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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并非灵异故事:生死门[第74页] |
作者:妙空如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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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还愣着的当口,巨子已经加快步伐,超越三个女生,走到了王龙海的身旁,“你押后吧,我来打头阵。昨天我尝试独自进来过一段路,地理情况我比较清楚。” 巨子说话的时候和良一样,不徐不疾、深思熟虑,所以常给人毋庸置疑的感觉。王龙海没有分辨,将手里的应急灯交给他,站在原地等姑娘们通过。 我的前面就是珂儿。我一边走着,一边轻轻问她,“你在昆仑山呆着的时候,可来过这附近?” 珂儿摇头,“没有。为什么这样问?” 我心中有种疑虑,又怕贸贸然说了吓着大家,所以只得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其实我最好奇的,不是我们往前走会碰到什么;而是伏羲琴为什么会在这里。 既然有那句口诀流传于世,“天在下,水在上”,说明还是有人特地把伏羲琴藏在这一片的。说不定也就是这个人把口诀传了出来,期望等哪天碰到有缘人,再让宝贝重见天日。 “大家小心,”打头的巨子突然说话了,“前面有一片地面很湿滑。” 果然,刚入洞时岩石块还冰雪覆盖,此刻开始变得苔藓丛生。我抬头望望,应急灯照耀下似乎也看不到水源。 当下,他牵着走在第二个的小贝,薄语抓着珂儿,我抓着王龙海,慢慢淌过这一片湿滑区域。 因为走得特别慢,所以我还留心到侧面的岩石胡乱堆积而成的墙上,似乎有一道道剐蹭的痕迹,与痕迹对应的地面上,苔藓也变得很薄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挪动过一样。 “大家稍停。”我开口道,“薄语,应急灯借我一用。” 大家立刻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薄语将应急灯递给我,我第一时间循着那有剐蹭痕迹的墙面一路照过去,发现剐蹭痕迹沿着墙面往很多方向都有延伸。 “怎么了?”巨子问道。 我摇摇头,“还不知道。感觉有什么动物在附近。” “动物?”珂儿和小贝异口同声反问。 我对珂儿叮嘱道,“你要让你的第六感全面打开,好好感知一下。” 珂儿点头,“嗯。” 再往前没多久,眼前出现了两条岔道。 左边的宽,右边的窄,同样黑黢黢。 巨子解释道,“我昨天就是探到了这里,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走,所以折返了。今天人多,大家可以考虑兵分两路,也可以继续保持队形一起行动。” 小贝第一个嚷起来,“一起走一起走!” 巨子自己也点点头,“好在我随时可以开结界门把大家传送回这里,所以一起走即便遇到危险,也至少有安全撤退的方法。” 大家点头,“那就一起吧。” 薄语往窄的那条通道走了几步,举着应急灯照了照,低声惊呼,“你们看那是什么?” 大家探头细看,发现一只还不算小的动物的胸腔肋骨散乱在地上。 巨子说道,“我昨天也发现了,还仔细查看了一下。那骨头上有咬痕,应该是被食肉动物攻击的。” 小贝嚷嚷道,“不走这条路!里头肯定有猛兽!” 她这言论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于是大家一起往左边宽的通道继续探索。 走进来十多二十米,我停下了脚步。 珂儿望着我,“主——重斤哥哥,你在想什么?” 她一问,大家也都停下来了。我还在沉吟,巨子开口道,“说出来吧。对不对,大家一起分析。” 我“嗯”一声,道,“一来,是我总觉得最早前那个剐蹭墙面的痕迹,是动物留下的痕迹,那么什么动物能够留下那么均匀的痕迹?地面苔藓也是很整齐的变薄;二来,相比那条窄通道,你们不觉得这条通道干净得有点异常?什么大小动物的尸骨都没有。即便没有受到猛兽攻击,这里常年大雪冰川封山,起码得有个把冻死的野兔野鸟才合理吧?” 大家或者看看我,或者警惕地看看四周。 “所以呢?”珂儿问道。 我说,“所以我觉得这里头住着很聪明的动物。它不着急把我们解决在外头,而是静待我们入瓮,等到了它的包围圈里,再一举解决战斗。” 珂儿打了一个冷战,“哥,你吓着我了。” 自打到了洞里,大家说话都带着回声,每一句话都半晌不绝。珂儿的这句“吓着我了”,“了”字也是回响了数秒,可奇怪的是音量并没有变小。 “嘘——”我立刻警觉,竖起手指,嘘声示意。 慢慢大家也都发现不对头了。 不是“了”“了”“了”。 而是:多,多,多。 像有个人在不知道哪里的地方,敲着木鱼一样。 “这是什么?!”小贝紧紧揪住巨子的胳膊,吓得面容失色。 刺溜——刺溜—— 忽然之间,在多多多的声音之外,又多了这种滑行的声音。 薄语低声叫道,“是蛇吗?” 蛇这个字,突然让我眼睛一亮。 “而且还是从那里传来的!”珂儿紧张地指一指我们来时的洞口方向,“它把我们堵在里面了!” “别慌。”看三个女孩子都花容失色,巨子冷静地叮咛,“龙海,你在这里做一个阵,把大家保护起来。我回去看看。” 王龙海立刻点头,二话不说,取下身后的背包,从侧面口袋里很迅速地掏出一团整理得井然有序的麻绳。看他这么驾轻就熟,像是很早就有了准备。 这还没完,只见他还拿出一个宛如手枪一样的东西,三下五除二,一边低声呢喃,一边将那绳索钉在了左右侧墙上的对称四个点,把大家都围在了绳索里面,做出了一个半人高的墨守之阵来。 我很想看看王龙海还会继续对这个墨守之阵做什么手法,但时间紧张,还是选择第一时间钻出保护圈,“我和巨子一起回去。” 巨子看看我,犹豫了一秒钟,没说什么,伸手对我刚刚钻出来的绳索下方空气做了一个动作。 别人恐怕不清楚,但我知道,那是九字真言的阵字诀。 他在开时空传送门。 心突然又开始怦怦跳。 道家。巨子果然是道家。 这种远距离结界手法,不是墨家的手法。 巨子对大家说道,“实在紧急的时候,从这里钻出来。这是单向传送门,会把你们送回洞口。我这两天做结界耗费了精力,再远也做不到了。” “嗯,我们知道了。”薄语代替女孩子们点头,“别担心我们了,你们小心。” 珂儿忍不住补充叮嘱,“真遇到什么,不要拼命,先回来我们一起商量想办法。” 我温柔地看她一眼。 和巨子走出去几米开外,道路转了一个小弯,背后的灯光渐渐消失。我和他两个人,就这样行走在不知名山洞的时空里,灯光晃动着照亮我俩的面孔,十分诡异。 “等一下……”突然我俩一起开口。 然后双双噤声。 他一笑,“你先说。” 又笑!炫目。 我深呼吸一下,说,“等一下不管我用什么手法进攻或防御,请你都不要惊慌。” 我怕自己在紧急关头忍不住会出手生死门六阵什么的。 他望着我,若有所思。 “巨子你刚才想说什么?” 他轻声说道,“等一下不管什么东西跑出来,我都会在前面,你先躲在我身后看清楚情况再说。” 他话音刚落,那奇怪的“多多多”类似敲木鱼的怪声又来。 刺溜刺溜的声音也更近跟清晰。 突然一道黑影从我们头顶掠过,急如闪电! 巨子浑身一凛,一手掌灯,一手做出我很熟悉的剑指,低低喝道,“剑来!” 哇!我又激动又兴奋。 良!他就是良! 那明晃晃从他指尖生长出来的,不是削铁如泥的承影剑,还能是什么?! 不过眼下最要紧不是这个,我说道,“小咸大咸。果然,指的就是祁连山。” “什么意思?”巨子问道。 我快速回答道,“相比昆仑山,《山海经》里一直没有祁连山的明确记载。我很奇怪这座名山为何无记载,所以曾经特地研究过。《山海经》的北山经里,记录了一座小咸山,无草木,冬夏有雪。它的北面有座大咸山,无草木,多玉。正应了祁连山大雪冰川、盛产祁连玉的景象。除此之外,大咸山上还有一个怪兽,叫做长蛇。这种长蛇有毛,像野猪身上的刺一样,另外它叫起来的声音像鼓柝,也就是古人打更的声音。” 我一口气说完后,对巨子嫣然一笑道,“而且如果我猜的没有错,它绝不会只是打算咬死我们吃个饱那么简单。” (407) |
他见我笑,微微愣了一下。 就在此时,黑影出现在他脑后的洞壁上方! 大概是感知到了我的目光,巨子头也没回,承影剑在他手中挽一个凌厉的剑花,随后他整个人如闪电一样迅速扭身直刺黑影处! 刷—— 呛! 恍恍惚惚的灯光下,可以看见宝剑准确的刺到了那黑影! 可是明明刺到了,却瞬间划偏,以至于剑尖碰到了石壁。那黑影倏地一声再次消失。 “的确像是蛇。”巨子把应急灯放到脚边,“你说它身上长了硬刺?嗯,的确也有刺到硬物的感觉。” 我想一想,道,“如果的确是蛇,就应该不只是一条。” 话音刚落,他的脸色一变,目光飘向我头顶后方的上空。 “小心!”他大手一拂,将我整个人揽向自己身后,宝剑再动,嗤嗤破空之声不绝于耳。 是将我当作毫无武功的人来保护了吗?我啼笑皆非,侧目回首之时,瞥见他沉着刚毅的脸,又觉得内心暖暖的。 不知是不是被他的举动惹怒了,突然之间,那长蛇现了身形!果真不止是一条!是一堆啊一堆! 它们两三米长,因为身上有刺,而且此刻根根竖起,有如巨型毛毛虫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多多多——”它们纠缠在一起,翻滚蠕动着,发出这种敲木头似的声音。而后似乎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决定要分头攻击我和巨子,各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游走向洞壁的四面八方,像是要把我俩包围起来! 巨子手中宝剑闪成一片光影,以鬼神之速分别攻击它们的头部。偶有斩获,那受伤巨蛇疯狂扭动着身躯,掉到地上继续蠕动。其余几条,不但没有被这场景吓退,反而更加暴戾,开始反复吐出长长地蛇信,各种灰绿色涎体乱飞。 太恶心!我简直无法直视它们,手上挽一个结界,“定——” 嗡—— 那熟悉的时空涟漪以我为中心,向外如海浪一般迅速扩展出去! 全部停止! 所有的长蛇都僵滞在了原地! 因为我在巨子身后,他看不到我在做什么动作,所以被定住的同时脸上还保持着战斗时警惕的表情。 我从他手里摘下承影剑。娘希匹的只能自己上了。我还是不敢直视长蛇的面目,只能一顿乱挥乱砍,将藤蔓一般把我俩包围起来的这些家伙们砍得七零八落。 不多时,满地都是它们的残体以及各种汁液,腥臭难当。 定字结界还没有解开,我甩一甩宝剑,预备将它重新塞回巨子的手中。 却突然被他擒住了手腕! 我好悬没被吓得跳起来! 他虽然还保持着之前的站姿,但眼神、手势,明显都已经是自然状态了。不,他一开头肯定被我定住了。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能这么快恢复正常? 这也是我之前很疑惑的问题。当年水镜仙子定住大家却唯独没有定住我,还给我传授了生死门六阵;那时候我就很想知道是不是功力深浅问题,为什么我一出手,无一遗漏的,所有人都会被定住。 只见巨子皱着眉,看看地面的长蛇尸体,转头凝视我,“你……” 糟糕了。我内心一震。不行,不能让他知道前尘往事,不能让他知道我是琴弹。 太乙真人说了,他不能动情。动情的那一天,就是他性命攸关、功力尽毁的时候。同样的错误,我已经干过一次,好容易才让他重新活了这三千年! “你刚才不知怎么呆住了,我就借用了一下你的宝剑。”我平静地说道,“现在还给你。” 他还是没有放开我,手掌温暖有力,刚刚好让我无法挣脱;碧潭一般的眸子,仍然深深凝视我眼底。 妈呀,我要醉了。 我别转头去,“巨子,宝剑还你。” 他用另一只手拿回我掌中宝剑,大拇指突然开始缓缓摩挲我手腕内侧,我以为他在摸我的脉搏,岂料他开口道,“不。不是这个。我是不是认识你?” 我努力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看向他,勉力一笑,“我们是认识啊。我叫王重今,是新进的墨者。巨子昨晚也见过我了。” 他知道我在插科打诨,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将我的手腕甩开,道,“既然都杀死了,我们进去和他们汇合吧。” 走过长蛇尸体的时候我尽量避免踩到,左支右闪的。 他侧目一瞥,“看你刚才砍蛇都是一脸的恐惧。难道你个大老爷们还怕蛇?” 我正在绕过最后一滩蛇尸,估计脸上是忍不住的嫌恶感,“怎么,不行吗?” 我没忘记自己此刻是个男人,而且我对小贝的手艺有足够信心。可是为何我感觉他在质疑我的性别? 不觉得有哪里暴露了啊。 但是我又猜错了他的初衷。 只听他说道,“既然怕,为什么还要冲在前面?” 啊?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抬头看看他。 “能够随随便便就出手‘生死门’定字决的人,怎么会只是一个普通的墨者。”他冷冷道,“王重斤,我没看出你对得到伏羲琴或是巨子令的急迫感,相反,从昨晚到现在,我只觉得你是来保护你身边的那些人而已。你到底是谁?” 我在内心叹口气。最烦恼这个问题了。 “翠屏。”我沉吟半晌,终于决定据实以告,“韩翠屏。我为她而来。” “什么?”巨子一愣,“谁?” 我再次深呼吸,坦然直视他的眼睛,“韩翠屏。一个可能被卷到墨家里而无辜丧命的女孩子。” 巨子眼中疑虑果然稍减,“所以,你是侦探吗?” “我不是。”我说,“我只是她的朋友。” 其实一开头连朋友都不是呢。 巨子的语气仍然很冷,“为了查出朋友丧命的真相,把自己放到这种险境里来?” 我撇撇嘴。 ——为了别人的幸福,你会做到什么程度? 这是良曾经提给我的问题。 果然,重生的三千年,也没有改变他对我的行为的质疑。 不过巨子思考了一下,微微摇头道,“韩翠屏,我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我看看洞窟深处,“这个咱们可以稍后再讨论。先把这里的事情料理了,我一定对巨子和盘托出。” 他用那双如星空一般深邃明亮的碧眼再看多我几秒,点点头。 我们再次向王龙海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拐过石洞弯角,已经能够看到他们那里发出的光。 见我俩现身,翘首期盼的珂儿远远地就开始庆幸,“阿弥陀佛,你们可算平安回来了……” 刚说完就被谁一把捂住了嘴,发出“唔唔”声。我俩还离他们有十来丈远的距离,看不清楚到底是谁,估计是薄语。 哈哈,不小心宣了佛号了。 所幸巨子毫不在意,扬声问道,“你们没遇到什么事吧?” “没事……”这是王龙海在回答。可是他话音还未落,忽而从石洞更深处的地方,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 “嘤——嘤嘤——嘤嘤嘤——” 声音非常大,令整个洞穴都震动起来。 就像是……就像是有一个婴儿在哭那样!!! “谁?”“怎么回事?”“是小孩子?!”王龙海身边的几个女孩子顿时讨论起来,身影乱成一团,“难道有婴儿被攻击了?天哪!” “不要出去!”这是王龙海的声音。 我和巨子对视一眼,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们。 可是石洞湿滑无比,高低不平,头顶也怪石嶙峋,根本奔跑不起来。此前慢慢前行的时候不觉得,现在要提速才发现难如登天。 巨子手中的应急灯在奔跑中晃动不安,王龙海他们所在的那一片灯光也同样晃动不安。石洞里不断混响着我们的脚步声、婴儿的啼哭声和王龙海小贝薄语珂儿的叫声,简直把我的心也晃动得惶惶不安。 什么情况?!最可恨是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立刻抵达他们身边啊! 不知道哪一个瞬间,我突然发觉,婴儿的啼哭声和他们的叫声都不见了。 只有我和巨子的脚步声,仍旧凌乱的在石洞中回响。 我们再次对视一眼,默默地继续赶路。 待到得王龙海结界处,果然,只见绳索依旧在,人影已然一个都不见。 我们继续往洞里探去,走多十几米,只见原本应该在薄语手里的应急灯还在地上打着滚,外罩破了。 巨子将手里的应急灯递给我,自己弯腰将破了的应急灯拾起来,低声道,“要更小心了。” “嗯。”我点点头,懊恼道,“窫窳来攫人,逵路横长蛇。这是顾炎武的诗,说的是刚才啼哭的那个神兽的故事。长蛇和窫窳,一直就是出双入对的,我刚刚才想起来!” “亚yà雨yǔ?”巨子重复一遍,“这是什么神兽?” “又北二百里,曰少咸之山,无草木,多青碧。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赤身、人面、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婴儿,是食人。”我背出《山海经》里的另一段文字,缓缓道,“我以为它只会在少咸山呆着,岂料,它居然也出没在这里。巨子,我的朋友们这一次真的生死未卜了。” (408) |
他不说话,只是沉着脸,手握剑与灯一路前行。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高大身影在两盏灯照映下,时而如群山巍峨时而如清风流云,内心也是感慨万千。 良,上一次我们这样同行,是几时? 不过情势容不得我有超过一秒钟的走神。 “嘤嘤嘤——”那婴儿啼哭声又来了。 可奇怪的是,啼哭声比刚才听到的要小了很多。感觉上这个叫做窫窳的怪兽正在远离我们。 糟糕。我脚下一个踉跄,内心更加焦灼。 大家集体闯出结界,又集体失去踪迹,究竟是怎么了?看见了什么? 只是以为自己听到了婴儿啼哭声吗?见义勇为? 岂料前面的巨子突然停住了脚步,并用胳膊挡住了我的去路。 “嘘。”他短暂而轻微地发出一个声音。 我愕然看向他,只见他朝我使一个眼色。 怎么了?我以口型问。 他的目光慢慢瞟向我们俩的侧面,偏后的位置。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起初是一片黑黢黢,慢慢的,在一片黑黢黢中,似乎还存在着一个若有若无的侧洞。 “哭声是从那儿来的。”他以气声在我耳畔说道。 什么?!我一愣,竖起耳朵等待下一声婴儿啼哭。 “嘤嘤——” 果然!真的是从这个侧洞传来的! 见我抬头看他,巨子说道,“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洞口和我们最早分岔路的那个宽巷子是相通的。” 我诧异,“你是说,怪兽窫窳现在往洞口在跑?” 巨子想了想,“嗯。” “为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它不是吃人吗?会放过我们?那王龙海他们又去了哪里?” 巨子摇摇头,“我不知道。对了,书上有没有说这个窫窳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我想半天,回答道,“《述异记》里也有对窫窳的描述,说它是兽中之最大者,善走,以人为食,遇有道君则隐藏,无道君则出食人。我一直觉得这个有点荒谬过头了。它要怎么判断一个人是有道还是无道呢?” 巨子听完,又摇摇头,“这个就不好说了。世间生灵万物,有智慧的远远不止我们人类。” 啊说的是。我惭愧。远的不说,我身边的他,还有消失了的小贝,都不是普通的人类。 “等一等,”巨子突然看看我手中的灯,“我们刚才是在哪里捡到灯的?” 我回答,“从结界过来十几米吧。” 巨子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突然出现的窫窳,突然消失的叫声,突然从结界离开,十米开外摔破的应急灯……我的脑子虽也没闲着,但着实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子突然转头问我,“嘿,现在我们俩站在了三岔路口上。” 左右望望……别说,还真是。 是退回去,还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去岔道里一探究竟? “要不我们分头走吧。”我说道,“横竖我今天不是为了宝藏而来,我的朋友们……对我而言更重要。巨子你继续前行或是跟我一起去找窫窳,都行。” 巨子的双目在灯光下像藏着星空一样,闪烁。 “我跟你走吧。”他沉吟道,“我对宝藏的热忱,也并没有大家传说的那么高。” “可是……”我想起之前王龙海的描述,“这么些年你一直很在意宝藏啊!坦率地说,要不是因为你们三年前的那次挖掘,叫做韩翠屏的姑娘根本就不会丧命。” “三年前?”巨子愣住了,突然直视我,“你说三年前?韩翠屏是三年前死的?” 他连续重复了几遍三年前,倒教我犹豫了一下。没错呀,就是我和良诀别的那个时候。 我和良诀别,从唐朝回到了现代,过了一天陈婆去世,再过几天火化仪式的时候,我遇见了翠屏的灵魂。 ……啊! 晕了! 我一阵头晕目眩! 等会儿!!! 我怎么突然感觉很不对劲呢?翠屏的死,和陈婆的死是差不多前后脚?! 也可以说,翠屏的死,也是在我和良诀别的前后脚! 2007年7月20日,时空变化了……良被打回了原形……虽然他后来还去学校和我跳过一支舞,但那已经是功力全废的他了……时间对于他而言,重来了一遍……他现在是石童,虽然一身道家身法,用的依旧是承影剑,但他此刻的身份是墨家巨子。 无论如何,翠屏的死,和2007年7月20日前、旧时空里的良无关。 但是,7月20日那次时空的波动,并非每个人都受到了影响! 如果,2007年7月20日之前,未知人X是巨子,性格激进,下令四处寻访宝藏,然后翠屏出事,我和良诀别,时空波动了;然后良回到了三千年前重新来过,在这过程中不知怎么的他成为了巨子。历史重来了一遍,翠屏还是没有绕开死亡,所有人都记得巨子性格激进、是巨子下令挖掘宝藏,可是对于巨子已经不是X而是石童,毫无察觉。 或者说,在他们的脑海里,巨子一直就是石童! 也就是说,2007年7月20日之前的旧时空里,那个下令挖掘嘉峪关的X,才是真正的知情人!!! 那么,那个X呢?他现在去了哪里?是不是还在墨家?甚至……就是我曾经见过面的这几个墨者之一?! 我被自己脑海里的东西惊得呼吸都要停止了! “巨子!”我抬头问他,“要紧的事情,拜托你一定如实回答我。三年前,哎,2007年7月20日之前,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巨子被我的表情吓了一跳,眉头深锁,倒是没推搪,沉吟片刻,回答道,“你刚才提起三年前,我就在想这个事情了。我在一个深山里清修了很多年,身边只有彦儒陪着。到底有多少年,我没去算,也不记得。但就在我觉得时间到了,初入红尘,突然收到了墨家巨子令,说是上一代巨子鄢非格将墨家的巨子之位传给了我。” “那是哪一年?” “2007年,”他斩钉截铁地回答,“这时候我才留意了时间。” “所以,你其实是在2007年才收到巨子令的?”我问,“可是据我所知,巨子令是早于2007年就发出了的。” “嗯。”巨子回答,“也许因为我在深山里所以收不到的关系吧。只是奇怪,自从收到巨子令、成为巨子之后,我关于2007年前很多记忆都模糊了起来。像是做过又像是没做过。” 像是做过又像是没做过? 问题就出在这里。2007年7月20日是Z字形的最后一笔。 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回到过去,改变了历史,让时空重新走上正轨,就算大功告成;原来,现实世界也会因为历史的改变多少发生变化。而这现实世界里的变化,没受到波及的人不会有感觉,但受到波及的人,肯定会被两个时空的微小不同搞迷糊。 就在我俩沉默的当口,一声轻笑打破了石洞里的平静。 “哼——总算给我抓到猫腻了!” 声音轻柔又清脆,让人想起“良辰美景奈何天”的好风光。 琪琪。 巨子脸色一沉。 我们往向之间那岔道的黝黑洞口。只见洞口黑影一闪,钻出来一个人。 灯光映照下,却不是琪琪的脸,而是那浑身黑衣、老迈苍劲的贤者——何余来。 紧跟着他,再出来的那个人,就是琪琪了。 她也是一身黑衣,长发编成利索的辫子,冷艳无比。 “石童,”琪琪樱唇未岂,目光清冷,“你和师父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你们……”我被她搞糊涂了。怎么,不是说何余来是跟从鄢非格、而琪琪是跟从新巨子的吗? 何余来冷笑一声,瞥了琪琪一眼,“巨子几时说过她传位给石童了?从头至尾,巨子都没有承认过那些信是她写的。玩把戏的,就是他石童一人而已。” 我想了半天才发现他嘴里的“巨子”,指的是鄢非格。 “对。”琪琪对巨子咬牙切齿,“如非是你,我龙哥早就是当代巨子了。龙哥淡泊名利,体恤墨者,根本不会劳师动众,只为了几句书上的传说,就让大家到处寻宝吃尽苦头!” 原来! 她说的龙哥,不是王龙海,还能是谁! 原来她是卧底!是希望能够有朝一日掀倒石童,让王龙海取而代之的卧底! 这么一来,琪琪和何余来站在一条阵线上就能够解释了。 都是代表鄢非格老太太的真实心意啊! 我侧目看看巨子。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沉,但是看不见恼怒,甚至……是不是我看错?!我怎么觉得他还有那么一点笑意呢?! 墨家这碗水,真心的是越来越深了。 (409) |
在这戏剧化的时刻,我觉得我作为一枚女扮男装的逗比必须站出来了。 “大家都停一下。”我举起双手,“我对宝藏没兴趣,对谁是巨子也没兴趣。王龙海他们人呢?还有那几个姑娘?” 何余来的老脸上明显飘过了一丝不屑。估计以为我是个好色的登徒子吧。哈。 琪琪嘴角一牵,微笑道,“龙哥的安危你就不用担心了。昨晚你们都睡了以后,我和龙哥已经从石童开的传送门把这里走过了一遍。此刻,他从石童亲手开的传送门回到了洞口,又从洞口主路绕了进来。石童和你,你们都插翅难飞。” “那么?那些长蛇,都是你们放的?”我问,“还有窫窳,都是你们搞的?” 岂料琪琪秀眉一挑,“长蛇?窫窳?你在说什么?” 啊?轮到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婴儿啼哭声,你没听见?” 琪琪一愣,“不是那几个女的带的婴儿吗?” 我啼笑皆非,“美女,拜托,你闯刀山火海会带着婴儿?” 她俏脸一红,银牙一咬,“胡说什么?我一个大姑娘家,怎么会有婴儿?!” “那好吧,你们从洞口进来,满地的长蛇尸体,总看见了吧?”我问道。 其实跟她这么一场一答的,是想给巨子留多点时间。 如果王龙海从一开头就设局要把巨子石童堵在洞里给灭了,肯定也算好石童已经用完了最后的一点精力做了刚才那道传送门。短时间内,只怕石童很难故技重施。不,甚至小贝都很有可能是他的托儿。这个洞窟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宝藏,什么天蚕丝感应都是鬼扯,就因为它的远和难以抵达,才被他们选作决战地。因为这样才能够最大成都的耗掉石童的精力。 所以一定要想对策,赶紧想。 “长蛇尸体?”她一愣,望向何余来,“怎么那不是野猪吗?” “野猪长的那么笔笔直一段一段?”我又好笑又好气,“老先生,大美女糊涂就算了,你也跟着糊涂?” 何余来被我们这无聊的对白搞得眉毛乱掀,“够了。石童,你现在精力不济,插翅难飞,我也不想杀你,你就简单写个手书,承认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巨子就行!” 到这个时候,巨子都一直没有发声音。 沉默得像一块冰。 和我印象中的良,一模一样。 可是就是这一瞥,我又看到他手里那盏破了的应急灯。 等一下—— 如果王龙海一行人都从传送门回到了洞口,那么应急灯怎么会掉落在十几米深的地方? 薄语? 一定是薄语! 这精灵一般的丫头! 要说狡猾,她自己都说比我狡猾多了。一定是她察觉到什么不对,没有跟王龙海回去,而是选择继续往洞里走,还特地摔破了应急灯让我和巨子找到! 如果薄语没有回去…… 我心头一暖。 珂儿有着和动物一般灵敏的直觉。万不得已的时候,她可以变回橐蜚藏身在这洞窟的任何一个角落!好样的,我的好姐妹,大逆转就靠你们了! 只见那何余来一个圈步,手刀缓缓竖起。 哎呦喂,尼玛这是咏春的节奏啊! “再等会儿!”我突然打岔,老先生差些没一个踉跄。 噗。我暗自好笑,故意用百无聊赖的腔调说道,“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要把我卷进来?啊?你们之间的恩怨,跟我有个屁关系啊?” 何余来、琪琪、巨子都没有回答。 反倒是洞口方向传来一个声音。 很熟悉的声音。 “那就让我告诉你吧。” 轻微、缓慢的脚步声,其实我从很早就听到了。正是琪琪口中的龙哥。 恍惚的灯光中,几丈余外的王龙海,就像我第一次看到他那样,优雅从容,背着手闲庭信步而入。他的气质儒雅,此刻稳操胜券,嘴角眼角多了一丝抱负,竟然突然有了很强的气场! 如果我是普通女生,只怕也会被他迷住了! 琪琪就是! 她那一双美目,自打王龙海出现之际,就像粘在了他身上一样。 王龙海走到我们近前,面对着巨子,眼睛却看向我,“”她一出场,我就知道其他人不过如此。’既然石童不可以,你当然也不可以。” 他这句话,别人听不懂,我是不要太懂! 原来鄢非格老太太的这句评价,让他对我动了杀心啊! 一口老血…… 我轻轻碰一下巨子的胳膊,叹口气,“这里知道我会用生死门六阵的人,就你而已。这里知道我是生死门掌教的人,也就你而已。这里知道我真面目的人,只有你。知道我并不叫王重今的,还是你。王龙海,你好牛逼,我现在打心眼儿里佩服你。所有的细节,你都算好了。就算我现在大叫三声我是琴弹!我是生死门掌教!风木至天!羽叶情玄!都没有什么用了,对吧?” 他脸色微变,不过还是难掩笑意。 我又伸手撕下脸上的一块胶布,“那么,那两个偷袭杨律师、偷袭我的小姑娘,也是你设的局吧?让我最终还是忍不住要来和你一探究竟。” 王龙海欠一欠身,“席家姐妹,是我墨家里最会用天丝的双胞胎。她们也进来了,不过她们步子慢一些,等一会儿就到。” “天丝?”我眉毛提到额头上,“你是说,那诡异的削铁如泥的丝?!” 他点点头,“那是小贝吐的丝。小贝么,不用说了,也是我的人。” 好吧,我猜到了一半。 这时候,好半天没有说话的巨子侧目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受伤了?” 我朝他苦笑笑,“怎么办,大家都视我们为眼中钉呢。那什么鬼澄清书,要不你就写了吧。巨子之位,你应该也不是很想要。” 巨子慢慢从我脸上收回目光,淡淡道,“现在写,我看也没有什么用了。” 就在此刻,王龙海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应该就是他说的什么席家姐妹。 我和巨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对视了彼此。动手吧!还等个屁啊! 我们超有默契的把手中的应急灯分别扔向了王龙海和琪琪,画出了两道炫目的彩虹! “Mandala!”我一声咒语,腾身跃起,手掌拂过处,曼荼罗花瓣漫天飞舞!几乎在同一时间,承影剑寒光凛凛破空而出! 花瓣轻扬,映在每个人的瞳孔里;宝剑锋利,如一丝银线般划过每个人的面门! 曼荼罗,魔幻之花,对无情无性之物无用,对深陷情海欲波的人有奇效!只见王龙海和琪琪在第一时间挥手挡掉应急灯之后,已然呆滞在原地!而承影剑,天下第一君子剑,刚正不阿,妖魔邪道天敌,剑气到,肃杀一片,要不是何余来和后赶到的席家姐妹,在电光火石之间分别拉着琪琪和王龙海倒退数步,只怕他们已经血溅当场! 饶是如此,这五个人都被剑气划破了衣裳,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受伤依然在所难免! 我和巨子再次对视。乘胜追击! “兵!”大金刚轮印脱手而出,还是无指向,配合降三世明王心咒,聚集我身体的全部能量! 我知道巨子熟谙九大手印,所以一出手,他就懂得配合我。只见他宝剑改削为刺,身法轻灵,专挑那五人面门喉咙心脏要害而去! mandala余威尚在,王龙海和琪琪受影响最重,到此刻都还没有回过魂来。席家姐妹和何余来左支右挡,狼狈地躲过雨点一样的剑锋! 不过这也在我们算好的范围内。 我大金刚轮印积蓄力量到位,立刻换韦驮降魔杵第二式! 以一己之灯,燃世界正法,刀兵劫时,教化众生!浑身气劲灌注拳头,不打实体打虚空! 如韦驮所言,“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以我佛性,攻彼魔性。上一次用这招,还是和洛桑在象雄打群架。无人会送命,但会将一定范围内的敌手功力直减三成。不过也称如韦驮所言,此招会耗费我许多功力,不可轻易施展。 不过既然我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要用? 因为今天敌手太强! 我和席家姐妹动过招,老实说没占到便宜;我也曾经被王龙海的木甲人勒得半死。琪琪和何余来,敢站在这里挑战巨子,身上功夫必定不一般。我们二打四,必须在一开头就大幅度削弱对方实力! 果然! 我双拳挥出,五个人纷纷倒地,啊呀之声此起彼伏。 如今的我,气血也比往昔好了许多,丹田那里虽有亏损,却也不至于崩溃。 巨子朝我投过来一个匆匆的惊愕表情,“你的功夫……” 真邪门可是?赤手空拳隔山打牛的…… 我无奈地笑一笑,才要开口,突然他脸色巨变,目光看向我脑后,“小心!” 怎么会?!我才一回头,就见一座山似的黑影朝我轰然压来! 什么情况?石洞塌了吗?! 愕然间,只感觉巨子将我挽在怀里,抱着我倒向地面,整个人以后背去迎接那巨大的黑影! 而我,只能从他肩头眼睁睁看着! “不要啊,良!——”我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 (410) |
写得快,错字连篇,大家不要骂。。。 |
我话音未落,他已经抱着我就地翻了好几个滚。一时间,我们两个脸颊相触,气息相闻。他身体的温度、稳重的心跳近在咫尺。尽管天旋地转,我还是看到了他眼里那震撼、不置信、又有些恍然大悟的眼神。 怎么了?我心跳加速,脑子里反而一片空白。我刚才说了什么不妥的话吗? 不过情势紧急,我俩滚到墙角,勘勘逃过一劫。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黑影原来是头巨大的牛! 不,不是牛! 我汗毛直竖。 是窫寙! 关于窫寙,其实还有个传说。它原本是天神,无辜被杀,黄帝命人把窫窳抬到少咸山,让几位巫师用不死药救活了它,谁知窫窳活了之后,竟神智迷乱,掉进了弱水里,变成了形状像牛、红身、人脸、马足、叫声如同婴儿啼哭的猛兽。 不是错觉也不是误解,眼前这头怪兽,和书里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几个家伙选择和巨子决战的地方,竟果然就是窫寙藏身之所! 尼玛。 我轻声对巨子说道,“真的是窫寙。它既然喜欢躲在有水的山洞里,可能怕火。你的三味真火还在不?” 脑子里赫然浮现许多年前在家乡的妖楼里,我和良一边放火一边做结界击退怪猴长右的景象! 巨子眼中再次闪过一丝惊诧,旋即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点头道,“好的!就这么办!” 我俩长身而立,只见他右手宝剑左手剑指,也摆出了和那天击败长右时一模一样的站姿,口中无声念出咒语。突的一声,一团火焰已然在他指尖跳跃! 好炫!现在的巨子,相比从前的良,功力似乎更胜一筹。 仍然是那个宛如天神一般的家伙啊! 本来那窫寙如疯牛一般横冲直撞,突然见我们这里点起火来,眼露惊慌,往后退了数步,转头又向其他人开始攻击。 果然怕火! 我手结日轮印,默念大日如来心咒,“前”字脱口而出。火来! 念力到,巨子手里的那团火焰一分为二,其中一团如长了眼睛一样飘到我手心,在隔手心一寸远的距离上,冷冷地跃动。 这个小把戏,我最早就玩过,现在用起来还是那么得心应手。 怪兽窫寙诚然是被我们唬得一愣一愣,对面五个大活人也被我俩这光景惊着了。 现在的情形,仿佛变得对我们有利了一些了哦。因为窫寙成了我们的助手,一个劲儿地只敢攻击他们。 我和巨子还是很默契地对视一眼,又默契地点点头。 本来玩出三味真火是为了攻击窫寙,但眼下,既然三味真火变成了我俩的护身符,所以可以先干点别的! 都不用言语了,我俩在一瞬间同时分开!他进攻王龙海和席家姐妹,我进攻琪琪和何余来。 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巨子比我更凶狠,窫寙根本就不敢靠近他,转头一个劲儿拿头去顶琪琪和何余来,它力大无穷,一犄角过去差些没顶着何余来,那片墙上的岩石顿时变成碎片到处发扬。 情形变成二打二! 琪琪看起来还没完全从mandala的夺魂里完全恢复,又受了我的一招降魔杵,动作似乎极慢且绵。嘿嘿,别怪我无耻,柿子只能先挑软的下手了! 因为昨晚和她对过招,我知道琪琪的功夫不是以快制胜,所以出手选择咏春,企图攻击她身上大穴,撂倒再说。 岂料我小念头都到了她胸口,她看似绵绵无力地一抬手,赫然竟封住我拳头去路!我左手一翻,直搠她丹田,那团三味真火不弃不离跟着我的手背,自己看看也很有趣。 更叫我瞠目结舌的来了。只见明显还处于晕乎乎状态的琪琪,忽而又如喝醉般一闪身。她这个动作,不仅让我搠了个空,还将自己的双臂送到了她手掌上方! “着!”但听琪琪突然抖擞,一声娇叱,双掌向上一托肩膀一靠,类似太极里的“折”,还好我闪得快!否则只怕要被她反向折断双臂! 不,我突然醒悟!今天不同昨夜月下,昨天半是好玩半当真,今天情势危急,她可拿出看家本事了。她这不是动作慢,而是这武功讲究的就是以柔克刚、以慢打快! 正巧这当口我和巨子背对背距离很近,他别转头低声叮嘱道,“琪琪是墨家旋极术高手,你要小心!” 对了!给他一说这名儿,我想起来了! 旋极术,“旋”代表“形正”,讲究动作非圆即弧、自身动作的合乎法度;“极”代表阴阳两极,大到无边、小到无点,极轻极灵,极柔极刚;“术”代表法正,讲究“以自然为友,以人生为法”。 整个功夫,象征着阴阳的运动、消涨、综合与变换。也是著名的养生武功“八段锦”的由来。 传说,旋极术是墨家弟子由非攻剑(墨家剑)化拳而形成的武术流派,古代叫“合一守”或“旋极守”,也叫墨家拳。随着后世的发展完善和传承,以研究“旋、耕、斜、回、帮、围、割、拋、靠、折”十字功的生克变化为主。 而且,就因为旋极术极轻极柔,很多时候,又被称为“柔拳”! 和太极、九转妙法一脉相承的赶脚啊! 告诉你们,这就叫狗屎运!正巧我昨天上午临阵磨枪的时候,查过一些墨家的资料来的! 我瞥一眼何余来和窫寙,心中默念:窫寙宝贝儿,老人家就交给你了! 画面也真心是挺好笑的。何余来天生教务处主任的严肃脸,此刻被神兽缠住,咏春拳也不是很奏效的样子。 见我笑,琪琪咬牙道,“你这人,这时候还笑得出来,到底有多少个胆子?” 这个点儿我最希望和她插科打诨了,既能磨她内力又能让我恢复一下丹田真气。当下特地呲一呲牙,嘻皮笑脸道,“是不是觉得我笑起来格外的帅?” 大概正因为知道自己其实是女儿身,开起段子玩笑来完全没有压力。 嘴上在开玩笑,手里倒不闲着。 既然你是柔拳,那我就慢掌。 昨夜月光下,我曾经使用过九转妙法,当时觉得很克琪琪。现在,我更加肯定了这个念头。 只见她腾身一转,双臂犹如跳舞一般划一个圆弧,身姿曼妙。 “美美美!”我连夸三声。如果不是手上还有团火我真想鼓掌。美女打架就是好看。 不过,书里还说过,旋极术是利用人体两个以上部位产生合力、杠杆力,来控制对手骨骼,以达到控制全身为目的;另外以手法抓筋拿脉,单手为拿,拿气血,穴位等,主扣不主抓。当时我还觉得很有趣呢:这旋极术和我自己发明的灵机大法如此相似! 真是开卷有益啊! 既已知道她的打法,我明白在她曼妙近似舞蹈的动作下,杀气暗藏。当下顺着她的动作也一个原地转身,让我俩的位置关系仍保持面对面态势。左手火球直抛向她面门,双手腾出来以“九转妙法”中的“常德”缓缓往她双臂上一靠。 火球很快,但我的手很慢。 她哪里知道在我日轮印控制下,那团火球并不烫,惊得一闪身,双手动作变形;而我动作极慢,她一时不知道我要干嘛,身形上也呆了一呆。 好嘞! 旋极术是吧?估计和咏春一样,下盘要稳,腰力要到。当下毫不犹豫,突然变掌为指,直刺她中腹部那一双大横穴。 大,穴内气血作用的区域范围之大;横,穴内气血运动的方式为横向传输。大横,意指本穴物质为腹结穴传来的水湿云气,至本穴后因受脾部外散之热,水湿云气胀散而形成风气,其运行方式为天部的横向传输。属足太阴脾经、阴维的交会穴,主治泄泻,便秘,腹痛。 我不想要她的命,只想她狠狠痛上一痛失去战斗力。因此指尖灌注了之前就凝集的日轮气劲,力透她腰腹。 “啊!”琪琪受创,捧腹猛退数部,牙关紧咬。 对不住了妹子。我内心道个歉。她既擅用旋极术,必然也非常懂得穴位,知道我这两指并不要紧。不仅如此,女生体内湿气重、不通畅的很多,定期按摩大横穴还有暖腹、调理月经的作用。权当我这两指,给她一口气做了N次按摩好了。 琪琪靠在墙上,怒气冲冲望着我,嘴里说出来的话,反倒没有很生气,“为什么不攻击我膻中?” 不仅膻中,刚才那情势,我要攻击她任何一个要穴都可以。 我耸耸肩,“我要你的命来干什么。” 琪琪微一蹙眉,咬着牙沉默了。 我瞧她那模样,即便还能打,只怕也不想对我出手了。 (411) |
这两天时间稍微充裕些,我尽量多更。看到大家等得心焦我也不好意思。先看着哈,我继续写。 |
讨厌的涯叔限制回复频次,我就不一一回大家了。谢谢赞赏,谢谢等待! |
转头看,心爱的窫寙宝贝儿还在缠着何余来老先生,画面质朴画风滑稽。 不过我还是不要欣赏了。那里巨子一人对阵三个人,吃力得紧了。 席家姐妹还是和上次一样,似乎赤手空拳,但一定拿着那细如光芒、利如刀刃的天丝。巨子也很熟悉她们的打法,尽量不和她们近身,以宝剑对天丝,以带着火球的空掌对王龙海。 好在王龙海的身手,我这么看下来,并不是很强。 我加入战圈,和王龙海对上。正巧那边席家姐妹一个组合动作杀到巨子近前,天丝正对上承影剑的剑芒,竟然毫不逊色,不断不折,仓朗朗一顿脆响,顺着剑刃划下来,直削向巨子手腕,留下一串火花。 我心中一个寒颤。 如此厉害!难怪上次给我脸上留下那么深的伤口! 再看巨子,只见他身上手上脸上已然中招,衣服有破损,到处都有直线型的血迹渗出来。 希望我牵制王龙海,能够缓解他的压力。 就在我们五个战得难分难解之际,突然石洞不知名的某处,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用火烧!” 咦?! 居然像是贝小贝那软绵绵嫩生生的声音! 几个意思?用火烧啥? 她是王龙海的人,应该是在帮王龙海他们吧。大概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突然反应过来,想让何余来用火对付窫寙。 “用火烧!”第二次。 这一次,居然是薄语的声音! 俩丫头到底在说啥? 巨子肯定也听到了这两声,向我投来匆匆一瞥。我手中的火焰,在他双眸里映成两团光影。 两团…… 用火烧…… 也不知哪里来的机智,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贝不好说,但薄语肯定不是提示何余来用火烧窫寙!巨子不熟悉薄语,所以对于薄语说“用火烧”没有概念。 但我知道,这姐姐每次支招都很靠谱! 而且眼下,不管真假了好歹得试试! 当下肩膀一斜,将巨子往王龙海那边顶过去,我们两个人形势一转,背靠着背,但他面对的变成了王龙海。 “你对付王龙海!”我叫道。 来不及解释了。我双手再出日轮印,“前!” 左手那团火焰瞬间又化作两小朵,被我左右手执了,腾腾燃烧。 离得近了,发现天丝在席家姐妹手中,也算出神入化了。 天丝紧绷的时候,宛如利刃,削铁如泥,天丝不紧绷的时候犹如蛛丝,柔韧有粘性,不小心被它勒一圈再拉紧只怕要身首异处! 席家姐妹当然也不是空手拿着它。她们双双戴着皮质手套,那材质不知道是什么竟然能够抗得住天丝的锋芒。因为手套接近肉色,上一次我才会根本没有发觉她们的手有何异样。 这会子她们正紧绷着天丝朝我袭来!我施展九转妙法“持盈”,腾挪跳跃,从上至下将两团火焰送到天丝跟前! 席家姐妹脸色突变,赶紧撤开双手,其中一个没来得及,但听“嗤”一声轻微的响声,天丝化作一小缕青烟,消失在空中! 对头!“用火烧!”应该指的就是这个! 天丝又细又锋利又坚韧,根本不怕利刃。但你要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无坚不摧,我不相信。天道给每个东西都设了天敌,天丝也是! 那天敌就是:火! 更何况,我手里的,可是只有无根之水才能浇灭的三味真火! 此前巨子用宝剑对付天丝、用火对付王龙海,正巧用反了! 我一招得手,信心大增。那边巨子只对付王龙海一人,完全不在话下,又增强了我的信心。 才要继续动作,巨子突然大叫一声,“金刚撅!” 我内心巨震! 什么?! 又是当年对付长右的那招? 就是用他源源不断的三味真火,用我的金刚撅,直接把席家姐妹困住! 天哪!这是什么节奏!!! 不过眼下还是顾不上这些,我们如同当年一样,一个生火,一个种金刚撅,宛如给洞穴内部安装一道铁门那样,忽忽忽数根烈焰滚滚的火柱拔地而起,将何余来、席家姐妹、以及神兽窫寙,全部隔在了洞穴的那一边! 王龙海再神机妙算,算不到我们有如此默契,瞠目结舌间,面色慢慢变成死灰。 那窫寙见到大火,再也顾不上吃人,嘤嘤一声狂叫,转头向洞窟更深处奔去。 世界终于平静了。 王龙海也不再对巨子动手了。他惨淡地望着熊熊大火,脸上苦笑连连。 一片静谧里,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用罄了全身所有力气。 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这上下,侧洞口才又奔出来两个身影! 还能是谁,贝小贝和董薄语呗! 薄语笑眯眯,“打完了?” 我佯装生气,“你完全就是警匪片里的大部队嘛。” 她一点都不介意我嘲笑她,“我没什么功夫,出来也是给你们添乱。话说,要不是我提醒你用火烧那天丝,你们还打着呢吧?” “真是你提醒的?”我问,目光斜向她身旁不敢拿直眼看我的小贝,“小贝,你为什么要提醒我?” 小贝不敢看我,更不敢看王龙海和巨子,一个劲儿朝薄语身后缩,好半晌,才嗫嚅道,“其实,昨天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我有过怀疑。可我这记性,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今天你又说了自己的名字,我才突然想起来,祖书里有记载,有一个叫做琴弹的女人,是我们苗裔的英雄。天哪,我怎么能对部族的英雄动手!” 哎?卧槽! 我想起来了!从前玲玲也曾说过:为什么对我和良好?因为我们是她的救命恩人! 原来还有这一节!真是因果循环啊! “琴弹……” 好久不说话的巨子,突然回味起我的名字来。他一双星眸再次投向我,“还是那个问题。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心惊肉跳。最怕的就是这个。最怕他想起我、想起往事好吗!!! “不说这个,”我赶紧插科打诨,转向薄语,“你们怎么会来?” 薄语朝呆若木鸡的王龙海努努嘴,“听到婴儿啼哭声时,王龙海动作神态突然变得凶狠。我直觉觉得不对,趁他不备,一把拉住珂儿赶紧往洞里撤。幸亏那传送门是单向门,发现我和珂儿没有跟着他时估计他也来不及阻止了。老实说,当时我和珂儿根本就不知道洞里藏着什么,现在想想真后怕。就象你看到的,我们走着走着,也发现了这个侧洞,便大着胆子躲进了侧洞。走到一半,突然发现有人从侧洞那一头进来。当时我们俩大胆猜测王龙海这是准备两路夹击,所以珂儿立刻化作橐蜚,和我一起侧身躲在一个石龛里,等那两个人鬼鬼祟祟走过。他们走过后,我越想越担心,就学那婴儿啼哭声,叫了几声……本意是想提醒你这个洞口会有奇袭出来!” 啊原来如此。哈哈。我说那会子怎么嘤嘤声会从侧洞出来。 “后来我和珂儿继续往前走,又在洞口遇到了小贝。她身份可疑,说不得,我就只能好言相劝,将她一同请了进来。”薄语抿嘴一笑。 嘿,好言相劝,估计是威逼利诱吧。 “那珂儿呢?她没危险吧?”我问。 “她去搬救兵了。”薄语扁扁嘴,“这么长时间都没搬来,黄花菜都凉了。” “谁?”什么救兵? 薄语回答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大清早去看砖头的死胖子。” 说的可不就是罗天。 可我还是不放心。珂儿化作橐蜚之后,飞行速度只会比脚力更快。这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回来? 见我眉头紧锁,巨子突然伸手给我,“你先别担心其他人了。还好吗?能站起来吗?” (412) |
我看着他伸过来的手,纤长手指,白皙手掌,骨节恰到好处的硬朗,不知怎么的,刚才和他一起并肩战斗的豪情瞬间没了。 心跳又快了,妈蛋。 “那个……”我顾左右,还没来得及言他,薄语鬼灵精已经挤上来把我搀扶起来,“还是我来吧。” 巨子微微一愣,收回手去。 “你们站住!”火栏杆里的琪琪突然叫了起来,“要杀要剐,就给我个痛快吧。” 我回头看看她。也是。这里不比妖楼,淋不到雨雪,没有无根之水浇灭三味真火。若要等它自燃熄灭,不知要多少天了。 席家姐妹看起来更年轻,估计还在过暑假呢,这会子抱成一团,满脸委屈地望着王龙海。 王龙海还是那样,呆呆地望着前方。 巨子走过去,拍一拍他的肩,“兄弟,放不放他们,看你的态度了。” 王龙海抬起头。原本一丝不苟扎成马尾的长发有几缕散乱了出来,陪着他清澈然而痛苦的眼神,教我心里一颤。 “什么……态度……”他问。 大家又再度看向巨子。 我以为巨子会说“退出墨家”“再也不觊觎巨子之位”这一类的,岂料巨子嘴角一扬,给了我们一个意料之外的邪魅笑容,“下一次组织人反抗我,计划做得更详细一点。好吗?” 王龙海一脸莫名地望着他。 岂止王龙海,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无一不是一脸懵逼。 巨子渐渐收起那个邪魅的微笑,坦然又淡定地对视回去。 两个人对视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有人按了定格键,才看到王龙海浑身一震,恍然大悟地倒吸一口凉气,“你……” 巨子缓缓点头。 王龙海半张着嘴,双目晶莹,再过半晌,只见他双肩一松,整个人坐倒在地,苦笑着连说了三遍,“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剩下的人仍旧一脸懵逼。 但是巨子一点都没有要解释的意思,转向我,“那就麻烦琴先生稍后解除这金刚撅吧。” 我瞪着他。 尼玛这叫啥?连说三遍“原来如此”就够了? 不知道他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搞清楚了。 我挥挥手,“可是可以,但等我睡一觉再说。现在老子累得半死,放出他们来再给我整点幺蛾子我可吃不消。” “可是有一个问题,”我身边的薄语突然开口,“现在是中午了,客栈还是观光景点儿,你打算去哪里睡觉啊?” 哎?!我头晕外加气短,碰到这种尴尬问题简直了。 巨子突然又像刚才那样邪魅一笑道,“不巧,这个问题还是只有我能解决。” 他不管不顾地伸手抓住我手腕,猛地一拉,力道恰到好处的大,我直接戏剧性地跌了他满怀,“跟我走吧。放心,我不会怎么她的。” “琴!”薄语脱口而出,待要再有什么动作,我也不清楚了。 因为…… 我真的睡着了…… …… “……咦,原来你早有准备?” 这仿佛是薄语的声音。 …… “……这个环境倒是比客栈更好些……估计她这一觉有得睡了……” 这仿佛是小贝的声音。 …… “……巨子你……咳……没事,你们睡吧……我就在外面休息……” 还是薄语的声音。 …… …… 再往下,我就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是很少做梦的人,但是这一回,我做梦了。 感觉回到了久违的孔雀滩。 孔雀滩空无一人,只有雪山、镜湖、沙滩和苍翠大树环绕。我穿着雪白的深衣,披发赤足,每一脚都有沙子细细密密渗进脚趾缝中。 洛桑的大树,仍然郁郁葱葱、华盖亭亭。 恍惚间,树后似乎还站着一个人。 他和我一样,雪白衣裳,披发赤足。 他背对着我,仿佛在欣赏远处的风景。 你是谁?我问。 他缓缓转过身来。 还能是谁? 良。 良的眼睛,良的笑靥。还有他身为洛桑的时候,眼眸中对我的那种温柔。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站着,听着大树的树叶在风中沙拉拉作响,彼此微笑着,没有说话。 …… 梦境如此真实甜美,以至于让我醒来的时候,半天都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仿佛仍然身处孔雀滩,眼前阳光仍是那样从大树缝隙里洒下来,如水波粼粼。 目光漂移了几秒钟,才发现阳光确实是阳光,但绿色的,不是大树,而是帐篷的顶。 原来我睡在帐篷里。 扭过头,才发现身子底下是柔软的睡垫,睡垫底下依稀是柔软的草地,难怪我睡得这么安稳。 头扭到另一边…… 梦……吗? 有如刀砍斧劈一样刚毅的线条,从额头勾勒到下巴。没有一个地方不好看。双目紧闭着,长长睫毛随着呼吸轻微颤动。 良。 目光再往下,啊!这是什么鬼…… 只见他的大手,依旧握着我的手腕! 我坐起身,手上才一动,睡着的他竟下意识地把手握得更紧。 这是什么?怕我逃走? 正啼笑皆非,帐篷门帘一响,薄语的头探了进来。 “你醒啦?” 我点点头,轻轻问,“这是哪里啊?” 她挥挥手,“这是祁连山脚下的一个草场。你再休息休息吧,我就在外面。” 我朝巨子的手努努嘴,“我想不休息都不行。” 薄语抿嘴一笑,抽身离开。 回头再看睡梦中的良,大概换了衣服,那些伤口都看不见了,所以才会让我第一时间特别恍惚吧。 我现在确定肯定的是,我们刚刚从一场恶战中生还回来。 再次尝试抽出手,还是不行,他又握紧了。 不忍心吵醒梦中的他,想一想,我又侧身躺了下去。 醒着的时候,不敢肆无忌惮地看他。 现在倒是一个好时机。 石童,或是良,这张脸,这个人,好久不见了。 我伸出手指,很想碰一碰他的额头、鼻尖、或是嘴唇。 我对良,什么感情都有。友情亲情爱情,混在一起。甚至身为男人的兄弟情,也浓浓的。他还是洛桑的时候,我不知道他就是洛桑,但内心那些友情亲情的部分,是藏着的;当我知道他就是洛桑的时候,这感情醇厚到——无论谁都无法替代。 也许我这一辈子,都得躲着他,都得不到归宿;但是除他之外,无人是我的归宿。 (413) |
终究,我的手指,只是悬浮在了他的脸庞上方,哪里都没有触碰。 良,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不求。 渐渐的,安全感和倦意再次袭来,我又睡着了。 帐篷外的风很柔。 透过天窗的阳光,很亮。 在醒来时,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人。 我足足恍神了半天,都没搞清楚哪里是现实哪里是梦境。 起身打帘出去,才发现巨子就坐在帐篷外,静静地喝着水。 薄语和小贝又不知道去哪里了。 眼前的橘色晚霞告诉我,已经是黄昏了。 “巨子……”我才开口,他头也没回,把喝到一半的水瓶递给我,“坐下来。” 我愣住。接过水瓶。 “坐下来,喝点水,”他又说,声音很平稳,“看会儿夕阳吧。” 我坐到他身边。看到他的手,我又忍不住看看自己的手腕。那上面似乎还留着他曾握紧的印记。 “巨子……” “别说话。”他还是打断我,平静地望着夕阳,“看它。” 我终于闭上嘴,默默喝水,默默看向远方。 温柔又锋利的祁连山脉,从地面的深蓝色向上渗透,慢慢变成雾霭一般的灰蓝和灰白。山后是横断整个天空的橘色烟霞,沿着山脉渐渐向穹顶上蔓延成紫色和蓝色。滚滚而来的山顶雪气,混着猎猎的草原之风,让人目不转睛。 身边的他,也在静静地看风景,目光如水。 如果可以,让时间停留在这里吧。 直到太阳几乎彻底落下,他才开始说话。 暮色里,他的星眸更加闪亮。 “你是女人吧。”他说。 我愣一愣。好像是小贝或是薄语说漏嘴了? 他像是知道我心事,“你演的很好,出错的是别人。” 我垂下头。 “比起你是不是认识我、我们从前见没见过,”他说,“我更想知道的是,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叫我的名字?” 哈?! 我猝不及防抬起头来。 “良。”他说,还是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叫我的名字,良?” 糟了个糕,果然在情急之下我说了很不妥的话! “那个……我……我确实认识你……” 阿西吧都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 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我不是在问这个。我确定你认识我。所以我在问:你为什么会在扮演我们并不认识、而且扮演得惟妙惟肖的要紧关头,叫出我的名字。” 哦。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刚想说话,他突然凑近我,鼻尖离我的鼻尖只有一寸。 妈呀我的心跳要停了啊啊啊! “你……”他凝视到我眼底,像要洞穿我所有谎言一样,“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吗?” 我喉咙发涩,耳垂发烫,手脚发凉。 你……是对我很重要的人吗? 不是。不是。我捏起拳。 侧过头,微微摇一摇,“不是。不是的。我们曾经萍水相逢过,我记住了你的名字,但你没有记住我。” “但是你知道我修炼出三味真火了,对吧?”他不依不饶,简直不像我印象中那个寡淡的良,“‘你的三味真火还在不?’你是这样说的。也就是说,我们以前也曾并肩战斗过。” 我勉强笑一笑,“只怪我长相太普通,没让你记住,不好意思。” “所以如果易容消失,你的真实面容,我是不认识的,是吗?”他还在追问。 我想看又不敢看他,“应……应该不认识吧……” 他终于沉默了,半晌没有再说话。 我等半天,以为他终于放弃,一转回头,发现他还是像之前那样,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 风轻柔地从我俩目光之间飘过,带着一眼万年的痛苦难过。 “我理解的是:如果你回到本来面目,”他的语速变得很慢很慢,“如果你还想继续假装不认识我,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琴弹小姐。” 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咽下一口口水,感觉喉头又肿又痛,都要烫出血来了。手心满满的冷汗,不知道该让风吹散,还是该擦在草地上。身上每一寸皮肤紧绷到快要龟裂,头皮也一阵阵发麻。 他的目光,从我的眼睛移开,向下移动,到我的鼻子,到我的嘴唇。 那么熟悉!那时候的洛桑! 已经来不及多想了,他的大手一把托住了我的侧脸,滚热的嘴吻到了我的唇上。 啊!!! 不行啊良!!! 没有一丝丝犹豫没有一丝丝试探,他的吻来势汹汹又霸道肆意!就想知道自己这一吻之后,就会灰飞烟灭一样!!! 他的气息如利箭般刺穿了我全身,他的舌头席卷了我的所有理智。 他的手,让我无法动弹……不,不是他的手,是他的吻让我无法动弹。良。我闭上眼睛。良,良,良。我爱了、想了、喜欢了几千年的良。 我动一动嘴唇,这才更细腻地感触到他的气息和体温。察觉到我的反应后,他反而温柔下来,另一只手开始缓缓摩挲我另一侧的脸庞。 良。 ……比梦境还梦境的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他才缓缓放开我。 他的眼睛里,有着浓浓的不可置信。不是对我的不置信,像是对自己的不置信。 夏夜的风还在继续吹着。我的头脑,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疯了。 一定是疯了。 尤其是我!!! 既然不可以,为什么要让他靠近!!! “你明明……”他恢复之前的坐姿,深呼吸一口气,嗓音沙哑,“就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原来,这是一个试探的吻! 良变了!真的!虽然还是那么帅那么man,但是行事作风,和最早认识的那个良,有微微的改变了!似乎更果敢些,也更温柔一些! 而我,就在这种荒诞的情景下,问出了让自己羞耻一辈子的问题。 “不过,你生理上有没有哪里不对劲啊?” 啊啊啊啊啊!!!!话一出口我就惊着了!!! 好尼玛羞耻啊这是什么鬼!!!!! 我其实想问他突然动情,心脏哪里会不会难受啊!!!!!!! 果然,他也被我这个问题惊着了,直愣愣看了我一会儿,才又好笑又好气地扭回头去,“你问的是我脐下三寸吗?” 啊啊啊啊啊!!!! 我掩住脸,“不是啦!!!” 说也奇怪,原本有点尴尬的气氛,被我这么一搞,好像又不那么尴尬了。 “之前你提起过韩翠屏的事情,”他又恢复到那种冷静,“说说看。” 我点点头,努力也让自己冷静下来,将韩翠屏韩琉璃两姐妹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姜思辰和何玉梨。 他听完,深思半晌,却问了我一个没想到的问题,“王龙海说,他用来保护韩琉璃的结界,是我做的吗?” 我说,“嗯。他是这么说的。他说那个结界其实是在苏州的一个老别墅里。”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哦?那里……原来还留着……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最后这一句真是可圈可点,教我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走吧,”他站起身,“我答应过你,就一定会配合你找出韩翠屏事件的真相。不过眼下,我们先去把琪琪他们救出来吧。” 卧槽他不说我要忘了! 我一边起身,一边疑惑,“巨子,真的不打紧吗?放他们出来,万一……” 他突然打断我,“巨子?你不叫我良了?” 我眨眨眼。呐尼? 他继续道,“你就叫我良吧。无论私底下还是公开场合。而且,明天开始我也就不是巨子了。” 呐尼*2。 “什么意思?”我一径追问。 可是无论我怎么追问,他兀自开始收帐篷,再无多话。 气死人。活脱脱又是从前那个总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良啊。 之后的事情不需多说,我们返回山洞,带着精疲力尽的王龙海们回到客栈。 王龙海也真是硬气,没有自己先离开那湿乎乎、火热热的山洞,一直陪着自己的人马。 返回客栈大厅是,里头熙熙攘攘的人一瞬间安静下来,向我们行来注目礼。 没有人解释什么,也解释不动了。 值得高兴的是,良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生理上的……呃…… 莫非他其实并没有动情? 不过这个问题,没有另一个问题来的更烦恼。 珂儿还是没有回来。罗天也是。 (414) |
凌晨未至,窗外刮起了一丝清凉的风。 我毫无倦意。 一来是白天睡得足,二来,是担心得睡不着。 客栈里大部分人已经睡了,剩下的几个还在一楼喝酒聊天,看到我下楼,他们脸上没有异样神色,只是不约而同放低了说话的音量。 我还顺着头天晚上的路,走到曾和琪琪、彥儒交过手的庭院。黄土地是一个很神奇的所在,白天吸收了足够的热量之后,这个时候似乎余热依旧未散,暖暖的。黑蓝色的星空无边无际地蔓延着,一直连接到地平线外的群山。 珂儿,罗天,你们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我双手盘起孔雀明王心咒,双眼微闭,默默念诵:“唵摩由啰讫兰帝娑婆诃……” 不知道现在念这个心咒有没有用,我从没尝试过。但之前好几次比如和罗睺王交手、千钧一发之际,珂儿都会出现,好像这个心咒对她似乎有一种召唤作用。 也不知念了多少遍,终于,有一丝清凉的风刮过我的心头。 似乎有一片光亮缓缓出现,看久了发现那光亮是椭圆形的。边缘很模糊,但是似乎还有水在流动。不仅如此,慢慢地慢慢地,水变成了一大片一大片,绿色的植物也慢慢出现了,变成了一片一片的密林。 又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之间,尧——一声,珂儿的叫声从密林深处传来。 有了!!!我霍然睁开眼,真的感应到她了!!! 谁知眼前居然有个人!把我吓了一大跳。 而且这心跳,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居然是良。 也许是我太专注,不知何时他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正在认真地观察我的手。 “呃……”我收回手,突然想到了白天那个吻,脸上一热。 他面色不变,“你这是……孔雀明王手印?” 哎哟,忘记了,他也是手印界的高手。 “嗯。”我点点头,“巨子,你知不知道这里附近,有什么绿洲之类的地方?” “绿洲?”他想一想,“白天我们去的冰川和牧场,算吗?” 我一边回忆刚才看到的景象,一边摇头道,“得有很多很多的绿树……湖泊……” 良突然一愣,“绿树?湖泊?” 我点头,“山坡很平缓,有小小的断崖,环绕着山坡……” 良回答道,“我知道在哪里。” “是吗?”我眼睛一亮,“告诉我具体位置!我马上去!”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又问。 “嗯,我大概能够感受到珂儿应该就在这地方。” 良微微抿抿嘴,“所以你要去找她?自己一个人?” 我愕然,“那不然呢?” 良冷笑笑,“你碰到问题,永远都是想着独自去解决吗?” 他问的好叫我一呆。我想了数秒,才回答道,“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反正每一世、每一次,最后都只剩我自己,何必拉上那么多的参与者,叫我空剩惆怅。 一个人,清净。 良听我念完这首白居易的诗,沉吟了半晌,突然向前走了一步,又离我十分十分的近。 我下意识往后退一步。 他却毫不犹豫地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嘴角上扬,目如晨星,“可是怎么办?这地方,没有我你去不了。”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 “因为那里是北京郊外。也就是你要找的那个韩翠屏出事情的地方。” “啊——”我意外之极,目瞪口呆。 他望着我,手上仍旧像早上那样微微摩挲了一下我的肌肤,话题却转到别的地方去了,“昨晚……也是这样抓过你的手……明明是陌生的人,心里却是熟悉的感觉……” 尼玛简直让我心慌意乱啊!!! 我还是只能别转头去,干咳一声,“那个……巨子,现在我们两个男人……这副模样……被人看到的话……” 余光看到他,居然在笑! 泥煤的! 他那迥异于从前的邪魅一笑又来了,“好吧。” 一边说着,一边放开我,“明天早上七点,在这里,碰头。” 说罢,兀自大步离开,头也不回。 回到房间,发现薄语也没有睡,笑眯眯地不知道在和谁通电话,见到我,摆摆手,很坦然地继续讲几句,挂断。 我把和巨子的约定告诉了她,“我感觉珂儿那里有危险。你就别去了,在这里假扮游客或者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玩,都行。” 薄语没理我,拿一双美目看我几秒,扑哧一声笑,“小丫头,一见到心上人就智商变低了好多。” “什么?”我愕然。 她竖起一根手指,“啧啧啧”道,“那个巨子,石童,你们两个是老相识了吧?一看就知道,无比默契。” 我不晓得该如何解释,好在她也不是需要我解释的爽快人。 “反正长夜漫漫,就让姐姐我来帮你顺一顺。”薄语拉着我坐下,促膝低声道,“这墨家的浑水,我已经差不多搞得清清楚楚了。” 哈?! 今晚这意外真是一个接一个。 见我不置信的样子,她胸有成竹地问道,“你先想一想,王龙海为什么会败?” 我一边琢磨一边答,“他低估了我和巨子联手的实力,以及没想到小贝会倒过来帮我们。” 薄语点头,“这两个都是。还有其他原因。” “什么原因?” “你可还记得琪琪说过的一句话?她说,昨晚我们都睡了以后,她和王龙海已经把山洞都走过一遍。没觉得不对劲吗?那长蛇和什么叫做窫寙的怪兽,他们一点都没发觉?” 我说道,“这个我想过。这两种怪兽,要么是在他们离开后进去的,要么本来就在山洞里,但是睡着了或者什么的。” 薄语微微一笑,“好,这问题咱们且放着。讨论第二个问题。王龙海为了伏击你和巨子,算得是机关算尽了。可是连我都看得出来,他擅长的不是手上的功夫。我听罗天说起过,他是机关学大师,他做的墨守之阵牛逼大发。” 嗯?!我心中一颤。没错! 我真的是睁眼瞎!王龙海如果提前一天到过那山洞,没道理不在里面安排个把墨守之阵的呀! 琪琪瞧见我的神情,知道我明白了她的意思,继续说道,“不用怀疑,他肯定安排过机关。可是奇怪,为什么这机关没有启动呢?” 我简直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薄语继续道,“第三个问题。王龙海最后的失败,是你终于腾出手来,开始和巨子联合对付他和席家姐妹。你打到琪琪要穴了吗?并没有。何余来也算是高手了,却一点都顾不上帮王龙海。因为他疲于应付窫寙。琪琪为什么不继续进攻你或者巨子?同样都是没有拿火,窫寙为什么不攻击她只管攻击何余来?” 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 琪琪和王龙海一起去了山洞。之后长蛇和窫寙出现了。王龙海设下的墨守之阵却没有启动。琪琪没有被窫寙攻击过。琪琪放弃了进攻我和巨子。 琪琪,琪琪,琪琪。 真是很奇妙的女人啊。 我沉下心,缓缓说道,“所以……那些动物是琪琪放进去的?甚至,琪琪能够控制它们?” 薄语点点头。 “王龙海设下的机关也应该是她破坏的吧?” 薄语再点点头。 “为什么?”我纳闷,“她不是王龙海的眼线吗?我瞧她的眼神,很喜欢王龙海啊!” 薄语又笑,“你啊,你。同样是女人看男人,你看巨子的眼神,瞎子都知道你喜欢他。可是琪琪,呵呵,她的眼神里,只有演出来的妩媚,并没有真正的喜欢。看到王龙海的失败,她可曾有半点怜惜之意?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杀要剐给个痛快’。你会这样对巨子吗?” 我被她再次提到心事,脸上一热。 “所以,琪琪看似是站在王龙海这边,但实际她是中立的?” 薄语还是点点头,“不能说是中立。我觉得’双面间谍’这个词儿更容易解释她的古怪举动。她既然是巨子的徒弟,想必学到了许多巨子的本事;同时她又是王龙海的眼线,所以少不得她也熟悉很多王龙海的手法。她并不希望王龙海真的成为巨子,同样,她也并非真的站在石童这边。我瞧她白天的狠劲儿,像是若不管是谁,只要能够成功杀掉你和石童,也是一桩美事。” “那她是为了什么?是谁派来的双面间谍?”我问。 薄语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一边思索,一边慢慢道,“擅长调遣动物……能够轻易破坏王龙海的墨守之阵……谁都不爱……希望两方势力继续僵持……僵持……或是……希望两个同归于尽?!蚌鹤相争渔翁得利?!” “好了,关于琪琪,我们先谈到这儿。现在聊聊罗天。” “罗天?!”我更加诧异了,“罗天又怎么了?” 薄语神秘笑道,“你以为古里古怪的,只有一个琪琪?” (415) |
上文有一处把“薄语”打成了琪琪 |
“罗天?!”那个和我出生入死的胖子? 我眨巴眨巴眼睛。他那么的像班遥,要说这些人里面,谁最心无旁骛热爱机关学,应该就是他了。 薄语说道,“昨天晚上,你离开餐桌后,罗天也很快就离开了餐桌,说是肚子不舒服。他和王龙海两个人一个房间,而王龙海整个晚上都在山洞里转悠,那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呢?早上很早就不见了踪影,唯一知道他下落的,只有王龙海。现在珂儿和他一起失踪,说不得,也和他多少有些关系吧?” 我又想到幻象里出现的那个绿洲。翠屏消失的山坡。为什么?如果发现了翠屏的踪迹,第一时间也应该是来告诉我吧?他们俩自己去解决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很奇怪。”薄语居然还没说完,“那个厨师。唐君默。” “唐君默?!”我愕然。对于这个只吃过他做的菜、未曾谋面的人,我几乎一无所知,“他哪里奇怪?” 薄语微微一笑,“唐君默现在在北京开着自己的私人医院,还开着自己的餐厅。他的医院,叫做君默医院,但是他的餐厅,你猜猜,叫什么名字?” 我毫无头绪的摇摇头。 薄语说道,“翠屏。” 哈?! 我眉毛快要飞到头顶上去了!!! 薄语朝我晃一晃手机,“一点都不难知道,百度就行。翠屏餐厅。这就是他餐厅的名字。” 我一把抓过她的手机。没错,真的是翠屏餐厅。韩翠屏的翠屏。 北京。 北京。 我一屁股坐到土床上,愕然又震惊。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今天晚上你没在这里吃饭。今晚所有的酒菜都是速冻食物,我去厨房看过了,唐君默不在。” 我内心又是一凛。 “我有两个设想,”薄语竖起纤细好看的手指,“一个,是罗天和珂儿意外发现了唐君默的秘密,来不及跟我们打招呼,直接就去了翠屏出事的地点查探;二,是唐君默挟持了罗天和珂儿,一起去到了那里。” 我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薄语把手机又拿了回去,晃一晃,“最后一个奇怪的人。你从来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来?对吧?” “嗯。”好了,来吧,薄语的秘密,又是什么? 我望着她。她回望我,突然一笑,“别紧张大妹子,我来的目的,最简单不过。一个月前,周小安联系了我。” “谁?”尼玛我就快要变成好奇宝宝了。 “周小安。”薄语无奈地耸耸肩,“你不记得也没关系啦。就是一个古董商。” 等一下。我笑了。想起来了。要不是他,哪里会有杨良媛母女的故事。 “你们俩一直有联系?” 不知怎么的薄语脸有点红,回答道,“嗯……总之,一个月前他联系我,问我听没听说过巨子令。” 纳尼?!好吧。我苦笑,也耸耸肩,总之今晚听到的奇怪的事情快堆成山了。 薄语一口气说了下去,“周小安告诉我,有一个人找到他,想要卖掉十九块巨子令。那个人说货就在他手上,都是墨家的宝贝。周小安当时还很奇怪的问他,干嘛不直接把货卖给墨家的人。那人说,他得到宝贝的途径有点特殊,怕被墨家的人追杀,到时候人财两空。” “这个人叫什么名字?”我问。 薄语回答,“叫张三。一个很明显的假名字。但是周小安告诉我,这个人脸上有一道很粗大的疤,从额头一直延伸到耳朵。” 啊!!! 这不是彥儒,还能是谁!!! “我刚刚跟周小安通过电话了,向他更详细地描述了一下我看到的彥儒。”薄语说道,“他确认无误。这就通顺了。彥儒和石童都是道派的人,所以对他们而言巨子令没有实际意义,只能卖钱。” “你等会儿。”我站起来,顺一下自己的思路。“我听晕了。姐姐你别卖关子了,系统地把这些事儿给妹妹我捋一下行不?” 薄语深呼吸一口气,“都是我的猜想哈。伏羲琴或是巨子令,应该就在石童和彥儒手上,或者他们手上也没有,一切传说都只是空穴来风。大家凑在这里找宝贝,注定是找不到的,那只是一个幌子。石童要用这个幌子做什么,我等会儿再说。另外,琪琪不是墨家的人,从她很会指挥动物、以及很会破解机关上来看,她很可能是游牧民族后裔,或是鲁班后人。她做双面间谍,让王龙海和石童两败俱伤,应该是希望瓦解墨家或是得到墨家的宝贝。罗天不用说了,本来就是鲁班后人,又一直很想学到墨家的本事。可惜上一代巨子鄢非格拒绝收他。所以他这次来,应该还是想找机会看能否加入墨家。唐君默本来就是墨家的人,也肯定和翠屏有关系。你还记得吗?王龙海说他为什么要保护韩琉璃?他说因为那是鄢非格叮嘱的。那是墨家欠韩家的一笔债。下毒毒杀妹妹韩琉璃的肯定不是鄢非格,要说欠债,应该欠的就是姐姐韩翠屏的债。所以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鄢非格多少是知道韩翠屏死亡真相的。‘我墨家欠你们,所以无论如何我要保护好你们剩下来的这个女儿。’应该是这种心情吧。” 真的!薄语说得对! 卧槽我这个脑子! 最近一定是短路了!!!连脚指头都不如了! “好了,让我们连贯地说这个故事。你就当听听。鄢非格老太太的亲笔信,一定是亲笔信,也确确实实授权给了石童,让他做墨家巨子。为什么授权给一个道派的人做墨家巨子?因为现在的墨者里,出类拔萃的那些,鄢非格一个都信不过。老的太老,比如负责给这里做结界的张邵,以及何余来。新的这几个,王龙海也好,唐君默也罢,个个心怀鬼胎。这几年的寻宝,只是一个老太太考验墨者的幌子。石童和老太太之间肯定有约定,他替老太太选出称职的巨子,反过来老太太也会送他一些东西。比如……已经没有实际意义、变成了古董的巨子令?你看好,明天一早天不亮的时候,石童肯定会召集大家,宣告一些事情。至于是把真相公布出来,还是别的什么,我们拭目以待。” 我瞠目结舌地望着薄语。佩服得五体投地。 被她这么一解释,所有的事情真的都通顺了。 可是…… 我垂下头。 唯一的疑虑是,我不认为良是冲着这笔财富才接受老太太邀请的。 而且那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三年前,时空混乱的那个问题。良说,2007年前的记忆,他也很模糊。他清晰记得2007年之后他是巨子,可是之前,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神秘人X到底是谁?我还是不知道。 (416) |
被薄语料中了。 清晨天不亮,我们被喧闹吵醒。 一出门就遇到了王龙海。他一脸苍白,匆匆朝我们点了个头。 想想也是尴尬的。 楼下大厅里,那个琪琪曾经唱歌的简陋小舞台前,巨子负手轩然而立。 不明就理的大家陆陆续续、迟迟疑疑地各自落座。脸上有一道刀疤的彥儒,半蹲在离巨子不远的一个石凳上,冷冷地望着大家伙儿。我瞧他那样子,只要有人敢对巨子不敬,他手里的“太乙火凤翎”绝对不会客气。 说起来……我左右四顾,倒是没看到琪琪那美丽的身影。 等大家聚得差不多了,巨子朗声道,“两件事情。第一,就此刻开始,我将巨子之位传给王龙海,巨子令稍后会发给各位贤者……” 薄语轻轻“哎”一声,捅捅我的胳膊,“你猜是以短信方式么?” 我好悬没笑出声。 不过笑出声也没关系了。巨子此言一出,整个大厅陷入一瞬间的集体懵逼,然后立刻嗡嗡声一片,有人低声讨论有人小声质疑,我和薄语是反应最轻的两个了。昨天刚交过手的何余来满脸狐疑,问道,“真的么?你会那么轻易让出巨子之位?!” 巨子沉默半晌,“真不真的,等一下再讨论。第二件事,今天开始,寻找失落的伏羲琴和巨子令一事,无限期搁置。” 好了,嗡嗡声更大了。 那彥儒,噌一声站了起来,鹰一般的冷峻眼神扫一扫众人。 众人这才慢慢噤声,想必不少人在他的“太乙火凤翎”下吃过苦头。 巨子瞟他一眼,见他重新坐下,才慢慢说道,“今天虽是口头通知,但我已不是巨子,接下来一切行动,大家请听王龙海安排。” 这上下,才突然听到人群后方一阵喧闹。人流分开,只见王龙海苍白着脸,推着一辆轮椅,缓缓穿过人群走到台前。 轮椅上的人,竟是鄢非格老太太! 老太太还是那样精炼的模样,但是脸色灰暗,有气无力。深深的皱纹下,笑容也是很勉强的。 前些日子才和她动过手,今天再见她,没想到已经是这个光景了。 “巨子……巨子……”之声此起彼伏,可见她在墨家的地位之高,无人能比。 一时间三任巨子同堂,感觉很奇妙。 鄢非格老太太到得台前,第一件事就是握住石童的手。 她还没开口,大厅里已然鸦雀无声。 “谢谢你……”只要不是聋子,都听得到这句话。 石童朝她微微欠身回礼,台下自然又是一圈面面相觑。好在老太太没教大家继续猜疑了,转过脸,对着大家轻声说道,“我没什么力气,说话只得这点音量,还请大家原谅。几年前,我被告知患了骨癌,很难治愈,命不久矣。而当时,能够让我放心交出巨子之位的人,坦率说,寥寥无几。” 她音量不大,声音却有一种天然的高贵和严厉。台下一众人等,有的面色惭愧,有的微微垂头,倒是没有一个出演反驳的。 鄢非格看看右手边的石童,“石童先生,本是道家高人。被我再三邀请出山,冒着被人指责质疑甚至寻仇的风险,做了我墨家巨子这几年。有些事情,我不想多说了,总之这几年里,有的人离开了墨家,有的人碌碌无为,而还有的人,即便心怀质疑,仍然兢兢业业为墨家做着事情,为墨者的信念努力进取。比如,王龙海。” 她又看看左手边的王龙海,“龙海本来也是我心目中的巨子人选。可惜,他心性太过淡泊,行事作风也不够谨慎,组织能力也有欠缺。所以,我才会邀请石童先生,配合我演出这一场寻宝的戏,为的就是看到他到底能不能组织起自己的团队,和与墨家行事作风迥异的石童对抗到底。” 啊!!! 我和薄语立刻对视一眼! 尼玛,这就是山洞里石童说“下一次组织”和王龙海回答三遍“原来如此”的意思! 好精彩的局! 刚刚重新把视线放回去,赫然听到鄢非格老太太扬声问道,“请问琴弹先生在吗?” 啊?直接被点名? 我愣了愣,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又听她说道,“琴先生不必现身,我只是想向你道歉以及道谢。众墨者听令,琴先生是我墨家的大恩人,以后琴先生但凡有需要,还请各位鼎力相助。” 大厅里响起了陆陆续续的“是”。 “好了,”鄢非格无力地笑一笑,“石先生,我们走吧?这里就交给龙海了。” “好。”石童垂一下头,接过轮椅的把手,推着她,走向后门。 “我们也悄悄跟上吧?”薄语轻轻道,“我对墨家没兴趣。我只想知道彥儒手里的货是不是真的。” 我点点头,拉着她的手,两个人低头穿过人群。 一出后门,呵,哪里需要我们悄悄跟上。人家就好整以暇地在等我们呢。 鄢非格、石童,甚至彥儒,站的站坐的坐,蹲的蹲,见我们出来,脸上纷纷露出微笑。 鄢非格老太太仔细打量了半晌我的脸,笑道,“小贝好本事。” 她膝头盖着的方巾滑了下去,我赶紧上前帮她捡起来,重新盖好。 鄢老太太握住我的手,“北定康,南张莱。虽然我和定康先生缘悭一面,但他若知道自己的侄孙女成为了这么了不起的人物,九泉之下也一定很高兴。” 我们说话的时候,石童就一直站在旁边静静聆听。偶尔瞥到他的眼睛,总是那样很平静又很温柔地看着我,叫我心如鹿撞。 听到老太太夸我,他的嘴角也悄然泛起一丝微笑,迷人之极。 我起身道,“前辈没有责怪琴弹就好。上次在公园里,琴弹鲁莽,出手太重。” 鄢老太太微微摇头,“可是后来利用你来刺激王龙海的,也是我。没想到他会出动席家姐妹来激你。听说你受伤了?可好些了?” 我指一指脸,“这个,是席家姐妹;这个,是彥儒。” “都伤在脸上了?”鄢老太太很温柔地叮嘱,“可要小心些了。万一破相,我们墨家可罪孽深重了。” 石童总算开口了,“其实你们来的消息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就是老太太口中的琴弹。但是彥儒调皮,非要试试你的身手。” 说罢朝彥儒微微侧头,“还不道歉?” 彥儒神色一旦放轻松,看起来倒是又有些憨厚气息了。只见他挠挠头,“对不住了。” 我哑然失笑,“没关系。我长得平凡无奇,没有什么可破之相。” 薄语突然开口道,“你们看到的是她的脸。你们看不到她的肩胛都骨裂了,拜王龙海的墨守之阵所赐。” 她是替我打抱不平,我倒怪不好意思,“没关系啦。已经好了。再说我受伤什么的是家常便饭。没关系的,都是误会。” 鄢非格老太太饶有兴致地看一眼薄语,“这个小姑娘是?” 薄语很坦然,“我是琴弹的朋友。也是道家的人。这一次来,也没怀什么好心,就是想知道伏羲琴和巨子令的下落。哈。” 鄢老太太点点头,“琴先生的朋友也都很有意思。” 我看她已经体力不支、很疲惫的样子,赶紧接下去问道,“前辈,敢问您知道多少关于韩翠屏的事情?” (417) |
鄢非格皱皱眉,不过不是因为我的问题皱眉,她像是在忍痛,面色越来越暗沉。 “又疼了?”石童弯下腰问她。 鄢非格轻轻挥挥手,“……韩翠屏啊……唉,其实我也不清楚。当时很混乱,我是说……时空有点混乱……” 终于到了这里! 我知道她还能这样好好跟我说话的时候不多了,索性蹲下身,蹲在她身前,言简意赅地问道,“2007年7月前后,可有发生什么事?” “这个日子……就是最混乱的时候……我是2005年查出来有骨癌的,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时我就传位给石童了。可是那时候的石童,和现在这个石童,有一些不一样……”她抬头看看石童。 石童回答道,“2007年前,我都在深山里修炼,什么消息都不知道。石童这个名字,是我很多很多年前给自己取的化名。” 他嘴里的很多很多年,估计没一千也有八百年了。 我赶紧追问老太太,“2005年的石童,是长得不一样,还是……性情什么的?” 鄢非格摇摇头,“长得不一样?我倒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此刻细细回想,觉得性情上,他们俩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旁边几个人闻言都各自给出了诧异的反应,不过我那些都在我意料之中,所以也顾不住那些了,快速说道,“那时候,确实发生了一些小小的时空叠加。前辈,拜托您好好回忆一下,那时候,您就是决心传位给一个道家高手,让他来配合你演戏的吗?” 鄢非格像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被我问得一愣。 想了半天,她才半信半疑地回答我,“你这么一说……我怎么突然觉得好像不是呢?当年我真的是传位给了石童……石童……” 我捏起拳头,内心有一点点焦急。 真相——真相——近在咫尺了…… 鄢非格老太太突然一抬头,看向了蹲在一旁的彥儒。 大家的视线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彥儒被大家吓一跳,赶紧起身,“我可不是!我不是啊!我不是石童!” “不是这个。”鄢非格问道,“2005年的记忆里,你也在石童身边。但是,那时候你不是石童朋友,不,你简直视他如仇敌,整日潜伏在他身边,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印象里你还说过你脸上的刀疤就是石童弄的。” 我心头一震,脚下一软,啊一声,坐倒在地。 “怎么啦?”薄语赶紧来扶我。 我站起身,苦涩一笑,道,“薄语,咱们大概是碰着老相识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走到彥儒身前,再次细细察看他脸上的伤疤,问道,“你记忆里,也是这样吗?是石童弄伤你的?” 彥儒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我点点头,“2007年的时空叠加,看似很微小,实际很多人都受到了影响。每个人都有了叠加的记忆,或多或少。2007年前的石童,确有其人,是一个和现在这个石童,易容成一模一样的人。他知道石童在深山清修,所以即便用了石童这个名字、石童这张脸潜伏在墨家,也不会有人知道。不仅如此,他还用了很多手腕,得到了鄢非格老太太的信任,传位于他。从此以后,正如王龙海所说,墨者做了很多从前不做的事情,包括劳师动众寻宝,以及波及无辜生命等等。2007年,因为我,时空发生了变化。那个石童变成了他原来的样子,这个石童正巧出山,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彥儒,你脸上这道疤,是从前那个石童留下的,这个刀疤,也曾经出现在我最心爱的人身上过。它刀锋极薄,弄出的伤口有灼伤的焦黑色。这把刀,叫做涤罪犀角。拿刀的人,叫做鬼如来。” 涤罪犀角,鬼如来。 你还记得这两个名字吗? 我终于找到了这块拼图。 鬼如来假扮石童,潜伏在墨家,当然是为了伏羲琴。他和我在唐朝交过手,当时他以为我身上带着翻天印,和那把叫做涤罪犀角的妖刀一起逃走了。他比谁都清楚伏羲琴、翻天印、女娲石、神农鼎、天机镜的神奇力量。 我说过,对于三界之外的人或神来说,时间是一条平放摆在他眼前的河流。他可以在明天踏入昨天,也可以在今天踏入明天。鬼如来是先和唐朝的我交手、还是先假扮成石童寻找伏羲琴,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么多年来,他对于如何排除异己、增强自己的势力,可从未停止过各种阴谋。 听到这两个名字,石童和彥儒双双倒吸一口凉气。 薄语愕然,“那是什么鬼?” 我叹口气,“鬼如来,帝释天,这一节我稍后再给你解释。现在……” 我又转向鄢非格老太太,“2007年时空错乱的那个时候,无辜的韩翠屏,一不小心踏入了墨家的结界。前辈,这之后的事情,你大概知道一些吗?” 鄢非格此刻看起来更糟糕了,脸色灰黑,大概是因为很痛的缘故,额头上开始渗出冷汗。 我十分不忍,又蹲下来,“算了,前辈,你别说话了,赶紧回医院休息吧。真相如何,我自己去查了。” 鄢非格却摆摆手,“不妨事,天天如此,习惯了。琴弹,不瞒你说,关于韩翠屏,我知道的并不多。你要去找唐君默,因为韩翠屏是他带来的。” 什么?! 我和薄语再次对视! “什么叫……是他带来的?!”我问,“带来哪里?” 鄢非格老太太说道,“就是突然有一天,唐君默来求我。他带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子,求我救救她。他说,那是他的心上人。” 心上人?! 我被这三个字触动了一下。心上人? 缘何只剩下魂魄的翠屏全然没有提过这一节? 鄢非格老太太继续道,“可是那时候韩翠屏已经魂飞魄散,回天无力。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什么都不肯说,只是哽咽难抬。所以,我就把这笔帐记在了墨家的头上,算作墨家欠下的一条人命。” “谢谢前辈。”我赶紧长话短说,“我知道了,这些信息,也足够我去追查真相了。” 鄢非格老太太知道我要告别,再次摆摆手,“应该是我很感谢你。琴弹小姐,希望我们后会有期。” 希望我们后会有期。我内心有点凄酸。 “我先送你进去。”石童过来推轮椅,叮嘱我,“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啊? “我们有约定。”石童瞥我一眼,“你不记得了?” 哦。对,他说他要带我去北京郊外的结界处寻找珂儿和罗天的下落。 说不定现在唐君默也在那里。 也好,让我们一口气把最后的谜团也解开吧。 轮椅才走了几步,忽而慢下来。只见鄢非格老太太回头对我一笑,用一个很普通的、奶奶的语气说道,“琴弹小姐,记得保护好自己的脸,女孩子,破相不好。” 我讪讪一笑,摸一摸脸上的伤口。 她仰头看看石童,说了一句很莫名、又很调皮的话,“你别被她骗了。琴弹小姐本人,长得很美。即便她回到原本面目,你也一定会认出她。” (4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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