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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连载】我是个地下记者,专门调查连环杀人、色魔、灭门惨案之类的事儿[第61页] |
作者:夜行者徐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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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手记0056】有人雇了50个水军在网上造谣:天天瞎编你的烂事,删帖就要30万 智障,本来是个学名,指的是智力有障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骂人话。 今天要讲的事,就是关于这个群体的。 幼儿园时,小区里有个智障,和我同龄,听我妈谈起过一次,他不是先天智障,而是发烧烧坏的。 每次碰见他,我妈都会给买个冰淇淋——这让我很吃醋,因为我妈总不让我吃甜食,于是去质问她,为什么每次都给那个小傻子买冰淇淋,而不给我买。 她给了我一脚,说你傻啊:“是你幼儿园老师的儿子。” 出于对老师的畏惧,我没事时,总会讨好的和他一起玩,直到我幼儿园毕业,上了小学,父母为方便我上学,从道里区搬到了南岗区。 当时还挺伤心,感觉失去了个伙伴,但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小学三年级时,有一天下午放学,校门口出现一女疯子,见到男孩就往上扑,家长都拽孩子离得远远的。 我妈来接我放学,看见她叹了口气,让我仔细看看那女疯子,我看了半天说不认识,她说这是你幼儿园老师,她那个傻儿子丢了,她也疯了。 我仔细看过去,勉强辨认出那张教过我拼音的脸。 长大后,我总能想起这事,每次遇到身边没人的智障,我都会上去问一句,吃不吃冰淇淋——说实话,我对智障或者经常行为智障的人,会有种亲近感,比如说我的助手周庸。 6月23日,周庸跟他妈去罗马玩,回国时到机场才发现,包让人偷了,护照在包里。 他打越洋电话过来问我咋办,我说没办法:“只能是为你感到丢人,静姐今天还找咱俩说有事呢,我说等你明天回来再去,这下妥了,你就耽误事吧。” 告诉他先报警,然后去大使馆补证件后,我打给田静,问她找我什么事,能不能拖几天,周庸暂时回不来。 田静想了想,说你过来聊吧,我说行。 (去意大利玩的朋友们,一定要注意小偷) |
中午在东四北大街吃了越南铁粉,我开车去了她在张自忠路附近的公司——静姐之前租那写字楼到期了,跟这边新租一四合院。 她把我让进会议室,冲了杯咖啡摆在我面前,扔给了我一份资料。 我打开看,里面是一姑娘孩失踪信息——这姑娘是个智障,6月16日在莲石东路走丢后,一直毫无音讯,连个目击者都找不到,但有网上有人爆料说,大兴区有个专用智障做黑奴工的食品加工厂,可能这姑娘被拐卖到那里去了。 仔细看了一遍,我说这姑娘已经失踪一周,错过了找人的黄金期:“过两天等周庸回来再找吧。” 田静说这事比较急:“我最近不是在做“女孩别怕”那个公号么。” 我说知道,怎么了? 她说现在线上线下都在弄,急需几个案例,这个失踪的智障女孩,是她想做的第一个样本:“这事儿已经有线索了,直接过去调查就行,非得带个助手么,你现在是越来越懒了。” (田静提供的部分线索) 刚要反驳,她说这样吧:“我给你找一临时助手,你认识。” 我问是谁,她说你等会:“路上呢,马上就到。” 二十几分钟后,有人敲会议室等门,田静走过去把门开到最大,一个男人摇着轮椅进来了。 我说卧槽:“大飞!” 大飞在残疾之前,是我的同行,也是我在夜行者行业里少有的朋友。 如果你有印象,3月4日,我在公众号上发消息说,因为要去南方解决一件棘手的事,拖更了一次,后来还把老金叫去,导致他也拖更了一次——我们当时就是去解决大飞的事。 他当时在南方调查时出了意外,再也站不起来了。 我说你不是要当漫画家么:“跟着捣什么乱?” 大飞说不行啊:“我房贷没还完,画画不赚钱,跟静姐这儿做点线下任务,能赚点是点。” 转头看田静,我说静姐:“您这不是给我捣乱么,我是去调查啊,还是带残疾人出去散心啊。” (大飞画的漫画) 大飞不爱听,说徐浪:“咱俩原来水平差不多,你凭什么瞧不起我?” 我说飞哥,原来水平是差不多,但现在差腿啊,你也知道咱这行的危险性,没腿能行么? 田静说得了:“先一起去,不行把人退回来。” 我想了下,说行吧:“带残疾人去查智障的事,就当是体验生活了!” 出了门,我打开副驾车门,把大飞扶上车,又收起轮椅放进后备箱,开车上了南二环,开向吴家村方向,那个传说用智障干活的,吴氏食品加工厂。 下午三点多,到了地方,我拿出轮椅,把大飞扶下来坐上,绕着工厂转了几圈,工厂里有两栋楼,有门卫看守,但没摄像头,大的那个应该是加工厂,小的好像是宿舍——窗户旁挂有衣物。 我走的比较快,大飞跟的有点吃力:“你慢点,我手好酸。” (大飞和他的轮椅) |
停下来等他,我说飞哥:“要不你就跟车里坐着吧,打听完消息你帮着分析就成,咱俩又不是逛公园,能慢慢溜达。” 他说不行:“我不能拖后腿。” 转了两圈,正好门外大爷出门转圈,我赶紧推上大飞过去,掏出万宝路递给他一根,说能跟您打听点事么? 他说行,问我们是干嘛的,我掏出假记者证给他看,说是来采访的。 他看了大飞一眼:“本来想问是不是记者,这几天来了好些个记者,问肉松的事,但看你俩这组合,又不太像。” 我问他什么肉松的事。 他说最近有好多人跟网上造谣,说他们用棉花做假肉松:“这你都不知道,你是来采访什么的?” 大飞插嘴:“听说你们这儿有很多智障,我们想来采访下。” 门外大爷说领导不让瞎说:“我们老板每天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都在厂子里,这几天没少接待记者,你们也可以过来。” 我低头和大飞对看了一眼——看来他们这工厂里真有智障,如果没有,大飞刚才那句“你们这儿很多智障”,就是句骂人话,门卫不可能那么平静。 开车往回走时,大飞问我对棉花造肉松的事怎么看,我说这种事咱见得还少么:“肯德基的鸡,长过六对翅膀八条腿,紫菜是塑料做的,假鸡蛋。” “全TM是扯犊子!” 他说是:“也不知道谁编的,一看就不逛市场,猪肉9块钱一斤,棉花还贵点,用棉花来造假肉松,造假成本高,效果不一定好,傻逼才干呢。” (棉花的价格比肉松还贵) 我听的有点心酸,他没残时,收入不错,从不在家开火,现在连猪肉和棉花的价格都这么清楚。 棉花属于植物纤维,肉松属于动物蛋白,棉花天然形状是团絮,得经过一系列复杂加工后,才能成为类似肉松的制品,而且棉花嚼不烂,一吃就知道不是肉松,就像大飞说的那样,不可能有人这么做。 在网上搜了一下,我发现新闻报道的很少,主要是好多个公众号发了这篇“棉花肉松”的文章,每篇都好几万的阅读量——都是那种你父母会看的公众号,中国健康养生、小李说营养、养生行之类的。 这些“棉花肉松”的谣言,都明确提到了吴氏食品加工厂的位置,但我想不到这和失踪智障女孩的关系,于是打算先不管这事,明天跟工厂老板聊过再说。 第二天上午,我和大飞在军事博物馆旁的泰伙餐厅吃饭,他家的咖喱蟹不错,饭后大飞非要跟我AA,我拒绝了他,开车又去了工厂,门卫大爷见我俩过来,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有记者来采访。 (他家的咖喱蟹很好吃) 挂了电话,他告诉我们,上了二楼往左拐,去最里面的总经理办公室。 工厂里没电梯,我好不容易把大飞弄上了二楼,精疲力尽的推他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没锁,里面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戴眼镜,穿一套黑色的职业装。 我敲了敲门,她抬头看了眼:“请进。” 我推着大飞到她对面,握手后坐下,她给我们倒了杯茶,自我介绍说叫吴娜,问我们是哪家媒体的,是不是问肉松的事。 大飞含混说是南方报系的,然后转移话题:“那一听就是假新闻,我们是想问另一件事,你的工厂里是不是有很多智障工人。” 她点点头,说怎么了。 (我们怀疑这个食品加工厂,有智障黑奴工) |
我说是这样的,网上有人说你用智障当黑奴工:“这些智障还都是拐卖来的。” 她笑了:“那不能,所有人我都签了合同,每个月给3000块钱,提供宿舍,还雇了一阿姨给他们收拾做饭。” 大飞质疑她:“为什么这么做,搞慈善?” 吴娜说不是:“雇用智障员工,工厂可以减税,还有补助。” 她进屋拿了一堆文件,扔在桌上:“都是他们父母同意来我这里打工的。” 大飞摇动轮椅上前,桌子有点高,他双手高举想要拍照时,吴娜拿起桌子上的相框盖住了合同了:“这上边内容属于他们隐私,不好让你们随便拍。” (雇用智障人士可以减税) 我们要求去工厂里看看那些智障工人,吴娜同意了。 一楼分为两个大车间,一边是智力正常的人,一边是智障,有男有女,都穿着白色工作服,在车间里制作肉松。 我们去时,正好快赶上休息时间,有人拎着大桶的饭菜,来到两个车间门口——两伙人分别在自己门口打菜,完全互不干涉——吴娜解释,之所以要分成两个完全不交集的车间,是因为怕普通工人对智障进行侮辱之类的。 大飞擅长观察细节,他让我弯下腰,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么热的天,普通工人吃饭都把制服脱了,智障却没一个人脱,连袖子都不撸起来。” 我让他去看看,上去缠住吴娜:“你觉得棉花做肉松这谣言,是怎么回事?” 她犹豫了一下,说是有人陷害:“有人给我打过电话,说是可以帮忙删帖删除新闻,管我要30万,我没接受,结果这段时间越闹越大。” “许多客户都退了单,厂子快开不下去了。” 问她那人要过几次钱,是否有录音?她说三次:“录了没用,他们说话都用变声器,手机来电也都是乱码。” 我问是否有什么仇人,吴娜想了想说,最近这边在搞拆迁,她属于反对派,不知道和拆迁队的人是否有关。 (肉松加工厂,里面特别闷热) |
这时大飞那边完事了,摇着轮椅到吴娜身后,冲我眨眼睛,我和吴娜告辞,推着大飞离开了吴氏食品加工厂。 上了车,我问大飞是否有什么发现,他说有点:“有一事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问题。” “有六个人的手臂和腿上,都有被狗咬的伤口。”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和一根笔,迅速把他看见那几个伤口画了出来给我看。 我皱了皱眉,大飞有只总闯祸的狗,因为咬人这事,赔过不少医药费,肯定不会认错。 但我昨天绕着工厂转圈时,并没发现里面有狗——工厂里的狗都很凶,养没养狗绕着走一圈就知道。 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这些咬痕意味着什么。 和大飞商量了一下,没什么头绪,我说你记忆力不特强么,那个你想拍没让拍的合同,写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他说记得,又从兜里掏出个小本和笔:“但我就看见了最上面那份。” 我说你干嘛,他说我得画才能想起来。 大飞很快就把那份合同画了出来,上面有一位智障人士的监护人电话,我打了过去,对方说没错,是他把孩子送到那儿打工,孩子没受过什么伤害。 我说算了,这事先放放,还是先想想那智障女孩的事吧:“你也知道,这样一女孩失踪了,后果可能非常严重。” 他点点头:“你有什么线索么?” 我说有,而且今天吴娜说有人勒索她,事就对上了。 网上的谣言发布者分两种,都是团队化运作的。 第一种,制造耸人听闻的谣言,通过发布谣言获得的流量,赚取流量费和广告费。 费用明码标价,找1万粉的微信号转发一条谣言,价格为150-300元,普通个人转发一次,可以获得5毛钱的收入。 第二种,利用本来就有些影响力的微博或公众号,发布谣言,通过不断发负面消息,诋毁某家公司的名誉,然后找对方要钱,不给钱就继续发布。 我昨晚研究了下田静提供的资料,爆料智障女孩可能在黑工厂的人,恰好是个常发这种东西的小V,有几十万粉——他还转发了吴氏食品加工厂用棉花造肉松的微博。 大飞点点头:“这孙子是个造谣的,然后呢,和那失踪女孩有什么关系?” 递给他根烟,我说你这是太长时间不干活了:“资料都不好好看,你肯定没注意到日期,这个小V发布智障女孩失踪的消息,比所有人都早——比女孩的父母还早,而且他发那张照片,女孩穿的就是失踪时穿那套衣服。” “他是未卜先知么,提前就知道了这女孩失踪?” 我在微博上给这个小V发私信,想和他谈谈,但一天过去了,对方根本不理我。 于是我又发了一条,说我知道他制造留言然后敲诈勒索的事。 他回了我一条,让我有证据就去报警。 (我们在微博上的对话) |
我正琢磨着怎么办,大飞摇着轮椅来了我家,问我怎么样了。 拿瓶水给他:“这孙子油盐不进啊,勒索时还谨慎,用变声器和网络电话,根本没留下什么把柄,现在完全无法说话。” 大飞想了想,说要不咱就来硬的吧,网络暴力对网络暴力。 我说是请水军么:“现在能骂人的水军都涨价的厉害,好点的一条信息就得一两块钱,要把他弄服了,咱这得花多少钱啊?” 大飞说有便宜的,你知道黑界么? 我说知道——就是一群小孩,小学生初中生为主,天天在网上组团骂架,主战场是qq,以打字骂人手速快为荣,还形成了很多家族,就跟当年杀马特的体系差不多。 他点点头:“找几个这种黑界“家族”,给带头的冲个黑钻,就是生力军啊,而且他们平时都比着骂人,骂爽了不给好处也能骂好几天。” (vice写过一篇关于黑界的稿,感兴趣可以看看) 因为手机里没有,我和大飞现下了QQ,搜索关键词黑界后,出现了一大堆名字叫情战家族、柔杀家族之类的qq群。 我们挑人最多的那些群加进去,联系管理员,提出我们的诉求。 这些管理员很快就答应了,说等下就组织家族人马,奔赴微博战场。 两天后,那个小V被骂的留言都关了,我再给他发私信,向他提出双方和平解决这件事,我就想知道——他是怎么预知那智障女孩失踪的。 他被骂怕了,给我发过来一个联系方式,说所有抹黑信息,都是这个林先生提供的,他收了这人五万块钱,帮着发消息。 我问他勒索是谁干的,他犹豫了一会,说这个他不承认,我说懂了,就没再往下逼问。 (黑界的战斗力极强,小V很快关闭了评论) 大飞假装发谣言的人,给这位林先生打了个电话,说现在已经很有效果了,是否还继续,再继续就得加钱。 林先生不太高兴,说不是说好了打包服务么:“怎么还加钱?” 大飞说这样吧,我们确实成本有所提高,要不我请您吃饭道个歉,详细解释一下。 他想了想,说行吧,约好了晚上八点,在芍药居的海老寿见面吃饭。 晚上我和大飞先到了海老寿,点了日本烧酒先喝着,二十多分钟后,林先生到了,我站起来握手:“我朋友不是没礼貌,他腿有点毛病,你别介意。” (我们约在海老寿吃饭) |
大飞一直盯着林先生看,我坐下碰了他一下,让他注意点,他嘿嘿一笑,说这下有意思了:“和咱想的不一样,这哥们不是搞拆迁的。” 拿起菜单让林先生加菜,我偏过头小声:“你怎么知道?” 他问我,还记得去食品加工厂那天么:“吴娜不让咱俩看合同,拿个相框把合同盖住了。” 我说记得,他点点头:“照片上是吴娜和一个男人一个孩子的合影,就是坐咱对面的这位,从概率上来讲,他应该是吴娜的老公。” 这时林先生点完了菜,想和我们聊一下造谣的事,我打断他:“吴娜是你老婆吧,为什么要对自己家工厂下手?” 他一愣,说你们怎么知道。 (他就是相框里那个男人) 我说我俩是你老婆请的,解决谣言这事的:“如果你现在停止造谣,告诉我们真相,再给点钱。” “可以选择不告诉你老婆,就说这事解决了。” 他问我们要多少钱,我们说十万,他点点头:“我要是多给点,你们能不能别管这事。” 我问他为什么,林先生说是因为拆迁——他们那个食品加工厂正面临拆迁,政府愿意出一大笔拆迁费,但他老婆死活不同意。 我奇怪:“那不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么,你同意也行啊。” 他说不是,食品加工厂,是吴娜结婚前,她父母转到她名下的,属于婚前财产,这么多年一直是吴娜在管,自己从不参与。 因为管理,吴娜在家的时间特别少,总是在外应酬。 林先生喝了口水:“我们一家三口平时一起的时间很少,你说我们拿笔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快快乐乐过日子不好么?” 我听到这有点奇怪,上次我们去工厂的时候,门卫说,吴娜每天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在厂里——这也不忙啊,难道剩下的时间都在应酬? 大飞费力调整了一下坐姿,问林先生,他提供给小V造谣的女孩,是从哪儿找的。 林先生说,那就是我老婆工厂里的一个智障女工,我看她一个人站着的时候随手拍的——工厂里不是有很多智障么,当时想利用下这点。 (林先生说他老婆把精力都放在食品加工厂上) 告别林先生,我推着大飞在街边走,他抽了口烟:“这哥们估计不知道那女孩是失踪人士。” 我说对,他都没思考就说了,够问心无愧的:“那工厂看来还是有问题。” 大飞点点头,晚上去蹲点吧:“我贡献比较少,今晚我看着。” 我说行,到那我先眯会儿,等夜深人静的时候叫我,进去探探情况。 九点左右,我和大飞又到了吴氏食品加工厂,把车停在靠墙根的地方,我调了下座椅靠背,在车里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听见大飞叫我醒醒,睁开眼,问他几点了。 他说十二点多:“刚有辆金杯面包车,在智障宿舍那接了两个人,出去了。” 我坐起来,搓了一把脸:“能追上么?” 大飞说应该没问题。 我点着火,奔金杯面包车离去的方向追过去,很快就追上了。 (我在无数次的犯罪活动里,跟踪的都是金杯.....) |
金杯面包车顺着西五环,进了香山路,靠近香山公园时,进了一座围墙都是爬山虎的别墅区,我停下车,让大飞在车里等,翻墙跟了进去。 这里面别墅都很大,起码四百平,一楼甚至有独立车库。 我远远看见面包车进了一个别墅的车库,跟上去,看了门牌号,在网上检索了一下——这栋别墅,是一家会员制艺术协会下属的房产。这家艺术协会不定时会举办一些高端艺术展,会费一年28万,入会邀请制。 除此之外,网上再没关于这个协会的任何信息。 别墅的房间都拉着窗帘亮着灯,能听出里面人还不少,我决定先退出去,和大飞商量一下。 回到车里,我问大飞知道这是什么艺术协会的么:“你不是画画的么,赶紧问问。” 他说艹:“我现在是画漫画的,和他们肯定不是一个圈的,上哪儿给你打听去。” 凌晨三点多,很多人从别墅里走出来,纷纷上车走了——吴娜站在别墅门口,和他们一一作别。 四点多,别墅最后一个房间也关灯了半小时,我估计吴娜可能睡着了,戴上夜视镜,用铁丝打开后门进了别墅。 一楼有个很大的客厅,四周以中间为圆点,环形往外排着整齐的椅子,里面的壁画像教堂里的一样——把家装成这个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戴上夜视镜,进了别墅) 我放轻脚步,整个房间非常安静,自己的呼吸声听的很清晰,这时,一楼角落里一个房间里传出恩恩啊的声音,我慢步走过去,发现声音是从一个防盗门里传出来的,但这防盗门是C级锁,我手头没工具,打不开。 我趴门上听了一会,只能听出里面有人,然后我更加小心的环视整个大厅,发现墙上挂着很多照片,刚才太暗我没看到。 我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看了几幅照片,差点没吐出来——墙壁上挂着的照片,都是那种非常重口味的,人体悬挂展览,人体枪伤伤口展览,人体动物咬口展览....还有很多恶心伤口的特写,最恶心的一个,上面爬满了蛆。 用手机拍了一遍,我迅速离开了这个恶心的地方。 回到车里,我把照片给大飞看,他说卧槽,掏出小本翻到一页——上面是他那天画下的,几个智障被狗咬的伤口。 他把画和照片一对比,有两张完全对应上了。 (大飞画的被狗咬伤的伤口) 我问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么,大飞说他接触过一点:“他们是一个固定的圈子,有很多人喜欢欣赏人的伤口,人被切割的尸体,躯体上留下的兽齿咬痕。” “但我没想到,他们竟拿活人制造这些东西。” 我和大飞报了警,警察查封了这栋别墅和食品加工厂,并在工厂宿舍里,找到了一群没签合同的智障,吴娜把这些人和那些有家人关心、签了正规合同的智障混合在一起,根本没人发现。 这群被解救出的智障,身上多少都带着一些伤——其中包括田静让我找那姑娘。 怪不得吴娜不想拿拆迁款,她是想留着这工厂给自己打掩护。 做完这事,我去和田静交差,她打给我八千块:“你别嫌少,我现在还是创业的初步阶段。” 我说没事,大飞我就还给你了。 大飞正在看手机,忽然问了一句,田静给我多少钱,我说八千,他说卧槽:“静姐,凭什么我就五百。” 田静说咱不是定量的么:“出一次任务五百,我还给你交五险一金。” 他想了想,叹了口气,说要请我喝酒。 我俩就近找了一家烤串,点了6瓶啤酒,大飞跟我碰了一杯:“这次这事,让我想起10年那次。” 我点点头,2010年末,我和大飞跟着老金,调查了四川渠县一起智障奴隶事件。 一个叫曾令全的农民,在四川幸福坝,盖了一带大院的二层楼,所有门窗都用钢筋封闭——里面关着一百多名智障。 他本来是养猪的,后来发现训练智障干活,卖到黑工厂这种“养人”的活,比养猪赚钱多了,就向全渠县三轮车和出租车司机打招呼,以每人100元-300元的价格,请他们提供信息。 然后自己组织了抓捕队,满街抓捕智障人员。 (我和老金当年调查过的案子) 曾的培训手段是:不听话就打。邻居称,常在夜里听到基地传出惨叫声。 找到那栋二层楼时,我是跟着老金第二个摸进去的,当时的场景和味道,用人间地域来形容也不为过——大飞当时就出去吐了,还害得我们差点被发现,和智障们被关在一起。 (中国有1300万智障,很多人都面临着危险) 大飞又跟我碰了一杯,说想起当年和你一起出任务,就觉得怀念。 我吃了个毛豆,说行了,别套近乎了,有事说事。 他说仗义:“我先干一杯!”喝掉一杯啤酒,大飞看着我,说想和你商量个事。 我点点头,他说我跟田静那赚钱太少了:“能不能在你那公众号上画画漫画,赚个外快?” |
【夜行手记0057】我呸!有人跟阿姨谈恋爱赚了200W,他说我也有天赋,5000块包教包会 北京黑中介最惯用的手段,是不停的骚扰、找茬、逼租客提前结束租期,将你从房子里赶出去,然后找个借口,不退押金和剩余房租。 所以,很多在北京租房的人,都被迫收获过一个体验——从租的房子里,被人赶出去。 因为这种破事多,总有人在后台留言,或发微信给我,向我寻求帮助,说遇到黑中介怎么办。 (经常有人问,遇见黑中介怎么办) 我提前建了个文档,一遇到在这方面寻求帮助的,就复制粘贴,告诉他,首先,下次一定注意,找正规中介。 其次,收集好各种证据,包括租房合同、交易记录、通信记录,以及与黑中介对话的录音,然后打电话给工商局。 7月15日上午,又有一姑娘加了我微信,不停联系我,说自己被人从家里赶出去了。 我像平时一样,复制好常规解决办法,发给了她。 (我朋友小杨,在公众号“小杨刑事百科”里,写得更细) 过了一会儿,她回微信说和中介没关系:“不是租的房子,我在自己家住着,忽然就让人给赶出来了,然后我发现我妈失踪了。” 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听说,我挺感兴趣的,中午吃完饭,回微信问这个叫刘佳怡的姑娘,到底怎么回事。 刘佳怡是成都人,在成都生活,父母离婚,她被判给了妈妈——俩人关系一直不太好,总吵架,刘母因为这个,经常不在家住,常年住在她姥姥家。 7月5日,一个陌生男子敲她家门,说到时间了,让她搬出去。 刘佳怡一头雾水,问那人是不是找错了,那人说没有,让她赶紧搬家——刘佳怡觉得这人有精神病,没理他,再有敲门时,也只是假装自己不在家,觉得先忍一段,实在不行就报警。 有一天她出门买菜,那男的忽然带着早埋伏好的一群人,从楼上冲下来,把她东西都从家里扔了出来,并强行换了锁。 (衣柜被扔出来,衣服撒了一地) |
她没办法,只好报了警,警方经过调查,认定这事没错——房产证上写的是那男的名。 刘佳怡急忙联系她妈,这房子在刘母名下,只有刘母能卖房过户。 然后刘佳怡发现,她怎么也联系不上她妈,她找到姥姥和刘母的朋友,都说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了,她妈失踪了。 她怀疑刘母是在人胁迫下卖了房什么的,现在正处于危险中,问我能不能把她妈和她家房子找回来。 我说这样吧:“我有一朋友在成都当警察,叫刘松之,我跟他打声招呼,你去找他帮你。” (我让他去找刘松之帮忙) 按照我的经验,长时间不和家人朋友接触,毫无征兆的卖掉房产并且失踪,一般有两类人会做出这样的事。 第一种是赌徒,第二种是吸毒者,这两种人,都不值得我特意飞一次成都。 告诉刘松之顺着这两点帮她查查后,我就把这事忘了。 过了两天,刘松之忽然给我打来电话,说刘母可能真失踪了。 我问他怎么判断的。 刘松之说,他找了一有案底的职业赌徒,带刘佳怡去成都所有的地下赌场找了两天,都说没见过刘母:“我问了她亲戚朋友,她近期没有忽然消瘦、精神恍惚这种吸毒反应。”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刘母从没跟亲戚朋友借过钱,也不欠银行什么的钱。” “赌徒或者吸毒者,很少有一分钱不借,直接卖房子的。” (赌徒和吸毒者,一般都会有欠债) 我谢过刘松之,给助手周庸打电话,说现在成都有个活,没想好去不去,问他的意见。 他说当然去:“徐哥,你不跟我说,我还想跟你说呢,咱快出去避避吧,北京天天比?三亚都热,非洲人都跟这儿中暑了。” 我说这是城市热岛效应,污染和人多造成的。 周庸说别管什么岛:“走着,成都是吧,我现在就订机票。” 7月17日2点,我们坐川航的飞机到了成都。 周庸一下飞机就傻逼了,说不是:“成都比北京低四度,怎么比北京还闷呢?” 我说你看的那是绝对温度数值,“你得看体感温度,那个才靠谱。” “而且成都潮,同样的热度下,空气潮体感温度得提个四五度,其实比北京还难受。” 他说卧槽:“徐哥,你为什么不早说,都到地方了你才告诉我。” 我说那姑娘出价了——除了报销吃住费用外,如果找回她妈和房子,她愿意付出房价的百分之五作为佣金。 然后我查了一下,她家房子属于泡桐树学区,房价得两万多一平,一百多平的房子,怎么着也得有十多万的佣金。 (成都的学区房,也不便宜) |
“我就是象征性问问你,十多万的活,不可能不接。” 出发之前,我们在网上找了一租车公司,租了辆黑色的别克君越,约好了下飞机前送到双流机场。 在机场停车场,找到租车公司的人,取了钥匙,租车公司的小哥服务态度很好,我和周庸看天太热,决定先把他送回办公室,再去找刘佳怡。 从机场往市里开的时候,周庸一直抱怨车的性能:“徐哥,你看这车,忒肉了,想租个好点的车你还非不同意,让我租那卡宴多好。” 我让他别逼逼,“咱能开那么惹眼的车么?” 这时那租车公司那小哥插了一句,说他们公司就一台卡宴,被人常租了,还没送回来。 周庸:“那租个宝马什么的也行啊!” 送完租车公司的小哥,我俩跟刘佳怡约好在双流区的一家冒节子肥肠粉见面,这是双流本地的特色小吃,感觉跟老北京卤煮的意思差不多。 不一会儿,在约好的白家高记见到了刘佳怡,姑娘长得不错,上来直接就把我忽视了,奔着周庸就伸出了手“你是周庸吧! ”。 坐定点菜,我让刘佳怡介绍一下情况,刘佳怡把被人从房子里赶出来,到跟她妈失去联系前后过程又详细讲了一遍。 她讲了一遍,比上次多了三点进展。 一、刘松之在警务系统内查了,刘母最近没购买过飞机、火车、客车票,说明离开成都的可能性比较小,除非是打车或被人开车带离。 二、这两个月都没有开房记录,怀疑是不是被人囚禁在某个地方。 三、有人在峨眉山景区旅游时,见到过一个长得像刘母的人,几乎没什么能用的线索。 我点点头,问她最后一次跟她妈联系是什么时候? 她说大概是是6月2日,俩人一起吃了顿饭,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周庸好奇:“你和你妈的关系怎么搞的,这么差?” 刘佳怡犹豫了一下:“我爸妈离婚,完全是因为我妈出轨,而且出了两次。” “我爸甚至怀疑我不是亲生的,还带我去做了亲子鉴定。” 周庸:“那是亲生的吗?” 我跟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转移话题:“有多大的可能,就是你妈自己卖的房?” 她说不太可能:“我家那套房子,在泡桐树小学附近,是学区房,房价这几年一直在涨,升值又保值,这些我妈都知道,不至于这么想不开! ” 周庸在旁边辣的像个SB,喝了一大口酸角汁:“你俩怎么一直聊房子的事,咱到底是找妈还是找房子啊?怎么一直都在说房子的事儿。” 她脸色梗了一下:“肯定是先找我妈啊,但房子也得弄回来。” 刘母的亲戚朋友,在我们来成都前,刘松之都已经探访过来,我决定还是先从房子入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让周庸去结了账,我说要去房子所在地了解一下情况,问刘佳怡具体地址。 她说要带我们去,我说别了:“别看见了你人家就不开门,你就回去等我消息吧,咱电话联系。” 问清地址,周庸买完单回来,我们出门开上租来的君越,打开导航,沿着机场高速,去往宽窄巷子旁的泡桐树街。 (我和周庸前往泡桐树街) |
过环路到永丰立交桥的时候,赶上了晚高峰,车子堵的一动不动。周庸说:“成都这儿也来过几次了,什么印象都挺好的,就这交通让人头疼。” 我说你一从北京过来的,抱怨人家成都交通堵,说得过去么?” 周庸说也是,掏出了一包在机场烟酒店买的叶子烟,长得像雪茄一样,递给我一根:“试试好抽不!” 我点上一根,深吸一口,差点没晕过去:“卧槽,这烟劲太大了,你开车先别抽。” (成都叶子烟,劲非常大) 折腾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到了刘佳怡提供的地址,实业街的一幢老房子里。我和周庸停好了车,上楼敲了门。 里面的人问是谁,听说是来问买房子的事,不给我们开门,说不认识,让我们别打搅。 说了二十多分钟,对方也不开门,我和周庸下楼抽烟,他点着一根叶子烟,吸了一口,捂住脑袋:“里面的哥们不给开门啊,咱咋办,卧槽这烟劲是挺大!” 我说这样:“你给刘松之打个电话,问他下班没,过来见一面。” “要是没离开单位,让他别换衣服,直接穿警服过来。” 半个小时后,刘松之到了:“怎么还不让我脱警服呢?” 我说想和买房那人聊聊,找找线索,但人家不信任我们,不给开门——你穿这身估计敲个门能给开。 刘松之说你们就坑我吧,我说别怕:“你又不是执行公务,只不过恰巧穿了警服而已,法律也没规定和朋友见面不能穿警服!” 我和周庸站在楼梯拐角,猫眼看不见的地方。 刘松之上楼敲了敲门,说想问问买房的事,里面的人在猫眼里看了看,问他是警察么,他说是,并拿出警官证给门里人看了一眼。 那哥们打开房门,我和周庸急忙凑过去,推着刘松之一起挤进屋。 开门的哥们懵了:“你们要干什么?” 我说哥们:“真就是问问这房子的事,问完就走,你要是不放心,咱可以站在走廊说。” 他想了想,说他老婆孩子都在家:“咱在走廊说吧。” 四个人转身到走廊,那哥们关上了房门。 周庸给他递了根叶子烟,他说不抽,我拿出万宝路递给他,他接过一根:“那个劲太大了。” 抽了两口烟,这哥们放松了点:“我这房子可都是合法手续买的,人失踪这事儿可跟我无关。” 问他怎么知道有人失踪,他抽了口烟:“被我赶出去那女的说的,都打上门好几次了。” (他当时不得不换了个新锁) “让我还她房子还她妈,我房子是花钱合法购买的,还什么还!” 我说你别害怕,我们不是来要房子或威胁你什么的:“主要是现在有人失踪了,能找到的最后一线索就跟你这儿,所以来跟你了解下情况,别紧张。” 周庸硬挺着在抽一根叶子烟:“对,哥们,你这房到底怎么买的?” 买房的哥们放松了一些,看了眼刘松之,简单把情况给我们介绍了一下。 这哥们以前是一北漂,后来受不了工作压力,正好公司在成都成立分公司,他就申请来成都,调到了成都南边的高新区产业园里。 跟北京攒了几年钱,原来准备在北京交个首付,发现在成都能全款买房,前一段时间就一直在看房子。 6月8日,他在小通巷附近的川乐中介和房产中介聊完,出门来,一个一米八几,浓眉大眼的男人在门口把他拦住了,说自己着急用钱,手里有套低价学区房,低价卖。 比正常便宜近十万块,但要付全款,问他有没有兴趣,车就在旁边,现在就能带他去看房。 买房的哥们本以为是骗子,但转头一看,这人开了一保时捷卡宴——开这么贵的车,不像是骗子。 他抱着侥幸心理上了车,发现有个女人坐在驾驶位上,女人开着车,带他们一起来这套房子看了看,他立马就看中了。 “后来买房子的时候,我还担心是不是被骗了,专门委托律师确认了房主信息和房本真实性,一起去房产局做了过户。” 我拿出手机,找出刘佳怡发给我的刘母照片:“是她么?” (刘佳怡给我们看她妈照片时,周庸拍的照) |
买房子的哥们点点头,说就是她:“开车和卖房的都是她,我对比了很多遍房产证和身份证,确定是她本人才签的。” 麻烦他给我们看一下购房合同,他想了想,说原件不能给你们看:“我可以照下来发给你。” 我答应下来,让他把遇到卖房人的中介公司地址告诉我。 出了小区,我上网查了一下买房这哥们说的,他工作的公司——这公司确实总部在北京,跟成都有一分公司,刚刚成立没多久。 这人看起来没什么问题。 结束今天的调查,刘松之请我和周庸去蜀汉路的倒拐香耗儿鱼一起吃了顿宵夜,他家的招牌菜耗儿鱼锅很好吃。 吃完饭,我俩开车送刘松之回了家,去人民北路预定好的索菲斯锦苑酒店住下,第二天早上,我俩洗漱完,开车前往小通巷附近的川乐房产中介公司。 这家叫川乐的地产公司,门口有一监控摄像,我们进去,跟他们经理说明情况——6月8日的录像,可能和失踪人口有关,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经理很豪爽,说没问题:“看!” 他叫来一个业务员,打开电脑鼓弄了一会儿,跟经理说看不了:“老大,咱这监控缓存一个月一清,6月8日的录像已经删了。” 我和周庸谢过中介公司的人,走出门,四处找周围是否还有商户安装了监控设备——在川乐房地产中介的斜对面,有家食杂店,这会儿老板支起了桌子,正跟屋里看电视剧。 这家食杂店上面,有个对着街头的全景摄像头,我和周庸过马路走了进去,喊老板帮我拿一条娇子熊猫,老板动都没动,眼睛根本没离开电视,喊他儿子出来,给我拿烟。 小伙儿出来的时候,正在打王者荣耀,一直盯着手机,特不情愿的帮我找烟。 我在他身后:“哥们,我问你一事儿啊,这附近是不是有偷电动车的?我6月8日,在街对面让人偷了部电动车。” 小伙儿没理我,一边打着游戏,一边从柜台底下抽出一条烟,扔给我:“210块。” 我扫码支付后,拿手机给他看,小伙瞄一眼,点了下头,完全没理我提的问题。 对这种沉迷游戏的少年,我没什么办法,看了眼周庸。 他掏出手机,在淘宝上买了几个王者荣耀的限量皮肤,走上前:“哥们,缺皮肤么,我这儿有几个CDKEY兑换码,都是限量的,我都有了。” (周庸试图用王者荣耀的皮肤收买他) |
小伙儿终于来了点兴致,抬起头:“低价出?” 周庸说不出,都送你:“6月8日,我们电瓶车被偷了,能不能看看你家监控?” 他看着周庸手机里的几个兑换码:“是有这么伙外地来的mmp,我上学用的山地车没锁好,都遭他们偷过,龟儿烦人的很。” 周庸说不能乱开地图炮:“我俩都是外地人。” 我跟他商量,问能不能看一下监控视频?说不定有线索能抓到他们。 他点头,回屋把电脑拿出来,打开一个文件夹递给我,“你自己看嘛,都按日期排好了顺序的,要是能抓到他们狗日的就最好了。” 说完他看着我们,让周庸把兑换码给了他,他立刻开始兑换起了皮肤。 我找到买房小哥说的6月8日,他在这儿与房子签约日期的监控记录,用8X速快进看着监控——然后我发现一问题,这监控有问题,拍不到街对面,只能拍到食杂店前面的一段路。 我反复看了几遍监控,在下午2点45分左右的时候,一辆保时捷卡宴经过了食杂店门口的路,车牌号是川A16***。 视频全程都没照到人脸,只能看到车牌号码,我把车牌号发给刘松之,让他帮忙查一下,和周庸回酒店等消息。 (监控只能拍到门口这一条街,拍不到对面) 晚上在酒店洗完澡出来,周庸对我晃晃手机,说刘松之刚才来电话了,那台保时捷卡宴不是个人的车,是一家租车公司的车——我们租车的那家公司。 我点点头:“就那台我没让你租的车?” 周庸说是。 我用毛巾裹住头,说睡觉:“明天上午联系给咱送车那哥们。” 第二天上午,周庸打给租车公司的小哥,问他卡宴现在能租么,小哥说不能:“您再等一天吧,今晚就到期了,明天可以租给你们。” 周庸问能透露下租给谁了么:“我们今晚就想用车,能不能跟那边协商一下,我们今晚去取车。” 小哥让我们等等,他给那边打个电话商量下,过了一会儿,他打电话过来,说同意了:“你们在网上交一下费,从明天开始算。” “我给你个电话,晚上七点半,你去水井坊社区边上的九眼桥取车。” 晚上六点,我和周庸在酒店吃过饭,开车沿着顺江路朝东走,来到了水井坊社区边上的九眼桥。 打了租车行小哥给的电话,对方说自己在一家叫“从前慢”的爵士吧,让我们过去。 导航到了“从前慢”,一个矮个男青年站在门口,手里晃着保时捷的车钥匙,我俩刚要下车过去打招呼,一辆出租车停在酒吧门口,一个画浓妆的中年女性下了车。 矮个子一看见她,就兴奋的冲上前去,又是搭话,又是试图拉手,女方似乎不太爱理他,甩开他就往里走。 这哥们惋惜的看了一眼,又盯上了另一个走在街边的中年妇女,上去搭讪。 周庸说卧槽:“这哥们是搞传销呢,还是阿姨控,口味挺独特啊!” 我说不知道,下去看看。 走到矮个青年面前,问他是不是在他这儿取卡宴,他说是:“走,咱去停车场说。” 绕到酒吧后边的停车场,几个年轻人,正穿着西服,用卡宴当背景相互拍照。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们中并没有一米八几、浓眉大眼的人——将刘佳怡她妈弄失踪的男人,并不在这里。 周庸凑过来小声:“徐哥,他们不热啊。” 到了卡宴跟前,矮个青年拍拍手,说行了:“兄弟们,到这儿吧,人家来取车了。” 然后把车钥匙递给我,说你要不续租,这台幸运保时捷我们还想再租两天。 问他为什么叫幸运保时捷,他哈哈一笑,没接这茬:“你俩对泡妞感兴趣么?” 我说我一般:“他还行。” 矮个青年又哈哈一笑,递给我一张名片:“我们明天下午两点,在农商会大厦有个盛会,感兴趣你们可以过来,保证你们有泡不完的妞。” 我接过名片,说一定去,周庸拿着钥匙上了卡宴,开车走了。 开出一段距离,我俩把车停到路边,开始研究那张名片,上面写着PUA达人,李老师,以及他的联系方式。 (李老师的名片) 周庸问我PUA什么意思,我给他解释了一下,就是Pick-up Artist(把妹达人)的简称。 在中国有个本土的名字,叫“泡学”,是专门教人如何泡妞的——这是个舶来文化,跟美国人学的,源于一个叫尼尔·施特劳斯的哥们,他写了本书,叫《把妹达人》,专门教男人通过各种手段泡妞。 ( 尼尔·施特劳斯的《把妹达人》) 周庸说卧槽:“这玩意能靠谱么,刚那哥们连搭两个阿姨都失败了。” 我说不知道,我TM也没学过,只是知道而已:“但确实有很多人信,做的最好的泡学公司听说一年能赚好几千万,都快上市了。” 他点点头:“明天去打探一下线索,顺便见识见识。” |
第二天,我俩上午把别克退回了租车公司,下午开着保时捷卡宴,两点钟准时到了农商会大厦。 来到农商会大厦楼下,门口停着一辆玛莎拉蒂,像昨天一样,十几个人正穿着正装,围着这辆车,逐个上前拍照,各种姿势与这台玛莎拉蒂合影。 我和周庸停好车,给李老师打电话,他从正门迎接出来:“呦,今天又开这辆幸运保时捷来的啊?” 周庸:“为什么叫幸运保时捷?” 李老师说等下再说:“先上楼,了解一下我们。” 等电梯的时候,李老师一直盯着周庸看:“其实吧,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有这个潜质了,毕竟你年轻,外表这方面的条件确实是比较好。” 周庸笑了:“什么潜质啊,出去卖?” 老李把手机递给了他:“卖什么卖!我说可以在我们学校培训一下,将来别说房子了,你要啥有啥!” 说着滑动着周庸手里的他的手机,介绍起他们的学校:“我们这里,就是教你怎么样快速的、批量的泡妞,到时候你要肉体有肉体,要钱有钱,成功的学员不计其数,要让我说,他们条件都不如你,你底子太好了!” 电梯到了,我们跟着李老师上了6楼,进了606屋,整个屋子就想一个大的摄影棚——全都是布置好的场景、花花草草、豪华的卧室、咖啡厅。 (房间里是一个个布置好的场景) 见李老师的注意力都放在周庸身上,我开始四处走动观察。 角落里有个大柜台,上边写着道具,我走过去看,里面是一些LV的钱包、劳力士金表之类的东西,旁边还标着价格——劳力士30元钱拍照五分钟,LV男士钱包,20元钱拍照十分钟,人头马,10元钱十分钟。 包天300块,五个小时内任意使用柜子里的东西,但每次只能用两样。 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哥们过来退手表,一边把一块欧米茄从手上摘下来,放到柜台上,一边跟我抱怨:“今天一早就来了,交300块钱,就为了拍这么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做什么展示面建设,你说亏不亏!” (角落里的租凭柜台,同时也卖水) 柜台后面收钱的姑娘检查了一下手表,说不亏:“你朋友圈不高逼格一点,哪能吸引姑娘。” “你想想文成吉,200多万都到手了。” 我问姑娘什么200多万,正好李老师带着周庸走过来,说文成吉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毕业生:“最近刚跟一个富婆手里,得了一套宽窄巷子边上的学区房,听说卖了200多万!” 周庸和我对视了一眼,问李老师能详细说说么。 李老师点点头:“你们今天开那台幸运的保时捷,前段时间我们有个叫文成吉的学员借去开了,他靠着那车装土豪,钓了一个小有资产的富婆,说合伙做生意,让那富婆卖了套房,拿200多万给他投资。” 我问李老师能联系上这人么,他笑着点点头,但没给我们联系方式。 在背后拍了周庸一下,我说这样:“老师,我们报学校的课程,能不能帮我们联系下这位大神,请他吃饭,跟他吸取点经验,哪怕给点钱也行啊!” 李老师说当然:“我们一套课程五千,从培养气质、搭讪、吸引、到发生亲密关系,包你全都学会。” (泡学课程很不便宜) 我让周庸先去交了五千块,说让他先试试,有用我也报。 交了钱后,李老师很热情的拉着周庸去窗边的咖啡桌坐下:“培养气质要从建设朋友圈说起,今儿免费教你几招,你望着窗外,在桌上放个钱包,我给你拍照。” 他没招,望着窗外,从兜里掏出他纯色没logo的牛皮钱包,放在桌子上。 李老师摇摇头,说你这钱包不行,转身离去:“我去那边给你拿个LV的。” 周庸看看我,说丫疯了吧:“我这钱包爱马仕的!” 我说你先忍忍,咱好不容易有线索了。 李老师拽着周庸,教了一堆泡妞绝技后,终于给我们联系了文成吉,说明天见一面,但需要交3000块的学习费。 我俩答应下来。 晚上回到酒店,我俩都感觉很轻松——骗走刘母的人应该找到了,明天和他见一面,差不多就可以收尾了。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我俩开车去武城门桥附近一家叫“星光茶社”的茶馆的地方,找文成吉见面。 在茶馆二楼大厅,我见到了文成吉,他就像买房那哥们描述的一样,一米八几,浓眉大眼,身穿一身短衬衫西裤。 我们坐下,要了一壶正山小种,主动给他倒了茶,把我拍的监控照片给他看了看:“6月8日那天,和你一起在卡宴里这女人呢?” 文成吉起身要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哥们:“别的事儿我先不管,人在哪儿,是死是活,你给我个信儿吧。” 他说我真不知道你说什么呢。 我说你非得逼我报警么:“用不用我把买房子那哥们叫来作证?” 文成吉笑了:“你报警吧,让警察去查监控么,你说那6月8日,到卖房等6月12日,我一直在浆洗街朋友的网吧耍了嘛,耍了四天。你所说的事情,我不晓得。” 然后他转身就走了。 周庸喝了口茶:“这哥们信心十足啊!” 我皱了皱眉头,说是有点奇怪:“先去他说那网吧看看。” 到了浆洗街的畅达网吧,老板根本不给我看监控,说我想诬陷他朋友,将我俩赶了出来。 周庸问我怎么办,我说给刘佳怡打电话,让她报警:“就说文成吉是她妈失踪前,最后见的一个人。” 刘母最后一次出现,是6月12日的房产局,警方接到女儿刘佳怡的报案,肯定会调查文成吉在这段时间内的不在场证明,我们只要等着就好。 打完电话,我和周庸把车停在网吧对面,一直蹲守着,下午五点多,有两个警察到网吧来调监控。 我拍了拍他:“走。” 警察来到网吧前台,调取文成吉6月8到12日的上网记录以及录像,我和周庸装作围观群众,躲在看热闹的几个人后面,打开手机,准备偷拍监控录像。 网吧的上网记录里,6月8到12日四天,文成吉都跟这儿上了一整天网——在监控录像里,来往的文成吉一直都戴着口罩,但身高体型,头发长短都差不多,眉眼也很相似。 周庸小声问我:“是他么?” 我说有很大概率不是:“这网吧老板是他朋友,监控里的人又一直戴口罩,录像又没那么清晰——文成吉要硬说这是自己,警察也没什么办法。” 他点点头:“所以说刘佳怡她妈的事,肯定是文成吉干的。” 我说差不多,身高、长相,完全对得上买房那哥们说的,泡妞学校那些人对他骗钱的事也都知道——这些人都没必要骗咱。 “但现在的问题是,咱没法证明文成吉的不在场证明,是伪造的。” 周庸想了想:“我在那泡学公司报名时,他们让我填了份巨详细的表。” “个人喜好,学校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得填,而且李老师说,有的优秀学员,会把自己泡妞的经验反馈给学校,学校会给予一部分金钱鼓励。” “咱能不能搞到文成吉的资料,看看他都是怎么骗人的,判断有什么问题?” 我说行:“咱俩今晚再去一趟泡妞学校。” 我俩开车到农商大厦附近,找了一家冷锅串串,吃了个饭。 吃完就开车到大厦楼下,盯着6楼的窗户,6点多钟时,他们熄灯了。 |
我和周庸等到七点,带好了开锁工具,穿上帽衫,戴上帽子,躲着摄像监控,上了6楼。 晚上7点半,6楼一个人没有,白天我注意到这家公司是电子门禁,特意带了万能开门卡。 对着玻璃门的门禁锁,我把工具包里的开门卡用蓝牙连上手机,用配套的APP,花了半小时撞库,八点钟,我们打开了玻璃门禁,进了必成泡学公司。 (万能门卡) 戴好了口罩,我俩走进泡妞学校的门,找到了一个后勤办公室,看身后的文件柜,估计他们的资料都存在这里。 开机发现他们的电脑用的还是winXP的系统,用这个系统默认带有的超级管理员账户,在安全模式下打开了电脑锁。 在一个叫做学员图片存档的文件夹里,找到了历届学员跟名车合影的图片,每个人各个角度各有6张,估计是提供给学员用来发社交网络,打造形象用的。 周庸眼尖,说徐哥你看:“文成吉的照片,好几张呢!” 我一张一张的看,对比着我和周庸下午偷拍的网吧监控,想从眉眼体型上,找出一些不同。 借着屏幕的光,对比了半小时,眼睛都要瞎了,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 我把监控里戴口罩的文成吉截图,再照下一张坐在楼梯上的文成吉,拿给周庸看——两张都是文成吉在低处,从高处俯拍的照片:“你发现不对了么?” 周庸看了一会,说姿势不同,头发长度稍稍有点不一样,但这是不同时期拍的,也正常。 我说你仔细看,他们脑袋上的发迹走向,就是他们的头旋儿,戴口罩的文成吉一个头旋,不戴口罩的两个头旋——这两张照片上的,绝对不是同一个人。 我把照片,以及文成吉骗女人案例的资料,导入到手机里,关电脑和周庸出来,开车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我给文成吉打电话,说手里现在有两份东西:“一份是从泡学公司拿到的,你钓姑娘骗钱骗炮的精彩故事,另一份是你伪造不在场证明的证据。” 告诉文成吉不仅是他,他那两个朋友也涉嫌伪造证据罪:“或者你来索菲斯锦苑酒店和我谈谈,告诉我人在哪儿。” “或者你们三个,继续去监狱当快乐小伙伴。” 晚上十点,我们在酒店大堂里见了文成吉,他求我俩不要报警:“我真不知道人在哪儿!” 周庸说你放屁,人被你骗后就没了,你不知道人在哪儿? 文成吉脸色特别不好看:“操,我骗什么了,我TM才被骗了。” 我奇怪,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我根本就没骗到钱,还花了很多钱:“为了钓她上钩,我给她买首饰、请她吃饭、租车假装大款。 花了十来万,以为她已经相信我了,就说让她卖房,投资我做生意,赚大钱。” “结果我TM被耍了,房是卖了,我一分钱没捞着。” 周庸说怎么可能:“你不是和她一起去卖的房么?” 文成吉点点头:“她收完钱,说一天限额,最多就能转五十万,她先给我转五十万过来,我收到了短信,以为钱到账了。” “结果第二天我发现,钱根本就没到账,我再去找她时,她说不认识我。” “管她要钱她不给,我让她把我给她买的东西,都还给我,她也不还,还找了二三十个朋友要打我,也不知道从哪儿找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的,一上来就对我恨的咬牙切齿的,妈的我才是受害者啊。” 说完他给我看他收到的短信:“不信你看!” (收到这种短信,记得钱还没到账) 看了短信,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这是一种常用的诈骗手段,用手机银行转钱时,故意输错一位,银行会给对方银行卡的手机号码发送转账业务提醒短信。 但此时,钱不会直接转入对方账户,要等银行审核,在银行发现收款人卡号不对的时候,就会把钱退回转账卡内。 文成吉都快哭了:“我给她买那么多东西,还想找她要回来呢,租的车之前也一直给她开了,那几天的租金也是我花的。” “我就是为了面子和赚泡学学校那点经验钱,才跟其他学员说拿了她200多万,其实我拿了个屁啊,我TM都赔死了!” 放文成吉走后,周庸已经懵了:“徐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说我也不知道,而且有一事很奇怪,刘母的朋友、亲戚,这段时间都没见过她——她是从哪找来一大群,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的朋友? 周庸想了想:“难道刘佳怡她妈,是混黑社会的?” 我说不知道,现在我也很懵,施害者变成了受害者,究竟怎么回事,还得先找到刘母。 文成吉刚才说,这台保时捷卡宴之前一直给刘母开了——每个租车公司的车,都会安上不错的gps定位器,记录和追踪一段时间内,这台车的行动轨迹。 (每台租车公司的车,都有定位器) 租车公司肯定有刘母开这台车时的行车轨迹图:“咱可以根据行车轨迹,判断刘佳怡她妈平时都干什么。” 周庸急忙给租车公司的那个小哥打了个电话,说清楚了其中利害,说着急救人,希望他能帮帮忙。 犹豫了两秒之后,他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们研究了6月5日到12日的行车轨迹,发现她经常去凤凰山附近转。 (我按刘母的行车轨迹画了个圈,中心点是凤凰山) 周庸说他不明白:“徐哥,这能看出什么来啊?” 我说你想想,如果刘母是自己主动失踪,她没住亲戚朋友家,也没住酒店,有什么地方,是住宿不需要登记身份证的? 周庸说不知道,我说你傻啊:“寺庙和道观。” 上网查了一下,凤凰山有座叫玄真宫的道观,在山顶。 第二天,我和周庸上午起床,开车用了不到1小时,到了凤凰山,开始爬山。 爬到半山腰,有个公厕,周庸去上厕所,我跟外边等他,忽然他在里面大喊一声:“徐哥,哈哈哈,你看这个。” 我进去看了一下,在厕所的洗手处,贴着一个宣传板,上面写着《可怕的适度手淫无害论》,手淫将大量损害先天原精、发育受损、智力下降、肾虚等等等等。 最后面写着,若有疑虑请搜索百度戒色吧,看看百万吧友的血泪史、悔恨史和重生。 周庸笑得都不行了:“这什么玩意儿!” (周庸上厕所时,发现了一个宣传板) 我给他解释了一下,百度戒色吧,刚成立时还挺正常的,只是劝人不要过度手淫。 但现在,凡是跟手淫、婚前性行为、看毛片等一系列和性有关的事,他们都要反对,而且提出一大堆耸人听闻的后果——什么得鼻窦炎,变丑、失元气、肾虚、不孕不育、阳痿、甚至死后下地狱。 “甚至连意淫都不行。” (听起来很荒诞,但真的很多人信) 周庸说怎么跟邪教似的:“这玩意儿真有人信啊,连意淫都管!” 我说确实挺像邪教:“这群人在网上天天举报色情资源,这本来没什么,但他们连坦克世界的贴吧都举报了,理由是里面的人天天谈论打炮。” 他笑蹲下了,说徐哥我不行了,你别说了,这帮人太搞了,再讲今天我就不用爬山了。 我踢他一脚,说快起来:“就你笑点低,!” 接着往山顶爬,周庸忽然问我:“徐哥,你说手淫和身体健康有关么?” 我说当然有关,适度有益身体健康,过量就会伤身,没什么特别的,和喝水差不多——喝水有益身体健康,但喝过量也会水中毒。 往山上爬的半个小时路程,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因为戒色吧的人,在山间树上贴了很多标语,周庸每走一会,就得停下来当笑话看一会。 到了道观,我俩还没迈进去,就有两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伙凑上来,给我们发传单,让我们戒淫。 (戒·色吧传单) |
进了门,还没走过正殿,又一个中年男人凑上来,问我们是不是来参加戒色聚会的。 问他什么聚会,他说戒色吧成都站的线下活动:“你们不是吧友?” 我俩还没找到刘佳怡她妈,不想多事,说不是:“我们就是来爬山的。” 大哥很热情,说不是吧友也好:“来来来,玄真宫中午提供免费的斋饭,咱去饭堂,我给你们介绍介绍,边吃边聊。” 被大哥拽到饭堂,领好斋饭坐下,大哥开始滔滔不绝的给我俩讲淫邪的坏处和戒色的好处,还告诉我们看待女性就要像看待骷髅一样,说这叫白骨观。 正听得头疼,周庸捅捅我,说徐哥,你看大木桶旁,墙角那,是不是刘佳怡她妈? 我转过头去,看见刘母正坐在墙角边的桌子吃饭,和一男一女谈笑风生——她果然住在这山上的道观。 打断滔滔不绝的大哥,我问他这边晚上都怎么住,大哥说道观是大通铺:“都是男女混合住,这次好多都是吧友,大家一起住也可以互相监督,避免淫邪。” 和周庸商量了一下,我们决定当晚不下山,在山上住一夜——大哥很高兴,还以为成功把我们拉入了组织。 晚上七点,天黑下来,我俩故意睡在靠近刘母的地方,假装想聊天,跟她打招呼:“阿姨您也是吧友么,来几天了?” 她说有差不多一个月了。 我说我想起来了:“那天在成都宽窄巷附近,是不是好多吧友去帮你,打跑了一男的?” 刘母说对:“那男的总骚扰我,干扰我戒色,我才在上山之前联系吧友,把他赶走的,还得多谢谢你们帮忙。” 我说没事,都是举手之劳。 逐渐聊了起来,我问她有孩子么,她说有一女儿,但关系不好。 周庸:“是不是和许多吧友一样,因为淫邪,影响了母女之间的关系啊!” 刘母说对:“我年轻的时候出轨,导致家庭破裂,所以现在才加入了戒色吧大家庭,来约束自己。” (一堆戒色吧的吧友,住在道观的大通铺) 我说是这样阿姨:“约束自己,为什么要卖房子呢,我有一朋友,叫刘佳怡,她有天在家住着,忽然被人赶出去了,因为房子被她妈卖了,她妈还失踪了。” “我们这段时间,一直在帮她找她妈,阿姨。” 刘母脸色变了,说她没跟你们说我有病么? “我有性瘾,很多时候克制不住我自己,但所有人都不理解我,刘佳怡也是,总是把责任都推在我身上,但我自己也克制不住啊,我也在努力戒啊!” “她总对我恶言相向,但毕竟我是她妈,把她养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现在没房子住了,是不是就念起我的好了?” 我没接茬,说这是你的家事,我们找到你,就算完成任务了:“我有一事挺好奇,你和戒色吧友,打跑那个,算是你的前男友吧,文成吉,你怎么把他耍成那样的?” 她想了想,问我听说过泡学么? 我说知道,文成吉就是学泡学的,刘母点点头:“除了男泡学,还有女泡学。” “我有性瘾,所以有这方面的需要,在成都报了个女泡学班——他们教我,直接扮成有钱的富婆,去钓那些想傍富婆的,学泡学的男的。” |
来晚了,大家中秋快乐。 |
【夜行手记058】有群姑娘专睡明星,事后还相互聊聊:你的那个怎么样? 我国有挺多奇怪的殡葬习俗,藏族人天葬,把人剁碎了喂秃鹫。苗族人洞葬,一堆棺材密密麻麻堆在山洞里,非常瘆人。东北的赫哲人和鄂伦春人受萨满教影响,有树葬传统,把棺材放在树上,想让灵魂回归自然。 最复杂的就是汉族人,我和老金聊过这事,他在这方面有些研究,说在中原地区,两个相邻的村,殡葬规矩都可能极不一样。 这事我有点体会,别说中原地区了,东北的汉族人间规矩都不一样——我爷爷去世后,家里为了守孝,三年不能贴春联,不能出现红色的东西,不能看电视。 不能贴春联什么的,我都理解,但三年不能看电视,实在把我折磨坏了。 那时还没有网络和智能手机,电视基本上等于一个孩子百分之六十的娱乐活动——录像带、小霸王、动画片都得靠电视才能存在。 三年后,我家电视解禁时,录像机和小霸王都被淘汰了,我几乎错过了一个时代。 但后来我和别人交流这事,就没遇过家里守孝时不能看电视的,但都有些别的没听过的习俗——中国的殡葬习俗确实多而杂。 2016年9月21日,我碰上一和殡葬有关的事。 那天中午11点,我刚睡醒,打开手机,发现有一姑娘在微博上联系我,求帮忙。 她说自己有一堂妹,叫李诗雅,昨晚跟房山的清水河自杀了——他们老家是陕西一个县城的,按照当地风俗,三天必需火化下葬,埋入祖坟,否则阎王不收人,对家里其他人也不好。 我说那就运回家火化呗,找我干什么。 姑娘告诉我,警方尸检,发现她堂妹死前怀孕两个多月了——按照她们老家的风俗,女人肚里有死胎,孩子的父亲必需按照一定的仪式进行祭拜,否则容易生怨,不能进祖坟。 但没人知道她堂妹肚里的孩子是谁的,甚至都没人知道她有男朋友,这种封建迷信的事,又不归警方管,于是就想起了我。 告诉这姑娘,我特不喜欢封建迷信这套——他们家这么信,最好花点钱,在当地找一大师做个法什么的解决。 (当时的微博对话截图) 她说这就是找大师算的,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要是三天内能找到孩子的父亲参加葬礼,家里愿意拿出十五万。 我拒绝的话打到一半,看见她说十五万,就全删掉了,回复她说行,让她把堂妹李诗雅所有的相关资料都发我,顺便见面签个合同。 这么多钱的事,还是稳妥点好。 她说可以,我约第二天见面,她问能不能今天就见,因为有点急,三天内必需找到这个人。 我想了想说行,问她在哪儿见面。 姑娘告诉我一地儿,奥森附近的一小区,12号楼4单元1301——李诗雅生前就住在这儿。 打电话给我的助手周庸,他正在东单打球,我让他别玩了,马上开车去奥森那边和我汇合。 到地方后,我跟小区楼下等了半小时,等周庸到了,我俩一起上楼,敲了门——李诗雅的堂姐开了门,让我俩进来。 死去的李诗雅明显家庭条件不错,她跟这儿租了一两室的loft,月租金起码得八九千块。 (在奥森租套这样的房子不便宜) 她堂姐把我和周庸带进屋,告诉我们她生前的东西都在这儿,又递给我一个袋子:“她生前穿的戴的都在里面,昨晚领回来的。” 我问她李诗雅是自己住么,她说是:“我妹平时挺作的,上大学时非得学音乐,花钱去了当代音乐学院,毕业留在了北京,说要做音乐,一直没找工作。” “家里在西安给找了个正经工作,不愿回去,非在这边儿混,结果混出事儿了。” 我点点头:“她为什么跑房山去自杀?” 李诗雅堂姐说这几天那边有个音乐节:“我妹是个摇滚迷,应该是去那边参加音乐节了。” |
问她确定是自杀么,她说没什么问题——李诗雅在出事之前,已经不对劲很长时间了,在微博和朋友圈里都发了很多厌世的言论,和家里人通电话视频时,也总显得心不在焉,神情恍惚。 尸检的时候,手腕上还有条愈合了的伤口,法医说应该是近几个月割过腕。 (她的微博和朋友圈内容,都有自杀倾向) 又问了几个问题,姑娘递给我一把钥匙:“这地方我不愿多呆,这两天你们想要找什么线索自己来就行,求你三天内千万找到那个人,我叔我婶够伤心的了,别再让我妹入不了祖坟。” 我说尽量。 姑娘走后,周庸摊在客厅的沙发上:“累死了,我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什么事还不知道呢,刚才一句话没敢说。” 大致给他讲了一下,周庸说不对啊:“徐哥,那清水河我去野营过,不太深啊,也就到腰,不至于淹死人啊。” 我说那河可能分段,有深地方有浅地方,再说她要是真想自杀,怎么都能死:“都定案了,咱就找她肚子里孩子是谁的!” 周庸跟屋里找线索时,我检查了一下李诗雅堂姐给我的袋子。 里面是她生前最后穿的一套衣服,鞋,以及随身的遗物——有手机,手环和一个MCM的双肩包,里面装着一些女孩子用的零碎。 最让我在意的,是李诗雅死时穿的鞋子,她的鞋底有污泥,说明可能在水里站起来过——很可能就像周庸说的那样,水不是很深。 一个人想要自杀,割腕、跳楼,都很容易,因为很难反悔。 但在不足自己高的水里淹死自己,是极端困难的,本能的求生欲会让你反悔。 (李诗雅当时穿的鞋,鞋底有明显的污泥痕迹) 拿出李诗雅的手机,我试着开机,提示我充电——看来iPhone7的防水功能起了些作用。 插上充电器,手机还能开,但有密码打不开。 我相信手机里肯定会留下些线索,但问了李诗雅的堂姐,说她跟家里人什么都不说,平时又没什么朋友——没人知道她的手机密码。 苹果的手机系统很难解锁,如果想要通过手机找线索,只能拿着购买发票什么的,去找客服申请远程解锁。 但这么干的话,最快也得一周时间,三天肯定完不成任务,15万绝对要飞。 给李诗雅的堂姐打电话,问了她李诗雅的手机号后,我用我的手机试着登录李诗雅的微信——她的手机虽然不知道密码,无法打开,但能收到短信验证码。 我用短信验证登录了李诗雅的微信后,又出现了一好友验证,需要点击好友头像,我拍下照,发给了李诗雅的堂姐。 正好在中间有两个李诗雅的家人,她堂姐告诉我后,我通过了验证。 进入李诗雅的微信后,我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巧,好友验证时显示的都是李诗雅的家人了——她好友列表里就十几个人,经她堂姐辨认后,都是她家亲戚。 这姑娘难道完全没社交么? (这个验证让我烦透了) 从这儿找不到线索,我开始和周庸一起在屋里狂找。 周庸找了一会儿,在门口鞋柜的后面拎起一塑封的袋子,里面有一些袖珍的邮票。 他撕开个口,伸手进去拿:“徐哥,这是什么?” 我大喊了一声别碰,他吓一跳,问我怎么了。 让他把邮票袋递给我,仔细检查了一下——里面是一张张小拇指指甲大小的邮票,但没有金额。 周庸在旁边看着:“徐哥,为啥不让碰啊,这玩意还能有毒不成?” 我说确实可能有毒:“这么小的纸片,像邮票一样,还被密封着,说不定是LSD。” (什么是LSD) 周庸说卧槽:“这玩意儿是毒品,那也不至于碰都不能碰吧。” 给他解释了一下,LSD这种强效致幻剂,贴在皮肤就能吸收——但一般都是把这像袖珍邮票一样的小纸片,贴在舌头上,用唾液快速分解厘米的致幻剂成分,所以“内行人”都把服用LSD叫“贴票”。 数了一下,大概有五十几张“邮票”,看来这姑娘平时不少贴。 如果她自杀那天服用了致幻剂,在浅水里淹死自己就比较成立了——我看过一本LSD之父阿尔伯特.霍夫曼的书,叫《LSD:我那惹是生非的孩子》,里面说因为服用LSD产生幻觉和妄想,导致自杀的案例非常多。 我俩找了一个多小时,除了确定这姑娘有吸毒的恶习外,没找到任何有关男人的信息。 除了她堂姐给我们的手机外,我们还找到了同样有密码的iPad air和MacBook。 手机和iPad肯定都打不开,我俩把最后的希望,都寄托于这姑娘的MacBook上。 苹果的电脑不像手机一样无解,我花了点时间,开始破解她的电脑密码。 1 在启动时按cmd+S,就会进入Single User Mode,出现像DOS一样的提示符#root> 2 在#root>下输入 fsck -yaw mount –uaw / rm /var/db/.AppleSetupDone (我故意输错了几个字母,省得有心人模仿) 3 机器会重启,开机后貌似重装时的欢迎界面,这时电脑里的东西都还在,但需要重新建一个管理员账号,在新的管理员下打开系统预制-账户,打开最下面的锁,问密码时,用新的管理员的帐号的密码。 4 这时会看到至少两个账号,点中原来的账号,选密码,更改密码,然后再次开机,就能用新设定的密码打开原来的账户。 打开李诗雅的电脑后,我在里面仍然没找到什么太有用的东西——只有一些照片。 (打开她电脑的时候) |
这些照片大多数是她参加音乐节,以及和一些看起来是摇滚乐手的人的合影。 我按日期排列这些照片,发现大概在7月16日,两个月前,她去纹了一纹身,并拍照放进了电脑里——这个日期差不多正是她怀孕的日子。 周庸跟我身后瞄了两眼,说这纹身怎么这么奇怪呢:“一小姑娘不纹好看的花纹,纹这俩字干嘛。” 确实很奇怪,这姑娘在小臂上纹了繁体字的“尸血”两个字——我看后的第一反应是邪教。 有个从台湾传过来的邪教,叫“血水圣灵”,号称几十万信徒——我见过他们的一些骨干信徒,身上有类似的纹身。 难道这姑娘的死和邪教有关? 拿着这张图,用百度检索相似图片,还真搜到了一张一样的纹身。 反复对比了几遍,周庸说诶:“卧槽,徐哥,网上搜到这张图,和李诗雅电脑里这张,是不是同一张图啊?” 我说应该是:“纹的位置一样,胳膊的粗细姿势都一样。” (纹身大概是这样子的) 点开图片来源,是一家叫刑者刺堂的纹身店广告:“知名纹身师实操,免费原创设计,擅长传统、哥特、欧美、写实、星空类风格的纹身,服务周到,给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纹身,是每一个纹身师的使命。” 我看了下地址,这家纹身店在海淀区公主坟附近,这时已经下午3点了,周庸一直喊饿,我俩迅速去奥森旁边的玲珑小馆吃了点蛋黄牛腱和还笋干,解决了一下饥饱问题,然后开车前往西三环的纹身店。 结果白着急了——我俩到时,这纹身店还没开门。 跟门口等了将近2个小时,直到快8点的时候,终于有个带着耳钉、左臂都是花臂带小哥来开了门。 急忙凑上去,他问我俩有预约么,我说没有,拿出李诗雅的纹身给他看:“能纹这个么?” 他说当然,问我俩谁纹,我指指周庸:“他纹。” 纹身小哥转头看周庸:“你是尸血的粉丝啊?” 周庸还在反应自己要纹身的事:“啊,对,我是尸血的粉丝,你也是么?” 纹身小哥没直接回答,说来这儿就对了:“我们是最先推出乐队纹身的,不仅尸血,立毙、奉尸蟞、献祭什么的,我们都能纹,价格都是1200,不讲价。” 我问他除我们之外,是否有别人来纹过尸血乐队,他说没有:“就你们。” 周庸:“那宣传图上的是谁?” 他说就一普通朋友,正好是尸血乐队的粉,就找她纹了一下,拍了个宣传照。 周庸问他这朋友最近联系么:“都是尸血的粉丝,可以约出来聚聚。” 他说没有:“不是特熟,好久没联系了。” (纹身店) 我给周庸发了条微信,说等下打电话给他,让他接电话后假装有急事走掉,先不纹了。 他看微信后对我点了下头,我假装玩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从纹身店脱身出来后,我俩回到车里,周庸点上一根大庄园:“吓我一跳,还以为你真要让我纹身呢。” 我说这人不爱说话,问什么都不说:“要是他愿意多交流,我是愿意让你在那纹个身,跟他套套话的。” 他说卧槽:“你丫也太不是人了,要是纹个好看的就算了,还纹个什么jb尸血乐队。” 尸血乐队,全称是“尸血淋浴”,我搜了一下,这是个比较有名气的地下乐队,据说刚出道时介于血腥碾核与死亡金属之间,后来因为到哪儿都禁演,所以就变成了伪死亡金属。 周庸问我什么是血腥碾核,我告诉他碾核是重金属摇滚的一个流派,然后具体里面又分成好几种碾核——从专辑封面上就能区分出来。 如果一张摇滚乐专辑,封面是分尸、奸尸什么的,就是血腥碾核。 封面比日本av还色情,就是色情碾核。 最恶心的是一种叫屎碾的乐队,封面都是人身上涂满了排泄物。 周庸拍了我一下:“徐哥徐哥,别说了,我?都要吐了。” 我让他别担心,说这些类摇滚在国内基本都被禁了:“这个尸血乐队据说最开始就想走这种风格,后来总被禁演,就换了风格。” 他点点头,说怪不得叫这么个破名。 (碾核的封面,即使是动画风格,也需要打码) 我查了几个乐队成员的微博,这个尸血乐队,在7月18日,李诗雅纹身的后两天,正好在北京草场地的一家酒吧有过演出——李诗雅一定是这支乐队的狂热粉丝,才会把乐队纹在身上。 如果狂热粉丝和偶像发生点什么,又忘了采取避孕措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何况孩子的时间也对的上。 虽然音乐节有三天,但尸血乐队在房山的表演已经结束了——乐队在非排练日,没有固定的聚集点,很难寻找,微博上也没发自己在哪儿。 周庸问我接下来怎么办:“三天已经没一天了,现在这乐队找不着。” 我说我也没办法:“打电话约你金叔吃宵夜,他平时不总爱听些民谣、地下摇滚什么的么,问问他怎么办?” 我们约老金在簋街的No9酒号啤酒工厂。 见面,一起吃炸鸡拼盘,黑啤上来后,我们仨干了一杯,老金打了个酒嗝,问我俩到底有什么事。 给他讲了一下我们正在查的东西:“现在怎么能尽快找到这乐队?” 老金点点头,说等会把他豆瓣账号给我,让我上一个叫月亮小组的群组,假装粉丝去发帖问:“这群组现在不让进人了,你用我的号发就行。” (豆瓣月亮小组) 周庸问他这是什么群组,这么神,能知道乐队在哪儿。 他喝了口酒:“这个群组里有很多骨肉皮。” 我和周庸哦了一声。 骨肉皮是个舶来词,英文名叫Groupie,是一群专门追求和摇滚明星或乐手发生关系的姑娘。 到了中国之后,骨肉皮还有一别名,叫果儿——中国最出名的果儿是某天后,她不仅和黑豹乐队的前成员有一段婚姻,和很多其他摇滚歌手,也有些拎不清的事。 这群果儿,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追逐摇滚乐队,并睡他们——如果有谁最清楚乐队的去向,一定是她们。 晚上回去,我用老金的账号上了这个月亮小组,发了一帖,说我是尸血乐队的粉丝,特别想要见他们,问有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只求一见,事后有重金酬谢。 发完贴后,我开始在群组里搜寻深扒尸血乐队的帖子,除了他们和骨肉皮那点烂事,还有一个骨肉皮爆料说,这个团队里有邪教成员。 她有一次跟他们去练习的地方,发现有些奇怪的工具和贴画,风格很哥特那种,她问主音吉他手这些都是干嘛的,主音吉他手说是做仪式用的。 (月亮小组的爆料) 第二天上午,我收到一封私信,是一个尸血乐队的忠实粉丝(我猜是果儿)发来的,说很理解我的感受,她也非常迷恋这只乐队——她不要我的钱,告诉我在北五环外的立水桥望春园附近,有一个“暗红色酒吧”,尸血乐队在北京的时候,经常跟那最里面的一个包间喝酒,让我可以去碰碰运气。 因为这个提供线索的人不要钱,我特怀疑这事儿有诈,给老金打了个电话让他判断真实性,他告诉我没什么事:“这帮追摇滚的果儿一般都有钱,家里条件很好,想追求点独一无二的,才开始追玩摇滚的,而玩摇滚的人大部分赚不到什么钱,这帮果儿就贴钱又贴人,很多时候连开房钱都是她们出。” 晚上9点,我和周庸开车来到“暗红色酒吧”,这时距离我们和李诗雅堂姐定的三天期限,只剩下一天多一点了。 坐在车里,周庸点上根烟:“徐哥,咱什么计划啊?” 我说这样,咱俩喝点酒,就假装喝多走串包厢了,然后假装惊喜的发现里面是尸血乐队,再假装兴奋小粉丝,请他们喝酒。 “你就发挥一下富二代的身份,点最贵的酒,请他们,他们肯定不好意思拒绝,然后就是灌酒套话。” 周庸看着我:“不是,徐哥,给他们买点酒到没什么,但咱要喝不过他们呢?” 我让他放心,从兜里掏出了两包进口的解酒药:“咱俩喝酒之前先把这个喝了。” 他点点头,说耍诈还行:“那他们包间要是锁门了呢?” 我说应该不能:“公安部门对这种娱乐场所都是有规定的,包房绝对不能上锁,要定期检查的。” 为了怕套出话后对方不承认,我们事先准备了偷拍装备和录音笔,在车里调试了一下装备,确定全都没问题后,我俩下了车,进了酒吧。 |
这个“暗红色酒吧”,说是酒吧,其实更像会所——正常的酒吧是没有包间的,但这家除了有大厅外,还有一些包间。 月亮小组的尸血“铁粉”告诉我,乐队成员一般在走廊尽头,右手边最后一个包间。 我和周庸坐在大厅里喝了两杯啤酒,走向了那间包间,装作醉醺醺的样子,在外边徘徊两步,按住门把手,往里面一撞。 我先进去的,刚要装醉说话,发现场面有点不对劲——桌子上有三个玻璃的,用来吸食冰毒的溜冰壶,几个乐队成员明显已经嗨了,有两个人抱着姑娘已经脱光做上了,屋里就有一个清醒的人,看起来没吸毒正在唱歌,看我俩进来明显有点蒙了。 (除了这种简易冰壶外,现在还有玻璃制的冰壶) 吸食冰毒后的人,情绪都会有些问题,今天如果说认识他们,容易被打死在这儿,我刚想说走错了,等先退出去再想下一步,周庸说话了。 他按照我们提前说好的开口了:“哎呦喂,这不是尸血乐队么,我特喜欢你们的歌。” 我使劲拽他一把:“你tm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啊,快跑。” 转身逃跑时,屋里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开始站起身、提起裤子追我俩——沿着北苑路,得跑出将近一公里,我俩实在跑不动了,停下回头看,发现远远的还有人在追。 周庸弯腰大喘气:“艹,这帮逼怎么体力这么好?” 我说吸完冰毒后会有几个小时的亢奋期,干什么都不觉得累。 正说着话,那个唯一看起来没吸毒的人追上来了,他说别跑:“我们没有动手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们聊聊。” 我说行:“你让后边的人都别追了,我们跟你聊。” 这哥们让后边追来的乐队成员都回去了,说我跟这俩小兄弟单独聊聊,你们几个甭管了。 乐队成员虽然吸了毒,但也追累了,摆了摆手,往回走了。 在附近找了一家叫一如旧日的咖啡厅,坐下点了三杯冰的美式,等服务员走后,这哥们开始自我介绍,说自己叫苏多亮,是尸血乐队经纪人,问我们是不是粉丝。 我俩说是,他说那就都是自己人了:“自己人好说话,今天的事儿别往外传,你也知道,咱乐队刚起来没多久,容易一下毁了。” “以后音乐节什么的,要想进后台,就给苏哥打个电话,保证办的妥妥的。” 我拿出李诗雅的照片给他看,说苏哥:“后台我倒是不想进,就想问你一事,7月18日,你们乐队的人,和这姑娘是不是发生过点什么。” 苏多亮看了眼照片,说不知道:“这姑娘看着有点眼熟,是个果儿吧,说实话,我们接触这种姑娘多了,记不住哪个是哪天见的。” 我点点头,说行,从周庸胸口拽出藏着的纽扣录影机:“这姑娘是我们妹妹,您最好想起她的事儿,不然很多人就会知道你们乐队的事儿。” 他翻脸了,站起身说你tm吓唬谁呢。 周庸说你傻啊:“我们吓唬你了么,孙子。” 苏多亮想了想,坐了下来,问我们到底想要干嘛。 我说不要干嘛:“我妹妹自杀了,肚子里有个孩子,我想知道这孩子是谁的。” 他听说李诗雅自杀了很惊讶,拿出手机翻了一会儿,说孩子不是尸血乐队的:“你们这妹妹当晚是张成领来的,乐队成员就当成普通的果儿了,当晚做的时候都带套了,孩子的事你去问她男朋友张成吧。” 说着他拿出手机,给我看他一个多月前和李诗雅的微信聊天记录,李诗雅问他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怀孕了,现在不知道孩子是谁的。 苏多亮向她保证,尸血乐队的人当晚都采取了保险措施,那个孩子应该是她和别人的,让她去和男朋友张成谈谈。 我问苏多亮,李诗雅当晚为什么会失忆:“你们是不是逼她吸冰毒了?” 他说没有:“说实话你们这妹妹在果儿圈很出名,不信你到处去打听打听,还用我门逼她么?” 想起李诗雅家里发现的LSD,我默认了这个说法,告诉苏多亮暂时不会外放他们吸毒的证据,等查清事实再谈,让他离开了。 李诗雅的男朋友张成,据苏多亮说,是一支叫“快跑乐队”的小乐队主唱,这个乐队太不出名了——以至于在网上都搜不到团队成员照片,只能搜到名字。 据苏多亮说,这个张成经常会勾搭一些果儿,然后带到出名乐队陪玩,目的是让这些比较有名的乐队用他们做暖场嘉宾——许多小乐队,都是靠给出名乐队做暖场嘉宾一点点起来的。 (小乐队生存状况都很惨) 管苏多亮要了这个张成的联系方式,开车往家走,快到了太阳宫的时候,我说不对,让周庸挑头去奥森。 周庸挑头开向奥森方向,问我怎么了。 我点了根万宝路,说刚才苏多亮给我看的那个微信号,根本就不是我们登陆上的那个微信号:“要么就是苏多亮给我们看了假微信,要么就是李诗雅还有一个微信号,她真正的社交圈都在那个号里。” 到李诗雅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我和周庸打开灯,照亮了已经被我们翻乱的房间。 这屋里我俩已经翻了个底儿掉,肯定没有第二个手机,如果有,只能是有第二张手机卡。 我和周庸抽着烟,到处寻找手机壳可能存在的地方——桌子下面,鞋柜里,衣架上,到处都没有。 剩下的烟都抽没了,我俩还是没找到,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下,周庸随手拿起ipad扔在一边,我扫了一眼,忽然发现这部iPad机身背部顶端,有一块塑料部分——这是个4G版的iPad,能插SIM卡的! 下楼回车里取了针,捅开iPadSIM卡槽,我在里面拿出了一张手机卡。 周庸特别佩服:“太牛逼了,徐哥,心细如发啊!” 我说你别逼逼了:“把手机给我。” 把SIM卡放进周庸的卡槽里,开机,给我打了个电话,记下电话号码,登录微信。 输入验证码后,我俩试了很多次好友确认,终于登录上了李诗雅的第二个微信。 这个微信号里,全都是摇滚圈的人,甚至有几个,连我这种不听摇滚的人都认识——就在我登录期间,还收到两条某个知名乐手的微信,问最近约不约。 看来苏多亮没撒谎,李诗雅真是个骨肉皮。 李诗雅的微信有个置顶的人——他的男友,微信名就叫张成,我点开看他的朋友圈,发现这人我认识。 周庸也看见了:“卧槽,徐哥,这不是纹身店那哥们么,丫不是纹身师么,怎么又成玩摇滚的了?” 我说咱不都研究两天玩摇滚的了么:“很多小乐队都有自己的副业,光玩摇滚吃不上饭啊。” 他点点头:“那他跟咱说和李诗雅不熟?” 我说是,明儿咱找到他,估计也不能说实话——他要有什么,早就跟苏多亮串通好了:“我想看看他和李诗雅的聊天记录,估计他俩之间总不至于说假话吧。” 周庸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说带着包湿纸巾吧。 第二天一早六点,我给张成打电话,他特别困倦的接了,问是谁,我说想和他谈谈李诗雅的事,他一下就给我挂断了。 我紧接着打给苏多亮,说张成不见我:“十分钟内,他要不给我回电话,吸毒录像我邮出两份,一份警方,一份媒体。” 三分钟后,张成就给我回了电话,我约他四十分后在牛街的美味斋见面,一起吃早饭。 |
7点50,张成一脸困倦的坐在我和周庸面前,什么也不吃,表情特别不忿,周庸喝了口豆浆:“哥们,你高兴点呗,你好歹睡到了早上,我俩昨天到现在没睡呢还。” 说完,周庸站起身,假装要出去抽烟,走到张成侧后方,拿出一高倍的DV,高高举着,对着张成。 我看他准备好了,在桌底下掏出湿巾,把整个手都攥湿,伸手跟张成握手:“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徐浪。” 用力跟他握了握手,尽量把水都留在他手指上。 张成一皱眉,我说我手湿,出汗多,你别在意:“加个微信吧。” 他点点头,拿起放在桌边的手机,用大拇指按了一下home键,因为被我弄了一手水,指纹识别不出来了,他输入了一个六位密码,周庸在后面录了下来。 加了微信后,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周庸从他身后回来,在后面一拍他:“聊咋样啊,吓的他一回头。” 我趁机把他的手机揣进了兜里,然后假装有事,叫上周庸说先走。 迅速躲到车里,放下座椅靠背,躺下去——车玻璃贴了单面膜,从外边看不见里面,里面能看见外面。 我俩看着没两分钟,张成就追了出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儿,没找到我俩,就打车走了。 周庸打开DV,回放了一遍张成的手机密码,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开,把他和李诗雅以及苏多亮的微信聊天记录都转发给了我自己。 刚转完没几分钟,张成的手机被远程锁死了。 我把手机放回早餐店,说有人手机丢了,要是来找就给他。 和周庸回到车上,我俩开始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我发现李诗雅对张成几乎唯命是从,而且她家里的LSD,都是张成卖给她的。 7月19日,李诗雅给张成发微信,质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说要开纹身店,给她纹尸血乐队的纹身,是不是都是为了昨晚给她下麻古,让她失去意识,陪尸血乐队的人“玩”。 (麻古能起到迷奸的效果,姑娘们千万小心) 然后张成一直没理她,只是她在不断的给张成发微信,问自己对他来说是不是特殊的一个,发了两天,张成没回,就停了。 一个月后,李诗雅又给张成发微信,说自己怀孕了,她问过尸血乐队的经纪人了,那天晚上他们都有避孕措施,是他的孩子。 张成终于回微信了——让她堕胎。 她不同意,说自己那天还清醒的时候,给他们录了像,要是他不要她和孩子,她就让所有人身败名裂,还要进监狱。 紧接着俩人两天没聊微信,应该是通过打电话和见面解决了,接下来的8月16号,他们又开始通微信,应该算是合好了,但对话总有点奇怪。 张成一直在劝她多“贴票”,问她LSD够不够用了,隔了半个月,李诗雅开始频繁的提起想自杀,张成不仅没阻止,反而回的都是一些:“宝贝儿,准备好了就这么做,然后,你就快乐自由了。” 李诗雅死的那天,还给张成发微信说,自己要在什么时间,在房山的清水河自杀,张成还回复说支持。 张成,一直在劝李诗雅服用迷幻药,然后诱导她自杀。 (他们的微信对话) 这招听起来非常扯淡——但确实是有作用的,通过LSD的配合,你有一定概率能给人洗脑,教唆他做任何事。 这是很多邪教非常擅长的招数。 邪教组织“曼森家族”的首脑曼森,就经常使用这一招——他经常和家族成员们一起服用LSD,借机对她们洗脑,让她们丢掉自我意识,把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曼森。 这批家族成员最后都变得非常冷血可怕,并且对曼森完全服从。 (曼森) 澳大利亚最著名邪教“The Family”的领袖,安妮,通过各种非法手段拐卖了许多儿童,任何质疑她或者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被强制服用LSD,进行洗脑。 (澳大利亚邪教首领安妮) 她通过这种方式培养出了一大批骨干。 英国前军情六处的人,写过一本叫《洗脑术》但书,里面提到了一份关于美国中情局的机密文件,说在LSD刚出现时,为了防止苏联获得LSD,掌握洗脑技术,中情局曾经派两名特工到瑞士买下了世界上所有的LSD。 张成对李诗雅的所作所为,基本上和上述邪教情况差不多。 这时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我看时间差不多了,张成应该把手机拿回来了,就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没跟他墨迹,直接告诉他,我这儿有他卖LSD给李诗雅,并教唆她自杀的证据,让他过来一趟。 张成来了后,我问他从哪儿学的这套,教唆人自杀的招式,他说是苏多亮教他的。 我问他知道苏多亮跟哪儿学的么,他说知道一点,苏多亮曾经参加过台湾传来的那个“血水圣灵”,还是其中的骨干,后来虽然被政府都打掉了,他自己总还是每天要拜拜——网上总传说尸血乐队有人信邪教,其实是他们的经纪人信。 (血水圣灵在台湾影响力很大,大陆也有分布) 点点头,我想起了李诗雅鞋底的淤泥,问他李诗雅真是自杀的么:“你没补刀?” 他说绝对没有:“李诗雅自杀那天,我是暖场嘉宾,完场之后,一直在后台没走,和好几支乐队在一起聊天,很多人都能作证。” 又问了几句,没什么有用的,我查了一下高铁和飞机,都要隔几个小时才有票,把他塞上了车,让周庸带着他去李诗雅陕西的老家,快点开,尽量在李诗雅火花之前帮她完成那个傻逼仪式,让她能埋在祖坟里。 然后我给李诗雅堂姐打电话说男友找到了,正在往过运送,希望货到付款。 这一切都做完了,我回家开始整理手头的证据,在整理的时候,李诗雅的小号收到了一条微信,有个人问她最近怎么没来看病。 我回复让她打给我,没几分钟,有个人打电话过来,说是李诗雅的心理医生——李诗雅因为服用LSD过量,产生了很多幻觉。 这是LSD的一种常见后遗症,叫flashback,得了这招症状的人,会分不清现实和虚拟,有的真实存在的东西她会完全看不见,有些不存在的东西她却能看见。 李诗雅在找她看病时,一直说要把一份装证据的SD卡交给她,最后给了她一个打火机,让她保管。 (国外关于flashback的网站) 其实这姑娘从来就没偷拍过,手里也没什么证据,但用多了LSD,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为了挽回一个男友,撒了个谎。 她本不必死。 我把证据整理了一份,发给了警方,也发给了李诗雅的堂姐一份——这份证据包括尸血乐队嗑的视频,包括苏多亮和张成的诱导自杀证据。 也包括周庸走后,我才发现的——张成在李诗雅自杀那天,给苏多亮发微信说,李诗雅今天午夜,就要在清水河自杀了,让他放心。 也就是说,苏多亮也知道李诗雅那天要在那儿自杀,有补刀的可能。 但我查到这里就够了,钱也差不多赚到了,剩下的教给警方吧。 下午19点(十个小时后),周庸开到了李诗雅的陕西老家,参加了葬礼,他给我打电话回来,说心里很难受,我问怎么了。 他说李诗雅最后还是没能入祖坟:“你不是把证据发给她堂姐了么,说她有可能不是自然死亡,是被人杀的。” “她堂姐跟长辈说了,结果她家人说,这种算是横死,不能入祖坟。” 我问最后怎么样了,周庸说李诗雅的父母花了三十万,在当地寺庙里买了一个骨灰存放位,希望有人给她日日诵经,早日超脱。 周庸回北京后,我和老金找他喝酒,一起宽慰他时,他问了老金一个问题:“这姑娘是骨肉皮吧,她应该水性杨花啊,为什么还对张成那么专一,非要和他在一起。” 老金想了想:“骨肉皮也是正常姑娘,她们中有很多人,和乐手睡觉,是因为觉得自己对于对方来说,是特别的那个。” “张成对他来说可能就是最特别的那个,她也想做对他来说最特别的人,这和一般爱情,本质上来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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