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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紫玉钗街诡怪传说——带你走进旧时青楼女子的梦魇[第51页] |
作者:smmzn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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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更新。 ———————— 我借着黯淡的月光仔细瞧了瞧,只见沉沉白生生嫩藕似的胳膊腿儿全柔嫩白皙,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奇怪,难道一直是我自己想多了,沉沉根本不是什么妖怪么? 想到这里,我赶紧跑到沉沉面前,问道:“沉沉,大晚上的,你怎生一个人跑到了这里来了?” 那沉沉见是我,鼻子一抽,便要哭出来:“伤……血……” 我忙抓住他,又上上下下的细看了一番,可是浑身连一点青肿都没有,哪里来的血和伤呢?我忙问道:“什么血?什么伤?你在哪里见到的?” 沉沉却避而不答,只不住的重复着:“血……好多血……疼的很……” 我没有办法,一咬牙,便拍着黄先生的门,黄先生素来睡得晚,果然即刻便开了门,见是我,奇道:“梅菜?这么晚了,你怎生独个儿前来?哦。还带着个娃娃?哪里不舒服了?” 我忙道:“黄先生,冒昧前来,多有打扰,我想,我想买治外伤的药。” “外伤?严重吗?”黄先生把我们俩让进去,狐疑的问道。 |
沉沉忙道:“骨头都露出来啦!” “啊呀!”黄先生一听,大惊失色,忙道:“究竟是谁人受了伤?现在何处?伤口那样深,不清洗了可不成,如果发热,便不好医治了,你们速速带老夫前去!”说着黄先生披起衣服便要去拿药箱。 “这个……”沉沉支支吾吾的说道:“先生去了,怕是要害怕的……” 黄先生皱眉道:“老夫行医数十年,甚么伤口不曾见过,何来害怕之说?你速速带路,老夫这便前去!” 我担心的望着沉沉,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个时候,沉沉说的受伤的,难不成是那只老虎? 沉沉看黄先生坚持,便像是下定了决心,带着黄先生出门去了。 我赶紧尾随其后,沉沉也不曾阻拦。沉沉带着我们一直往烟雨阁里去,绕过了后园,却是平时没有人住,只当放废弃物品的仓库的破房子外面,一间房子外面透着橘色的烛火,看来有人住在里面。不想沉沉来烟雨阁的时间不长,对烟雨阁的路途倒是十分熟悉。 黄先生对烟雨阁的人个个熟悉,也有些疑惑,问道:“这个破地方还住了人?放着那么多空屋,当真浪费。”说着便要抬脚进去。 沉沉却慌忙先一步拍了拍门,扬声奶声奶气的说道:“娘,孩儿请了紫玉钗街的大夫,给您瞧瞧伤势。” 半晌,一个虚弱的女声才回答道:“你这孩子也真是的,这么晚了,何必这样的兴师动众……” |
这个女子,是沉沉的娘?沉沉不是弃儿么?娘亲,找来了烟雨阁了?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便有一个身姿曼妙的挽髻少妇影子举着由远及近的灯火开了门,但见这个少妇生的秀丽端庄,一张可亲的圆脸,一双可人的杏仁眼,含笑道:“着实辛苦。” 但是这个少妇一手举着灯火,另一只手却软弱无力的垂在了身侧,袖口还透着殷殷血迹。 我心里胡乱猜测着,这沉沉母子的身份,事情发展到现在,连梅菜我也能猜出几分来。想到这里,我便跟着黄先生进了屋。小心留意着沉沉母子的一举一动。 黄先生让那沉沉母亲坐在了桌子旁边,请她伸出手来,沉沉母亲略一犹豫,还是撩开了袖口,但见皓腕上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伤口撕裂的凌乱,微微露出了森森白骨。 黄先生倒抽一口冷气:“竟然伤的这般严重,是何物所伤?” 沉沉母亲还能勉强一笑:“左不过是不小心,碰在了利器上,教先生见笑了。” “这个痕迹,倒像是给锐物夹出来的……”黄先生狐疑的看了沉沉母亲一样,沉沉母亲却并未正面回答,只是问道:“先生,这伤口好治么?” 黄先生摇头道:“多亏你们是寻得了老夫,以老夫秘制的金疮药外敷,调理的药草内服,方能复原,要不然,不是老夫夸口,若是寻得旁的大夫医治,这种关节上的厉害外伤,轻则残疾,重则坏死,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何况此时天热,护理不当,便会腐烂生蛆,到时候不截断都不行了。” |
“那还望先生多多费心。”沉沉母亲颔首道:“给先生添麻烦了。” 黄先生一边整理着该用的东西,一边答道:“医者父母心,夫人客气了。”便吩咐道:“梅菜,你速速去烧一壶开水来。” 我忙点点头,去寻炉子,沉沉跑了来,道:“姐姐,我带你去。”便引我来了杂物间,不想旧水壶,破炉子倒是碰巧都有。 寻得了布满灰尘的炉子,把水壶拎出去灌了些水,我又取了些经年的木炭,点了火烧起来,一边烧,一边留心着黄先生与沉沉母亲,只怕黄先生危险,所幸两人只是在为着伤口忙活,并未出甚么旁的乱子。 沉沉也十分懂事的一边用木片给炉子扇风,一边忐忑不安的望着我,轻声道:“姐姐,此时可当真多亏了你。” 我忙道:“这有甚么,举手之劳罢了,沉沉,姐姐再问你一次,你与你娘,究竟是从何处来此?” 沉沉犹豫了一下,还是嘴硬道:“这个……我们不过是相依为命的外乡人,进了烟雨阁给莫先生当干孙子,只能算是一场意外……” 沉沉现下里的谈吐,已经全然不像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了。 我又问道:“姐姐知晓了一些事情,只怕你娘的手腕,是给捕兽夹子给夹断的吧?” |
沉沉脸色一变:“姐姐,你怎么会……” “我全看见了,”我急着问道:“你现在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们究竟什么人?” “既然姐姐知晓了,那瞒下去,倒是显得我们不对,”沉沉低下头,怯生生的说道:“其实,我也是怕给姐姐添麻烦,我知道姐姐是龙神使者,便直说了,其实,我们确实不是人,是从妖界里来的。” “果然如此,你们是老虎吧?”我担心的看了一看屋内的黄先生:“应该不会胡乱伤害旁人的,是不是?黄先生可是医治你娘来的!可千万不要伤了他。” 沉沉忙道:“姐姐且放心罢!我们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的!我与我娘,俱有了些修行,能化人通灵的,怎么会恩将仇报!” 我又问:“你们既然是妖界里来的,你为何进了烟雨阁给莫先生当起了干孙子来了?可是你与你娘走失了不成?” “其实,当干孙子,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沉沉腼腆的说:“我实在是饿了……” “这样啊,你娘是何时来的,可是来寻你的?” 沉沉摇摇头:“不是来寻我的,是娘他,本便一直在玄阴地养伤,所以不曾给我寻觅到食物,这里又只有人,不见旁的野兽,我捕获不到,没有东西吃,饿的难忍,便大哭起来,正巧遇见了烟雨阁的一位心肠慈悲的大师傅,将我交与莫先生收养的,莫先生待我好,我心里很明白的。” |
“你娘受伤?”我奇道:“你娘给捕兽夹夹断了之前,便受了伤?” 沉沉点点头:“是妖界之主蓝月大人打伤的,妖界已然没有了我们的立足之地,我娘拼死,将我带到了这蓝月大人的对头,龙神爷所庇护之下的玄阴地里,想吞吐阴气和月华休养生息,再做打算。” “啊?蓝月大人?”我心里一突,顿时想起来正山公子与蓝月大人的事情,脑海之中又浮现出蓝月大人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绝美容颜,不禁心下一惊,忙问道:“不知蓝月大人为何要如此为难你们?” 沉沉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着,我们得罪了蓝月大人。我便从头开始,一一道来罢!还望姐姐不要嫌絮烦,姐姐并不知道蓝月大人是如何坐上妖界之主的宝座的吧?” 我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只知道,以前的妖界之主,不是那用什么宵酒,与人用最珍贵的东西更换愿望的宵婆么!不知何时,却变成了这蓝月大人了。” 沉沉点点头:“姐姐果然知晓的不少,这蓝月大人,本来是与宵婆联合,把九尾狐家族以悔婚之罪,驱逐出妖界,献给冥界做赔礼,借此得到妖界大权的,事情过去之后,妖界乱作一团,群龙无首,宵婆便坐上了那妖界首领的宝座,可是宵婆这位子才没坐上多久,便何故,丢弃了这个妖界的位置,失踪了。” “失踪?”我皱起眉头:“会有人放弃这样权倾天下,主宰妖界的位子,失踪?” |
沉沉点点头,说道:“自打九尾狐香片悔婚,这已经是第二位失踪的妖界首领了,自打妖界建立以来,还从未出现过这种事情。妖界的下面列位首领,心里没有不怀疑的。” 我点点头:“这也难怪,冷不丁连着两任首领全莫名失踪,不会不人心惶惶。” 沉沉点头道:“可不是么!开始忠于原首领九尾狐的狼族先是出面质问,接着蓝月大人只说是宵婆自己不想做这个首领,嫌沉闷,不如四处流浪,换取人心的好,狼族不服,表示要接管妖界,还轮不到蓝月大人,蓝月大人当时不曾说出甚么来,但是事后,狼族的首领也消失不见了,这下子,整个妖界全然知晓了蓝月大人的手段,摄于蓝月大人的道行,个个不敢多话,生怕一个言行有失,被蓝月大人给除去。” “这么说来,蓝月大人倒是独断专行之人?”我吞了一口口水,问道:“你娘她难道也是……” 沉沉点点头:“是蓝月大人上次寿辰之事。” 我一想,那寿辰之日,不便是我误入妖界那一天么?龙井还把那寿辰搅得大乱,可还是记忆犹新的。忙问:“不知寿辰之上,出了什么事?” 沉沉答道:“其实那一日,便是我娘当值,守护妖界其中一个入口,叫做天门的,正在宅邸背面悬崖之上开的,可是却未曾识破了那日里龙神爷混在宾客之中,从那入口入内,潜入了那寿诞之上。是以事后妖界大乱,蓝月大人问责,便把我娘给打伤了,只说要把我娘给关押起来,吸干了道行之后杀了我们母子俩,我娘拼了一命,才带着我逃出了妖界,躲避蓝月大人的追杀。” |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那日却是我先给骗了进去妖界,才引的龙井前来相救,这样害的沉沉的母亲给蓝月大人责罚,我也有一份责任,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由也愧疚起来,只得连声道歉道:“事情实实在在是因为我而起,着实对不住你们。” 沉沉摇摇头:“都说伴君如伴虎,连我们老虎也畏惧蓝月大人的手段,日日战战兢兢,生怕出了差错,断送性命,逃出来也好,虽然仍然东躲西藏,提心吊胆,也比在妖界之中饱受压抑强得多,再这样下去,散漫惯了的妖界在蓝月大人的统治之下,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我叹口气,道:“不瞒你说,我那日里进了妖界,只见了金满兜给我开门,却未曾见到守卫当值啊?” 沉沉答道:“姐姐所进去的应该是给群妖开的妖门,是朱雀和玄武守护的门口,您可看见了门口的石像么?便是他们的真身。” 我赫然想起来那两个怪异的石像,连连点头:“不想那石像竟然是活的么?” 沉沉点点头:“那是自然,他们监看着妖门一举一动,全数要告知蓝月大人和飞头蛮大管事的。” 既然有他们守护,也算是我自己进去的人证了,可是那一天,飞头蛮大管事问了金满兜,金满兜不承认,便直接处置了那骗我进去的老鸹精,怎地没有问那朱雀玄武呢? —————————— 今日更到这里。 再次说明,日更3000-4000,每日绝对不少于3000,大家总要求多更代更妞也没办法,想快看的亲们可以转战若初,那边比这快好多个故事。 |
来更新 —————————— 我忽然想起来,那日里金满兜带着我进了客厅,身后好像有两个声音,想吃了我尝鲜,难不成,那两个声音便是朱雀玄武,生怕自己想动了蓝月大人供品的野心给人发觉了,也索性推了个一干二净么? 这时黄先生问道:“梅菜,水开了没有?”我这才回了神,发觉,水壶早咕嘟咕嘟的冒泡了,连忙手忙脚乱的将开水拎过去:“来了来了!” 黄先生早开出了药单子,将几样随身携带来的药草交给我:“速速去熬煮罢!” 那沉沉母亲连声道谢,我正要去熬药,沉沉母亲只道了一声太麻烦我,心里过意不去,竟然自己拿过药草去熬煮了,我担心她的伤势,赶忙要过去帮忙,黄先生却一把拉住了我,低声道:“梅菜,你到哪里去?” 我丈二和尚摸不得头脑,忙答道:“沉沉娘亲那伤势不方便,还是我来熬煮好了……” 黄先生的大手却依旧紧紧抓住我,低声道:“你哪里也别去!方才老夫摸了脉,这个女子,分明是个兽脉,根本瞒不过老夫!” 我大吃一惊:“兽脉?” 黄先生点点头,匆匆说道:“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自然脉相也是不同的,老夫摸了这么些年脉,甚么分辨不出!这个女子,根本不是寻常人类!只怕管她叫娘的这个小胖孩儿,也是一丘之貉。” |
“这个……黄先生,你听我说……”嘴里这么说,我却心乱如麻,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有甚么好说的?人与妖怪,本应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妖怪深夜将咱们撮弄道此处里来,必然不怀好意,待老夫将伤口治好了,说不定就要把咱们给吞下肚肠补身体去了!”黄先生紧张的说道:“眼下,咱们须得寻个由头,逃出去是正宗,老夫已然在药草之中添了东西……” “这么说,您方才说甚么医者父母心,不过是为着骗了我的?”赫然,沉沉娘亲鬼魅似的声音毫无预警响在我们身后,似乎她走路分明是没有声息的! 我忙道:“您肯定是误会了,黄先生他并没有歹意……” “添了东西,也不算歹意,究竟甚么是歹意?”沉沉娘亲的面孔一下子由可亲变作了可怕,周身全然是一股子杀气:“我白虎,本是著名的神兽,在人间尚且广为流传,在妖界素来更是地位尊崇,此次为着一点小事,居然要受这样的折辱,现下里来到了人间,又要被人类作弄。三界之内,果然连我们母子的立足之地也没有了么?” “这个,大家好像是有点误会……”我忙道:“您且消消气……” 沉沉也一扭一扭的追了过来:“娘,姐姐不是坏人……” “若不是因着她,本座会辗转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么?”白虎夫人的怒气似乎转向了我:“她不是坏人,是罪魁祸首啊!” |
说着一声低吼,居然化作了一头五彩斑斓的巨虎,前爪还软弱无力的垂着,隐隐流血,却十分凌厉,口吐人言,道:“本座素来不吃人,只当人类是本座的信徒,奉本座为四神兽之一,心中垂怜,此处人烟稠密,又没办法捕猎,被逼无奈,才吃了那牛心,不想这下子,一边逃脱追杀,一边又被你们人类苦苦相逼,也便破一破例,莫再为着你们委屈了自己,也委屈了孩儿!” 也顾不得沉沉的劝阻,身子一缩,挟裹着一股疾风,便要朝着我们扑过来。 黄先生一看这阵势,突然从怀里一掏,抓了一把粉末,便往沉沉母子面门上撒去,那粉末深黄色,味道极其辛辣,沉沉母亲化作的巨虎猝不及防,迷了眼睛,黄先生趁着这个功夫,便抓着我往外跑:“快点,快点!这妖怪追上来的话,咱们俩都没命了!” 我给这眼前的变故搞蒙了,绝对是把误会越弄越大啊!我忙道:“黄先生,里面肯定有误会的……” “甚么误会?”黄先生虽然素来是年纪老迈,举止稳重,一跑起来居然也虎虎生风,还边跑边瞪了我一眼:“你这傻丫头,莫不是等你进了老虎妖怪的肚子,再来跟他细细探讨么!” 我还没来得及答话,之听后面一声呼啸,那巨虎便追了出来,我情急之下,想起了那蓝月大人赠送的天女腰带,心念一动,但觉周身一轻,便飘摇而上,飞到了半空之中。 |
黄先生被我紧紧抓住,也飞了起来,因着未曾想过会有这种变故,黄先生惊吓的哇哇直叫:“梅菜啊……咱们此番定然是给妖鬼提溜起来啦!” 我忙道:“黄先生,您且莫要惊惧,定然是龙神爷护佑,您瞧瞧,这大老虎可不是够不到咱们了么!” 黄先生往下一看,惊出了满头豆大的汗珠:“这……”只见我们离地几丈高,那沉沉母亲化作的斑斓巨虎因为身体虚弱,只能狠狠的盯着我们,却像是没有力气跳起来抓我们了。 沉沉摇晃着小短腿奔跑过来,喊道:“娘,他们只是害怕……您可还好么……” 巨虎前爪不断的滴下血来,一个支撑不住,竟然轰然倒地。 “何必这样逞强呢?”又是那拉着长声,懒洋洋的像是在叹息的声音,我低头一看,龙井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端坐在一边的树枝上,手里抓着一个寿桃,说:“本神的寿诞,你们这样吵嚷,是为了蓝月那日里的惊扰报复么?” “龙神爷……”沉沉一眼望见龙井,忙跪拜下来:“龙神爷,求您救救母亲,她本来便身体虚弱,现下里又受了外伤,着实是没有旁的办法,若是龙神爷肯开恩救下母亲,小妖愿意从此以后随侍龙神爷身侧,做龙神爷一只护法神兽!” “龙神爷?”黄先生一下子愣住了,回头望向我,我连连点头,答道:“黄先生今日好福气,居然得见了龙神爷的真身。” |
黄先生难以置信的盯着龙井,我心想,反正龙井也已然在场,那沉沉母亲定然是伤害不得我们的了,便赶紧带着黄先生落在龙井所坐的树下。 黄先生手忙脚乱的行礼,龙井微微一笑:“不必多礼。”黄先生这才起来,胆战心惊的望着龙井与沉沉母子,周身颤抖不已,口中还喃喃自语,道:“祖师爷有灵啊……今日我黄桂庭竟然也能有机缘得见神灵真容,当真是个大造化……” 但见龙井笑道对沉沉道:“你这是学着人类,想要卖身救母么?本神有一个傻鸟,一个傻狍子相伴也就足够了,你若是跟随本神,不知道你的母亲要怎样不舍呢!拆散人家骨血亲情,可不是本神的作风。” “我们都是神兽,身份地位本该等同的,谁知道,竟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沉沉的母亲哀叹一声,道:“龙神爷手段高明,听说连九婴都被您给收归麾下了。” “你们在妖界,消息倒也算得上灵通。”龙井从怀里掏出那小小的走马灯,一边随手拨弄着,一边笑道:“该不会,这九婴的封印便是你们妖界解开的吧!” 我看见那个小婴儿的形状在走马灯里兜兜转转,倒像是在跑跳一般。 |
“龙神爷该想得到,三界之中,能解开九婴封印的可不多。”沉沉母亲道:“蓝月的能耐是你想象不到的。” “是么?”龙井悠闲的摇头晃脑:“管中窥豹,可见一斑,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不全然是天界的四方神兽么?为何会在妖界之中效力?” 沉沉母亲像是受到了屈辱,别过头只是不说话。 龙井忙做善解人意状:“每一个人都会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不提也罢,不过,你现下里已然与妖界决裂,逃到本神的地界,莫非并不是来投奔本神的?” 沉沉母亲低头道:“我们有我们的傲气,着实不想再屈居人下了……身为神兽,却在妖界效力,眼下,却又落得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哪里还有面目来归顺?只是想着借龙神爷的玄阴地来休养生息,待养好了伤,再做打算,谁知道为着不想伤人,去吃了牛心,居然落入人类的陷阱,传出去,本座颜面何存……”说到这里,不禁哀叹一声:“时至今日,也委实是难以为继,若是龙神爷不弃,本座家中的孩儿能跟随龙神爷,也算一个前程,强比跟着本座东奔西跑,朝不保夕的好。” “你说的未免太谦虚了。”龙井笑道:“说实在的,你们定然不想母子分离,只是你的伤,治不好,可真难保委屈了小老虎了,他这么小,还须得母亲照料,不是么!” |
沉沉忙道:“只要龙神爷开恩,救了我的母亲,母亲安好,我为龙神爷作甚么都在所不辞!更何况是小小的分离之苦!”说着跪拜下来,与龙井郑重其事的行了大礼。 龙井笑道:“好一个孝顺孩子,人间都传说,白虎忠义,果然不假,现如今,本神倒是想着,若是你们肯跟随本神,帮着本神去追讨从妖薄之中四散出去的妖怪回来,本神可以让你们住在走马灯之中,有事可以为本神效力,无事自然可以落一个悠游自在,可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们想走,本神决计不会像蓝月那样胡搅蛮缠,放心便是了。” “龙神爷的慈悲,是有口皆碑的!”沉沉忙道:“沉沉可以与母亲一通跟随龙神爷?” “只要你们那傲气允许,本神倒是无所谓走马灯上多一个花样。”龙井微笑着说道,一脸笑容总让人觉着周身暖洋洋的,简直不敢相信这看上去和煦慈悲的神灵,平素竟然是那样讥诮刻薄的对待我和瓜片。 “可是您若是收留我们,蓝月那里势必不好干休!”沉沉母亲望着龙井:“这无异于,与蓝月所执掌的妖界宣战……” “宣战便宣战,谁还怕他们不成,”龙井满不在乎的说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藏匿了本神的旧相识,栽赃嫁祸到本神身上,还偷窃了本神的妖薄,给本神捅了大麻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也只能奋起反击了。” |
“龙神爷肯这样迁就,本座……本座感激不尽!”那巨虎颤声道:“龙神爷帮了本座这个忙,本座必定涌泉相报。” 龙井笑了笑,给巨虎掏出了一个鲜红的大桃子来:“这个,是仙友去参加蟠桃盛会,得到的仙桃,说是与本神的寿礼,本神尚且舍不得吃,还想留给一个人尝鲜的……”说着含义不明的看了我一眼,又笑道:“正巧,还不曾手快,也是那人没这个口福,与了你罢!仙桃的能耐,想必你也听说过。” 那巨虎一愣:“可是如此珍稀的宝物……” “无所谓了!”龙井摊摊手:“对那个人来说,也只不过是吃个味道,眼下你急用,不必客气。” 那巨虎这才全然放下了戒备,变作了那柔弱少妇,取过桃子,吃了下去,只见桃子下肚,沉沉母亲周身泛起如雾的光华,滴血的手腕伤口居然飞速的生出新的血肉,不多时,那骇人的伤口便平复如初,而沉沉母亲苍白的面色也红润起来,自有神采飞扬。 黄先生看的目瞪口呆,嘴里直念叨着:“神了……真是神了……” —————— 今日完 |
“你这老儿,本神就是龙神,自然有本神的本事。”龙井微微一笑:“今日里见了本神的厉害,也算你有个仙缘。” 黄先生纳头便拜:“得见龙神爷神威,信徒简直是大造化!” 沉沉也欣喜的奔到了巨虎旁边,欢笑道:“娘亲可是连外伤带内伤,全然大好了?” 沉沉娘亲笑道:“那是自然,蟠桃会上的仙桃,岂有不灵的道理,眼下咱们重新有了归宿,还是多亏了龙神爷的恩德,必定要铭记于心,他日龙神爷有用的上咱们的时候,咱们便万死不辞。” 龙井笑道:“言重了,本神向来散漫,也不曾亲自去寻找那些妖怪来, 不过是一个守株待兔,等着他们自投罗网,三界之大,只有本神这里,才是他们永恒的归宿,不怕他们不回来。” “但凡龙神爷有不时之需,便是我们效命之时!”沉沉娘亲十分认真的说道。 “好!有这样忠义的白虎坐镇,本神自然更加高枕无忧了。”说着,龙井拿出了走马灯,刚要将沉沉母子收进去,我忙问:“可是莫先生想要认沉沉做干孙子的,这下子……这下子沉沉不见了,莫先生不知道会有多伤心呢!” |
沉沉娘亲望了一眼沉沉,沉沉低头道:“孩儿那几日饿的厉害,多亏了烟雨阁的莫先生相助,娘亲也知晓的。” 沉沉娘亲笑道:“那既如此,娘亲带你与莫先生做一个别,可好?也教莫先生放下心来了。” 我想起莫先生将来都见不到沉沉的话,不知道会有多伤心。沉沉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很有点不舍,乌黑的大眼睛含着水气,但还是点了点头。 龙井道:“何必这样麻烦?横竖本神也住在这里,便教沉沉与那莫老头子言说,家人寻了来,但就居住在烟雨阁附近,时时可以来玩儿的。” 沉沉眼睛一亮,忙纳头拜谢:“多谢龙神爷细致入微,这样的事情也能为我着想,着实感激不尽……” 龙井笑道:“举手之劳罢了。” 黄先生也连声赞叹,只说龙神爷得人心,教人不得不佩服。这时只听后园之中熙熙攘攘,不少人举着火把,似乎还在寻找沉沉母亲化身的巨虎的下落。 我叹口气:“这下子夫人的真身在他们眼中,应该算是不见了,估计又会吓得人心惶惶了。” |
黄先生忙道:“这有甚么的!老夫将眼前一切看了个门儿清,明日里且去作证,说是那巨虎受了伤,逃回了深山老林,也就是了。” 沉沉母亲难为情的道谢道:“都怪本座一时鲁莽,方才不知好歹,还要为难黄先生,还请黄先生莫要计较。” 黄先生连连摆手:“老夫也有不对的地方,说了医者父母心,只为这并非同类,便心生猜疑,也是老夫武断了。” 我想起来今日是龙井的寿诞,忙道:“龙神爷,您这寿诞,眼瞧着要过去了,不知道您打算怎么过?” 只有龙井叹了口气:“你不说,本神都要忘记了,横竖也记不清自己究竟多少年岁了,不看这良辰美景,却辜负了好时光,龙神祠给家中那凶狠的哥哥和宿醉的仙友们占了,本神无处可去,也只能在此赏花观月了。” 龙神爷寿诞,我却不曾准备贺礼,也怪过意不去的,委实对不住我这龙神使者的名头,想到这里,我暗下决心,且记住了这个日子,明年里,亲手给龙神爷做一笼红糖馅儿的寿桃罢! 事情既然了结,我便也就送了黄先生回了回春堂,第二日再来烟雨阁,果然又见沉沉在花厅里玩耍,莫先生又是高兴,又是难过的摸着沉沉的头。 |
我忙问道:“莫先生,您这是怎地啦?瞧您这脸色,该不会是痛风又发作了罢?” 莫先生道:“胡说些甚么,不过是沉沉的母亲寻了来,老夫方才知道沉沉原是有家的孩子,没法长大成人后在老夫身边得享天伦之乐了。” 我明知故问道:“不过,孩子自然还是亲娘照应着最好,这也算是好消息罢?” 莫先生笑道:“也是这个道理,好歹他娘是个通情达理的,只说这几天委实教老夫费了心,这个干孙子认下了也就是认下了,更是一个缘分,不会与老夫断绝关系,也说还好住得近,也在紫玉钗街上,沉沉什么时候想来,便甚么时候来,叫老夫才放下一颗心。” “这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呢!”我笑道:“听说那猛虎也已经离开烟雨阁了?” 莫先生笑道:“你这小丫头子倒是门儿清,可不是么!也算是去除了老夫一个心头大患,还多亏了那孟师傅神勇,把老虎射伤了,如若不然,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人命,老虎这种东西,人见人怕,所以人们全说,闻虎色变,便是这个道理,啧啧……” 我忍着笑,心想,您怀里不正抱着一个小老虎么! 夏日暑热虽说渐渐减弱,但秋老虎又来势汹汹,现在里市面上受欢迎的,便晶莹剔透的凉粉了。 |
凉粉做法繁复,但是味道很受欢迎,是以爹不辞辛苦的研究着凉粉的做法,最终选定了制作豌豆凉粉。 选上好的豌豆洗净了,浸到清凉凉的井水里泡着,待到豌豆吸满了井水,个个饱胀着,娇嫩欲滴,便可以小石磨不断添水,磨成豌豆豆浆。 再静置一天一夜,大锅放水烧开,即可将豌豆豆浆倒入开水之中,制作凉粉了。 豌豆豆浆要沿着锅边缓缓倒入,期间搅拌要均匀,手一定要勤,也不能临时换了搅拌的方向,否则凉粉做出来质地不匀,没有好卖相。 等再次滚开了,则炉灶下留小火,慢慢将锅内豆浆水煮透,接着便可把豆浆水舀出,放入大盆内,蒙上纱布,待完全放凉凝固,反倒出来,便是一大块亮如水晶的凉粉。 凉粉快刀沾水,利落的切成四方小块儿,放在碗中,点上调好了的芝麻酱,脆生生的黄瓜丝,爽嫩嫩的豆芽菜,绿油油的香菜叶,再浇上香醋,酱油,蒜末,葱丝,炸的酥脆的花生碎和红火火的辣椒油,点上些许的高汤,有腊肉腊肠,也可以切上一点做点缀,这样一碗用料丰富,味道丰富的凉粉便做成了。 凉粉晶莹剔透,入口爽滑弹牙,再沾染上调料佐味的香,更是色香味俱佳,教人食指大动。 这日里,我正捧着一碗凉粉在门口吃,正瞧见了隔壁家文具铺子的独生女儿美妙姑娘盈盈的出来,手里挎着一个竹篮子,不知要到哪里去。 |
美妙姑娘是文具铺子孙掌柜的独女,最是柔婉温和,知书达理的了,又热心,又勤快,遇见能帮忙的事情,从不见她推脱,在紫玉钗街人缘极好,与我也十分相熟,我忙上前招呼:“美妙姐姐,这么热的天儿,你到哪里去?” 美妙姑娘见是我,笑道:“瞧瞧你,这么大的姑娘了,小脸儿还吃的花猫儿似的,教你那女婿瞧见了,没得羞人。” 我随手擦擦脸,笑道:“姐姐又拿梅菜取笑,梅菜上哪儿去找姑爷去,倒是美妙姐姐,梅菜可听说了十几个上门提亲来的了,只不知道要与哪一家的俏公子定亲?” 美妙姑娘笑道:“瞧你这小嘴儿,连姐姐也取笑起来了,横竖与你一样,是打算着招女婿入赘的,管是甚么样子,是爹娘的主意,跟我又能有甚么关系,且随它去罢,横竖爹娘相看好的,准没错。” 我笑道:“姐姐自己不挑的么?梅菜可听说,隔壁街上张大户家的小姐,也是招赘,却非要在门帘子后面挑开一条缝儿,要自己相看了,人才要好,家室要清白,举止要文雅,方才肯定下呢!” 美妙姑娘听了噗嗤一笑,道:“那样子特立独行的,全京城有几个?再说人家是大户小姐,公主也似的人物,跟人家可比不起,门当户对,人品稳当,也就是了,旁的再好,也用不上甚么。” |
我笑道:“看来姐姐便与那戏台上的名门淑女一般,只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 美妙姑娘笑道:“莫要来取笑姐姐,你呀,早晚也有那一天。”说着与我做了别,往胭脂河边上去了。 我望了望那竹篮子,心下想道,美妙姑娘家中应该有仆妇的,怎地自个儿去洗衣服了? 也未来得及多想,我便继续吃凉粉去了。 过了些日子,我正往烟雨阁去送点心,在窗户边又瞧见了美妙姑娘提着篮子穿过一条小巷子,往里边去,脸上还笑盈盈的,像是有甚么喜事。 这时鸾儿自我身边过去,也随着我的眼光瞧了一眼,笑道:“这不是文具铺子的美妙姑娘么!” 我点点头,道:“正是,姐姐也识得她么?” 鸾儿笑道:“我与我们姑娘买那文房四宝,总要去他们家的,姑娘说他们家东西正宗,上次可还听孙老板说了,美妙姑娘与紫玉钗街上周二少爷要定下亲事呢!” “周二少爷?”我想起周二少爷来,是周记油脂铺子的,生的十分魁梧,却总是低眉善目,肤色又白,嘴唇又红,皮光水滑,倒是有点女态,论粗壮与卖针线的魏公子有的一拼,却不曾有魏公子出类拔萃的文才,却因着小时候顽劣,不肯好好念书,字都识不多的,与窈窕纤瘦,知书达理的美妙姑娘倒不大般配。 |
鸾儿点点头,道:“周二少爷书读的少,人又憨厚,家业又有他大哥继承,能入赘给孙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这大概,便是美妙姑娘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只不知道,美妙姑娘自己愿意不愿意。 这日里我正寻着店堂里有没有卖剩下甚么好吃的,正瞧见孙婶婶自文具铺子门口张望,满脸的忧心忡忡,顺着她的眼光,我瞧见又是美妙姑娘提着竹篮子,往胭脂河方向走过去。 孙婶婶便是美妙姑娘的娘亲,小小的个子,体态丰腴,穿着密合色的袄裙,气质是很好的。 我素来好事,忙过去问道:“孙家婶婶,您看甚么呢?美妙姐姐这是往哪里去?” 孙婶婶叹口气,道:“你美妙姐这个样子也有段日子了,日日里提着篮子去胭脂河边上,早出晚归,婶婶问她,她却怎么也不说,可不是教人疑心么!” “诶?还有这种事?”我皱眉道:“那美妙姐姐那竹篮子里,装的都是甚么?” 孙家婶婶皱着眉摇头:“说来惭愧,我也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她那篮子,素来是不许人看的,我一个当娘的,也不好为难她。” |
“妇道人家,整日里只知道胡思乱想。”孙掌柜自店堂里走出来,道:“美妙能去哪里?左不过四处闲逛,待成了亲,有了孩子,哪里还有这样的自由!” 孙掌柜早年是个落第秀才,后来入赘了文具铺子,与孙夫人琴瑟和鸣,十分恩爱,一直用心经营,铺子买卖倒是不错。 孙掌柜身量很高,因为从未下田劳作,面色是一种上等人也似的白净,以前瘦的竹竿儿似得,现下里许是没什么操心的事情,眼见着吹气似得胖了起来,愈发像个白面发糕了。 孙婶婶欲言又止,但还是说:“美妙毕竟是大姑娘了,孤身一人,抛头露面,只怕是不好……” “又有什么好不好的,”孙掌柜不耐烦的挥挥手:“你啊!就是没事找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孙掌柜似乎站着都嫌累得慌,遂坐在了一个大桐木摇椅上:“美妙是我的女儿,我信得过她。” 孙夫人没有再说话,只依旧是愁眉不展。只是悄悄的拉过我走到外面僻静处,道:“梅菜,人家都说你是的龙神使者,若是当真,孙婶婶有事情想与你说。” 我忙道:“孙婶婶,究竟有甚么事情?” —————————— 今日完 |
来更新 ———————— 孙婶婶低声道:“这件事情,我尚且不曾与你姐姐和她爹提起,只怕是吓着他们,婶婶疑心,你美妙姐姐给妖鬼缠上了。” 我立时唬了一跳,忙问:“婶婶这话怎么说的?” 孙婶婶四下望了望,道:“你姐姐这几日总关着门,神神秘秘,问她,她也不说,婶婶着实担心,那日里便趁他出去,偷眼望了望,不想却瞧见,你姐姐的房中铺着的文房四宝,竟然在自己动……” “啥?”我瞪大眼睛:“自己动?” 孙婶婶紧张的点点头:“不错,但见那毛笔自己个儿沾满了墨水,直往那宣纸上挥洒,不多时,便留了一幅字,将婶婶吓得几乎背过气去,但是那字纸不大一会,墨迹未干,便又自己个儿卷了起来,丢到了窗外,婶婶知道你姐姐房中闹鬼,吓得魂飞魄散,再去问你姐姐,平日里可发觉甚么不妥不曾?她却十分警觉,只说一切安好。” 我忙问道:“那,美妙姐姐自己并未觉察?” “也或许,她早觉察出来,只不过是故意装作不知道,还有可能,她早给妖鬼附身了呢!“ |
我赶紧宽慰道:“不会的,梅菜瞧着美妙姐姐神智清醒的很哪!现在不像是有事的……” “哎呀,等到有事就晚了!”孙婶婶一脸惊惶,颤抖着说:“梅菜,你可有办法救救你美妙姐姐么?你是龙神使者,这样的事情,百求百灵,但求你去寻了龙神爷,婶婶我,通共只得了这一个女儿,自小琴棋书画教着,不盼别的,只盼着她能够知书达理,找一个好姑爷,继承家业,婶婶老两口子,死也瞑目了。眼见着招赘的当口,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你教我们两口子可怎么活啊……“说着眼泛泪光,掏出手帕子按起眼睛来。 我赶紧答应帮着查探查探,孙婶婶这才千恩万谢的放我回去。 等我再见到美妙姑娘,借着拿周二少爷打趣,直说要讨喜糖吃,跟美妙姑娘搭话。 美妙姑娘笑道:“八字还没一撇,你倒是着急。” 我奇道:“怎么会八字没一撇的?梅菜我可是听说这亲事是孙掌柜都答应了的。” 美妙姑娘笑道:“横竖只是在说合,大礼小定都还没下,你急甚么?莫不是你自己也寻思着招赘了?” |
我笑道:“梅菜倒是不着急招赘,只着急做美妙姐姐孩子的姨妈呢!” 美妙姑娘笑道:“你且等着去罢!”便又要提着竹篮子去河边。 我一时手快,趁美妙姑娘不注意夺了过来,笑道:“甚么好东西?莫不是好吃的吧?” “哎呀,你们家便是卖吃食的,甚么没有,还要抢姐姐的东西瞧。”美妙姑娘俏脸闪过一丝慌乱,连忙与我抢:“你这小丫头,快快还了来!” 我见状怕是重要东西,忙还了回去:“姐姐别生气,梅菜闹着玩儿的,你可得瞧瞧,东西打碎不曾,不然的话,梅菜可不管赔。” 美妙姑娘一听,却掌不住笑了:“你这小丫头何时也学的这样子人精了,当真好笑。”说着便把篮子打开,道:“喏,能有甚么好东西,左不过是这个。” 我低头一看,却是文房四宝,不由越发疑惑起来:“姐姐,你日日带着文房四宝去那胭脂河边作甚?” 美妙姑娘神神秘秘的一笑:“教你人精,姐姐偏不告诉你。”说着提着篮子便走了。 奇怪奇怪,难不成去胭脂河叫卖?不对啊,文房四宝是放在铺子里供文人墨客们挑选的,胭脂河边除了玩儿水的小孩子,便是捞鱼的大人,能卖给谁去? |
与孙婶婶一席话倒是十分契合,难不成,与梅瓶那件事情一样,这次是文房四宝成了精怪?我越想越疑心,决定一定得找机会跟上去,瞧瞧美妙姑娘究竟去胭脂河畔做甚么去了。 但是美妙姑娘每日里总也是笑盈盈的,总像是遇见甚么好事似的。鸾儿偷偷对我说:“你看你美妙姐姐那个样子,面泛桃花,定然是情窦初开了。” “情窦初开?”我忙问:“是对那周二少爷么?” 鸾儿敛一敛笑容,道:“只怕不像呢!周二少爷那样的人,不见得会逗人开心。横竖亲还没有订,美妙姑娘有旁的心思,也未可知呢!” “可是美妙姐姐说,亲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也就是了,旁的倒不看重。”我一边寻思着这件事情是否与毛笔自己个儿写字事情有关,一边答道。 “你不知道女儿心,天上云,瞬息万变?”鸾儿刮了刮我的鼻子:“不过嘛,横竖你早晚得知道。” 这一日小三子去河边捞虾,我也跟着去了,想借此在胭脂河边寻美妙姑娘的踪迹,因为前几日我总惦记着盼着入了秋好吃螃蟹,小三子听了,便留心在水里寻,只想着找个稍稍肥大的来,我在水里蹲了许久,又聚精会神的看着游鱼,一站起身来,眼睛有点发花,差点坐在水里,刚晃荡着身体保持平衡,正瞧见一个青白脸色的小孩儿自树林子里跟着美妙姑娘亦步亦趋的往树林子里走。 |
小三子见我愣神,忙问:“梅菜,你看甚么呢?” 我指着美妙姑娘,道:“你瞧,那不是美妙姐姐么!不知道去作甚呢!” 小三子点点头,老成持重的说道:“也真是的,一个大姑娘家,怎地独个儿到那人烟罕至的地方里去,这可不大好,咱们得去劝劝美妙姐姐,莫要教她遇见了歹人。” 我赶紧拉着小三子说道:“三哥哥,你且回去,梅菜去寻了美妙姐姐,劝她紧着回家,莫要在此停留。” 小三子忙道:“要去一起去,你们两个女子,我更是不放心。”说着便从水里出来,利索的提起了鱼篓,道:“走。” 我心里犹豫起来,可是小三子定然不会独自离去的,倘若把实情说出来,只怕吓着小三子,只踌躇着不走。 小三子催促道:“快走吧,不然一会儿子追不上美妙姐姐了。梅菜,你撒什么愣?” 我忙摇摇头:“没什么的,那,走吧。”若是实在遇到不测,便借用腰带的力量拉走美妙姐姐和小三子好了,想到这里,我便随着小三子一起追去了。 |
好不容易在树林子里兜兜转转,才追上了美妙姑娘的脚步,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密密麻麻的树林子里有一处空地,那空地边上围着一道潺潺的溪流,中间建着一栋石屋,四周风景秀丽,这一转眼,却不见了那小孩儿,只见美妙姑娘正与一个年轻公子在一起。 那个公子不过十七八岁,生的白净清秀,穿着一袭绿袍,由美妙姑娘在一个平坦的石桌上铺开了文房四宝,那公子执笔,正在写字。美妙姑娘俏脸通红,取了溪水研磨墨汁,两人看上去居然金童玉女一般,看上去十分匹配。 小三子见状,忙把我拖回来:“梅菜,你瞧瞧,咱们可不是多管闲事么!美妙姐姐与如意郎君正在吟诗作赋,咱们俩这一去,只怕不妥。” 我也点头称是,心里却疑心这公子与文房四宝妖怪可有关联。 正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听美妙姑娘像是发现了我们,不觉一声惊呼:“你们……你们俩怎地来了?” 我一看躲不过了,只好腆着脸陪笑道:“美妙姐姐,我们怕你独个儿到这里来,有危险,才多管闲事……” 小三子接口道:“当真不是想要胡乱打扰,还请美妙姐姐与这位公子见谅,我们这便回去。”说着便要拉着我走。 |
“等一下,你们俩,可真是人小鬼大。”美妙姑娘慌忙说:“姐姐与这陆公子的事情,发乎情止乎礼,你们可千万不要与旁人说起,不然的话,街坊四邻,不知道要传出去多少闲言碎语,姐姐将来还要招赘,名声至关重要……” 那陆公子站起身来,却和煦的一笑,并不说话,只是向我们招手,大概叫我们过去。 我和小三子臊的满脸通红,只觉得自己多事,便不好意思的过去了,不料那陆公子却挥笔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下了一行字,展开给我们看,小三子念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字如同行云流水,看上去端的气派,原来这陆公子也是一个饱学之士。 小三子忙说:“不敢当,不敢当,陆公子的字写的比我们先生还要好看,着实失敬。” 陆公子依旧不言不语,只是微笑着。 美妙姑娘忙道:“姐姐还未曾与你们说起,陆公子口里是说不出的。但是耳朵能听,你们尽可以与他讲话,他可与咱们笔谈。” 那陆公子听了,含笑点了点头。 我和小三子一愣:“甚么?”不想那样一个翩翩佳公子,竟然有这样教人惋惜的缺憾。 |
美妙姑娘道:“是以我日日过来,不过是机缘巧合,上次在铺子里见到了陆公子的字,爱不释手,只央求陆公子教了我,可是毕竟男女有别,传出去了,着实不像话,只得出此下策,陆公子住的清净,我便带了笔墨来这里与陆公子学习书法,可见是一个馊主意,当日陆公子也劝我这样反倒是不好,可是我也是……”便偷眼望了陆公子一眼,面色慢慢红涨起来:“日后招赘,想必出也出不来来,趁这个机会,多学一点算一点罢。” 陆公子似乎从我们的表情上看出了我们在说什么,忙写下几个字“师生之谊。” 我和小三子连连点头,美妙姑娘忙道:“可不是么!女子不比男子,是没有学堂的,学些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只能在家寻个先生,可是真正有学问的,哪里肯屈尊来教授女子,姐姐实在也是没有办法……” “我们都理解,都理解!”我和小三子连连点头,我这才觉着自己是多疑了,又问道:“美妙姐姐,方才接你来此的那个孩子,想必是陆公子的书童罢?年岁倒是与我们差不多,不知却往哪里去了?” “孩子?”美妙姑娘与小三子诧异的望着我,道:“哪里有甚么孩子?” ———————— 今日完 |
来更新 —————————— 我这才后背浸出了一阵寒意,明白过来那个孩子原来不是人类。 话说到这里,不知何故,陆公子的面色居然也变了。 我忙问:“陆公子,您可曾见过那个面色青白的孩子么?身量不高,瞧着与我们俩年岁稍小,穿一件黑袍子,长得很瘦,是不是您身边的人?” 陆公子急忙摇摇头,挥笔写下几个字展了开来,我和小三子一看,上面写着:“不曾相见。” 奇怪,虽说陆公子百般否认,我仍是觉着疑心,可是仔细瞧瞧陆公子,也着实不像是个妖怪,妖怪们神通广大,又怎么可能不会说话的。出于礼貌,也不好细问陆公子的唇齿出了甚么问题。 小三子道:“梅菜,你别是看错了罢?哥哥一路与你走来,可不曾见过,还是你在水里蹲的太久,看花眼了?” 美妙姐姐也笑道:“你们俩来的匆忙,没准儿便是山石乔木,给你看错了。” 我忙道:“那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们观看了那陆公子教授书法,待到了日落斜阳的时候,便告别了陆公子,与美妙姑娘结伴回紫玉钗街上来了,我回程上十分留心,却再也不曾见到那个小孩儿的踪影。 |
待送了美妙姑娘走回到了文具铺子,小三子道:“不知道那位公子如何出身,若是能入赘,倒是跟美妙姐姐十分般配。” 我连连点头,心里只想着毛笔的自己书写字迹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小三子又絮絮叨叨的说道:“下次,螃蟹肥大了,哥哥多捞一些给你煮了吃……” 眼见着到了家,我与小三子告了别,回身侧头瞧了瞧文具铺子楼上升起的橘色灯火,也便回铺子里去了。 不料想天还没亮,我只听见外面一阵猛烈的拍门声,一下子便从梦里惊醒过来,又听见伙计哥哥起身开门的动静,我心下一沉,只怕是失火了,赶忙也从床上起身,想看个究竟,不料想接着便是一个人“咚咚咚咚”的一直顺着木头楼梯闯到楼上来,雨点儿似的拍打着我的房门,带着哭腔高喊道:“梅菜!梅菜!快快起来!” 咦,听着这声音,倒像是隔壁的孙婶婶,我赶忙爬下床去开门,但见门外站的,气喘吁吁,满脸泪痕的,不是孙婶婶是谁! 我忙道:“孙婶婶,这是怎地啦?” 孙婶婶身体一软,便跌坐在门口,我忙把孙婶婶扶了起来,费尽力气将她拉到椅子上,连声问道:“孙婶婶,您没事吧?且喝口凉茶压压心神!”说着赶忙斟满了一杯凉茶放在孙婶婶手里。 |
孙婶婶饮下凉茶,颤声道:“你美妙姐姐……给妖鬼掳走了!” “甚么?”我虽然能猜出事情与美妙姑娘有关,却没想到竟然这般严重,忙问道:“孙婶婶,这究竟是怎地回事?” 孙婶婶浑身颤抖,道:“半夜间,我与美妙她爹在熟睡着,只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只当是耗子拖东西,因着怕咬坏了檀木笔架,我便未惊动美妙他爹,只拿起鞋来,轻轻起身想去打老鼠,不料开了门,却看见满屋子都是,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我一下子愣住了:“满屋子的小孩子?” “是真的!”孙婶婶生怕我不信,一把抓住我,道:“我知道事情匪夷所思,可是千真万确,外面站着数不清的小孩子,密密麻麻站成的一片,一张张苍白的小脸,俱是生的一模一样的,全数穿着黑袍子,又瘦又小,直对着我笑!我就算是在梦里,也想像不出那样的情景……” 我头皮发麻,登时想到了昨日里一直尾随在美妙的那个小孩儿来,那个小孩儿,究竟是甚么来路,为何竟能变化出那许多一模一样的自己来?莫非,是分身之术么? 孙婶婶瞧着我那样子,急忙问:“梅菜,可是孙婶婶说的着实匪夷所思,你不信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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