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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蛊巫谜境:从三尸蛊开始讲湘西巫术[第6页]

作者:张峦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下一页[7] 尾页[17]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陈稷只见白蛇女身着白衣,左手手持地洞中的那具扇骨飘然而下,这身轻功十足与自己不相上下,遂不敢轻敌,忙将白蛇交在了左手上,腾出右手持剑。
    白蛇女还未及落地,左手突然抖开扇骨,伸出了十二只长刺尖扎向陈稷上身。陈稷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副狠毒兵器——十二根长刺缩进扇骨里节节相连,触动机关便可将长刺弹射出来。心中一惊,急急退后。白蛇女见陈稷向后躲闪,自己双脚落地之后借助惯性快速向前窜出。陈稷防不胜防,叫了一声“夫人好身手!”,随即改防为攻,挥出宝剑与刺尖相抗,兵刃相撞之声一时不绝。陈稷的宝剑乃是家中祖传的上品青铜棠溪,《史记》曾载此剑乃是剑中之王,几百年前为了购买这柄宝剑陈家祖上可谓一掷千金。白蛇女所用的乃是钢刺,虽说质素也颇为坚硬但远远不及绝品棠溪宝剑锋利,于是短板暴露先输了阵仗。陈稷细听相撞之声也发觉白蛇女手中长刺看似纷乱凶猛,实则乃是色厉内荏之下品,遂用宝剑削了上去。
    白蛇女看出陈稷把剑锋向长刺挑了过去,自身还未及后撤,一根长刺“当”的一声巨响立被削作两截。白蛇女惊惶失色,急忙打了一个后空翻迅速跃起,双脚用力踢向陈稷面门。白蛇女毕竟是雌雄同体,身手里既有女子的飘逸轻柔,又有男子的刚猛有力。陈稷见她发招也不躲闪,待她右脚就快踢到自己面前之时突然伸出捕蛇手准准地抓住白蛇女脚腕,只用出五分力气向后一扯,非是陈稷手上无力,若是用尽全力足堪把这条腿扯断。这一拉扯,白蛇女骤然失去重心,上身扑在地上,反手向陈稷挥出了暗器袖里剑。陈稷急忙用剑挡开,不得不放开白蛇女脚踝。这一回合站了个平手。
    
    白蛇女乍一挣脱急忙站起身来,迅速从腰间解下了一条腰带剑。陈稷一见此剑不免心惊,这是世间极软之剑,能够环绕成圆形卷曲地盘在腰带上,故云“腰带剑”。这种剑不善于刺,但极善于割,碰到脖颈便难逃一死。陈稷刚刚摆好防势,白蛇女猛地以极快速度挥剑向陈稷攻来,剑身一抖软绵似鞭,直直抽打到了陈稷左肩,将衣服刮开了一个大口。陈稷急了,挺起宝剑便要刺向白蛇女,白蛇女一见他转出攻势忙将腰带剑举到陈稷脖颈高度狠狠斩割,速度快得仿佛莹莹有光围成了一个剑圈儿。陈稷眼看着欺不近身去,急中生智,弃剑掷地,将白蛇蛇尾交在右手上,把整条蛇身向白蛇女挥了出去。
    这一招数实是小人手段,陈稷知道白蛇女绝不忍心斩断自家宝物性命,见白蛇向自己甩了过来定然会收了剑法。果不其然,白蛇女一见陈稷竟将白蛇扔向自己,急忙停了下来。陈稷抓住这一息之间的机会猛扑了上去,未待白蛇女反应过来便一手扼住了其咽喉。
    白蛇女鄙视不已,朝着陈稷面门“呸”的一声砸出一口唾沫,陈稷将头侧过躲闪了过去,冲着白蛇女笑着说道:“还不服输?”说罢,加紧了手上力度。
    白蛇女猛觉喘息受滞,惧怕陈稷杀身,不再反抗,远远扔出了手上软剑示意认输,陈稷这才放开左手。白蛇女起身之后对陈稷说道:“白蛇你拿走便是,告诉龙骧提取毒液可以,但切不可伤蛇性命,用完速速归还于我。”
    
    陈稷双手抱拳称是,口中言道:“在下冒犯白蛇夫人。”白蛇女不答话,从地上捡起软剑和扇骨,自行下山去了。
    此时已是四更天了,陈稷手提白蛇回到了客栈,装进了两人事先准备好的蛇笼里。麋儿一见蓝红白三条毒蛇终于齐全了,喜不自胜,庆幸这一路虽然千辛万苦,但终究还是在期限之内完成了龙婆婆第一次交代给自己的大任务,心下对陈稷感激不已。陈稷腰后受白蛇所伤,虽不未及性命但却也隐隐有些眩晕之感,麋儿忙用棉签和碘酒清理了伤口,将剩下的蜜獾油倒在纱布上,包裹在了陈稷腰间。陈稷很是疲乏,与麋儿言语了几句山上情形便昏昏睡去,麋儿也不打扰,在窗前坐等天明,准备出去给陈稷买些上等酒菜。
    天亮之后麋儿走进酒楼,买了一瓮药膳乌骨鸡、一盘风猪炒笋和一壶董酒,俱是郎岱古城里有名的特色美酒美食。回到客栈陈稷也醒了,不适之感尽消,加之睡前本就经历了一番疲累,食欲自是大开,见到麋儿买来的风猪炒笋惊喜不已。这风猪乃是夜郎国第一佳肴:将肥壮乳猪宰杀洗净,顺头骨、脊骨进刀斩成二爿,用丁香、白芷、细辛、桂皮、花椒、山姜、陈皮和食盐细末均匀地涂抹猪内腔,放进大缸里腌渍一个昼夜之后倒入糯米酒浸漫十日左右,打捞出来风干而成。陈稷尝了一口但觉肉质细嫩滋味极鲜,和麋儿一起大快朵颐了一番。
    两人吃喝以后开始整理行装,准备返回凤凰。陈稷临行前当着麋儿之面给父亲写了一封书信,除却一路保护麋儿安全之外还言及了到凤凰准备向龙骧提亲麋儿之事,信中写道“除却麋儿绝不娶妻”。请父亲将一千两银票寄到湘西,六百两是为麋儿聘礼,四百两是为在湘西建造宅邸之资。麋儿生平从未见过这么多银两,很是吃惊于陈家财势,不料陈稷却微笑着说:“区区千两已是菲薄了娘子,不足挂齿。”
    两人打点完这些琐碎正好也已经日上三竿了,陈稷又到牛马市买了一批棕红色的高头大马,将三个蛇笼盖上黑布,架在了这匹马背上。麋儿带着两人的衣食杂物自己骑在了另一匹马上。万事妥当,顺利出城去了。
    
    哪知两人刚刚出城不到几十里,后面一队人马突然赶上将陈稷和麋儿双双包围。麋儿一见这场景吓得不轻,急忙躲到了陈稷身后。陈稷一见这队人马竟是官府的公差捕快服色,心里立时有些发慌:自己这几日连杀了霍唯和衙役两人,不知是哪件案子破获到了自己头上。
    领头的捕头指着陈稷说道:“你可知罪?”
    陈稷故作镇定,说道:“在下何罪?”
    “杀死县衙衙役丁四弃尸荒野,是你作下的案子?”
    “此言有何证据?”
    “丁四尸身旁边有几件绸缎衣服,据县衙衙役辨认正是你此前所穿。你还作何狡辩?”话音刚落,一个捕快将那件衣服扔到了陈稷面前。
    陈稷这才想起那天换上衙役的衣服之后急于进入监牢里打听白蛇女的下落,竟然忘记了将自己的衣服带走。所幸问得不是霍唯之事,否则自己断然无法向麋儿解释。于是认了罪,点头说道:“正是在下所为。”
    一听此话捕头猛一挥手,几个衙役上前将陈稷捆住。其实捕快的身手怎么能和陈稷相提并论,只不过陈稷心中有了计较:与其拒捕逃逸还不如花些银子把这件事情就此料理了,免得今后更生麻烦。麋儿本以为官府抓错人了,见到认罪很是意外,急忙责问陈稷到底发生了何事,陈稷不答,对麋儿说道:“你且回客栈等我,半日之内定然无事。”
    麋儿不听陈稷之言,两手牵着两匹马一路跟随捕头捕快又进了郎岱城门。到了县衙门口差役将麋儿拦下,麋儿虽不情愿但也别无他法,只得先行回到客栈等待,心下很是疑惑陈稷怎么背着自己惹上了命案,独坐房中心急如焚。
    县衙升堂问案,陈稷招认确是自己杀害了衙役,理由是衙役丁四欠下自己五十两银钱已是两年未还,自己此番来到郎岱城中便是为了讨债,怎料这丁四仗着当初没有定立字据居然矢口否认有借银之事,自己一时怒起,将他骗到野外杀死。
    “你为何剥去了他全身皮囊?他身上的官服现在何处?”
    “我身犯命案,官府必然要查,剥掉他官服和皮囊便不好认尸了。衣服当日被我穿走,带回客栈里扔到后厨火炉里烧化了。”
    
    县官一听他供认不讳,也不必再审,下令带到监牢里暂且押着,择日判斩。厅上众位衙役俱认出了堂前之人便是那日冒充知府之子的狂徒,纷纷怒目但皆不敢言,县官若是知晓此事众衙役也要跟着治罪。一听县官下令要斩心下纷纷大快,速速听令给陈稷换上了一身囚服押到了大牢。
    陈稷上次进牢身上还披着衙役的人皮,这次方才是自己本相,所以牢内囚犯也不认得,只当是又进来了个新犯,俱不言语,但见陈稷面上丝毫不露怯色倒是颇感意外。
    到了饭口,狱卒进来送饭。所谓的饭其实就是馊米沉米和烂菜叶子煮水,尚且不如农家猪食。陈稷闻上一闻,胃里很是作呕,自是食咽不下,于是放下筷子对狱卒悄声说道:
    “牢头大人,在下有张银票。”
    
    狱卒一听陈稷之言,立时明白。满脸谄笑地对着陈稷小声说道:
    “打您一进监牢小的就看出公子爷气度不凡,大有富贵之相。”
    陈稷笑道:“官爷说笑了。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官爷可否成全?”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这张银票被陈稷揣在了袜子里,故此入牢搜身脱衣的时候衙役没有发现,陈稷入牢之后便从袜子里拿了出来,揣进怀里等着狱卒。
    狱卒一见银票,心里更是喜不自胜,连忙说道:“我们当差之人最是菩萨心肠,公子爷您有何事只管吩咐,提银子就见外了。”说罢,还冲着陈稷作了个揖。
    陈稷一见狱卒这幅嘴脸不禁哑然失笑,随即说道:“不敢‘吩咐’官爷,在下只是想与你们知县老爷见上一面,这五十两银子您且拿去,还求官爷能给知县大人带个消息。”
    狱卒刚才还满脸堆笑,一听此话立刻收敛了几分笑容,满面无奈之相,说道:“公子爷,非是小的不替您传话,实是小的官职卑微,轻易也难见到知县大任一面。”
    陈稷一听便知这是说谎,整个县衙里算上师爷、衙役、捕头和狱卒一共也就三十余人上下,三十几个当差的岂还有见不到知县的道理,分明是让自己多打通几个多余关节多给衙门兄弟分些银子的意思,心下会意,向狱卒说道:“无妨,那便不劳官爷向知县老爷传话了。在下手上不止这五十两银票,其他银票现在在下娘子手上,她住在城中广源客栈里,你向客栈小二打听麋儿便是。想来托官爷给我娘子传话应是不难?您告诉她让她另带几张银票来这里见我。”
    
    狱卒一听陈稷是个知事之人,于是也分外利落:“这个不难,小的这就去办。”
    “如此有劳官爷了。”说罢将银票交在了狱卒手上,狱卒佯推了几下便收下了,这五十两银子足足是狱卒一年的俸禄,他边出去边轻声嘀咕:“天天拜财神,今天终于见到财神爷了。”
    麋儿此时正在客栈里焦头烂额,想进府衙又进不去,不进府衙又打探不到丝毫消息。这时忽然听到小二上门来报狱卒求见仿佛就像一个饿到几近昏厥的顽童突然见到可口饭菜一般,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听完狱卒所言,向他问道:
    “他身犯何罪?知县大人可曾判了刑?”
    “杀人重罪,但还不曾判刑。您也知道,像您家相公这般一身富贵的公子哥儿岂有随抓随判之理,必是要缓些时日的。”说罢,大有深意地向麋儿笑了笑。麋儿并不懂得他话中内涵,急急从陈稷包裹里随意拿了几张银票跟随狱卒走了出去。
    到了大牢,麋儿见到陈稷并未受刑,心下稍安,但也絮絮叨叨地向陈稷问询个中情况。陈稷心中厌烦,一概不答,只让麋儿速回客栈等他消息。麋儿无法,将几张银票交给他之后自行回去了。陈稷拿出其中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向之前那个狱卒交代道:
    “您将这一百两拿去,傍晚之前务必让我见到县令大人,在下委实住不惯牢狱,衙里哪位官爷能和县令大人说上话您便给他分出几十辆银子便是。”
    狱卒收了银票,欣然领命。临走之前交代另一个狱卒道:“我去给公子爷办事,你拿些碎银子,出去给公子爷买些好菜好酒。”
    
    将近过了一个时辰,狱卒打开牢门,将陈稷请到了县令私宅。陈稷一见县令也不说废话,直接拿出了几张合计三百两的银票,说道:“三百两银子想来足够买下在下性命?”
    县令看了看陈稷,也不言语,只伸出了五指张开的右手。
    陈稷会意,对着县令说道:“我手上现在只有这三百两,你先拿着,另外两百两用这块玉佩顶了,拿到典当行至少能转三百两,你看如何?”说着,从怀里解出了一块贴身的翡翠金镶玉递给了县令。县令稍加品鉴当即应允,说道:
    “一个月前狱里新进来了几个强盗,这些强盗不是本地人口,没见什么亲属前来探望,从他们当中选一个形貌有些相似的逼供认罪。今夜子时派城门守卫给你开门,你带上你娘子悄悄出城就是,以后切不可提及此事。”
    陈稷一听“逼供”二字,心中顿时来了兴趣。自己自幼便素来喜欢折磨人兽,积攒了不少让人但求速死的厉害招数,这次正好可以试试手段,于是试探着向县令问道:“县衙里是怎么个逼供之法?”
    “用板子打到认罪为止,一天不认打两天,两天不认打三天。”
    陈稷不禁笑出了声,说道:“如此行事效率太慢,大人可否让在下亲自逼供,在下担保,不超一个时辰就能让犯人乖乖就范。”
    
    县令收了整整六百两钱财,哪还有不允之理?当即欣然应下,让牢头带陈稷去监牢里挑选罪犯。
    陈稷在大牢里转了一圈,从县令所说的那伙强盗里选了一个与自己身高体型很是相似的,让牢头提了出来。
    陈稷、狱卒和罪犯一起走到了监牢最里面的一处牢房之内,这是专供逼供的地方。陈稷让两个狱卒抬来两个桌子和一个长条板凳,两个桌子放在地上,长条板凳的两端分别放在两个桌子上,将板凳的凳腿牢牢地捆在桌子上加固。陈稷拿出自己随身佩戴的玄铁匕首在板凳中间削开了一个小洞,从打铁铺子里拿来一根长条铁柱,将这根铁柱从洞中穿过,对两个狱卒说道:
    “这是刑具的搭法,你们学着点儿。”
    两个狱卒研究了半天,谁也看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刑具。陈稷让他们将犯人手脚分别捆在了板凳两端,腰身正好放在了圆洞位置上。陈稷命令其中一个狱卒稳稳地抱住圆洞下面这根长条铁柱,下令加刑的时候就把柱子抬高,狱卒连连称是。
    陈稷挥着扇子坐在犯人对面,朗声向犯人问道:
    “你可知你犯了谋杀县衙衙役的大罪?”
    “小人犯了打家劫舍的大罪,但是小人向来只抢财宝金银,万万不曾杀人,望大人明察。”
    
    “胡言乱语!几日之前有人亲眼看见你在城外将衙役丁四杀死,还将他全身皮肤剥掉晾尸荒野,现在死到临头了还不认罪?再不认罪大刑伺候!”
    “小人决计不曾杀人,大人不可冤枉啊!”
    “加刑!”陈稷一声令下,衙役将铁柱抬高了一些,犯人的身体立刻弯成拱桥之形。
    “现下还只是警示于你,你究竟认不认罪?再不认罪就要吃些皮肉之苦了。”陈稷语气悠然,缓缓发问道。
    “不是小人的罪小人不能认啊!”
    “加刑!”陈稷第二声令下,衙役将圆孔中的铁柱再次抬高。犯人全身重力渐渐移到了腰椎和脊椎上,随着铁柱的升高犯人整个背部连带腰腹疼痛欲裂,由于上身严重地向下倾斜,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直欲呕吐。
    “你认还是不认?再不认罪可就伤了你的骨头了。”
    犯人此时已经不能言语,陈稷见他依旧毫无认罪之意,又以手势示意衙役加刑,犯人终于开始忍不住狼嚎一般地尖叫了出来。此时受刑的集中点已经不仅仅在于腰椎和脊椎,而是当手脚被固定唯独腰身受拉扯的时候周身韧带、肌肉、皮肤和筋骨都开始产生撕裂一般的巨大痛苦,犯人手指已经不自觉地勾在了一起,双脚狠命蜷曲。陈稷面带微笑,不断以手示意衙役抬高铁柱,犯人哀嚎之声传遍了整个监狱,真真的使人不寒而栗。这时,犯人身体里开始响起了“咔嚓、咔擦”的声音,狱卒担心闹出人命来,赶紧停止了手上动作。
    
    “怎么停了?你们不必担心,这是他脊椎脱节了,还早着呢,死不了,继续往上推,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停手。”
    衙役听从陈稷命令,继续向上推高铁柱。犯人五脏禁不住拉扯开始大吐鲜血,连续的骨头碎裂之声隐隐传来,陈稷大拍双手,笑着说道:“哈哈哈哈腰椎断了腰椎断了,你这辈子怕是站不起来了,现在想清楚了吗?到底招还是不招?
    两个衙役生平没少刑讯犯人,犯人在他们手下遭受百般痛苦也毫不动容同情,本都以为自己已是蛇蝎心肠,今日见到此情此景纷纷不忍细观。陈稷非但没有一丝畏惧惶恐之色,反而对着受刑之人大笑了出来,两个衙役心里俱是吃惊不已。
    “此时你脊椎腰椎已经折断,若是再不招认,铁柱一会儿就会扎破你的肠胃,直到你五脏流出为止。我劝你还是识些时务,到法场上咔嚓一刀干净利落,不必多受这等大罪。”陈稷示意衙役停手,对刑具上的犯人从容说道。
    犯人不理,兀自痛哭哀嚎不止。陈稷一见,又以手势示意衙役加刑,刚把铁柱推高了一点儿,犯人突然昏了过去。
    陈稷这时已经无甚兴趣再看戏了,心下急着回去和麋儿相聚,于是对两个衙役说道:“先把铁柱放下来吧,等他清醒之后应该会认罪了,若再不认还这么上刑,直到他认罪画押为止。我还有事先告退了,恕不奉陪。”说罢,摇着手中折扇快步出了监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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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稷轻蔑地一笑,回击麋儿道:“与你相商?好,这便与你商量,除了杀人剥皮之外你还有什么计策名正言顺地闯进监牢?偷盗些金银财宝,派衙役送你进去?你可知道白蛇女根本不在犯人所居的地方?”
    “她到底住在哪儿?”
    “监牢后身是一位夜郎公主的墓道,白蛇女其实是住在那条墓道里,墓道只不过是和监牢相连罢了,但不是同一个地方。我进监牢之后询问了三个女囚,其中一个女幼童说白蛇女住在监牢后身,必须先向牢头拿到钥匙方能打开暗门。你且想想,若是不用易容之术你又如何料理这件事情?普通的易容之术需要四五天工夫来制作面具,龙骧长老可否再等上你四五天?”
    麋儿本是个聪明姑娘,若是给她一段时间细细思量,她必然另有办法足以见到白蛇女。但是陈稷此时语气汹汹,她脑中立时便乱了方寸,既想不出办法也答不出问话,只是心里兀自认为陈稷纵使有千般理由也终究还是太过鲁莽了些。
    陈稷见麋儿语塞,自己也不再言语,默默起身,重新整理起了行装。待到半夜子时两人奔向城门而去,守卫依县令之命打开城门放行。
    陈稷心底有些后悔日间对麋儿太过粗鲁,出城之后与麋儿不断没话找话。麋儿芥蒂尚且不消,勉强应着,并不答话。陈稷自讨没趣,也就不再言语,两人专心赶路。
    天将黎明之时麋儿已是疲乏得紧了,但是距离下一个城池尚有不少路程,陈稷无奈,答应麋儿先在眼前村庄落脚,随便找个农家让麋儿先睡一觉。
    两人到了村庄,随意敲了几家农户的门窗俱是无人应答,颇有些奇怪。正走着,突然见到一个棺材铺子老板正在开张,于是陈稷上前问道:
    “敢问掌柜,贵村之中可有农家借宿?”
    
    “农家是没有了,你身上若有银两随意赏些,在我铺子里住上几天倒是无妨。”铺子掌柜刚刚起床,慵懒地打着哈欠答道。
    陈稷一见这是个棺材铺子很是不喜,继续问道:“为何村里纷纷门户紧闭?”
    “废话!人都死绝了当然是门户紧闭,难道厉鬼给你开门?”掌柜见陈稷啰嗦心下不耐烦起来,“你们住就住在这个铺子里,不住趁早走人,我这儿生意好着呢,没工夫多啰嗦!”
    陈稷只得拿出些碎银子给了掌柜,掌柜一见银子立时喜笑颜开,连忙殷勤上前拆解行李。三人进了铺子里,陈稷忍不住再次追问了起来:“掌柜可否给在下讲讲,这村中村民为何大批身死?”
    “小的也不知道确切缘由,半年之前村里庄稼人便开始纷纷患病,身强体健的尚能支撑三四个月,老弱病残不到一两个月就撒手人寰了,请尽了附近的郎中也无济于事。我本不是这村里人,听说这村中大批死人之后才搬过来的,小的本就是赚死人钱财,自然是哪里死人多就去哪里做些买卖。”
    麋儿听了也颇觉奇怪,可是无奈身上委实困乏,只得先休息一会儿再作理会。
    睡了足足半天,到了晌午麋儿才起身。进餐之时麋儿向铺子掌柜询问道:“这村上可还有村民抱病未死?麋儿已经跟随师父行医多年,许能瞧瞧病,即便束手无策也胜过无闻不问。”
    “这村里只剩下三户人家还没死绝了,一会儿小的带姑娘去见见也可。”掌柜应道。
    
    麋儿道谢。进完午膳,三人离铺而去,先到了离棺材铺较近的一户人家。掌柜上前叩了叩门,不一会儿一个青年男子走了出来,见是棺材铺掌柜劈头便骂:“你这猪狗怎地做生意都做到别人门上?”
    麋儿一听抢白,赶忙上前解围道:“非是掌柜要做生意,在下是湘西凤凰的女医,听闻门户有疾,特来诊治。”
    开门男子见到一位漂亮姑娘自是气消了大半,一听又是行医的郎中,速速将麋儿一行三人让了进来。
    麋儿还未及进房,便嗅到了一股强烈的腐臭之气扑面而来,三人不免纷纷掩鼻。进了卧房,只见一个中年女子躺在床上,面部已经肿起十几个红色大包,有些肿包还化了脓水,样貌很是不雅。麋儿让陈稷和掌柜先行回避,留下自己单独给这位女子诊治一番。
    陈稷和掌柜依言出门,掌柜先回了铺子,陈稷在外随意散步等候。
    麋儿首先将被子掀起来,检查女子全身。发现肿包不仅仅长在脸上,而是全身都有,越向上身五脏处越有密集之势。检查过全身麋儿又给女子号了号脉搏,发觉女子脉象中呈现出了明显的雀啄脉——这是中医的十怪脉之一,脉在筋肉间连连急数,三五不调,止而复作,如雀啄食之状。
    
    麋儿放下女子手腕,转身向青年男子问道:“夫人所犯是毒素入脾之症,发病之前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当之物?”
    “她是大姐,我是家中最小的七子,所以年龄差出了将近二十岁。我们不是本地人氏,是大姐一个人嫁到了这个村里。我在家中也有妻儿,不与大姐同住,我也不知道她和大姐夫吃了些什么就病成这样。大姐夫死了近一个月了,眼看着大姐也快要跟着去了。”
    麋儿听青年男子也说不出所以来,只得暂且开了些牛黄、龙葵、苦参、紫草根之类的寻常解毒中药便匆匆告退。
    出门之后,麋儿见陈稷在房前等候,于是将女子的病情与陈稷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两人又在周遭转了转,找寻到了村中另外两户尚有人丁的家宅。麋儿分别进去探视了一番,发现所生病症一模一样。
    麋儿从第三户人家出来之时,附在陈稷耳边低声说道:“我怀疑这村子里的人是中了蛊毒。”
    
    陈稷听了也是一惊:“什么蛊毒这么厉害,毒死了一村人口?”
    “我料想这问题应该不外乎是出在了水上。施蛊之人绝不可能挨家挨户地下蛊,能在短期之内使一个村子的同时患病,只要施蛊之人将蛊毒下进水中便能做到。”麋儿神色凝重地说。
    陈稷点了点头表示肯定,随即问道:“莫非你要留在村中排查此事?”
    “我计算了一下,距离龙婆婆定下的二十日之期还有两个昼夜,我们赶回凤凰需要一个昼夜,你我协力争取在明日天亮之前将此事排查清楚,你意下如何?”
    陈稷本不愿意在这些无关之事上耗费时间,无奈自己昨日已将麋儿气得不轻,今日若再不随她性子来只怕是要火上浇油,更何况自己也很是好奇这村子到底是中了什么邪门蛊术,于是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麋儿心下很是欣慰,这才原谅了陈稷杀害无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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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眉如丝飞扬 2016-05-06 22:33:00
    最新章节写到:杨大胡篡改了左肖镜的口谕,没有仗杀陈衍,但打死了陈衍怀孕的老婆,抢夺了蓝药。。。可是,在后来杨大胡拉陈氏父子入伙时,却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自己所为这一实情。感觉杨大胡除非脑子有病,否则怎么会如此愚蠢。继续把这一切按到左肖镜头上不是对他更有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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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这个问题后续杨大胡和陈衍父子正式敌对的时候还有解释,此处是个伏笔。亲看得真细致(☆_☆)
    
    到了河边,陈稷用随身水壶盛出了一壶河水。麋儿站在陈稷身边向河中望着,表情若有所思。
    “这水澄澈得很,一望就能见底,”陈稷边摇晃观察着手中的水壶一边向麋儿问道,“怎么才能看出水中有没有蛊毒?”
    “也不是所有蛊毒都会令河水脏污变色的,但这条河中之水必有蹊跷。”正说着,用手拍了陈稷肩膀一下,“睁大眼睛看看,这河中只有小青蛙和小蝌蚪。”
    陈稷向河中一望,河中景象果然如麋儿所言。河边浅水荷叶上有几只普通绿青蛙正鸣叫着,体型极小。水中浮游着的也尽是一些黑色蝌蚪,除此之外果然见不到任何江河之中应有的鱼虾贝壳。”
    麋儿将陈稷手中的水壶拿了过来,先拔下了自己头上的银钗在水中泡了一会儿。苗人擅长行蛊毒之术,因此可以快速验出普通毒素的银器在苗疆很受欢迎,苗女几乎人人佩银,日常作为富贵装饰,紧急时用来当作验毒的简易工具。可是麋儿将银钗拿出来以后却发现银钗上面并无任何异样。
    麋儿令陈稷捡些木枝杂草生起了火,自己去临近人家借出了一口煎中药的黄砂小锅,把河水盛进了锅里烧开。麋儿拿起小锅仔细凝视了,皱着眉摇了摇头。
    “你去市集上买些紫甘蓝。”麋儿想了一想,吩咐陈稷道。
    陈稷也不多问,知道麋儿必有用途,急忙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就抱了三颗硕大圆润的紫甘蓝回到河边。
    麋儿一见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可真是个蠢货,哪用得着这么多?”
    “你又不曾说。无妨,多些总比少些好,若是剩下了拿给那几户人家分了便是。”陈稷赔笑道。
    麋儿交代陈稷用匕首斩碎一颗紫甘蓝,自己从包袱里扯出了一堆纱布。陈稷三下五除二便把完活儿了,麋儿捧起碎紫甘蓝放进了纱布里层层包裹,包成了一个团交给陈稷。
    
    “用力气的时候到了,把这颗紫甘蓝挤出汁液来,我一会儿要用。”
    陈稷听令,接过纱布球放在地上,用出体内真力边转边按,不一会儿的工夫纱布上已经全部染上了紫色。麋儿下令停手,陈稷将纱布球交给麋儿,麋儿打开纱布倒出紫甘蓝碎叶,将纱布里浸上的紫色汁液挤进了装着河水的水壶里,慢慢摇晃了一会儿,发现紫甘蓝汁的颜色几乎未变,只是有些轻微转向了暗紫色。
    麋儿再次蹙起了眉,缓缓自言自语地说道:“莫非蛊毒不在水中?”
    陈稷忙问:“你何以验得出来这水中有毒无毒?”
    “所有蛊毒的基本元素都不外乎草毒、虫毒、尸毒和矿毒,药毒和蛊毒只不过是这四种毒质的人为合成。我用银器沾水,银器并没有变作乌黑之色;将水烧开,水底也没有任何沉淀硬渣,河中必然没有矿毒;紫甘蓝汁是另一种验毒利器,它遇尸毒变红,遇虫毒变蓝。但是我把紫甘蓝汁混进水里,紫甘蓝汁却几乎没有变色,这又排除了尸毒和虫毒。现在只剩下了草毒这一种可能性,但是要在河中投放草毒必然是像盲灯长老那样将有毒草木枝叶投进水里才有可能,但是河水里并没有杂草杂枝呀。”
    麋儿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水中无毒,莫非施蛊之人真的是挨门逐户地下蛊?这绝无可能,委实是绞尽脑汁也猜不出蛊毒到底是怎么在村子里蔓延开来的。
    陈稷不擅蛊术,并不插话打断麋儿思路,反倒捕捉了一只趴在荷叶上的青蛙自己研究了起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麋儿依旧想不通施蛊之人用了什么手段,感叹自己术道不精,若是龙婆婆在此必能解开这个谜题。心下既生懊恼,也不愿意再作冥思苦想了,转而注意起了陈稷手上的小青蛙来。
    “这青蛙是什么种类?怎么体型这般娇小?”麋儿注视了一会儿之后不禁向陈稷好奇地问道。
    “只是普通田蛙而已,但是如此体型大小我也是第一次见。”说着伸出手指比了一下,刚好和自己的大拇指一般长度。
    “这就奇怪了,莫非是有什么原因使得这河中青蛙的体型发育不完全?”麋儿边说边想,“会不会是有人使用了栗子肉里的腺素?”
    陈稷一听颇为新鲜,问道:“栗子肉里的腺素?”
    “你不是农户人家的儿子当然不懂。猪的喉咙旁边有一块肉叫作‘栗子肉’,这块肉是猪的甲状腺,不能食用,农户人家杀猪之时会把这块肉舍弃掉,因为里面有猪的甲状腺素,这是一种能够使人患病的有毒激素,但是将它培育到其他新生动物身上就会使得它们体内的甲状腺激素水平亢进,这足以在一定程度上起到拔苗助长的作用。”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给蝌蚪用了这种有毒激素?”陈稷问道。
    “正是。蝌蚪体内本来是无毒的,但是如果水域里的蝌蚪数量庞大,为了给自己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这些蝌蚪就会开始催动自身机能分泌毒素向水中排泄,依据弱肉强食的自然原理,体质弱小的蝌蚪就会被毒死,待蝌蚪长成青蛙之后这种毒素才会渐渐消退。这时定是有人在青蛙卵团上施放了从猪身上提取出来的甲状腺激素,小蝌蚪三五天就能发育成青蛙。通过这种手段拔苗助长的青蛙虽然外在形态已变,但是实际的生长阶段仍然处于蝌蚪发育期,体内也依然存留着蝌蚪毒素。这种蝌蚪毒素对蝌蚪来说足以死命,但对人体来说很是轻微,人体的自身机能是足以把它完全化解的,绝不至于遭到毒害身死。但若是它与甲状腺激素相结合,就会变成一种杀人蛊毒。”
    “原来如此。”陈稷听完麋儿所言心里才恍然大悟。
    “这条河是村中唯一水源,河水井水不仅被村民日常饮用,鸡鸭鱼虾吃下带有蛊毒的青蛙和蝌蚪以后也会患病,村民再食用这些鸡鸭鱼虾,这才导致了全村中蛊。我们来晚了,现在这河中蝌蚪已经不多,想必施蛊之人见到村中人丁已绝便不再下蛊了,所以我刚才用尽办法也检验不出河中毒质,棺材铺掌柜和刚才我们见到的青年男子来到村子里之后没有中蛊身亡原因也在于此,这几个残存的青蛙和蝌蚪是最后的下蛊痕迹了。”
    “眼下当务之急是你先想想办法,怎么能把村里的三个病人医好?”
    “不难,所有蛊毒当中虫毒是最好医治的,回凤凰向龙婆婆讨要三枚金蚕王即可,天下虫毒之蛊都可以依这个办法来解,百试百灵。如此说来,明日见到龙婆婆之后我还要返回这个村子一趟,那三个病人应该不至于在这两三日之内撒手人寰。”
    “金蚕王市值不廉,能用这么贵重的药材给这等贫苦之人医病,尊师真可谓是悬壶济世。”
    
    “婆婆本就是高明巫医,炼制金蚕王对她来说实是小事一桩,所以也不显得格外珍贵了。”麋儿笑着说道,随即又双眉紧蹙:“可是我不明白,这个施蛊巫师怎地如此狠毒?竟用这般凶邪的蛊术杀害满村老小性命。”
    “不妨去问问原村的三个患病居民,半年之前可否有外来人士动过这河中之水。试想,他将大量蝌蚪投放进到河中,又逐一在青蛙卵团上涂抹栗子肉里的激素,这不是一个小工程,怎么也需要几天时日,村中人口绝不可能一无所知。”
    麋儿一听这果然是个办法,于是两人重新回到了三个患病村民家中,将自己探得的情况一一告知,并且讲明这种疾病很好医治,只要自己隔日带来三只湘西神药金蚕王便能药到病除,三个村民虽然不敢轻易全然相信但毕竟聊胜于卧床等死,自然也是感激不已,口中直称麋儿是“仙姑”。麋儿趁机向他们询问村民发病之前的几日之内可曾有人在河中做过什么手脚。
    “仙姑,你一说到青蛙蝌蚪,我就想起来了。半年之前,有一个外乡女婆子来村里,说是自己原是个邻村小户人家的奶奶,几天之前家里被强盗洗劫一空,一家老幼都死在了强盗手里,她自己逃难落荒至此,眼下无处可去。村里人见她可怜,接纳了她,把村头一个久无人居的草房子给她住下。她和我们说她家里是养鱼的渔民,自己没有别的手艺,还想继续养鱼。我们替她在河套上游用木桩子围出了一个小河塘,她答应等鱼养成了我们一家都来拿上两三条。这之后也没有几天工夫,村里人就发现河中突然冒出了数不清的蝌蚪,黑压压的,把整条河道都侵占了。我们怀疑是这个老婆子干得好事,正要去她家里当面问问情况,哪知道我们刚一进那间草房就看见老太太在房梁正中吊死了。村里人吓得屁滚尿流,也顾不得什么蝌蚪了,连忙跑去县衙报了官。但这个老婆子是外乡人士,谁也不认识她姓甚名谁,更不要说去哪里找她家人了,县衙连着挂了好几日启事也始终无人来认尸。村民没有办法,只能用几块破木头搭个棺材板儿把她拉到乱葬岗里埋了起来。万万没想到,这场天大的灾祸居然是这个老婆子惹出来的。”
    “乱葬岗在哪儿?”
    “村子西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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