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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我上高中的时候,学校里接连出了好几件大事。。诡异的事[第17页]

作者:祁大内
首页 上一页[16] 本页[17] 下一页[18] 尾页[2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但行里人和医生一样,救死扶伤是职责所在,一时的好恶根本影响不了他们做事的准则,祁家强想都没想,就又抽出一张纸符,单手团成纸团向墙根底的李旭甩了过去,大喊一声:“李旭别怕,把纸符贴在自己身上,我保证他们不敢近身。”
    其实祁家强哪里能保证,这些尸体的法力究竟强到什么程度自己根本估算不出来,只能暂时给李旭打打气,别等会儿让他被这些尸体给活活吓死。
    李旭一听祁家强这么说,也不知道真假,赶紧从地上捡起纸团,哆嗦着把纸团展开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坐在地上,把头深深埋进了胳膊里,像只受惊的鸵鸟一样。
    那些死尸除了直挺挺地坐起来,始终没有下一步的举动,祁家强多年的实战经验告诉自己,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于是想也不想,就朝最早坐起的那具尸体冲了过去,没有丝毫停顿,一把就把那张白床单扯了下来。
    “哼哼哼哼……”又一声冷笑响了起来,回荡在整个解剖室,那笑声诡异无比,但听得出来底气不足,一听就知道是鬼音。
    祁家强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什么尸体,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全身雪白,披头散发的女鬼,她的头发也不分前后,更没有什么发型可言,整个一个拖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见她的五官,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恐怕正是此前李旭所说的那个出现在女厕所里的女鬼。
    祁家强看不到白衣女鬼的长相,只是从体型和头发的长度上上判断出这是个女鬼,长期以来的养成的习惯早已成了身体的本能,他不敢有任何迟疑,想赶紧出手,把纸符盖在女鬼的头上。
    但还没等手伸展开,那女鬼的头发突然间像脱离了地球引力一般,全部垂直朝天花板飞了起来,原本在头发下的一张惨白惨白的脸突然间就露了出来,速度之快,吓得祁家强差点就丢掉了手上的纸符。
    眼前这张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觉得她的眼神似乎能看穿一切,幽幽却又炯炯有神地瞪着祁家强。
    这女鬼虽然样子惊悚,但是细看之下,居然还有几分姿色,像极了电影当中那些国民党女特务。
    祁家强被吓得够呛,好在他毕竟身经百战,交手过各式各样的鬼怪,一愣之间就准备再次出手,突然,他的身后也传来了动静,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那些尸体也要发起进攻。
    擒贼先擒王,祁家强一听身后有动静,更是不敢迟疑,迅雷不及掩耳,一张符就拍了下去,但那女鬼动作更加迅速,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高手一样,只向后微微一挪,就像有轻功似的飞出去3米开外,一下就和祁家强拉开了距离,中间还隔了张解剖床。
    祁家强虽然是行里人,但说到底终究是人,即便小时候练过一些无数,可身体动作怎么也不可能像鬼那样轻盈,等他想再次冲上去的时候,肩膀上已经搭上来一只尸体的手,那手被福尔马林泡的都有点水肿,但却死死地捏着他的肩膀,力量之大让他半边身体都麻了。
    祁家强赶紧往下一蹲,躲开了那具尸体的攻击,紧接着往前一滚,也到了墙角,旁边的李旭听见这些乱七八糟的动静,吓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在那不住地念“阿弥陀佛”。
    这时,祁家强抬头一看,发现眼前足足站了有七具尸体,都是此前解剖室里的那些熟悉面孔。
    奇怪,以前祁家强来收拾解剖室的时候还专门留意过,当时这些尸体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此刻不知道为何?这些尸体的心脏部位能隐隐看见有淡红色的光芒在闪耀,祁家强知道,那并不是人的灵魂,而是一种什么具有能量的东西。
    如果没猜错的话,可能正是这些闪耀的东西驱使着尸体在动,此刻的祁家强并不知道,这些闪耀的东西正是行里人苦苦追寻的两大法器之一——“红魄石”。
    祁家强看了眼这些尸体,他们的动作并不快,比常人的速度要慢上很多,再一看那个白衣女鬼,此刻飘在半空,一脸阴笑地看着李旭,似乎准备选一个上佳的角度,看一场好戏。
    祁家强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打败这么多的尸体,何况还有那个摸不清实力的白衣女鬼,看样子,这些尸体应该都是白衣女鬼在操纵,如此强大的法力根本闻所未闻,今天只要逃得掉就算祖师爷保佑了。
    想到这里,祁家强赶紧推了推李旭,准备瞅准机会和他一起逃跑,但李旭还以为是鬼在动他,吓得他更不敢睁眼睛,边哭边嚎,气得祁家强恨不能踹他两脚。
    眼看着那些尸体慢慢地向他们靠了过来,祁家强一把揪住李旭的头发,把他的头生生从蜷起的腿中间拔了起来,大声喊道:“你赶紧给我起来。”
    李旭虽然害怕,但头发被这么一揪,疼得龇牙咧嘴,终于睁开了眼睛,但一睁眼,就看见这些慢慢向他们走过来的尸体,顿时吓得他屎尿齐流,一身的骚臭,全兜在了裤裆里。
    好在他终于发现身边站着祁家强,总算没有被吓破胆,人这种动物,只要有同伴在身边,就会在潜意识里觉得对方是救命稻草,所以有科学家说人最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独。
    有祁家强在自己身边,李旭终于没有先前那么害怕了,他哆哆嗦嗦地站起来问祁家强:“咱们……怎么办?”
    祁家强看李旭总算有了反应,就小声对他说:“瞅准机会就跑。”说完把原本贴在李旭胸口的纸符撕了下来,一把贴在了李旭的脑门上,接着大手一摆,把李旭推向了自己身后。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纸符贴在脑门上,可以降低自身的人气,这些尸体都没有什么智商,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丧尸,他们是闻着人气发起进攻的。二是,人最脆弱的地方就是头部,只要保护住这里,活下来的希望就很大,所以不管是达喀尔拉力赛,还是环法自行车,都把头盔当成重中之重,而纸符此刻的作用,也和头盔差不了多少。
    李旭躲在祁家强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他的眼睛顺着纸符两侧不断地往两边看,他知道跟着祁家强是他脱身的唯一办法,看这样子,祁家强似乎还懂些法术,但这种时候他也不好问,就准备等待时机夺路而逃。
    这时候,那些尸体胸口的红色光芒越来越强,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看样子这光芒越强,尸体的能力也就越大,祁家强知道如果再拖延下去,他和李旭难逃一死,不如拼死一搏,即便拼不过,死在这里,也能和韩爱农搭伴上路。
    祁家强一把扯住李旭的胳膊,贴着墙朝解剖室的另一侧挪步,那女鬼还是一直不出手,依然飘在原地,阴笑着看着李旭和祁家强,仿佛一只抓住老鼠不吃而用来戏耍的老猫一样。
    不出几秒钟,那些尸体就扑向了祁家强和李旭,祁家强赶紧抄出纸符,朝尸体的天灵盖就是一拍,那些尸体虽然看起来骇人,而且力大无群,但似乎禁不住纸符的拍打,一拍之下,就应声倒地,并不是多难对付。
    躲在祁家强身后的李旭一看纸符居然这么厉害,就也如法炮制,想把纸符撕下来帮着拍,却被祁家强一把拦住说:“你没有法力,拍了也没有用,找到机会就赶紧跑。”
    那些尸体被祁家强一拍,胸口的红色光芒就脱离了身体,慢慢飞了出来,像只萤火虫一样缓缓地飘向了站在一旁的白衣女鬼,那白衣女鬼依然一脸阴笑,始终没有出手,只见那萤火虫般的光芒就这样飘到了她的嘴边,被她一口吞了下去。
    解剖室里的尸体一个个应声倒地后,顿时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东倒西歪的没有了刚才的恐怖表情,又变成了普通的尸体,看来祁家强猜得不错,那红色光芒才是尸体得以活动的关键所在,那女鬼似乎也没打算和祁家强展开一场大战,吃完所有7个红色光芒后,就以很快的速度飞出了窗外。
    祁家强看女鬼飞走,终于能喘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祖师爷保佑,看来这女鬼今天心情不错,有意放自己一马,但突然间他就意识到,韩爱农的魂魄还在下面等他。
    他再也顾不上李旭,“嗖”地一下就跑了出去,身后的李旭看他一跑,也迈着两条早已被自己灌满屎尿的裤管跟了上去。
    刚到楼下,祁家强就看见那白衣女鬼一把揪住韩爱农的魂魄头也不回地飞走了,韩爱农无力挣扎,甚至根本来不及反应,大叫着回过头来向祁家强求救,但喊些什么却再也听不见。
    身后的李旭躲过了一劫,还没来得及庆幸,就看见韩爱农的尸体躺在地上,这才想起韩爱农是被自己吓得掉出窗外摔死的,一时间又茫然了,蹲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星驰在《喜剧之王》里说过,人一旦经历大悲大喜,就容易昏过去,李旭短短几十分钟内已经奔溃了数次,脑中一团乱麻,根本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打算。
    而白衣女鬼似乎有意现身让李旭看见自己,但李旭由于没有开眼,却始终没能看见韩爱农的魂魄,因此对韩爱农被白衣女鬼抓走一无所知,还在原地抱头痛哭。
    下午开课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大家陆陆续续地开始朝教学楼的方向走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韩爱农后,一个个立时吓得面如土色,胆小的女生早已经跑出了800米开外,还有几个,大概看见韩爱农死相太难看,已经吐得不行了,几个胆大的男学生则凑上来向祁家强打听出了什么事。
    此时的祁家强虽然也是捡回条命,但紧张情绪过后,看到自己的喜欢的人就这么死掉,魂魄还被白衣女鬼抓走,一时间也是语塞。
    很快,老师们听到消息都赶来了,几个人张罗着报警,几个人开始保护现场,祁家强和李旭作为最早发现韩爱农坠楼而死的目击者,被关进了一楼的一间办公室里,门口被好几个老师堵着,大概已经把他俩定位成犯罪嫌疑人了。
    李旭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在祁家强的追问下,终于说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祁家强一听火冒三丈,一时间杀了李旭的心都有,但是又一想,韩爱农好像对自己说过,她是被推下楼的,可李旭却说韩爱农是被自己吓得坠楼的?这么一来,不是有很大的矛盾吗?难道韩爱农的死是那个白衣女鬼下的毒手?
    祁家强开始回想,刚才的白衣女鬼无端端地来解剖室发难,操纵那些尸体向他和李旭发起攻击,但似乎并不想治他们于死地,而更像是一只玩弄老鼠的老猫,一想到这,祁家强就攥紧了双拳,这种被玩弄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无法容忍。
    祁家强毕竟是行里人,虽然一时间搞不清楚真相,但是隐约觉得这一切并不是没有联系,为什么韩爱农会被好端端地推下去?那女鬼又为什么可以操纵尸体?而且那女鬼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他俩,为什么又放过了他们?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女鬼为什么要抓走韩爱农?
    这些疑问让祁家强陷入了沉思,他无暇顾及等会警察来后腰作何解释,也不明白,该如何证明李旭只是无心之失,杀人的元凶并不是他。
    而一旁的李旭更是一脸木然,过多的打击已经让他无法一一顾及所有发生的事,脑中更不会像祁家强那样清晰明朗地分析问题,满脑子都是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害死了韩爱农。
    比警察更早赶到学校的是李旭的父亲李东,这倒是让祁家强颇感意外,大概是因为李东是副市长的关系,很快就得到了学校里死人的消息,而且居然听说自己的儿子也牵连了进去,死的还正是校董的女儿韩爱农。
    李东和韩家一向交好,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学校,老师们看副市长来了,也不好阻拦,就把李东带进了关着祁家强和李旭的房间。
    李旭看到自己的父亲出现在面前,奔溃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抽泣着把事情托盘而出,所有的细节都不曾有隐瞒,虽然他很后悔自己害死了韩爱农,但他并不想因此杀人偿命。
    李东听完有关女鬼的事,脸上就变了色,有点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问祁家强:“你也看到了?”
    祁家强点点头,把自己看到的事情也如实告诉了李东,但对自己行里人的身份还是做了隐瞒。
    只是说:“我觉得爱农的死很有蹊跷,并不一定就是李旭的责任。”
    李旭以为祁家强要为自己开脱,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满眼都是感激之情。
    但他爸李东当了多年的地下党,察言观色是看家的本事,一眼就看出了祁家强有难言之隐,这时,门口一阵混乱,原来是警察来了,三五个穿着白色警服的人走进了屋子,为首的一个人似乎认识李东,原地立正,给李东敬了个礼说:“李副市长,您怎么也在这?”
    李东有点尴尬,毕竟自己的儿子卷入一件死人案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就苦笑着说:“这不和我儿子也有点关系,所以来看看,你们抓紧办案,一定要按程序走。”
    那警察一听李副市长的儿子居然也卷了进来,也有点犯难,李东指着李旭说:“那就是我儿子,你们问他话吧。”说完拉着祁家强的胳膊边往外走边说,“我们回避一下。”
    李旭一看他爸要走,又差点急哭了,好在大半天情绪总算恢复了一些,这才坐在原地没吭声。
    祁家强知道李副市长有话问他,就跟着出来了,守在门口的老师大概是看警察来了,没有再做逗留,都去教学楼里帮忙了。
    李副市长早年卧底国民党办公厅多年,从来都是在刀尖子上生活,风里来雨里去,什么事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他一进屋就看出了祁家强冷静地不可思议,按理说一个学生经历这种事,即便不害怕也会有点心有余悸,但是祁家强却还能把自己的分析告诉他,事情就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他一把把祁家强拉进了隔壁的办公室,悄声问他:“你是行里人吧?”
    祁家强怎么也没想到李副市长会突然间这么问他,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
    祁家强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位李副市长,这人五十岁左右的年纪,虽然早已经谈不上帅气,但是确实算是很有派头的一个人,搁在现在,那也是周润发的水平,李副市长骨子里是红得不能再红的革命人,但那派头却更像是电影当中的人物,一言一语一举一动之间,都流露出一股让人难以忽视气场。
    在祁家强的脑海中,地下党更应该是像自己儿时老师褚常福那样的泥腿子,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言谈举止都想是电影明星一样的李副市长,也曾经是个地下党员,祁家强在教室里听李旭吹嘘过自己父亲卧底国民党时的英雄事迹,虽然他一直不怎么喜欢李旭,但心中还是对李副市长充满敬意,但李副市长的这一句问话,却搞得祁家强不敢轻易回答。
    李副市长似乎看透了祁家强的心思,就又接着说:“你们说的那个女鬼我认识,她的死因我也很清楚,有一位你们行里的人,一直在寻找她,但我没想到,她居然盯上了李旭。”
    祁家强看李副市长表情严肃,并不像是在开玩笑,行里这种外界不为人所知的世界他既然能说的上来,应该所言非虚。
    祁家强想到这里,就点了点头说:“不瞒您说,我小时候就入行了,我刚才说的也是实话,爱农应该就是被女鬼推下楼的。”
    李副市长一听就面露喜色地说:“你刚才说的意思是,李旭只是做了个恶作剧,而杀死韩爱农的是那个女鬼?”
    祁家强看着李副市长,又想起了韩爱农的死,心中一阵伤感,他缓缓地说:“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爱农死后,魂魄确实跟我说,她自己是被推下楼的,我想凶手十有八九会是那个女鬼。”
    李副市长一听,也如释重负,连声说:“不是李旭杀的就好,不是李旭杀的就好。”
    但另一个难题很快又摆在了两个人的面前,隔壁房间里的警察正在盘问李旭,李旭毫不知情,还以为自己是杀死韩爱农的罪魁祸首,而这么虚无缥缈的女鬼,即便祁家强愿意作证,也没人肯相信。
    还没等他俩说完,办公室里就走进来几个警察,为首的正是刚才那个给李副市长敬礼的人,一看之下就知道,李旭肯定把自己吓死韩爱农的事抖了个干干净净。
    那警察脸色极为难看,对李副市长说:“李副市长,我们要问祁家强几个问题?还请您配合工作,回避一下。”
    李副市长一听,也没吭声,转头又看了一眼祁家强,眼神中充满无奈,轻轻摇了摇头就快步走了出去。
    祁家强虽然有心为李旭作证,但是也有点力不从心,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时那个警察冲身后另外两个同事挥挥手,那意思是要单独审问祁家强。
    祁家强这才看清楚这个警察,长得五大三粗,臂膀腰圆,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那警察看同事出去后,转过头来对祁家强说:“我是负责这次凶杀案的警察,我叫夏红兵,刚才李旭交代说自己碰上鬼了?”
    祁家强看着夏红兵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夏红兵笑着说:“那照李旭交代的话看,韩爱农是被他吓得跌落窗外的?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和你又遇上了女鬼?”
    祁家强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夏警官,我和李旭都是普通的学生,不瞒您说,韩爱农还是我的女朋友,而李旭也一直挺喜欢爱农,不光是我,我想李旭也根本就没有动机去杀爱农。”
    说到这里,祁家强又抽了抽鼻子,慢慢地说道:“但是爱农的灵魂告诉我说,自己是被推下楼的,我在想会不会是那个女鬼在作怪?”
    夏红兵听到这就笑了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但是碍于自己正在执行公务,这才勉强绷住笑说:“我知道你不是杀人凶手,这事也和你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死者为大,我们必须查明韩爱农的死亡真相,这世界上有没有鬼我不知道,但是精神不正常的人却有很多,你们俩口口声声说自己看见女鬼了,是不是想把韩爱农的死因糊弄过去?”
    祁家强知道自己怎么解释这个夏红兵也不会信的,就不再吭声,他自己只是个学生,此刻根本没有可能为李旭洗脱罪名,他脑子飞速地旋转,想拿出证据帮帮李旭,可又实在想不到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
    夏红兵知道祁家强和此事关系不大,也就不再发问,不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临走时把刚才的笔录交给祁家强签字,还告诉祁家强说:“这段时间就待在本市,警察局会随时找你作证的。”
    夏红兵前脚走,李副市长后脚就进来了,他知道祁家强并没有卷进去后,也是长出一口气,开口说道:“李旭被已经被他们带走了?现如今咱们只有想办法帮他洗刷嫌疑了。”
    韩爱农的死对祁家强来说打击巨大,但现如今另一条人命却也摆在自己眼前,如果自己不帮忙,李旭很有可能就会被判个过失杀人罪,而那抓走韩爱农魂魄的女鬼自然而然也将逍遥法外。
    身为一个行里人,除魔卫道是职责所在,何况这个女鬼非比寻常,连尸体都可以操纵,自己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对手。
    祁家强突然想起李副市长曾说有个行里人一直在寻找女鬼的下落,就赶紧问道:“李副市长,您之前说您认识一个行里人?”
    李副市长说:“别这么叫,叫我李叔就行,没错,有个行里人一直在帮我找这女鬼的下落,那人叫东方亮,比你年长几岁,20出头的样子,他说这个女鬼是他的妹妹,叫东方婧。”
    说到这里,李副市长似乎触及了一些往事,苦笑着说:“不瞒你说,东方婧死之前是国民党的女特务,就是我当年破获的这起案件,后来东方婧就被人民政府枪决了,东方亮告诉我说,东方婧死之前就偷了他们家族的重要东西逃了出来,所以他也一直在寻找东方婧。”
    祁家强听到这,顿时就心中惊了一下,心中暗想:东方亮,这不是四大家族东方家的人吗?
    他对此人早有耳闻,东方家在是四大家族中专攻算命看相,但到了东方亮这一代几乎没有再出现什么人才,只有东方亮一人独撑门庭,年纪轻轻就学得了一身本领,还得了个“六只眼”的诨名。
    年少的时候祁家强曾在行里的聚会上见过东方亮几次,也算得上半个童年玩伴,但是时隔已久,也不知道东方亮变了模样没有,不过这人名头响亮,在行里经常听人们说起,几乎是他们这一辈的代表人物,因此对他的状态多少有个耳闻。
    这个东方婧自己则一无所知,既然李副市长说她是东方亮的妹妹,那这事必定关乎行里,自己说什么也要弄个明白。
    想到这祁家强就对李副市长说:“李叔,您能不能安排我和东方亮见一面,我有很多事想问问他。”
    李副市长点点头说:“没问题,咱们现在就走吧,他一直住在我在市委的宿舍里。”
    等祁家强和李副市长到宿舍的时候,东方亮正在院子里倒立着练功,远远看见李副市长带了个挺面熟的年轻人,东方亮仔细想了半天,总觉得有些面熟,过了会儿,才终于想起这是祁家强,脑子里充满了疑问,他怎么来了?
    祁家强一看东方亮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了,东方亮的神情依然没有改变,眉宇之间依然英气十足。
    大概是从小就入行扛起了东方家的基业,因此他的皮肤要比同龄人粗糙很多,好在他经常练功,身上精瘦精瘦的,看起来精神极了,不过大概是为家族的事操碎了心,因此年纪轻轻就成了地中海,索性就理了个寸头,不过还是能看出点秃顶的痕迹来。
    故人相见,彼此心中都有些奇怪,祁家强没再多想,就向东方亮走了过去,打了声招呼说:“亮哥,还记得我吗?”
    东方亮原本就要比祁家强年长几岁,记事更是要比祁家强早,就笑着回答道:“好久不见,家强你还好吗?”
    祁家强苦笑了一声,几个小时前,他刚刚目睹了韩爱农的死,紧接着韩爱农的灵魂又被东方婧抓走,他现在还要帮助李旭洗刷罪名,哪里好的了?
    东方亮看祁家强面露难色,知道肯定出了事,就把李副市长和祁家强请进了屋里,细细询问两人前来的原因。
    祁家强把事情简单地告诉了东方亮,东方亮一脸的震惊,随后李副市长又把自己儿子李旭被公安局带走的事情也讲给了东方亮。
    东方亮一拍桌子,大骂道:“好一个东方婧,真是我们东方家的败类。”
    东方亮虽然只有20出头,但是平时一向以东方家话事人的身份出现,因此这发怒的神情格外吓人,只见他两眼发红,几乎随时都能冒出火来。
    按理说,这个时候生气的应该是祁家强和李副市长,但被东方亮这一嗓子喊出后,两个人顿时觉得好像自己的伤心事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看样子这个东方婧似乎惹下了更大的麻烦。
    祁家强正要开口去问,就瞥见东方亮给他使了个眼色,一边的李副市长捂着脸还在想自己儿子的事,并没有发现,祁家强知道,一定是东方亮有什么不方便讲出来的话要告诉自己,因此就也不再说话。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祁家强开口道:“李叔,我有点事要和亮哥谈,你能不能出去给我们买点饭,忙活一天了我什么都没吃呢。”
    李东虽然是市长,但要救自己的儿子还得靠眼前的这两个人,因此点了点头就出去了,他的背影刚一走远,东方亮就说话了。
    “家强,这次的事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东方亮的话无比严肃。
    祁家强把目光投向了东方亮问道:“亮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东方亮苦笑着摇了摇头说:“这事说来话长,你知道我们东方家专攻算命看相,但我们这手艺都是悬而未决的,虽然能看个八九不离十,但是想确定一件事情却是难如登天。”
    祁家强点点头,算命、打卦、看相、测字的历史源远流长,其起源有据可考,可追溯到最早的伏羲氏,之后周文王演八卦,算命开始逐步得以发展。
    但具体的发展过程比较漫长,每一代都有或多或少的贡献,也有或多或少的失传,算命是人们趋吉避凶的一种形式,多用于对各类未来之事的占测,虽然被现今社会归为封建迷信,但却是一种与科学技术无法预测时的辅助手段。
    但是这种东西也只能算个大概,说白了就是统计学,100个阴历三月三出生的人,可能性格上会有很多的相同,总结出来就是所谓的占测了,但也有一些高人,可以把这种统计学运用到极致,从而用自己的手段演变出卦象,虽然做不到精准,但也能推算出某件事发生的大体方向。
    话说回来,要是真有这么精准,也就不会有我们现在的福利彩票、号码摇奖了。
    东方亮接着说:“你知道我们东方家自我父亲这一代,就断了根基,到我这一辈,已经拎不出什么像样的人了,我父亲这一代人死绝后,我就一直独撑门庭,不敢说有功劳,但是苦劳还是有的。”
    祁家强知道东方亮所言非虚,他也早有耳闻,东方家要不是还有一个东方亮,可能现在早已算不得什么四大家族了。
    东方亮长吁了一口气说:“你们所说的那个女鬼,叫东方婧,是我的妹妹,我就这么一个妹妹,但是怎么也没算到,她居然有这种野心。”说到这里东方亮的牙根都咯咯作响,“家强,你知道不归阎罗吗?”
    “不归阎罗?”祁家强摇了摇头,这是什么?自己从没听说过。
    东方亮接着说:“这是我们行内不外传的秘密,每个家族也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知道,我也是接过话事人位置后才得知的。”
    东方亮所说的不归阎罗,正是在前山村地窟时,鬼差老六告诉我的那个有关长生不老的行里秘技,传说行内有两大法器,如果有了这两件法器,就可以脱离肉身,孤身独往地狱,过了奈何桥不喝孟婆汤,在尸体还没发生变化之前再次还阳,就可以成为永生之躯。
    但是一旦永生,你所在的整个家族就将遭到阎王的灭门,以平衡阴阳。
    而这两件法器一直是平衡阴阳的重中之重,换句话说,他们有镇压妖魔鬼怪的力量,如果一旦被恶人所持,那极有可能会对人世间造成灭顶之灾。
    而为了保护它们不受阴气或者阳气的侵蚀,必须全部放在阴阳之地,除非有一个能横跨阴阳的人,才可以掌控他们。
    祁家强听到这里,突然想起那些尸体身上闪耀的红色光芒,就问东方亮,那是什么东西?
    东方亮接着说:“那是两大法器之一的红魄石,可以分为七块,代表七魄,还有一件法器我并不知道在哪?行里人对这事也始终是个禁忌,我只知道那件法器叫三魂木。”
    东方亮口中的三魂木正是此后鬼差老六苦苦寻找,被我外公寄放在阴阳之地的两大法器之一。
    祁家强听到这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那东方婧如此厉害,原来她掌握的是两大法器之一的七魄石。
    只听东方亮接着说道:“我这妹子只比我小几个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加入了国民党特务组织,我猜她是想暗中调查另一件法器的下落,但没想到被李副市长抓了现行,以特务罪枪决了,差点连累我们家族。”
    说到这东方亮又长叹一口气,仿佛在感叹自己家门不幸,过了几秒钟他又说道:“但没想到,她死后居然当了鬼差,偷走了七魄石,因为鬼差是可以横跨阴阳的人,因此法器完全被她控制,我想她一定是想不归阎罗,因此这两年我始终在寻找她的下落。”
    祁家强听到这突然明白了些什么,接着东方亮的话说:“那这么说,东方婧一直在逃避的你的追杀?那她推韩爱农下楼是不是为了报复李副市长,把爱农的死嫁祸给李旭,以抱李副市长杀她之仇,怪不得她当时总是不肯出手杀死我们,而是一直在旁边阴笑,把我们当老鼠一样玩弄。”
    东方亮点了点头说:“这种可能性很大,我了解东方婧,她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前李副市长坏了她的计划,她曾多次打算加害,后来我出现在李副市长身边后 ,她才有所顾忌,不过现在看起来,她报仇的念头就从来没放下过。”
    祁家强此时的心中乱极了,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错综复杂。
    东方婧一直在寻找三魂木,用来让自己不归阎罗,而她又报复李副市长,把爱农的死嫁祸给李旭,现如今,她又抓走了爱农的魂魄,如果是她鬼差的勾魂职责也就罢了,可如果一旦她是想控制爱农,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而且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先证明李旭是无罪的,这一切堆积起来,处理起来的难度将会非常大。
    东方亮点了一根烟,也苦恼地坐在一边,两个人默不作声,各自思考,这时,李副市长拎着两个饭盒回来了。
    爷爷讲到这里,不再说话,仿佛自己也在回想那段过往的岁月,我看他说到韩爱农死的时候,眼角依然会泛出泪花,就也不好打破这种沉默。
    看来鬼差老六果然不是行里唯一的败类,这个东方婧的下场到底是怎样的?我还在等爷爷做出解答。
    两个法器“三魂木”和“七魄石”我们祁家人都从未碰过,所谓的四大家族中,刘家和东方家各持有一把法器,我不知道除了刘家的鬼差老六,和东方家的东方婧之外,同属四大家族的李家和祁家是否也有类似的人物,祁港生的事情爷爷到现在都不知情,但说到底,他只不过是被鬼差老六利用的一个蠢货而已。
    关于阴阳地的所在,外公在前山村的时候就已经对我全盘托出,所谓的阴阳地,顾名思义,就是阴阳相隔之地,也就是说在阴界和阳界之间的灰色地带,这里是世界阴阳分割的所在,阴气和阳气保持平衡,不会伤害到法器本身的法力。
    而鬼差作为阴界的使者,自然可以随时出入阳界,因此就可以横跨阴阳两界,法器如果在他们身上和在阴阳地可以说是一般无二,我猜想,这大概也是刘六强和东方婧选择当鬼差的原因之一。
    四大家族中,我们祁家专攻除魔卫道,外公的刘家专攻风水之道、东方家专攻算命打卦,剩下的李家则是四大家族中的工兵,他们家的人数最多,网络洒满了全国各地,全国上下行里的事很难瞒过他们的眼睛,几乎没有他们不知道的事,而阴阳地的所在也正是在李家的掌控之中。
    在古代传说中,有很多所谓的阴阳之地,古有“上有西安,下有泰安”之说。
    泰山自周朝末期便有了神仙的传说,到了春秋战国时期,慢慢出现了阴阳学、五行学之后,泰山就成为阴阳交替、万物发育的地方了。
    东汉时,由于道教的产生,社会上随之出现了“泰山治鬼说”,泰山神便掌管了天下生杀大权,古帝王降禅之坛,一变而为阎王殿。
    除此之外,还有鬼门关一说,那是中国传统传说中的阴世、阳间之交界,也被更多人所熟知。
    中国人把人类生存的空间分为天(阳)、地(阴);人分男(阳)、女(阴);时分昼(阳)、夜(阴);天分日(阳)、月(阴)。
    其实所谓阴阳之地,在这大千世界中比比皆是,他存在于世间万物的风水之中,无穷无尽,随着风水的改变而改变。
    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古时的钱庄就是阴阳地的所在之一,因为这里在白天汇聚了大量充满阳气的金钱,所以在晚上形成了阴阳相对,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个阴阳地,而现在的银行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学校也可以算是阴阳之地,白天人声鼎沸,晚上空阔无人,阴阳也得到了平衡。
    总而言之,阴阳地的所在就像头发丝一样,数都数不清。
    但法器是行里人的命脉所在,如果不能保护好法器,世间的污秽之物就会倾巢而出,我记得爷爷曾告诉我说,鬼怪这种东西,盛世少,乱世多,取决的就是法器的法力镇压。
    乱世,天下大乱,阴气上涨,胜过阳气,阴盛阳衰之下,法器自然会受到损伤,因此鬼怪就会多一些。
    盛世,天下太平,阴阳调和,法器也保持了阴阳平衡,因此鬼怪就少一些。
    所以对行里人来说,除魔卫道是职责所在,但保护法器更是重中之重。
    大家看过《水浒传》的一定有印象,在一个“遇洪而开”的石碑下,镇压着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也就是大家熟悉的一百单八将。
    传说当时每一代天师,都会亲手添一道封皮在这块石碑上,令其子子孙孙,不得妄开,到北宋年间,已经过去了八九代天师。
    时值京师瘟疫盛行,民不聊生,宋仁宗令太尉洪信前往龙虎山,宣请张天师祈禳瘟疫。
    洪太尉乘机游山玩水,见到伏魔殿大门紧锁,数十道封皮重重迭迭,甚是奇怪,不顾道士们的反对,强令打开殿门。
    殿内只有一块石碑,前面都是龙章凤篆,人皆不识,碑后却有四个大字:“遇洪而开”。
    洪太尉见之大喜:“数百年前已注定我姓字在此,‘遇洪而开’分明是教我开看。”不由分说,命人掘起石碑下的青石板。
    只见一道黑气,从万丈地穴中滚将起来,掀塌了半个殿角,在空中散作百十道金光,望四面八方去了。
    这正是“千古幽扃一旦开,天罡地煞出泉台”,洪信由此闯下大祸。
    虽然在《水浒传》中,一百单八将都是正面人物,但道理确实一模一样,法器就相当于那块石碑,如果一旦有人毁坏法器,打破阴阳平衡,那么世间的妖邪之物势必倾巢而出,彼时天下大乱,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拯救。
    历史上是否有人毁坏过法器,我不得而知,但我猜测,或许这和一些历史事件也有所吻合,当然这只是个猜测,说到底,这不过是众人口中的封建迷信,行里人深信不疑,行外人则嗤之以鼻。
    三魂木存放的地点是李家话事人李五爷把守的,除了李五爷和我外公外,就只有我知道,我五舅刘五强知道的仅仅是一个线索而已,只要我们三人不说,想必鬼差老六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爷爷沉默了半天,终于又开口了说道:“当初不想让你入行,就是这份责任太大,我们虽说是除魔卫道声张正义,但归根到底,行里人的命运一直不曾被自己真正的掌握,反倒不如一个普通人活得舒服自在。”
    爷爷的这番话也许我以前并不明白,但是现如今我却有了全新的感悟,于是我就点了点头,想听爷爷继续讲东方婧的事情。
    但爷爷却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讲下去了,可能是触及了他的痛处,他只简单的说道:“后来我和东方亮联手把东方婧除掉了,红魄石现在被东方家秘藏,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了。”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愿意再讲,但又不好追问,只能勉强问了一句:“那李旭和韩爱农呢?”
    爷爷苦笑了一下说:“李旭后来保外就医,但没过多久就出车祸死了,韩爱农被我超度了。”
    我听到这里,满脑子都是疑问,爷爷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关的细节,而是直接告诉我最后的结局?难道他就想用自己年轻时的事来告诉我有关法器和阴阳地的事吗?
    爷爷是我们祁家的话事人,法力和在行里的地位都比我,甚至比我二大爷和我爸加起来还高出很多很多,他既然不愿意提及这段尘封的往事,我也不好逼问。
    我又把区医院里的事和爷爷商量了一番,爷爷说,既然那个蒜鼻头说寿衣店有问题,你不如就去探一探,看看到底和鬼差老六有没有关系?我一听也对,就打算第二天一早跑一趟。
    爷爷说的故事让我一夜都没有睡好,我翻来覆去地想着有关法器的事,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我才眯了一会,但没多久,就又被大太阳晒醒了,再也无心再睡,赶紧起床出门,直奔我二大爷家。
    二大爷此前和我围堵鬼差老六失败,又受了点轻伤,我到他家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听见我来了才穿衣起床。
    我告诉他我打算去寿衣店走一趟,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搞不好能找到什么线索。
    二大爷说:“也成,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大冬天了,老窝在家里也不成。”
    昨晚的事,我俩还心有余悸,不知道鬼差老六这一跑,我们又得找多久,他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让我们防不胜防,只能尽力抓住一些线索去打听打听。
    虽然蒜头鼻子的话不能全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看那寿衣店也并不简单,那白芸这么大一个大美女,当着护士长完全可以理解,但居然还在寿衣店兼职,从没见过护士家开寿衣店的,这样的职业组合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白芸爷爷的年龄看上去比我爷爷还要老很多,蒜头鼻子又说他不是凡人,按理说,买寿衣棺材这类人也算行里人的范畴,这就不由得不让人去拜访他一次,搞不好这老头还是行里的老前辈呢。
    区医院白天热闹的厉害,大概是好久没下雪,空气干燥,病毒传播多,很多小孩都被家长带来看病,满医院都是咳嗽声,不过天平间和寿衣店这种地方在常人眼里并不吉利,小孩也似乎避讳那个地方,一个个都是绕着走,所以那边倒算是清净。
    二大爷边走边逗我说:“你小时候可没少来这打针,那时候还穿开裆裤呢,每次你爸带你来打针,你就抱着我大腿跟我说屁股疼,让我救你,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昨晚听我爷爷怀了半天旧,心情本来就有点伤感,听二爷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小时候在工厂的事,心中一阵沉默。
    寿衣店里没有暖气,一个炉筒子从窗户外支出来,开口处被烟熏得很黑,不过我俩揭开门帘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倒是很暖和,那老头一头银发,看起来倒也精神,正带着老花镜看晨报呢,本来刚打算收起报纸招呼客人,但一看又是我们,就笑着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二大爷赶紧掏出根烟递给老头说:“白大叔……找你来是有个事想打听打听。”
    话刚一出口,那老头就摆了摆手说:“谁告诉你我姓白的?我姓褚。”
    “咦?您那个当护士长的孙女不是叫白芸吗?您怎么姓褚?”我急忙问道。
    那老头笑了笑说:“你们误会了,白芸父母死得早,是我收养的,我也无儿无女,所以就一直照顾她,现如今她长大了,我也老了,我姓褚,叫褚常富。”
    二大爷一听就笑着说:“不好意思,褚大叔,我还以为您姓白呢,这真是闹笑话了。”
    我心中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褚常富,这不是我爷爷说的他那个当地下党的老师吗?
    一想到这我就赶紧问他:“褚爷爷,您是不是以前当过地下党,还在咱们这的乡下当过老师?”
    褚常富听我这么一说,满脸的惊讶,问我怎么知道的?说他年轻时候的确当过老师,还参加了我们市的解放战役。
    我赶紧把爷爷告诉我的事全部告诉了他,连一边的二大爷都感叹造化弄人,万万没想到,这寿衣店的老头居然是我爷爷的老师,这简直是无巧不成书。
    更令人惊奇的是,褚爷爷还对我爷爷有印象,说祁家强是他当时最好的学生之一,可惜当时自己是地下党,要参与解放的行动,因此之后就断了联系。
    既然以前和我们祁家有点渊源,我和二大爷就更放心了,就问他是否知道这附近有个鬼差叫刘六强。
    褚爷爷摇摇头,表示毫不知情,他告诉我们,他也是行里人,只不过是做些有关白事的买卖而已,不过他倒是知道蒜头鼻子的事,只不过一直没捅破而已。
    我一看这事八成他也不清楚,就没再问,刚准备告辞的时候,白芸回来了,说是去食堂打了饭,和爷爷一起吃,我看她拎了很多菜,倒也丰盛。
    白芸看见我们来了,还挺惊讶,以为我们又是来捣乱的,一个劲地拿那双大眼睛瞪我们,我这人平时脸皮挺厚的,但被一个大美女这么一瞪,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二大爷算是老油条了,我看他迈不动步,看那样子,似乎还打算和这爷孙俩一起吃完中午饭再走,愣是对我要走的眼色无动于衷。
    褚爷爷也挺客气,跟白芸介绍了我们,说刚才才知道,我爷爷是他的一个学生。
    介绍完就招呼我们一起吃,说实话我一大早了也没吃饭,挨到这会儿,肚子也挺饿,二大爷昨晚受了轻伤,估计也想补补,就没客气,坐下来说那就麻烦了。
    我一看二大爷脸皮这么厚,反正我兜里也没几个钱,干脆就也坐下来蹭饭,白芸看褚爷爷发了话,就也没再说什么,把打来的饭给我们分了两碗。
    吃着吃着,白芸的话唠又开始了,她说:“爷爷,今天我们科室的一病人快不行了,中午还向我打听哪有卖寿衣和骨灰盒的,我可跟人说了,来咱这买,这家人挺有钱的,到时候那个至尊套装您别忘了给拿出来……”
    听到这我鼻涕都快喷出来了,现在这护士怎么还推销起寿衣来了,还尼玛至尊套装……
    我记得以前有人说过,古时的钱庄就是阴阳地的所在之一,因为这里在白天汇聚了大量充满阳气的金钱,所以在晚上形成了阴阳相对,久而久之,就会变成一个阴阳地,而现在的银行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学校也可以算是阴阳之地,白天人声鼎沸,晚上空阔无人,阴阳也得到了平衡。
    总而言之,阴阳地的所在就像头发丝一样,数都数不清。
    但法器是行里人的命脉所在,如果不能保护好法器,世间的污秽之物就会倾巢而出,我记得爷爷曾告诉我说,鬼怪这种东西,盛世少,乱世多,取决的就是法器的法力镇压。
    乱世,天下大乱,阴气上涨,胜过阳气,阴盛阳衰之下,法器自然会受到损伤,因此鬼怪就会多一些。
    盛世,天下太平,阴阳调和,法器也保持了阴阳平衡,因此鬼怪就少一些。
    所以对行里人来说,除魔卫道是职责所在,但保护法器更是重中之重。
    大家看过《水浒传》的一定有印象,在一个“遇洪而开”的石碑下,镇压着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也就是大家熟悉的一百单八将。
    传说当时每一代天师,都会亲手添一道封皮在这块石碑上,令其子子孙孙,不得妄开,到北宋年间,已经过去了八九代天师。
    时值京师瘟疫盛行,民不聊生,宋仁宗令太尉洪信前往龙虎山,宣请张天师祈禳瘟疫。
    洪太尉乘机游山玩水,见到伏魔殿大门紧锁,数十道封皮重重迭迭,甚是奇怪,不顾道士们的反对,强令打开殿门。
    殿内只有一块石碑,前面都是龙章凤篆,人皆不识,碑后却有四个大字:“遇洪而开”。
    洪太尉见之大喜:“数百年前已注定我姓字在此,‘遇洪而开’分明是教我开看。”不由分说,命人掘起石碑下的青石板。
    只见一道黑气,从万丈地穴中滚将起来,掀塌了半个殿角,在空中散作百十道金光,望四面八方去了。
    这正是“千古幽扃一旦开,天罡地煞出泉台”,洪信由此闯下大祸。
    虽然在《水浒传》中,一百单八将都是正面人物,但道理确实一模一样,法器就相当于那块石碑,如果一旦有人毁坏法器,打破阴阳平衡,那么世间的妖邪之物势必倾巢而出,彼时天下大乱,已经不是人力所能拯救。
    历史上是否有人毁坏过法器,我不得而知,但我猜测,或许这和一些历史事件也有所吻合,当然这只是个猜测,说到底,这不过是众人口中的封建迷信,行里人深信不疑,行外人则嗤之以鼻。
    三魂木存放的地点是李家话事人李五爷把守的,除了李五爷和我外公外,就只有我知道,我五舅刘五强知道的仅仅是一个线索而已,只要我们三人不说,想必鬼差老六也没那么容易找到。
    爷爷沉默了半天,终于又开口了说道:“当初不想让你入行,就是这份责任太大,我们虽说是除魔卫道声张正义,但归根到底,行里人的命运一直不曾被自己真正的掌握,反倒不如一个普通人活得舒服自在。”
    爷爷的这番话也许我以前并不明白,但是现如今我却有了全新的感悟,于是我就点了点头,想听爷爷继续讲东方婧的事情。
    但爷爷却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讲下去了,可能是触及了他的痛处,他只简单的说道:“后来我和东方亮联手把东方婧除掉了,红魄石现在被东方家秘藏,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了。”
    我不明白爷爷为什么不愿意再讲,但又不好追问,只能勉强问了一句:“那李旭和韩爱农呢?”
    爷爷苦笑了一下说:“李旭后来保外就医,但没过多久就出车祸死了,韩爱农被我超度了。”
    我听到这里,满脑子都是疑问,爷爷为什么不告诉我有关的细节,而是直接告诉我最后的结局?难道他就想用自己年轻时的事来告诉我有关法器和阴阳地的事吗?
    爷爷是我们祁家的话事人,法力和在行里的地位都比我,甚至比我二大爷和我爸加起来还高出很多很多,他既然不愿意提及这段尘封的往事,我也不好逼问。
    我又把区医院里的事和爷爷商量了一番,爷爷说,既然那个蒜鼻头说寿衣店有问题,你不如就去探一探,看看到底和鬼差老六有没有关系?我一听也对,就打算第二天一早跑一趟。
    爷爷说的故事让我一夜都没有睡好,我翻来覆去地想着有关法器的事,直到快天亮的时候我才眯了一会,但没多久,就又被大太阳晒醒了,再也无心再睡,赶紧起床出门,直奔我二大爷家。
    二大爷此前和我围堵鬼差老六失败,又受了点轻伤,我到他家的时候,他还在睡觉,听见我来了才穿衣起床。
    我告诉他我打算去寿衣店走一趟,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搞不好能找到什么线索。
    二大爷说:“也成,那我就跟你走一趟,大冬天了,老窝在家里也不成。”
    昨晚的事,我俩还心有余悸,不知道鬼差老六这一跑,我们又得找多久,他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让我们防不胜防,只能尽力抓住一些线索去打听打听。
    虽然蒜头鼻子的话不能全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看那寿衣店也并不简单,那白芸这么大一个大美女,当着护士长完全可以理解,但居然还在寿衣店兼职,从没见过护士家开寿衣店的,这样的职业组合确实让人匪夷所思。
    白芸爷爷的年龄看上去比我爷爷还要老很多,蒜头鼻子又说他不是凡人,按理说,买寿衣棺材这类人也算行里人的范畴,这就不由得不让人去拜访他一次,搞不好这老头还是行里的老前辈呢。
    区医院白天热闹的厉害,大概是好久没下雪,空气干燥,病毒传播多,很多小孩都被家长带来看病,满医院都是咳嗽声,不过天平间和寿衣店这种地方在常人眼里并不吉利,小孩也似乎避讳那个地方,一个个都是绕着走,所以那边倒算是清净。
    二大爷边走边逗我说:“你小时候可没少来这打针,那时候还穿开裆裤呢,每次你爸带你来打针,你就抱着我大腿跟我说屁股疼,让我救你,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
    昨晚听我爷爷怀了半天旧,心情本来就有点伤感,听二爷这么一说,我又想起小时候在工厂的事,心中一阵沉默。
    寿衣店里没有暖气,一个炉筒子从窗户外支出来,开口处被烟熏得很黑,不过我俩揭开门帘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里面倒是很暖和,那老头一头银发,看起来倒也精神,正带着老花镜看晨报呢,本来刚打算收起报纸招呼客人,但一看又是我们,就笑着说:“你们怎么又来了?”
    二大爷赶紧掏出根烟递给老头说:“白大叔……找你来是有个事想打听打听。”
    话刚一出口,那老头就摆了摆手说:“谁告诉你我姓白的?我姓褚。”
    “咦?您那个当护士长的孙女不是叫白芸吗?您怎么姓褚?”我急忙问道。
    那老头笑了笑说:“你们误会了,白芸父母死得早,是我收养的,我也无儿无女,所以就一直照顾她,现如今她长大了,我也老了,我姓褚,叫褚常富。”
    二大爷一听就笑着说:“不好意思,褚大叔,我还以为您姓白呢,这真是闹笑话了。”
    我心中突然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褚常富,这不是我爷爷说的他那个当地下党的老师吗?
    一想到这我就赶紧问他:“褚爷爷,您是不是以前当过地下党,还在咱们这的乡下当过老师?”
    褚常富听我这么一说,满脸的惊讶,问我怎么知道的?说他年轻时候的确当过老师,还参加了我们市的解放战役。
    我赶紧把爷爷告诉我的事全部告诉了他,连一边的二大爷都感叹造化弄人,万万没想到,这寿衣店的老头居然是我爷爷的老师,这简直是无巧不成书。
    更令人惊奇的是,褚爷爷还对我爷爷有印象,说祁家强是他当时最好的学生之一,可惜当时自己是地下党,要参与解放的行动,因此之后就断了联系。
    既然以前和我们祁家有点渊源,我和二大爷就更放心了,就问他是否知道这附近有个鬼差叫刘六强。
    褚爷爷摇摇头,表示毫不知情,他告诉我们,他也是行里人,只不过是做些有关白事的买卖而已,不过他倒是知道蒜头鼻子的事,只不过一直没捅破而已。
    我一看这事八成他也不清楚,就没再问,刚准备告辞的时候,白芸回来了,说是去食堂打了饭,和爷爷一起吃,我看她拎了很多菜,倒也丰盛。
    白芸看见我们来了,还挺惊讶,以为我们又是来捣乱的,一个劲地拿那双大眼睛瞪我们,我这人平时脸皮挺厚的,但被一个大美女这么一瞪,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二大爷算是老油条了,我看他迈不动步,看那样子,似乎还打算和这爷孙俩一起吃完中午饭再走,愣是对我要走的眼色无动于衷。
    褚爷爷也挺客气,跟白芸介绍了我们,说刚才才知道,我爷爷是他的一个学生。
    介绍完就招呼我们一起吃,说实话我一大早了也没吃饭,挨到这会儿,肚子也挺饿,二大爷昨晚受了轻伤,估计也想补补,就没客气,坐下来说那就麻烦了。
    我一看二大爷脸皮这么厚,反正我兜里也没几个钱,干脆就也坐下来蹭饭,白芸看褚爷爷发了话,就也没再说什么,把打来的饭给我们分了两碗。
    吃着吃着,白芸的话唠又开始了,她说:“爷爷,今天我们科室的一病人快不行了,中午还向我打听哪有卖寿衣和骨灰盒的,我可跟人说了,来咱这买,这家人挺有钱的,到时候那个至尊套装您别忘了给拿出来……”
    听到这我鼻涕都快喷出来了,现在这护士怎么还推销起寿衣来了,还尼玛至尊套装……
    二大爷也是不着调,还跟白芸说:“我说,小白,你倒是很有商业头脑嘛?我听说现如今流行什么帝王享受,那些个洗脚城、洗浴城什么的,都整那个帝王级别的服务,我觉得你们这也应该加个帝王套装,听听这感觉,多有气势,多有派头,有钱人保准喜欢。”
    白芸起初还不欢迎我们来,一听我二大爷这么一说,情绪立马高涨起来,跟我二大爷接着说道:“大爷,您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人就喜欢整新词,一年能换好几个,前阵子有家人死了个孩子,死的时候上我们这来买卡通套装,我忽悠了半天,才把客人留住,连夜上淘宝买的。”
    二大爷就这样和白芸讨论起了,我越听越不靠谱,索性埋头吃饭,把宫保鸡丁里的肉丁赶紧往自己碗里扒拉,褚爷爷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一个劲地点头,夸我二大爷说的有道理。
    我怎么也联想不到,眼前这个卖至尊套装的老头,居然是爷爷口中刚正不阿的地下党老师,落差之大一时难以接受,只能用筷子扒拉菜找肉丁,来分散注意力。
    他们三个正聊得开心,寿衣店的门帘就被人掀了起来,一个一身貂绒的贵妇和一个一身皮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样子两人应该是夫妇,都戴着大墨镜,也看不清长相,但一看这造型就知道是大款来了。
    白芸一看,赶紧向我们示意,这两人就是她之前说的,向她咨询寿衣和骨灰盒的人,于是赶紧往下碗筷,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说:“大哥大嫂,来了哈。”
    那皮衣男点点头,和他老婆都把墨镜摘了下来,我一看,那男的国字脸,方头大耳,长相真是应了范伟那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
    那女的也是一脸富态,皮肤挺白,胖乎乎的,不过两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眼圈红得厉害,一看就知道白芸说的那病人活不久了。
    果然白芸就问:“张杰这么年轻,你说咋就遇上这种事了?”
    那女的听白芸这么说,眼泪就又开始往外涌,边涌边说:“哎,我们家小杰命苦,做个工程,居然遇上这种事,你说我和他爸起早贪黑的挣钱,不就是为了他吗?现在倒好,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到这眼泪又止不住了。
    那男的也很难过地把头扭到一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过了半响才说:“白护士长,您就把您这里最好的寿衣和骨灰盒拿出来吧,还有白事需要什么别的东西,您都给预备着,我们也不懂,您放心,钱不是问题,我儿子命苦,我这当爹的给他办事,自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白芸赶紧朝褚爷爷使了个颜色,褚爷爷心领神会,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木头盒子,看起来很精致,二大爷杵了杵我的腰眼,跟我小声说:“这俩人八成要挨宰了。”
    果然,褚爷爷刚把盒子盖打开,那白芸就忽悠上了:“大哥大嫂,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寿衣,您光看着包装就知道是好东西,正儿八经的帝王套装。”她说到这还扭头看了我和我二大爷一眼。
    我心想,这白芸学习能力还挺强,这就从至尊变帝王了。
    只听白芸接着说:“您看,从里到外,都是最好的布料,这刺绣,这花纹,都是上等的手艺,里外里,上十一下九,十一件上衣,九件裤子,春夏秋冬,保准齐全,袜子,鞋,帽子什么的也都一应俱全,到了那边保准能舒舒服服生活。”
    那男人翻了翻,又用手摸了摸布料,微微点点头,看那样子似乎挺满意,那女的也说:“帝王套装好,让咱儿子在那边也好好享受享受。”
    然后那女的又谈起头说:“骨灰盒呢?”
    褚爷爷一听,赶紧又从柜子里翻腾出一个乌黑的骨灰盒,什么材料的我离得远也看不清,二大爷梗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摸不清材料,冲我笑了笑,那意思是让我听听白芸又要怎么忽悠。
    没想到这次是褚爷爷开口说:“两位,这个可是上等的货色,这骨灰盒在我这放了小二十年了,愣是没人买得起,我常说,好东西不怕没人买,总有一天会碰到识货的,这不,今天您二位就来了吗?”
    那男的一听这骨灰盒放了二十年居然没人买得起,顿时就来了兴趣,摆弄了白天,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就问褚爷爷。
    褚爷爷说:“这可是柳州出的骨灰盒,现在这种品质的越来越少了。”
    那夫妇二人摇摇头表示不太明白,就说:“您给详细说说。”
    褚爷爷微笑了一下就说:“俗话说,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这柳州棺材是用一种叫做油沙杉木做的,生于茂林深山悬崖之上,不长百年难以成材,这种木材,入水则沉,入土难朽,香如梓柏,色如古铜。”
    我一听这褚爷爷还挺会整词,差点乐出声了,赶紧绷住脸。
    褚爷爷接着说:“用这种木头制成棺材后,再刷上18次熟桐油或生漆,质优式美,算是上等货色了,这种油沙杉木直径大,制作棺材时上下左右4块完全是一整块木头一气呵成,不加拼合,走的可是精品路线。”
    说到这里,褚爷爷笑了笑说:“但解放后,国家提倡火葬,所以柳州后来就出了一批做骨灰盒的高手,咱们这个就是出自柳州的至尊精品骨灰盒,材料工艺都和柳州棺木一般无二,不瞒您二位,这二十年前我可就是大价钱进的货。”
    褚爷爷这一席话说出口,顿时就把那夫妇二人给唬住了,立刻拍板就说:“就是它了,二十年没人买得起,今天就给我儿子用了。”
    二大爷冲我努了努嘴,小声说:“这爷孙俩可真是太能忽悠了。”
    其实这柳州棺木我也听说过,据说这棺材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有关。
    柳宗元到柳州做官,最后凄惨客死异乡,柳州乡亲父老为了纪念他,特意在当地订购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殓装着他的遗体千里迢迢地运回其老家去安葬。
    柳宗元是山西永济人,路上要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可等回到河东打开棺材重新殓装遗体的时候,却发现柳公的遗体依然完好无损,面目仍栩栩如生,大家都十分惊讶。
    柳州棺材因此沾了柳宗元的名人效应而声名大噪,那些达官贵人无不以拥有一口上好的柳州棺材为荣,因此有了“死在柳州”的说法。
    这时,白芸赶紧拿出POSS机,我一看现在这寿衣店也与时俱进了,居然都能刷卡了。
    白芸按了几个数字对那对夫妇说:“一共9万块钱,咱给您打个折,也图个吉利,希望二位今后生活顺心如意,就收您8万8千8百8十8。”
    那男人掏出一张金卡,毫不犹豫地就刷了。
    我和二大爷面面相觑,卧槽,这尼玛也太黑了。
    那夫妇俩刚要走,突然又想起点什么,那女人转过头来对白芸说:“东西先放在你们这,我估计我家小杰是挺不过今晚了,到时再来拿。”
    说完那男人又趴到柜台上问褚爷爷说:“老爷子,您平时见的事多,我想打听打听,您认识抓鬼的人吗?我老觉得我们那工地有问题。”
    褚爷爷想都没想,就冲我和二大爷努了努嘴说:“瞧见没有,那俩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找他们准没错。”说完还给我们使了个颜色,那意思是这可是大款,赶紧趁机会多扎点钱。
    那男人打量了我们一下,就走过来对我们说:“这么说,您二位懂这个?”
    二大爷毕竟见过世面,关键时候没我这么不着四六,笑着说:“算是,不知道您那出了什么事?”
    那男人从兜里掏出张名片说:“这样,你们也看见了,我家孩子快不行了,我这几天得张罗,你们下周日给我打电话,到时咱约出来详细聊,我就是觉得我们那工地有问题,请您二位去看看,毕竟那还有几百张等着吃饭的嘴。”
    二大爷一看这人出手阔绰,这钱不挣白不挣,我心想也对,搞不好还能打探点鬼差老六的消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也整个至尊服务好好挣上一笔。
    我俩再看那名片上写的是,兰天绿水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张古平先生,果然是有钱人。
    那夫妇俩刚一走,白芸就笑着对我们说:“我说大爷,还有小祁,今天可多亏你俩出的注意了,要不然也挣不了这么多,别走啊,晚上请你们吃大餐。”
    褚爷爷也说:“这人一看就是有钱人,你们要是到时去办事,可得下狠手要价哈。”
    刚说完,白芸那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说:“喂,老吴吗?那个B-246型号的骨灰盒再给我批10个,对对对,就那个柳州的,688一个那种,要新的,你可别糊弄我哈。”
    我一听这尼玛真是黑店啊!688愣是卖出天价,还尼玛放了二十年,我估计二十天搞不好都不到。
    二大爷也是不着调,还跟白芸说:“我说,小白,你倒是很有商业头脑嘛?我听说现如今流行什么帝王享受,那些个洗脚城、洗浴城什么的,都整那个帝王级别的服务,我觉得你们这也应该加个帝王套装,听听这感觉,多有气势,多有派头,有钱人保准喜欢。”
    白芸起初还不欢迎我们来,一听我二大爷这么一说,情绪立马高涨起来,跟我二大爷接着说道:“大爷,您说的有道理,现在这人就喜欢整新词,一年能换好几个,前阵子有家人死了个孩子,死的时候上我们这来买卡通套装,我忽悠了半天,才把客人留住,连夜上淘宝买的。”
    二大爷就这样和白芸讨论起了,我越听越不靠谱,索性埋头吃饭,把宫保鸡丁里的肉丁赶紧往自己碗里扒拉,褚爷爷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还一个劲地点头,夸我二大爷说的有道理。
    我怎么也联想不到,眼前这个卖至尊套装的老头,居然是爷爷口中刚正不阿的地下党老师,落差之大一时难以接受,只能用筷子扒拉菜找肉丁,来分散注意力。
    他们三个正聊得开心,寿衣店的门帘就被人掀了起来,一个一身貂绒的贵妇和一个一身皮衣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样子两人应该是夫妇,都戴着大墨镜,也看不清长相,但一看这造型就知道是大款来了。
    白芸一看,赶紧向我们示意,这两人就是她之前说的,向她咨询寿衣和骨灰盒的人,于是赶紧往下碗筷,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说:“大哥大嫂,来了哈。”
    那皮衣男点点头,和他老婆都把墨镜摘了下来,我一看,那男的国字脸,方头大耳,长相真是应了范伟那句话“脑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伙夫。”
    那女的也是一脸富态,皮肤挺白,胖乎乎的,不过两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好,眼圈红得厉害,一看就知道白芸说的那病人活不久了。
    果然白芸就问:“张杰这么年轻,你说咋就遇上这种事了?”
    那女的听白芸这么说,眼泪就又开始往外涌,边涌边说:“哎,我们家小杰命苦,做个工程,居然遇上这种事,你说我和他爸起早贪黑的挣钱,不就是为了他吗?现在倒好,白发人送黑发人……”说到这眼泪又止不住了。
    那男的也很难过地把头扭到一边,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出来,过了半响才说:“白护士长,您就把您这里最好的寿衣和骨灰盒拿出来吧,还有白事需要什么别的东西,您都给预备着,我们也不懂,您放心,钱不是问题,我儿子命苦,我这当爹的给他办事,自然什么都要用最好的。”
    白芸赶紧朝褚爷爷使了个颜色,褚爷爷心领神会,就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大木头盒子,看起来很精致,二大爷杵了杵我的腰眼,跟我小声说:“这俩人八成要挨宰了。”
    果然,褚爷爷刚把盒子盖打开,那白芸就忽悠上了:“大哥大嫂,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寿衣,您光看着包装就知道是好东西,正儿八经的帝王套装。”她说到这还扭头看了我和我二大爷一眼。
    我心想,这白芸学习能力还挺强,这就从至尊变帝王了。
    只听白芸接着说:“您看,从里到外,都是最好的布料,这刺绣,这花纹,都是上等的手艺,里外里,上十一下九,十一件上衣,九件裤子,春夏秋冬,保准齐全,袜子,鞋,帽子什么的也都一应俱全,到了那边保准能舒舒服服生活。”
    那男人翻了翻,又用手摸了摸布料,微微点点头,看那样子似乎挺满意,那女的也说:“帝王套装好,让咱儿子在那边也好好享受享受。”
    然后那女的又谈起头说:“骨灰盒呢?”
    褚爷爷一听,赶紧又从柜子里翻腾出一个乌黑的骨灰盒,什么材料的我离得远也看不清,二大爷梗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摸不清材料,冲我笑了笑,那意思是让我听听白芸又要怎么忽悠。
    没想到这次是褚爷爷开口说:“两位,这个可是上等的货色,这骨灰盒在我这放了小二十年了,愣是没人买得起,我常说,好东西不怕没人买,总有一天会碰到识货的,这不,今天您二位就来了吗?”
    那男的一听这骨灰盒放了二十年居然没人买得起,顿时就来了兴趣,摆弄了白天,也不知道什么材料,就问褚爷爷。
    褚爷爷说:“这可是柳州出的骨灰盒,现在这种品质的越来越少了。”
    那夫妇二人摇摇头表示不太明白,就说:“您给详细说说。”
    褚爷爷微笑了一下就说:“俗话说,食在广州,穿在苏州,玩在杭州,死在柳州,这柳州棺材是用一种叫做油沙杉木做的,生于茂林深山悬崖之上,不长百年难以成材,这种木材,入水则沉,入土难朽,香如梓柏,色如古铜。”
    我一听这褚爷爷还挺会整词,差点乐出声了,赶紧绷住脸。
    褚爷爷接着说:“用这种木头制成棺材后,再刷上18次熟桐油或生漆,质优式美,算是上等货色了,这种油沙杉木直径大,制作棺材时上下左右4块完全是一整块木头一气呵成,不加拼合,走的可是精品路线。”
    说到这里,褚爷爷笑了笑说:“但解放后,国家提倡火葬,所以柳州后来就出了一批做骨灰盒的高手,咱们这个就是出自柳州的至尊精品骨灰盒,材料工艺都和柳州棺木一般无二,不瞒您二位,这二十年前我可就是大价钱进的货。”
    褚爷爷这一席话说出口,顿时就把那夫妇二人给唬住了,立刻拍板就说:“就是它了,二十年没人买得起,今天就给我儿子用了。”
    二大爷冲我努了努嘴,小声说:“这爷孙俩可真是太能忽悠了。”
    其实这柳州棺木我也听说过,据说这棺材与“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柳宗元有关。
    柳宗元到柳州做官,最后凄惨客死异乡,柳州乡亲父老为了纪念他,特意在当地订购了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材,殓装着他的遗体千里迢迢地运回其老家去安葬。
    柳宗元是山西永济人,路上要花费好几个月的时间,可等回到河东打开棺材重新殓装遗体的时候,却发现柳公的遗体依然完好无损,面目仍栩栩如生,大家都十分惊讶。
    柳州棺材因此沾了柳宗元的名人效应而声名大噪,那些达官贵人无不以拥有一口上好的柳州棺材为荣,因此有了“死在柳州”的说法。
    这时,白芸赶紧拿出POSS机,我一看现在这寿衣店也与时俱进了,居然都能刷卡了。
    白芸按了几个数字对那对夫妇说:“一共9万块钱,咱给您打个折,也图个吉利,希望二位今后生活顺心如意,就收您8万8千8百8十8。”
    那男人掏出一张金卡,毫不犹豫地就刷了。
    我和二大爷面面相觑,卧槽,这尼玛也太黑了。
    那夫妇俩刚要走,突然又想起点什么,那女人转过头来对白芸说:“东西先放在你们这,我估计我家小杰是挺不过今晚了,到时再来拿。”
    说完那男人又趴到柜台上问褚爷爷说:“老爷子,您平时见的事多,我想打听打听,您认识抓鬼的人吗?我老觉得我们那工地有问题。”
    褚爷爷想都没想,就冲我和二大爷努了努嘴说:“瞧见没有,那俩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找他们准没错。”说完还给我们使了个颜色,那意思是这可是大款,赶紧趁机会多扎点钱。
    那男人打量了我们一下,就走过来对我们说:“这么说,您二位懂这个?”
    二大爷毕竟见过世面,关键时候没我这么不着四六,笑着说:“算是,不知道您那出了什么事?”
    那男人从兜里掏出张名片说:“这样,你们也看见了,我家孩子快不行了,我这几天得张罗,你们下周日给我打电话,到时咱约出来详细聊,我就是觉得我们那工地有问题,请您二位去看看,毕竟那还有几百张等着吃饭的嘴。”
    二大爷一看这人出手阔绰,这钱不挣白不挣,我心想也对,搞不好还能打探点鬼差老六的消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也整个至尊服务好好挣上一笔。
    我俩再看那名片上写的是,兰天绿水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张古平先生,果然是有钱人。
    那夫妇俩刚一走,白芸就笑着对我们说:“我说大爷,还有小祁,今天可多亏你俩出的注意了,要不然也挣不了这么多,别走啊,晚上请你们吃大餐。”
    褚爷爷也说:“这人一看就是有钱人,你们要是到时去办事,可得下狠手要价哈。”
    刚说完,白芸那就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说:“喂,老吴吗?那个B-246型号的骨灰盒再给我批10个,对对对,就那个柳州的,688一个那种,要新的,你可别糊弄我哈。”
    我一听这尼玛真是黑店啊!688愣是卖出天价,还尼玛放了二十年,我估计二十天搞不好都不到。
    打完电话,白芸就蹦蹦跳跳上班去了,我心想:就这种收入,还用上班这么辛苦,后来再一想,搞不好她就是用护士的身份卧底,然后搞推销。
    我和二大爷一听晚饭有着落了,就也没走,和褚爷爷聊了一下午的天,中途也有人进来买点烧纸、孝牌什么的,褚爷爷说了很多他年轻时的往事,还说让我们回去告诉爷爷,和他一起叙叙旧,我和二大爷赶紧应声答应,我想爷爷也会很高兴的。
    白芸是护士长,值班的时候少,恰巧今天都是些感冒发烧的,加上马上过年了,住院的也不多,安排完工作后,就穿着便装回来了,说是张老板的儿子不行了。
    果然不一会,那蒜鼻头和他的帮手就一起抬着担架出动了,不过这次没有了鬼差老六的身影,我想,他再也不会那么容易现身了,张老板儿子的魂魄也慢慢地朝西边飘走了,应该是去投胎了。
    白芸把寿衣和骨灰盒送了出去,叮嘱张老板趁人还没僵硬,赶紧把衣服穿上,否则凉了后就很难套上去了,张老板虽然伤心,但是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精神还算稳定,点点头含着泪就走了。
    关于寿衣的事,我在这里多说两句,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寿衣可以说是源远流长,不管在南方还是在北方,甚至在国外,人死后都讲究个遗容整齐,其中寿衣就是最关键的一部分,当然了,一些少数民族,尤其是游牧民族的丧葬则属于另支。
    现代的寿衣基本都是清朝款式,但是随着时代进步,慢慢地也出现了西服,风衣,包括白芸所说的卡通寿衣,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以传统的寿衣为主,毕竟中华民族在生死大事上向来都是遵循古礼。
    为什么会以清朝服饰为主呢?因为清朝初年剃发易服,汉族和部分少数民族被迫改穿满族服饰,也就是我们现在的唐装马褂,久而久之,满族的唐装马褂,也逐步扩展到生活各个方面,成为现代寿衣的标准形式。
    寿衣的颜色一般是蓝、褐色,年轻妇女用红、粉或葱白色,此外,还配以被褥,通常铺黄、盖白,意为铺金盖银,被面常绣“八仙”等图案。
    我听说在福建也就是闽南一带,在给死人穿寿衣时,老人的亲属要先来个象征性的试穿,试穿之后用一根没有秤锤的秤来秤一下,并在人面前说一句:“这是子孙用钱买来的。”表示子孙的孝心,我只去过一次福建,因此是真是假也不敢肯定。
    死人穿的寿衣通常都是奇数的,上下相差二,如上七下五或上九下七,最多是上十一下九,即穿十一件上衣,九条裤子,女的则可以用裙子代替,而白芸卖掉的那件帝王装就是上十一下九的配置。
    也有一种说法是,夭寿者,就是死时不到五十岁的人,一般只能穿三件,死者的年龄愈大,愈可多穿,表示有福有寿,当然了,现在遵循这种规矩的已经很少,一般都是越多越好。
    在大内的老家甘肃,老人一般过了六十岁以后,儿子或女儿要及早想法为父母做寿衣,寿衣包括帽子、衣裤、鞋袜等,衣裤至少要做够三套,套数均要单数,忌双数。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事,做寿衣一般要在古历闰年做,因古历闰年比平年多一个月,俗称闰年做寿衣,可以为老年人增寿。
    搞定一切后,我们四人就关了寿衣店的大门,估计今天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生意了,就直奔美食城的刷羊肉了。
    边涮肉我就问白芸:“我说芸姐,那个张老板的儿子到底咋死的?听那意思是碰上脏东西了?”
    白芸被涮锅烤的两颊绯红,更添了几分姿色,但那吃相却让人不敢恭维,边往嘴里塞沾满麻酱的羊肉边说:“听说是在工地出的事,从楼上摔下来的,昏迷着一直就没醒过来,也不知道具体啥事?不过好像他们那工地已经不是第一次出事了,你们去了可小心点,搞不好有问题。”
    二大爷吃相不比白芸好看,夹了些羊肉也正往嘴里填呢,边填边问白芸说:“我说,大侄女,你这护士怎么也相信封建迷信这一套?你要信了这个,成天待在医院里不瘆得慌?”
    白芸笑了笑说:“大爷,我虽然是护士,但是我也明白,南丁格尔不了解中国国情,所以我是一个有着我国民俗特色的护士,该信还是要信。”
    褚爷爷一听就笑了,对我和二大爷说:“你们别听她瞎说,她又不像你们一样能开眼看见脏东西,她只不过是在我那寿衣店里听得多了,难免相信。”
    我和二大爷点点头,我一听工地出了好几次事,就接着问她工地的情况,白芸吃得正嗨,根本不愿意搭理我,缓了半天,总算把嘴里的羊肉咽了下去,我心想:这吃相真是给美女们丢脸……
    白芸喝了口雪碧,扑拉着她那双大眼睛说道:“我也是听说的,说是那楼本来计划是一年盖成,但没想到这一盖就是三年,张老板赔了不少钱,据说一开始,打地基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个墓葬群,但年代太久远,加上也没什么保护价值,就给直接填平打的地基,我琢磨着是不是和这个有关系?”
    说完又往嘴里塞了口羊肉,口齿不清地继续说道:“刚开始打了好几次地基,水泥都开裂,前前后后就折腾了一年多,据说找了一个什么高人给镇住了,大楼这才盖了起来,但从今年年初开始,就有三个民工莫名其妙地从楼上摔下来,一个直接摔死了,另外两个也没抢救过来,这不,张老板的儿子已经是第四个了。”
    二大爷一听就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白芸的分析,转过头来对我说:“八成是这墓葬群的问题,这张老板既然找咱们,又肯出钱,不如卫道挣钱两不耽误,你和你那校花约会也有经费了不是,明天咱们先去看看这工地,回头了解了情况也好去谈价钱。”
    我点点头说:“行啊,但这事您可千万别跟我爸说,他要知道我靠这个挣钱,非得打断我的腿。”
    二大爷笑着点点头说:“你也千万别告诉你爷爷。”我一听敢情我怕我爸,他怕我爷爷。
    白芸一听二大爷说校花,顿时就来了精神,笑着问我:“小祁啊,没看出来,你们学校的校花都被你弄到手了。”褚爷爷也不正经,在一边起哄说,改天带来寿衣店让爷爷给你把把关。
    我一听,哪有带女朋友逛寿衣店的,但又不好说什么,就低下头,他们还以为我不好意思,接着一个劲地取笑我。
    这时我就发现,尼玛桌子上的羊肉快被白芸和我二大爷吃完了,就不再搭理他们,专心致志地涮起了羊肉。
    说到校花,我有好几天没见她了,这两天被鬼差老六整得够呛,明天从工地回来,说啥得带她出来吃个饭,要不然我这男朋友就太不称职了。
    四个人酒足饭饱之后,互相留了手机号,就作鸟兽散,白芸临走的时候还用手捏捏我的脸说,记得带小女朋友来找你芸姐玩哈。
    刚见白芸的时候我以为她是个冰山美人,但接触下来,发现她确确实实是个女逗比,我脸上的肉被她捏得好疼,我赶紧求饶说:“一定一定,改天就带来让芸姐和褚爷爷把关。”
    去爷爷家里,我把褚爷爷的事跟我爷爷全说了,爷爷听了也很是意外,没想到他和褚老师现在还生活在一个城市里,说找个时间一定要去叙叙旧。
    我这两天体力不支,再加上前一天晚上听爷爷讲完故事后失眠一夜,因此乏得厉害,回到我们家,跟我爸妈打完招呼,一沾枕头就睡了。
    醒来后已经第二天早上11点了,一看手机上三个未接来电,全是二大爷的,八成是等急了,我爸妈一大早给我留了纸条,说是看我累就没叫醒我,他俩出去办点年货,顺便给我爷爷奶奶买新衣服。
    我看了看脚上的喜得龙,心里祈祷着他们还能想起我这个儿子的好,回来的时候能给我买双新鞋。
    赶到二大爷家的时候,二大爷正在地上走来走去,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一看我来了就说:“大侄子,我昨天晚上一想白芸赚的那8万8千8百8十8,我就激动的睡不着觉,做梦都在数钱,咱说什么也要跟那个张老板讲个好价钱。”
    我一听二大爷居然如此不淡定,就笑着说:“二大爷,您也算有产业的人了,一个月收房租也好几万,至于吗?”
    二大爷摇摇头说:“你是不知道,二大爷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你哥现在又谈了女朋友,这没多长时间,估计就要结婚了,你哥说将来要去北京发展,听说那房子好多万一平,我平时大手大脚惯了,也没攒什么钱,就指着这次了。”
    我以前对钱的概念并不强,但后来在学校打工卖调和油,知道挣点钱不易,所以也理解二大爷的话,我扭头看了看说:“咦,今天二婶咋不在家?”
    二大爷说:“这不过年了吗?说是办年货去了,我说今天有生意,就没去。”说罢就把外套套上了说,“事不宜迟,咱赶紧去那工地看看。”
    这工地在我们当地其实还有点名气,大概算是著名的烂尾楼了,因此打听打听很快就找到了,据说那张古平张老板的兰天绿水房地产公司,在我们市里又好几个项目,但居然没有一个有这个烂尾楼出名。
    北方由于天气寒冷,因此在冬天都会停工,一般是在11月15日左右,由于每年的温度变化不同,因此也会稍有调整,但大体上时间不变,这个烂尾楼也不例外,被围墙圈在一个大院子里,靠马路的墙上则写着工地的宣传语,“高高兴兴上班来,安安全全回家去”。
    我俩透过大铁门的缝隙往里看,也没什么人,就连门房也是冷冷清清,看样子,也不知道是死了人后,还是停工之后,这里的工人都放假回家了,好在院墙不高,我和二大爷捡了几块砖头垫了个高,就从院墙外翻了进去。
    这院子不算很大,到处堆放着建筑材料,钢筋铁架什么的,为了防止沙堆的沙子被狂风吹走,还用拆开的蛇皮袋罩了起来,二大爷敲了敲门房的窗户,往里一看,确实没什么人,看样子工地里已经没人了。
    我心想:这张老板也不派两人值班,不怕自己这建筑材料被人偷走,这大钢筋,一根就够我好好吃一顿了。
    眼前的这栋楼大概也就10来层高度,主体框架已经搭好了,但门窗什么的都没有,楼体外部也没有专修,外围用脚手架围了起来,然后遮上了绿色的网,也不知道起什么作用,我猜大概是怕冬季风大,吹落什么东西砸到人吧。
    二大爷看了看周围又开始赞叹:“这张老板太有钱了,你看看这建筑材料,那一堆倒腾出去不得个十几万,居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这也太放心了。”
    正说着,我就听见两声极为凶狠的狗叫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两只大狼狗从楼里疯狂地朝我们窜来,哎呀妈呀,这张老板也太缺德了,居然派了两条大狼狗来看物资,我们看那大狼狗来势凶猛,顿时乱了阵脚。
    要是来俩鬼我们倒是不怕,但这个狗可不一样,一口下去还不撕下去块肉,我和二大爷赶紧找地方就想往墙头上翻,但找了半天,愣是没有上脚的地方,慌乱之际捡砖头搭高也来不及,这时候幸亏我眼疾手快,拉着二大爷就从旁边的大铁架子上爬了上去,那铁架子足有4米多高,看样子应该是塔吊的一节,那两只大狼狗在下面冲我们凶叫,表情凶狠,口水直流,吓得我和二大爷差点尿裤子。
    我这人平时并不怕狗,但这两只狗在这样的环境下出现,不得不让人胆寒。
    记得我小时候住在爷爷学校的家属院里,那家属院外有一家人就养了这么只大狼狗看家,平时用链子锁着,有天我背着小书包从幼儿园回来,那狗不知道怎么就挣脱了铁链子,从他家跑了出来,叼着我的书包就把我往它窝里拉,八成是把我当猎物,幸亏我们家属院的大人发现得早,拿着木棍把我救了下来,记得爷爷当时还给我叫了好几天的魂儿,说我是被狗冲着了。
    眼前的画面不由得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的经历,二大爷鼓了鼓喉结,也是肝颤得厉害,冲我说:“大侄子,你看凭你的身手,能从这架子跳到墙上吗?”
    我扭头看了看,铁架子离墙头大概有个2米多一点的距离,可以跨过去,但是墙头很窄,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我就摇摇头说:“不行。”
    二大爷说:“你要不试试,要不咱俩谁也下不去,你正好翻出去,去那边的小卖部买俩大香肠再回来救我。”
    我一听这也是个办法,老呆着架子上也不是个事,就站在铁架子上,稳了稳身形,往前一跃,就一只脚踩在了墙头上,但劲儿使大了,没掌握好平衡,一下就摔倒院外去了,好在院墙不是很高,我穿的又厚,没伤到哪儿。
    我喊了声:“二大爷,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就朝马路那边的小卖部跑去。
    等我回来再翻上墙头的时候,那两只狗更凶了,但一看我手上有火腿肠,叫声突然变得温柔起来,“汪汪汪”变成了“呜呜呜”,听这动静,还有点撒娇的意思。
    我一看这狗有奶便是娘,态度180度大转弯,就把其中一根拆开,扔到了远处,两只狗玩了命地去追那根香肠,我赶紧趁机跳下去,把二大爷去铁架子上扶了下来,我问他:“咱还看地形吗?”
    二大爷刚要回话,那两只狗就又冲我们跑了过来,不过这次没叫,而是摇着尾巴吐着舌头,看那样子还想巴结我们。
    二大爷看这情形,就说:“既然这两只狗这么给咱面子,咱就参观参观吧。”
    说完那两只狗已经跑到了我的脚下,我把香肠拆开,喂给了它们,还摸了摸它们的脑袋,骂道:“一对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两只狗吃完后看我们手里没东西了,就不再搭理我们,窝在原地晒起了太阳,我俩交完了保护费,就往楼里面走去。
    今天的太阳很足,晒起了都有点初春的感觉,但这楼里却阴森地厉害,我穿着羽绒服都能感觉一阵寒意直逼我的皮肤,不用说,凭直觉就知道这里铁定有脏东西。
    我和二大爷在一楼走了半天,好几个角落里都传来一股腥臊恶臭,看来那两狗把这当厕所了,这楼只有主体框架,又没电梯,楼里本就阴森,又无遮无拦四处漏风,逛了一会儿,我就有点受不了,等我们走上最高一层后,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亏二大爷还说他身体不好,居然连大气都不喘,两个眼睛四处搜索,生怕错过了什么,我琢磨着这八成是金钱的力量。

    好在我们辛苦了半天,二大爷总算发现点东西,笑着拍了拍我的背说:“你看那是什么?”说完手指向一个墙角。
    我眼睛有点轻微散光,我又不喜欢戴眼镜,因此就慢慢聚焦,定睛一看,卧槽,这可是好东西,居然在这里发现了。
    在墙角里,三泡干干净净透着一股幽香的鬼屎安安静静地摆在那里,我高兴地差点跳起了,总算没白来,还有点收获。
    之前的鬼屎在工厂的时候被二大爷拿去当抓臭姑鸪的诱饵了,我原准备抓只鬼给我拉点,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这次居然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从口袋里掏出之前装鬼屎的袋子,就去角落里把鬼屎往纸袋里装,这鬼屎看样子也没几天,香灰味很重,我的纸袋不够大,最后还剩了一小点死活装不下,二大爷说不能浪费好东西,就抓了把放在嘴里嚼了起来,边嚼边说:“你也来点,强身健体,你不一直管我要什么大还丹吗?这不是现成的吗?”
    我之前是吃过鬼屎,但是这么明目张胆跟嚼绿箭的吃法我还从没有过,虽然我知道鬼屎是好东西,但是还是鼓不起勇气,只能对二大爷说:“您身体不好,多补补,好东西紧着您。”
    二大爷笑着说:“你个傻小子,不吃可别后悔。”说完,又抓了一把往嘴里送,看得我直反胃。
    我看他吃得开心,就说:“这里既然有鬼屎,就肯定有鬼,这鬼屎在最高这层,搞不好就和那些人坠楼有关。”
    二大爷点点头说:“行,大白天的,也没什么动静,咱就回吧,不行晚上再来探探。”
    我把鬼屎装进口袋里,就和二大爷下楼了,那两只狗还呆在原地,懒得搭理我们。
    二大爷说:“原路返回有点绕远,咱从那边翻吧。”说着指了指另一面院墙。
    我先把他扶上去,接着自己找了个地方也踩了上去,两个人就从院子里翻出来了。
    刚一出来,就发现这院墙外,有个年轻人在摆摊算卦,生意还挺红火,来算卦的清一色全是女的,年龄不大,看样子都20多岁,围成一圈听里面那算卦的说话,居然都没人看见从墙头上跳下来的我们。
    这种场面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般来卦摊算卦的都是些老太太,今天怎么这么多年轻女孩,有几个还算有点姿色,再一看,里面那算卦的是个男青年,留了个流川枫的发型,长得白白净净挺秀气,但剑眉入鬓,一脸的冷峻,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这要是搁在我们学校里怎么说也得是校草的水平,不过我向来不喜欢跟这种冷面男打交道。
    只见他在那正给其中一个女孩看手相,一只手轻轻握住那女孩的手,冷冰冰地说道:“你今年诸事不宜,运气也差,转过年后要多行善事,否则霉运不止。”
    那姑娘被他这么一说,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但又表现出一副特别受用的样子,好像对自己能被眼前这帅哥抓着手,是件很幸福的事情,霉运那事她那反倒一点都不在乎,还笑着说:“帅哥,您再给我看看面相吧?”
    我看那女孩一脸花痴的样子,八成是看上算卦这冷面男了,其余的女孩一听这姑娘这么说,都赶紧把手伸出来叽叽喳喳地喊:“看我的看我的,我这都排了半天队了,您看我这小手冻得都红了。”边说边把别人往后挤,把自己的小手往那冷面男手里塞。
    妈的,这世道真是变了,算卦的都尼玛得是帅哥了,那帅哥对眼前这些女孩无动于衷,一脸漠然地看着这群女孩在他面前争先恐后,我再一看,他的卦摊上放着好几张粉红色的百元大钞,看这样子收入还很不错的样子。
    这时那帅哥也看见我俩了,原本冰冷的脸有了一丝惊讶,居然还冲我二大爷微微点了点头。
    二大爷也看见了这个冷面帅哥,就喊道:“小峻,你怎么在这儿?”
    那冷面小峻不管不顾,从那堆叽叽喳喳的女粉丝包围圈里缓缓走了出来,我一看好家伙,1米8的大个,看样子还是个腱子肉身材,浑身上下跟个男模特似的,黑色的头发被风一吹,散乱地飘在空中,不知道的还以为给哪个大明星拍MTV呢。
    只见他冲我和二大爷走过来,恭恭敬敬地冲我二大爷微微弯腰,拱了拱手,又是冷冷地说:“祁大爷,晚辈东方峻给您行礼了。”
    虽然看上去他很有礼貌,但是一脸的冰冷,让我看了就觉得不爽,这种冷面帅哥最招人烦了,看那样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真想踹他一脚,但仔细衡量了半天,感觉动起手来,自己还真未必是他的对手。
    祁港生去了香港后,几乎很少和亲戚来往,几十年间也就回来过区区几次,因此相熟的亲戚朋友们都管我二大爷叫祁大爷,我一听他喊得还挺亲切。
    二大爷好像还和这拽小子还挺熟,笑着说:“免了免了,小峻啊,你爷爷最近身体好吗?”
    东方峻很恭敬地对二大爷说:“我爷爷挺好的,祁爷爷还好吧?”
    二大爷点点头说:“挺好,咦,你怎么在这里?”
    东方峻转头瞥了眼自己身后的那些女孩儿,那意思大概是说话不方便,就也没搭理我二大爷的问话,而是回身把地上的卦摊折了起来,装进了自己包里,看样子打算和我们找个地方说话,身后那些女的看他居然收摊,一个个急得跟什么似的。
    其中一个还带着哭腔说:“我们都排了好几天队了,您每天只给三个人看相,今天这不才看了俩吗?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我和我二大爷都看傻了,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年头,连摆摊算卦的都拉上粉丝团了,看把这女粉丝一个个给急的,二大爷都有点于心不忍,就对东方峻说:“小峻啊,要不你在看一个,我们也没什么急事,等会儿你。”
    谁知道那个东方峻对二大爷的话无动于衷,转身对他的粉丝团说:“谢谢各位,今天已经看了两个,还剩一个名额我等会儿有用,如果超过三个与我无益,还请各位见谅。”
    谁知道他这么一说,那些个女粉丝都点点头说:“那您保重身体要紧,我们大不了明天再来。”
    就这样,东方峻领着我和二大爷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心里一个劲儿地犯嘀咕:不就是一摆摊算卦的吗?至于这么夸张吗?
    走了一段路后,东方峻迎着冷风,边走边对我二大爷说:“祁大爷,我爷爷派我来这有点事,他老人家算出这一代近日不太平,听那意思还和行里有点关系,怕这里的人吃亏,因此让我来打探打探,没想到就碰上你们了。”
    二大爷一听就吧唧着嘴说:“六只眼就是六只眼,这都被他算出来了,刚才那片工地,确实不太平,我这不刚和我大侄子回来吗?”
    说到这才想起来我和那东方峻并不认识,就对东方峻介绍说,“这是我大侄子祁正。”
    然后又把头转过来对我说:“这是东方家的东方峻,你东方亮爷爷的长房长孙,赶紧叫师哥。”
    切,我心里默念一句,这家伙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怎么着,还得我叫他声师哥,敢情我祁正在行里还真是属皮皮虾的,见谁都是长辈,但碍于二大爷在旁边,我不得不装作挺高兴的样子,摆出一副很高兴认识你的表情说:“峻哥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东方峻看都没看我,继续往前走,只回了句:“你好。”
    我心里顿时更来气了,现在这人都怎么了,这种二百五这么拽,居然都有那么多女的喜欢,我这种除魔小王子到现在为止也就有校花这么一个女粉丝。
    终于我们走到了一家茶楼,东方峻大概觉得这个地方可以谈事,就率先走了进去,二大爷大概知道这小子一向冷冰冰,就也没多说什么,跟了进去,我自然而然也只能跟着他俩。
    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了角落的一个包间,我们叫了壶茶,就关起门来谈事。
    二大爷一听东方峻知道这附近要出事,就把刚才工地里的情况说了,大概觉得东方峻是自己人,就把张老板请我们抓鬼的事也告诉他了。
    东方峻还是不苟言笑,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也不知道到底是来探查的,还是看热闹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但是言语之间,又像是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更让我觉得这人太能装逼了。
    他喝了口茶淡淡地说:“我来这已经快半个月了,前几天听说那个张老板的儿子也坠楼了,之后这工地就放假了,连门房都不敢值班,最后只能弄了两条大狼狗。”
    我懒得和他说话,就坐在一边喝茶,也没搭理他,二大爷就笑着说:“刚才差点让那狼狗给我们咬了,多亏跑得快。”说完还在那回想,大概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可笑,就自个儿在那咯咯地笑。
    我心说:二大爷你也不给咱长长脸,被狗追那轱辘就不能掐了别播。
    接着二大爷又和东方峻说了半天,无非是住哪,怎么打算之类的话题,东方峻说自己趁着这几天摆摊练练手艺,没想到这附近小区的女孩都闻风而来,算是挣了点钱,酒店费用绰绰有余,还说让我们抓鬼的时候叫着他点,这事平了后,他好回去复命。
    说完东方峻起身就要走,二大爷还想带他回家吃饭,就说:“小峻,来都来了,跟大爷回家吃顿饭。”
    谁知道那东方峻并不领情,对二大爷说:“我还有点私事,今天就不去了,改天登门拜访。”说完就喊服务员过来结账,一问价钱,一壶破茶竟然卖888块,黑得快赶上白芸家的寿衣店了,我刚想张嘴砍砍价,没想到东方峻眼睛眨都没眨,就从兜里掏出来一把人民币,拿了9张递给了服务员,还说不用找了,真是有钱任性。
    临走的时候,东方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了,对我说:“祁正,刚才我没把第三次算命的名额卖出去,就是有话跟你说,你今天面相不好,晚上八成不是挨骂就是挨揍,你小心点。”
    我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愣住了,这什么意思?是算命?还是看出来我不喜欢他所以咒我?
    我还没做出反应,那东方峻就头也不回地走了,二大爷喝了口茶说:“他们东方家的人都怪怪的,天天泄露天机,有点怪癖也正常,人家每天就算三次,你今天算是赶上了。”
    我苦笑着,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难道张老板找我们抓鬼的事被我爸知道了,今晚要揍我?
    二大爷本来根本不懂茶,但是一听那茶卖888块,连我挨揍的事也不管,在那边喝边说:“真是好茶啊。”
    我一想这好茶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再遇见,反正东方峻也走了,也不怕丢人,挨骂挨打的管他呢,先喝点茶,陶冶陶冶情操。
    刚没喝两口,我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是校花,我好几天没联系她了,赶紧接起电话,只听校花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祁正,你是不打算管我了吗?不是说好了让你上我们家看我爸妈的吗?我等了你多少天了?你连个短信都没有,你再这样,咱们今天就分手!”
    我耳朵被她喊得都快聋了,听她说完我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答应她要去她家一趟的,这两天先是工厂,后是寿衣店和那破工地,我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全给忘了。
    我赶紧解释:“你别生气啊,你听我说,我这可接了个几十万上下的大生意,这两天正和我二大爷考察呢,我本来打算明天找你的,这不你电话就打来了。”其实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本来就计划着忙完今天,明儿一大早就去找校花的。
    谁知道校花在电话那头更生气了,接着骂我说:“你也不编个像样点的理由,你看你那考试成绩,一共7门,你挂了5门,另外两门还是补考过的,谁脑缺啊找你谈生意,你有那本事吗?我跟你说祁桢,你以后干脆别来找我了!”说完居然直接把电话给我压了。
    哎妈呀,这下可把我着急坏了,这888块的好茶是顾不上喝了,我赶紧跟二大爷说:“我得上校花那去一趟,您回头自个儿回去吧。”
    二大爷一脸坏笑地说:“看来小峻算得不错啊,这么快就应验了。”
    我一想还真是,没想到这家伙还有两下子,但是转念一想,谁知道,搞不好是凑巧呢,我赶紧出门打车就直奔校花家了。
    好在回家这几天,我爸给了我点钱,再加上之前打工攒了点,我去超市给王校长买了点好烟好酒,又给校花她妈买了点保养品,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校花家了。
    校花一打开门看见我还挺生气,但再一看我大包小包的来了,就又绷不住,笑了起来,把我迎进屋,校长一家正看电视呢,看我来了,王校长就说:“祁正来了啊,快来坐,怎么还买了这么多东西,都是自己人,别客气。”
    我一听,嚯,我都是自己人了,看来我这东西没白买,我赶紧说:“这两天老说要来看看您和阿姨,这不二大爷那老有事,给他帮了几天忙。”
    校花在一边大概还在生我的气,抱怨说:“还是你那几十万上下的生意重要,我在你心里有什么位置啊?”
    我一听心想:哎呦,我的祖奶奶,咱能别这么说吗,当着你爸妈面呢,好歹给点面子。
    王校长看我面露难色,知道校花话说重了,就对校花说:“你看你,一点事都不懂,祁正早点踏进社会也是好事,你看看你,寒假也不知道打打工,体会一下人情冷暖。”
    校花一听他爸居然帮我说话,更生气了,说:“爸,您怎么帮他说话,我可是您的亲闺女。”
    这时她妈一把抓着校花说:“你少说点,跟我一起做饭去。”说完就把校花拉进厨房了。
    虽然以前也来过几次校长家,但我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来老丈人家,因此还有点紧张,王校长似乎看出来了,就主动跟我找话题说:“上次那事以后,学校里一直挺太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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