜观星象,发现在这片地皮下隐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张杰心想,反正地皮是自己家的,是真是假挖挖就知道了,反正无非是点工钱,这一挖之下,李家的祖坟就被挖了出来,阴阳地就这样被毁了。
    听到这我就猜想:刘六强一直对不归阎罗不曾死心,而这里是李家的祖坟,出现法器的可能性极大,因此他才利用张杰出手。
    此时的刘六强正被我打伤,急需要灵魂进补,饥不择食的情况下,就用了个一石二鸟之计,上了张杰的身,杀死了那对母子,但那对母子还算灵敏,逃脱了刘六强的魔爪,但张杰清醒之后发现是自己杀了这对母子,一时间痛苦不已,而自己杀人的把柄又落到了刘六强的手中,被刘六强威胁之下,只能隔三差五就制造一起民工坠楼事件,用民工的魂魄来帮助刘六强恢复法力,而为了给自己杀人壮胆,他还特意在工地里养了两只大狼狗。
    母子鬼的死很快就被张古平发现,但此事有关他自身的名誉,因此张古平只能暗中调查,很快就调查出是张杰杀了这对母子,再加上工地的杀人事件也被张古平获悉,因此气愤之中的张古平找张杰理论,却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想给自己也制造一起坠楼事件,张古平这次没有再心慈手软,自己动手将张杰推下楼,然后又编出工地闹鬼的事来掩人耳目,只是他后来才知道,这工地里确确实实到处都有鬼。
    而张杰死后,经刘六强的打理,当上了这片的鬼差,我猜想,他只不过是刘六强的一个棋子而已,肯定对阴阳地和法器的事一无所知,此前我用八卦袋收了母子鬼,现如今我又用铜钱剑杀了那对母子鬼,估计张杰肯定恨透了我。
    事情到这里就彻底清晰了,归根到底,这一切又是鬼差老六的阴谋,张古平只是听张杰说过几次刘六强的事,因此在区医院面对蒜头鼻子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反应,而蒜鼻头更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而已,刘六强的每次上身恐怕他都毫无意识。
    至于张古平和张杰这对父子,现如今已仇深似海,张古平对张杰抢自己女人怀恨在心,而张杰被张古平亲手所杀,更是把请我们去他家灭鬼的张古平,视为打散他妻小魂魄的仇人。
    听到这里,我的心中一阵阵的发寒,东方峻和二大爷也是一脸地阴郁,东方峻此前并不知道鬼差老六的事,听了之后也是暗自摇头,我不知道他是否听自己的爷爷讲过东方婧的事情,但是我看他始终在暗中掐指,大概也在演算着一些事情的真假。
    张古平讲完这一切早已泪流满面,他告诉我们昨天火化了张杰之后,自己回到家后就被张杰上了身,大概也是想让自己坠楼身亡,要不是我们出现在顶楼,他可能就要性命不保,虽然心情急切之下,打算杀我们灭口,好让自己杀死儿子的事情不会暴露,但他说到底凡人一个,哪里料得到居然有这么多事发生在一个晚上。
    而对我们来说,现如今最要紧的事情,是找到鬼差老六的所在,否则定是寝食难安。
    正所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古平知道如果不靠我们,他单枪匹马注定就是个死,所以一讲完,就求我们救救他,二大爷点了根烟,陷入了沉思,我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气氛就这样沉默了下来。
    东方峻闭着眼睛,手指飞快地在那里演算,张古平一看他这个架势,就试探着小声问:“东方少侠,您看我该怎么办?”
    东方峻听见张古平问他,微微睁开眼睛,我和二大爷也都看着他,想听他怎么回答,东方峻十分嫌弃地瞥了一眼张古平,慢慢说道:“我又不是大罗神仙……”接着闭上眼继续演算,那分明是让张古平不要打扰他。
    张古平面露难色,没想到东方峻竟然这么不给他面子,就又尴尬地看看我和二大爷,我这时想起了口袋里的支票,赶紧掏出来问他:“你给的支票到底是真是假?”
    张古平说:“当然是真的了,只要你们帮我摆平这件事,再给你们100万都行。”
    二大爷一听支票是真的,就对张古平说:“还算你有点良心,我们昨晚可没少挨揍,我大侄子还……”说到这估计是怕我伤心,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
    事到如今,我其实根本无心去帮张古平,他这人不干不净,乱搞女人,最后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搭上了自己儿子的命,但是此事关乎鬼差老六,现如今又多出来一个鬼差张杰,即便眼前的张古平十恶不赦,但归根到底是此事的关键所在,我相信张杰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因此他对于我们来说,是找到鬼差老六的捷径,只要通过他制服张杰,那么距离鬼差老六就只有一步之遥了。
    想到这里,我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符,告诉张古平:“你最近把这张符贴在胸口。”然后我又拿开眼水在他额头上抹了一把,接着说,“如果看见脏东西,就把符往他身上贴。”
    然后我就对二大爷和东方峻说:“咱们走吧,还得接着出去一趟,这事得去问问蒜鼻头。”
    二大爷和东方峻点点头,就站了起来,张古平一看我们要走,赶紧把我们拦住,非要让我们留下了一个给他当保镖,我告诉他说:“这纸符就是最好的保镖,到时只要你能糊到鬼身上,就可以保你没事了,我们留在这里也是耽误调查,你总不希望这事老悬着吧?”
    张古平听我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事情总要解决,天天藏在家里,还怎么调查,就点点头说:“那全靠几位了,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各位。”
    我心想:你只要能活到事成之后就不错了。其实我给他的是一张GPS符,对保护自己几乎没有什么功效,这种人我们不报警就已经算是包庇罪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反正他死之前估计也能用GPS做最后一搏。
    出了张古平家,二大爷就嚷嚷着说:“时间还早,咱还是去趟银行,免得夜长梦多。”我知道二大爷始终惦记着那30万的支票,好在银行就在附近,三个人就直奔银行。
    张古平给我们的是一张现金支票,他果然没有撒谎,很快我们就把钱取出来放在了各自的户头上,三个人每人十万,走出银行的时候我突然感觉神奇气爽,鼻子里的空气都格外的受用,呼吸起来分外的舒畅,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这道理一点都不假。
    一看表,时间还很早,二大爷乐得鼻子都快冒泡了,去银行边上的超市里买了包中华,抽出一根点着,使劲嘬了一口说:“既然钱已经到手了,要不现在去趟区医院,找蒜鼻头问问清楚,他可是我们现在唯一的线索。”
    东方峻似乎对金钱并没有什么概念,账户上多了10万块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我猜想这小子肯定富得流油,再一看自己脚上的这双喜得龙,心想:总算能换掉了。
    二大爷说的对,蒜鼻头是我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如果能从他口中得到点什么,对我们来说无疑是很有帮助的,于是我就伸手拦了辆出租车。
    身边的东方峻并没有反应,看样子欲言又止,仿佛再下什么决心一般,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问他到底和我们去不去,东方峻瞅了瞅我说:“走吧。”
    刚走进区医院的大院,就听见身后有人喊我们,回头一看,是白芸拎着两个饭盒,大概是刚去食堂打完饭,她一看东方峻也来了,小跑着就过来了,一脸色迷迷地盯着东方峻说:“东方先生,您来了,好久不见,走吧走吧,去我们店里坐坐。”说完就走上去搀着东方峻往寿衣店走,留我和二大爷愣在原地,二大爷并不知道白芸喜欢这个小白脸,还一个劲儿的问我这是什么 情况,我也懒得解释。
    东方峻知道我们和白芸熟识,因此虽然不大情愿,但也不好说什么,被白芸活活拖走了,哎,我已经对这位美女姐姐整的彻底没了脾气,来的路上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招,果不其然,东方峻看来是难以逃脱这个高龄剩女的魔爪了。
    我和二大爷跟在他俩身后,一进屋,褚爷爷就上来招呼我们说:“你们来了啊?快坐快坐。”说完还盯着东方峻看,边看边不住的点头,好像在挑孙女婿一样。
    东方峻被这爷孙两人盯得很不自在,就咳嗽了一声,褚爷爷这才回过神来说:“你们上次来买东西的事,小芸都跟我说了。”
    我笑着说:“褚爷爷,这次我们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想找那个蒜鼻头说说话。”
    褚爷爷一听我们要找蒜头鼻,心中就已经明白了几分,看来八成是行里的事,褚爷爷此前就知道蒜鼻头是鬼差,只是他们是多年的老邻居,虽然相熟但是始终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就连褚爷爷是行里人的事,还是蒜鼻头当时告诉我的。
    褚爷爷瞅了瞅我们,一个比一个面色沉重,就把头转向白芸说:“你平叔回来没有?”
    白芸摇了摇头说:“平叔这阵子身体不好,现在还输液呢,我刚才回来的时候他才输完一瓶,估计起码还得1个多小时。”
    我低头看了看表,已经下午5点多了,1个小时后估计天就黑透了,二大爷说:“既然他在输液,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他吧。”我和东方峻点点头表示也只能这样了。
    一时间紧张的气氛得到了缓解,我不知道能从蒜鼻头嘴中撬出些什么线索,只好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张杰和刘六强此刻会藏身在哪里?
    手不由自主地插进了口袋,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硌到了我的手,咦,支票已经给银行了啊,这是什么东西?
    我掏出来一看,原来是昨晚在工地门口,梁静给的那张名片,对了,除了蒜鼻头外,还有这个线索啊,这个梁静虽说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她是被张古平包养的,搞不好她还知道点内幕。
    我把头扭向东方峻就要说话,东方峻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那表情就是:终于还是被你想起了。
    我记得他刚才在银行门口欲言又止,难道心中所想就是梁静?既然如此,不如派他去使个美人计。
    我刚要张口说出自己的想法,东方峻就偷偷给我做了个眼色,拿他那双冷冰冰的眼睛瞥了眼旁边的白芸,我一想这种事还是别让白芸知道,要不然非得醋意大发不可。
    二大爷和褚爷爷为了消磨时间,坐在那里下起了象棋,连下好几盘,都因为二大爷棋臭的厉害,几步下来已经陷入了绝境。
    这时,我透过寿衣店的窗户终于看到了远远往回走的蒜鼻头,弓着个腰,没有了以前的精神。
    我招呼了一声,二大爷就和东方峻都站了起来,寿衣店的生意虽说冷清,但是偶尔还是来三两个人,这里明显不是问话的地方,我记得上次来时,知道这寿衣店后还有个仓库,就让白芸想办法把蒜鼻头骗到仓库,这样我们可以直接堵住他,免得又要大动干戈。
    褚爷爷点点头,示意白芸听我们的,于是白芸就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对蒜鼻头说:“平叔,你回来了啊,正好,我仓库里有个东西放的太高拿不着,您帮帮我。”
    蒜鼻头怎么也想不到整日相处在一起的白芸会骗他,就点点头跟着白芸进仓库了。
    我们三个赶紧蹑手蹑脚地跟着后面,我小声跟东方峻说:“小心点,这老头功夫不错,是个练家子。”
    等我们出现在蒜鼻头的眼前时,蒜鼻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我们堵住了去路,他脸上神色一变,知道无路可走,干脆就苦笑了下,把从高处拿下了的一样东西递给白芸说:“你先回去,我和他们有话说。”白芸一看气氛紧张,接了东西就赶紧回去了。
    几日没见,蒜鼻头的身体佝偻着,没有了那日和我们扭打在一起的精神头,头发也白得更彻底了,脸上也白里透黄,看样子确实是病得不轻。
    我回首把仓库的门关上,想掏出根烟给蒜鼻头递过去,但举目一看,四周都是易燃的纸扎,就又把烟塞了回去。
    蒜鼻头索性靠在了墙上,吸了吸鼻子,微笑着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迟早要来,刘六强在哪我真的不知道。”
    二大爷一听蒜鼻头既然知道我们的来意,就笑着说:“那天死的那个张老板的儿子你认识吗?”
    蒜鼻头似乎也不想隐瞒什么,张嘴就说:“不认识,但是我前天刚见过他的灵魂,一直觉得挺面熟,刘六强经常上我的身,可能是被上身的时候见过吧,具体我也不清楚。”说完还咳嗽了两声,看样子身体确实很不好。
    我们三个一听他说在最近刚见过张杰,心中就是一紧,我就接着问:“你前天见过他?怎么见的?”
    蒜头鼻子一听,苦笑了一下说:“这家伙现在也当了鬼差,刘六强上次和你们冲突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现在都是把抓来的鬼直接交给张杰。”
    大概他知道当鬼差不是什么好差事。就又说:“每个鬼差都有每个鬼差的地盘,现如今你们也看到了,工厂和区医院这片是我在管,那张杰是否有自己的地盘我也不知道。”说着又咳嗽了两声,“我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大概是鬼差做久了,对身体损害很大,过阵子,我也不打算干了,再这样下去,老命就保不住了。”
    我知道老赵当初就是因为当鬼差才死了儿子,这蒜鼻头虽然没那么严重,但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和前阵子完全不一样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很有可能就老命不保了。
    我听他终于说出点有价值的线索,就又追问下去:“平叔,那照你这么说,刘六强现在不再来收灵魂了?”
    蒜鼻头点点头说:“看这样子,是把收灵魂的事都交给了这张杰,我知道刘六强不是什么好人,你们看我这把老骨头,如果再被他折腾下去,恐怕我死了都没人抬啊。”
    我们一听,既然刘六强把收灵魂的事交给了张杰,那我们就不愁碰不到他,这样顺藤摸瓜再找到鬼差老六应该也不是难事,我想张杰一定会把灵魂给鬼差老六送去。
    蒜鼻头一看我们找他问了这么多,大概也猜到了一些,就问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起初其实并不信任他,但是看他和老赵一样,也是一个苦命人,心中的那种戒备感就慢慢松懈下来,大概二大爷和东方峻也有这种感受,站在边上一言不发,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就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而关于李家阴阳地的事我则绝口不提。
    蒜鼻头长吁一口气,笑着对我们说:“CPU有个病人可能不行了,我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到时可以帮你们把张杰勾出来。”
    我一听,这再好不过了,为了表示诚意,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鬼屎对蒜头鼻说:“平叔,我这可都是好东西,你回去吃吃补补身体。”
    就这样,我们约好了,只要张杰来收灵魂,就让蒜鼻头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忙活到现在,晚饭还没吃,蒜鼻头说自己也累的厉害,谢绝了我们的邀请,白芸和褚爷爷还要忙生意,再加上白芸看见东方峻就直犯花痴,所以我们把仓库的门关上后就悄悄走了。
    找了家客人不多的饭馆,三个人要了点菜,我拿出梁静的名片问东方峻是否愿意牺牲色相去套出点话来,东方峻瞥了我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试试也行,也不知道那梁静有没有线索。”
    我虽然也不知道梁静的底细,但是一般来说,小三通常都掌握着巨大的内幕,你看那些贪官污吏,什么都不怕,就怕小三捅娄子,所以我猜,梁静八成掌握着许多内幕。
    再说了,这张氏父子俩阴奉阳违,没一个好东西,还是从侧面彻底了解比较好,别回头又出什么差错,让我们猝不及防。
    想到这里,我就掏出手机,给那梁静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一个娇滴滴地声音含糖量太高:“喂,您好。”
    我一听这声音,就感觉自己蛇精病要犯了,身体都跟着酥软起来,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二大爷用一种特别不正经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小声说:“正经点。”
    我一听才回过神来,对着电话说:“梁小姐您好,我是东方先生的朋友,东方先生想约您出来聊聊。”
    那梁静一听是东方峻找她,笑得花枝招展的,我都能想象她的表情估计都笑抽了,只听她特别着急地说:“那您把电话给东方先生吧,我要跟他说话。”
    我一听就把电话按到免提上,然后放在桌面上,给东方峻使了个眼色,东方峻很不情愿地说:“喂。”
    那梁静跟打了鸡血似的,在电话那头说:“哎呀,东方先生,真的是您啊,您给我打电话,我真的是太开心了。”那说话腔调嗲得快把我们融化了。
    东方峻一脸嫌弃的表情,好像对这种女人一点都不感冒,我倒是没那定力,差点被这女的声音给整得有了反应。
    东方峻不紧不慢地说道:“梁小姐,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咱们能不能约个时间见个面?”
    谁知道那梁静在电话那头笑得前仰后合,估计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东方峻这冷冰冰的小鲜肉会主动找她,其实说实话,这梁静确实长得不错,这发起情来,一般男人根本招架不住,就听她在电话那头娇滴滴地说:“东方先生,我现在一个人在家,您来我家找我吧,人家刚买了件新内衣……记得一个人来哈……”
    我和二大爷正在喝水,梁静更是不知道电话在免提状态,她这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和二大爷给活活呛死,看来东方峻这送上门的小鲜肉要羊入虎口了。
    千算万算,怎么也没防到,鬼差老六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 鬼差老六一看见我,顿时也是一惊,他估计也没想到今晚的如意算盘被我们给揭穿了。
    我看了眼铁蛋和梁静,既然他们没事我就放心了,赶紧冲上去给东方峻助阵,鬼差老六几天没见,居然又以如此之快的速度出现,着实让人吃惊,看样子他上次狼狈逃窜之后,并没有离开这里,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搭上的张氏父子这条线,看样子,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局面,正在被我们一个一个的发现,也不知道这是机缘巧合还是法网恢恢。
    东方峻身手不弱,可鬼差老六的一招一式也丝毫不落下风,我虽然也加入了战斗,可是功夫和他俩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只能拿着铜钱剑在旁边撩战。
    那鬼差老六根本不知道东方峻是从哪冒出来的,打斗的过程中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估计还以为东方峻是我从哪雇的保镖。
    东方峻毕竟年龄尚浅,虽然功夫不差,但没有鬼差老六那么卑鄙,几次都险些吃了亏,只见东方峻手拿我的百福印,一招黑虎掏心,照着鬼差老六的命门就拍击过去,这招又狠又快,本来我以为鬼差老六根本来不及反应,谁成想他却应变无穷,一个后仰,就逃过了被穿胸之险。
    我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惋惜,但突然又想起鬼差老六是附身在张古平身上,要是打得重了,搞不好我们还要落个杀人的罪名,就赶紧喊道:“小心,先把鬼差老六从肉体里逼出来。”
    东方峻一听就明白我心中所想,抄起百福印,招招攻向鬼差老六的印堂,只要这么一盖,任你是什么鬼魂,也会被拍得出窍。
    我看鬼差老六借着张古平的肉体,有恃无恐,再这么下去,我俩肯定要吃大亏,我知道百福印的法力不如我们祁家的铜钱剑,就挥舞着铜钱剑大喊着冲鬼差老六冲了过去,鬼差老六此前吃过铜钱剑的亏,因此被我这么一唬,心里也是怕了三分。
    我挥剑的身手算不上大开大合,但也是一副招招毙命地样子,每一剑刺出,都有风雨大至之势,我向来努力贯彻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精髓,果然我这路剑法无招胜有招,谈不上结构严谨,但也一时之间露不出破绽,再加上旁边的东方峻也全力相拼,那鬼差老六渐渐抵挡不住,肉体的额头青筋暴露,不住倒退,退到了窗口,倚窗防御,这样一来,我和东方峻就不能两面夹击,他还随时有可能借着窗口遁身。
    我怕他就这么逃走,还想把他往屋子中间引,但鬼差老六狡猾得厉害,哪里肯往前挪半步,东方峻也看出了我的意图,慢慢放下攻击的速度,看样子打算和鬼差老六谈判,我一看东方峻停下了进攻,就也不再出招,往东方峻身侧站了站,和他互成掎角之势,三个人就这样僵持在原地。
    鬼差老六知道我们一心想灭了他,担心他逃走,所以总是稳住身形,一只手推开了窗户,冲我们诡笑着,窗外的风声呼呼作响,不断地灌进屋子里来。
    此前几次交手,都是在我们占上风的时候,让他逃跑,这次似乎又要重蹈覆辙,我对鬼差老六说:“你到底要干些什么?张氏父子已经被你害得够惨了,你让张杰当了鬼差,现在还想利用张古平,刘六强,你他妈真是个王八蛋!”
    鬼差老六嘴角微微一翘,冷笑着说:“笑话,我害他们?这父子俩一肚子坏水,儿子睡老子的媳妇,老子要了儿子的命,这种王八蛋我不害,我难道去害好人吗?”
    我被他这么一说,顿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答话,这父子俩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就连我们现在所处的别墅,也不过是张古平为了包养二奶买的。
    东方峻此刻倒是开了口:“刘六强,你知道我是谁吗?”
    鬼差老六摇了摇头说:“我正想问你呢,你小子身手不错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东方峻也笑了声说:“我叫东方峻,是我爷爷让我来的。”
    鬼差老六一听脸上就变了色,紧张地问道:“你是东方家的人?你爷爷是六只眼?”
    东方峻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鬼差老六,鬼差老六似乎非常忌惮东方家的人,一听东方家的人也在追查他,顿时就有点不知所措。
    我看他六神无主,一时间没了分寸,正是我进攻的大好时机,一把铜钱剑划过从窗外不断涌进的风,就冲着鬼差老六飞了过去,突然空中一声铁链响,一条长铁链拦住了我的铜钱剑,两者碰撞之下,铁链被活活削成了两截,而铜钱剑虽然毫发无损,但也被改变了方向,竟然摔倒了墙上。
    我再一看,原来鬼差老六虽然走神,但是耳听八方,抽出自己缠在腰间的铁链就把我的铜钱剑弹了开来,然后飞身一跃,脱离了张古平的肉体,飞也似地逃了。
    张古平歪歪斜斜地靠着墙倒了下来,昏迷着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
    鬼差老六再次逃跑,我都已经习惯了,凭我的身手,自己没有受伤已经很不容易了,我不知道他这一逃,究竟是迫于铜钱剑的压力,还是迫于东方家族追查他的压力,但是我隐隐觉得,东方峻似乎一直有话没跟我挑明。
    东方峻大概也猜出我心中有顾虑,就先不管倒在地上的三个人,而是坐在了沙发上,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说:“祁正,我其实是爷爷派来追查鬼差老六的。”
    我点点头,这点我已经猜出来了。
    东方峻接着说:“自从东方婧死了之后,我爷爷对法器和阴阳地的事格外留心,始终在占算是否行里又有败类出现,但是你也知道,算卦难以精确,因此爷爷耗尽了许多功力,依然只能算出个大概。”
    东方峻顿了顿接着说:“大概在几年前,爷爷察觉刘家有人要打法器的主意,因此格外留意刘家的动静,刚开始,他觉得你三舅成天投机倒把,还以为你三舅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后来才发现,原来你外公最器重的老六才是最有野心的一个。”
    听到这里,我终于知道,原来鬼差老六是行里败类的事早已不是我和刘家能够隐瞒的了,东方家深谙占卜之道,有他们的存在,我们几乎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东方峻接着说:“其实我一直不愿意告诉你,就是怕你们觉得我们东方家可怕,正因为我们东方家专攻占卜一道,所以很多行里人不愿意和我们打交道,生怕我们得知他们的秘密。”
    东方峻讲到这里,苦笑了一声说:“其实行里每个家族或多或少都出现过败类,就连我们东方家也出了东方婧这样的人……”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他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祁港生不也是这样吗?其实东方峻这么一说,我心里倒是舒服多了,一直以来,鬼差老六、祁港生以及刘四强,都是我心中的伤疤,深深地埋在心底,不想透露给任何人,但经东方峻这么一挑明,我心里舒服了很多,毕竟行里人也是人,护犊子的心态哪家都有。
    东方峻看我放下了包袱,也冲我笑了笑说:“以后再搞定鬼差老六吧,先把张古平父子俩的这档事给他平了再说,不能再让刘六强这么壮大下去了,只有砍断了他所有的枝节,才能一举剿灭他。”
    东方峻说的不错,刘六强之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被除掉,究其原因,就是有老赵、蒜鼻头、张杰这样的人,如果今晚我们没有来梁静家,那张古平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又一个被刘六强威胁的鬼差,一旦没有了这些鬼差,恐怕刘六强现在早已经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里,我就不再说话,从兜里拿出鬼屎,给地上昏迷不醒的三个人吃了,铁蛋身体最好,很快就醒了过来,一睁眼就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就是撞鬼了。”
    铁蛋早已经对鬼免疫了,一听撞鬼了,就不再说话,嘴里嘀咕着“真他妈倒霉。”
    过了一会儿,梁静也醒了过来,看到我,非常惊讶,我趁着张古平还昏迷,就把铁蛋和我认识以及张古平和我们相识的事告诉了她,梁静一看张古平也在,终于收起了色眯眯的眼睛,还一个劲儿地催我们走,别让张古平发现东方峻。
    我懒得搅进去这档子破事,但又怕张古平醒来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让东方峻先走,我则留下来和梁静聊了聊,细谈之下,发现张古平除了好色之外似乎并没有隐藏的事。
    张古平大概近期遭受的事情太多,身体有点累垮了,吃了鬼屎后过了一个小时,才慢慢有了知觉,他看自己居然出现在梁静的别墅,也有点莫名其妙,看到我后,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
    我把他被鬼上身的事告诉他后,他吓得脸色大变,居然哭了起了,看样子,几天下来,张老板的心里已经被彻底摧毁了。
    铁蛋一脸的尴尬,根本搞不清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故事,但是一看我认识梁静和张古平,就有点生气,大概觉得我有点不地道,我跟他解释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知道我是为了抓鬼才骗他的。
    这梁静也是风情万种,一看张古平都快被吓傻了,立马就来了母性柔情,我看那场面眼晕得厉害,就找了个理由遁了,其实我一直想和张古平保持距离,张杰的死全拜他所赐,搞不好哪天就被警察带走了,到时可别连累我们。
    铁蛋还是一如既往地情商低,居然还腆着脸住在他表姐那了。
    回家的路上我就在想,现如今,只能等待蒜鼻头那边了,看看那张杰什么时候去勾魂,到时堵住他就算成功了一半了,张杰不除,鬼差老六的羽翼只会渐渐壮大,看他那样子,对东方家格外忌惮,现如今他也知道东方家在查他,看样子四大家族联手做掉他的可能性很大,我也不再着急,反正法器和阴阳地的所在他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回家一觉就睡到了中午,二大爷打电话让我去他家,说东方峻昨晚在他那睡的,我看了看日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这两天要是不能把这事处理完,这年都别想过消停。
    最近缺觉缺得厉害,睡不醒的冬三月里我却每天都在奔走,我边埋怨自己命苦,边在床上穿秋裤。
    还好,一到二大爷家就闻到了一股涮锅羊肉味,看来二大爷最近也打算改善改善生活,我突然想起昨天账户上好像多了10万块钱,着急上火之间居然还没有去消费过,我不禁感叹,自己果然是个操心命,有钱都没处花。
    东方峻把昨晚跟我说的话也跟二大爷说了,其实二大爷早就猜到了东方峻来这里的意图,笑着说:“那天遇见你,我就知道工地的事肯定不简单,果不其然,六只眼是冲着刘六强来的,这样也好,起码大家同仇敌忾。”
    三个人把酒言欢,没有了前几日的紧张,东方峻也像换了个人似的,时不时还笑一下,看样子,挺给我和二大爷面子。
    这一顿饭吃了足足几个小时,我喝的有点多,两颊滚烫,已经到了微醺的状态,东方峻和二大爷酒量比我好很多,面不改色,二大爷边喝还边给我们讲些过去的往事。
    眼看着天黑了下来,我心中还在想张古平今天是怎么过的,现如今恐怕要吓得尿裤子了,二大爷看我若有所思,大概也猜到了几分,刚要和我说话,突然间电话铃响了起来。
    他一看手机屏幕,脸上就是一紧,对我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接起电话,放在了免提状态,然后小声跟我们说是蒜鼻头。
    只听电话那头说:“喂,祁家大爷吗?CPU那病人不行了,张杰让我带着那病人的魂魄去他那边找他,你们要来的话赶紧的,我在工地外墙等你们。”
    二大爷赶紧说:“好,我们马上就到。”
    我和东方峻一听,机会终于来了,我的酒立时就醒了三分,赶紧站了起来,三个人把火锅一关,就紧紧张张地出门了。
    来到工地门口,只见蒜鼻头正站在那里左右观瞧,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鬼魂,是个老太太,年龄足有80多岁了,看样子应该就是蒜鼻头说的那个病人。
    我们一碰面,蒜鼻头就说:“张杰说了,要把鬼魂送到他的地盘上,此前的魂魄都被鬼差老六带走了,我想通了,以后不会再帮他抓鬼了,这事太损阴德,今晚把这个老太太是最后一个,你们赶紧去工地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这就带老太太去找他,你们记着,一定要保住这个老太太。”
    我知道工地里有两只大狼狗,上次咬了我后,至今没顾上去打狂犬疫苗,所以赶紧去买了两根大香肠,朝院子里甩了进去,把那两只恶犬引了开来。
    我们三个躲在里院子里的角落,蒜鼻头也翻墙进来,牵着那个老太太的魂魄走到了工地的正中央,我知道鬼差老六今夜绝不会再露面,只有通过张杰他才能获得新的灵魂用于进补。
    只听那蒜鼻头站在院子中间一声喊:“桥是阳间桥,路是阳间路,若想奔阴走,鬼差来引路。”
    一听这词,我就知道这是他和鬼差交接的暗号,不知道李家祖坟里的人听不听得见,他们上次看见鬼差可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估计也不会出来现身。
    过了大概两分钟,我们就看见从西边晃晃悠悠飘过来一个虚影,不是张杰还能是谁,他一看见那老太太的灵魂,就喜上眉梢,看样子今天的KPI是完成了。
    蒜鼻头正巧站在我们三人的包围圈中,张杰自然而然也就落进了我们包围当中,我们仗着工地里放着许多物料,因此能掩饰住我们的身形,我们慢慢地朝他摸去,那张杰满眼都是老太太,正把自己的铁链抽出来准备套在老太太的脖子上。
    我看时机已到,拿起我的铜钱剑“唰”一下就飞了出去,黑暗中金光一闪,直奔张杰的铁链而去,张杰背对着我,但是也能感觉到一阵阳气朝他飞了过去,赶紧闪身一躲,铜钱剑不偏不倚把他的铁链一分为二,那老太太一看我亮了法器,吓得“哇”的一声,转身就要跑,被蒜鼻头一把拦住,躲在了物料后面。
    我一看蒜鼻头把战场已经给我们留了出来,就更加不客气,三步并作两步就直奔张杰,二大爷和东方峻也包抄了过来,就在一瞬间,我们已经对他有了合围之势。
    张杰一看突然间冒出三个人,也是吓了一跳,再一看,冤家路窄,居然又被我们堵了个正着,我懒得多说什么,张杰这种鬼差最好的下场就是给他来个魂飞魄灭,否则指望他洗心革面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我看他的铁链已经断成两截,赶紧从地上捡起我的铜钱剑,张杰一看我的铜钱剑立马就吓得一哆嗦,此前我正是用铜钱剑杀了那对母子鬼,张杰自然知晓它的厉害,但是又因为我杀了那对母子鬼,因此害怕中又透出一股戾气,显然是想给母子鬼报仇。
    我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此前的酒劲又有点上头,俗话说,酒壮英雄胆,我脸上一红,怒气上升,呼的一甩,便往张杰的胸口戳去,张杰一看我竟是中宫直进,径取要害,脚下脚步错动,闪避开来。
    东方峻看我一击不中,也发起了进攻,一拳直戳他的后心,此前我们虽然交手过,但是彼此并不知道对方的实力,东方峻这一招点到即止,看样子也是打算试试张杰的深浅虚实。
    我猜想这张杰生前绝对是古惑仔出生,打架颇有招式,伸缩有度,俨然不像我,只会乱拳打死老师傅这一招,就在我和东方峻的夹击之下,过了数招,东方峻出击的速度越来越快,一招比一招凌厉。
    那张杰也不简单,居然还跟得上东方峻的节奏,我则已经被彻底打乱了阵脚,渐渐插不进去,二大爷一看我支持不住,就也加入了战斗,好在他身手比我好得多,一时间,我们就占了上风,那张杰打到中途,似乎体力不支,出招已经酸软无力,我们的车轮战战术耗尽了他的精力,渐渐有点招架不住。
    我站在外围,伺机而动,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找准一个机会,就把铜钱剑再次甩了出去,那铜钱剑飞出数米,着力之处,只觉得软绵绵地,正巧打在了张杰的背上,只听得他“啊”的一声惨呼,终于被我一击倒地,但他还不死心,趴在地上急转身躯,竟然还想奋力翻转过来,东方峻哪里还容得他再次翻身,一个百福印就结结实实朝他的脑袋上盖了下去,然后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总算是制服了这个家伙。
    虽然我这招有点偷袭的嫌疑,不够光明正大,但对付坏人用点损招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只听那张杰还不死心,破口大骂道:“你们行里人可真卑鄙,居然用这种卑鄙的手段!”
    二大爷上去就给他大腿上一脚,啐了口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家伙,害了多少民工的性命,老子今天就要替天行道。”说罢抬眼看了看我,那意思是让我给他来个了断。
    我抄起我的铜钱剑就要戳下去给他来个魂飞魄灭,那张杰突然哇哇大叫,嚎了起来,此时我感觉身后一阵阴风,一个黑色的影子印在了地上,我扭头一看,一只大狼狗正腾在空中,眼看着就要冲我扑了过来,我们刚才打的兴起,哪里还记得这两只大狼狗的存在。
    我刚要低头躲避,就听见那狗“呜呜”一声竟然倒向了另一侧,砸在了另一只狼狗的身上,再一看,原来是李老头站在远处,用一块板砖把那恶狗打了开来,我赶紧再次捡起砖头,朝着那恶狗就打了下去,两只恶狗被我一打之下,屁滚尿流,飞也似地逃了。
    我冲远处的李老头点点头,表示感谢,李老头也冲我微笑了下,大概看到我们制服住张杰心里高兴吧。
    我生怕再让张杰跑了,赶紧拿下出八卦袋,迅雷不及掩耳就给他收了,把袋口捆了个结结实实,这才踏踏实实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刚才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二大爷年龄大了,鼓着劲儿和张杰周旋了一会儿,体力上也有一些不支,也顾不得地上脏,盘腿坐在地上,点了根烟,使劲地嘬着。
    东方峻站在地上一言不发,似乎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落,也让他的紧张情绪得到舒缓,我能听见他也喘着气,看样子也累得不轻,但他无论是身手还是体力,都要比我好上许多,因此只是站在地上,冷冰冰地思考着些什么,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让这个家伙显得更加冷峻,我自己笑了笑,心想:那个我熟悉的东方峻又回来了。
    李老头看我们收了张杰,就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空中,我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处理李家祖坟的事,看样子得回家请我爷爷这位祁家龙头出面解决了,我把心中所想告诉了二大爷,二大爷也说,还是让爷爷去联系李五爷,毕竟事关阴阳地,我们这些晚辈还是搀和得越少越好。
    蒜鼻头看见我们收了张杰,心里也是为我们高兴,笑着从物料后面走出来,似乎一时间也放下了很多东西,二大爷突然想起还有这位老太太需要超度,就和我加了个夜班,连夜给超了。自那以后,蒜鼻头就回到了老家,再也和我们没了联系,后来据说得了一场大病,一命呜呼,身边也没有儿孙,村里的人帮忙草草给埋了,估计也是早年间损了阴德。
    第二天一早,东方峻只留下张字条说要回家复命,跟我们谁也没打招呼就走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惯了?还是和我们有了感情,怕离别之际动情,毁了他冷面男的造型?但我再一想,这家伙肯定是独来独往惯了,哪里会在意我们的感受。
    他留下的字条说,虽然没能抓住鬼差老六,但好歹工地这桩悬案算是彻底了结了,起码以后不会有民工枉死,完事还把分给他的10万块钱留给了我和二大爷,说他不缺钱,这10万块我们以后用得着。
    李家祖坟的事我转天就告诉了爷爷,爷爷给李家捎了信,后来李五爷亲自来了趟,带着李家祖坟里的鬼魂就走了,没和我们碰面,大概是牵扯到阴阳地的事,因此为了避嫌,我也没有多问。
    过了好几天,我爸爸问我,为什么我账户里有20万块钱,我这才想起来,我的银行卡是拿他的身份证办的,他去银行办业务的时候发现了我的小金库,我没敢隐瞒,照实说了,我爸差点没揍我,后来爷爷出面,才算把他拦了下来,但是爷爷也说,这种钱挣不得,小心走上歪路,再后来,二大爷也和我一起挨了骂。
    我们挣的30万,全被我爸爸给了李家,说是迁坟用,这样钱也算有来有去,张氏父子害的李家丢了祖坟,损失了块阴阳地,那就拿他们的钱来补偿,我突然想起东方峻说,他那10万块钱我们以后用得着,原来这小子早就算出来这10万块到不了他手里,这才炫了回富。
    我本来打算把鬼差张杰的魂魄打散,但是二大爷却说,阳间有阳间路,阴间有阴间桥,张杰毕竟是个鬼差,还是交给阴间去处置吧,于是煞有其事地写了封状子,和张杰一起给超回阴间去了,也不知道阎王爷收的到收不到。
    打发了张杰后,二大爷还曾想去问张古平收那50万,但被爷爷一通骂后,也改变了想法,不义之财如流水,取了八成也要被爷爷没收,于是索性没再去找张古平。
    纸包不住火,过了没多久,我就听说,赫赫有名的张大老板,也就是张古平,大概被鬼吓坏了,精神上出现了问题,虽然架着有钱,看过不少心理医生,但是还是没能抗住内心的恐慌,终于自杀了,他成了从那幢烂尾楼上最后一个跳下的人。
    后来听铁蛋说,梁静卖了别墅去了南方,自己经营了几间店铺,看样子性感二奶迎来了春天,过上了甩手掌柜的生活,而铁蛋的酒吧也在年前装修完毕,还约我和校花去给他的试营业捧捧场。
    张古平的妻子张太继承了张古平的所有遗产,可惜空有家财万贯,儿子和老公却都化作泥土,独守空房,不过后来传言,她也包了好几个小白脸,没少让人骗钱,估计日子也不会太好。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我们还是说回现在。
    这件事告一段落之后,我在家整整睡了两天,爸爸知道我这段日子累得厉害,也就什么都没说,腊月28那天,铁蛋给我打电话,说年后酒吧就要开业了,打算去财神庙逛逛,问我要不要带着校花一起去看看热闹?
    我们这里地方虽小,但却有两个规模挺大的庙,一个叫老城庙,一个叫财神庙,我本来提不起什么兴趣,但一想,搞不好那30万付诸东流就是因为没拜财神的原因,所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几天都没见校花了,她也知道我忙,所以一见面就问我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天我二大爷装病,校花还一直惦记着,我就告诉他没事,我二大爷那是抽疯,抽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老毛病了。
    校花不知道我是在开玩笑,还一个劲的问我:“你二大爷啥时候染上这么个毛病的?你可得劝他抓紧治疗啊,我听说好多人就这么活活抽过去了。”
    我心里都快笑死了,但嘴上还是说:“行行行,我赶明就带他上区医院检查去,你说铁蛋这小子,怎么还不来?”
    这时,我就听见后面有辆车用喇叭催我们让开,回头一看,是一辆蛤蟆绿的奇瑞QQ,开车的正是铁蛋,坐在驾驶位上冲我们挥手。
    我一看铁蛋这果然是要当上老板的人了,居然都趁车了,虽说是辆不起眼的奇瑞QQ,可说到底这也是传说中的机动车辆啊,铁蛋摇下窗户对我们喊道:“老祁,还看什么,带着你家校花,赶紧上车,去得晚了,财神庙可就全是人了!”
    我和校花乐得有免费出租可以坐,就打开门坐了上去,我坐在副驾驶,校花坐在后排,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这车外面看着还挺新,一坐进来一股机油味,座椅什么的也都旧的厉害,我就问铁蛋:“哎,我说你这车怎么这样啊?外面看着挺新,这里面咋这造型呢?”
    铁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这不是就要开业了吗?先买辆车撑门面,买了个三手车,这不刚做的汽车美容吗?反正一般人我也不让他坐上来,外面看着光鲜就行。”
    我一听也对,但再一想,也不知道铁蛋啥时候考上驾照的,就问他:“你啥时候考的驾照,咋没听你说过?别是无照驾驶,等会给我开沟里去。”
    铁蛋边扭动钥匙发动汽车,边对我说:“这不你们上大学的时候,我也努力充实了把自己,忙里偷闲,去考了个本吗?对了,前面路口有交警,你麻溜把安全带系上。”
    我扭头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安全带的影子,铁蛋一看有交警的路口马上就到了,连忙说:“就你屁股下面那个电工包,你赶紧跨上,这车没安全带,这不拿电工包充数吗?”
    我低头一看,屁股下面果然有个电工包,再一看铁蛋,居然也斜跨着一个包,上面还印了个雷锋头像,下面写着为人民服务。
    我知道铁蛋这小子向来不靠谱,但是万没想到,他这安全带居然如此有特色,眼看就要到交警跟前了,我也不敢多说,赶紧把包跨在了肩上,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心里祈祷着可别让交警发现。
    看样子,铁蛋这招已经屡试不爽了,那交警果然没有搭理我们,我们就这样一路奔了财神庙。
    我们这里有个规矩,年底要去财神庙感谢财神一整年的眷顾,然后祈祷来年财神继续保佑,过年后,再去老城庙祈祷未来一年的风调雨顺。
    而去财神庙烧香又有个彩头,那就是要赶上第一炷香,不过很多人为了这柱头香前一夜就在庙门口排队,现在都早上8点多了,我们断无希望。
    果然找了停车位,走到财神庙后,发现这里人还真不少,虽然说不上比肩接踵,但是也能说熙熙攘攘,比起在农贸市场办年货的人也不少,财神庙虽然听起来是财神的庙,但其实不然,这个庙里有好几个殿,财神殿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偏殿而已,另外几个殿里还供着火德星君、雷震子、托塔天王等好多神仙,但其中财神殿的香火最旺,所以大家都把这里叫财神庙。
    记得小时候我们这些小孩跟着大人来逛庙会,遇上什么神仙都不拜,唯有到了财神殿门口,一个比一个着急,跪下来连连磕头,祈祷自己过年的压岁钱能突破新高。
    一走进财神庙,仿佛就回到了小时候,举目四望,很多小朋友也是父母带来的逛庙会的,但是看起来现在小孩的生活质量好多了,不像我们当时那样看见财神就玩命磕头,而是一个个悠闲地跟在父母后面,边吃糖葫芦边看热闹,一点拜佛求神的欲望都没有。
    铁蛋长这么大也没什么长进,和我小时候一般无二,在门口买了柱香,也不说到处走走拜拜,见神磕头,见仙烧香,而是直接拉着我们奔了财神殿,愣说是什么节约时间成本,我看这小子财迷心窍,心里也是觉得搞笑。
    财神殿的样子和我小时候没什么区别,但是感觉里面的灯光亮了很多,举头一看,原来之前的窗户被重新装修,大了将近一倍,原本昏暗的偏殿顿时就气派了许多,看来庙里的人也知道是靠财神爷才挣了不少香火钱,这才让财神爷住的好点。
    这财神殿里一共供奉了三个财神,铁蛋也不知道分得清分不清,耷拉着脑袋就玩命地磕了起来,好在抢头香的人差不多已经拜完了,我们来得时间也巧,早来的走了,晚来的还没到,整个财神殿也没什么人。
    我以前不大相信这些鬼鬼神神的东西,但是自己见了好多次鬼,突然就猜想起来,既然这世界上有鬼,不知道有没有神仙?想了一会儿始终不得头绪,觉得还是免了这个烦恼,反正即便真的有神仙,也不会下凡来帮我抓鬼差老六。
    我看铁蛋这头磕得起劲,就问他都知道这是谁吗?就一个猛子扎下去瞎磕。
    铁蛋每次来估计都是低着头光磕了,压根不知道这供奉的财神到底是个什么来路,听我一说才抬起头来,一看面前供奉的这位,顿时惊了,一脸不可思议地跟我说:“哎妈呀,这关二爷啥时候杀进财神殿来的,我咋给他磕起头来了,我又不是古惑仔。”
    我一听这小子一张口,就知道他肯定要露怯,刚准备怀着普度众生的思想跟他解释,顺便嘲笑一下他不学无术的本来面目,身后的校花居然也开口问我说:“咦,这财神咋有三个呢?这和年画上的可不一样。”
    我刚还打算取笑取笑铁蛋,谁知道我们家校花也这么没文化,就耐着性子给他们解说起来。
    其实财神这个神仙一直以来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我们汉族的民间传说里,财神是主管财源的神明,但并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被分为两大类,一种是道教的神仙,也就是道教赐封,另一种就是我们汉族民间信仰的人物,一般都是历史人物,道教赐封为天官上神,汉族民间信仰为天官天仙。
    但财神爷并不局限于这两种,佛教里其实也有财神,北方多闻天王和善财童子就是佛教里的财神了。
    而我们汉族人主要供奉的财神有七位之多,分别是:端木赐、范蠡、管仲、白圭、关公、比干、赵公明。
    而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我们财神殿里贡的这三位了,当中这位是正财神赵公明,我们一般在年画中看到的就是这位了,所以大家都比较熟悉。
    在赵公明左侧这位是文财神比干,比干是商朝贵族商王太丁之子,可惜后来商纣王听信谗言,要用比干的七窍之心当药引子,于是纣王信以为真,即命人准备杀了比干,比干这哥们倒是条真汉子,将手入腹内,自己摘心而出,随后绝尘而去。后来的事情就比较逗了,传说比干遇上一妇女卖无心菜,也就是空心菜,比干勒马问道:“人若是无心如何?”妇人回答:“人若无心即死!”比干登时大叫一声血如泉涌,一命鸣呼。再后来,姜子牙助周灭纣成功,还封了比干为文曲星君。
    在赵公明右侧这位,正是铁蛋刚刚磕完头的武财神关二爷,关羽一生忠义勇武,坚贞不二,不为金银财宝所动,被佛、道、儒三教所崇信。明清时代,关羽更是辉煌一时,有“武王”、“武圣人”之尊,不但在佛教界担任了警卫局局长,位居伽蓝殿之尊,商贾们更是敬佩关公的忠诚和信义,把关公作为他们发财致富的守护神,奉为武财神。看到这,可能各位也明白了,古惑仔们供奉关二爷也并不是全因为他忠义无双,而是因为二爷忠义之余也是位财神。
    铁蛋和校花听我这么一解释,这才明白过来,我虽然在行里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可入行以来,对这些神鬼之事颇为留意,隔三差五就看些民间俗事,所以对财神的渊源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这时,铁蛋也磕完了头,对我称赞的同时,招呼我们赶紧去投点香火钱,还说打算去和庙长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请一尊财神去他店里供着,最好能请个武财神,这样顺便把邪也辟了。
    铁蛋这家伙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对他说:“啥庙长?你也太没文化了,那叫庙祝。”
    校花听完也捂着个嘴乐,说:“铁蛋,你赶明去少林寺,不会把人家方丈叫寺长吧?”
    铁蛋听到这也乐了,说自己还真不知道庙里的领导原来叫庙祝。
    三个人打问了半天才得知,庙里请神是有日子的,哪能说请就请,最后给铁蛋登了记,说到了日子再电话通知,我们三个人就这么悻悻地走了。
    校花好些日子没见我,估计想得厉害,回去就不大愿意坐铁蛋的车了,说是要和我压马路去,铁蛋一看我俩卿卿我我,就知趣地走了。
    校花问了我这几日发生了什么,我没敢告诉她,怕吓着她,只是把童子血的段子告诉了她,还说多亏没和她那啥,要不然搞不好就被打死了。
    校花倒好,笑着说:“我刚还打算和你去酒店呢,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是让你接着自己解决吧。”说完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一听肠子都悔青了,赶紧说自己刚才都是瞎掰的,咱现在就去酒店做游戏吧。
    校花说你想什么呢,等过了年去了学校再说。
    我一听她说再说,就知道还有机会摆脱处男身,心里虽然着急但也甜甜的。
    和校花一起吃了饭,两个人又溜达到公园边上,远远就看见,有个人在那里举个牌子募捐,周围围了一圈老头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饭的,我心想:这些要饭的也真辛苦,寒冬腊月大年关的也不给自己放放寒假。
    我这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入行以后明显喜欢看热闹了,就也凑上前去想一探究竟,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老太太在那化缘,说是要给老城庙的佛爷们重塑金身。
    这事我有点印象,大概是我上小学的时候,也有人上我家来为老城庙化缘,当时我爷爷还出了500块钱,后来爷爷的名字还被刻在了庙门口的石碑上,算是捐了一份功德。
    我一看这老太太似乎正是当年来我家化缘的那位,看这样子,应该一直在庙里工作,我们这地方不大,庙里多少年来也就那么几张面孔,善男信女又大多都是老头老太太,所以不一会儿,就有好几个人认出了这位老太太,掏钱的也有了几位。
    我此刻又想起我那30万,这要是捐给庙里,好歹名字还能给刻到庙门口,可现如今,30万甩出去,连个动静都没有,也真是气人。
    那老太太穿得非常朴素,一看就是个良善之辈,只是满头花白,看样子年龄也不小了,我摸摸口袋里,只有几百块钱,话说这还是爸爸给我的零花钱,我还打算晚上请校花吃火锅呢。
    这时那老太太抬起头来,用她无比慈祥的眼睛看了看我说:“年轻人,做善事神灵会保佑你的,从此妖魔鬼怪不近身。”
    那眼神像极了我奶奶,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她的眼睛我就两眼发酸,好像世间所有的苦难都在这个老太太身上留下了印记,听她一句话,就像经历了万般事一样。
    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觉得一阵发酸,不由自主就把口袋里的钱掏了出来,对她说:“奶奶,这钱您收着吧,给庙里的神明塑金身用。”
    给完钱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举动感动了,身边的校花更是一脸的惊讶,小声问我:“你这是怎么了?平时也不见你相信这种事啊?”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校花的话,那老太太就掏出个小本子,跟我说:“这位善主,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一定给你立碑留名。”
    我想起刚才是想起我奶奶才捐的钱,就对她说:“您就写我奶奶的名字吧,叫李秀芳。”
    其实我从小被爷爷奶奶带大,对他们的感情非常的深,我记得小时候奶奶也经常带我去逛庙会,虽然我经常被庙里挂着的十八层地狱图吓得不敢睁眼,但奶奶也常带我去听听戏,给我买只有庙会上才吃得到的小吃。
    现如今爷爷奶奶都老了,也不知道等我将来挣了钱后,他们是否还能在世,如果还能看到我娶妻生子,那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了。
    一阵感伤之后,口袋里空空如也,于是便送校花回了家,相约着这几天就踏踏实实在各自家里过年,等大年初二以后,再出来好好玩玩,放松放松。
    转眼就到了初一早上,我们家和二大爷一家早早就到了爷爷奶奶那里,给爷爷奶奶磕头拜年,合家欢乐自是不必再表。
    初一在行里是非常重要的日子之一,按照规矩,在这一天,四大家族的龙头一定会在一起开个龙头会,说说过去一年当中发生的事,不过随着近几年科技水平的不断提高,有好几次大家都是开电话会议,据说有次李家做东的时候,还整了个视频会议,看来现如今行里人也讲究与时俱进。
    今年最大的事莫过于鬼差老六了,所以爷爷便牵头组织,把这次会议的地点选在了我们这个城市,据说事关重大,四大家族的龙头们都将出席,我原本以为可以跟着爷爷去见见世面,后来才得知,连我二大爷和爸爸都没有参加的资格,更别提我这个小毛孩了。
    刚过了中午,爷爷就穿上衣服出门了,临走的时候,还跟我说,东方峻也来了,等会我让他上家里找你来,我一听这冷面男又出现了,虽然心里有点兴奋,但是又觉得他这人太难相处,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玩刀塔。
    爷爷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说鬼差老六的事已经通报给了各位龙头,还说我外公动了气,差点给气晕过去,这也难怪,我外公一生追求中庸之道,踏实为人,小心做事,但万没想到,儿子辈居然出了两个有辱门风的败类,其中刘六强已经给行里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不过好在,四大家族的龙头已经通了气,想必鬼差老六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爷爷一回来说完鬼差老六的事,就一直阴沉着脸,不知道怎么了?过了会儿我才想起该不会是知道祁港生的事了吧,千算万算,我把这茬儿给忘了个干干净净,于是我试探着问爷爷说:“爷爷,我外公没跟您说点别的……”
    爷爷一脸怒色,整个脸部的肌肉都抽动了起来,头上的白发更是一抖一抖的,听我这么一问,登时就拍了桌子,但恐怕是碍于我奶奶还不知情,怕刺激到她,这才强压住火,我爸一看爷爷动了肝火,一脸地莫名其妙,我和二大爷则面面相觑,知道这下我爷爷非得气坏不可。
    我赶紧把我爸拉进爷爷的书房,跟他简要地把这件事说了,爸爸此前只知道鬼差老六,还一个劲儿地劝我妈,让我妈想看点,还说谁家不出两个败类?结果万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居然也是混蛋一枚,顿时就惊得合不上下巴,好在爸爸经历的事比较多,叹了口气就说:“这件事你也没什么可自责的,家丑不可外扬,你不跟我们说也有道理,孩子,看来你终于长大了。”
    我一听爸爸居然生出了这样的感叹,也有点意外,爸爸苦笑着说:“当时我和你二大爷去香港,就觉得这事太蹊跷,但是当时太过伤心,根本没有仔细追究。”说完还唉声叹气的。
    我赶紧跟他说:“千万别把这事告诉我奶奶,要不然奶奶非得气死不可。”
    我奶奶早年间对儿子远渡香港始终放心不下,数十年间仅仅和长子见过寥寥数面,牵肠挂肚对一个母亲有多痛苦想必每个人都可想而知,正所谓,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这么多年也真是苦了奶奶。
    谁知道我和爸爸刚一出书房门,就听见奶奶坐在沙发上哭,那动静撕心裂肺,不用说,八成是知道了。
    我妈和二婶则坐在一边,一言不发,我探头瞅了眼二大爷,二大爷冲我耸耸肩,表示不是自己说的。
    这时坐在沙发另一端的爷爷开了口:“是我说的,我想了半天,这事我憋不住,再憋得憋出病来。”说着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二大爷,可能打算大骂我们一顿,但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爷爷和奶奶,只觉得大年初一,总不能在哭哭啼啼中度过,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忘记祁港生的事?
    正在难为之际,家里的门铃适时地响了,按理说大年初一都是自己家人,今天这该到的都到了,就差我哥一个人,不是说他去旅游了吗?难道是他回来了。要不然就是东方峻,爷爷不是说东方峻也来了吗?至今也没见他露面,搞不好来给我拜年。
    我赶紧跑去开门,打开门一看,来的竟然是个小老头,我从来都没见过,他黑瘦黑瘦的,留着个寸头,头发都白了,看样子足有快80岁了,皮肤蜡黄,穿着件黑棉袄,上面有些花鸟鱼虫的暗纹,要不是楼道里拉了根电线挂着灯笼,透着些许红光,我还以为是撞了鬼呢。
    再一看,他身后还跟了个人,咦,这不是前些日子在公园募捐的那老太太吗?他们怎么上我家来了?难道我捐出巨款的行动感动了他们?打算上门感谢?
    那老太太似乎也认出了我,微笑着跟我说:“原来这是你家啊?”我一听才知道原来不是找我的。
    这老太太慈眉善目,很有亲和力,和眼前这个黑瘦老头形成了鲜明对比,那黑瘦老头看见我也笑了笑,不过那笑很勉强,感觉他脸部的肌肉都是僵硬的,说话的声音也是硬硬的,只听他问:“老祁在家吗?”
    我一听就问他:“你找哪个老祁?这屋里好几个呢?”我并没有骗他,现如今,老祁可不仅限于我爷爷,我爸爸和二大爷在外办事,人家都喊老祁,就连我,铁蛋不也一直喊我老祁吗?
    这时我爷爷似乎听见了动静,在里面朗声问我:“是谁啊?”
    我一看也不知道来人是谁,就把那老头和老太太让进屋子里,爷爷一看见就赶紧站起来说:“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老南啊,咦,冯大嫂也来了啊。”
    我妈和二婶一看来了外人,奶奶还在那哭哭啼啼的,就赶紧把她搀进了里屋。
    我一看他们原来是找爷爷的,就也不再言语,那老南虽说皮笑肉不笑,但是看那模样,倒有几分气质,一举一动之间透着一股子精神气,板着个脸就对我爷爷说:“老祁啊,来的唐突,打扰你过年的兴致了。”
    爷爷虽说刚刚还在生祁港生的气,但毕竟年岁大,经的事多,况且祁港生已经是身后人,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对老南说:“你就别客气了,说吧,什么事?是不是庙里又要重塑金身?”
    老南还是面不改色,一脸蜡黄地接着说:“还真被你猜中了,这不距上次给佛爷们重塑金身已经过去好多年了吗?我们就琢磨着今年再给佛爷塑一次,不过这次不是找你来募捐的,不瞒你说,我们的捐款已经够富裕了,马上就要动工。”说到这可能来的路上受了点风寒,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冯奶奶又接着说:“老祁啊,不瞒你说,前几天我在街上募捐,你这小孙子还捐了好几百呢。”说到这就看着我笑,其他人也很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其实我就是为爷爷奶奶祈个福。
    冯奶奶接着说:“这不,明天就初二了吗?我们琢磨着初三一大早,请你们这些老香主,和这次捐钱的人,一起去一次庙里,大家举行个重塑金身的仪式,也算图个喜庆,不瞒你说,上次捐钱的好多老人现在都已经不在世了,所以老祁你到时可一定得来啊。”
    爷爷一听就说:“这是个好事啊,我到时一定来。”说罢就要留老南头和冯奶奶一起吃饭,结果老南头说还有好几家要通知,就不久留了。
    临走时那老南头还故作神秘地和爷爷低声说了两句话,爷爷脸上神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把他们两人送了出去。
    老南头和冯奶奶前脚刚走,爷爷就给我布置了任务,让我初三一早和他一起去趟老城庙,我本想初三去找校花的,就说不去凑热闹了,结果爷爷说,你都花钱了,也算个金主,必须得去,我就把写奶奶名字捐钱这事跟他说了,谁知道爷爷还是执意让我去,奶奶听到,倒是走出来夸我有孝心。
    由于我初三要去老城庙,所以爸爸妈妈初二一大早就去了外公家,二大爷也去了二婶娘家,只有我一个人待在爷爷奶奶家,不过好在时不时的就有人来给我爷爷拜年,都是些侄女、外甥女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好几个我都没见过。
    就这样,很快就熬到了初三早上,爷爷5点多钟就起了床,自己煮了点牛奶,喊我和他一起吃早饭,我知道老头觉少,就赶紧起床,梳洗完毕,两个人随着日出就出门了。
    刚一出门,就听见手机响,掏出来一看是东方峻的短信,只有八个字:去趟李家,小心保重。
    我一看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大过年的也不说来给我拜拜年,居然这么不声不响地就走了。
    爷爷大概还在想祁港生的事,一路上都没跟我说话,我看他不开口,自然也不敢提这档子事,只能问他些老城庙的往事。
    小时候我也去过几次老城庙,不过每次都是跟着大人屁股后面走马观花,主要目的还是因为每次庙会上都有不少小吃,所以在记忆里,去次庙会基本就和过年差不多。
    老城庙是我们当地人的俗称,其实这庙的名字叫兴隆观,听起来道家气息浓重,但其实,庙里也供了不少佛教人物,由于他地处老城区,所以大家都管它叫老城庙,老城区的大部分居民都是以前从山西迁来的,因此老城庙里的房屋装饰和一些壁画也基本都是山西的风格。
    这个老城庙的庙会每年有两次,第一次,时间战线拉得很长,是从初一到初八,第二次是农历的四月十五,每到这两次庙会,庙里总是香烟缭绕,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之所以四月十五会有一场庙会,是因为这里最早的居民都是山西人,所以每当吕祖生日的时候,他们都会到庙里祈福,可能说吕祖很多人不知道,其实就是八仙里的吕洞宾,传说吕洞宾是山西人,所以深得山西人民爱戴。
    可是细心的人要是仔细查阅史料,会发现吕洞宾的生日其实是在四月十四日,至于为什么庙会会选在十五日,我想大概是后来发展所致,毕竟正月十五和八月十五都是逢十五号过节,所以大概庙会也随了这个习惯。
    最可笑的是,虽然老城庙会也叫吕祖庙会,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庙里并没有吕洞宾的神像,据说是动乱的时候给砸了,这大概也算奇葩了。
    到了现如今,远迁而来的山西人早已被当地人同化,因此知道这段历史的人寥寥无几,好在爷爷对我们当地的风土人情向来颇为留意,因此才告诉了我这段历史,可他也说有些他也记不清了,让我去了庙里可以自己看看庙门口的石碑,都有介绍。
    老城庙坐落在我们城市的东北角,庙东半里就是黄土高原水土流失冲刷出来的天然沟壑,黄土沟崖险要突出,层次叠叠,由于沟壑的对面就是我们当地的火葬场,因此沟里修了公墓,原本住在窑洞里的人也都迁到了平原上,唯有沟底的山泉不断,隔三差五有人去沟底担水,那水清冽至极,我们当地人都知道。
    一路听爷爷讲历史,很快就到了老城庙,和我小时候的记忆一样,这里依然是人山人海,大概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不少金主,都穿的非常正式,俨然是去庙里授封的造型,看得我只想笑。
    庙周围方圆半里,几乎都被做小生意的人给占领了,卖烧饼油条,茶叶鸡蛋,裤衩背心的应有尽有,还有一些套圈的,打气球的小摊,生意也是相当火爆,隔三差五还有几个道士打扮的摆了卦摊,在那里忽悠一些老太太,到了庙门不远处,则基本上就剩下卖香表纸的了。
    我掏出十块钱,买了两份,递给爷爷一份,打算等会去给各路神仙挨个磕头。
    这时,爷爷遇上了几个老熟人,在庙门口和别人寒暄起来,大概多时不见,一时间话题颇多,有点收不住,我举目四望,想找爷爷说的石碑,但找了半天也没看见介绍老城庙历史的,只有上一波金主募捐的石碑直直的戳在庙门口,石碑下方不知道是不是被野狗给滋地到处都是尿液的痕迹,看得我直反胃。
    再扭头一看,原来爷爷说的石碑都在庙门里面的门洞两侧,门洞靠左手是个门房,庙会期间也临时卖起了香表纸,靠右手则是三块石碑,被嵌在了墙上,用砖箍着,那石碑看上去也不是多么古老,一看之下才知道,原来老碑在动乱年代被砸了个粉碎,现在的三块石碑都是新立的,看看时间,写的是1980年。
    这三块碑上写的都是各个殿的碑序,只是简短的提了下历史,说是明万历二年始建,距今已有500多年的历史,而更让我震惊的是,碑上说原来庙场要几十亩大,后来在动乱时期被拆除,现在仅存的还是80年代复修后保留下来的,估计吕洞宾同志的神像就是那时就义的。
    正看得入迷,背后有个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回头一看,原来是冯奶奶,又是一脸慈眉善目地对着我笑,问我说:“咋你一个人来了,你爷爷哪?”
    我指了指站在院子外聊天的爷爷说:“我爷爷也来了,这不碰上熟人聊天呢吗?”
    冯奶奶这时也看见了我爷爷,就笑着对我说:“怎么,对老城庙还有兴趣?我就在送子观音殿,等会去我那看看。”说完就笑着走了。
    我一头雾水,心想:我还上大学呢,去哪门子送子观音殿。
    举目一看,这座寺庙顶上铺满了琉璃,阳光一照,炫彩夺目,屋脊上还雕刻了好多仙人,虽然谈不上栩栩如生,但是也看得出年代久远,走出门洞,立马就看见了整个正殿,它的屋角、屋檐都沾满了尘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十分阴森,在清晨霞光的照射下,不但没有半分仙气,反倒看起来有点像一栋“鬼屋”。
    这个时候,我爷爷也走了进来,对我说:“怎么样,了解老城庙的历史了吧?和我一块烧香去吧。”
    我点了点头,就跟在他的身后,烧香这件事听起来很简单,无非是给神仙上柱香,然后就像铁蛋那样给神仙磕个头,其实这里面学问大了,除过少数民族的规矩不谈,单说我们汉族,这烧香就不是件简单的事。
    首先说选门进,寺庙建筑都有许多道门,从哪一道门进入都有讲究的。据说只有开了光的寺庙才有资格修十三道门。
    一般来说,正中间的三道门,普通游客,进门只能走右边的那道门,中间那道门叫空门,只有出家人才可以出入。
    进门时,女香客先迈右脚,男香客先迈左脚,迈脚时一定不能踩在门槛上,而且这步子,需迈得越大越好。
    烧香的话,三炷为自己祈福,六炷为两辈人祈福,九炷为三代人祈福,而十三是一个极致,十三炷香就是功德圆满的高香,那些来抢头香的人就是为了烧这柱高香。
    除此之外,还要记得是先烧香再叩头,烧香的时候,应该是左手拿香,右手拿烛,因为常人用右手杀鸡剖鱼,所以要用少些杀戮的左手持香,如果是左撇子的话,则反之。
    一般庙里的规矩和百姓的习惯恰恰相反,老百姓讲究好事成双,但庙里向来忌讳双数,因此转寺(转庙),只能转一圈,或者转三圈,切记不能转两圈。
    老城庙坐落在一个大院子里,正中间就是刚才那个阴森的正殿,正殿后还有一个后殿,剩下的各个角落里则都是些偏殿,大大小小供奉了十几个神仙。
    转庙一般要从右向左转,所以爷爷带着我一个挨一个的磕头,这些神像佛像,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是我记忆深处,一直还记得两个殿,一个是正殿角落里的四大天王,那四个泥像年代久远,浑身发黑,每个足有一丈多高,各个怒目圆睁,好不吓人,因此小时候看见他们,我都吓得不敢说话。
    另外一个则是观音殿,这个殿里都是些老百姓捐的观音像,大大小小足有几百个,而且逐年递增,里面还夹杂着几个济公,几个弥勒佛,小孩子都觉得这个观音殿里最热闹,所以我们常常来这里磕头。
    转完了庙,就听见前院放起了鞭炮,大家都知道这是仪式要开始了,一个接一个的朝前院跑,我和爷爷也慢慢地走了过去。
    只见前院摆着一张大条案,最中间放着很多牌匾,大概是供奉在这里的神像,牌匾两侧摆满了贡品,有水果,有点心,还有用面做的各式各样的花式馒头,色彩艳丽,看上去跟艺术品似的,最中间还放了个大香炉。
    只见老南头穿着一身黑衣,站在条案前,手拿一根足有半米长,一指粗的香,正在那里给牌匾作揖,身后的善男信女们也跟着他一起作揖,爷爷拉着我赶紧走了过去,站在最外侧,自己则也一脸虔诚地跟着大家伙作揖。
    作揖过后,老南头把那根香插进了香炉里,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我们这些人也跪在地上,跟着他的节奏,也磕了三个头。
    这里多讲一句,其实磕头也是很讲规矩的,不能像铁蛋那样瞎磕,当然了,各地的风俗也不尽相同,在我的老家甘肃,能享受三个头待遇的只有佛爷、菩萨和过世了的死人,平时给活人拜寿或者拜年,都只能磕两个头。
    当然了,现在年轻人讲究规矩的少了,我就见过好几次,有个老同学结婚,第二拜拜高堂的时候,就给长辈磕了三个头,大概也是不懂装懂,站在旁边懂规矩的都会暗地里发笑,只是不说穿而已。
    大家伙儿磕完头,老南头就站起来对着善男信女们大喊一声:“给佛爷塑金身了!”没看出来这个干瘪老头,嗓门倒是挺大,一声大喊格外的又精神。
    他一喊完,只见从庙门里呼啦啦就走进几个人,为首的是个40多岁的黑面大汉,身后两个都是小年轻,看样子都是不到30岁的样子,全是手艺人的打扮,我们赶紧给他们让出一条道,这几个手艺人就走到条案前,整齐划一地给那些牌匾又磕了三个头,然后就直起身子,依然跪在地上。
    老南头此时才从桌子上拿起了五根红绳,给他们一一拴在脖子上,然后又对着我们又大喊一声:“手艺往好了使,佛爷往好了佑。”那意思就是只要你手艺到家,佛爷也会保佑大家。
    这时,那三个手艺人终于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两步,轮到了冯奶奶上场,只见她手捧一本黄色的册子,站在人群最前面一字一句地大声诵读:“为重塑兴隆观众神金身,特有二百单三善男信女捐赠两万三千二百元,善男王文康,100元,信女刘红,50元……”原来是念大家捐赠的款项。
    看来到这里,这仪式就算告一段落了,其实说是重塑金身,无非就是买点油漆,把各位神仙泥胎身上褪掉的色彩重新上色,最多再给换个披风,所以算是非常小的一个工程了。
    这时老南头看见了我爷爷,就走下台来,拉着我爷爷走进了偏殿旁的一个小木屋里,看样子应该是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平时休息的地方,里面有张小床,还有一个桌子和两把椅子,看那模样都是老物件了,爷爷回头喊上了我,我就跟在他身后,和老南头一起走进了小屋。
    刚一进屋,那老南头就把门带上,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我说:“老祁啊,今天叫你来,可不是光为了重塑金身这事,还有档子事需要你给帮帮忙。”
    爷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是你前天晚上说的那事吧?这不我把我孙子也带来了,这事我打算交给他办。”我这才想起来老南头前天晚上来我家和我爷爷还嘀咕了两句。
    老南头听爷爷这么一说,又上下打量了我,最后目光落在了我的喜得龙上,有点不太相信的说:“你孙子年龄还小,这事让他来行吗?别给吓出毛病?”
    爷爷笑着说:“你可别小看他,最近家里的事全靠我孙子,再说了,我这家里一堆事,也抽不开身,他二大爷和他爸你也知道,一个不着四六,一个压根不来寺庙,说到底,就剩下我这孙子了,你就放心好了。”
    我听他们这么一说,就明白八成是这老城庙里有事,心里就有点不太高兴,这老南头怎么这么瞧不起人,爷爷也真是的,带我来烧香原来还另有目的。
    老南头听爷爷这么一说,就点了点头说:“那也行,这几天晚上都不太平,庙里不敢留人,这不,现在那几个手艺人马上就要动工了,说什么也得把这事平了,别回头,坏了庙里的香火。”
    我虽说有点不高兴,但是一听之下也是摸不着头脑,就问那老南头:“南爷爷,你说了半天,这庙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老南头是想试试我的胆量,还是想要吓吓我,就对我说:“等下午香客走完了,我给你找个人说说,你今晚干脆就在庙里住一晚?”
    我刚要反对,就听爷爷对老南头说:“我带他来就是让他帮忙调查的,今晚上就让他住一晚,不过老南,这事你可别跟不相干的人说,免得打草惊蛇。”
    老南头点点头说:“你放心,这个我自然知道。”说罢又看了看我说,“你带家伙什了么?别晚上真碰上什么脏东西。”
    我一听他说这话,心里就彻底明白了,看来这庙里肯定是闹鬼了,也难怪,这正殿看起来鬼气森森,搞不好还真有脏东西,话说现在这妖魔鬼怪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庙里胡作非为,就不怕菩萨显灵打它个魂飞破灭吗?看来这老城庙里的神仙也不是多灵,今天这10块钱香火钱算是白花了。
    但是好歹咱也是行里人,我就对老南头说:“您放心,只要不是特别猛的主儿,我肯定能给收拾了。”说完我还打算把自己最近的抓鬼简历给老南头报一遍,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谁知道我爷爷却给我使了个颜色,意思是让我别多说话,正所谓言多必失,我心领神会,赶紧低下头,就不再言语了。
    那老南头看我刚才的话似乎成竹在胸,就也不再多问,只说了一句:“那你今晚就住在这屋里吧,我们庙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爷爷这时也拍拍我的肩膀,还暗中使劲捏了我一把,我看他举动异常,似乎是要让我赶紧应下来,我就点点头对老南头说:“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说完,老南头就出门走了,临走说是庙里白天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呢,爷爷则带着我来到了庙外,找了个卖羊杂碎的小摊,打算和我草草的解决午饭。
    我看已经到了中午,庙周围的人反而越来越多,看样子,下午还会有不少人来庙里烧香,说到这羊杂碎,倒是多年来味道如一,香得厉害,吃得我直发汗。
    过了一会儿,已经喝完最后一口杂碎汤的爷爷对我说:“你晚上在这住一宿,但万事小心,我看这庙里的事并不简单,是真闹鬼还是有人作怪,还很难说,你一定小心点。”说完把钱付了就拍拍屁股抬腿走了,留我一个人坐在原地愣神。
    既然爷爷已经安排了,那我就得尽心尽力调查,这庙里香火这么旺,烧香的人络绎不绝,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存在,但那正殿在我观瞧之下,鬼气森森,看样子八成会有问题,还是听爷爷的话,小心为妙。
    吃完饭,我无所事事,就打算自己个儿逛逛庙会,熟悉下庙里的地形,晚上要是真有什么事,也好更轻车熟路一些,不至于蒙头乱撞。
    早上刚来的时候,还伴着点晨雾,现在正值中午,老城庙在阳光下显得古香古色,虽然北方的冬天格外寒冷,院子中的几棵大槐树也都光秃秃的,没有半点生机,但是依然挺拔着直戳天空,那映在蓝天下的老城庙,红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虽然很多墙上的装饰已经残缺不全,壁画因受时间的侵袭,也色彩斑驳模糊不清,但是这么一来,更显得庙院古老,坐落在黄土地上,即便人山人海,也显出一股子沉寂肃穆的味道。
    就这么在庙里逛了逛,很快就到了下午,人渐渐的稀少下来,那些做生意的人也开始收摊,民间传说神仙过午不食,大概也是要减肥,所以寺庙在下午就基本没有了香火。
    我看庙里的人只剩下了几对看热闹的文艺青年,在那里拿个单反东拍西拍的,似乎对墙上的壁画很感兴趣,其中有个妹子长得倒是挺漂亮,我一时无聊,多看了她两眼,结果惹得他男朋友老拿鼻子瞪我,我就灰溜溜地回到了此前和老南头谈事的小屋里玩贪食蛇。
    过了会儿,听见屋外渐渐安静下来,几个庙里的工作人员似乎在打扫卫生,扫帚扫地的声音传了进来,我走出去一看,夕阳西斜,映照在远处的庙墙上,格外沧桑,这虽然不是千年古刹,可在我们这种小地方来说,也是难得的美景。
    这时那冯奶奶也走了出来,大概是刚刚打扫完她的送子观音殿,正在不断地用一个拂尘抽打着自己浑身上下的尘土,也不知道是不是吕洞宾那把。
    冯奶奶看见了我,大概也知道了我晚上要住在这里的消息,就冲我笑了笑,然后隔老远对我说:“小祁啊,怎么你爷爷把你留下了?”
    我被她一问,还有点不好意思,对她笑了笑说:“没错,爷爷让我再待会儿。”
    一听我这么说,院子里打扫的人都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我,其中有一个带着方框大眼镜的老伯,穿着一身已经褪色的蓝色中山装,打扮得跟《刘老根》里的药匣子似的,不像别人那样大方,而是偷偷摸摸地瞥了我一眼,他带着的眼镜镜片很厚,我并看不到他的眼神,一瞥之下,就又弯着腰接着扫院,我心中暗暗留意。
    这时,老南头从另一个偏殿走了出来,招呼我说:“小祁,过来过来,我给你介绍介绍。”
    我看老南头难得的热情,就走了过去,老南头指着刚才那个药匣子对我说:“这是我们庙里的梁会计,你叫他梁师傅就行,最近这段日子,都是他领头在庙里值班,今晚咱们三个人一人一个屋,就都在庙里睡,哦,对了,还有两个手艺人住在观音殿边的那间屋里,他们领头的那位吴老大说是要回家拿工具,明天再来。”这吴老大我早上有些印象,是个40岁上下的黑面大汉。
    那梁师傅一听老南头在介绍他,就直起腰来,对我点了点头,一脸的肃穆,眼神深藏在厚镜片后,让我猜不透他想些什么,我就也对他点点头说:“梁师傅好。”
    老南头就招呼梁师傅说:“老梁,你就别扫了,进屋来,咱们仨聊聊。”
    那梁师傅一听,就放下扫帚,扶了扶眼镜,向老南头的屋里走了进去,我一看他进去了,就也跟着他往里走,此时就听身后的冯奶奶对众人说:“大伙儿赶紧打扫完,晚上回去早早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
    撩起厚门帘进屋之后,我就发现这屋里的条件比我刚才那屋显然要好上许多,居然还有个火炉子,火苗腾腾的,暖和得紧,老南头给我和梁师傅一人倒了杯茶,让我们坐下,三个人就闲聊了一会儿,我很好奇怎么现在庙里还有会计,就问梁师傅平时都做些什么工作?
    梁师傅一脸的平静,也不扭头看我,而是把目光看向火炉,慢慢地说:“庙里的香火一年比一年好,再加上经常也要募捐、维修什么的,所以我才来庙里当了会计。”说到这还苦笑了一声,接着说,“老伴前两年没了,所以待在家里也烦,还不如来庙里找个差事做。”
    我听到这就点点头表示理解,现在很多独居老人都是这种情况,孩子在外工作,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家里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刚和他们聊了两句,就听见屋外的冯奶奶冲屋里喊道:“老南,打扫完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晚上注意安全。”
    老南头一听,就拿着钥匙走了出去,另外屋里的两个手艺人大概也听到了动静,就也走到了院子里,我透过窗户上的玻璃向外望去,只见正是仪式上那两个不到30岁的小哥,大概也是在庙里待得无聊,打算在院子里四下走走。
    老南头反锁了庙门,又对那俩小哥说道:“晚上可别在屋里抽烟,咱这庙里木料多,天干物燥,别给引着了。”那俩小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老南头挑开厚门帘走回来,放下钥匙就对梁师傅说:“老梁,那事你也跟小祁说说,小祁家里就是做这个的,你照实了说,别怕。”
    那梁师傅这时才看了看我,大概也猜出了我晚上要住在这里的意图,此前老南头也说要找个人给我讲讲这庙里的邪门事,我一听终于聊到了正题,就竖起耳朵打算听梁师傅讲。
    梁师傅顿了顿,又喝了口茶,看他那样子似乎并不害怕,他啐了口茶叶沫,喃喃地开始了讲述。
    原来,两个月前,一直和梁师傅搭伴值班的那个老头得了急病,被家里人送到医院检查,当夜,就剩梁师傅一个人值班,这寺庙里原本就供了些神鬼泥像,白天看都瘆的慌,晚上就更别说了,梁师傅无可奈何,只能硬着头皮,烧完了炕,就打算早早睡下,熬到第二天就算完成任务了,到时最起码庙里也会安排别人和他一起值班。
    梁师傅住的屋子是个套间,外屋是个小办公室,有一张枣红色的老写字台,上面放着些庙里常年用的账薄,我猜想大概就和冯奶奶早上拿的那本黄册子差不多。
    里屋显得比较局促,有一个一人多高的小柜子,里面放着些庙里常年积攒的账本,此外就剩下一张能睡4个人的大土炕,平时梁师傅是和另一个老头一起睡在这里值班,那晚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就想赶紧睡着,免得夜里阴森恐怖,把他吓出毛病来。
    睡到大概晚上2点多,梁师傅隐隐就觉得想小便,老头前列腺不好,晚上总得起夜,刚打算起来找夜壶解决,就听见外屋里似乎有动静。
    平时,庙里由于香油多,经常会引得周围的老鼠成群结队来偷油,偶尔还有几只捉耗子的猫在天花板上跑来跑去,所以一开始梁师傅还觉得可能是老鼠,就没在意,没成想……
    但侧耳一听,外屋传来的声音越来越不大对劲,听起来好像有人在翻账本,“呼啦呼啦”都是拨弄纸张的声音,那动静有急有缓,似乎还在查看些账目,这就让梁师傅有点摸不着头脑,夜里的声音本就来得突兀,如此一来,更是让他心生恐惧,他转念一想,难道是进来贼了?于是就偷偷把被角撩开一个小缝,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梁师傅紧张得厉害,但是脑子也在飞速地思考,要是小偷其实也好说,反正庙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即便被他拿走点香火钱,也不算多么严重的损失,可是万一要是别的东西,估计他这把老骨头就得交代在这了。
    梁师傅透过被子的缝隙这么一看,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清,他睡觉前又把眼镜放在了桌子上,因此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外屋拨弄纸张的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根本不在意梁师傅的存在,或者说,那东西根本就不知道梁师傅的存在。
    梁师傅年纪大了,腿上又有风湿病,因此晚上睡觉也穿着毛衣毛裤,被这么一吓,浑身上下冷汗淋漓,但是又不敢掀开被子,下去一探究竟,只能慢慢地把自己的身体和被子一起移向土炕的最里面,这个土炕本来能睡4个人,所以足有小十平米,梁师傅足足挪了10几分钟,才消无声意地挪到了墙角处。
    此时外面的动静突然间停了下来,似乎发现了在里屋的梁师傅。
    梁师傅听不到任何声音,但是直觉告诉他,外面那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已经慢慢走进了里屋,正朝他的土炕走过来,又过了几秒钟,就能感觉到,那人已经站在了土炕边上,直愣楞地等着床上的自己。
    梁师傅吓得体如筛糠,但是夜深人静,再也没有勇气掀开被子,梁师傅在被窝里心想,这里再怎么说也是寺庙,按理说不会有脏东西,别是小偷装神弄鬼吓唬他,但又一想,这个险还是别冒了,不如就缩在被子里等着,只要这家伙没有下一步动作,自己就以不变应万变,省的吃亏。
    梁师傅就这样蜷缩在被子里,之前憋得尿大概都从皮肤里渗出来变成冷汗了,过了不知道多久,梁师傅觉得似乎没有了动静,就猜想:是不是那家伙已经走了,好奇心和恐惧心促使着他,想再次掀开被角仔细看一看,于是他便壮着胆子,慢慢地掀开了被子的一角。
    自己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的久了,瞳孔已经习惯了黑暗的色调,虽说没带眼镜,但也能看个大概,梁师傅悄悄这么一看,土炕周围果然没有任何东西,此时他还缩在土炕的角落里,因此虽然只掀开了一角,但也能把整个里屋观瞧个遍。
    梁师傅一看没了动静,还以为是自己老糊涂了,就摇了摇头,暗笑了一声,放松之下,突然间就感觉尿意又回来了,这下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就赶紧掀开被子,打算披上外衣起身去拿夜壶,这时就感觉天花板上有个东西直愣愣地瞪着自己。
    梁师傅的头发登时就炸了起来,只见一个穿的大红大绿的女人飘在天花板上,一张大白脸上血红的嘴唇,不用细看也知道肯定是个女鬼,梁师傅虽然没看清楚,但是一瞥之下已经是吓得是屁滚尿流,本来想起身逃跑,但是四肢都瘫软下来,大概是怕得紧了,无处可躲,只有赶紧闭上眼睛,然后一把拉下被子,把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像个鸵鸟一样躲在炕角里,棉裤裆里早已屎尿齐流了。
    虽然知道头顶上悬着个女鬼,但是躲在被子里也只有自欺欺人地求满庙的神仙保佑,可身体早已经吓得失去了知觉,哆哆嗦嗦只怕就要昏厥过去,好在这女鬼一直没有下一步的举动,于是梁师傅便躲在被窝里再也不敢吱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师傅才听见远处村落里的鸡叫声,庙院里也渐渐有了人来人往的动静,他这才鼓起勇气掀开被窝,大着胆浑身发抖地朝天花板上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女鬼的影子,梁师傅松了口气,赶紧起来跑到了院子中,被太阳光一晒,才觉得阳光给他带来了无比形容的安全感。
    他赶紧找到老南头把自己夜里经历的事情说了个干净,老南头一听,心中也是一紧,当晚,就找了另外两个人,再加上老南头自己,和老梁头一行四人在土炕上值班,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女鬼,时间久了,大家都当老梁头是做了噩梦,谁成想随后几个单独值班的人也有类似的经历,尤其是最近几天,接二连三的闹鬼,这才让老南头下定决心来找我爷爷帮忙。
    我听完梁师傅的讲述,心中也打起鼓来,今天白天我就看那正殿阴气森森,万没想到这梁师傅居然真的撞鬼了,还说得这么有模有样,细节也都讲了出来,并不像是假话。
    我心中暗想,既然这样,身为行里人,没有理由不出手,但是这女鬼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出没在庙堂之中,极有可能是个法力超群的女鬼,我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梁师傅和老南头看我半响竟然一言不发,还以为我是被吓住了,老南头就对我说:“别想那么多,你先住一宿,实在不行再请你爷爷过来。”
    我一听他说这话,未免有点太小瞧我,就笑了笑说:“南爷爷,梁师傅,没事,你们放心,我晚上在庙里逛逛,要是真出什么事,我再大声喊你们。”
    南爷爷和梁师傅一看我还笑得出来,就知道我并不害怕,就都点点头,说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就各回各屋睡觉吧,有事大喊就行了。
    于是我便和梁师傅走了出来,他回到他的屋子里,我回到我的屋子里,之前在院子里那两个手艺人似乎也回屋睡觉了,院子里空空荡荡,拢共也没几个灯泡,大多数的建筑物都隐藏在黑暗之中,我一个人站在这院子里还真有点让人害怕。
    我低头看看我的电子表,才8点多,这天就黑透了,我知道老头们都是早睡早起,就也回到屋子里,坐在那张小床上和校花发起了短信,这一聊就聊到了夜里1点多,校花说第二天还要走亲戚,就要睡觉了,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又起床穿上衣服,没敢开灯,打算去庙院里看看。
    我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不让人发现我,此时庙院里仅剩的几盏路灯也都被断了电,大概是想节约点钱,我举目四望,只见皓月当空,冬天晚上天气格外的好,一丝风也没有,干冷干冷的。
    这老城庙,庙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侧耳一听,还真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声音,但仔细分别之下,就能分辨出其中有猫头鹰和野猫的叫声,只是隔得远了,声音并不真切。
    我怀里揣着铜钱剑,因此虽然站在庙里脚下无根,但心中也有几分踏实,就慢慢在院子里转了起来,走到梁师傅的门口,我还专门停下来侧耳听了听,有轻微的鼾声,看来睡得挺踏实。
    我知道今晚庙里只有5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梁师傅,一个是老南头,剩下两个都是手艺人,我知道手艺人住在庙院最里的小屋里,那里离放了几百个观音像的观音殿极近,因此我对那一带的格局颇为了解,再加上下午又去那溜达了几次,总觉得那里离正殿不远,也有一阵阴气,所以我就绕过正殿,往那两个手艺人住的小屋走去。
    刚走到观音殿,突然听见殿里传出人说话的动静,虽然极其细微,但是深夜之中显得格外突兀,加上我距离观音殿不远,因此听得很是真切。
    我心中纳闷,谁会这么晚还在观音殿中,难不成是那个女鬼?
    我赶紧躲进了阴影之中,慢慢地朝观音殿摸了过去,顺着门缝往里一瞧,大概角度不对,什么都看不清,但是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些许亮光,似乎那长明灯还亮着。
    我心中纳闷,之前听老南头说过,冬天天干物燥,容易引发火灾,所以消防队来检查的时候,还给庙里配了不少的消防器材,并且一再叮嘱,晚上一定不能点长明灯。
    这半夜里又亮起了长明灯,加上殿里还有人低声说话,不得不让我心中发毛。
    我挪了挪角度,总算找到门上一道不大的裂缝,探头睁眼一看,原来里面还真有两个人,正是此前那两个来给佛爷重塑金身的手艺人,我心中好奇,他们怎么会半夜里上这来?
    再仔细一看,原来两个人把放香火钱的柜子放倒在地,正在那撬香火箱的底板,看样子似乎是要偷香火钱。
    我以前倒是看过一些新闻,说是有些游客到处游山玩水,发现寺庙就进去找香火箱偷盗,流窜多省作案,现如今被我瞧了个真切,倒也是机缘巧合。
    只听那个年龄稍长的人说道:“咱这吴老大太抠,最近这几趟活只给了那么点钱,咱么再不自己想想办法,还不得饿死。”
    另一个也说:“是啊,好在这庙里香火不错,你看这箱子里一定有不少钱,哎,我说你小心着点,回头还得把这块板给安回去,别明天被人发现了。”
    那年龄稍长的人又说:“嘘,你那嗓门能不能小点,怕别人听不见是不是?”
    说罢两个人就不再做声,在那里专心致志地鼓捣起香火箱来,果然从里面掏出了不少钱,光100的大钞就有好几十张,我一看这庙里香火如此之好,怎么还找我们募捐来重塑金身呢?
    今天早些时候我为了方便晚上行动,早早就给自己开了眼,但透过这窄窄的门缝,根本看不清整个观音殿的情形,只能通过有限的角度和有限的声音来洞悉殿里发生的事情。
    这两个手艺人轻车熟路,并不像是初次作案,而是动作连贯,井然有序,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拿出香火箱中的几十张大票,对小票则不屑一顾,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把拆下来的木板安了上去,恢复了原样,一看就是惯犯。
    我看他二人只花了10几分钟就搞定了一个殿的香火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那个稍微年轻的可能觉得今天庙里香火不错,想大干一场,就对年龄稍长的说:“丁哥,不如咱们今晚多赚几个殿,估计少说也能捞个几万,这场工程一共才几万块钱,这香火箱的油水可比咱做活赚多了。”
    只听那丁哥骂道:“小五,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得手几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咱们是手艺人,不是贼,现如今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啊,谁家过年不吃饺子,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还是给我老实点,别回头把老子都给点了。”
    那小五一听,就有点不好意思,过了半响才说:“丁哥,我这不是看机会难得吗?算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咱们赶紧回去吧,说实话,每次在庙里干这事还真是让人瘆的慌。”
    那丁哥听到这似乎也有同感,就接着说:“可不是吗?所以我不才没带你去前殿吗?你看前殿那四大天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在他们面前拿香火钱是要做恶梦的,不像咱这观音菩萨,大慈大悲,知道咱俩穷,这是周济咱呢。”说完这丁哥还煞有其事地站起来给观音像作揖,边作边说阿弥陀佛,那小五一听也赶紧阿弥陀佛了起来。
    我一听这二人八成是完事了,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就赶紧退到角落里,不知道墙角里为什么会放着个马车轱辘?我就赶紧躲在马车轱辘后面,反正屋檐下本来就黑,躲在这里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
    我刚蹲到马车轱辘的后面,就听见观音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探出来一个短头发的脑袋,贼眉鼠目的,正是那个小五,他一看没被人发现,就回头轻声说:“赶紧的,没人。”
    两个人就从观音殿里斜了出来,那丁哥一看就经验丰富,回身就把门又掩上了,还把锁头一挂上,弄出一副没人来过的样子,然后蹑手蹑脚地从我身旁经过,好在那车轱辘放在角落里,刚好被屋檐投下的阴影遮住,加上我蹲在地上的同时还穿着深黑色的衣服,这才没被他们发现,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又蹲了会儿,确定他们已经彻底完事,我这才准备从车轱辘后面站起来,刚直起腰,突然我就听见,头顶上的瓦片有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响动。
    我一听,赶紧稳住身形,不敢再有丝毫动作,竖起耳朵又听了半饷,那声音由远及近,确实是从房顶上传下来的,脚步这么轻,难道是猫?
    我知道来庙里偷油的老鼠多,所以附近的猫也不少,能在屋顶上行走,却又只发出这么轻的动静,十有八九应该是只猫。
    但我再一听,那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来的步伐并不缓慢,猫走起来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步伐,我心中七上八下,难不成是梁师傅看见的那个女鬼?想到这我心里就有点毛了,我赶紧又躲在屋檐下的车轱辘后面,想抬起头看看上面的情况,但是由于处在下方,目力有所不及,视线几乎全让那屋檐挡上了。
    这时那声音慢慢地到了屋檐边上,听动静似乎是要下来,我抬起头来,紧张万分的同时,手中已经抄起了铜钱剑,只要一出现问题,我就先下手为强。
    突然,那屋檐被一踩之下,缝隙里的灰尘慢慢飘落,不偏不倚飘进了我的眼睛,我就感觉右眼进了什么东西,酸得厉害,赶紧用手揉了揉右眼。
    可能是我揉眼的声音惊动了屋檐上的家伙,突然间,周围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宁静,我忍着眼酸不敢再揉,但这么一来,万一交起手来,我可能就要因为眼睛看不清而落入下风,所以我赶紧把自己黑色的外套领子揪了起来,把脸埋了进去,然后后背使劲往墙角里靠,错开和屋檐的角度,这样即便有人要看,有车轱辘和屋檐阴影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发现我的存在。
    就在我心中砰砰直跳的时候,我突然就看见从屋檐上面探出来一个蓝色的脑袋,黑眼黄眉,鼻子两侧还有红色的条纹,哪里是张人脸,活脱脱一个妖怪,我被吓得咬紧了牙根,刚想要大喊一声,把铜钱剑甩上去,就发现这人长得好生眼熟,这不是京剧里的窦尔敦吗?再一看才发现,眼前这位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是张窦尔敦的京剧脸谱。
    那窦尔敦往屋檐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黑暗中的我,大概以为刚才的声音是老鼠之类的动物发出来的,就又抬起头,把目光看向了大殿,他这一抬头,我才看见,这家伙虽然戴着窦尔敦的面具,让人一看还以为是鬼,但从面具下露出来的脖子就可以证明,这分明是个人。
    说来也可笑,我今天在庙会附近逛了半天,有好几个卖脸谱的生意人,其中有孙悟空、米老鼠、蝙蝠侠,还有一大批京剧脸谱,这蓝脸的窦尔敦正是其中之一。
    我看这窦尔敦并没有发现我,就依然蹲在墙角里一动不动,那窦尔敦看了会儿正殿,估计是约莫着想要从后殿的屋顶上想办法跳过去,但是无奈距离太远,所以他找了一棵槐树,准备是从树上爬下来,这样才好走到正殿。
    我在角落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此人穿着一身夜行衣,打扮的格外的专业,感觉像是从武侠小说中走出来的,之前梁师傅说自己遇上了女鬼,现如今我却等来了一个窦尔敦,难不成闹鬼的事都是这个窦尔敦所为?此人在瓦片上走路几乎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可见一身本领,难不成也是个打算进庙偷香火钱的鼓上蚤?
    我看他从槐树上出溜一下就落在了地上,身形动作一气呵成,看样子功夫确实不错,这人身形魁梧,却有这么一身好功夫,确实也是难得。只见窦尔敦慢慢朝正殿走去,渐行渐远,我就赶紧从角落里出来,打算跟上去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那人边走边把脸上的面具慢慢地摘了下来,我知道这种面具都是卖给小孩子的,质量很差,大人长时间带着,脸会被勒得很难受,但这玩意儿是薄塑料做成的,因此只要稍微一动,就噼里啪啦的乱响,所以那人非常地小心翼翼。
    我坠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顺着墙根,专捡阴影的地方走,因此那人始终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怕再往前走就被他发现,因此就蹲在原地想等他把面具摘下来。
    庙里的阴影处虽然很多,但是这人正处在前殿门口的小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亮得厉害,我看他把面具慢慢摘下,接着月光一照,这他妈真是太寸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此人正是刚才那丁哥和小五的老板——吴老大,看来不仅他两个伙计是惯偷,这家伙更是个飞檐走壁的飞贼。
    只见这人把面具往怀里一揣,然后东张西望了半天,发现四周围确实没有别的人,这才走上台阶,慢慢推开正殿的门,正殿的门非常高大,一推之下,木头摩擦的声音划过了夜空,只见这吴老大脸上也是一紧,好在并没有人听到,于是这吴老大便一个侧身,从正殿里斜了进去,然后又轻轻把门合上。
    正殿的门是那种古建筑的镂空门窗,记得小时候上面的镂空处都贴着窗户纸,现如今香火旺了,全部换成了大块的玻璃,只是不知道是不经常擦,还是因为烟熏火燎的原因,整个玻璃都显得乌七八糟,说不出的脏乱。
    如果贸然爬到门窗上去看,外亮内暗,很容易被里面的吴老大发现,因此我并没有着急跟上去,而是来到正殿的侧面,这里有一个圆形的窗口,也是镂空的花纹,离地大概有2米左右的距离,如果我从这边爬上去,应该不会被吴老大发现,于是我便从院子里拿起一个放在角落里的条凳,轻轻地放在窗下,然后慢慢地站了上去,想从正殿的侧窗上探查里面的情况。
    一看之下,发现里屋确实漆黑一片,只是隐约能看到分落在正殿两侧的四大天王,而正中供的则是如来佛祖。
    小时候每次来这个正殿,我都对这树立在两侧的四大天王心有余悸,他们本来就长得高大,而且个个怒目圆瞪,小孩站在他的面前,几乎很少会有不害怕的,而正中的如来佛祖却是一脸慈祥,总之这5尊佛像在我的印象中显得格外的不匹配,也不知道这庙里当初是怎么规划的。
    那吴老大本就穿了一身的黑,我透过窗户上镂空仔细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今天早些时候我为了方便晚上行动,早早就给自己开了眼,但透过这窄窄的门缝,根本看不清整个观音殿的情形,只能通过有限的角度和有限的声音来洞悉殿里发生的事情。
    这两个手艺人轻车熟路,并不像是初次作案,而是动作连贯,井然有序,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只拿出香火箱中的几十张大票,对小票则不屑一顾,然后又轻手轻脚地把拆下来的木板安了上去,恢复了原样,一看就是惯犯。
    我看他二人只花了10几分钟就搞定了一个殿的香火箱,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步的举动。
    那个稍微年轻的可能觉得今天庙里香火不错,想大干一场,就对年龄稍长的说:“丁哥,不如咱们今晚多赚几个殿,估计少说也能捞个几万,这场工程一共才几万块钱,这香火箱的油水可比咱做活赚多了。”
    只听那丁哥骂道:“小五,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得手几次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咱们是手艺人,不是贼,现如今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啊,谁家过年不吃饺子,俗话说,贪心不足蛇吞象,你还是给我老实点,别回头把老子都给点了。”
    那小五一听,就有点不好意思,过了半响才说:“丁哥,我这不是看机会难得吗?算了,你要是觉得不妥,就当我没说,咱们赶紧回去吧,说实话,每次在庙里干这事还真是让人瘆的慌。”
    那丁哥听到这似乎也有同感,就接着说:“可不是吗?所以我不才没带你去前殿吗?你看前殿那四大天王,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在他们面前拿香火钱是要做恶梦的,不像咱这观音菩萨,大慈大悲,知道咱俩穷,这是周济咱呢。”说完这丁哥还煞有其事地站起来给观音像作揖,边作边说阿弥陀佛,那小五一听也赶紧阿弥陀佛了起来。
    我一听这二人八成是完事了,随时都有可能出来,就赶紧退到角落里,不知道墙角里为什么会放着个马车轱辘?我就赶紧躲在马车轱辘后面,反正屋檐下本来就黑,躲在这里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
    我刚蹲到马车轱辘的后面,就听见观音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紧接着探出来一个短头发的脑袋,贼眉鼠目的,正是那个小五,他一看没被人发现,就回头轻声说:“赶紧的,没人。”
    两个人就从观音殿里斜了出来,那丁哥一看就经验丰富,回身就把门又掩上了,还把锁头一挂上,弄出一副没人来过的样子,然后蹑手蹑脚地从我身旁经过,好在那车轱辘放在角落里,刚好被屋檐投下的阴影遮住,加上我蹲在地上的同时还穿着深黑色的衣服,这才没被他们发现,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又蹲了会儿,确定他们已经彻底完事,我这才准备从车轱辘后面站起来,刚直起腰,突然我就听见,头顶上的瓦片有了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响动。
    我一听,赶紧稳住身形,不敢再有丝毫动作,竖起耳朵又听了半饷,那声音由远及近,确实是从房顶上传下来的,脚步这么轻,难道是猫?
    我知道来庙里偷油的老鼠多,所以附近的猫也不少,能在屋顶上行走,却又只发出这么轻的动静,十有八九应该是只猫。
    但我再一听,那脚步声虽然很轻,但是来的步伐并不缓慢,猫走起来应该没有这么大的步伐,我心中七上八下,难不成是梁师傅看见的那个女鬼?想到这我心里就有点毛了,我赶紧又躲在屋檐下的车轱辘后面,想抬起头看看上面的情况,但是由于处在下方,目力有所不及,视线几乎全让那屋檐挡上了。
    这时那声音慢慢地到了屋檐边上,听动静似乎是要下来,我抬起头来,紧张万分的同时,手中已经抄起了铜钱剑,只要一出现问题,我就先下手为强。
    突然,那屋檐被一踩之下,缝隙里的灰尘慢慢飘落,不偏不倚飘进了我的眼睛,我就感觉右眼进了什么东西,酸得厉害,赶紧用手揉了揉右眼。
    可能是我揉眼的声音惊动了屋檐上的家伙,突然间,周围就陷入了死一样的宁静,我忍着眼酸不敢再揉,但这么一来,万一交起手来,我可能就要因为眼睛看不清而落入下风,所以我赶紧把自己黑色的外套领子揪了起来,把脸埋了进去,然后后背使劲往墙角里靠,错开和屋檐的角度,这样即便有人要看,有车轱辘和屋檐阴影的情况下,也不会轻易发现我的存在。
    就在我心中砰砰直跳的时候,我突然就看见从屋檐上面探出来一个蓝色的脑袋,黑眼黄眉,鼻子两侧还有红色的条纹,哪里是张人脸,活脱脱一个妖怪,我被吓得咬紧了牙根,刚想要大喊一声,把铜钱剑甩上去,就发现这人长得好生眼熟,这不是京剧里的窦尔敦吗?再一看才发现,眼前这位哪里是什么妖怪,分明是张窦尔敦的京剧脸谱。
    那窦尔敦往屋檐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黑暗中的我,大概以为刚才的声音是老鼠之类的动物发出来的,就又抬起头,把目光看向了大殿,他这一抬头,我才看见,这家伙虽然戴着窦尔敦的面具,让人一看还以为是鬼,但从面具下露出来的脖子就可以证明,这分明是个人。
    说来也可笑,我今天在庙会附近逛了半天,有好几个卖脸谱的生意人,其中有孙悟空、米老鼠、蝙蝠侠,还有一大批京剧脸谱,这蓝脸的窦尔敦正是其中之一。
    我看这窦尔敦并没有发现我,就依然蹲在墙角里一动不动,那窦尔敦看了会儿正殿,估计是约莫着想要从后殿的屋顶上想办法跳过去,但是无奈距离太远,所以他找了一棵槐树,准备是从树上爬下来,这样才好走到正殿。
    我在角落里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这才发现此人穿着一身夜行衣,打扮的格外的专业,感觉像是从武侠小说中走出来的,之前梁师傅说自己遇上了女鬼,现如今我却等来了一个窦尔敦,难不成闹鬼的事都是这个窦尔敦所为?此人在瓦片上走路几乎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可见一身本领,难不成也是个打算进庙偷香火钱的鼓上蚤?
    我看他从槐树上出溜一下就落在了地上,身形动作一气呵成,看样子功夫确实不错,这人身形魁梧,却有这么一身好功夫,确实也是难得。只见窦尔敦慢慢朝正殿走去,渐行渐远,我就赶紧从角落里出来,打算跟上去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
    那人边走边把脸上的面具慢慢地摘了下来,我知道这种面具都是卖给小孩子的,质量很差,大人长时间带着,脸会被勒得很难受,但这玩意儿是薄塑料做成的,因此只要稍微一动,就噼里啪啦的乱响,所以那人非常地小心翼翼。
    我坠在他身后的不远处,顺着墙根,专捡阴影的地方走,因此那人始终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我怕再往前走就被他发现,因此就蹲在原地想等他把面具摘下来。
    庙里的阴影处虽然很多,但是这人正处在前殿门口的小院子里,月光洒在地上亮得厉害,我看他把面具慢慢摘下,接着月光一照,这他妈真是太寸了,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此人正是刚才那丁哥和小五的老板——吴老大,看来不仅他两个伙计是惯偷,这家伙更是个飞檐走壁的飞贼。
    只见这人把面具往怀里一揣,然后东张西望了半天,发现四周围确实没有别的人,这才走上台阶,慢慢推开正殿的门,正殿的门非常高大,一推之下,木头摩擦的声音划过了夜空,只见这吴老大脸上也是一紧,好在并没有人听到,于是这吴老大便一个侧身,从正殿里斜了进去,然后又轻轻把门合上。
    正殿的门是那种古建筑的镂空门窗,记得小时候上面的镂空处都贴着窗户纸,现如今香火旺了,全部换成了大块的玻璃,只是不知道是不经常擦,还是因为烟熏火燎的原因,整个玻璃都显得乌七八糟,说不出的脏乱。
    如果贸然爬到门窗上去看,外亮内暗,很容易被里面的吴老大发现,因此我并没有着急跟上去,而是来到正殿的侧面,这里有一个圆形的窗口,也是镂空的花纹,离地大概有2米左右的距离,如果我从这边爬上去,应该不会被吴老大发现,于是我便从院子里拿起一个放在角落里的条凳,轻轻地放在窗下,然后慢慢地站了上去,想从正殿的侧窗上探查里面的情况。
    一看之下,发现里屋确实漆黑一片,只是隐约能看到分落在正殿两侧的四大天王,而正中供的则是如来佛祖。
    小时候每次来这个正殿,我都对这树立在两侧的四大天王心有余悸,他们本来就长得高大,而且个个怒目圆瞪,小孩站在他的面前,几乎很少会有不害怕的,而正中的如来佛祖却是一脸慈祥,总之这5尊佛像在我的印象中显得格外的不匹配,也不知道这庙里当初是怎么规划的。
    那吴老大本就穿了一身的黑,我透过窗户上镂空仔细看了半天,却始终没有发现他的身影。
    我居高临下,虽然是从镂空的缝里看人,但也算视线开阔,因此正殿里的情况可以一览无余,可无奈正殿里没有半点亮光,虽然门窗上都有玻璃,但由于积了常年的污垢,因此月光很难透进去,正当我急不可耐之时,我就看见吴老大点燃了放在如来佛祖面前的蜡烛,那火苗虽然只有黄豆大小,但却一下就映亮了整个正殿。
    只见那四大金刚在昏暗之中更显得面目恐怖,一个个没有半点仙气,反倒像是阎王爷身边站着的鬼差,那吴老大看样子也被这四大金刚吓得够呛,但是依然壮着胆子,冲在高处的如来佛祖不住地作揖,因为隔的距离不近,因此我并没有听见他口中所念叨的话,不过我猜无非也和他那俩伙计一样,都是阿弥陀佛罢了。
    我回首看了看梁师傅和老南头的房间,两个人似乎都睡熟了,我想反正也不是闹鬼,不如看看再作打算,捉贼也得拿脏。
    只见那吴老大作完了揖,就绕到如来佛像的后面,他从佛坛上爬了上去,从如来佛像的身后拿下来一个白色的布袋,我看那布袋足有腰口粗细,看起来鼓鼓的,看样子他是早早就把那口袋放在正殿里了,八成是想拿这口袋装自己偷来的东西。
    我看他贼头贼脑,从佛坛上轻轻跃下,又从佛像前的供桌下钻了进去,那供桌全部被黄色的大布罩着,因此我根本看不见他在桌子下面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我看那黄布抖动,看样子他是要从里面爬出来,但我定睛一看,爬出来的哪里还是吴老大,居然是一个长发及腰的女人,身上穿着大红大绿的衣服,一张大脸惨白得厉害,即便在黑暗之中也显得格外的渗人,这不正是老梁头说的那个女鬼吗?敢情这鬼一直躲在桌子下面?
    我心下不禁一阵骇然,万没想到跟踪吴老大,居然跟出个女鬼,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喊人出来抓鬼的时候,那女鬼一把揪下了自己的头发,露出了一头的短发,我再一看,原来这女鬼是吴老大假扮的,顿时就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情绪,看这样子,这家伙才是庙里闹鬼的真凶,梁师傅肯定是被这家伙给骗了。
    我不知道吴老大如此打扮是不是要再次去吓唬梁师傅,就不敢做声,想进一步的观察,如果他胆敢再次装鬼吓人,我正好可以把他拿下,这样庙里闹鬼的事也就不攻自破了。
    正当我想看这家伙下一步的举动时,吴老大突然又弯腰从桌子下面拿出另一个包袱,这才又把假发套带上,把那包袱往怀里一塞,就要从正殿里走出来。
    隐隐约约之间,我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总觉得殿里有个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是又看不出来,只能在分秒之间暗暗琢磨,突然我就发现,怎么原本在北方多闻天王左手中的那把遮盖,不知道何时居然到了他的右手?
    虽然这种变化极其不容易被人察觉,但是这四大天王的佛像我印象极深,尤其是多闻天王手中的那把遮盖,记忆中听人说那是解放前的能工巧匠做的,每年吕公庙会时,庙祝都会把遮盖撑开,因此我绝不可能记错。
    难道是我眼花了?这泥塑的神像怎么可能会动,难不成是显灵了?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肯定是刚才眼睛进了尘土,这才出现幻影的,但是我揉了半天,再一看,确实没错啊,那遮盖确确实实是跑到了多闻天王的右手中,而且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遮盖居然自己在慢慢打开。
    看过《西游记》或者《封神演义》的人,就一定会对四大天王有着很深的印象,东方持国天王手上拿着琵琶,南方增长天王手上拿的慧剑,西方广目天王身上缠着一条龙,而北方多闻天王手上拿的则是一把遮盖,其实说白了就是伞。
    我看那遮盖居然自己慢慢打开,一时间被惊得合不上嘴,而那吴老大不知道是不是带了假发的缘故,只顾着自己怀中的东西,对头上遮盖的变化丝毫不知。
    我喉咙发紧,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人力所为,这正殿白天看起来就鬼气森森,十有八九是真有妖魔鬼怪作祟,看来除了这女鬼打扮的吴老大外,还有别的东西存在。
    此时,那遮盖已经开了不小的口子,我就看见那遮盖的开口处伸出一支干枯的手,那手没有半点血色,看上去已经完全骨质化了,但是却还有一层发白的皮肤紧紧地贴在上面,皮肤上还附着一层发亮的灰尘状的东西,此外它的手关节奇长,看上去更像是动物的爪子,紧接着,那遮盖口里就钻出一个干瘪地女人头,和吴老大此刻的造型一样,也是长发,只不过头发全部雪白,低垂下来,直到多闻天王的腰际。
    我一看这遮盖里居然藏在这么一个妖孽,登时就有点意外,站在条凳上的腿虽然不至于哆嗦,但也有点发软,紧接着,那干瘪的女人就彻底从遮盖里爬了出来,看身长似乎更像是一个身材短小的老太太,只是瘦得厉害,看上去没有一丝的阳气。
    此刻那吴老大似乎也隐约感觉到身后有点动静,刚想开门的手就又收了回去,慢慢转过头想看看自己身后是个什么情况,一瞥之下,就发现自己头顶的遮盖上似乎有些许变化,几乎就在同时,那鬼飞快地窜到了遮盖顶上,吴老大一抬头,终于发现了打开了的遮盖,但却由于角度问题,无法看见附在遮盖顶上的那个瘦老太太。
    吴老大也被这遮盖吓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大概和我起初一样,还以为是多闻天王显灵了,吓得他跪在地上直磕响头,但是仅仅过了几秒钟,这吴老大似乎就反应了过来,自己摇了摇头,大概在朝笑自己胆小,又站起身来看那遮盖,估计以为遮盖是年久失修,自己打开的。
    就这他抬头看遮盖的一瞬间,那瘦老太太把自己那张惨白的,皮肤几乎和骨头贴在一起的脸从遮盖沿上探了出去,就像刚才吴老大带窦尔敦面具从屋顶探出来一样。
    只这么一探,吴老大就一下子瘫软下来,起初我看他是个练家子,以为他胆子不会太小,但万万没想到,他的胆子竟然连我都不如,一弯膝盖居然就这么活活瘫倒在地上,只见他张大了嘴,似乎在吼叫着什么,但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脸上的表情也已经彻底的扭曲了。
    我踩在条凳上的腿也不禁有点轻微的哆嗦,我赶紧稳住自己的双腿,心想:千万不能让这瘦老太太发现我,否则打草惊蛇。
    只见那老太太慢慢地顺着伞柄爬了下来,那动作简直比猴子还要敏捷,她的胳膊奇长,手指关节也比常人长出2倍有余,但腿却很短,因此爬起来格外迅速,我看她直奔吴老大而去,心想:如果再不出手,这吴老大可能就要遭殃了。
    正当我想从条凳上跳下去,就看见那瘦老太太一个飞身,把本就瘫坐在地上的吴老大一把掀翻,只见那瘦老太太眼睛瞪得巨大,感觉都快从眼眶里飞出来了,吴老大虽然身形魁梧,还一副女鬼的打扮,但胆量却实在不济,被瘦老太太一扑,居然直接吓昏了过去。
    我一看再不出手可能就要闹出人命了,但这瘦老太太速度如此之快,如果我正面和她起冲突,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于是我就拿铜钱剑的剑柄在镂空的窗户上敲了一下。
    果然那瘦老太太很快就听到了动静,扭头冲我这边就看了过来,我赶紧侧过身子,不让瘦老太太发现我的存在,可是我一侧之间,就听见正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看来八成是那瘦老太太出来找我了。
    我赶紧从条凳上跳下,手里攥紧我的铜钱剑,贴着墙一步一步地往前摸去,准备随时和她展开一场遭遇战。
    这时,我就看见冲出来的居然不是那瘦老太太,而是吴老大,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极了的原因,张大着嘴想喊出来,但是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仅仅眨眼一瞬间,我就看见他身后飞出一个影子,一下就踩在了他的背上,紧接着,那白影就朝吴老大的脖子上咬去,白发一甩,就把吴老大脖子上的肉活活撕了下来,这一幕看得我险些吐出来。
    眼看吴老大就要丧命,我赶紧大喊一声,就冲他们冲了过去,那瘦老太太一看院子里果然还有旁人,更是狂躁了起来,冲我“哇”地一下,就冲我直扑过来,我赶紧把铜钱剑一横,朝着她就刺了过去。
    就在这时,院子里的路灯“叭”的一声全部亮了起来,紧接着我就听见老南头那屋的门打开了,那瘦老太太一看路灯亮了,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再也顾不上我,而是扭头往房顶上窜了上去,翻过院墙不见了踪影,而那吴老大此刻已经倒在了血泊里,脖子上还不断地往外流血,一看就知道被咬中了动脉血管,十有八九是要交代了。
    老南头刚一出屋,身后梁师傅的屋门也打开了,两个人一看院子里竟然躺着一个身穿大红大绿的女鬼,还以为是被我灭了,却都害怕的不敢过来,站在远处问我这是怎么了?
    我看他们二人远远站着,应该是被躺在地上的吴老大吓住了,这也难怪,这吴老大穿得大红大绿,还带着披肩假发,一副女鬼的打扮,此时脖子上又少了块肉,喷出的鲜血已经流了一地,腾起阵阵热雾,在这寒夜里看上去显得妖异十足,而此刻它的灵魂也慢慢飘起,看起来毫无意识地朝西边飘去。
    我怕吓着他们,就把吴老大的假发用脚挑了起来,对他们说:“别怕,不是鬼,是个人,已经死了。”
    那梁师傅吓得嘴都哆嗦了,站在门口说:“怎么成这样了……咋死的……”
    我看了一眼他说:“你之前看到的女鬼应该就是这吴老大假扮的,但是这庙里确实还有别的脏东西,吴老大就是被脏东西杀的。”
    老南头听我这么说,有些意外,走过来低下头仔细一看,这大白脸还真是吴老大,就摇了摇头说:“自作孽不可活,好好地装神弄鬼干啥?这是死透了吧?”
    我点了点头说:“你赶紧报警吧,别回头咱说不清楚。”
    那老南头知道我是行里人,说话定然不假,但他考虑的比我周全多了,对我说道:“报警说啥?说被鬼杀了?别回头把咱们扯进去?”
    我一听也有道理,但是不报警可能又有隐瞒不报的罪责,此时梁师傅也走了过来,躲在我身后看了看那死得透透的吴老大,估计也是被吓傻了,依然哆嗦着说:“要不咱干脆把他埋了吧,就别报警了,回头警察还以为是咱们杀的他呢。”
    老南头一听,就说不妥,但是也不赞成报警,说再想想别的办法,大概是院子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吴老大的两个伙计丁哥和小五也被惊醒,从后院里跑了出来,结果一看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也是冷不丁被吓得哇哇大叫,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我告诉他们这是吴老大,两个人这才装着胆子过来查看,一看之下,也是被吓得不浅,那小五更是眼泪都快出来了,看样子,他们虽然私下里嫌吴老大给的工钱少,但是和自己的老板依然有些感情,我看大家都被吴老大的死弄得心神不宁,就没再提他俩偷香火钱的事。
    此刻,如果不报警,惹来的麻烦只会更大,我是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警察办案肯定也会讲究证据,这吴老大死得虽然蹊跷,但是我一没和他接触,二没杀人动机,想必警察也不会难为我。
    我将心中所想对在场的几位都说了出来,老南头一听,就走回屋子里打起了电话,其余三个人虽然没了主意,但是也没人反对,只有梁师傅一个人依然蜷缩在我的身后,看样子他之前肯定被吴老大所扮的女鬼吓得不轻。
    有人被杀,属于恶性刑事案件,不出20分钟,庙门就被一行十多人的警察推开了门,我们几个人也被分别带进了几个偏殿,对我们进行了审问,审问我的警察一听我是来做法事的,还一脸不可思议地问我:“年纪轻轻怎么做这行?”
    我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家里传下来的手艺,不想就这么丢了。”
    那警察审了我半天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就出到门口和另外几个警察对了下我们各自的供词,发现我们都没有杀人的动机。
    丁哥和小五为了提供自己不在场的证据,把自己流窜各省市庙里偷钱的事全部交代了,正好被抓了个正着,带回派出所关押了起来。
    而我、老南头和梁师傅则也被带回来派出所,又进行了一番审问,我一口咬定不知道吴老大被谁所杀,加上那吴老大的伤势很明显是被人大力咬合所致,但我们三人嘴里并没有他们要寻找的人体纤维,加上吴老大的伤口处也没有我们和他直接接触的痕迹,所以我们的嫌疑就被彻底排除。
    只是因为是否目击的事又被盘问了半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总算告一段落。
    我爸一听我被警察带走了,着急上火地就赶来了,恰巧其中一个警察是我爸早年的战友,这才偷偷告诉我爸应该没我们什么事,我爸一听没什么事,就放心下来,说是家里着急,就回家报信去了。
    果然到了下午4点左右,警察要带我们去指认现场,由于我之前告诉警察吴老大曾爬进过正殿的供桌下,还在里面换了衣服,因此正殿成了警察们重点排查的对象。
    此前吴老大死时怀抱的包袱,经过警察查验,那是庙里的一个烛台,据说是宋朝的文物,也不知道从何时起,一直用到了现在,所以警察怀疑吴老大扮鬼的真正目的是来庙里偷文物。
    我和老南头,以及梁师傅都被带到了正殿,老南头是庙里的庙祝,对正殿的情况了如指掌,就带着警察一一介绍,还说多闻天王手上的遮盖确实有问题,经常莫名其妙地自己打开,起初他们还用绳子捆起来,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绳子经常就无故丢失,估计是被老鼠叼走了。
    那些警察一面钻进桌子下拍照,一面拿着录音笔录音,还有两个警察为了核实我的口供,还专门踩在条凳上从外面的窗户里往里看,看看所看到的情形是否和我的笔录一致。
    就这样又折腾了一会儿,这些警察才算罢休,庙里因为死了人,整整一天都封庙查案,耽误了不少生意人的生意,因此很多人堵在庙门口看热闹,还一个劲儿地向警察打听第二天是否还能烧香?
    警察们倒是任劳任怨,一面查案一面给群众们耐心解释,说是今天勘查完现场,明天就可以继续烧香拜佛。
    我被这么一折腾,体力上有点支撑不住,毕竟我已经将近36个小时没有睡觉,精神开始有些涣散,心里盼着这勘察赶紧结束,我好回家补个觉,正当我百无聊赖,直打哈欠之际,其中一个警察就走到了多闻天王的神像的跟前,拿着照相机从头到脚的在那拍。
    这时我就想起昨晚看见的一幕,心里不由得打起了鼓,此刻那多闻天王的遮盖又回到了原来的手上,和小时候看上去一般无二,大概昨晚是因为闹鬼的缘故才使得遮盖换了手,想到这我就觉得心里怪膈应的,赶紧把头扭向一边。
    突然我就看见梁师傅一脸紧张地看着那个给多闻天王照相的警察,虽然他带着厚瓶子底似的眼镜,但依然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那个警察,似乎生怕那警察发现什么,我心里登时就打起了鼓,难不成这梁师傅还知道些什么?
    当着这么多警察,我不好问,只能默不作声,等待着警察们尽快完成勘查工作,直到天擦黑的时候,警察们才终于勘察完毕,领头的那位对我们三个说:“你们虽然没有杀人嫌疑,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在我们调查清楚前,可能随时会找你们了解情况。”
    我一听,就点点头,配合警察工作是每一个公民的责任。
    这警察又说:“明天无论如何庙里得重新招待香客,大过年的,不要让民众恐慌。”老南头一听就连声说是。
    警察一走,我就赶紧给家里打了电话,解释了下昨晚的事,我爷爷一听就让我多加小心,还说让我在庙里再住一晚,说虽然证明了此前闹鬼是吴老大所为,但现在又多出来一个瘦老太太,还是查清楚比较好,万一遇上什么事,他会让我二大爷第一时间去帮我。
    我打完电话,心情极差,我已经36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哪里还有精力去管这些事,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好好睡觉,但是一想起刚才梁师傅的神色,又怕错过些什么,咬了咬牙就下定决心,困就困点吧,现在天刚擦黑,赶紧去小屋里睡一觉,由于害怕那瘦老太太趁我睡觉来作怪,我还给自己的门上糊了张符,然后把铜钱剑压在枕头下面。
    传说人如果经常做恶梦,就把家里的菜刀压在枕头下面,菜刀每天切肉,有一定的煞气,所以鬼怪不敢近身,我这铜钱剑是法器中的战斗机,相信鬼怪见了也要退避三舍。
    我刚躺下,那老南头和梁师傅就一脸难色的走了进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跟我说:“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咱们能不能回家睡?”
    我看他们话里有话,八成是怕庙里闹鬼,但爷爷让我一个人住在庙里,我也肝颤,我就出了个主意说:“要不咱们三个都去梁师傅屋里睡,他那土炕大,咱仨也好做伴。”
    他们两人一听,让我一个人住在庙里,确实也说不过去,于是就点点头说也好。
    我就又拿出两张符递给他们,让他们贴在自己的胸口睡觉,这样可以谨防鬼作怪,三个人昨晚都没休息好,又被警察查问了一天,早已经体力透支,头刚一粘枕头,呼噜声就打了出来,很快就都沉睡了过去。
    睡得正沉的时候,我就感觉旁边有人在动,大概是由于昨夜见鬼的缘故,因此虽然我呼噜打得震天响,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警戒意识,我赶紧睁眼一看……
    隐约看见梁师傅正在土炕上穿衣服,还时不时地瞥我和老南头一眼,我眯着个眼睛,因此他并不知道我在看他,我心中立时就紧张起来,白天警察勘察现场的时候,他就露出了不安的神色,现在这么晚又偷偷摸摸地起床,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假装翻了下身,接着打起了呼噜,果然他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似乎怕惊醒我似的,过了一会儿,看我毫无反应,呼噜声不绝于耳,这才穿好衣服从被窝里爬了出去,穿上鞋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身边的老南头睡得很实,并没有发现梁师傅出去,我本对梁师傅心生怀疑,赶紧也穿上衣服跟着他。
    我慢慢打开房间的门,朝院子里看去,院子里空空荡荡,并不见梁师傅的身影,再一看,正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能容人进去的缝隙,看样子梁师傅似乎进了正殿。
    我赶紧跟了上去,本想踩在条凳上观看里面的情况,但又怕被已经知情的梁师傅发现,因此我就悄悄摸到那道被推开的门后,探头一看,里面的蜡烛也被再次点燃,昏黄的灯火下,并不见梁师傅的踪影,难道梁师傅没进来?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就见梁师傅从佛像后走了出来,我赶紧把头往后一缩,怕被他发现,梁师傅看了看我藏身的方向,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尾随着他,便从供桌上拿起三根香,又拿起一张黄表纸点燃,居然拜起佛来。
    这深更半夜跑来拜佛,还真是让人觉得骨头缝儿里发寒,我突然想起《西游记》里那个偷袈裟的老方丈,顿时就觉得四周围寒风四起,原本就阴森恐怖的正殿又添了几分厉色。
    插完香,烧完表,那梁师傅居然还不起来,跪在黄蒲团上又念起了经,嗡嗡声非常小,听不懂他在念些什么,此时昏暗的灯光映照在他和四大天王的脸上,一个比一个看起来让人害怕,我怕那多闻天王的遮盖里又有鬼,扭头一看,才发现,那遮盖一直没有合上,哪里还有那瘦老太太的影子。
    我这几天时时刻刻开着眼,按理说正殿里要是有什么脏东西,我应该会一目了然,但细看了半天,这里面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在这时,梁师傅终于念完了经,我原本以为他要出殿,却不想他居然从供桌下钻了进去,那身形动作和昨晚的吴老大一模一样,一瞬间我甚至以为是吴老大上了他的身。
    供桌的桌布非常的大,包住了整张供桌,始终无法看见下面的情况,我不知道梁师傅在下面搞什么名堂,又不能进去探查,只能耐心在门外等着,不住地探头张望,按理说这供桌下今天已经被警察仔细勘察过了,不会有什么东西,怎么梁师傅却在下面待了这么久?
    正当我纳闷的时候,那桌子下突然传来一阵声音,听动静像是梁师傅突然摔倒在了地上,之后就一动不动没了动静,我心中一紧,莫不是梁师傅在供桌下被那瘦老太太给收拾了。
    又过了几分钟,桌下还是不见有一丁点的动静,我更坚定了这个想法,事不宜迟,赶紧过去看看究竟是什么情况,别又弄出条人命。
    我刚想要进去看看,就听见供桌下又传出一声响动,梁师傅一脸疲惫地从供桌下又钻了出来,手里也没拿什么东西,我心中暗暗生疑,供桌就那么大,他到底在下面干什么?难道供桌下有什么密道?
    我又仔细一看,那梁师傅的膝盖处确实有跪爬过的痕迹,看来我猜得八九不离十,这供桌下搞不好还真另有乾坤,昨晚上吴老大也是从这里爬出来的,难不成吴老大的古董都是在密道里拿的?
    我不敢再犹豫,因为梁师傅随时都可能出殿,我赶紧跑回屋里,轻轻关上门,脱下衣服,钻进被窝,身边的老南头依然睡得很香,我就假装着接着打我的呼噜,果然过了不到2分钟,屋门就被轻轻推开,听动静是梁师傅回来了。
    他走到土炕边,看我和老南头都还在睡觉,这才放下心来,脱掉衣服钻进被窝,翻了翻身,接着睡了。
    此刻我的脑中全是那张供桌,看样子,供桌下面绝对有文章,白天庙里人声鼎沸,根本没有机会探查,只能再等到明天晚上了,这梁师傅起初说是自己遇上了鬼,现如今又自己躲在桌子下面折腾了那么久,不得不让我对他提防起来,我听见身后渐渐起了鼾声,知道梁师傅应该是睡着了。
    以前我一直以为寺庙是最圣洁的所在,但是这两个晚上却彻底颠覆了我之前的想法,老城庙坐落在这里已经好几百年,历史赋予了他浓重的沧桑感,都说寺庙越老越灵,这老城庙却越老越邪门,也不知道历史上还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没有?
    仅仅两个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真是有点让人目不暇接,我本来已经困得不行,但却难以合上眼,总觉得背后起阴风,待在这庙里总是不能踏实。
    我摸了摸枕头下的铜钱剑,被热炕烘得都有了温度,一模到它,我就感觉心中有了踏实的感觉,大不了,明晚再探正殿一次,看看那供桌下到底有什么猫腻?还有那个瘦老太太,究竟逃到了什么地方?是否还在庙里的某个角落里藏身,如果不把这件事处理干净,那我这行里人也就干脆别干了。
    想到这里,我就勉强闭上眼睛,想等到第二天晚上再做打算,大概是连日来的疲乏在热炕一烘之下被彻底放大,再也没有了抵抗能力,闭上眼睛就又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我是被身旁穿衣服的老南头惊醒的,老南头边起床边说:“昨天警察可说了,不能引起周围民众恐慌,老梁,你也别睡了,赶紧起来,去帮我把偏门开开,先让各殿管事的进来,过阵子香客可就来了。”
    老梁一边应声,一边也穿起了衣服,庙里有两个门,一个是正门,一个是偏门,正门外都是排队抢头香的人,偏门外则是各殿的管事人,所以每天都是先把偏门打开,让各位管事的进来各司其职,再把正门打开,让排队的香客去抢头香。
    我一听他们两人都起了床,就也睡不住了,赶紧起来帮忙,看样子,今晚还是要在庙里待一宿。
    三个人把偏门打开,几个管事的就都进来了,大家大概说了说昨天发生的事,老南头还一个劲儿地解释,让大家别害怕,说是意外,警察会调查的,还让大家注意安全,尤其要每天统计香火钱,别再让贼钻了空子。
    这时那冯奶奶对老南头说:“正殿的老张估计是吓怕了,说他今天家里有事,请个假,让我跟你带个话。”
    老南头一听就说:“咱这人手本来就紧张,实在不行,正殿就别管了,反正来的都是本地的香客,规矩大家都懂,只是怕大家不遵守秩序……”
    我一听正殿没了管事,我正巧又想调查正殿,不如干脆自己顶了这个缺,白天没人的时候,也好看看那供桌下面有什么玄机,想到这里我就对老南头说:“南爷爷,要不我帮帮忙吧,反正就是维持秩序,应该没什么问题,我小时候都见过。”
    老南头一听我愿意帮忙,那张原本蜡黄的老脸露出一丝笑容,扭头对我说:“那就劳你多费心了。”
    于是大家分头行动,各司其职,老南头喊过梁师傅和他一起开门迎香客,那梁师傅走的时候还扭头看了看我,我冲他笑了笑,显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纯粹是想帮忙的表情。
    顷刻之间,庙里就被抢头香的人挤满了,大人叫,小孩闹,人满为患,正殿作为最重要的地方,更是比肩接踵,好在头香就那么一柱,被一个50岁左右的地中海抢到后,大家也就安静了下来,有些人还在那不住地惋惜说:“真可惜,就差一点点。”
    那地中海一脸得意的拜完佛,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粉红色的大钞塞进了香火箱,这时我才发现,正殿的这个香火箱上和别的几个偏殿还有点不一样,体积上要大很多,而且别的箱子上都写着“香火箱”,这个上面却写着“功德箱”,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整个上午,正殿里都挤满了人,说实话,管事这活虽然不难,但是干起来却很受罪,烟熏火燎不说,嗓子都快喊哑了,有些家长只顾自己烧香磕头,不管小孩,那小孩满殿里叽叽喳喳地跑来跑去,真是让人不省心,我只能不断喊着让大家维持秩序。
    临近1点的时候,庙里的人渐渐少了下来,我看院子里也没什么人,就想趁机看看那供桌下藏着什么,早上人多眼杂,始终没敢有这个举动,这时已经到了中午,想必也没什么人进来,我就迅速低下头,钻了进去。
    一看之下,都是和外面一样的地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我正要仔细查看,突然就听见,有个人咳嗽着从殿里走了进来,听声音像是梁师傅,我躲在桌子下面是进也不是,出也不是,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我就听见梁师傅似乎扭动了功德箱,紧接着我面前的地板就“吱呀”一声裂开了个缝,一只皮肤干枯的鬼手迅速地伸了出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就把我拉了下去,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身后的地板又“吱呀”一声再次合上,顿时我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就在一瞬间,我就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快散了架,刚才拉着我的那支干枯鬼手也不知道哪里去了?黑暗当中我什么都看不见,吓得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赶紧把铜钱剑抄了出来护在胸前,虽然眼前一片漆黑,但是仍然下意识地想朝四边的墙壁靠去,边靠我就边大声呼救,希望有人能听见我求救的声音。
    边喊心中边诅咒梁师傅,如果我没猜错,肯定是这王八蛋和那鬼手里应外合把我弄下来的。
    可是一喊之下,我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暗室里,侧耳一听,就能大概猜出这个暗室到底有多大?听这声音暗室面积绝对不小,可能正殿下面都被挖空了,我的身体不断地想倚在一个东西上,好寻求一些安全感,可坐在地上挪了半天也不见碰到任何东西,就在我恐慌之际,就觉得手上摸到个凉冰冰石头一样的柱子,我毫不迟疑,就把后背靠在了柱子上,然后稳住身形,想让眼睛尽快地适应这里的黑暗。
    上生物课的时候老师就讲过,在光亮环境下,眼睛的分辨是靠光线在晶状体的反射进行的。
    突然进入黑暗环境,光源几乎为零的情况下,眼睛的光线来源迅速下降,造成视物不清楚,但经过几分钟的适应后,眼睛对周围的可见光逐渐适应,就可以看见东西了。
    刚才拉着我的那个鬼手现在不知道躲在何处,如果我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在黑暗当中遭了他的暗算,但是好在我有铜钱剑在手,想必它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对我发起进攻,我虽然心里也害怕得厉害,不住地大喊着求救,但是我刚才摔下来的时候,隐隐能感觉到这暗室层高起码有6、7米,任凭我喊破喉咙,可能外面的人都听不到任何的动静。
    我倚在柱子上慢慢站起身来,只感觉这暗室里似乎每个角落里都有一双眼睛偷偷地看着我,我目力不及,一时间也是害怕不已,但好在现如今的我虽然做不到临危不惧,但遇到点困难还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慌乱,我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思考着刚才那只枯手会从何处向我发起攻击。
    慢慢地,我的眼睛似乎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刚才拉我下来的那只鬼手不见了踪影,我扭头看了看四周围,这时我才慢慢看清了这个暗室的布局,只见这暗室的面积居然比正殿看起来还大些,不知道是因为没什么摆设的缘故,还是因为黑色的边缘看不清楚,给人很空阔的感觉。
    而我所依靠的这种柱子,一共有9根,左三中三右三,我靠的这根是最中间的一根,足有两人环抱,而高度则和我之前料想的差不多,足有6米左右,看样子,这九根大石柱支撑着整个正殿,恐怕外边的人怎么也想不到,正殿下面还有这么大个空间。
    我看那鬼手并不在我的周围,就想抬起头来看看我掉下来的地方,只见顶上雕栏玉柱,奢华程度居然比正殿过之而无不及,只是大部分地方积满了灰尘,再加上空间黑暗,因此看上去死寂一片,虽然豪华但看起来却并没有一丝活气,让人十分压抑。
    刚才慌乱之际,我并没有带手机,但是突然想起自己兜里好像有个打火机,前两天1块钱买的,也不知道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摔坏。
    我赶紧翻开自己的裤兜,还好打火机虽然便宜,但是质量还算良心,我打着一看,终于彻底看清了这暗室的情况,这大石柱上刻着些凡人升仙的场面,动作刻画栩栩如生,要比庙里的壁画明显高出一个段位,头顶上隐约还有些彩色的壁画,只是这打火机亮度有限,只能勉强看出上面画的是一些仙女飞天的画面,有点像课本里的敦煌壁画。
    我时刻提防着那只鬼手的出没,因此探查之间并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我慢慢地移动脚步,心中想着,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反正我有铜钱剑在手,即便没有打火机,这里面的环境我已经看在眼中,凭着记忆也能把乱拳打死老师傅的精髓发挥到极致。
    但是我探查了半天,那枯手却并没有再出现,看这枯手的样子,十有八九是之前躲在遮盖里的那个瘦老太太,此刻手中的打火机变得滚烫,无可奈何,只有暂时熄灭了它,只在这一瞬间,我就听见脑后的柱子上有东西飞速地朝我扑了过来,我来不及反应,就被它扑了个正着,打火机也被摔到了地上,发出“嘶嘶”地声音,看样子是被摔得漏了气。
    我赶紧一个翻身,把铜钱剑往身前捅去,黑暗之中,只见白影一闪,又躲在了柱子后面,我不敢怠慢,赶紧靠在另一根柱子上,这样身后就被护住了。
    此刻,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怕自己陷入被动,赶紧绕走在各个柱子之间,想变换不同的角度找到那个白影的所在。果然,身体侧了些角度,就发现,有一只枯手牢牢地抓在柱子顶上,那手白的厉害,在黑暗之中非常显眼,我刚想发起攻击,就看见又有一张脸从柱子后露出来,一脸阴森地看着我,不是瘦老太太还能是谁?
    妈的,不除了这个瘦老太太,我估计也难以从暗室出去,想到这我就冲了上去,跳起一跃就把铜钱剑冲她砍了上去,但无奈那柱子太高,我只能稍稍扫到她,那瘦老太太知道我手中的铜钱剑厉害,不敢近身相搏 ,但她手长脚短,跟个猴子似的,我一时也伤她不到。
    每次我一砍她,她就往另一个柱子上跳去,搞得我就像一只在树下发怒的狗熊,我知道这样下去我肯定要体力透支,就想用计把她骗下来,我就在兜里偷偷拿出一张纸符,算准了时间,朝那瘦老太太就是一甩,那瘦老太太看我居然还有纸符,一惊之下,就赶紧朝另一根柱子上飞去,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又把铜钱剑飞了出去,果然一剑就刺中了那腾在半空中的瘦老太太。
    只听她“嗷”地一声,就直直地从空中摔了下来,我看我一击得手,更是不敢有片刻喘息,赶紧就冲了上去,想抽出我的铜钱剑再给她来上几下子,那瘦老太太尖声叫着,似乎忍受不住疼痛,脸上的皮肤都快崩开来了,扭曲地像毕加索的《呐喊》。
    我一脚踩住她的脊背,把铜钱剑拔了下来,她不断地扭动身躯,知道如果被我刺中要害,自己必死无疑,所以做出了拼死的抵抗,嚎叫着就把我的腿掀了开来,我一看她居然还有力气挣扎,更是不敢怠慢,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朝她趴在地上的后心刺去。
    那瘦老太太脚长手短,爬下来后动作奇异,行动迅速,往前一窜就躲开了我的进攻,我这剑刺得虽快,但是却不比她闪转腾挪更快,她知道自己陷入被动,难逃一剑,因此刚一躲过,就胳膊一甩,反手挡架,居然把我拿铜钱剑的小胳膊活活磕开,一把就抓住我的手腕,跟着奇长的手指一使劲,我就觉得手腕像要断开似的,再也使不上劲,手上一软,铜钱剑就掉在了地上,眼看着我刚刚占据的优势就要被这瘦老太太瓦解。
    我赶紧用身体往前一抗,那瘦老太太体积不如我大,一抗之下,就飞了出去,我顾不上手腕的疼痛,又把铜钱剑抄在手中,这时那瘦老太太就朝一个墙角跑去,黑暗之中,我也看不太清,只一瞬间,她居然就消失在了墙角当中。
    我追上前去一看,才发现这墙角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居然别有洞天,还有一个仅能容一人钻进去的洞,那洞里黑暗无比,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我冲里面大喊一声:“有种你给我出来!”
    我的声音在里面并没有回荡多远,可见里面的空间有限,似乎通往另一个地方,按照这个方位,难道是通往后殿?这么一想也对,后殿有一个暗室也尚未可知。
    我用手摸了摸,这洞并不像是正规建造的,周围都是石壁,这洞口也有一个半米厚的石板,似乎是被人活活炸开的,里面也挖的乱七八糟,还很潮湿,我看里面局促,不敢轻易追进去,于是就退了回来,想找找刚才的打火机,但那打火机的气已经冒完了,再也打不出火来,我站在暗室里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一个劲儿地大喊,希望地面上有人能听得到,但是头顶上都是石板,不用猜也知道,即便我在下面开个摇滚演唱会,估计地面上也不会有人知道。
    而这暗室挑高足有6米,即使我是姚明,也难以借力爬上去,何况四周围的墙上都光秃秃的,没有半点凸起,再一看顶上的石板也扣得死死的,恐怕即便爬上去也推不开来。
    狗日的瘦老太太,狗日的梁师傅,只要老子不死,回到地面,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我待了一会儿,又看了看刚才的那个洞,如果不进去,恐怕就得活活困死在这暗室里,那洞窟虽然黑暗,而且瘦老太太还在里面,但是那是我逃生的唯一机会。
    我不敢再有丝毫犹豫,咬了咬牙就爬了进去,好在这洞窟越爬越大,过了不大一会儿,果然就见前面又有一片大空间,似乎被我猜了个正着,还真是后殿下面的暗室。
    一瞥之下,这暗室里和刚才的截然不同,居然一片金碧辉煌,好多金器闪着光芒,远远还亮着一盏煤油灯,只是因为这洞窟里东拐西拐,因此我在入口并看不到什么亮光,不过既然有灯亮着,搞不好就有空气流动的地方……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洞窟,曲曲折折早已看不见了刚才的暗室,没想到这老城庙下居然还有这么两个所在,要不是把梁师傅使了阴招,我估计打死我都想不到这里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
    不知道那瘦老太太躲去了哪里,这个暗室的情况要比刚才的那个局促很多,地上到处都放着东西,层高也明显低了些,看样子这里要比刚才那个暗室高一些,怪不得刚才在洞里爬行时感觉到东拐西拐呢,看样子是落差造成的错觉。
    我在洞口看了半天,也不见有瘦老太太的踪影,但是却看见这里面有一盏煤油灯,可以肯定的,不久之前一定有人进来过,而这人估计就是梁师傅无疑了。
    只见这暗室的地上摆着许多金属器皿,还有好多佛像,看样子都是金的,在灯光之下,显得格外地晃眼,我心中突然滑过一段回忆,我记得庙门口的石碑上写着,说是老城庙已经建成有500多年,占地面积最大时曾有几十亩大,动乱时期众多古物毁于一旦,眼前这些金佛器皿是否是那个时候残留下来的?
    而且从这暗室的结构和装饰风格也能看出来,绝不是近期建成的,十有八九在建庙时就有了,难不成这是老城庙藏宝的地方,以前看武侠小说的时候,知道少林寺有个藏经阁,难不成这老城庙里也有藏宝阁?
    眼前这些东西十个里有八个都是宗教用品,我虽然对古物鉴赏不大了解,可我曾在前山村见过不少,眼前的这些东西想必比那些古董过之而无不及,就连我的铜钱剑在这些宝物面前都有点黯然失色。
    我一面看着这些古物,一面还想寻找出口,这里距离地面更近一些,搞不好会有别的逃生口,与此同时,我还要提防着那个瘦老太太,这处暗室虽然比刚才那个要小上许多,但是结构复杂,地上到处都堆着东西,可以藏身的地方实在太多。
    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困在这种地方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得去,心里难免心慌,还要时刻防备着,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但是这段日子以来,经得事多了,很快就觉得应该给自己打打气,振奋精神,先灭了这个瘦老太太再说,否则自己随时都可能陷入危机之中。
    想到这里,我就把一个个头挺大的佛像搬到了洞口处,这样,那瘦老太太要再次逃走也会费些周折,接着我就在这暗室里绕了一圈,头顶上的天花板被煤油灯照的一清二楚,无处容人,那瘦老太太只能躲在下面的这些暗处。
    我手里拿着铜钱剑,刚才又打赢了一次,因此多少有些心理优势,我故意不断把铜钱剑划在这些金属器皿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如此一来,想必会给那瘦老太太增加不少压力,果不其然,不到1分钟,我就发现一边的角落里,有双眼睛躲在架子后面幽幽地瞪着我。
    我扭头一看,果然是瘦老太太的眼睛,那眼睛这时竟然还透着几分歹毒,似乎对我碰这些金属器皿很不满意,想要随时要了我的命,看得我心里非常地不舒服。
    我赶紧摆开架势,快步走上前去,那瘦老太太看见我手里的铜钱剑,已经怕了几分,不住地往后躲,我毫不客气,步步紧逼,想把它逼到一个墙角,不过那瘦老太太虽然受了伤,但是却并不笨,只朝地上那乱七八糟的佛像堆里走,好挡住我的脚步。
    我见她不敢再上来和我硬拼,知道她已经被我彻底打怕了,既然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铜钱剑往前一刺,招招奔着命门去,果然瘦老太太就节节后退,已经乱了分寸,我看机会难得,一把就把铜钱剑甩了过去,瞬息之间,那瘦老太太全身便被飞去的剑逼进了墙角之中,慌乱之际,铜钱剑一下就扎进了她的右肩膀。
    那瘦老太太毕竟只是个小鬼,不要说法力,就连招式也没有多么高明,不过是因为他脚长手短,身体上占了便宜,再加上暗室里地形复杂,否则恐怕早已经被我干掉了。
    铜钱剑是至尊法器,遇到妖魔鬼怪虽然不能说一招毙命,但是使起来可以说是削铁如泥,瘦老太太这下果然支持不住,受伤的地方居然开始冒起了紫烟,我看她已经被彻底钉在了地上,只听她“哇哇”一声,浑身就都剧烈抖动起来,我刚想拔出铜钱剑给她来了一个了断,突然想起似乎应该先问问她如何出去,否则打得她魂飞魄灭倒是容易,我却难以重见天日了。
    我看她不住地抖动,已经失去了攻击力,这心才算是彻底放下,便问她:“出口在哪?”
    但那瘦老太太并不言语,看样子是疼得厉害,嘴里支吾着说不出半句话,我就把铜钱剑拔了出来,反正她已经没有了威胁,不如让她缓一缓,过一会儿再拷问。
    我又仔细查看了这暗室,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密道,这时我就发现顶上有一角的石板似乎有挪动的痕迹,我顿时精神一震,赶紧走上前去看了一眼,果然,那里似乎正是出口,凭感觉应该是后殿当中的某个地方,这暗室里虽然有这么多金器,但是却没有让人看到这个松动的石板来得兴奋。
    我估算了一下,这里挑高大概也就4米,这里有不少用来放东西的木架,虽然看上去年头久了,可能不是很结实,但是想必架起4米的高度应该还是不难。
    想到这我就赶紧把架子上的东西统统搬开,然后把架子搭在了一起,看样子碰到顶应该没什么问题,我知道这些木板时间久了,并不结实,于是便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看了看那块石板,看样子确实是出口,可是不管我怎么掰,它都没有一丝的动弹。
    我使劲了全身的力气,那石板还是纹丝不动,就在这时,我就听见脑后生风,就感觉后脑勺被钝器打了个正着,疼得厉害,一时间失去了平衡,一下就从架子顶上摔了下来,这次真是大意了,没想到这瘦老太太居然还有力气出手。
    等我再反应过来,就发现梁师傅不知道何时从我身后的洞里走了出来,那座被我放在洞口的佛像不知道何时也被他推了开来,居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我脑后被他一打之下,疼得厉害,但此时性命攸关,我赶紧强打精神,站了起来,我知道梁师傅是人,铜钱剑对他不起作用,就把铜钱剑插进怀里,对他说:“梁师傅,你果然不简单?”
    梁师傅依然带着厚厚的瓶子底,看样子他似乎很意外我还活着,就问我:“你小子命倒是大,它去哪了?”
    我知道他说的“它”正是刚才被我打得已经动弹不得的瘦老太太,就指了指墙角的地上对他说:“它已经被我打伤了,你和它什么关系?”
    梁师傅根本不给我交涉的机会,我话还没说完,他竟然就从身边拿起一个趁手的佛像朝我丢了过来,我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往侧面一躲,那佛像就擦着我的鼻子飞了过去。
    我心想:妈的,这梁师傅和瘦老太太蛇鼠一窝,搞不好那瘦老太太就是他养的鬼,看他这一脸怒气,八成是想为瘦老太太报仇。那瘦老太太是鬼,我还费点周折,这梁师傅是人,我再怎么说也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小伙子,要是连这么个老头都干不过我还在行里怎么混?
    我冲上前去就和他扭打在了一起,俗话说,杀人偿命。因此我并不敢下杀招,招招都是奔着制服他去的,但是这梁师傅则截然相反,招招都是下死手,一找到机会就拿东西朝我身上打过来,把我打得嗷嗷直叫。
    我心里不由得生气,居然被这个老头打得毫无招架之势,慢慢地我也急了眼,杀人还有正当防卫一说呢,大不了老子也玩次命,一想到这,我手上就不再留情,顿时就又占到了上风,正打得起劲,梁师傅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把粉末,冲我面前洒了过来,我毫无防备,眼睛被他洒了个正着,顿时就睁不开了,头上接连挨了好几下。
    好在眼睛很快就分泌出了泪水,粉末渐渐被冲刷了出来,再睁眼一看,那梁师傅居然被着瘦老太太从我搭好的架子上已经爬了上去,半个身子都从出口钻了出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打开的。
    我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赶紧飞身跑上去,只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跃起的同时,他已经爬了上去,还回头一脸阴郁地瞅了我一眼,满脸的表情都汇成一句话:你就在这等死吧。
    如果说之前掉进暗室,和瘦老太太大战都没有绝望的话,此刻的我真的陷入了绝望之中,我知道如果他把这个出口再次关上,我可能就再也没有出去的机会了。
    我抬头绝望地看着梁师傅,突然就瞥见似乎有点不对劲,我发现梁师傅的身后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只见他朝梁师傅的后背猛地就是一脚,那梁师傅大概也慌乱得厉害,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根本没有任何防备,噼里啪啦地就又从出口滚了下来,砸到了地面上,那已经奄奄一息地老太太也摔在了一旁,看样子经不起折腾,随时都有魂飞魄灭的可能。
    只见出口上有个人低下头冲我点了点头,那意思是让我别害怕,我看他一脸的冰冷,没有丝毫表情,可是我却已经泪眼婆娑,险些就要嚎出来了,这一次可真是太凶险了,要不是我运气好,可能真的要被永远困在这个暗室当中。
    这个冷冰冰的东方峻,出现的太是时候了,想到这里,我竟然喜极而泣……
    看着眼前的东方峻,我的心里总算踏实了,这时我就看见东方峻的旁边又出现一张熟悉的脸,正在那里笑呵呵地看着我,不是二大爷还能是谁?我的眼泪不住地往外涌,都是我的亲人啊。
    此刻我的心里总算是尘埃落定,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恐慌,我一把上去揪住梁师傅衣领,他年龄本就大了,这么一摔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被我一把按在地上,狗日的,刚才还想置我于死地,要不是二大爷和东方峻及时出现,搞不好我这条命就交代到这了。
    我气得牙根直痒,恨不能抄起个顺手的家伙就给他开个瓢,梁师傅看到我怒目圆瞪,脸上却是波澜不惊,紧紧地闭着眼睛,摆出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而那瘦老太太被我接连攻击之下,早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躺在地上一脸恐慌地看着我,好像我才是鬼一样。
    二大爷可能是怕我冲动,做出些出格的事,手里沾了血回头说不清楚,就趴在上面冲我喊道:“大侄子,先上来要紧,别着急。”
    我一听二大爷喊我,这才回过神,心中突然又觉得有点丢人,这可能是我入行以来最丢人的一次了,自己单枪匹马,唐突冒失地四处乱窜,要不是命大,恐怕就要死在这暗室里了,想到这里,我又抬头看了看东方峻,东方峻脸上不苟言笑,一贯的冷冰冰,满眼包含的都是“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的信息,弄得我特别没面子。
    我一时不能解气,回头啐了口唾沫,边骂娘,边把倒了的架子又重新架起来,好在这里的木头虽然陈旧,但是木料却格外的好,起初我以为这木头都糟了,没想到经历了如此摔打,竟然大部分都是完好如初,于是很快,我就踩在它们上面又爬了上去。
    和我估算的稍微有点差距,出口是在和后殿一墙之隔的观音殿里,也就是丁哥和小五偷香火钱的那间殿,只见墙角处的一块大石板下正是暗室的出口,不过从启封的样子看,这里还真不容易被人发现,恐怕整个庙里也就梁师傅这老家伙知道了。
    我大口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虽然夹杂着些香火的味道,但是一闻之下却是格外的提神醒脑,让人感觉格外自在,再回想起刚才在暗室中的不见天日,顿时就觉得自由是多么的可贵。
    窗外的夕阳把天边映得通红,我看看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老南头也站在观音殿里,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等到我们把梁师傅拖了上来后,那瘦老太太已经支持不住,二大爷不忍她魂飞魄散,赶紧给超度了,希望她能赶得上投胎的时间,不过我看机会渺茫。
    梁师傅一看自己的事情败露,这才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原来,梁师傅的父亲早年间也算是个手艺人,只是那些年时局动乱,他们这种手艺根本没有用武之地,好不容易熬到70年代末,80年代初,社会总算渐渐稳定下来,梁师傅的父亲这才重操旧业,接到的第一份活儿就是整修老城庙。
    老城庙门口的石碑上也写着,80年代初曾有过一次大型整修,时间上和梁师傅所说正好吻合,应该不是假话,梁师傅说,机缘巧合之下,他的父亲就发现了前殿的暗室,还从庙祝的只言片语中也推断出后殿似乎也有一个暗室,而且里面藏了大量在文革时期保留下来的文物,是庙里不对外宣的秘密,也不知道后来为什么,这秘密居然没有传下来,大概是怕重蹈动乱的覆辙。
    梁师傅的父亲当时只是负责整建正殿,后殿白天由别的工人整修,晚上整修的工人就睡在里面,因此并没有机会让他下手,无可奈何,他只有想办法从前殿的密道下去,再在夜里偷偷的挖通了前后殿,我之前爬的那段连接正后殿的通道,正是他的父亲所挖,只可惜洞挖到一半,工程就结束了,因此梁师傅的父亲没能看到这批宝贝,这段经历也被他深深埋在了心底。
    梁师傅在自己父亲弥留之际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打算如法炮制,自己先装作来当庙里的会计,随后又找个手艺人冒充来整修的,于是,吴老大就这么出现了,两个人一拍即合,很快就制定出了计划,让梁师傅没想到的是,庙里的香火越来越旺,他们行动的时间格外有限,梁师傅就背着吴老大找人帮忙养了只鬼,这鬼正是那个瘦老太太,一边他在庙里散布有鬼的消息,让人不敢轻易留在庙里,一边养只鬼以除掉那些碍手碍脚的人。
    可吴老大却不知道梁师傅养鬼的事情,自己反水打乱了梁师傅的计划,梁师傅养的鬼一看有人要私自动那些古董,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吴老大给杀了,事情到了这里,就算真相大白了。
    老南头站在一边,都听傻了,说自己万没想到,每天自己脚下踩的居然是一个藏了这么多宝贝的宝库,怪不得庙里的香火这么旺,原来是有这么多佛像保佑。
    二大爷也没客气,直接就报了警,我们这些证人去派出所足足录了一夜的口供,先前审问我的那个警察一听我发现了梁师傅的阴谋,顿时对我刮目相看,第二天,我们就被放了出来,大过年的,进了这么多次派出所,觉得自己多少有点晦气,二大爷说干脆咱们先别回去,找个地方泡泡澡,去去这身上的晦气,于是二大爷和我,还有东方峻便找了个澡堂子泡起澡来。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道东方峻和二大爷如何知道我出了事,就边洗澡边问他们,东方峻背对着我一言不发,我心想:你都脱成这样了,咱就不装逼行吗?
    二大爷边泡边笑着跟我说:“咱家老爷子早就看出那庙里有问题,这不才让你来帮忙调查吗?小峻又算了算方位,这才找到暗室的入口,不过说实话,这暗室入口太难找了,我俩找了愣是有一个多小时。”
    我一听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爷爷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以后在这样,我可得小心着点,话说我这家长们对我也太放心了,顿不顿就是丢小命的活儿,我以后可得警醒着点,既然现在这事告一段落了,我们也就都踏实了。
    想到这我就问东方峻:“你之前不是说你去李家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东方峻还是背对着我,慢慢说道:“李五爷问了你的事,我就全告诉他了,他还让我带你去看看他,说是你对李家祖坟有恩,上次来去匆忙了点,没顾得上感谢你,你抽个日子再和我去一次吧。”
    我一听李五爷居然指名道姓要见我,顿时就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怎么也没想到,这行里泰山北斗一样的人物居然要当面感谢我,这可真是给我脸色贴金。
    但是这大过年的,我一回来就没少有事发生,先是爸爸的工厂,接着又是张古平的烂尾楼,现如今又平了老城庙里的事,接二连三的,我连个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想到这里我就对东方峻说:“好歹也等过了年吧,最近真的得好好休息了,我这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
    于是我就和东方峻约好了,说是学校放五一假期的时候再去李家走一趟。
    后来我听说,老城庙把从暗室里找到的古董全部上交给了市文物局,这批古董完善了老城庙的历史,还对古孤山镇一代的宗教历史进行了还原,总得来说,就是在历史断代和宗教传播方面的考古工作提供了大批珍贵的资料,有关部门还给庙里送了锦旗,一时间在我们这里也是轰动一时,不过我反倒成了无名英雄,很少有人知道这事和我有关系。
    后来又过了几年,文物局的考古工作告一段落,就把此前的文物又留下来一部分依然供在庙里,只不过加强了防盗措施,每件文物上都罩了个防盗的玻璃罩子,走哪都是摄像头,全都是高科技,整的和故宫博物馆似的,这么一来,香火一时间更旺了,隔壁好几个市的人都闻名而来。
    据说后来经过整修,连两个暗室都被开发出来,开放参观了,有人还传说,在暗室里发现了佛祖舍利,在我们家那一带还传得像模像样,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
    东方峻在我们家又呆了几天,我爷爷对他比亲孙子还亲,我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爸爸知道我连续进了好几次派出所,都已经没了脾气,还让我妈给我那柚子叶擦擦身上,说是避避邪,后来我妈还嫌不够,出门给我买了一堆不知道哪家饮料厂新研制出来的柚子果汁,难喝得厉害,但是我还是仰着脖子跟和中药汤子似的喝了整整一箱。
    等到在家待了两天,我的体力和心力渐渐恢复,赶紧拿起电话给我家校花打了个电话,约她晚上出来吃饭。
    校花好一阵子没见我,也不知道我上哪去了?这次老城庙的事闹得城北一带沸沸扬扬,我就在电话里跟她简单说了说,不过我被困在暗室里那段我就掐了没播,怕她害怕。
    今天老天爷格外的给面子,下午4点一出门,这天上就稀稀拉拉地下起雪来,近几日天气寒冷,地面上到处都结了冰,地表温度并不高,因此只过了半个多小时,地上就开始有了积雪,雪也越下越大,好在并没有什么风,一时间气氛倒是浪漫起来,街上的小情侣们似乎渐渐也多了,想共度这难得的夜晚。
    校花家住在我高中学校的家属院里,隔壁一条街是我们这里的主干道之一,餐饮、娱乐、商场大部分都在这条路上,我在去接校花的路上隔三差五就看见一男一女往霓虹灯下的酒店里走去,酒店旁边也适时地开着几家成人用品商店,灯箱上闪着光,还有LED灯在上面不断地播放着打折公告,看得我心里痒痒的。
    此刻天上的雪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没过脚面了,两条腿渐渐地有点迈不动道,如果此刻能躺在酒店温暖的大床上,身边搂着我如花似玉的校花,艾玛,光想着画面,鼻血都快喷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就想起校花之前的话,说什么“去了学校再说”,这句话包含的意思可多了去了,我闲着没事干的时候就自己瞎琢磨,这校花到底准不准备让我得手?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很快就到了校花家的楼下,大正月的我什么都没带,去人家家里有点不礼貌,我就给校花发了个短信,等了小20分钟,怎么还不见下来,正当我要打电话催的时候,我就看见校花从她家的楼道里跑了出来。
    看到我站在外面,头上的帽子顶上积满了雪,还一个劲儿地笑我,我一看,好家伙,校花今天咋这么好看,这捯饬得跟广告里的大美女似的,穿着一身雪白的羽绒服,仿佛和天地融为了一体,这小脸白里透红,大大的眼睛睫毛一眨一眨的,差点把我看傻了。
    校花一看我眼睛直愣愣地,还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怎么了?人家难得正式打扮一下,你就这表情?”
    我心里这才明白,敢情我刚才等了半天,她是化妆呢,我就连忙解释说:“佳嘉,你今天可真好看。”
    校花一听我这么说,脸都红了,低着头笑着说:“也不见你以前这么夸我,今天怎么了,变了个人似的。”
    我这才想起自己刚才满脑子都是开房的事,八成是潜意识里觉得今晚是要和校花去开房,所以才魂不守舍的,校花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自己约她出来是吃饭,顿时就有点情绪低落。
    我怕毁了校花的心情,就赶紧说:“美女,你今晚想吃什么啊?”
    校花笑了笑说:“我听说城北那边开了家西餐店,最近家里的菜都吃腻了,我们去吃西餐吧。”
    说实话,我这人从小是喝五毛钱羊汤长大的孩子,拢共也没吃过几次西餐,一是不太习惯,二是嫌贵,不过好在大过年的,我身上有不少钱,吃一顿西餐还是负担得起的,就伸手想拦出租车。
    校花一把挽住我的胳膊说:“这么好的天气,不走走浪费了,反正也不算远,咱们走着去吧。”
    我一听也好,就把她的手放进我的上衣口袋里,牵着她走。
    一路上,各种酒店灯红酒绿,时不时就有些红男绿女朝搂抱着朝酒店走去,我发现校花也看见了好几对,我心里就有点冲动,缓了缓对校花说:“那个……佳嘉……要不咱……吃完饭……也去趟酒店……你看怎么样?”
    校花一听,脸都红到耳根了,低着头说:“你说什么呢……”
    我听她似乎有点不太愿意,就更不敢说了,怕她回头一生气直接把我给熊一顿,我就说:“我是说,咱要不吃完饭去酒吧喝点酒。”
    校花抬起头来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说:“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这个?”
    这下倒是我被她将了军,我就说:“那啥,我说咱们吃完西餐,不如去酒店里坐坐……不是那个做啊,是坐下的坐……”
    校花一听噗嗤一下就笑了,拧了拧我拉着她的胳膊说:“你看你那出息,这么个话都说不好,现在说这个还早,吃完饭看你表现。”说完还把头倚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一看她居然口气松了,心里乐得都快抽羊角风了,但是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深沉的样子,目光深邃地看着远方。
    吃饭的时候我基本没精力去注意菜的好吃与否,只期盼着能快点上菜,早点吃完好去开房,校花看我的吃相,一个劲儿地摇头,最后还给我纠正了半天拿刀叉的姿势。
    我心急难耐,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只求等会去酒店把校花给吃了,想到这里,我的口水直流,菜都堵不上。
    好不容易捱了一个多小时,那混蛋西餐店总算上完了菜,又折腾了半个多小时,临近晚上8点,校花这才一口一口地吃完,我看她吃得津津有味,举止端庄,自己却食之无味,抓耳挠腮,顿时觉得能找到这么个女孩当女朋友真是太好了。
    终于,结完了账,一出门,校花就往我兜里塞了几百块钱说:“这饭挺贵的,咱还是老规矩,AA,等你以后挣了钱再请我吃大餐。”说完又冲我笑了笑。
    我心里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这样的女朋友你说上哪找去,这好事真是让我给撞上了。
    我贼心不死就试探着问她:“佳嘉……你觉得我刚才的表现怎么样啊?”
    校花看了看我,一下就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笑着说:“表现还凑合,勉强及格。”
    我死皮赖脸地接着问:“那,咱们要不要去酒店了做游戏……”
    校花一脸绯红,对我点了点头,艾玛,老子终于得手了。
    我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校花赶紧一把拽住我说:“别在大街上丢人现眼的,现在8点多了,我12点前可得回家……还有,这对我来说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你以后可要好好对我。”
    这还用说,我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校花看看,虽然我经常偷看美女,心里也多少有点不健康思想,但是我心里真的就只有校花一个人。
    我冲她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就拉着她的手,走进了一家酒店,两个人走进房间,发现这屋里可真是暖和,布置得更是非常舒适,这酒店是我们这新开张的一家4星级酒店,今天赶上了好时候,正月里人家做宣传活动,因此一间房只要400块不到。
    校花脱下了羽绒服,又把酒店里的一次性拖鞋换上,这时我才看见她的脚冷得通红,就让她坐在床上,我坐在一侧,给她暖暖,校花说她的脚一到冬天就这样,可能是身体不好,听得我怪心疼的。
    校花却笑着说:“不用暖了,你赶紧把外套脱了,别把床单弄脏了,我去洗洗澡就暖和过来了。”
    我一听鼻涕泡都出来了,什么,你要当着我的面洗澡,艾玛,开心死了。
    这酒店里的洗澡间是一层磨砂玻璃,因此从外面能隐隐约约看见里面,我就坐在椅子上看着校花一件一件的把衣服脱了下来,然后一阵水声,磨砂玻璃上就附上了一层水雾,看得我喉咙一阵阵的发紧,我赶紧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外套什么的都脱了下来,心想着要不要进去和她一起来个鸳鸯浴。
    突然,我发现我忽略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虽然我还是个雏儿,但是我依然知道,尼玛我忘了买套套了,不过听说现在酒店里都配着套套,大不了另外收费就行了,我赶紧找了找,居然一个都没有,这下急的我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去楼下买应该还得及,反正这酒店附近一般都有成人用品点。
    想到这我就飞速地穿好衣服,对校花喊了一声:“佳嘉,我下楼买两瓶饮料就上了。”
    然后不等她回话,我就急赤白脸地飞了出去,好在我记忆没有出现什么差错,酒店靠左大概200米,就有一家门口贴着各种小广告的情趣用品商店,我第一次来这种店,还有点不好意思,鼓了鼓喉结,掀开门帘就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40多岁的大叔,一看来人了,就眯缝着眼,笑眯眯地看着我说:“想买点什么?”
    我看着满柜台琳琅满目的各种产品,努力让自己淡定地说:“给我来盒杜雷邦……”
    谁知道那大叔一听就笑了,说:“我们这只有杜蕾斯和杰士邦,没有杜雷邦。”
    我一听自己大概是太紧张,说错名字了,就说怎么说起来这么不顺口,我就接着说:“来盒杜蕾斯,要超薄的!”
    那大叔就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粉红色的,上面写着火辣辣的几个字“超薄体验装”,我脸上一红赶紧付了钱就走了。
    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酒店,回到了我们的房间,突然就听见旁边这间屋里怎么这么多人吵吵,管他呢,保不齐打麻将呢。
    我赶紧用门卡把门刷开,这时校花已经穿着浴袍躺进了被窝里,靠在床头看电视呢,我赶紧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把套套胡乱放在桌上,然后穿起浴袍也打算先去冲个澡,这时就听见有人敲门,麻痹,难不成是服务员想起这屋没套套,来补货了。
    我一把把门拉开,就准备劈头盖脸骂她一顿,这时就看见三个警察冲我敬了个礼,为首一个男的对我说:“先生,你好,我们是派出所的,查房。”
    我一看见警察的制服,顿时就萎了几分,话说我最近是不是命犯派出所,老能碰到这帮警察,最逗的是,为首这家伙正是前两天给我录笔录那哥们,我记得他是叫杨华,果然他也认出了我,还笑着跟我说:“你倒是不闲着,刚从庙里出来就奔了酒店,也不怕菩萨怪罪。”
    杨华身后是两个女警察,看年龄也就25、6的样子,似乎之前在派出所也照过面,我这才想起,这一片也归城北管,保不齐他们是这片的片警,我回头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校花,又转过头来一脸尴尬地对杨华说:“我说杨警官,这都什么年头,开个房还查房啊?”
    那杨华笑着说:“怎么了?不方便进去吗?现在大过年的,更要加强管理,最近在酒店里发色情小广告的人很多,保不齐就有一两个着了道的。”
    我知道这帮警察是执行公务,得罪不起,就笑着解释说:“这不,好一阵子没见我女朋友了吗?今晚出来聚聚。”说完我又回头看了看校花,她也一脸尴尬,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那杨华往里面走了两步,看了眼校花,就点了点头,他们这些警察,平时见得人多了,一看校花满脸通红,就知道肯定不是坏人,这要是小广告里800一晚的妹子,这时候哪里还会脸红。
    杨华就冲我笑了笑说:“那行,既然不是那啥我们就收队了。”说完冲他的两个女同事挥了挥手说,“走吧,这人我认识,前几天庙里的那些东西就他发现的。”
    这时他那俩女同事才看了看我,还一脸赞许地冲我点了点头,我有点不好意思,就对杨华客气着说:“杨警官,改天出来喝酒哈。”
    说完我还问杨华要了电话号,小声感谢了他几句,这毕竟是我和校花第一次开房,我可不想被他们整的没了兴致,所以还是态度好点。
    杨华他们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冲校花笑了笑,校花一脸嗔怪地说:“真是的,坏了人家的心情。”
    我连忙说:“我的好佳嘉,你等会儿啊,我洗个澡去。”
    就这样,第一次在慌乱和兴奋中度过了,完事之后,我突然觉得内心深处无比的恐慌,以后我的童子血就彻底和我说拜拜了。
    看看表11点多了,该送校花回去了,我们俩退了房走到街上,此时雪已经停了,街上的人也稀少了下来,突然我的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居然是铁蛋,铁蛋在电话那头醉醺醺地说道:“老祁,我明天下午酒吧开业,你说啥得给我捧场啊。”
    我这才想起还有这么档子事,就对校花小声说了下铁蛋开业的事,校花做了个OK的手势,张着嘴用口型说,我明天不能去,看这意思是让我一个人去捧捧场。
    我接着对铁蛋说:“那啥,铁蛋,我听你这动静,是喝大了吧,你放心,我明天一定到,明早给你打电话哈。”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送校花回了家。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回味着昨晚和校花在酒店的场面,心里甜蜜无比,正巧今天铁蛋酒吧开业,去喝喝酒庆祝一下也好,到了铁蛋的酒吧,外面放的都是花篮,一看,全是三姑六婆送的,我知道空着手也不好,就找了个工艺店,给铁蛋的店里买了只招财猫。
    铁蛋一看我手里的瓷猫,脸都笑抽抽了,笑眯眯地对我说:“老祁,还是你细心,这玩意儿好,等过阵子,我把武财神也请回来,给他来个中西合璧,生意肯定差不了。”
    我再一看,铁蛋的朋友还真不少,有好多个是我以前的同学,大家看我来了,一个个都嘘寒问暖,还有几个以前暗恋校花的小子,老拿眼睛瞥我,我心想:妈的,校花现如今是我的人了,你们这群人居然还贼心不死。
    铁蛋当了老板,立时就学会了察言观色,看我有点不高兴,就让他雇的几个伙计招呼大家,而把我带进了他酒吧里的一个小包间,笑着对我说:“老祁,你今天给我面子,我真是太开心了。”
    我看这包间装修虽然不算豪华,但是布置的很舒服,就对铁蛋说:“没看出来,你还挺用心的,不错不错,不过话说回来,铁蛋啊,这酒吧说到底也是个娱乐场所,酒疯子天天有,以后这生意做起来可要小心点。”
    铁蛋一看我提这个,就也面露难色地说:“老祁,咱们都是铁哥们,我也不瞒你,这酒吧的钱你也知道,全是我姐给的,我是开得起,赔不起,这不这条街上还挺乱,我就想着能不能认识点人,黑道白道咱都不得罪,要不然以后生意难做。”
    我点了点头说:“没错,铁蛋,你有这觉悟就不错。”
    铁蛋接着说:“哪啊,不瞒你说,这附近几条街我都扫听了,有点名声的我都打过招呼了,我做生意是挣辛苦钱,只要光明正大,也不怕被人怎样?”
    我一听铁蛋这么说,似乎话里有话,难不成是有人上门找麻烦,我就问铁蛋:“是不是有人来找你麻烦?”
    铁蛋嘬了口烟说:“大门冲南开,这事少不了,谁让咱不认识白道的人呢,生意还没开张,昨天就有人上来给我打招呼,那意思是收保护费。”
    我一听,现在开个酒吧居然还有这种事,真当这里是铜锣湾吗?突然我又想起我不是认识一白道的吗?昨晚还说请人家喝酒来着,我就把我认识杨华这事告诉了铁蛋。
    铁蛋一听直拍大腿说:“老祁,赶紧的,把这杨华叫来喝酒,喝多少我买单。”
    我一听铁蛋这么说,就给杨华拨了电话说:“杨哥,怎么着?今天还值班吗?有时间出来喝酒,我一哥们最近新开一酒吧。”
    那杨华一听是我,明显有些意外,但是估计也是位好喝酒的主儿,就在电话里说:“行啊,祁老弟找我,我不能不给面子,你把地址短信给我,我今天正好调休,喝点晚上好睡觉。”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杨华就一身便装地出现在了我和铁蛋的眼前,铁蛋一看来的这位还真是位警察,顿时乐开了花,拎了几瓶最贵的酒就拉着我们去了包厢。
    酒过三巡,三个人都有点上头,铁蛋今天开张本来就是喜事,又认识了杨华这个警察,对他来说无疑是喜上加喜,高兴得厉害,再加上杨华一再说,以后有事直接去所里找他,更是让铁蛋乐得合不拢嘴。
    不知道怎么地,铁蛋就突然说起了我高中叫他骂脏话吓鬼的事来,我大概也喝多了,就也讲了点以前抓鬼的往事,太血腥的我都没提,只讲了个大概,没想到杨华对我们的话题特别感兴趣,一个劲地在旁边点评。
    铁蛋此时舌头都有点大,一面开酒一面说:“我说杨大哥,你当警察这么多年了,就没遇上过什么邪门事?”
    杨华大概也是喝多了,一听铁蛋这么问他,就有心想卖弄卖弄,得意地笑着说:“不瞒两位小老弟,我还真遇上过一次,不过那是几年前了,说出来估计你们也有些印象。”
    这个杨华比我和铁蛋大了也就4、5岁,参加工作小三年,他爸爸以前就是警察,因此对警察这个行业非常熟悉,警校毕业也没多想,回到家乡当起了片警。
    他说的这事我和铁蛋确实都有印象,是我们当地早些年的一起大案,距今也有十好几年了,不过这个案子告破是最近这两年的事,当时还上了我们当地的晚间新闻,因此我们这的人都有耳闻。
    说起这个案子,是在我小学6年级那年发生的,当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们这接连一共发生了3起恶性案件。
    第一件是个交通事故,附近农村有个老农开着拖拉机进城,几个上学的小孩贪玩,看拖拉机开得慢就偷偷跑到后面去扒,一时间,就聚集了3、4个小孩,其中一个还是我的同班同学,拖拉机开起来的声音很大,因此司机一直没发现车兜里已经钻进了好几个学生。
    其中一个还在车上玩起了特技,结果手上一滑,失足掉在了马路上,拖拉机轱辘又宽又大,直接就从他身体上撵了过去,这小孩当时就毙命了,我们班的那个同学还因为这件事被学校记了过,后来那老农被怎么处理的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自那以后,市政、市交通大队就发了告示,从此不许农机车辆进城,所以这算是我们城市发展当中的标志性事件之一;
    第二件是个恶性杀人事件,凶案是两个不满16岁的孩子,两个孩子是附近农村的,为了弄点钱去打台球,半夜翻进了一个孤寡老人家,这个孤寡老人是个老太太,平时没什么收入,全靠着村里发的抚恤金生活,家里一贫如洗,两个孩子在这家院子里找了半天,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发现。
    其中一个由于弄得动静有点大,还被这老太太发现了,结果两个小孩一时间起了歹心,把这老太太活活用砖头拍死了,杀人之后居然不慌不忙,还搜起了老人的身,最后从老人的秋裤口袋里搜出来80多块钱,然后两个人把尸体抬着扔进了附近的深沟里,第二天还是放羊的人发现了尸首,由于作案手法笨拙,又没有什么反侦察意识,几乎不到24小时,警察就破了案,其中一个小孩在审讯结束后,还问警察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就因为这句话,很多人直到现在都记得;
    而杨华所说的这件事,是这三起恶性案件中最可怕,也最具故事性的。
    我记得这件事情当年在我们城市轰动一时,由于我所在的小学位于市中心地带,因此所有的学生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上学,有这么一天,我印象非常深刻,其中几个同学到学校后都是一脸惧色。
    打问了半天才听明白,在他们来的路上,好几个人都看到了尸体。
    原来,不知道为什么,有个女人的尸体被肢解了,然后尸体的各个部分被扔到了城市各个角落的垃圾桶里,第二天,清洁队的人来打扫垃圾桶,就从垃圾桶里发现了死者的残肢。
    城东发现了染着红色指甲油的两只手,城北发现了还穿着肉色丝袜的两只脚,城南发现了两条大腿,城西发现了两条胳膊,而她的身躯则是被剁了好几块,分别扔在了城市别的地方的垃圾桶里。
    我们的小城那时候还没有扩张到多么大,一夜之间,这女人的身体就洒满了大街小巷,还好我住在市中心,因此并没有看到如此骇人的场面,不过有几个女同学吓得哇哇直哭,更有甚者还请了几天假,这也难怪,大清早的发现街边的垃圾桶附近扔着个染着红指甲油的女人手,给谁谁也受不了。
    一时间,满城风雨,坊间传言,女人的尸体碎块被找到后,唯独没有了头,警察局把这起案件列为了重点大案,说是自我们这建市以来,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惨案,因此,省里也特别重视,但是后来只调查清楚,这个女人是外来务工人员,租住在一栋已经解散了的单位宿舍楼里,平时昼伏夜出,干得好像是皮肉买卖。
    至于她平时见了什么人,活动的圈子有多大,警察查了半天也没查清,甚至连身份证都没有,几乎就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一样,就这样,这案子搁置了好多年。
    杨华说他上班的第一年,也就是前年,这案子时隔十多年后突然告破了,当时局里的领导高兴坏了,把各个所的警察全部召集到一起,给当年参与侦查的警察全部表彰了一遍。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根本不是破的案,而是那杀人犯时隔多年回来自首了。
    听到这我和铁蛋都来了兴致,酒也顾不得喝了,就想听杨华接着往下讲,杨华冲我们笑了笑,说:“你们猜,这小子为什么回来?”
    铁蛋一听就着急了,说:“杨哥,不带你这样的,关键时刻不要老是插广告。”
    杨华一听,就接着说:“算了,反正估计你们也猜不到。”
    原来这回来自首的杀人犯是个30多岁的男人,也就是说,他杀人犯案的时候不过20出头,就和铁蛋现在差不多大,这女的一直没查出来是什么人,据这杀人犯交代,这女人叫莫小静,是从陕西来的,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根本没有亲人,生活所迫做起了皮肉生意,大概是风月场经得多了,和男人睡完后,就找各种理由让男人给自己买东西。
    这杀人犯名叫范涛,从小也是孤苦伶仃,只和村上一个叫白良的人交好,范涛从小也是苦命人,弄点钱,就经常找女人风流快活,这日和莫小静颠鸾倒凤之后,把身上仅有的一百块钱给了莫小静,莫小静嫌钱少,边把钱装进自己的钱包,边嚷嚷着让范涛带她出去吃饭。
    这范涛最近手头很紧,一看莫小静钱包鼓鼓囊囊,似乎有不少钱,就起了歹心,再加上莫小静一直在嘲笑他没钱,气愤之下脑子充血,就把这莫小静给活活掐死了。
    这下,倒是吓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就下楼用莫小静的钱买了把刀,回来就把莫小静给分了尸,但尸体实在太重,他一个人难以搬出去,就想起来自己的好朋友白良,白良也是傻小子一个,被范涛苦求之下,居然答应帮范涛抛尸。
    于是,白良骑着自行车,后面带着范涛,走到一处垃圾桶,就往里面塞一块肉,抛尸完毕后,白良就回了村里,这范涛本来就经常不回村,拿着莫小静的钱就出了远门,一走就是十几年,这过程中,白良出了车祸死掉了,死之前也没留下一儿半女。
    范涛则是一直受到精神上的折磨,据他交代,自己经常梦见莫小静的鬼魂向自己索命,还说自己看见莫小静死后化成了厉鬼,但是并没有杀他,而是一个劲儿地折磨自己,问他要自己的头颅。
    警察一听,虽然范涛说得头头是道,但是白良一死,没有了人证,而这范涛看上去似乎精神上也出现了问题,不知道所说是真是假,范涛一再强调自己被恶鬼缠身,没有办法才选择了投案,因此,警察一开始觉得他精神有问题,后来有人认为他是装傻充愣,假扮精神病,就找相关专家测试了一下,发现他的思维很正常,和常人无二。
    后来通过审问,范涛交代,此前警察一直没找到的死者的头颅,被他埋在那栋单位宿舍楼楼下的花园里,果然,警察很快就找到了莫小静的头颅,这也成了给范涛定罪的重要证据。
    听到这,我和铁蛋都有点惊了,看来这事还真挺邪门,如果按照范涛所说,自己是迫于莫小静化成的厉鬼的压力才来投案自首的话,确实有一定的可信度,而此案的一些细节当年在老百姓之间也流传颇广,关于无头女尸的传说几乎人人都知道,看样子,流言有时候还挺准的。
    那杨华看我俩都张着张大嘴,就笑着说:“怎么样?这事挺玄乎吧?”
    我点点头说:“还真挺玄乎,这案子当时传得也挺邪乎,几乎家喻户晓了。”
    铁蛋家是农村的,但是对这事也有耳闻,喝了口酒说:“你说那无头女鬼听起来就怪渗人的,哎,也是个可怜人,被人杀了过了10好几年才破案,不过你说那个叫白良的出了车祸?我估计也不是没有原因,搞不好也是那女鬼做的怪。”
    杨华又笑了笑,喝了口酒说:“那谁知道呢,我们当警察的,几乎每天都在和这种事打交道,这社会上各种各样的事几乎都见过了,哎,慢慢也就看淡了。”
    我点点头说:“杨哥,看淡点好,看淡点活得舒服。”
    三个人喝完了酒,铁蛋和杨华就算认识了,两个人互留了电话号,说以后常联系,铁蛋就把杨华送下楼,打了辆车送走了。
    我知道铁蛋今天开业,还有很多人要应付,因此也就没敢多待,找了个借口回去了。
    又过了些日子,临近开学,眼瞅着就要去西安了,我妈不放心我,带着我去商场给我买了一堆东西,大包小包塞得满满的,我趁着最后几天和二大爷开着车在城周围转了转,陶冶了下情操,二大爷一直对我哥放心不下,老是说钱的问题,我看他被折磨地都瘦了一圈。
    临走前几天,我觉得应该去跟褚爷爷和白芸告个别,就去了趟寿衣店,正巧,两个人都在,我就把要回西安的事跟他们说了。
    白芸还对东方峻不死心,一个劲地向我打听,我说:“芸姐,你到底看上那小子哪了?除了长得秀气点,成天对谁都爱搭不理的,有什么好?”
    白芸一听我说东方峻坏话,还不一个劲儿地维护他:“你懂啥,那叫风度,你瞅瞅人家东方先生,要长相有长相,要身材有身材,要是真的能和他……”说到这居然脸红了,低下头还有点害羞,八成在心里已经把东方峻的衣服扒光了。
    褚爷爷估计也是没见过他孙女这么犯花痴,瞅了瞅我感觉很尴尬,我就问褚爷爷最近生意怎么样?
    褚爷爷说:“正月里没啥生意,不过今年是闰年,估计置办寿衣的人不少,想着开了春生意就好了。对了,你芸姐说的那个东方峻,到底是干啥的?有工作吗?”
    这还真把我问住了,我第一次见东方峻,他正在工地院墙外摆摊算卦,还拉了个粉丝团,不知道这算是工作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说:“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他是个算卦的总错不了。今年51节,我还得和他一起出趟门,去我一个师爷家。”
    白芸一听眼睛就放了光,赶紧对我说:“小祁,我的亲弟弟,51节你们去哪?到时可一定要喊你芸姐啊,要不喊我我可真跟你急。”
    我看她那如狼似虎的样,恨不能现在就去,就说:“这可保不准,我们俩男人出门办事,带你一女的也不方便,再说了,人家东方峻愿不愿意我还得问问呢。”
    白芸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对着我耳朵说:“带我去,回头给你买件最新版的耐克鞋怎么样?”
    我一听她居然一下就戳中了我的软肋,顿时就喜上眉梢,笑着说:“那怎么好意思呢?再说了,你不还忙着救死扶伤呢吗?哪有时间去?”
    白芸说:“救死扶伤也得考虑终身大事啊,你姐姐我今年可就是30的人了,再不出嫁我就老了。”
    我心里想:你不去年就30了吗?怎么今年又30了?但是我又不敢揭穿她,就冲褚爷爷笑了笑。
    褚爷爷看了看我说:“小祁啊,你就别逗你芸姐了,看把她着急的,你要觉得那东方峻靠谱,就带你芸姐去一趟吧。”
    我一听褚爷爷这么说,就和白芸约定好了,说是五一节的时候再联系她,白芸高兴得跟中了500万似的。
    很快开学的日子就到了,这个寒假经历了太多的事,一时间我都觉得大学好像是阔别已久的另一段生活,等到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我才有点回过神来,离家总是有些舍不得,我没敢让家里人送我,怕自己动情,因为每次离家的时候心里都不由得发酸。
    不过二大爷还是来了,叮嘱我去了西安问廖叔叔好,我看见他站在站台上冲我微笑,突然间觉得,自己入行以来似乎走上了另一段人生,看看车厢里其他学生模样的人,一个个单纯快乐,有离家的惆怅,又有去上学的喜悦,看起来真是让人羡慕,而我的心中则是五味杂陈,早已经体会不到这种简单的情感了。
    爷爷他们从一开始就反对我入行,但是命运使然,不知不觉我就踏上了这条道路,爷爷说行里人都是苦命,很多人最后的结局都不得善终,看着二大爷在寒风中微微有些佝偻的身体,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
    我入行的时间算不上长,但是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有八九,终归是为了“快乐”两字活着,我扪心自问,自打入了行,已经很少能体会到快乐这两个字的真谛了,每天一睁眼似乎就有些苦难摆在我的眼前,除魔卫道的艰辛自不必表,心中对于这些苦难的消化过程才是最痛苦的。
    鬼差老六带给外公的打击可想而知,而祁港生又何曾不让爷爷奶奶肝肠寸断,以前看《蜘蛛侠》,说什么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现如今重新感悟这句话,确实让人有了全新的认识,从学校的恶鬼开始,一直到刚刚结束的老城庙,每一件事都让我有了全新的成长,也让我对自己的责任有了更深的认识。
    既然都是命运使然,我也没必要怨天尤人,路是自己选的,踏踏实实往前走吧。
    坐在我旁边的校花看我若有所思,就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低头看了看她,她闭着眼睛似乎也在思考些什么,现如今,也只有她,才能让我体会到平常人真实的快乐了,我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她睁开了眼,含情脉脉地冲我笑了笑。
    虽然寒假只有1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好长时间没看到宿舍里的兄弟了,多少还有点想念,也不知道卷毛和老张怎么样了?贾少一心扑在他伟大的事业上,已经休学了,也不知道宿舍里会不会来新面孔。
    3月的西安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又过了没几天,就有人脱去了厚重的棉衣,漂亮姑娘们也开始着急上火,渐渐地就透出了洁白的大腿。
    一到宿舍,发现老张和卷毛都已经回来了,还告诉我班里的一个同学要搬进我们宿舍,这会儿正申请呢,搞不好晚上就来了,我问了问是谁,老张说:“还能是谁,还不是咱班里那小回民杨鹏?”
    我一听就乐了,老张真名叫张万平,卷毛姓高,真名叫高国峰,加上这个杨鹏,得,我们宿舍“锅碗瓢盆”组合就只差一个“嫖”字了,我就勉为其难,当了这个嫖客吧,他们俩听我这么一说,也笑了起来,说以前还真没注意过。
    这个杨鹏我知道,是我们班里为数不多的回民,不过从来不带白帽子,也不见他信教,还经常跟着我们下汉民馆子,只不过遇上有猪肉的菜就不动筷子而已,他倒是偶尔能说几句古兰经上的话,看样子在家里还得老老实实地当个穆斯林。
    他个头不高,留一个不常洗的中分头,贾少以前但凡是去网吧包夜,这哥们就过来睡在贾少床上,说是他们宿舍太闹腾,看电视总是往凌晨3点看,他睡觉轻,经常休息不好,一来二去就这么熟络起来,这哥们有个爱好,就是好色,班里凡是有点姿色的女孩几乎都被他骚扰过,坊间传言,这哥们被前女友伤的太深,所以才自暴自弃。
    老张和卷毛估计也是想我了,他们比我早回宿舍两天,就嚷嚷着说要给我接风洗尘,不过得我出钱,我一听敢情是让我请他们吃饭,就说:“要不咱等晚上,叫上杨鹏一块去。”两个人点头说好。
    过了不大一会儿,杨鹏拎着行李就来了,说总算把楼管阿姨打发了,这家伙几日不见,中分头梳得更亮了,看起来比之前又猥琐了几分。
    我们几个便帮他把被褥铺好,又给他普及了一会儿我们宿舍的舍规,还让他当了我们宿舍卧谈会的轮流 ,兼周二周三的卫生轮流组长,这才正式宣布他加入121宿舍。
    我们都是多日未见,又扯了会儿闲篇,就赶着饭点奔了学校附近的小饭店了,好久没有聚了,一时间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推杯换盏之间还掏了几次心窝子,着实把这次聚会推向了高潮。正吃着,就发现班里的一个美女也在这里吃饭,这美女我记得是叫于娇,平时就一副孤单寂寞冷的状态,也不爱搭理人。
    老张和卷毛趁着酒劲儿,就想上去勾搭一下,没成想却被杨鹏拦了下来说:“你俩最好还是离她远点,我可是有过经验的人,这姐们他爸可是有来头的人,没人敢招惹她。”
    我虽然没有心思想去勾搭这个于娇,但是一听杨鹏这么说就有点奇怪,我就问他:“大家都是同学,约她吃个饭又怎么了?”
    谁知道杨鹏却说:“那是你们不知道情况,这于娇平时拽的跟什么似的,我约了她好几次,最后她居然找了2个穿黑西服的人来找我谈话,哥们我当时就尿了。”
    我看杨鹏一副操蛋的表情,并不像是开玩笑,就摆了摆手说:“那也罢了,我说你们平时也别光知道勾搭美女,搞不好哪天就引火烧身了。”
    刚一说完,三个人就一脸鄙夷地看着我说:“滚滚滚,你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家王佳嘉那么大个美女在那戳着,你这么说当然行,我们可是光棍一根,上哪说理去。”
    我一看他们居然把矛头指向了我,就又说:“别说我啊,这于娇家里到底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厉害?”
    杨鹏接着说:“貌似他爹是个搞房地产的,不过好像还有点黑社会性质,听班里几个人说,这姐们他爹还经常放点高利贷,反正干的不是啥正经买卖。”
    这时,卷毛也插上话了,他是本地人,因此对于娇家里多少有点耳闻,就说:“这茬我倒是知道,于娇他爸有个房地产公司,到处买地盖楼,至于那个高利贷,我好像也听说过,不过人家是大老板,哪能自己出马干这些,我估计都是手下人在操办。”
    我一听房地产,就想起了张古平,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就对他们说:“得得得,扯这些也没用,咱哥几个还是离这于娇远点吧,别回头羊肉没吃成,惹一身膻。”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于娇居然一脸尴尬地看向了正在吃饭的我们,我心想:糟了,难不成我们哥几个说话声音太大,被她听见了。
    那杨鹏一看于娇居然看向了我们,赶紧低下头装作没事一样吃饭,卷毛和老张则也在那抢起了一个鸡翅膀,一个个装作没事人一样。
    我有点尴尬,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办?就朝于娇笑了笑,这时我就看见于娇居然站了起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另外三个人一看就有点毛,都低下头来不言语,我也被于娇突如其来地举动吓了一跳,她不会也让穿黑西服的人找我谈话吧。
    只见于娇朝我走了过来,一脸冷冰冰地说道:“你们谁带钱了,我出门忘带钱包了,能不能帮我付下账,我回头还你们。”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要过来干什么呢,另外三个人一听于娇是让我们帮她付账,就都直愣愣地瞅着我,那意思大概是:我们这顿还是祁正请的呢。
    于娇一看他们三个都瞅着我,就用一种不能让人拒绝的语气对我说:“祁正,行不行?”
    我点点头说:“ 哦,没问题。”
    于娇一听我同意就说:“那多谢了,回头我再找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这态度,这说话方式,居然让我想起了东方峻。
    三个人一看于娇走了,都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听见我们背后议论她了,老祁,你赶紧问问服务员,别回头点了什么鲍鱼海参,咱付不起。”
    我一听也是,就叫服务员过来结账,还好只是吃了份土豆烧牛肉,也不贵。
    吃完饭,我突然想起廖叔在西安似乎也有点房地产生意,当然了,廖叔虽然有钱,但是和那些房地产大亨比起来,顶多算是个小虾米,也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二大爷还让我去看看廖叔呢,想到这我就让其他三个人先回去,自己给廖叔打了个电话,约他哪天出来吃个饭。
    廖叔在电话那头似乎很忙:“小祁啊,你回来了?年过的好吗?”
    我赶紧说:“挺好的,廖叔您最近忙吗?我二大爷老念叨你,这不,我也想您了,改天咱出来吃个饭吧。”
    廖叔说:“行啊,不过最近可不行,我月底前有个项目要处理,这样吧,下月初我找你。”
    我连声说好,现如今已经3月中旬了,就跟他约了4月初的一天。结果一直到了4月中旬,也没见廖叔给我打电话,我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不好意思,各位朋友,这本小说已经完本了,最近一直在构思新小说,所以很少上网,抱歉,我继续更新,喜欢的朋友可以接着看~
    谁知道一个电话打过去,电话那头的廖叔居然精神萎靡,听动静好像是生了病,我赶紧问他怎么了?
    廖叔干咳了两声说:“哎,小祁,本来打算约你吃饭的,这不我这出了点事,怕耽误你学习,这才没跟你说。”
    我一听廖叔说话中气不足,似乎病得不轻,就问他:“廖叔,你这是咋了?”
    廖叔接着说:“这不在医院呢吗,受了点伤,估计得养一段时间,你别担心,已经快好了,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我哪里放心的下,廖叔对我不错,如今受了伤,不去医院看看怎么也说不过去,我就问他在哪个医院,廖叔说是西京医院,我就赶紧打了车直奔西京医院。
    西京医院是西安比较著名的医院了,也是第四军医大学的医院,因此医疗水平在整个西北地区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个医院很大,我找了半天,才找到廖叔的病房。
    进去一看就傻了眼,廖叔的右腿上打了厚厚的石膏,被掉在半空中,此时正躺在床上看报纸呢,一看我来了,就笑着说:“小祁,你来的够快的,怎么样?最近课程紧张吗?”
    我一看他都这样了,居然还问我课程的事,心里就有点过意不去,再一看,廖叔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女人,原来似乎廖婶,我和她就见过几次,并不熟,听我二大爷说,廖叔早年间妻子早亡,现如今也一直没和这位廖婶正式结婚,只是两人生活在一起而已。
    我冲廖婶笑了笑,就问廖叔说:“您这是怎么了?”
    廖叔苦笑了一下,对廖婶说:“你下楼帮我再买点杂志,昨天买的已经看完了。”廖婶说了句好就关上门走了。
    廖叔的病房一看就是特别贵的单间,廖婶一走,就剩下我们两个人,廖叔瞅了瞅我,就对我说起了出事的原因。
    原来他前几年在未央区买了块地,地皮不大但是价格便宜,他本来打算盖厂房出租的,没成想,几年期间,地皮的价格就翻了好几倍,廖叔就也不着急盖房,只想等着哪天遇上个好买家,出了手就能整个盆满钵满。
    上个月,通过朋友介绍,说是有个当地的老板想买下廖叔的这片地盖个度假的山庄,因为是朋友介绍,因此廖叔也就欣然前往,结果和对方一谈,才发现对方并不诚心诚意出价,给的价格居然比廖叔当年买地的价格还低,廖叔当然不愿意出手。
    那老板也不知道有什么背景,当场就拍了桌子,廖叔也是见过世面的,见生意谈不拢,对方态度还这么蛮横,就也有点生气,但碍于朋友的面子,就忍了下来,俗话说,和气生财。
    没想到,这老板根本不讲道理,更别提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了,居然开始威胁起廖叔了,廖叔当然不买账,双方就不欢而散了。
    过了两天,廖叔一个人出门,就被几个大汉给堵住了,不由分说就是一阵好打,打得快跑得也快,廖叔平时脾气温和,根本没什么仇家,不用说,一猜就可能是那老板下的狠手,过了两天,那老板居然还派了个手下来医院给廖叔送了果篮,说是那块地要是廖叔不肯卖,以后的生活会更加丰富多彩,廖叔最近也为这事愁呢。
    我一听,这简直没有王法了,就问他报案没有,廖叔说,报了,但是苦于没有证据,再说了,那些打手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社会流氓,打完人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警察哪里抓得着。
    就在这时,廖叔病房的门被人推了开来,紧接着就走进了三个人,为首一个人长得肥头大耳,梳着个大背头,穿着价值不菲地皮大衣,身后两个人则穿着黑西服,看样子像是保镖。
    廖叔小声对我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人 。”
    只见那人也不客气,径直坐在了沙发上,点了根烟说道:“廖老板,身体好点了没?怎么样?考虑的怎么样了?那块地你到底卖不卖?”
    廖叔气得脸都紫了,没好气的说道:“于老板真是处处紧逼啊,我在医院里都不得清净,就不能等我出院了再说?”
    只听那于老板又说:“出不出院还得看您卖不卖地,你要是不卖,保不齐出去了又得进来。”说完还轻蔑地笑了笑。
    我一听这于老板说话也太冲了点,就呛声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么说话未免有点太欺负人了,我廖叔卖不卖地是他的自由,你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那于老板瞥了我一眼,一脸不在乎地说:“廖老板,怎么着,这年轻人是谁啊 ?”
    廖叔没好气的说:“这是我侄子,于老板你要是没其他什么事,就请回吧,卖不卖地的我回头再给你答复,只是希望你别再来医院里骚扰我了。”
    那于老板笑了笑说:“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你要是再不快点回复,我可就找人天天来看你了。”说完就拧灭了烟头,头也不回地走了,他那两个保镖看了看我们,也回头走了。
    我不由得就想啐一口唾沫,这王八蛋,也太欺负人了。
    突然我就发现,这于老板的后脑勺在灯光照射下居然有点发青,我虽然没开眼,但是也能感觉出他似乎沾了什么脏东西,自打入行以来,我对这方面的感应越来越强烈,应该不会弄错。
    廖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小祁啊,你也别生气,这世上什么人都有,不行我就把那块地卖给他。”
    我冲廖叔说:“廖叔,我看这人似乎有点问题?”
    廖叔看我脸色不对,就说:“什么问题?难道……”廖叔知道二大爷是行里人,他们相识也是因为之前二大爷帮过他一次,因此我入行的事情他应该也有点耳闻。
    我点点头说:“我不敢肯定,不过我刚才看到他后脑勺发青,看样子似乎是有鬼近身,这也难怪,这人这么坏,肯定招鬼喜欢。”
    廖叔一听我这么说,就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就说:“这于老板算是未央区有名的人物,据说不仅到处买地盖楼,还经常放高利贷,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我一听廖叔这么说,突然想起了于娇,难不成这于老板是于娇的爸爸?管他呢,那于娇这么拽,保不齐就是遗传他爹的基因。
    再一想,这个于老板为什么对廖叔的那片地情有独钟,别跟张古平似的,又是一片阴阳地,想到这我就对廖叔说:“廖叔,改天你带我去你那片地看看,别有什么问题。”
    廖叔点点头说:“嗯,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要注意下,别是地的问题。”说到这,廖婶买杂志也回来了,我就说先告辞了,让廖叔好好休息。
    从廖叔那回来后,我的脑子里一直就是于老板发青的后脑勺,看他那样子八成是撞了鬼,可是看他一脸的横肉,依然耀武扬威的,似乎自己并不知情。
    又过了几天,廖叔打来电话说是已经出院了,只是石膏还没有拆,说想带我去看看他的那片地,于是我带着罗盘就去了。
    这片地算是未央区后来自己开发的,以前是耕地,面积也不算大,也就两亩不到,廖叔行动不方便,我就推着轮椅带着他。
    这片地四周围还没有开发,但是远处已经能够看见高楼大厦了,看样子,这片开发也是个时间问题,我看这片地不远处还有几座孤坟,就问廖叔那是怎么回事?
    廖叔说:“那都是些无主坟,也不在我这片地里,这附近除了我这片地,几乎每片地上都有些坟冢,无主的倒是好说,有几个有主的,光拆迁费就差点把开放商整死,坐地起价的多得是。我就是看重这片地上没坟,这不才投资的吗?说实话,当时买的时候也没想着现在地价涨这么快,其实要不是这于老板开价太低,我还真有心把这片地出手了。”
    我一听廖叔这么说,心里就有了大致的了解,我不大懂风水,可是也看得出来,这片地资质平庸,不像是什么风水吉地,拿出罗盘一看,也不见有什么动静,看样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怎么这于老板就死活要这片地呢?
    我问廖叔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廖叔说:“这于老板尽耍些流氓手段,要是不把这片地给他,估计以后我的日子不会好过,你也知道,我来西安弄点家业不容易,也不希望天天提心吊胆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廖叔的难处,就在这时,远远走过来一个老农民,一身深蓝色的棉袄,满脸的皱纹,头发都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看样子足有80岁,手里拎着个大塑料袋,里面全部是纸钱,慢慢悠悠就走进了廖叔的那片地里,他也不搭理我们,从地上捡了个枯树杈子,在平地上画了个圈,然后就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烧起纸钱来。
    我扭头看了看廖叔说:“咦,廖叔,你不是说这里没坟吗?那这老头是干嘛的?”
    廖叔也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对我摇了摇头说:“这是什么情况?要不咱去问问?”
    我一看那老头根本瞅都不瞅我们一眼,自己只顾着在那烧纸,他拎的冥币的数额估计不比全国GDP低多少,烧完肯定得挺长时间。
    我就对廖叔叔说:“廖叔,人家烧纸呢,这会儿过去问肯定不合适,等等再看。”
    廖叔点了点头,显然没有意识到他这块地看起来一马平川,怎么会突然来一个烧纸的老头,难不成下面还有什么坟冢不成?
    那老头也真是的,烧纸烧得格外的慢,几乎是一张一张的烧,还时不时用手扒拉扒拉纸,好让纸烧得更透彻些,看得我都有点着急,不过这老头看起来虽然很老,但是身体好像还不错,跪了足足有一个小时,愣是一动不动,一点累的苗头都没有,这点恐怕连我这个年轻人都没办法比。
    等他烧完纸,都夕阳西下了,只见他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二锅头,往烧过的纸上浇了点,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塑料袋,往外掏出一些切碎的瓜果梨桃,还有些点心,洒在他刚才烧纸的周围,这才算是完事。
    那老头边拍打膝盖上的泥土,边扭头瞅了我们一眼,我仔细一看,这老头怎么这么眼熟,但是又实在想不起在哪见过,但很明显,那老头并没有同样的感觉,看了看我们扭头就要走,这时,廖叔赶紧让我喊住他,我就喊道:“大爷,您稍等!”
    那老头听我们喊他,一脸的莫名其妙,转过头来看了看周围,似乎这片空地上还有别的人似的,瞅了半天才确认是我们喊他,就态度格外恶劣地对我说:“小伙子,你叫我?”
    我赶紧点点头,然后就把坐在轮椅上的廖叔也推了过去,那老头一脸的不耐烦,仿佛着急要走,就急不可耐地问我:“你们到底啥事,赶紧说?”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坐在轮椅上的廖叔却忍不住了,问道:“老爷子,您刚才是给谁烧纸呢?”
    那老头一听廖叔问这个,可能也有点不太理解,就说:“给我祖宗烧啊,咋了?”
    廖叔看这老头说话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字字掷地有声,就有点尴尬,缓了下又问:“那啥,老爷子,这块地之前被我买下了,我咋一直不知道这下面还有坟?”
    那老头一听原来这片地已经被廖叔买下,也是一脸的意外,打量了廖叔一遍说:“原来你就是那个买地的人啊,我听几个老邻居也说过了,我家这坟可有年头了,少说也上百年了,这不每年三月开春我都来给祖宗烧点纸吗?”
    廖叔一心想知道这坟影响不影响他的地产开发,就又问道:“那您这坟迁不?这里过段日子搞不好就动工了。”
    那老头一听这话,原本紧绷的脸就舒缓下来,居然还笑了一下说:“你动你的工,不要紧的,我这些祖宗当年都是火葬的,只是把骨灰洒到了这里,不会影响你施工的。”
    廖叔一听这才放下心来,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但我却又有了疑问,这老头说这里的坟都是百年以上的了,一百年前,整个中国,尤其是关中地区哪里有火葬这么一说,除非是得了瘟疫死了人,或者是尸体僵而不腐,才会被火烧掉。
    那老头看我们不问了,转身就要走,我想拖住他再问两句话,就又说道:“那老爷子,要是这里以后都是高楼大厦,您还怎么上坟?”
    那老头一听我这么问,就笑着说:“桥归桥,路归路,万事都有始有终,既然命中注定这里要变成高楼大厦,我又何必强求,我相信我家的老祖宗们也能明白的。”
    我听这老头居然说出这么有水平的话,肯定不会是一般人,这样的话我只听两个人讲过,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我外公,两人都是四大家族中龙头辈,参悟了一辈子才明白世间万物中庸为上,却没想到这野地里烧纸的老头居然也把世事参得这么透彻。
    廖叔看我脸色一变,还以为他是为我没遇到钉子户狮子大开口而震惊呢,就咳嗽一声,示意我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别回头又勾起老头敲诈的心思来。
    我看了看老头,越看越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但是老头看起来却对我没有半点印象,我就试着问:“老爷子,还没问您贵姓?”
    老头瞅了瞅我说:“问这干嘛,我来烧个纸你们还要查户口啊,你们还有事吗?没事我就走了。”说罢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和廖叔一看这老头脾气还真不小,就也没敢再叫他,廖叔说:“不说就不说吧,这老头脾气虽说怪点,但看样子不是个敲诈的主儿。”
    我看着老头远去的背影,更是觉得似曾相识,但是死活想不起来,就推着廖叔走了。
    在路上又和廖叔商量了下,廖叔说:“这样提心吊胆过日子也不好,腿也没好利索,万一哪天再被那个于老板暗算,就有点划不来,但是把这地就这么卖给他,我也觉得有点不甘心。”
    我一听也是,就给廖叔出主意说:“要不廖叔你出去旅旅游,去个三亚什么的,正好也养养你的腿,还能躲开这个于老板,我也好帮你再打听打听,这于老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廖叔一听就拍手说好,这季节去三亚对他伤势恢复也好,反正他也想静静心,说完就这么决定了。
    廖叔在廖婶的陪同下第二天就去了三亚,让我这段日子有空去帮他查查到底怎么回事,我点头答应。
    刚回到学校没几天,校花就跟我说,问我之前上班那个卖调和油的公司还招人不?说是她这学期课程不紧,也想出去锻炼锻炼,我一听当然立马就表示支持,可是我并不建议她去这公司,受苦受累不说,业绩上基本不会有大的提升,可以说是浪费青春。
    校花一听就说那她在网上再投投简历,就把电话挂了,我知道像我们这种没出门的学生很难得到好的工作机会,偶尔遇上一个也是去做实习生,往死里用你不说,还不给钱,稍微好点的,也就给个10块钱饭补,赤裸裸地压榨,我就有点替校花着急。
    开学后的前几堂课,同学们都很老实,一个个都不缺勤,也不见冒名喊到的,班里难得这么多人,热闹一片,在开课前都在那侃大山,无疑说些寒假里的见闻。
    我发现于娇就坐在我前面不远处,背对着我,这才想起来她好像还欠我一碗土豆烧牛肉的钱,我又想起那天在医院碰到的于老板,论模样这于娇还真有点像他老子,顿时就对她没了任何好感,扭头看向别处。
    杨鹏看我愁眉苦脸的就问我:“老祁,你这两天是咋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晚上撸多了,我昨晚可老感觉床在摇,不是你干那事呢吧?”
    我一听就骂道:“就你成天不正经,我正愁着呢,别跟我这烦!”
    老张一听我动了气,就说:“老祁,有啥事说出来,大家伙给你帮忙出主意,老憋着别把前列腺憋大了。”
    我一听这哥俩一个比一个不正经,就对老张说:“你他妈知道前列腺是哪吗?就憋大?”
    老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说:“你真以为我没文化啊,前列腺不就是脖子吗?”
    老张这话一出口,杨鹏和卷毛都快笑得岔气了,我一看老张表情很认真,似乎不像是开玩笑,原来这小子真不知道前列腺在哪?
    我就说:“你他妈那点脑仁子喂鸟都不够,你们家脖子叫前列腺?那叫甲状腺。”
    老张一听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说:“我就说,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你们别笑,孔圣人还有说错话的时候呢,我这是脑子里装的词太多,一时记混了。哎,老祁,别他妈光笑我了,赶紧说你到底啥事?”
    我本来心情不好,被老张这么一弄,顿时有精神多了,就对老张说:“还不是我们家校花,说是想找个工作,我这不正为这事犯难呢吗?”
    老张一听,点了点头说:“原来这事啊,别着急,哥几个帮你打听打听,看看哪家大财团缺CEO,保证给你们家校花找一个体面工作。”
    杨鹏也嬉皮笑脸地说道:“老祁,别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走,哥几个,这老师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去抽根烟去,哥们今天刚买的好猫。”
    我无心抽烟,冲他们摆了摆手,他们三个就甩着膀子去了,三个人刚一走,于娇居然冲着我这走了过来,还从兜里拿出20块钱说:“祁正,那天谢谢你了,最近老没见你,这是那天的饭钱。”
    我一看这于娇还挺客气,和杨鹏形容的有点不一样,就说:“没事,都是同学,帮点小忙应该的。”
    于娇冲我难得的笑了笑说:“我刚听见你在给你女朋友找工作是吧?我爸公司正好缺一些文职人员,她要是有兴趣,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介绍。”
    我听那刀疤脸这么一说,确实有点恶心,我是最烦男人喷香水了,其实那些高级白领买点高档香水喷喷也能理解,毕竟是彰显品位的东西,但是有些屌丝也不知道哪里买的那种15块钱一瓶的古龙水,喷出来还不如花露水好闻,还一个劲地装逼。
    我们班上就有这么个二逼,成天穿得西服革履的,上课的时候,把领带搭在肩膀上,二逼的厉害,经常去地摊上淘一些处理的香水什么的,把自己喷得跟卖蚊香的似的,我们平时上课时都躲着他坐,他倒是自我感觉良好,以为自己能迷翻万千少女,经常可以在校园里看到他和女生搭讪的场景。
    想到这,我就顺着刀疤脸的话说:“那到真是挺恶心的,不过现在的年轻人都好面子,也能理解,像咱们这么朴素的已经很少了。”
    那白净脸笑了笑说:“他要是年轻人我也就忍了,都他妈快50岁了,脸上的青春痘还没消下去呢,满脸坑坑洼洼,跟他妈让人拿球鞋踩了似的,个头也不高,一米六不到的样子,感觉他坐下都看不见方向盘,我说你有买香水的那钱,倒是整整那脸啊。”
    那刀疤脸也笑了,嘬了口烟说:“哎,这老家伙可能是个闷骚货,保不齐还指着开老板的车出去泡马子呢。”
    我一听就点点头,这个我就见过很多,小时候,我住在爷爷家,爷爷家在学校的家属院里,我们对门就是校长司机的家,那小子隔三差五就开着校长的车出去泡妞,经常往回家带,一个比一个漂亮,当时单纯的我差点没经受住考验,想去趴墙根呢。
    我就对刀疤脸说:“这位大哥说的有道理,现在这司机一个个跟着老板吃香喝辣不说,隔三差五还有点小福利,毕竟开着领导的车也倍有面子,外面的人也不知道实情,现在这小姑娘一个比一个拜金,搞不好就能忽悠住两个。”
    白净脸这时抽完了手中的烟,嘬了嘬最后的烟屁股就对我们说:“这你们就不知道,我都注意好几次了,这司机晚上可从来不用老板的车,都是停到楼下车库,然后自己回家,我好几次都看见了。”
    我刚想问问,那刀疤脸就说:“管他呢,走吧,别等会让老板等急了。” 白净脸一听,掐灭了烟头就要往回走。
    我一看硬留住人家也不是那么回事,就笑着说下次再聊,刀疤脸和白净脸一出楼道,就听见楼道里有人说话,听动静正是于老板,我赶紧又闪进了厕所,于老板大概是查完帐了,就喊两个保镖着急要走,很快就坐着电梯下去了。
    我这才放下心,走了出来,哎,也没套出什么有价值的话来,要是能想办法进于老板的办公室就好了,听校花说,于老板办公室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是于老板自己拿着,一把是在行政总监那里,她们都没看见过。
    就在这时,刚刚已经坐电梯下去的刀疤脸又火急火燎地跑上来,一把拦住我说:“哥们,我着急,你帮忙把这钥匙给王总,刚才老板忘了给她了,哦,对了,这是于老板的办公室钥匙,千万不要让闲杂人等进去,我还有急事,先走一步。”
    说完就又坐电梯走了,我低头一看手里的钥匙,心里都快笑抽了,真尼玛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好在大家都在办公室里,走廊上没什么人,只有几个在那打电话,根本就没注意到我,我赶紧把钥匙放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走到我的工位,拿了钱,就直奔楼下。我记得公司不远处就有个配钥匙的老大爷,果然,这老大爷手艺不错,三分钟不到就给我配了把,还拿锉刀给我锉了锉,说不好使的话再回去找他。
    我付了钱,就赶紧上楼了,正巧行政部的王总也在办公室,我就走了进去,把钥匙递给她说:“王总,这是于老板办公室的钥匙,刚才有个穿黑西服的刀疤脸给送上来的。”
    王总那正忙着核对各种数据表单呢,连头都顾不上抬,就说:“你搁桌子上吧。”
    我搁下来,又扭头看了一眼校花,她也忙得着急上火呢,在那低着头写EXCEL,我也没好打扰她,只是把刚才顺路买上来的饮料搁在了她的桌子上,冲她笑了笑。
    还没出行政部的办公室呢,就听见王总的手机响“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那红尘两相随……”这手机铃声真符合中老年妇女的品味。
    就听王总接起电话说:“喂,董事长,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我一听原来是于老板的电话,就赶紧竖起了耳朵。
    顿了一下就听王总接着说:“钥匙啊,钥匙给我了,您放心,钥匙丢不了的。好好好,那您忙,有事随时电话。”
    原来于老板是打电话问钥匙的事,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办公室这么重视,难不成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不敢在行政部的办公室里多停留,赶紧开门走了出去,多亏我动作快,要不是还钥匙及时,搞不好就被发现了,这也是个难得的机会,等晚上人去楼空的时候我也好来探探路,搜集一些有关于老板的犯罪证据捅给警察局,廖叔的仇也就报了。
    这时突然想起给我介绍工作的于娇,感觉这样似乎有点对不起人家,再一想,管他呢,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让这于老板不干好事,尽干些放高利贷,暗箭伤人的事。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办公室里几个平时要好的人都走了,他们都知道我要等校花,因此相约着去打台球了,策划部平时很少加班,但是行政部最近烂账比较多,因此可能还要等一会儿。
    谁知道还没过5分钟,校花就收拾好包出来了,对我说:“今晚,都是些审批的活儿,王总一个人加班,其他人都可以走了,咱们也回去吧。”
    上班以后,我和校花每天都要一起坐车,我先送她回去,然后自己再走回学校,反正我俩的学校离得也不远,但是今晚我还有一个伟大的计划,因此就对校花说:“佳嘉,好久没在外面吃了,今晚我带你去吃必胜客吧。”
    校花有点不愿意去,说:“工资还没拿到手呢,你就光想着怎么糟践,现在回学校还赶得上食堂的饭点,还是回学校吃吧。”
    我看校花如此贤惠,就笑了笑说:“今晚我还要去办点事,等会儿吃完饭你先回去,我晚点自己回去,所以才喊你一起吃饭。”
    校花一听我等会儿有事,还以为我要去廖叔那里,他知道廖叔平时对我多加关照,但是并不知道廖叔此时并不在西安,就说:“那行,去了听我的,你这人眼睛大,肚子小,别回头点一堆菜,都剩下了。”我点点头说好。
    公司附近有个挺大的购物广场,周末热闹得厉害,但是周中生意很冷清,因此我俩就在必胜客里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坐了下来,校花简单点了几个菜,服务员就下单了。
    百无聊赖之际,校花就和我聊起了公司的事,神秘地对我说:“我今天看了些报表,原来这个公司并不是于老板一个人的,有好几个股东呢。”
    我一听就说:“这也难怪,现在的公司不都是股份制么,老大给下面的几个高层领导点股份,都是很平常的事。”
    校花喝了口水说:“不是,我看去年的分红报表的时候,有一个股东的名字特别奇怪,也不知道干嘛的?貌似不是公司里的人。”
    我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趣,别是校花发现了于老板为非作歹的重要线索,就问她:“怎么了?说来听听。”
    校花笑了笑说:“其实吧,也就是名字奇怪,其他的股东都写着真名,只有一个人叫‘四道’,也不知道是这人的名字呢,还是外号?”
    我一听这名字还真是挺奇怪的,没听说百家姓里有人姓“四”的,姓“陆”的倒是有不少,我就对校花说:“保不齐是于老板的亲戚什么的,写个代号年底分红的时候好拿钱,现在这老板的心思咱也猜不准。”
    校花点点头说:“你说的倒是很有可能。”这时服务员已经上齐了菜,我和校花就开动起来。
    我在宿舍里练出了吃饭绝技,那就是快准狠,久而久之形成了习惯,校花边吃边对我说:“又没人和你抢,你吃饭能不能斯文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饿了多久呢?”
    我笑着说:“习惯了习惯了,你是不知道,在宿舍里但凡有点好东西,筷子稍微一慢,就被他们风卷残云了,那哥几个向来都是拿盘子吃饭,我就没占着过便宜,落后就要挨饿啊!”
    校花一听我这么说就笑了起来,一面劝我放慢速度,一面说和我一起吃饭都没有情调,我一听她这么说,这才放慢了速度,开始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看看表,都快8点半了,校花也吃完饭了,是该去公司于老板的办公室里一探究竟了。
    送校花到公交车站,远远看见远处的办公楼里已经没有亮着的窗户了,加班的王总应该已经回去了,可以上去瞅瞅了,陪校花等到公交车,就已经过了9点,看样子要速战速决,否则晚上赶不上回学校的车了。
    校花提醒我,让我早点回去,我点点头答应着,记得李连杰有个电影叫《精武英雄》,里面有个日本高手说,男人有些事是不会告诉女人的,我站在公交站台上看着远去的车身,深吸了一口气,希望今晚能有所收获,要是能找到于老板的犯罪证据,抓住他的把柄,也就不怕他再找廖叔的麻烦了。
    等到了公司楼下,发现整个大厅,就剩下两个保安搭伴值班了,我们这个楼比较老旧,楼上的公司也都是物业的老客户了,因此保安对各个单位的人都有个印象,我这是秘密行动,不想被他们发现,别回头被人抓住把柄,就盘算着从地下停车场进去,这样在B1层坐电梯就能不被发现了。
    偷偷摸摸来到B1层,果然没什么人,没想到我们这楼这么老,这地下车库里好车却不少,陆虎、宝马、保时捷的还真有不少。一瞥之下,只见一辆金色的捷豹停在不远处,怎么于老板的车也在这里?看来白净脸说的不错,那司机还真没用车去泡妞,看样子算是业界良心了。
    我按了下电梯就直奔公司所在的8层,这写字楼里应该没什么脏东西,我虽然带着开眼水,但也不用开眼什么的,再说了,这阵子出门也没带铜钱剑,自打来着上班,我都是背一个斜挎包,这要是被同事发现包里搁把铜钱剑,还不把我当怪物看。
    到了8层就发现,整个公司都已经没人了,我记得我们这个楼层应该没有摄像头,顶上的天花板上只是时不时有一个应急灭火的花洒。
    糟了,走到这我才突然想起来,公司的门是要刷卡的,可是我这一刷卡,不就暴露了自己夜里来过公司吗?这可怎么办好?
    就在这时,我轻轻推了推公司的玻璃门,居然没锁?难不成是王总还没加完班?不能够啊?这全公司的灯可都是灭的?
    管他呢,门既然开着,就没有不进去的道理,我赶紧一个侧身就闪进了公司,突然间我就听见有人在女厕所里咳嗽,还真有人,我赶紧躲进了我们部门的办公室,把门开了个缝往外瞧了瞧,只听见传来一阵脚步声,再一看,原来是打扫楼道卫生的阿姨,径直朝我们公司的玻璃门这走来,用刚刚洗过的抹布擦起玻璃来,原来门是她打开用来擦玻璃的。
    这保洁阿姨我见过两次,好像听她说过,整栋楼的卫生只有三个人负责,因此任务很重,她一般白天没时间的话,就会在晚上9点左右来打扫,好在我们单位的人平时都很注重卫生,因此需要她干得只是些擦玻璃的事,果然不出10分钟,她就拎着水桶坐电梯下去了,临走还把玻璃门关上检查了一下。
    这时我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我慢慢推开门,又在公司走廊里轻手轻脚走了一遍,这才确认公司已经人去楼空了。
    我掏出下午配好的钥匙,慢慢走近于老板的办公室,不知道他办公室里是不是有保险柜,电影里的坏人一般都把证据藏在保险柜里,我不是专业的小偷,钥匙遇上保险柜,肯定就没辙了,算了,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把头贴在于老板的门上,想听听里面是否有动静,别又像刚才似的,突然间冒出来一个人,一听之下,什么都没有,我这才放心地把钥匙插进了钥匙孔,可是扭了半天,也不见门开,别是下午那老头手艺有问题。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钥匙不好用,我就把铅笔芯碾碎,然后倒进钥匙孔,起一个润滑的效果,想到这里,我就去办公室里,找了根铅笔,刮起铅沫子来。
    等再次把钥匙插进时,果然起了作用,扭了扭,就听见锁里金属活动的声音,轻轻一推,门就应声而开。
    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窗外的月光透进来也不怎么亮,我赶紧回手先把屋子门关上,别让外面的人发现我,刚想开灯,又怕楼外面有人能看见,就又缩回了手,把手机的灯打开,虽说我这诺基亚不怎么高级,可是灯光却相当的亮,不输给手电。
    这是我第一次进于老板的办公室,看起来面积不小,里面居然还有个套间,用手机照了照,里面有床,还有个小卫生间,看样子于老板有时候会在这里休息。
    我心想,还是从外屋找起吧,毕竟外屋才是他办公的地方,只见于老板外屋的摆设很简单,一面墙放着红木书柜,另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字,写的刚劲有力,“业精于勤荒于嬉”,没想到这于老板还挺励志,这幅字下有一张红木的大写字台正对着书柜,写字台后则放着一把老板椅,另外靠里间的门口放着三个小沙发和一个茶几,看样子是谈事的地方。
    我赶紧打开了那个大书柜,里面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无非是些老板成功学的书,看书的新旧程度,似乎从来就没看过,保不齐就是放在这里冒充有文化而已。
    书柜的正中间还放在几个文雅的摆设,有一只青玉的牛,还有几方砚台,不过我对这种文玩一窍不通,看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又放回了书柜里。
    接着我就坐在了他的老板椅上,想看看写字台的抽屉里有什么东西没有,没想到这于老板似乎是有洁癖,几个抽屉都规整得非常简洁,粗看之下一目了然,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我越想越不对,于老板之前那么紧张自己办公室的钥匙,就说明这屋里肯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存在。
    果然我拉开写字台右侧的一个柜门,发现原来里面还暗藏着一个小型保险柜,这保险柜放得很隐秘,在柜子的最里侧,要不是我个头高,低下来的角度大,搞不好还看不见。
    我扭了扭上面的把手,也不见动弹,看样子一定是上了锁,普通的门锁我都是靠配钥匙才打开的,这保险柜就更别指望我了,我突然有心想把这个保险柜直接抱走,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好好研究研究,但是一抱才发现,这保险柜居然和柜子是连在一起的,根本拆不开来,而柜子又是和写字台连成一个整体,除非我把整个写字台都抬走,否则根本搬不动它。
    我嘬了嘬牙花子,难不成今晚就这么空手而归,廖叔到现在可还在海南避难呢,我也好不容易才打进敌人内部,如果今晚没什么收获,我搞不好就只能去给于娇使美男计了,不过看于娇那样子,八成对我不感兴趣。
    想到这里,我就告诉自己不能放弃,我赶紧在外屋又转了一圈,书柜后,还有那副字后都看过了,确定没有暗格之类的空间,这才慢慢地走进了里面的套间。
    手机的电本来就不多了,好在里屋的窗户冲西,因此有更多的月光得以倾泻进来,我索性就把手机关掉,别等会连电话都打不了。
    里屋比外屋的摆设还要简单,一张大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两个床头柜上光秃秃的,不用翻就知道里面铁定没东西,看样子于老板已经很久没有在这里休息了,窗台下放在一个挂衣服的落地衣架,另一侧放着一个简易的木头衣柜,床的对面还挂在一个液晶电视。
    里面的卫生间有一个透明玻璃的淋浴间,看起来很新,估计于老板也没怎么用过,我看这里面的摆设,倒有点像酒店,只是比酒店更简单一些,举目四望,这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实在是屈指可数,卫生间里除了马桶、淋浴喷头和一个洗手池外空空如也,白色的瓷砖更是让屋子显得空旷。
    除了卫生间,能藏东西的只有这张大床和墙角的衣柜了,我走上前去翻了翻两个床头柜,果然和我想的一模一样,里面除了放着几盒感冒药外,什么都没有。
    我坐在床上,感觉这床垫下似乎能藏东西,就站起来索性把床垫都推了起来,下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哎,看来今晚八成是要白跑一趟了,之前还为拿到钥匙庆幸呢,现如今不仅花了配钥匙的钱,现如今这么晚了,回去恐怕只能打车了,遇上个黑心司机搞不好还要欺负我这个外地人,绕点路。
    想到这里,我就站起来,打算看完这个衣柜就回去,这衣柜一人多高,看起来比我的脸还干净,八成里面也是屁都没有,我不再多想,一把拉开衣柜的门,只见眼前都是些挂着的西服,乱七八糟的,挂着的衣服下面还乱塞着毛衣什么的,我低头再一看,怎么皮鞋也放在衣橱里,这于老板还挺有个性。
    突然我就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只见那皮鞋上面还有一条西裤,我赶紧把旁边的衣服扒拉开,就看见衣服后面站着一个穿西服的人,直愣愣地站在里面,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一脸青色的看着我,差点没把我吓死。
    哎,妈呀,这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人,差点就把我吓得坐下,我再一看,这人的眼睛死气沉沉,好像不是活人,我大着胆子用手指头戳了戳他,果然是个死人,浑身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闻起来像是廉价的香水慢慢变淡的样子,再一看这人的个头长相,不正是刀疤脸说的那个司机吗?
    我怎么也没想到衣柜里居然站着一个死人,差点被吓得叫出声来,我看他直直地盯着我,可四肢一动不动,好像是被人停尸在这里一样。
    我以前听说,古时候湘西赶尸,就是给死人灌点砒霜之类的毒药,可以防止尸体腐烂,然后停在门后,这样他们的身体就会直直挺立着变僵硬,但是停在衣橱里我还是从没听说过,难不成是这司机被谁给杀了?
    我心中顿时惊恐起来,这屋子里可到处都是我的指纹,别回头被人误会,大半夜的我又是一个人来的办公室,再进次派出所可就没那么容易说得清楚了。
    这时我借着月光就发现,这人的皮肤非常地差,虽然脸上坑坑洼洼,看起来像是得了皮肤病一样,但是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的皮肤不正常地发黑,脸皮下的血都已经凝固了,没有半点血色,大概是血都凝固变黑的原因,这么看上去似乎不像是刚刚死的。
    我以前听说一个说法,说人死后身体会立即僵硬,一般医学上称为“尸僵状态”,过四十八个小时之后,人的身体就会彻底变的冰凉,但是同时,肌体也会恢复一些柔软,然后就又是发硬,但这时大的关节,例如肘关节,髋关节等在外力的作用下,还是能小幅的活动,这就是人死后还能被赶尸的物理条件之一。
    难不成这司机很久以前就已经死了?这时我突然想起刀疤脸和白净脸说司机身上喷香水的事,我就皱了皱眉眉头,难道这司机喷香水就是为了掩盖自己身上的尸臭?
    想到这里,我赶紧拿出开眼水,往自己额头上抹了一把,虽然我没带法器,但是万一有脏东西,我也好逃跑,好在看了半天,这屋里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只有具尸体死气沉沉地站在衣橱里。
    可是既然他身上没有脏东西,又怎么会天天去给于老板开车当司机?这可真是太奇怪了。难不成这尸体一到白天就自己活过来了?
    这尸体这么直在眼前,实在是让人不舒服,我看他死不瞑目,就在想他的身上会不会还放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摸之下果然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放在上衣口袋里,我掏出来一看,居然是一瓶还没开封的香水,看这样子,是他打算第二天用的,另一侧的上衣口袋里放着副墨镜,此外裤子口袋里还放着两把钥匙,一把是于老板办公室的钥匙,一把是车钥匙。
    我心里虽然害怕,但是脑子却并没有乱,眼前的尸体绝不会是正主,我已经开了眼,并没有看到什么脏东西,而我的第六感觉也告诉我,这个死尸不会有什么问题,很有可能是有脏东西借尸还魂,白天附在尸体上到处行动,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再把尸体停在衣柜里,拿衣服掩盖起来,这事八成于老板还知情,否则他不会这么在意自己办公室的钥匙。
    手里拿着车钥匙,我就想要不要去车里查看一翻,但是车库里摄像头多,很有可能会被发现,所以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想到这我就把衣柜恢复了原样,把香水和车钥匙重新放进了死尸的衣袋,然后关上了衣柜的门,可惜今天没带纸符,否则偷偷在死尸的衣服里藏一个,明天一定会让那个附身的脏东西大吃苦头,可是转念一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也许这死尸和廖叔的那块地有什么关系。
    这时我就琢磨着,明天白天要不要跟踪下这个司机,探探他的底细,看看到底是什么脏东西附在他的身上,这个计划应该能最快调查出事情的真相,想到这里,我把于老板的办公室恢复了原样,就赶紧走了,说到底今天什么家伙什都没带,万一撞上脏东西,吃亏的可是自己。
    一下楼,我也顾不上先回学校里,赶紧打了个车直奔廖叔的屋子,拿到了我的法器,然后又打车往学校里赶去,这大半夜的要是不回宿舍,那三个家伙估计又要叨叨了,搞不好哪天这话就传进校花的耳朵了,我还是小心着点,保重清白要紧。
    就这么两趟,活活打出去我200多块钱,我隐约觉得自己可能被绕路了,但是我来西安不久,实在不熟悉地形,想和司机犟两句嘴,也没证据,只能悻悻地付了钱,先楼管阿姨关门前,回到了宿舍里。
    一回去,差点没把我鼻子气歪了,宿舍里空无一人,我赶紧给老张打了个电话,老张说:“我们在网吧包夜呢,这不你上班了,晚上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祝你好梦。”
    说完电话那头就有人骂道:“这是哪个狗日的扔的雷,又把自己人炸飞了。”听动静像是杨鹏。
    我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花了200多跑回来,可这三个王八蛋居然不给我证明的机会,真是快被他们气死了。
    不过他们不在也好,我正好想想明天该怎么办?看看表已经11点多了,我掏出手机先给我们部门的经理发了个短信说,“我夜里着了凉,有点发烧,可能明天上不了班了,需要请个假。”过了一会儿经理就给我回复了,我一看手机屏幕,写的是“保重身体,祝你早日康复”。
    回复了个“谢谢领导关心”,就又给校花发了个短信说“明天廖叔找我有事,你自己去上班,我请假了,注意安全,记得身上带着我给你的纸符。”
    那纸符还是之前上高中的时候我给校长的,随后校花就一直带在身上,听我这么一说,就发短信问我“怎么突然说这个?有事?”
    我怕她害怕,赶紧回复说“没事,就是提醒你一句,这不马上清明节了吗,脏东西多。”
    校花回复“哦,那你早睡吧。”
    放下手机,我就陷入了沉思中,这个于老板虽然缺德事干得挺多,但是我第一次在医院看见他时,他并不像是有鬼近身的样子,红光满面的,一副暴发户的打扮,可现如今他的办公室里又有具尸体,很明显是有鬼附体来给他当司机的,而且我听刀疤脸他们说,司机虽然喷得香水呛人,但是于老板却很喜欢他,这里面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再说了,这于老板看样子也是个恶人,俗话说,恶人鬼见惧三分,难不成这两坏东西,臭味相同,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想到这里,我又想起在海南的廖叔,不知道他得知这件事会作何感想,不过廖叔是本分的生意人,平时对我又是关照有加,我还是别把这么血淋淋的事摆在他面前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司机每天白天肯定是被脏东西附身,晚上又回来把车停到车库,然后自己把尸体藏在衣柜里,晚上又不知道去哪里游荡害人了?明天有必要起个大早,去公司楼下的车库里猫着,反正也开了眼,正好看看什么鬼这么大胆,白天都敢出来作祟。
    就这样想着想着,我就进入了梦乡,梦里居然梦到了之前在廖叔那块地碰到的怪脾气老头,在梦里他一直背着手走在我的前面,我怎么叫他他都不回头,就这么追了他一晚,自己才被诺基亚震耳欲聋的震动声惊醒了,一看表5点半,估计只睡了5个多小时,但是今天有大事要办,得赶紧起来。
    好在冬天已经慢慢过去,宿舍里即便停了暖气,也没有多冷了,我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站了起来,结果扭得过了点,差点闪了腰,换好昨天弄得一身臭汗的衣服,把铜钱剑什么的一股脑都放进了挎包里,又把几张纸符放在上衣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想了想,毕竟今天跟单位领导请了假,别被人认出来,就把杨鹏平时用来装逼的墨镜顺手带走了,大不了回来请他吃烤腰子。
    坐上最早的一班公交车,很快就到了公司楼下,我不敢在街面上多逗留,就匆匆下了地下车库,还好我起得早,于老板的捷豹还停在那里,我赶紧找了个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躲在一辆帕萨特的屁股后面,坐等那司机出现。
    看看表才6点半不到,地下车库里几乎一个人都没有,我困得厉害,赶紧点了根烟,想解解乏,这时我就看见有个人也戴了副墨镜,一脸青色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不是那司机还能是谁?只见他走路姿势很是奇怪,迈着小碎步,看起来两只腿都很僵硬,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走了一会儿,似乎身体活动开了,这才像个正常人一样。
    我赶紧摘下眼镜,但是由于距离远,再加上那司机很快就躲进了车里,我竟然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脏东西附在他身上,我赶紧躲在车后面,蹲在地上往前跑了几步,想接近他再仔细看看,但是车太多,视线被挡住了,站的高了又怕被那脏东西发现,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司机开车绕上了一楼的地面,我不敢迟疑,赶紧追了出去,心想着大不了打辆车追他。
    刚跑出地下车库,就看见策划部一个同事推着他的小摩托上班来了,我没注意,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他问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上班来了?你平时不都来挺晚吗?”
    这同事名叫龙浩,我赶紧装出一副特别衰弱的样子说:“我昨晚跟经理请假了,这不发烧了吗,今天去趟医院,搞不好要输液,刚刚路过。”说到这我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小摩托身上,那司机开车还没走远,搞不好还能追上,我赶紧又说,“哎,借你摩托车骑骑,我回头看完病给你送过来。”
    谁成想龙浩根本就不卖我面子,瞅了我一眼说:“你都发烧了,还敢骑摩托车,老老实实打车去吧,我还要给于老板送东西去呢,他今天去未央区谈项目,这不大清早经理就让我去给他送文件吗?”
    我一听原来今天于老板在未央区谈项目,那我就不用着急了,回头找过去就行了,想到这我就问我龙浩:“什么项目啊?怎么没听你说过。”
    龙浩就说:“嗨,这破项目我跟了快两年了,也不知道于老板怎么了,和那块地杠上了,到现在连那地的持有人都找不到了,这不说是先去规划局那跑跑关系吗?看能不能给那人施加点压力。哎,我也是烦着呢。”
    我一听,龙浩说的八成是廖叔那块地,就问他:“那于老板是在规划局等你?”
    龙浩点点头,顾不上和我多说,只说了句:“你赶紧去输液吧,别严重了。”就推着小摩托走了。
    我一听既然于老板去了规划局,那我就不必着急,赶紧打了个车直奔未央区,好在这规划局我之前好像路过过,有点印象,也不怕被司机绕路,很快就到了门口,怎么没看见于老板的捷豹?看来那司机应该是先去接于老板了,反正他今天肯定来,我就找个地方蹲守好了。
    给出租司机付了钱,我就在规划局门口的一家饭馆里坐了下来,点了份油条豆浆,大清早跑到现在连个早餐都没顾上吃,那老板是个40多岁的中年人,看我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就问我:“小伙子,你是来上访的?”
    我被他问的莫名其妙,就看着他说:“怎么着?现如今规划局也有人上访?”
    那老板听我这么一说知道我不是上访的,就笑着说:“嗨,现在到处拆迁,只要拆迁费给的不到位,就一群人来上访,规划局基本天天都有人来上访,隔三差五还有拉横幅喊冤的呢?”
    我一听这规划局还挺热闹,就笑着对老板说:“那不正好吗,人一多,老板你这儿生意也好啊。”
    谁知道那老板愁眉苦脸的说:“哪啊,这帮上访的都是有钱人,家里拆迁少说也给几百万吧,哪会来我这种小饭店吃饭,人家都是街对面的正阳居去。而且,当官的最怕这种人,个个都是笑脸相迎。”
    我吃着口中的油条,笑了笑,也难怪,二大爷不就被拆迁拆发的吗?看来现如今全国上下哪都这样。
    正说着,我老远就看见,一辆捷豹朝规划局门口开了过来,那车牌号正是于老板的车,看看表,8点过一刻,这于老板起得可够早的,我还以为起码要等到10点左右呢。
    只见,车后座上于老板跟个弥勒佛似的坐在那里,前面的副驾驶上坐着刀疤脸,司机则被他挡在身后,从我这个角度根本看不见。
    只见那刀疤脸放下窗户对门口的保安说了两句话,车就径直开进了规划局的院子里,我赶紧把油条塞进嘴里,一碗豆浆咕噜咕噜从嘴里就灌了进去,抹了嘴,我就付了钱朝规划局里跑了过去。
    谁知道我刚要进门,就被门口那个五大三粗的保安一把拦住了,一看那面相,就知道是附近农村里朴实的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的,只是脸盘子很大,看起来足有200斤,一身制服套在身上一点都不合身,跟偷来的似的,这家伙态度还挺蛮横,抬着下巴,用鼻子哼哼着:“干嘛的干嘛的?这是公家单位,要上厕所去那边的公厕。”
    我听这保安也真是不客气,我虽然穿着喜得龙,但是也不至于省上公厕那2毛钱吧,想到这我突然想起刚才小饭店老板的话,就抬起头瞪了那保安一眼,骂道:“你他妈说谁是来上厕所的?老子今天是来上访的,狗日的开发商拆我家房子才给600万,我家那地皮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子再不孝也不能贱卖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啊!赶紧把你们局长给我叫出来,今天不把这事给我说清楚了,老子下午就来拉横幅!”
    那保安一听顿时就傻眼了,赶紧一个立正,冲我敬了个礼说:“大哥,一楼大厅有个信访室,里面专门接待群众上访,您直接去那就行了。”说完,眼睛都不敢看我。
    我心里都快笑抽了,还假装很生气的样子,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以后态度好点,别老看不起我们这些老百姓。”那保安哪里还敢多半句话。
    我头也不回地从一楼大厅走了进去,左右一看,一层楼大大小小20多个办公室,每间办公室来都有几个人,看样子还挺热闹,走廊两侧有两个大门虚掩着,正前方的楼道后面还有个后门,看样子这楼四通八达,从哪都出得去。
    我记得于老板的车应该是停到后院了,就径直朝楼梯后面那道门走了过去,这时,我就听见有脚步声传了进来,听动静是于老板,我赶紧侧到一边,就听于老板说:“也不知道梁局长上班了没?你在这等着我,对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别在车上待,洪师傅天天开车挺累,让他眯一会儿。”这洪师傅应该就是昨晚站在衣橱里的司机。
    这时就又听一个声音说:“行,有事您随时喊我,我在院子里抽会儿烟,不去打扰洪师傅。”听声音是刀疤脸。
    随后就听见于老板上了楼梯,刚走远就听见刀疤脸在楼梯后小声骂:“洪师傅是你亲老子,去你妈的,呸!”
    我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几分,看样子这洪师傅八成是有问题,而且于老板肯定心知肚明,这才不让刀疤脸和洪师傅单独在一起。
    我知道刀疤脸正在院子里抽烟,这下可把我堵了个正着,好在楼道两侧还有两扇门,我就从右侧的门走了过去,想迂回到院子里,这样才能看清楚这洪师傅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我出到院子外,终于看见那辆捷豹远远停在院子的另一头,中间是一片空旷的空地,还停着很多别的车,那刀疤脸正在那里抽烟,一只手插进裤兜里,低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我这么走过去肯定被他看个满眼,但是不过去,离捷豹的距离又太远,根本不可能看清车里的洪师傅,今天真是诸事不利,从公司楼下一路追到这里,居然还是看不清,我不由得就在心里骂了两句娘,这可怎么办好?
    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是一辆五十铃从这边的路上开了过来,看样子是要去停车,我一看机不可失,赶紧躲到车的另一侧,想和车一起到院子里去,这样车身正好能挡住刀疤脸的视线。
    果然那五十铃慢慢地朝院子里开去,那司机也没有发现我,刀疤脸朝车这边看了一眼,又扭头接着抽他的烟,我心中暗喜,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子总算是杀进白区了。
    可是这缺德司机居然看院子中间很空旷,图了方便,把车停在了当中间,然后从车门下来一脸奇怪地看着我,那意思是你从哪冒出来的,我怕惊动刀疤脸,赶紧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兜里掏出根烟蹲在地上抽了起来,边抽边抬着头小声对那司机说:“看啥看,没见过上访的?”那司机看我的眼神跟看神经病似的,摇了摇头就走了。
    我再一看,还好,虽然五十铃停的地方距离捷豹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距离旁边别的车至多还有20米,只要我躲到那些车后面,就可以借着车身遮挡慢慢摸到捷豹附近,想到这我就探出半个脑袋看了眼刀疤脸,只见那五十铃的司机正和他擦肩而过,一看刀疤脸也在抽烟,就又摇了摇头,大概还以为我和刀疤脸是一起的。
    我趁刀疤脸不注意,赶紧就朝院子那头的车跑了过去,激动地我差点扭了脚腕子,等我躲到了车后面,赶紧回头一看,好在刀疤脸正在那里踩烟头,并没有发现我,我这才放下心,再一看,我距离捷豹还有10几辆车的距离,终于能一睹洪师傅的真面目了。
    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就蹲在车屁股的后面,一步一步地往那边移,由于每辆车之间还有2米左右的空隙,因此我还是得始终低着头,快速挪动,谨防让刀疤脸看到我。
    终于,离捷豹还剩下最后一辆车,这个距离已经能够看到洪师傅,我侧着头透过车窗一看,这洪师傅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是昨晚那个死尸的样子,正在那里打盹,不对啊,我是开了眼的,怎么什么都没看见?难不成死人还会开车?
    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在办公楼三楼的一个窗户里,有一个人正一脸青色地看着我,看那身影,不是于老板还能是谁?糟糕,防得了地面上的刀疤脸,却防不了楼上的于老板,我虽然距离于老板很远,又带着墨镜,但是这无意中的一瞥却比半夜见鬼更让我害怕,顿时吓得脚底下一个踉跄,这下还惊动了车里的洪师傅,只见他扭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充满了警惕,但是有血有肉,分明是个活人啊?卧槽,这是见了鬼了?不,这是见了人了?
    这时,就见那于老板推开三楼的窗户大喊一声:“把他给我抓住!”
    于老板这一嗓子嚎出来和杀猪差不了多少,我看车里的洪师傅也赶紧坐了起来,这一下我心里更慌了,只是一瞬间洪师傅已经打开了车门,随时就要下来,我也搞不清他是人是鬼,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撒丫子就往外面跑。
    那刀疤脸也反应了过来,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于老板一喊之后,他也冲我跑了过来,只见我前面是刀疤脸,后面是洪师傅,我被他们夹在其中,形势很是凶险,我带着墨镜,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不知道那刀疤脸是否认出了我?
    好在这院子够大,他们一时半会儿休想抓住我,再加上这办公楼纵长足有几十米,那刀疤脸虽然位于我的前方,但也有几十米的距离,我不敢迟疑,赶紧朝办公楼右面跑了过去,这么一来,那辆五十铃就把我和刀疤脸隔了开来。
    这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洪师傅,只见他站在大太阳下,地上还拉着长长的影子,分明是个活人,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了,难道昨晚衣橱里那具尸体和他是双胞胎?
    那刀疤脸一看就是练家子,两条腿倒腾得飞快,就朝我跑了过来,我哪里还敢再有别的心思,仰着脖子,把自己踢球的底子全部发挥了出来,总算在他堵住我的去路之前,冲了过去,边跑我还边扭着头,怕被他认出来,我一口气窜向了规划局门口,只听身后的刀疤脸也追了上来,还大喊着让保安拦住我。
    办公楼里的人大概也听到了追逐声,都打开窗户,探着头看我们,那保安一看是我,脸都绿了,赶紧拿起了值班亭的电话,假装自己在打电话,显出一副我很忙,没时间帮忙的样子。我一看这家伙肯定是被我刚才给唬住了,心下不敢再有迟疑,一溜烟就从规划局外跑了出去,外面到处都是岔道,我赶紧打了辆车就逃之夭夭了。
    后视镜里那刀疤脸弓着腰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左顾右盼地寻找我的身影,突然我就看见龙浩也到了规划局的门口,看见刀疤脸后,还和他在那里说些什么。
    好在我已经坐在了出租车上,总算是脱离了险境,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万一被刀疤脸抓住,搞不好我要吃大亏,想到这我赶紧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人可比鬼恐怖多了。
    我不知道他们刚才认没认出我?但是心想,这公司我是不能再出现了,再去就是自投罗网,我赶紧给校花打了个电话,让她什么都别管,请个假就说有急事,我在楼下等她。
    校花听我语气急促,就说:“你别着急,我马上。”
    很多人在这个时候往往容易优柔寡断,有些还喜欢问点问题,诸如“为什么?”或者“有事在忙,等会不行吗?”殊不知几个问题的功夫可能就浪费了宝贵的时间。
    但好在我和校花已经有了十足的默契,因此几句简单的交流之后,彼此就能心领神会,我让司机开车直奔公司楼下,远远就看到校花背着包在楼下等我,我赶紧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校花一看见我,就立马跑上了车,我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跟着我们,就赶紧招呼司机直奔此前廖叔的屋子。
    校花看我一脸紧张,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但是也知道在车上说话不方便,就用自己的左手牢牢地抓住我的右手,然后深情地望了我一眼,那眼睛仿佛再说:“别害怕,还有我。”
    爱一个女人最严重的时候,你会觉得她似乎就是你的第二个母亲,可以让你依靠,可以让你安心,甚至还可以让你勇敢,校花的手就仿佛有力量一样,我顿时感觉刚才还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心脏的跳动速度也逐渐恢复了正常,我躺在出租车的后座椅上,做了几个深呼吸,终于平静了下来。
    很快,我们就到了廖叔的屋子,这屋里不常住人,家具都不全,不过好在被子和床都有,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已经暴露了目标,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和校花绝不能轻易地回到学校中去。
    我先给校花解释了一遍,我来于老板公司上班的原因,又把廖叔和于老板的过结告诉了她,校花这才点了点头,抚摸着我的头发说:“你这样我很担心,不过你放心,我永远都陪着你……”
    看着校花在我身边,我的心才能慢慢平静,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由于老板离我那么远,应该不会看清楚是我,况且我们只在医院里见过一面,他都不一定对我有印象,而那司机洪师傅虽然把我看了个满眼,但他之前根本没见过我,更不会知道我是谁?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那个追的我嗷嗷叫的刀疤脸了,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认没认出我?
    想到这里,我决定以不变应万变,我先给老张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在我叔叔这里,这几天就不回去了,学校要是有课就帮我喊到,查宿舍就帮我糊弄糊弄。
    然后又给经理发了短信说感冒严重变肺炎了,需要在家休息几天,就又请了一周假,反正一周后就五一节了,其实等于有两周不用去公司。
    经理回复的短信丝毫没有问题,就简单的六个字,“批准,身体要紧。”
    然后我又让校花给王总也请个假,就直说是我病了,要照顾我,我俩统一口径,也不会轻易被人怀疑,即便那刀疤脸认出了我,也不怕他们找上门,大不了我们先在廖叔这住段日子。
    但是由于我考虑的不周全,这次居然把校花给卷了进来,让她处在这危险的中心,多少让我于心不忍,我一脸歉意地看着校花,心想,或许就不该让她来于老板的公司上班。
    校花似乎猜到了我心中所想,笑着看了看我说:“别瞎想了,一早上尽折腾这事了,你想好处理的办法了吗?”
    我摇摇头说:“这事情很棘手,我还得理理思绪。”校花看我愁眉苦脸的,就跑到廖叔的屋子里到处看了看,发现居然有锅有灶,就说要下楼买点菜,也好趁这几天过过二人世界。
    我知道她是有意让我放松放松,于是我就带着她下楼去买菜买油,一路上我总是在思考,那个洪师傅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尸体第二天又变成了大活人?这岂不是可以媲美“不归阎罗”了,难不成,这洪师傅是行里人?三魂木和红魄石都被他搞到手了?已经从阎王殿旅游回来了?
    这真是个很大的疑问,但是据我所知,法器的所在只有几个人知道,而且李家一直秘密地驻守着一块阴阳地,其中寄放着刘家的法器三魂木,其中的存放地点我至今也没跟任何人说过,而据外公说,这个地点只有他、李五爷和我知道。
    红魄石则是被东方家从东方婧手里夺回后,就一直被东方家持有,现在在哪我也不知道?而爷爷对东方婧之后的结局也是隐而不宣,只告诉我东方婧被剿灭,法器被刘家人夺回。
    现如今居然出现了一个白天能再次复活的人,把这件事渲染的无比神秘,让我摸不着头脑,我入行的时间虽短,但是也经历了很多事,更是听爷爷和二大爷讲过许多以前行里稀奇古怪的事,但能复活这事除了“不归阎罗”以外应该绝无可能。
    就这样买完菜,直到校花做完饭端在我的面前,我还是没能想明白,这洪师傅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大罗神仙?可是他那样子三分像人七分像鬼,哪里有一丁点的仙气?
    此外,于老板肯定知道这其中的内情,否则绝不会这么在意自己办公室的钥匙,而我今天偷看洪师傅也是被他发现,直到现在我一想到他突然出现在三楼的窗户上,鬼魅一般,还是觉得有点渗人,比起于老板,反倒是那洪师傅在车里更像个活人。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我低头一看,红绕肥肠,葱爆羊肉,还有一锅豆腐青菜汤,校花的手艺可真是不错,看起来都像是从菜谱上直接端下来的,还没动筷子,口水就快流了出来。
    于是我就不再去想别的事,静静地享受着我和校花的二人世界,如果以后我们也能有这样一套房子,每天下班之后回家可以吃到校花亲手做的饭菜,最好再有个小宝宝在地上跑来跑去,生活该是多么甜蜜,多么幸福,多么让人憧憬。
    我心里不由得又想起了爷爷的话:“当初不让你入行,就是这份责任太大,我们虽说是除魔卫道声张正义,但归根到底,行里人的命运一直不曾被自己真正的掌握,反倒不如一个普通人活得舒服自在。”
    爷爷的这段肺腑之言和我刚才所想如出一辙,可是开弓哪有回头箭,自己选择的路就得自己走下去,再苦再累也得自己苦熬,我突然觉得身边有校花这么善解人意的女孩真是莫大的幸福,这要是普通人,根本无法理解行里人的压力,这大概也是我们行里人经常家族间联姻的原因吧,只有一个行当里的人才能承受这份孤独。
    想到这里,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我一看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心中不由得又是一紧……
    电话是于娇打来的,我早上刚被她爸手下的人追得跟丧家犬似的,她现在给我打电话是什么意思?我心里不由得怀疑,难道是于老板认出我了,知道我是他公司一实习生?然后让她女儿打电话试探试探我?
    我赶紧放下筷子,示意校花别出声,既然于娇主动打了电话,我就更要处事不惊,于是我就接起电话用很微弱的声音说:“喂……于娇啊……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的于娇一听我声音这么衰弱,就说:“没事,你这是怎么了?我今天不是正好来我爸公司取点东西吗?一找你,你居然不在,就打电话问问你。”
    我一听于娇的口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看样子不像是试探我,就接着说:“哦……我昨晚有点发烧,今天去医院一检查,说我是肺炎,咳咳……这不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吗?”说话间我还咳嗽了两声,想装的更像一些。
    于娇一听,对我毫不关心,立时就说:“哦,那不打扰你了。”说完就要挂电话。
    我一想不行,还没从她嘴里套点东西呢,我就赶紧说:“哎哎哎,于娇,还有点事要跟你说说。”
    于娇一听我还有话,居然有点不耐烦,大概是后悔给我打电话了,急促地说道:“什么话你赶紧说吧,我马上进电梯了。”
    我一听她这种态度,虽然有点生气,但也知道她平时就是这么冷漠的一个人,就赶紧说:“那个……你介绍我工作……我还没感谢你呢……要不改天你喊上叔叔……我请你们吃顿饭……”我这么说的目的很明显,就想打听打听他爸到底知道不知道我。
    只听于娇说:“我爸没时间,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说出了点事,要去外地一趟,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走的这么急,这不取点东西还得我自己来。”
    我一听于娇这么说,心里就有点没底了,只好嘴里应付着说:“那好吧……咱过阵子再约。”就把电话挂了。
    校花一看我挂了电话,就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说是于老板去了外地,还说出了点事?”
    校花一听也有点纳闷,不过她心比我大多了,就说:“先吃饭吧,吃完再说。”
    可我举起筷子想了半天,愣是猜不透这于老板到底是怎么了?他早上不就遇到我了吗?遇到我也算出事?我觉得我更像是出事那个人吧?
    难道他们身上有什么隐藏的秘密被我发现了,所以才说出事了?可是我什么都没发现啊,只是搞不清那洪师傅是人是鬼而已。
    但是这也从侧面反映,于老板极有可能并没有认出我,他要是认出我,肯定会去单位或者我的学校找我,虽然我在简历上隐瞒了一些东西,但是学校的名字和所在的班级行政部都有备案的,一查一个准,他完全可以想尽办法找到我,可他却是选择自己去外地,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心中的疑问是一个接一个,听这于娇的口气,并不像是装出来的,算了,管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要没认出我,就说明我还是安全的。
    刚放下心,扒拉了两口菜,电话又响了起来,我皱了下眉头,这又是谁?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龙浩打来的?这小子今早也出现在规划局的门口,这时候给我打电话,难道是他看见我了?
    我都快成惊弓之鸟了,但是虱子多了不痒,也不再多想,就接起电话。
    只听龙浩在电话那头说:“喂,祁正,我龙浩,刚才于老板她闺女找你来了。”
    我一听他原来是说这事,就说:“哦,我知道,她刚给我电话了。”
    龙浩一听,就笑了笑说:“我还以为这大美女看上你了呢,满世界找你。哦,对了,你今早不是查病去了吗?怎么样啊?”
    我说:“哎,一言难尽啊,这不是又查出个肺炎吗?刚给经理请了假,好好在家养几天,这不我女朋友也请假照顾我了吗?怎么?经理没跟你说?”
    龙浩听我这么说,就道:“哦,我刚从规划局回来,还不知道,那你可得好好养养,对了有个事,想跟你打听打听,不知道你方便吗?”
    我不知道这龙浩想打听什么,难不成我早上还真被他认出来了,只听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个于娇有男朋友了吗?”
    艾玛,居然问我这事,原来这小子心怀鬼胎,对于娇有意思啊,正好,我也想问他点事,于是我就说:“这我哪知道啊?怎么?你看上她了。”
    龙浩在电话那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电话里说多不方便,改天你病好了,哥们请你喝酒时再说。”
    我一听就说:“行啊。”说到这我就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套出点话来,就接着问他,“对了,于娇刚才给我打电话说,他爸出事了,你知道怎么了吗?”
    那龙浩一听我问这个,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小了,似乎是捂着话筒说的:“这事你还真问对人了,我跟你说,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我一听,这小子难道还真知道点什么?就说:“你当我是啥人?我嘴严实着呢,你就放心的说吧。”
    只听龙浩说道:“我今早不是去规划局了吗?你猜怎么着,我就要走到门口,就碰上于老板那刀疤脸保镖了,说于老板让他抓一个人,可那人跑得跟兔子似的,刀疤脸根本追不上,连长什么模样都没看清楚。”
    我听到这,心说:你他妈才是兔子呢,但是心中又是一喜,看来刀疤脸果然没认出我,就又装着问他:“追人?追什么人?偷于老板的钱包了?”
    龙浩笑着说:“哪啊,说是于老板好像什么东西被这家伙看见了,我猜可能是什么商业秘密。”说到这,他的声音更小声了,慢慢说道,“你也知道,咱这公司有些业务不是那么干净,我猜,可能是什么人抓住于老板的把柄了。”
    我听到这终于放下心来,看样子,他们今早确实没认出我来,我就接着问龙浩:“你没看见于老板?他不是让你送什么文件吗?”
    龙浩接着说:“看到了啊,只不过他脾气很差,和平时比,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根本没要文件,甚至连规划局的领导都没见,就和那个司机开车走了,妈的,他那保镖还是蹭我小电动回来的呢。”
    听到这,我心里又茫然了,我今早也没看见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于老板竟然做出这么大的反应,难不成他知道小爷我实力不一般,所以赶紧跑路,再一想又不对,他要是认出我,还不把我们学校翻个底朝天找我吗?
    想到这里,我真的是糊涂了,就对龙浩说:“行了,大中午的,你赶紧去吃饭去,回头我病好了还等你请我喝酒呢。”
    龙浩一听就说:“那就不打扰你养病了,那啥,回头喝酒再说吧。”
    我挂了电话,校花刚才一直在听,也听了个大概,就问我什么打算,我冲她笑了笑说:“万幸,于老板应该没认出我。”
    校花一听我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就笑着说:“哎,一顿饭都没吃踏实,菜都凉了,我再去热热吧。”
    我笑着说:“那太好了,正好我再打个电话。”
    校花边嘟囔着怎么又打电话,边把菜往厨房里端。
    其实我是心里太乱了,想给二大爷打个电话取取经,以前一遇到不顺心的事,我就咨询二大爷,二大爷虽然很多时候不着调,但是还算是个合格的心理咨询师,再说在辈分上他也是我的师傅,因此很多事我都是直接找他,甚至不告诉爸爸和爷爷。
    二大爷在电话那头吵吵喳喳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接起来半天了,愣是一句话不说,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他接起电话说:“喂,大侄子,啥事啊?我这儿正忙着呢。”
    我一听就说:“您这是干嘛呢,我有点事跟你说说。”
    二大爷说:“那你稍等,我关上门,这不给家里几个租户装空调呢吗?马上天气就热了,空调可就涨价了,我赶紧先给它都装上,你说吧,啥事?”他说完我就听见话筒里的声音安静了下来。
    于是我就把在西安这几天的遭遇一一讲给了二大爷,等二大爷听到我说站在衣橱里的尸体第二天复活时就也愣了一下,不过他更关心的是廖叔,我对他说,廖叔正在海南度假,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二大爷和廖叔私交甚厚,一听廖叔没事就也放下了心。
    我问二大爷那尸体复活究竟是怎么回事?二大爷也在电话那头支吾着说不出个所以然,说是帮我去问问爷爷,我心想,问爷爷我自己不会打电话问,说了半天,二大爷什么实质性的意见都没有,只是最后给我憋出一句:“那啥,你不是和小峻约好了吗?五一节要去李家一趟,你芸姐可成天念叨着呢,这不下周就五一了吗?你倒是和小峻联系联系,猜不透的事让他帮你算算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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