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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连载】我是个地下记者,专门调查连环杀人、色魔、灭门惨案之类的事儿[第67页] |
作者:夜行者徐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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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实录0074】香港有座大厦住着200个失足妇女,我揣把小刀从里头救出个大陆女孩 我特喜欢香港,每年都会抽几天时间,去逛书店吃东西,偶尔看看演出。 但有两次,我是因为工作才去的。 第一次是16年10月,去参加同行聚会,还和当地同行聊起,几件著名凶案的内幕——我曾经就此事写过一篇文章,感兴趣可以看一下。 第二次,就是我今天要说的。 2017年9月,我正跟家试新买的按摩椅,一个卖电器的大哥打电话给我,说想请我帮个忙。 我问怎么了,他说侄女去香港玩,联系不上了,怀疑失踪了,想我帮忙找。 这大哥是广东惠州人,来北京十多年,一直在枣营南里的电器城卖器材,口碑很好,货源牛逼。 这几年来,我很多比较好的器材,比如键盘记录器(插在电脑上,就能悄悄记录所有输入过的东西),都是从他那儿买的。 (键盘记录器,但是这玩意儿有点容易被发现) 因为熟,我跟他实话实说:“我本行不是找人,而且要价高,香港那边也不熟,你应该报警,或找当地的私家侦探,香港侦探社很多都挺厉害的。” 他说找了:“打999报警了,也找了私家侦探,但两天没啥收获,家里人很担心,才想起你了。” 我说那成吧,让他先把机票和酒店帮我订了,剩下的回来再算。 9月26日,我带着助手周庸,坐港航HX337到了香港,这时张晓雯——我要找的姑娘——已经失联4天,港澳通行证也已经到期3天。 他们家人向海关咨询了,姑娘并没回内地,非法停留在香港,肯定是出事了。 张晓雯喜欢日本动画的手办,经常去香港买,这次去,是取之前预定的手办,但具体在哪儿订的,家里人也不知道,只知道她住在重庆大厦。 我和周庸一下飞机,就坐上A21路巴士,到弥敦道的中间道下车,到了重庆大厦的正门。 (重庆大厦,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还是很有意思的) 如果你看过王家卫的《重庆森林》,对重庆大厦可能有点印象。 到处都是南亚人(印度人最多)和非洲黑人,十年之前,这儿就是个缩小版的世界贫民窟,强奸、杀人、抢劫、毒品交易,经常发生。 2004年的时候,香港政府整改重庆大厦,往里面装了200多个监控,到现在,已经发展到400多个,加上有警察彻夜巡逻,治安改善了很多。 当然,相对香港其他地方,还是差了一点——13年6月,有个北师范的女生,在这里被印度人强奸了。 |
独自旅行的姑娘,最好别住这里。 (女孩还是要注意安全) 我去香港时,经常会住重庆大厦。 因为很多有趣的体验,就这儿有——被非洲妓女搭讪、被印度大叔拽到角落推销毒品、目睹菲佣偷拿雇主的鞋和衣服、来这儿卖给非洲人或印度人、在防火梯抽烟时,发现地上有暗红的血迹。 但周庸不愿意,这栋大厦里都是低价旅馆,房间太小,连站的地方都没有。 他在一街之隔的半岛酒店,开了间房,我俩放完行李,又返回了重庆大厦,坐电梯上9楼,这层有个“福福民宿”,根据订房信息,张晓雯就住这儿。 重庆大厦里的很多宾馆,都是南亚人开的,但这家是一对台湾夫妇开的,他们对张晓雯有印象:“很白的一个女孩子,前两天有阿sir来问过啦,东西一直没回来取,被家人拿回去了。” (这栋楼里大概60%都是南亚人) 我转了一下,这旅馆和重庆大厦里的大多数一样,都相对封闭,进来要经过有密码的防盗门,走廊里有闭路监控。 跟老板娘说,想看下最后拍到张晓雯的监控,她说行,找出来给我看。 9月23日上午十点多, 张晓雯出里房间,打开旅馆门,发现走廊里站着两个黑人,就关上门,回房间呆了半小时,又出去了。 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就不知道了——重庆大厦电梯又慢又小,只能载六七个人。 很多人会等的不耐烦,选择走楼梯。 跟老板娘要了备份,我俩离开旅店。 等电梯时,周庸问我,会不会和那俩黑人有关系,我说不知道:“这里面地形复杂,而且起码有几百个黑人,咱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因为经常出事儿,电梯监控很严格) 下楼时,运气很好,向下的电梯里只有俩人,一个年轻姑娘,搀着一个带墨镜拄拐的中年男子,应该是个盲人。 出了电梯,我俩出了门,和一群人一起,围着大厦门口垃圾箱抽烟。 这时姑娘带着中年人走过来,对着人群,从包里掏出一个纸板,上面写着:“吴沛霖,还血泪钱,限时3天,否则就报警。” 让中年人拿着,姑娘用手机拍了几张照,好像发给了谁。 周庸看了两眼,说徐哥,应该是大陆人,都是简体字,这时姑娘问中年人:“爸你热不热?” 确实是普通话。 |
周庸凑上去问怎么了,需不需要帮忙,姑娘说没事儿,自己能解决。 看她不用帮忙,我俩把心思放回张晓雯身上——按她叔的说法,她是来香港买手办的。 上网搜了下,香港三个最有名的,卖动漫周边的地方,分别是信和中心、现时点、兆万中心。 这仨地方和重庆大厦一样,都在弥敦道上,离这儿大概两公里多。 绕到重庆大厦后面,在缅甸台的一兰拉面吃了碗面,已经晚上七点了,我俩叫了辆Uber,去了信和中心。 (我真是很喜欢吃这家拉面) 除了动漫周边和主机游戏店,里面还有卖进口杂志、CD和AV的店——这栋大厦里逛的,基本都是男性。 周庸问我,徐哥,那些比较色的店,咱不进去看看么? 我让他别扯犊子,有时间再说——现在分开行动,只找卖动漫周边的店,拿张晓雯的照片,问老板是否见过。 (人生中见到宅男最多的一次,就是在这儿) 从地下一层开始,问到三楼时,墙角对着电梯的小店里,老板说见过:“她在我这儿订了个saber,4天前取走了,还买了个贞德。” 我问几点的事,他查了下转账记录,说下午四点多。 也就是说,张晓雯失联那天,到下午四点为止,并没出什么事。 又问了老板几个问题,没啥线索,我俩步行回半岛酒店,路过利强记的时候,买了俩鸡蛋仔。 (这家鸡蛋仔,用的鸡蛋都超新鲜) 到了酒店,周庸说不成啊:“人生地不熟的,完全没进展啊。” 我让他别着急:“你先歇会儿,咱晚上还出门呢。” |
过了十二点,我俩又出门去重庆大厦,短短的三百米,有四个站街的大婶搭讪,问是否需要马杀鸡。 怕我俩听不懂,除了广东话,还分别用英语和日语说了一遍,周庸摆手示意不用,大婶儿都用可惜都眼光看他。 凌晨的重庆大厦,和白天完全两样——除了没钱住店的背包客,这个点还拉客的南亚人和黑人,都是捞偏门的。 (尖沙咀的站街女,周庸总被搭讪) 同样是门口的垃圾箱,白天在这儿抽烟时,来搭讪的都是住店、卖手机卡、兑换货币的。 凌晨十二点多,我和周庸又跟这儿抽烟,南亚的老鸨和非洲的毒贩不时过来搭讪。 一根烟的时间,分别有两个黑哥们儿和一个南亚人,过来问我俩,do you want smoking something special? 我扬起手里的烟,说这个就够,然后掏出手机,给他们看监控截图。 我问他俩,认识不认识监控里那俩黑人。 俩黑人都不认识,反倒是那个南亚人看了一眼后,说这不是Tesfar么,原来你有熟悉的卖家啊:“在我这儿拿货更便宜。” 我说不用,就想找这个Tesfar,他说那无能为力了:“你跟附近找找吧,他肯定就在附近。 (夜晚的重庆大厦,和白天是两个世界) 大厦里有很多印度人开的杂货铺,我俩买了两罐芒果汁,边喝边四处找人。 转了几圈,跟看舞台剧一样:两个南亚人往裤裆里塞大袋儿的大麻,一个菲佣以300港币的价格,把一双山本耀司的鞋卖给了一个黑人,两个警察巡逻过去,聊着TVB的警匪剧。 一起看起来都很和谐,但就是没找到Tesfar。 一直转到凌晨四点,连警察都发现我俩形迹可疑,查了通行证。 |
上边一图手抖传错了,在这补上。 (夜晚的重庆大厦,和白天是两个世界) |
我跟周庸说不行——再不走容易被人盯上,先撤,明儿再说。 (重庆大厦巡逻的asir) 第二天,我俩再去重庆大厦,还是被人盯上了。 我们在电梯口还没上去,一小个的印度人走过来,说有人想见我俩——要是不愿意的话,就赶紧滚出重庆大厦。 想了想,我让周庸到弥敦道上等我,自己一个人跟他去。 周庸不同意。 我说你傻啊,万一我出事儿,你还能报警,团灭就傻逼了,而且香港治安很好,出警速度也快,应该没事。 小个印度人带着我走楼梯,到了三楼一个金铺里。我见到了“要见我”的人——也是个印度人,戴着眼镜,穿着黑西裤白衬衫,脖子上挂了条金链子,手里啃着个鸡腿。 他看见我,大声说了句:“everybody loves 盖发塞。” 我完全没听懂,琢磨半天才意识到到他说的是KFC。 (香港KFC的原味鸡,译名叫家乡鸡) 印度大哥吃完鸡,问我是什么人,在找什么。 我给他看那监控截图,说找这俩黑人。 他问我是想买毒品么,我说不是,怀疑他们和一个姑娘的失踪有关。 印度大哥问我有证据么,我有点懵,说没有,就是想找他们问问。 他说成,那你去找他们,要是他们干的,你告诉我。 我有点懵,带我来的小个子印度人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可以走了:“他们喜欢在B座十一楼卖药。” 走到门口,我实在没忍住,问印度大哥为什么。 他头也没抬,说做这种事警察会来。 出了重庆大厦,周庸正跟门口抽烟,不停转头往门口看。 见我出来,他赶紧冲过来:“擦,徐哥,下次这么远的活不能接,太被动了,还是在北京好。” 我没理他,开始打量附近的商户,最显眼的中国人面孔,就是最右侧角落里,卖《龙虎豹》杂志的大哥。 (龙虎豹杂志,除了图,里面还有大量的情色小说) 他可能对内地游客问路比较烦,书摊上放了一个牌子:不准问路。 |
我让周庸买了本杂志,才跟他搭话,问知道三楼开金店的印度人么。 他斜了我一眼,说知道,大佬嘛,南亚人的头头,在重庆大厦里有很多家店铺:“你惹他了?别担心,他人很nice 啦,一般不报复的,而且有事打999就好了嘛。” 我俩说话时,一直有两个印度人在旁边盯着——他们可能听得懂广东话,但国语应该听不懂。 聊完几句,我判断那印度大哥说的应该靠谱。 去B座十一楼之前,我决定去找点防身的东西——重庆大厦的楼梯间里,到处能看见暗色的血迹,香港这么潮湿,总不至于是很多人流鼻血造成的。 坐地铁到旺角东下车,再步行到广华街,有很多家卖气枪和刀的店。 (广华街的枪和刀具店) 我俩比较怂,没逛卖气枪和电枪的店,直奔卖刀的去了。 在一家卖SOG的店里,周庸被迷住了,想一气儿买好几把。 我赶紧拦住他,说别介,挑俩最便宜的,这玩意儿带不回去,到时候直接扔香港。 他琢磨了下,说也是。 买了两把SOG的小刀,我俩别在裤腰里,去了重庆大厦B座11楼,结果没TM人。 (sog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刀具品牌) 我说完了,傻逼了,没想明白——谁也不太可能大中午十二点多的,就跟这儿卖药,晚点再来。 周庸说擦,现在咋整? 我说先吃饭吧,带着周庸去C座3楼,吃了一家叫新德里餐厅的印度菜,他家的羊肉和咖喱不错。 (据说这家新德里餐厅,是全香港最正宗的印度餐馆) 吃完饭,我俩去么地道的古巴雪茄馆,抽了一下午的雪茄。 下午五点,我俩又去了重庆大厦。 |
到了B座11层楼梯间时,还是没人,我说咱先转转——上了半层我发现B2区域有一个铁门,上面有密码锁,贴着酒店的标志。 我在TripAdvisor上搜了一下,还真有这家旅馆,赶紧订了间今晚的房,找老板交钱登记了一下。 周庸说你干嘛:“不是来调查的么,怎么忽然开间房?” 我说你傻啊,有了这个门的密码,万一等会儿需要逃跑,就往这儿逃,看这门挺结实的,关上门报警什么的,能挺一段时间。 他想了想说对:“兜里揣把刀有点飘了。” (重庆大厦里的密码门,键盘在左侧,没拍到) 开完房后,我俩在房间里坐了会儿,拉开电扇看了会儿电视。(重庆大厦里很多房间都没空调) 七点钟,我们又来到11楼的楼梯间,七八个黑人聚集在那,正在放音乐,节奏感很强,听不懂唱的啥。 监控拍到的那个Tesfar也在里面。看这个阵势,来硬的是不行了。 这时,周庸忽然问我:“徐哥,咱能跑过黑人么?” 我说够呛,要不然咱先退回去再想办法吧。 没等我转过身,那Tesfar走过来了。 他扫了我两眼,问想要什么货。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小刀,破罐儿破摔了:“where’s the chinese mainland girl?” 他说为啥要告诉你,招招手,一圈黑人把我俩围上了。 我说我见过三楼的印度大佬了,他说你不应该把警察引来。 他想了想,说不是我引来的:“那姑娘是被pimps盯上了,pimps联系我,给了我两百美金,让我帮他盯梢,出门的时候通知一下,没参与动手。” 我问他怎么拼,然后查了一下pimps是啥意思,发现是皮条客——在香港叫马夫。 (马夫,就是负责拉皮条和看场的黑帮成员) 管他要马夫的联系方式,他给了我一电话,我记下来,拽周庸走。 出了楼梯间,我俩开始狂跑,一直跑到下午开房的旅馆,把门锁死,才觉得安全了点。 跑的过程中,我还把腰闪了,只能躺在床上给马夫打电话,拨过去没几秒,对面就接了。 我用英语问他,能给安排个姑娘么? 他说可以,问我要什么类型的,鬼妹(白人)、坨地(本地人)、北姑(大陆人)、宾妹(菲律宾人)、马拉(马来西亚人)还是要日韩的,是快递到酒店,还是去他们的场子玩。 (香港街头马杀鸡的广告牌) 我说不用送到酒店:“去你们场子,今天就不去了,明天电话和你联系。” 出重庆大厦,一个站在门口的印度人过来问我,Tesfar是否参与了妇女拐卖,我说可能是没有,但也不敢确定。 |
回到半岛酒店,我让周庸在carshare上,租了辆高尔夫GTI,先做好跑的准备——幸亏之前总来香港,办过驾照,不然还不让租。 然后我在弥敦道找了个治跌打损伤,想治下闪了的腰。 一个穿着长袍,普通话特不好的香港人,先是给我抹了点油,然后一顿按,又拔了个火罐。 全套下来,我感觉一点都TM没好,但大哥挺认真,拔完火罐后跟我一顿嘱托,我就听懂了几句。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很多治跌打损伤的店) 回到酒店,周庸若有所思,我问他是担心明天的事儿么:“没事儿,情况一不对,咱马上就溜。” 他说不是:“我总在网上看,说拔完火罐会有人问你上二楼么,看来香港不流行这一套。” 我让他滚犊子。 第二天上午,我和周庸去取了车,中午的时候,在街边的太兴餐厅随便对付了一口,然后开车去了油麻地的砵兰街。 这儿插一句,香港的太兴和北京的太兴,完全不是一个东西,北京的太兴纯粹是糊弄人。 到了砵兰街,全是人,不停有男性出入各个暧昧的按摩之地,周庸说卧槽,他们都白日宣淫啊:“我知道香港嫖娼不违法,但也不能大中午就这样啊?” 我后来问过香港的朋友,这是怎么回事,他说香港很多上班族男性,工作太忙,喜欢趁着午休的时间去“来一次”。 (砵兰街,很出名的情色一条街) 给马夫打电话,他过来,问我们要什么样的姑娘。 我装熟,问有没有新的北姑(大陆姑娘),做这行没多久那种:“可别拿那些旧的糊弄我,我好几个朋友都通过你这里来玩的,别砸口碑啊!” 他想了想,说砵兰街这边没有了,姑娘都在香槟大厦的私窦(私密、安全的地方),让我去香槟大厦,8楼812。 香槟大厦,香港最出名的地标“性”建筑,在很多国外色情网站上,都被评为必去之地。 这栋大厦总共八层,每层有几十家,几乎每一家,都是失足妇女——而且是来自全世界各地的失足妇女,既有俄罗斯、乌克兰这种东欧的,也有非洲的黑人妓女,最受欢迎的是日本人。 因为价格更高,很多不是非日本籍的失足妇女,都会学一点日语,假装成日本人。 (香槟大厦,在国外都很有名气的“性大厦”) 在每一户的门上,都会贴着一张纸条,写上里面住的姑娘的国籍、长相、三围、价钱,以及希望接待什么样的客人。 嫖客看见门上的信息,觉得心动,可以敲门等姑娘打开,面对面看是否满意,满意就进屋,不满意就走。 第一次来这儿的人,会觉得这里像个自由贸易市场。 |
但实际上,这里面大部分的姑娘,是受黑帮控制的,一旦有人赖账或耍酒疯,马上就能见到真正的香港黑社会。 (小视频传不了,放个动图,自己体会吧) 我和周庸进了大楼,坐电梯到8楼,在一片粉灯中间找到了812。 我小声告诉他别说话——粉灯里混着很多闭路摄像头。 我怕惹他们怀疑,赶紧敲了门。 门很快就开了,里面是个穿三点式的姑娘,她摸了周庸的胳膊一把,用广东话问我们是否想进屋。 我说是马夫介绍来的,想要新到的北姑。 她说那姑娘还没调教好呢:“那种无意思啦,又机车,还是找我啦!” 我说不行,坚持找那姑娘,三点式特不愿意,把我们带到一房间门口,从旁边柜子上拿了把钥匙,拧开锁。 屋里有一姑娘背对着门躺在床上。 三点式问我俩是一起么,我说不是,周庸是陪我来的,让他在外面等我,自己一人进了屋。 卧室灯是暗粉色的,根本看不清人脸,我怕有窃听设备,凑到她跟前小声问:“张晓雯?” 她一下转过来,说你是大陆人? 说完噗通就给我跪下了,说你帮帮我吧。 我刚想说话,周庸发来条微信:“徐哥,那三点蹶在门口偷听呢。” 因为离得近,我看清了她的脸,不是张晓雯,但我见过她——那天在重庆大厦遇见,父亲是个盲人的姑娘。 我给周庸回微信,说你想办法拖住她一下,这边马上完事儿。 既然还需要听门,看来屋里没监听装备。 我告诉这姑娘,说咱得快点,外面怀疑了。 她说不用:“求你救救我爸,他被那群畜牲带走了!” 我正想问她爸怎么了,外面那三点式敲门了,问干不干啦,不干赶紧出来。 她赶紧告诉了我一个地址,在铜锣湾大坑道附近,让我报警查那个地方。 这时候,外面不仅有三点式的声音,还多出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哐哐敲门,让我赶快出去。 周庸一直在拦着他们:“别介,唉哥,别介,我朋友该吓出毛病了!” 没办法,我只好开门出去,三点式身边站着个纹身的中年男人,问我怎么没脱衣服,我说里面的姑娘不太配合,他进去就是两个大耳光,把姑娘打倒在床。 我和周庸上去拉着,大哥反过身就要连我们一起揍,我掏出张1000的港币,说这次就算我们正常付费了。 (为了不被打,我付出了1000港币) 他想了想,拿着钱,让我们赶紧滚。 下了楼,我发现有人盯梢,一直回到车上,才让周庸把手机放在腿上,打999开免提报警。 没有五分钟,就来了辆警车,下来俩阿sir,带我们一起去812看了一下——屋子里只剩三点式,那姑娘和纹身大哥都不见了。 我俩没办法,跟着回楼下做了个笔录,警车开走后,因为怕被报复,我们也赶紧跟着开走了。 周庸特沮丧,点了根烟,说操,这可咋整,也不能不管啊。 我想了想,说张晓雯她家,不是找了私家侦探么,咱让帮忙联系下,看这事儿能解决么。 香港的私家侦探很普遍,最近几年,除了传统的跟踪、找人,连孩子是否遭受校园暴力这类事儿,很多父母也会找私家侦探。 这些私家侦探,很多人都是警察或狗仔、记者出身,人脉特广,说不定能联系上控制香槟大厦的黑社会,协商解决问题。 我给委托人大哥打电话,要来私家侦探的电话,打了过去,对方让我去他的事务所。 (香港街头,到处都是私家侦探广告) 这家侦探事务所在旺角的一家大厦的7层,总共也就七八十平,里面做了十多个人,老板姓康。 |
进屋的时候,他们搜了一下身,确定我们没带偷拍或录音装备,才让我们进屋。 坐下后,他一顿吹牛逼,说自己认识警界大佬,洪门大哥,啥事儿都搞得定——如果是跟踪之类的活,他们得以租收费的,一组五个人,有司机、摄影师之类的分工,一天三万港币。 我问他好招人么,他说好招,香港记者多,跑得还快,挖来就是了。 咨询了一下张晓雯的事儿,他说没进展,我就讲了香槟大厦的事儿,问能不能把人带出来。 他想了想,说可以联系一下:“你就知道这点么,能多提供点信息么?” 我说就知道这么多,都是大陆的,想帮一把。 他说知道了:“来香港住在哪儿?” 周庸说半岛酒店,他说好地方呀:“快回去休息一下啦,看看维多利亚港的夜景,明天我联系你们。” (维港的夜景,我和老金曾在这儿整宿夜谈,他们都说我拍照像森山大道) 走之前,为了确保我们没录音,他让我俩给手机解锁,检查了一下。 开车回半岛酒店的路上,我打开手机,想导航一下,结果发现一个奇怪的事儿——右上角显示,我的GPS开着。 我手机里只有高德地图允许定位,其他软件连微信都给我关了,我还没开地图,怎么GPS定位就自己运行了。 找个地方,把车靠边,我检查了一下,最后发现,定位我的app叫,查找朋友——我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互加了好友,可以随时查看对方位置。 周庸都懵了,说你什么时候有的这个朋友? 我说我TM也不知道:“应该是刚才多出来的,借着检查咱俩手机的借口,趁不注意添加的。” 他问那私家侦探为啥监视我俩,我说不清楚,但这事儿不正常。 检查了一下周庸的手机,果然也被定位了。 (我发现有人用查找朋友定位了我) 周庸提议,在“查找朋友”上把那人删了,我说那他就发现了,有更好的办法:“先回去睡觉,明天说!” 第二天上午,我去了趟深水埗的电子中心,香港最大的,卖电子器材的地方,买了一个PhantomGPS。 这个PhantomGPS,是一种iPhone外接设备,插在iPhone上,能调改手机上的GPS定位。 我用PhantomGPS伪装自己一直在半岛酒店——实际上,我和周庸开着车,去了铜锣湾附近的大坑道,那姑娘给我俩,让我报警救她爸的地址。 (PhantomGPS) 为避免报假警,我决定先探探这个地方。 |
到了地方,我发现那姑娘给的地址,是一个私人眼科诊所,但我和周庸跟那儿蹲了一天,都没有人来。 直到下午三点,来了一台本田Mobilio,两个有纹身的青年下来,从车上扶下来两个,穿的特别土的老头。 等到六点多,他们又扶着俩老头出来,但有一个人的眼睛上,已经罩上了白色的纱布。 周庸嘀咕,说难道是来这儿做手术的,怎么感觉怪怪的? 晚上七点半,最后几个人关了灯,走出诊所,锁了门,开车离开了。 (说雨夜屠夫当年也抛尸,就在大坑道附近的山上) 我俩赶紧下车,脱下T恤蒙着头,到了诊所玻璃门前——只是一把简单的B级锁,我没几下就弄开了。 进屋时,天还没完全黑,我俩就着微弱的光打量四周时,忽然听到一阵呻吟声。 顺着声音悄悄往里走,到走廊尽头的房间,就听见有人哎呦哎呦的。 我轻轻拧开门,发现那天在重庆大厦见过的姑娘她爸,那个盲人,被绑在床上,呻吟叹气。 正琢磨着是否跟他交谈,周庸忽然卧槽一声,我瞪他一眼,发现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一直用力指我身后。 我回过头,看见了人生中迄今为止,最诡异的画面——六层的大柜子,里面放着很多的玻璃瓶。 每个瓶子里,都用福尔马林泡着一对眼球——人的眼球。 我强迫自己缓过神来,跟床上躺着的人搭话,说叔叔,我们是大陆来的,你女儿让我们来救你。 这大叔不呻吟了,问我们他闺女好么,我说不好,但等出去再说。 我们把他松绑,出了诊所,扶到车上,为防止有人盯梢我们,开到半岛酒店边上的洲际酒店,又开了一间房。 (推荐洲际酒店的海景房,很漂亮) 把他安置好后,他给我们讲了事情的始末。 他是潮汕地区的一个农民,有一天,忽然有几个香港人到他们村子,招揽人,说谁要是自愿残疾,能拿100万。 这大叔本来身体就不好,想让女儿过得好一点,不顾没女儿的反对,跟着来了香港。 到这个眼科诊所后,眼珠子被挖出来后,又被一群保险公司的人调查。 他按照事先商定好的,那几个香港人告诉他的身份,说自己是个香港人,然后把个人信息什么的都说了一遍。 结果调查完成后,那群人只给了他10万块,他没办法,就在尖沙咀街头举牌威胁揭发他们,结果黑社会把他和女儿都抓起来了。 我点点头,说明白了,这是个保险诈骗集团。 香港有些黑帮组织的保险诈骗集团,会从内地招穷人,伪装成香港人,买了人身保险后,自残骗保,从保险公司拿到巨额赔款。 因为有内部员工,以及私人医生开的证明,保险公司很难发现有问题——这种事,以前就发生过。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我们打了999后,香港警察赶来,了解情况后,抓捕了一大批帮派成员以及私人医生和保险员。 那姑娘也被救出来了,那个私家侦探虽然和黑社会通了风,帮忙监视我们,但并没有证据,所以什么事儿都没有。 至于我们最开始要找那个姑娘,张晓雯,她也被找到了——既不是我,也不是私家侦探找到的。 香港警方通知了她的家里人,说她在海港城盗窃,被拘留了。 这姑娘用别人给她代购的钱,买了自己喜欢的手办,怕没办法和人交差,就偷了东西,结果被抓住了。 我们还以为,被绑去香槟大厦卖淫的姑娘是张晓雯,结果误会了。 当时面对七八个黑人有点紧张,要是对一下张晓雯的照片,后边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 但,也幸好发生了。 后来我又去了一趟重庆大厦,找那个卖毒品的黑人,Tesfar,问他为什么要跟着张晓雯——他已经不记得这事儿了,看了监控截图才想起来。 他试着给我解释了一下,“hey,man,look,我们看见个人,都会上去推销一下。” |
【夜行实录0075】有姑娘出20w让我去香港找条狗,绑匪说:要30w 5月17日,我写了篇关于香港的夜行实录,很多在香港的朋友给我留言,说有事希望帮忙调查。 我一般都这么回: “是这样的朋友,我不是私家侦探,而且一般不接活。 即使接活,也是北京范围内的顺手一查,香港实在太远了。” 但有一叫刘雅的姑娘,不管我咋拒绝,仍然特坚持的联系我,非让我再去香港一趟,帮她找狗。 为了这狗,她愿意出20万,还不包括差旅费——这只丢在香港的博美,不仅是她的宠物,还是个网红狗,在微博上有很多粉丝,每月收入不少。 刘雅本来立志做网红,但自己没红,狗红了。 (刘雅的博美犬,在网上很有人气) 我看这狗这么重要,好心建议她找香港当地的私家侦探,她说不敢——她的博美是偷渡来香港的。 狗怎么会偷渡呢,我给大家解释一下。 这姑娘是去香港打HPV疫苗的——继去香港买奶粉、生孩子、买保险之后,现在最流行的,就是去香港打HPV疫苗。 (HPV疫苗可预防宫颈癌、外阴癌、阴道癌等;9岁以上男女,都可以接种疫苗) 连周庸他妈都去打了。 刘雅想带着她的博美,拍点视频照片,传到网上,再吸点人气。 但宠物走正规途径进香港,需要办一堆证件,还要在香港渔农所隔离3个月。 这姑娘没走正规渠道,在深圳花了700块,找福田宠物店的人,从水路把狗偷运过去了。 现在狗丢了,她也不敢报警——香港的狗都有芯片,如果报警,她的博美可能被发现是偷渡来的。 一旦被查出来,属于违反入境条例,轻一点罚款遣返,重了可能坐牢。 刘雅只敢找我来查这事儿了。 我考虑了一下,告诉她这事儿不好弄,不仅因为发生在香港,还有一最关键的问题——即使找到她的博美了,我很可能也认不出来。 在我看来,长得都差不多。 姑娘说没事儿,我先付您百分之五十的订金,您找不到也不要回来。 我一想,成吧,不行就当度假了,正好去吃点好吃的。 |
晚上的时候,我叫上助手周庸,在朝阳大悦城的Hi辣吃了顿火锅,一边看那只博美的可爱视频,记忆它的脸。 (他家的Hi辣鱼挺好吃) 周庸看了会儿博美的资料和视频,说徐哥,完全TM认不出来啊:“好看的博美千篇一律,都跟棉花糖似的。” 我说我也记不住,那就只能硬整了。 稍微收拾了点东西,第二天的5月24日,我带着周庸,坐港航HX337,又到了香港。 刘雅住在铜锣湾的皇冠假日酒店——香港这种五星酒店,都有免费的巴士在机场,我直接找到巴士,和几个蹭车的人一起,蹭车去了铜锣湾。 为什么说他们也是蹭车呢,因为提前预定有免费奔驰接送,现在哪有不提前订好的,除非根本就没想订。 到酒店下车,姑娘告诉我们她住在16层的皇冠高级房,让我上楼。 服务员打电话确认后,在前台登记了下,拿卡给我们刷了电梯。 到了16楼,有一妆挺浓的年轻姑娘等在电梯口,看见周庸,就伸手握了一下:“你是周庸吧”?然后又扭头管我叫浪哥。 她把我俩带到房间,我借用了下厕所,发现卫生间有剃须刀——她应该还有个同行的男性。 (铜锣湾皇冠假日酒店) 我和周庸坐在床尾的沙发上,她坐在躺椅上,跟我们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她来香港后,因为要去医院打针,不能带狗,就打电话叫了个“宠物保姆”,是一对夫妻,把狗交给他俩,按每小时170港币计费。 但没想到,她刚打完针,宠物保姆就给她打电话,说遛狗时狗跑丢了,让她报警。 她哪敢报警,只好吃哑巴亏。 我问能见下那对遛狗的夫妻么,她说可以,给对方打电话,对方正在大埔区海湾遛狗。 看时间还早,我和周庸把行李放在姑娘这儿,打车过去了。 (在香港,照顾狗,遛狗的宠物保姆很多) 在香港,狗不能随便遛,市中心的公园基本都不对狗开放。 想要遛狗,必须去固定的宠物公园,大埔海滨公园,就是固定的遛狗地。 我们跑到这儿,发现沿海都是遛狗的,还有一个拽着三条哈士奇,带头巾的美女,试图跟周庸搭话。 没等听明白她说的粤语什么意思,这姑娘就被狗拽走了。 |
到了约定地点,我观察了一下,附近有对夫妻在遛4只柴犬,根据刘雅的描述,他们应该就是把狗弄丢的宠物保姆。 我和周庸先没上去,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这对夫妻看起来是真正的爱狗人士,一直特温柔地在和狗说话,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它们。 确定他们没什么异常,我俩上去打了招呼,向他们询问当天丢狗的细节。 夫妻俩普通话都不太好,我只能大致的听明白,狗就是在这个地方丢的,当时把它系在海边的围栏上,没想到没系紧,带着狗链一起跑了。 (海滨宠物公园,很多人都带狗来这儿遛弯,环境好) 跟我们说话时,这夫妻俩一直表现的特愧疚,说狗丢了很对不起,如果找不到愿意赔偿,让我有什么尽管问。 但其实没啥好问的,我用谷歌地图看了下附近,不是城市就是山——以香港的人口密集程度,如果它在城市里瞎晃,早就被发现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打电话给香港爱护动物协会——这家动物保护协会,1902年就成立了,在英国殖民期间,隶属于皇家,在香港各个地区都有分中心。 如果有什么流浪狗之类的事儿,找他们准能得到信息。 (原称“香港防止虐畜会”,一百多年历史,主要救助被遗弃的受伤动物,为猫狗提供绝育手术服务等,莫文蔚,黎姿等明星都当过他们的爱心大使) 我向爱护动物协会咨询,是否有博美犬走失,得到救助,他们汇集了一下所有分中心的信息,回话给我,说没有,并问是否需要帮助,将走失狗信息登在报纸和网站上。 怕刘雅摊事儿,我赶紧拒绝了。 既然爱护动物协会没发现,这狗很可能是往山上跑了,我告诉周庸先回去安顿一下吧,明天得上山找,是个大活儿。 周庸奇怪:“徐哥,就没有可能,像咱查过的盗狗案一样,是被人抓走吃了么?” 我说不太可能——香港是世界上保护猫狗最严格的地区之一,杀或者吃狗,是要判刑的,得蹲半年监狱。 他点点头,说这样啊,长见识了! |
我俩折腾得有点饿,去时代广场边上的骆克道,桥底辣蟹,点了只超大的避风塘炒蟹,配了点皮皮虾什么的,吃了一顿。 (桥底辣蟹的避风塘炒撒尿虾,好吃) 到皇冠假日酒店,在刘雅那取了行李,我和周庸商量了下,觉得这边性价比低,还是去尖沙咀住比较舒服。 我俩跟天星码头坐船,到了维多利亚港,在住过的洲际酒店,开了间海景房标间。 晚上洗漱完,在carshare上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车,发现附近有台宝马523待租——我本来还想租一高尔夫,但作为宝马的忠实用户,周庸坚持租了这台车。 (周庸坚持要租好点的车) 第二天早上,我俩收拾了一下,在棉登径的稻香吃了早茶,开车去了丢狗的地方。 围绕着大埔宠物公园附近,粉岭公路道上,有一大片山。 周庸说这也无从下手啊,问我怎么办,我说硬找吧。 我俩开车绕着山转,看地势的高低,哪儿是博美这种小狗能上得去的,记录下来,挨个找。 周庸没香港驾照,只能我开车,让他多看着点。 我说你TM也不能开车,租这么贵的车干嘛,我就想开高尔夫。 他说擦:“这不是没想起来么,失误了!” 正转着,在一个转弯处,周庸问我:“徐哥你看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扫了一眼,路边有几块奇怪的石碑,上面用红字写着“南无阿弥陀佛”。 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把车靠边停下,我说走,去看看。 在大陆,很多人出了车祸后,撞了树或者护栏,但人没什么大事,就会回到事故地点,在树上或护栏上系一块红布。 香港的这个石碑,作用差不多,都是立在交通意外的地点,做往生或者祈福用的。 这个转弯处一定是事故多发地,才会立了四块石碑之多。 (香港路边有很多这种阿弥陀佛的石碑) 周庸听我解释完,说咋这么瘆得慌:“徐哥,这儿不能死过人吧?” 我说不知道,但你看,这儿有新立的石碑——这儿离大埔海滨公园也不远,有没有可能,有人在这儿撞狗或躲狗出了车祸,回来立碑了。 周庸想了想,说不是没可能,但感觉几率不太大。 我说嗨,反正也要巡山,就从这儿开始吧。 |
这个弯道的边上,是一条上山的缓坡,但遍地杂草,一看就不怎么有人来,我俩把裤腿掖到鞋里,防止被带刺儿植物扎或进虫子,咔咔就往里迈。 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 还喊了几句狗的名字。 (大埔的山间路 ) 五月的香港,三十多度,十多分钟,我俩就一裤腿汗。 周庸说要不咱回车里吹会儿空调,稍微凉快儿点再来。 我说别扯了,凉快儿得等天黑,到时候打手电找啊? 他说那算了:“太吓人了。” 又往上爬了两分钟,周庸卧槽一声摔了,我过去把他拽起来,发现绊倒他的,是一具土狗的尸体——身上有很多伤口,已经生蛆。 仔细搜了一下附近,我发现了六具类似的尸体,三条中华田园犬,两条德牧和一只哈士奇。 这些狗身上伤痕明显,都是非正常死亡,在香港这样爱狗并且法律严格的地方,简直不可思议。 我决定不惹麻烦,开车回尖沙咀,到重庆大厦买手机卡——我的手机卡是在淘宝上买的,严格的溯源,有可能被查到。 但重庆大厦有很多卖手机卡的南亚人,他们会拿着手机卡,站在弥敦道的路边揽客,从他们手里买卡毫无风险,不用担心被香港警方调查,卷到不必要麻烦里。 (重庆大厦卖手机卡的南亚人) 花80港币,从一个印度人手里买了2张能用一周的手机卡,我换到手机上,打999报警,说了山上狗尸的事儿。 然后我又打电话给东方日报,蓝粤在线几家媒体,说了狗尸的事儿,让他们也过去,确定这事儿会被曝光。 这么做有俩好处: ? 我可以假装媒体或狗主人,打电话给警方,询问是否找到博美犬尸体,对刘雅有个交代。 ? 可以让作案的凶手看见,短期内不敢再害其他的狗。 5月26日,媒体上有相关报道后,我打电话给大埔分区警署,询问是否有一只博美犬遇害,对方说没有,询问我是否是居住在华明邨附近的犬主人。 我说不是,问怎么了,他说没什么——但这个时候,电视上的TVB互动新闻台,却爆出来这样一条新闻。 粉岭公路附近山上的虐狗抛尸案,可能与马鞍山发生的连环毒狗案有关。 |
五月份开始,在香港各处,尤其是华明村和马鞍山附近,发生了连环毒狗案。 (香港最近发生了很多起毒狗案,一搜新闻一堆) 有人在肉类里下老鼠药和农药,随机扔在路上,等狗嘴馋去吃。 新闻呼吁狗主人,出门遛狗,最好给狗戴上口罩,万一狗中毒了,应该马上喂食碳酸钠的苏打颗粒催吐。 (喂碳酸钠只是急救一部分,催吐后应该尽快送到宠物医院) 我和周庸在山上发现的死狗,全都来自毒狗地区失踪的狗。 刘雅的博美,是自己在大埔宠物公园跑丢的,和这些狗区别很大,但如果有个虐狗杀狗成性的人,就在这附近,遇见那只落单的博美,估计很难会放过。 我和刘雅通了个电话,说明现在的情况,她很坚决,说活要见狗,死要见尸,拜托我继续查下去。 晚上回到酒店,我和周庸总结了一下——现在有两个方向: ? 和香港警方目标一致,找到杀狗的人,问他是否见过那只博美。 ? 巡山,满大街问,把附近的山寻一遍,附近街头的人问一遍。 34、5度的天,巡山找狗明显不靠谱,我俩决定,在七天入境时间之前,找到杀狗的人,如果他也没见过那只博美,我们就放弃。 因为太累了,我们没去外面吃饭,在洲际酒店叫了客房服务,点了两份龙虾配带子,吃了就洗洗睡了。 第二天上午,我俩跟重庆大厦的兰芳园吃了猪扒包和冻鸳鸯,正打算搜集些毒狗的资料,刘雅忽然给我俩来了电话,说房间里被人塞进一张纸条。 (兰芳园的猪扒包) 我和周庸急忙开车赶过去,刘雅在酒店大堂等我俩,迫不及待把纸条递给了我。 上面用繁体字写着: 妳的狗在我手裏,準備三十萬。 我會聯系妳通知交易方式。 看了一会儿,我问周庸看出啥了么,他点点头:“现在只能等了。” 我说等你妹啊:“这纸条明显是个大陆人写的。” 手生,繁体字的聯可能有点复杂,把聯写成了简体的联。 其次这人肯定认识刘雅,否则不会知道她住哪儿,也不会知道她愿意为狗付出很多钱。 我先怀疑的,是帮她把狗偷渡到香港的宠物店。 在网上搜了一下相关信息,托深圳的朋友也打听了一下——这家店评价很好,干了很多年,而且很赚钱。 不至于为了这点钱砸招牌。 (刘雅收到的纸条) 问刘雅,她都得罪过谁,这次来香港,还有谁知道。 她想了会儿,说没得罪谁啊,来香港就她妈知道:“粉丝什么的都不知道,前几天我在网上发的短视频,都是原来录的。” 我说和你一起来那哥们呢,是你男朋友吧,有没有得罪谁? 刘雅吓一跳,问我咋知道有人和她一起来的。 我说在洗手间看见了剃须刀,想和这哥们聊聊。 姑娘表现特奇怪——特犹豫,一直支吾,不太想让我们见那人。 |
我说找狗有关的线索都别放过,她才勉强答应,但让我们下午再来。 下午再去刘雅房间的时,多出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哥,周庸凑过来:“怪不得不让见,确实有点尴尬。” 我怼他一下,说别闹——刘雅可能觉得太尴尬,下楼买冰淇淋,把我俩和大哥留在屋。 她出门后,我问大哥和刘雅怎么认识的,他说的特含糊,什么一个聚会上。 听着特像瞎编,而且越聊越不对劲,这大哥对刘雅也太不了解了。 别说情侣了,就是情人也不至于这样。 我问大哥是干什么的,他说CEO,我说啊,哪行啊? 大哥说做外贸的,具体干啥不方便透露。 我说您这生意,会不会得罪什么人或被人盯上。 大哥说不能,然后掏出自己的威图手机:“没电了,换个备用电池,还有啥没问到,我下午还有事儿。” (大哥掏出威图手机,在我和周庸面前一顿摆弄) 我站起来,说今天先这样吧。 回到车里,周庸说这大哥不太对劲啊。 我说不只他,刘雅也不太对劲,我没太搞清这俩人的关系。 肯定不是亲戚,也不像情侣,甚至连二奶都不像——哪个人能对自己二奶这么不了解。 周庸点了根烟:“我还发现一事儿,那大哥的威图是假的。” 朋友送过周庸一样的型号,必须装上电池后盖才能开机,但大哥换电池没安后盖就开了。 而且那后盖特难拧,得用工具先拧螺丝——大哥徒手就拆下来了。 除此之外,手机划痕太多,那手机钛合金的,巨tm结实,得拿刀划才能有印,那大哥手机上全是划痕,肯定假的。 我问这么好的手机你咋不用。 他说好用个杰宝:“系统不行,啥也玩不了,还沉,你要喜欢送你了。” 我决定把刘雅拽出来,坦诚的聊聊,怎么回事。 晚上8点,周庸在轩尼诗道的渔获浜烧订了个位,我们请刘雅吃饭。 (渔获浜烧的香煎蒜片厚切牛舌) 吃过烤蟹腿,喝过松茸汤后,我说姑娘,你实话实说,那大哥跟你到底什么关系:“我们觉得他有问题。” 她还是不愿说,周庸有点生气,说你总遮遮掩掩的,狗还找不找了? 刘雅犹豫一会儿,交代了实情。 这姑娘平时花销很大,本来指着当网红赚钱,没想到人不红狗红了。 但狗每月赚的钱,不够出国玩和买奢侈品的,所以她偶尔会接点“私活儿”,给有钱人伴游。 一些有钱的男性出差或旅游时,会花高价雇她陪着——这样她又能拍照出去玩,又有钱赚。 (内地的伴游网站) 我问她做这行时间不长吧。 她说是:“第二次,你怎么看出来的?”。 没正面回答,我问她住在皇冠假日,房费是谁交的。 她说她自己交的:“他让我先垫上,过后一起给我结。” 刘雅这次“接活儿”,谈好的价格是一周50万。 没收订金,先给了中介8000块,除了交房费和吃饭,还帮那大哥充了20000块钱到英雄联盟。 我告诉刘雅,那大哥用的威图手机是假的,然后又给她看了几条新闻,类似“王老五”60万招伴游,拜金女被骗损失26000元。 有种诈骗,通过伴游骗局,专门骗这种想迅速赚钱的姑娘。 很大可能,她这次中招了,比较有经验的“伴游”都会防着这种,刘雅一看就是新手。 (有很多人假装有钱人,骗伴游的钱) 姑娘看完懵了,一直问我怎么办。 我说这样,先回酒店把他堵住,只要人没跑,其他事情都好谈。 |
到了酒店,大哥真没跑——可能以为用威图把我们震住了。 让周庸看住门,我直接跟他摊牌了,大哥起身就要走,我们不让,他说要报警。 我说正好,要不然我们也准备报警:“香港性交易不违法,但诈骗得进监狱。” 这大哥不信,掏出手机查半天,然后怂了,问我们能不能私了。 刘雅想让他掏五十万,但大哥掏不出来,周庸问他:“你就说吧,到底能还多少钱,够不够房费和骗的钱的。” 大哥开诚布公,向我们展示了他的支付宝、微信以及绑定银行卡的余额。 加起来总共23466元。 我们算了一下,给他留了466,够他从深圳坐火车回北京,把剩下钱给了刘雅。 (算上香港到深圳,吃饭喝水的钱,已经给他留的够多了) 大哥转完钱,收拾东西就要出门——他和刘雅都丧着脸,俩人都感觉吃亏。 我拦住大哥,说等会儿:“纸条是你写的吧?” 没咋逼问,他就承认了——听刘雅说狗丢了愿意花20万找,他立即想到了通过这个再多骗点。 大哥走后,我问刘雅,发生这么多事儿,狗还找么? 她说找,之前发生的事儿她都不在乎了,就想把狗找到。 我说那成吧,我再努力3天。 让周庸去711,把报纸都买上一份看完,再上网翻了一会儿——香港是个不大的城市,但媒体很发达,记者们跑得快,总想搞个大新闻。 所以有点风吹草动,都会马上被爆出来——我试图在这些报道里,搜索有用信息。 (为了找线索,我看了很多香港报纸) 首先是毒狗盗狗案的相关信息,仍然持续有狗死亡或失踪,但都没有博美。 持续跟进的警方以及爱护动物协会,也没发现任何流浪或死亡的博美。 我其实有个最坏的猜测——除非被人捡走,这么长时间没出现,这狗希望已经不大了。 但被人捡走的概率,基本为0,倒不是因为素质问题,是因为香港的狗,出生后五个月,都会植入芯片,带上狗牌。 渔农署会定期查狗,如果发现狗不是你的,就麻烦了。 (渔农自然护理署,2000年前称为渔农处,是香港管理渔业及农业的部门,提供与渔农业、自然存护、动植物及渔业监管有关的服务) 刘雅从假日皇冠搬了出来,在海港城附近,找了个地儿住下了。 晚上回到酒店,我俩研究了一下报纸和网上的信息——其中一事儿让我觉得有点在意。 |
在沿河南路附近的一家羊腩煲,有顾客吃中毒了,化验结果是菜里面有老鼠药。 对咱来说,食品安全出问题很常见,但香港的食品安全率,基本上是世界第一。 香港对食品的质检有多难呢——进口块猪肉,肥瘦比例不达标都不行,市场上的每一颗菜,往上都能追溯来源。 食物中毒,基本是不可能的。 最令我在意的是,是老鼠药中毒——这让我想起了大埔区被毒死的那些狗,也是死于老鼠药。 我得去看看。 第二天上午,我俩开着车,来到了位于沿河南路的枝竹记羊腩,但这家羊腩煲可能受调查或其他影响,已经关门了。 敲了会儿门,没人开,我和周庸正要走,想其他办法,忽然发现门上贴着一堆老照片,有很多都和九龙城寨有关。 我忽然想起了老金,他是个港片爱好者,也是研究九龙城寨的专家,家里有很多关于九龙城寨的书。 想到他喜欢这些东西,我就都拍下来,给他发过去了。 (九龙城寨的犯罪故事很迷人,老金最近正在写) 他发了个语音通话给我,问照片哪儿拍的。 我说在一家羊腩煲,然后解释了一下,我正在调查什么。 老金说你等等:“我找份资料。” 过了三分钟,他发来几张图,说这家羊腩煲肯定有问题。 他发过来的图,拍的是一段文字,大致内容是这样: “根据一份1952年的香港警察报告,九龙城寨里大概有154个毒品聚集地,11个色情场所,7个赌场,和13个狗肉店。 当时港英政府禁止吃狗,香港唯一能吃狗肉的地方,就是九龙城里——其中最著名的一家狗肉馆,叫做枝竹记。 和这家羊腩煲的名字一样。 确定这家饭店有问题,我和周庸决定晚上再来,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偷摸进去,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跑到三洋餐厅吃了顿西蓝花炒斑球和椒盐鱼腩,又回酒店睡了一会儿,晚上9点,我俩开车又来到了枝竹记,熄了火,放倒座椅,在车里等着。 大概11点的时候,我觉得差不多了,正想跟周庸说行动,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过来,说徐哥,来人了。 我从车窗里看出去,有一辆丰田大面包车开过来,然后经过我们,离狗肉馆越走越近,然后停住了。 (香港很多面包车,可能是比较实用) 车上下来一大爷,他拿钥匙打开门,进去了,过一会儿背出来一东西放在后备箱里,转身又进了饭店。 按照我们上午在门上看的照片,他应该就是枝竹记的老板。 周庸悄悄打开车门,冲过去看了一眼跑回来:“徐哥,是冷藏的死狗,皮已经剥了。” 我说真是长见识了,真 挂着羊头卖狗肉。 他问我怎么办,我说下车:“他就一个人,岁数也大了,你看你这么年轻,应该有点勇气,和他正面刚。” 周庸说行吧:“希望他普通话好点。” 下了车,我俩进了饭店,在厨房里,老板打开了一扇暗门,里面有个冰柜,装的都是剥了皮的,红色的狗。 他正低头往出弄,周庸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老板吓一激灵,差点没背过气,回头看见我俩:“ 做咩野(干嘛),食屎啊你(吃屎啊你?) 周庸问能听懂普通话么。 老板骂了一句大陆仔,问我们要干嘛。 我说有人介绍,说您是九龙城寨枝竹记的继承人,老字号:“我俩想吃点狗肉,就过来了。” 老板说信你就有鬼啦:“边(哪)有哩(这)个时间想食(吃)狗肉咯(的),扑街。” 我说您也别骂了,咱无冤无仇,我就问你个事儿,你告诉我,就一拍两散。 他琢磨了一下,问我什么事,我说想问他博美在哪儿。 老板懵了,问我什么意思:“咩(什么)博美博丑,母鸡(不知道)。” 我给他看照片,说就这只狗,他说没见过:“我们这儿卖的都是大狗,而且你这是个长毛狗。” “一黑二黄三花四白五长毛,冇听过咩(没听说过么)?我地唔食(不吃)长毛狗”。 我看了看冰箱,里面确实都是大狗,没有像博美那种小型的犬类。 半威胁的,我问了他一些问题。 这个羊腩煲的老板,就是九龙城寨那家狗肉馆的传人,这么多年,一直想要把父母的生意维持下去,给一些老顾客想办法弄些狗吃。 所以他开了家羊腩煲——羊腩煲都是带皮的羊肉,带皮的羊肉和狗肉,看起来很像。 (正常的羊腩煲,我还是很爱吃的) 吃狗肉的老顾客来时,他给上狗肉,普通的客人来,他就上羊肉。 |
香港的狗不好搞,他总是断货,这次听说马鞍山有人毒狗,他就趁机浑水摸鱼,去毒狗的地方偷狗——没人能想到狗是被偷走了,还以为在某处被毒死了,就算他带着狗走,也不会有人怀疑。 大家只会注意地上是否有诡异食物,以及是否有人下毒。 但没想到,有一只他偷的狗误食了毒药,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他给杀了,卖给了老客户吃肉。 结果老客户就中毒了。 (挂羊头卖狗肉,不是一个都市传说) 卫生署已经盯上他了,虽然第一次在他厨房里没搜到暗门,但他也很有危机感,想赶快把狗肉都处理掉。 其中让我最在意的,是他说的一件事儿——他可能看见了,给狗下毒的人。 那天他开车去大埔区海滨公园,琢磨着趁主人不注意,套两只狗回去。 寻找目标的时候,他发现有一个人,女性,不是华裔,应该是个南亚人,在往地下撒狗粮,隔一段就撒一点。 (真·撒狗粮) 当时他没在意,后来想起来,有只狗吃了南亚女人撒的狗粮,后来被他套走了。 再后来,有人吃了这只狗中毒了。 得到想要的信息,我出了门,没管和枝竹记老板达成的协议,用另一张不记名的卡报了警,还把他车牌号什么的都说了。 回酒店睡了一会儿,上午起来,报纸上就登了枝竹记老板被捕的新闻。 我和周庸没在关注这事儿,去金海阁吃了顿午饭,我俩开始琢磨,怎么找到那个给狗下毒,还有可能虐狗抛尸的南亚女人。 想了一会儿,没有头绪,我俩决定出去转转,放松一下大脑,先去摩罗街看了看印度人开的古董店,又去西贡鱼市吃了大排档。 (西贡鱼市大排档,皮皮虾跟我胳膊一样粗,就是有点贵) 周庸玩得特高兴,拿手机一顿录视频。 转了一圈,脑子果然活了一点。 华明村和马鞍山,狗不比其他郊区更多,抛尸为什么会在大埔区附近,我觉得可能和作案人有关。 考虑到她南亚人的身份,那很可能是工作地点和居住地点。 海滨公园附近房价比较高,她应该是住在毒狗地,马鞍山附近。 我和周庸用了一个最笨的方法,去查这件事。 |
先查到马鞍山到大埔区附近的几条最近路线,然后每天在车站等着,看有没有南亚裔的女性上车。 (我们在公交站蹲点) 然后我们尾随看看。 5月29日,有一个南亚妈妈,带着俩十来岁的男孩,背着个大包,坐上了开往大埔区方向的新界区专线小巴26路。 我跟着她上了车,让周庸开车跟着。 到了大昌街附近的大发街公交站下车,她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会儿,在九龙坑山附近,一个比较荒的地方,她上了山。 如果跟在她后面,踩草之类的声音肯定会被发现,我俩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喂了会儿虫子。 那姑娘带着孩子下山时,我让周庸跟上,看看她们去哪儿,自己上了山。 爬了大概十五分钟,在一堆草丛里,我发现了几具狗的尸体。 其中有一个边牧刚死不久,我到的时候还在流血,喉咙被割开,四肢被折断,有人用它的血在地上画圈。 想起了南亚姑娘背的大包,我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了。 (她的包比这个大很多,能塞下一只狗)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还当着自己的孩子——只是单纯的变态么? 正琢磨,周庸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徐哥,她去了宝乡街一家叫FREE HOUSE的酒吧,然后换了身连衣裙出来,好像是陪酒的,孩子就自己在外面玩。 我说我这就过去,你先进去喝一杯,跟她套套话。 他说成吧。 我到地方的时候,周庸已经出来了,在旁边的711等我。问他问出啥来了么,他说没有:“她摸我大腿,我也不好这口啊,再说她儿子就在外面。” 我说你真完犊子,他说擦:“我已经牺牲很多了,要啥自行车啊,徐哥,咱不能既要发票,又要大可乐。” 让他别扯犊子,我告诉他,这姑娘基本就是那毒狗虐狗的人。 周庸说那坏了:“没套出话她还认识我了,跟踪不好跟了。” 我说对,只能我来了。 这姑娘23点才下班,坐着夜班的26路回了家,我和周庸没坐车,开车跟在后面。 等她下了车,我远远的吊在后面,发现她进了一个特别逼仄的大厦。 她们上楼后,我看了下电梯,停在10层。 (香港的电梯,比较狭窄,很多都特老旧,有点吓人) 第二天17点,估计她快上班了,我坐电梯来到10层——电梯贼tm窄,一次最多能站四个人,还一直咯吱咯吱响,我密闭空间恐惧症都快犯了。 |
18点,南亚姑娘从1003号门出来,带着她的两个孩子出门了。 我假装上一层的住户,站在楼梯间抽烟,看着她们坐电梯下去了。 过一会儿,周庸发微信告诉我,说她们已经坐26路走了。 我说好,让他站在楼下给我放风。 我拿着铁丝,走到南亚姑娘住的门前,开始开锁——香港很多楼里都没有防盗门,全是木质锁芯的房间,南亚姑娘住这间1003号就是。 (这种门锁基本什么都防不住) 特别好开,我开门进屋,也就花了十几秒。 一进屋,觉得特压抑——大白天的,屋里一片漆黑。 借着走廊灯光,我能看出这是间劏房,也就10平米。 厨房和洗手间挤一起,加上个三层的床,剩下的空间刚好够一个人转身,屋里的味道也特难闻。 没有窗户。 我打开手电筒,在门边找到开关,打开灯。 床上堆了些衣服。 劏房又叫“房中房”,房东把房分成3到10平米的小隔间,出售或出租,租金平均3到5千元,非常憋屈) 厕所贴着几张一个男人高举双手的照片,他旁边有一只牛,身上挂着一些类似大捕梦网的东西,他面前,是一群被杀死的狗,一群人在向他跪拜。 厕所地上画的全是血圈,一只玩具狗被扯碎,扔在地上,旁边有两根烧过的蜡烛,在一个盘子里,有一颗心脏和一只手。 不是狗爪,是人手,看起来,是一个孩子的手。 在第二层床上的背包里,我发现了抗鼠灵,以及三本护照。 护照是菲律宾籍的,属于女人和她两个儿子。 从现场来看,这像是场宗教仪式。 我用谷歌检索了一下菲律宾、邪教、狗,这些关键词后,发现了一个菲律宾邪教。 他们以牛为神,认为狗是最邪恶的东西,要杀狗虐狗献给神。 而且,早在香港没回归前,他们就在香港做过案,还献祭了一个女童。 (1982年,香港菲律宾邪教杀童杀狗的新闻) 下了楼,打消周庸想上去看看的冲动,我俩又回到重庆大厦买了张不记名手机卡,打999,报警把菲律宾女人的相关信息、住址、工作地点都告诉了警方。 他们最开始不是很重视,在我告诉他们屋里有只人手后,他们一下急了,想问更多——但我马上挂了电话。 如果我一开始就说人手的事儿,估计其他还没说,就要被追踪位置了。 报完了警,周庸问我,那女人进去了,她儿子将来怎么办。 我说不知道,那不是咱能管得了:“这种事尽量别深想”。 帮香港警署解决了一麻烦,找狗的事儿还是没什么进展。 媒体曝光菲律宾女人被捕后,我曾打电话问警察,她杀没杀过一只博美。 警方说不知道,没统计,她可能自己都不记得,杀了几只狗,都是什么狗。 港澳通行证就剩1天,抱着尽人事的态度,我俩回到丢狗的大埔海滨宠物公园,打算跟那附近转两天,碰碰运气。 溜达了一会儿,我们停在垃圾箱抽烟,发现一十来岁的男孩,牵着两只约克夏。 周庸感慨,说养宠物挺好,能培养爱心。 他刚说完,那男孩就使劲给了约克夏两脚,把狗踢的嗷嗷叫。 看我俩注意到他,男孩赶紧蹲下爱抚小狗。 (海滨狗公园,到处都是狗元素) 我俩都有点懵,然后在男孩的爱抚下,俩狗叫的更惨了,我仔细看了一会儿——男孩在偷偷的掐狗。 |
周庸赶紧上去阻止他,那男孩开始用粤语骂他,有几个人开始围观,然后一对遛狗的夫妇冲进来,问怎么了,我们为什么欺负他们儿子。 我仔细一瞅,这不是那对宠物保姆夫妻么? 他俩也认出了我和周庸,把我们拽到一边,问怎么回事。 我说你们是让儿子帮忙遛狗么? 他们说对:“每日滴(的)客(客人)甘(这么)多,小型犬俾(给)细路仔(小孩)帮手(帮忙)遛遛啰。” 周庸说了他们孩子虐待狗的事儿。 这对夫妻特别难以置信,因为俩人都特喜欢狗,没想到儿子会虐狗,把他拽过去问怎么回事。 我拦住他们,说我先问个问题——那只博美到底是你们弄丢的,还是你们儿子弄丢的,以博美的体型,你儿子应该是能遛的。 他们一犹豫,承认是儿子遛丢的。 我说那你就当着我的面,好好问问他,那只狗到底哪儿去了,要不然我就去网站投诉,你们虐狗。 他们特着急,骂了儿子几句,孩子很快招了。 他说父母对狗比自己好,花在狗身上的时间,也比花在自己身上的时间多,觉得父母更爱狗。 所以一有机会出来遛狗,在父母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把狗带到隐秘的地方,虐待。 那天那只博美也是,他使劲踢了几脚,没想到就给踢死了。 我问他踢死之后扔哪儿了,他说到码头附近扔海里了。 这儿附近是深水港,别说一只小狗了,扔几个人进去也是找不到。 (大埔大帽山附近的海水很深) 把这事儿弄清后,我们带着宠物保姆夫妇,去找刘雅。 知道自己的狗死了,姑娘哭的都不行了,一直说后悔带它来香港。 夫妇提出要赔偿,我说让他们自己商量,告诉刘雅后续的钱不要了,就离开了。 这件事结束后,我和周庸买了回北京的机票。 临走前的一个晚上,他请我去柯士甸道环球贸易广场的101楼,一家叫天空龙吟的日料店吃怀石料理。 完事儿后,我俩步行去维多利亚港消食儿,在靠近灯塔的海港旁,一个香港本地乐队表演,唱的郑伊健的《心照》。 (维港附近有很多这样的乐队,唱的都很好听) 我和周庸走到观景桥下的垃圾箱,把吃剩的蛋卷扔掉,点上烟。 他掏出手机拍对岸的夜景:“要是这个城市没有劏房之类的,只有明面上这些繁华,那真是太完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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