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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一个林场司机的真实经历[第5页] |
| 作者:药之物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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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406楼的朋友的回复，很高兴看到您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对于您提出的观点，我稍作个解释： 古人说：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人的志向各有不同，有的人面对几千几万不为所动，有的人区区几十几百块钱都眼睛发亮，在我看来，小六是一个好的坏的都有的人，我也没有把他夸上天，但是我也不回避我对他的同情，我更喜欢的，是他面对沉重打击时表现出来的坚强、勇敢和决绝，我更喜欢的，是他对家人的坚守和不离不弃。 拿东北话说，我喜欢小六，是因为他像个爷们。 古人也说过：出处从来自不齐。这世间，每个人选择的人生道路都不同。小六的确是做过坏人，他做过贼，但是看他的经历和行为，他的确和其它的品行不端、行为不良的贼有所不同。 面对着亲人的欺骗和巨大的债务，小六并没有怨天尤人、纠缠不休或者从此沉沦下去。他所在的城市经济并不好，大家都没什么钱，做贼其实是一件收益和风险严重不成比例的事情，但是小六还是瞒着妻儿义无反顾的走上这条路，背后支撑着他的理念，想必也有对家庭的一份责任感。 他冒着危险弄到的钱，并没有声色犬马、吃喝嫖赌或者是自己私藏起来，而是都用给了家人。 当他后来还清了债务，金盆洗手，去国外打工并有了一份好收入的时候，他依然念念不忘那个他从小长大的、破碎的家庭和对他并不好的家人，并没有因为之前他们对他的种种不好而从此一刀两断。 这些都是我作为一个第三者从旁观察到的，以上这几点也是当今社会很多人很难做到的了。 古人还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没人从一生下来就是坏人，没人天生就想去偷别人的东西，他是被生活逼上了这条路，后来又走回了正道，这就很难得。 我写这些故事，只是当作沉重工作压力之余的一种减压方式，并没有奢望为了出名、或者出书，因为我知道我写的文字，有一些和主流价值观是不一样的，这个社会，更多的人喜欢看的是黑道特种兵、霸道总裁和腹黑宫斗。 我写小六的故事的本意也并不是去蛊惑别人犯罪或者反社会，我也不赞同他去偷东西，小六的故事，只是世间百态、人情冷暖的一个影子。 一下子打了这么多字，我觉得，看一个人，要从全面的角度去观察，不能非黑即白，不能标签化。每个人，都会有缺点，当然也都有他的闪光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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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表墨墨消灭你 2016-06-25 09:39:00 楼主阐述的这个人要么是一个生活阅历十足的大好人，要么楼主就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写手，写的太真实太细腻了。 ----------------------------- 谢谢支持，您觉得哪种可能性大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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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的支持，更新一个故事： 1998年，我刚到林场参加工作的时候，住在单身宿舍里。当时条件很简陋，宿舍就是靠近森林边缘的一排砖房，也没有围墙。 林场的夜晚非常安静，我一个人躺在床上，躺在象墨汁一样浓重的黑暗中，耳旁能听到外面风吹过森林的声音，如同潮水那样一波接一波。 那个时候，天气不冷的时候，在晚上的后半夜，有时候会有森林里的动物跑到宿舍门口来找吃的。冬天也有，不过比起其他三个季节，数量和频率会少很多。 在大山中宁静的夜晚里，它们的呼吸声在门口显得格外明显。刚住进去的时候，我偶尔在后半夜醒来，听到门口粗重的呼哧呼哧的呼吸声音，会躺在床上喊一声：谁？！然后，隔着一扇木门板，马上就能听到门口的动物动静大作、慌不择路的迅速逃跑。有时候它们动作太猛导致脚底打滑，还会吧唧一声摔倒在水泥地面上，然后又奋力爬起来继续飞奔。 听起来很有趣，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那个年头视频监控设备非常昂贵，林场也没有普及安装，所以我们并不知道晚上外面来的是什么动物、来了多少只。如果说来的是野猪那样级别的客人，那怕只有一位，被它撞破房门大肆杀戮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所以，林场也制定了纪律，要求我们暂时在没有条件的情况下，任由这些神秘的夜间客人们悄悄的来去，不要主动喂养， 也不要去捕捉。 但是，老吴并没有遵守这条纪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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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的时候，老吴38岁，长脸，黑瘦，但是头发却乌黑亮丽，三七分发型，戴方框近视眼镜。老吴是火车站的技术员，离异单身，住我隔壁。我刚来林场上班的时候，有天晚上无聊，去敲老吴的门想和他唠唠，门开了，却看见老吴变成了大光头。原来，老吴前些年得过一场重病，打那以后满头黑发落的一根不剩，他爱人也因此离他而去。大家每天看到的他的三七分发型和乌黑亮丽的头发，原来是假发。 虽然老吴没有头发，身体也不好，常年累月的要吃药，但是他却非常好学。我刚认识他那会，他还在自学俄语，经常拿钱托我去城里帮他买俄语磁带和书。老吴人也很随和，很爱下象棋，经常找我陪他下。可是，和林场的大多数人一样，我最不喜欢的就是下象棋，因为觉得这东西复杂的要命，讨厌死了。 我刚来林场上班的时候，有一个7月里夏天的晚上，热倒是不热，可是我到了凌晨1点也睡不着。在山里就是这样，刚来的时候会睡眠特别好，但是过个几天，也一样会睡不着。我躺床上翻来覆去，后来干脆起床，想打开房门透透气。 我刚拧开门锁，门还没拉开的时候，就听到有什么动物从我门口飞快的跑了过去。我转身拿了手电，把门拉开，门口却什么也看不到。在手电筒的光柱里，却看到老吴蹲在他的宿舍门口，看到我出来了，他慢慢的站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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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老吴和我说了一个他的秘密：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个野生动物，风雨无阻的悄悄来他的宿舍门口。他会准备一些剩饭剩菜，拿给它吃。这个习惯，已经坚持了大半年了。不过，喂食的时候，不能开灯或者打手电，也不能有他人在场，否则它会立刻逃跑。 我问老吴，那是什么动物？松鼠？还是鹿？ 老吴说，都不是，我也不清楚是什么动物，我查了好多书，它看上去很像猫科动物，但是又不是任何一种猫科动物，脚趾数目不对，眼睛也很奇怪，鼻子也有点奇怪，总之看上去像只猫，但是和书上写的猫科动物特征又不一样。 我问：它天天晚上都来吗？ 老吴说，刚开始的时候，它只是隔几天来一次。可是最近，可能是因为熟悉了环境，它来得很勤，每天都来。 我问：它脾气性格怎么样？你有没有摸过它？ 老吴说：千万别，所有野生动物吃东西的时候都是高度紧张的，千万别去碰它，要不然它马上跳起来咬你一口，而且以后再也不来了。 我说：那你就只是喂它，它吃完就走吗？进过你房间里吗？ 老吴说：是的，每天晚上这个时候，它来了，会轻轻的用尾巴拍几下我的房门。我就悄悄开门，然后蹲这里。它看见我出来了，就悄悄走过来，然后吃东西。吃完了，它舔舔嘴巴，看一看四周就走了，想让它进房间那是不可能的。 我问：你要是睡着了呢？ 老吴笑了，他说，有一次我真的是睡太死，没听到它来了，没给喂食。到第二天晚上，我心想这下它再不会来了，结果到了那个点，它还是悄悄来了。 我问：它长啥样？公的母的？ 老吴说，不知道公母，我一直不敢去打扰它吃东西，就蹲旁边看着它吃。毛是黑色的，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小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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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和老吴一起悄悄的保守着这个秘密。有几次，半夜1点钟的时候，我悄悄拉开窗帘，从窗帘缝里看着朦胧的黑暗中蹲在房门口的老吴，还有体型象一只狗那样的神秘的小黑。山里的夜晚静悄悄的，一个人、一只叫不上名字的动物，在沉沉的黑暗中，静静的保持着这种默契关系。 转眼到了8月，一天下午，我回宿舍的时候，吃惊的发现老吴并没有戴假发，亮着大光头在外面走来走去。 我问他，你假发呢？洗了？ 老吴说，哪里啊，我下午扳道时，突然刮大风，一转眼就给刮跑了，追都追不上。 我笑着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哪天去城里，再帮你买一个好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早晨，老吴又头发乌黑亮丽的出了门。他一碰到我，就跑上来，压低声音，惊喜的和我说，昨晚，我听到轻轻的撞门声，一开门，小黑就蹲在门口，我的假发象一只大老鼠一样摆在它的脚边。 我吃了一惊，说这家伙这么聪明啊，它怎么知道那就是你的？它从哪找到的？ 老吴说，它可能是记住了我的气味。 打那以后，老吴就想着办法给小黑加菜，每次在食堂里吃饭时，老吴就瞄来瞄去的打别人桌子上的剩菜和骨头的主意，我也给他帮忙，帮他收集。别人看到了，就问你们整这些干嘛，怪埋汰的，老吴就说老是有老鼠，准备拿剩饭放药杀老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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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底的一天下午，老吴收集好饭菜骨头，看看四周，当着我的面，神秘兮兮的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颗药片。在食堂的桌子上，老吴用药瓶把药片碾压成粉末，再均匀的洒在剩菜和骨头上。 我问老吴，你忙活啥呢？这啥药？ 老吴看看四周，压低声音对我说，最近这几天晚上，他喂食的时候，能隐约的看到小黑肚子大了很多，食量也大了很多，这家伙是母的，可能是怀孕了。他特意买了一瓶复合维生素，想给它加加营养。 我笑着说：你可真上心，这是哪辈子的缘分啊…… 老吴笑眯眯的，并不说话。 其实老吴是个好人，和前妻离婚后，他就一直呆林场上班，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怕拖累别人，就也从没有动过再去找一个的心思。有时，半夜1点多的时候，我站在窗帘后面，从窗帘缝隙里看着这个老男人，在大山里的黑暗夜色里，静静的悄悄的蹲在那里喂一只动物，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有一些苍凉，我似乎触摸到了老吴心底深处的那一丝丝寂寞和他对亲情的渴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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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初的一天夜里，熟睡中，我突然被一阵喧嚣惊醒。睁眼一看，窗子外面手电筒光柱乱晃，狗叫声、人的叫骂声、奔跑的脚步声吵成一团，还能听到老吴的大喊声。 我赶紧拿了手电筒，下地披上衣服，打开房门。 宿舍门口，我借着手电筒的光照，看见老吴亮着大光头，光着双脚，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一个男人，另一只手紧紧的扯住一根细铁链，细铁链的另一头，是一只狂躁不安、乱叫乱跳的大狼狗。 原来，小黑每天晚上偷偷来老吴宿舍门口的事，这几天被食堂的李厨师偷偷看到了。今晚，李厨师早早就带着狗在下风处埋伏。等他看到小黑悄悄过来，老吴打开了门，放下食物的时候，就放开狗，狗冲了过去，小黑一口没吃就马上飞奔逃离，老吴则象疯了一样跑上去抓住狗的铁链，死死的拖住狗，并和李厨师吵了起来。 这一下子惊醒了很多同事，大家都披衣服出门看发生了什么事。那天的老吴非常气愤，脖子上都是暴起的血管，满脸涨得通红，他不停的说李厨师不讲道德，连怀孕的动物都不放过，还要带狗来追。 我和其他被吵醒的人一起，都在一旁劝架。这时，李厨师可能是觉得当这么多人面被老吴说很没面子，就回了一句话：你想讲道德是吧？我现在就讲给你看！说完抬手照着老吴的脸上就是一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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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我们把他们两个人都给劝开了。但是，老吴从此象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沉默寡言，除非工作需要，他和任何一个人都不说话。他每天悄悄的上班，悄悄的下班。吃饭的时候，他也在悄悄的收集剩菜和骨头，我想帮着他收，他都摆摆手，说不用了。 好几次，半夜一点的时候，我站在窗帘后面，从窗帘缝隙里看着老吴一个人静悄悄的坐在宿舍门口，面前的地上摆放着用一个小盘子装着的剩菜和骨头。 老吴等了很多个晚上，风雨无阻，可是，那只动物，老吴给它起的名字叫做小黑的不知名的动物，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吴再也没有找我下过象棋，倒是我有几次主动过去找他下棋，他都不开门，我站门口敲门，他好半天才回一句：不想下了。他再也没有晚上过来找我唠嗑，再也没有让我帮他买俄语磁带和书。 1998年底，老吴辞职了，他悄悄的离开了林场，回了老家。 老吴的老家在双鸭山，2000年的4月，我有一次出差要经过双鸭山，就特意从林场同事那里打听到老吴老家的地址，绕了路去看老吴。到了他家才知道，早在1999年的2月份，老吴旧病复发，他没能撑到3月，就已经去世了。 本故事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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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各位支持，既然这么多人对李厨师有意见，那我就把李厨师的故事写完： 我对李厨师的第一印象，至今记忆犹新。那是1999年春节假期刚过的时候，林场恢复正常上班第一天的早晨，一个身躯矮胖的人进了车库的工具房。 身躯矮胖，头发短硬粗黑，大圆饼子脸，一对亮晶晶的小眼睛埋在满脸的横肉里面，酒糟鼻，八字胡，这就是李厨师，他是辽宁人。 当时，李厨师一进门，我就闻到重重的酒气。还没等我开口，李厨师说话了。 那个，气泵借我使使。 我不明就里，还问他：是哪台车要打气么？ 李厨师看了我一眼，直接就过去推气泵，一边推一边说，等下有好吃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那时，我刚来林场上班不久，正是需要好好表现、和大家搞好关系的时候。反正李厨师也是同事，我就也没再问什么，就给他帮忙一起推着气泵出了门。 一直推到大食堂的门口，我听见猪的惨叫，还看见另外几个小伙子站在厨房门口那里哈气暖手跺脚，旁边的大条凳上还捆着一头乱扭的大肥猪。这时我才明白过来，敢情是借气泵来吹猪啊。 那个年头，我们山里林场杀猪，还是用传统的杀猪方式：几个人把猪按倒捆住，杀猪的人一刀捅进猪脖子下方的心脏部位，地上再用一个大盆子接猪血。猪血里面要放一大把盐，据说是为了防止猪血凝固。猪死后，再在猪后腿开一个口子，用铁钎伸进去到处捅一捅，然后杀猪的人再在那个口子用嘴巴往里面吹气，直到把一只猪吹成一只大猪肉气球。 之所以吹猪，是为了等下的开水褪毛方便。 但是，用气泵来吹猪，这个惊世骇俗、极富想象力的点子到底是谁想出来的，我看着杀气腾腾的李厨师，闻着他一身的酒气，就没敢问。我想，反正气泵又是打气用的，不要给弄坏了就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干脆不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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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边上，看着几个小伙子使劲按住拼命挣扎的大肥猪，然后李厨师拿着一把长刀，朝着猪脖子下方的部位就是一刀，但是也没多少血出来。等了几秒，李厨师连着又捅了两刀，两刀也都没多少血出来。那只猪拼命乱扭乱叫，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山林里久久回荡，都快把旁边的人耳朵给吼聋了。 死命按着猪的几个小伙子紧张万分，他们满头大汗，看上去都快没力气了。百忙之中，一个小伙子问：三刀都没扎准啊？ 李厨师眼睛一瞪，说你们懂个屁，就是要这样，让它挣扎一会，等下肉才好吃。 又等了几秒，李厨师再次捅了一刀，这次位置很准，冒着热气的猪血喷涌而出。 看完这惊心动魄、近乎虐杀的屠宰过程，我赶紧把气泵给布置好。 果然，使用气泵是非常高效的吹猪方式，一头硕大的猪，一下子就给吹的圆溜溜的。还好李厨师时间控制的好，及时的把管子给拔了出来，否则，再多吹一秒就可能会把猪给吹爆炸了。 擦干净管子上的猪血，我推着气泵正准备走，李厨师说话了。 那个谁，先别走，等下马上开膛，有好吃的。 什么好吃的？我停下回过头去问李厨师。 李厨师一边准备开水一边说，猪板油啊，你吃过没？要刚开膛以后取出来趁热吃，很甜的。 我吓坏了，说不用不用，赶紧推着气泵走了。李厨师在身后哈哈大笑，几个刚才按猪的小伙子也在旁边一边擦汗一边哈哈的笑。 那天是99年开年后上班第一天，所以食堂特意做了杀猪菜。我吃着这只被李厨师虐杀的、可怜的猪的肉，味道好像也没有比平时的猪肉味道好一点，口感好像还要稍微酸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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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的生活中，因为我是个司机，需要经常开车往山外跑，所以我帮李厨师买过不少东西，也帮他退过换过不少东西。 他虽然是一个厨师，但这份职业并不妨碍他打扮的体面一点。他酷爱穿西装，每年必定要添置两套新的，我帮他前后买过6身西装，其中3套都又拿回去重新换了尺码，这些成功的退换货一定要感谢一些品牌所提供的优质客户服务。还帮他买过5双皮鞋，6件短袖，6条西裤,4条皮带......等等等等。 李厨师终身单身，可能是因为感情生活的缺乏，他比较重视自己的个人形象。我在帮他买男士护肤品的时候，才知道居然有那么多的品牌有男士专用系列：可伶可俐、丁家宜、美宝莲、资生堂、高夫、卡尼尔、曼秀雷敦、妮维雅、欧莱雅、娇韵诗、兰蔻、俊士、碧欧泉......等等等等。 我也才知道了有那么多各司其职的化妆品，有洗发水、沐浴露、保湿洗面奶、滋润霜、焕白亮肤洗面奶、爽肤水、面霜、防晒霜、须后水......等等等等。 李厨师下达的采购任务听起来比较苛刻，一定要同时兼顾品牌、价格、还有份量，如果有优惠有打折有赠品最好，同时要多索取一些小样，尽量把宣传小册子、将来的打折计划和活动计划也要一起拿回来，还要别忘了帮他注册一个这个品牌的会员卡。我按照他的要求操作了几次，就发现了这事简直乐趣无穷啊，就是在有限的采购资金下达到最大收益的成就感，钱原来还可以这样花啊！虽然每次化妆品专柜的小姐都会用一种鄙夷的表情看着我。 我帮李厨师买的男士护理用品品种之多次数之频繁，极大的帮我熟悉了化妆品市场状态、同时也丰富了我的化妆品专业知识。 以至于后来我谈了女朋友，就是我后来的老婆，有几次，当我带着她逛商场的时候，她都惊诧于我对化妆品那近乎专业水平的熟悉和了解。每次她听我讲着讲着，往往就会换成一副狐疑的表情盯着我看。 她那副神情，好像是知道了我曾经经手过无数个女人、我曾经有过多么荒淫无耻的一生一样。可是事实上，我只谈过她一个，而我所接触过的最高端的男士个人护理用品，就是海飞丝洗发水，我的脸上除了小时候用过百雀羚和凡士林，15岁以后连可伶可俐都没用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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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厨师这么爱护自己的个人形象，各种文艺表演、集体活动场合也是少不了他的。 2000年的五一节，林场组织了一次集体晚会，李厨师西装革履的上台表演唱《涛声依旧》，其实他唱的挺好的，吐字清晰、节奏很准、也没有跑调，但是大家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当他唱到：“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时，大家都以为结束了，就一起鼓掌。谁知道他马上又返回去从“留连的钟声 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这一句开始唱，完全不顾伴奏的音乐已经结束了，就好像一张破旧的老式唱片滑针了一样。这一段被他重复唱了两次，大家也就鼓了两次掌。 后来，年轻漂亮的女主持人上台袅袅婷婷的、微笑着走到李厨师身边，可能原意是想要提醒一下李厨师：唱完了就该下去了。结果完全进入角色、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的、在台上清唱的李厨师完全不顾女主持人的挣扎、尴尬、羞涩、以至于后来的愠怒，他硬拽着女主持人的手又一次从“留连的钟声 还在敲打我的无眠 ”，活活的唱到了“这一张旧船票 能否登上你的客船”，时不时还转头和女主持人慌乱躲闪的眼神对视一下。 李厨师终于一曲终了，他当时志得意满，颇有明星风范地鞠躬、动作优雅地交还话筒、轻快地走下舞台。不明真相的观众和知道真相的观众再次一起热烈鼓掌，部分人还起立喝彩叫好。 后来，别的同事和我说，女主持人的老公当时在台下脸色铁青双拳紧握，同时目呲欲裂牙关紧咬做欲搏斗状。虽然我并没有亲眼所见他当时的表情，但是我可以充分理解他当时的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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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集体活动上，李厨师如此卖力表演，自然是为了觅得意中人。 据私下里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长期以来，李厨师一直在林场内部频频主动出击，追求行动从未间断，很多和李厨师年龄相当的女同事都曾接到过来自李厨师的含义暧昧的信件或者礼物。 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李厨师始终未猎得一只小绵羊。 漫长而孤寂的山林生活里，李厨师的感情生活屡受挫折，他变得酷爱他那只皮毛油光水滑的大黑背狼狗。 这只大狼狗和李厨师一起，曾经赶跑了老吴每个晚上偷偷喂养的小黑，李厨师还扇了老吴一耳光，老吴后来郁郁而终；后来大狼狗又突然发疯乱咬伤了李厨师在内的好几个人，结果它当天就被领导收留的瘦小乞丐孟大学用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方法轻轻松松的给送离开了这个世界。 李厨师那天看到爱犬当场被超度，他愤怒的冲上去棒击孟大学，直接导致了孟大学悄悄出走至今下落不明。而李厨师那天的愤怒棒击也让林场很多人都开始对他有意见，但是李厨师有着自己独立的精神世界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孟大学走时给他留的700块钱，他托我给他买了一件短袖和一条西裤，他依旧一如既往的托我帮他买衣服、买各种护肤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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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1年，就是孟大学出走第二年，10月国庆节后的一天早晨，食堂又准备杀一只猪，李厨师一个人来到了车库的工具房，说要借气泵。 这不用说又是要拿去吹猪了。和上次一样，我帮着李厨师把气泵推到了厨房门口。 但见好大一只黑猪，眼神血红狰狞，巨大的身体被绑在一个大条凳上，不停的扭动嚎叫着。 我问李厨师：这是从哪里收来的猪，这也太大了，有多重啊？ 李厨师得意洋洋的说：400多斤了，这是从山里一个屯子里买的。那个老乡是放养的猪，养了3年了，所以长的才这么野这么壮。 我问李厨师：你怎么不从我们林场的畜牧养殖场买猪。 李厨师说：这你就不懂了，这山里放养的猪，肉好吃，营养好。等下开膛了我一定要你尝尝猪板油的味道，我打包票你吃一次就会喜欢。 我看了看四周，没见到有人在边上准备打下手按猪。 我和李厨师说：李师傅，我们找几个人吧，一个人会不会搞不定？ 李厨师说：我找了，没找到，大家都在忙。不用了，我一个人搞得定。 我看着猪被以一种奇怪的方式捆绑在大条凳上，以前从没见过人这样捆猪，我问：这谁给绑的？ 李厨师说：送猪来的老乡和我一起绑的，怎么样，没见过这样绑猪的吧。这是那个养猪的老乡教我的，他们山里人口少，找不到帮手时候，就这样杀猪。绑好了，一个人就能杀一只猪，不用再找人帮忙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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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李厨师在地下摆了大盆子撒好盐，然后手拿着长刀走到了猪头那里。 突然，我又想起了那年杀猪，李厨师一直给捅到第四刀才给捅到心脏。我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对李厨师说：李师傅，就一刀吧，千万别再折磨它了。 李厨师轻蔑的瞪了我一眼，没说话。只见他手腕一抖，长刀捅了进去，然后又拔了出来。 没有多少血出来，这只猪撕心裂肺的叫，疯了一样的拼命挣扎。我站在边上，心脏都被吼的发慌，耳朵都要被吼聋了。 我四处看看，正好旁边有个大插线板，我正想和李厨师说，我们要不找根电线给电死算了。这时，就听得嘣嘣的几声响，这只刚刚被捅了一刀的猪，硬生生的把绳子给挣断了，大条凳的凳子腿也给挣断了一条，大条凳一下子被甩翻在一旁，差点打到了我。 这只大黑猪，腿上脖子上还带着绳圈，脖子上的血还在淅淅沥沥的不停往地上滴，它站在地上，一跳就是将近1米高，我平生是第一次见一只猪可以跳到那么高的高度。 它跳到半空中，象块黑色的巨石一样落下来把李厨师给结结实实的砸倒在地下，然后它踩过李厨师的身体，狂叫着、一路洒着血、一路狂奔，直接窜到林子里面去了。 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有见过那只猪，事实上也没人敢上山去找。 它受了那么重的伤，又一路在滴血，迟早会成为山里其它猛兽的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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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猪跑远了，上去问李厨师，你怎么样？受伤了没？ 李厨师躺在地上，身躯蜷缩着。他脸色蜡黄，刀子扔在一边的地上，双手捂着肚子，都说不出话了。 我赶紧跑去打电话叫医生，医生过来第一时间就把李厨师给拉到林场医院去了。 据说李厨师是内脏被那只大黑猪给踩伤，导致严重内出血，在林场医院里马上就上了手术台，打开腹腔后发现后满腹腔都是鲜血。然后马上又做了止血处理，然后抬上车一边输血一边往市里大医院送。半路上，李厨师就不行了。 李厨师老家在辽宁盘锦，李厨师和家里人关系很不好，很多年没有联系了。后来，他老家来了人把李厨师遗留下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拿走，什么都没说。 因为李厨师的事，因为我借气泵给他，加上我们没找够人就动刀子杀猪，造成了人员伤亡的严重后果，我也受了处分，差一点被开除出林场。 2001年，林场的畜牧业养殖生意好了很多，就建了自己的现代化屠宰车间。猪赶进去以后先盐水洗澡，然后电击昏迷，再倒吊起来放血开膛，一个人就可以完成全过程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我去逛商场，看到化妆品柜台里的男士化妆品，我都会想起李厨师，他真的是我认识的用男士化妆品用的品牌和种类最多的男人。 李厨师不是个能和人交心的人，否则，我还可以写更多他的故事。 不论如何，写出来的这些故事，也是他一生最后的几年时光吧。 不过，这是怎样的一生啊...... 本故事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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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盆花 非常感谢您在409楼的关注和提问，您是用心读了我的故事才会有这个问题。您的问题问的非常好，我很荣幸您喜欢我的故事。 第1，您说：“是小六的坚韧可怜还是徘徊在道德底线坚守着的人们更可怜”。这是您的一个提问。 您问的这个问题太有水平了，如果关于小六有一场辩论赛的话，您一定会是我对手的一辩。 这实际是一个逻辑上左右为难的一个问题。 小六毁了自己的道德、毁了自己的灵魂，同时也损害了一大批无辜的人的利益，但是他是为了自己的家庭、为了自己的妻儿。 徘徊在道德底线坚守着的人们，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无辜的人，苦了自己、升华了灵魂。 所以，我的观点是，两者都可怜。小六的坚韧可怜，徘徊在道德底线坚守着的人们同样可怜。小六和这些人一样，他们都有自己所坚持的东西，小六坚持着不惜一切代价为自己的家庭，那些人坚持着道德底线，他们全部都是有坚持有追求的人。 有坚持有追求的人，在这个社会，遇到的困境也一定会更多。所以，有坚持有追求的人，也更值得尊敬、更值得同情。 第2，您说的：“小六把恨意转投到被偷者身上”，这个我有一点不赞同，我觉得这个应该是您的主观判断。 假设，如果小六真有这样的心理，他有这样强的被害意识，会把权威方施加给他的痛苦向无辜的弱者转移，那么这就是愉快犯罪的典型特征。因此，他后来的犯罪就属于愉快犯罪。 对于一个愉快犯罪者来说，第一，他根本就不会好好读书，哪里还用得着去考什么技校，哪里还用得着去用心学好钳工技术和英语，他早就去找弱者欺凌来发泄内心的恨意了，早就会成为一个不良少年或者少年犯了。第二，他永远也不会收手，直到被抓的那一天。一次次的得手只会让他体验到恨意被发泄被释放的快感，同时也会进一步强化他这个欺凌弱者的心理。 但是我们实际看到的小六的情况和这个假设得出的结果并不同。 还有，下面两件事： 1，我第一次发现小六藏身工具房，没有报警，小六第二天给我一卷钱。 2，我问小六这样下去到底将来想怎样，他对于将来已经有个明确的计划，就是还清债后开个包子店，他做包子，阿秀收钱，他们还可以顺便带孩子。 这两件事，说明他能为别人着想。如果他能为别人着想，那么他就能体验到别人的感受。而能否体验到别人的感受，这是职业罪犯和正常人最大的区别。很多愉快犯罪者、连环犯罪者，他们根本感受不到受害人的痛苦。 第3，您说的：“比较包容没有尽头”。这一点，我赞同你的观点，您的描述很客观，符合事实。 在我知道他的经历后，我就一直是拿他当我的一个朋友看待，甚至在他出国以后，我还帮他去找他的大哥和看望他的父母，这的确是包容没有尽头。 而且，我想，如果，小六将来还和我联系的话，如果他再也没有走邪门歪道，我还是会把他当朋友看待，继续包容下去，呵呵。 第4，“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谢谢您的坦诚，您有这种感觉很自然，也很正常。 小六太特别了，几乎就是千里挑一的这么一个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我脑海里转悠，我一直试图把我自己放到他的位置上去，用他自己的眼睛，看他自己的童年，看他自己的人生，然后再写一个关于他自己的长长的故事。 但是我一直写不出来，总觉得很沉重很沉重，不知道该怎么写。前面写的小六的这个故事，我自己感觉非常不好，没想到还是有人喜欢。 您觉得怪怪的，这很正常。这是因为绝大多数人，都不会有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做朋友的经验，自然会觉得怪。 因为，那是另外一种人生。 再次感谢您提的问题，有兴趣欢迎您继续找我来讨论。 每个关于小六的问题我都会回答一大堆，可能更多的人还会觉得哪里怪怪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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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各位的支持，更新一个故事： 我第一次见到金姐，是在98年的秋天。 那时，在距离林场8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小村子，村子里有一个小庙。小庙的香火曾经很旺盛，是因为一个双目失明的老尼姑的缘故，据说她给人看病非常的灵验。 98年那一年，这位老尼姑已经90多岁高龄，不能起床，只能躺在床上给人看病。但是，还是有附近十里八乡的、乃至远处城里的曾受过老尼姑医治的人们以及慕名而来的人们，仍旧会时不时的去拜访一下她。 98年秋天的一个下午，我开车载着领导，去了这个小庙。 几年前，我们领导的岳母曾经慕名专程而来，寻求老尼姑的医治。那位老岳母是高级知识分子出身，因为年轻时候繁重的脑力劳动，年龄大了就得了非常严重的偏头痛，痛起来会整夜整夜的失眠。为了治她的偏头痛，全家人陪着她几乎跑遍了整个中国的大城市，去了几乎全中国所有著名的医院，什么检查都做遍了，花钱就不提了，可是偏头痛就是不见好。 据说，老尼姑当时给老岳母把了很长时间的脉，也问了很多问题，最后，就口述旁边的人，给开了一个方子。据说，就是几味简单的中药，不贵，药量也不大，不过煎药和吃药的方法非常复杂。 具体怎么个复杂的煎法喝吃法，领导并没有详细和我说。他只是说，按照这个方子和老尼姑叮嘱的方法，吃了两副以后，老人家的偏头痛居然减轻了。她极为高兴，坚持吃了6、7副的样子，折磨她那么多年的偏头痛居然从此好了，而且再也没有复发过。 从那以后，我们领导逢年过节就会去这座庙里坐坐，看望看望这位老尼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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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4点的时候，我们到了那个小庙。 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小小的庙门前，金黄色的落叶随着微风在地上轻轻的翻转、飞舞。 秋天下午暖暖的阳光下，一个大概有9、10岁的小姑娘，坐在庙门口的石狮子脚下的台阶上。她手里拿着几颗红红的塑料珠子，在一颗一颗的用针线穿起来玩。 我锁好车，拎着东西，跟在领导的身后，迈过门槛进了庙门。 那个小姑娘停下手里的活，扑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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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姑住在大殿后面的一间小屋子里，她已经起不了身，不过从她的谈吐里，能感觉到她的思考和表达还都非常正常和清晰，她躺在床上向来访的客人致意。 我的领导坐在床边摆好的凳子上，问候了她几句，接着，他从我手里拿过买好的东西，放在老人的床边。然后，又掏出几张100的钞票，恭恭敬敬的放到老人的手里。 老人用手指比了比钞票的宽度和长度，接着在手里小心翼翼的数了数钞票的张数，然后，两只手颤抖着把钱举起来，床另一边的一个中年妇女小心的把钱收了过去。 这个中年妇女，就是金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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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金姐刚30出头。 金姐长的很端正清秀，中等个头，身材匀称，皮肤白皙，一头乌黑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脑后，一双眼睛明亮、和善，充满笑意。 因为老人年事已高，每天还坚持给人看病，她一定会很累。我们也不想打扰老人休息，稍稍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小小的庙门前，那个9、10岁的小姑娘，跑上来，给我们两个人一人手里塞了一串她自己刚刚穿好的红色塑料珠串。然后，扑闪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调皮的、笑嘻嘻的看着我们。 这时，金姐笑眯眯的走出来，亲昵的轻轻把那个小姑娘拉到她的身边。 那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小小的庙门前，金黄色的落叶随着微风在地上轻轻的翻转、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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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我们领导给我讲了金姐的身世： 金姐刚出生，就被亲生父母亲遗弃。她被裹在一个小棉被里，在一个大雪天的晚上，放在这个小庙门口的雪地上，然后她被这位老尼姑发现，然后捡起来抚养。 虽然金姐从小就在庙里长大，但是她并没有在青灯古佛前侍奉神灵。 老尼姑没有让这个捡来的孩子走和自己一样的道路，而是让她做一些接待香客、照顾自己的事情。 金姐一直未婚，整个庙里，上上下下的事务都是她在打理。前些年香火旺盛的时候，老尼姑每天都会收到挺多钱，收到钱后，老尼姑自己会用手指比一比钞票的长宽，然后在心里默默记住金额数目。等到对账的时候，老人自己脑子的统计，和金姐算出的累计数目一对，分毫不差。 而刚才坐在庙门口那个穿珠子玩的小姑娘，是10年前，金姐在庙门口捡到的弃婴，是金姐照顾她长这么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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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很快的过去，随后的两年里，我们每年都去几次那座小庙，和金姐都很熟悉了。 到了2001年的时候，有一次，我和领导聊天时，无意中提起了这个小庙。 领导说，老尼姑已经过世了，庙里的人都走光了。然后那个小村子又要那片地，小庙已经拆掉了。 我问：那金姐和她的小孩呢？ 领导说：不知道。庙拆了以后，她们两在村里住了一段时间，然后就去了外地。 就这样，金姐和那个有一双漂亮大眼睛的小女孩，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直到2010年的夏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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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6月，我去哈尔滨出差，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去了一家新一佳超市。 在熟食柜台前，我低着头一边看着饭菜，一边问站在柜台后面打菜的阿姨：是不是要先交钱再来打饭。 后面的阿姨说：是，收银台在那边，你先去交钱再过来。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突然，一下子记忆中关于金姐的记忆全部都冲了出来。脑海中好像突然打开了一扇关了很久的门，门外的一道阳光一下子破空而来。 那个站在柜台后面打饭的阿姨，就是金姐。 只不过她老了很多很多，穿着白色的厨师服，一只皱皱的白色口罩随随便便的戴在下巴上，鼻孔都露在外面。脸上满是皱纹，原来在脑后盘的整整齐齐的乌黑的头发，现在成了一头花白的短发。 以前和善明亮的双眼，现在，却满是疲惫和麻木。 我站在柜台前，看着她，足足愣了有30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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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姐也认出了我。 她拉下口罩，笑呵呵的说：唉呀，大兄弟，多少年没见了呀。 那顿午饭吃的是什么，我已经完全都忘记了。 我只记得，那天整整一天，我脑海里全部都是当年的那个风和日丽的秋天下午，都是当年那个笑眯眯的金姐和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 到了下午5点的时候，我把工作交代好，车子停好，坐了公交车又去了那个超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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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姐一直到晚上7点才下班，我看她快收拾好了，才朝她的熟食柜台走过去。 金姐笑呵呵的领着我，我们坐在超市外面的大排档里，点了几个菜，开始唠嗑。 我问金姐：那个小姑娘呢，都长大了吧？ 金姐说：长大了，她叫丽丽，22岁了，还有1个月就大学毕业，我给你找张照片看。 金姐掏出手机，翻了几下，找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看。 手机屏幕上，一个年轻靓丽的姑娘微笑着，眼神明亮、充满善意，和金姐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我问：我们后来还想去你们那里，但是听说庙拆了。 金姐没说话，她招手叫来服务员，要了一瓶二锅头。然后熟练的拧着盖子，她看着我，问：大兄弟，整两盅？ 我惊讶的问她：你是一直就喝酒，还是后来才开始喝？ 金姐给自己倒了一杯，拿起来抿了一口，哈出一口气，然后说：这酒啊，就是老娘们的故事会。不喝，讲不出故事哦。 就这样，在那个夏天的夜晚，在超市门口人来人往、喧嚣吵闹的大排档里，我一边喝着二锅头，一边听着她给我讲她这些年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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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姑去世后，小庙里的人逐渐都走光了。正好，那个村子也想要这片地，所以，庙也给拆了。 一开始，金姐还带着丽丽住在村子里，想做点别的活计，养活孩子继续读书。 金姐从小在庙里长大，干不了农活，但是她会说话，性格乖巧，所以，经常有人来主动帮忙干一些活。 但是，住了几个月，金姐就明显的感到来自周边男人们不怀好意的举动，还有村里那些女人们的嫉妒。 金姐不想让丽丽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就拿着老尼姑留下的一点点积蓄，带着丽丽来了哈尔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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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姐放下酒杯，她说：不是我说，我们娘俩，刚来这的时候，那可真难啊。 为了找一份稍微好点的工作，金姐几乎跑遍了哈尔滨的所有劳力市场。 那阵子，她没法带着丽丽找工作，就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地下室的小旅馆里。 有一天，她回去晚，打开了房门后，却怎么也找不到丽丽，她着急的大喊丽丽丽丽，结果就看到床垫轻轻的在动，她跑过去掀开床垫，丽丽一个人趴在床垫下面，满脸泪痕。 那天，丽丽紧紧抱着金姐，说有人老是撬我们的门，我害怕。 看到妈妈回来，丽丽吃过饭，很快就睡着了。金姐却躺在边上、默默的流了一晚上的眼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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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9月，丽丽出事了。 金姐找到第一份工作后，就把丽丽送进离自己上班地方不远的一所中学里面去读书。每天下午4点多，金姐就请假去接丽丽。 那年9月的一天，金姐还在上班，就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说你女儿体育课摔倒了，你赶快来。 金姐请了假，心急火燎的赶到学校。 原来，学校下午上体育课。丽丽跑步的时候，不小心绊倒在跑道上，小腿重重的擦在跑道边的凸起上，骨头都露出来了。 金姐看着躺在医院里的丽丽，心疼的泪如雨下。学校只负担了一部分治疗费用，后续的治疗，需要金姐自己掏钱。 金姐和丽丽都不是这个城市的户口，她们没有这个城市的社保，而且金姐的积蓄已经快要用完。 不得已，金姐拉下脸皮去向刚刚认识的同事和老板借钱，好不容易，预支了几个月的工资，才把丽丽的伤治好了。 从那以后的两年里，金姐做了很多份工作，饭店服务员、医院护工、清洁工、促销员，之所以频繁的换工作，只是为了能挣多一点钱，能供丽丽好好读书。 但是日子仍然过的捉襟见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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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的五一节，丽丽的学校组织春游活动。 丽丽是个漂亮要强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她也爱美，她不想春游也穿着校服去。 丽丽和金姐说，我想买几件新衣服。 金姐算了算自己的钱，没有那么多。她去找同事和老板，想借点钱或者预支一部分工资，结果都被拒绝了。 一天下午，金姐咬了咬牙，走进了一家超市。她仔仔细细的给女儿挑了几身很好看、很合身的衣服，总共也就500来块钱。 然后，平生第一次，这个柔弱的女人，金姐，她躲在货架背后，找了一个隐蔽处，把衣服叠好，悄悄装进随身背着的包里，勇敢的、一路朝着出口走去。 在超市的大门口，防盗报警器响了，金姐被拦了下来。 在防损部，超市提出要罚款1000块，金姐摸遍全身，只有20块。面对着威胁要报警的超市防损人员，她跪下了...... 几乎被脱光搜遍了全身、被吐了一脸口水、被扇了几耳光、被骂了一顿、被拍了照片，然后，金姐被赶了出来。 金姐说，那天下午，她坐在江边的长凳上，看到凳子上有别人扔掉的没吃完的半包薯片。 金姐把那半包薯片捡了过来，她坐在那条长凳上，看着眼前滔滔的江水，然后，一片一片的、一口一口的把那半包薯片吃完。 金姐说，那天下午，她想了很多很多，想到了从没见过面的生身父母，想到了抚养她长大的老尼姑，想到了那个被拆掉的小庙，想到了丽丽...... 金姐说，她当时想，如果就这样走进江水里，应该一切很快就结束了吧，应该不会很痛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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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我马上打断她说：姐，你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你可千万别想不开。 金姐喝了一大口酒，哈哈的笑了。 她说：你以为你姐真的会走那条路啊...... 从那以后，金姐一边上班，一边照顾丽丽，一边开始征婚。 毕竟，她才30多岁，还要上班，一个女人凭一己之力照顾女儿太辛苦了。 没多久，一个男人来应征，见过几次面以后，金姐觉得，在众多的应征者中，这个人还算可以。 这个男人是哈尔滨一个公交车司机，卷发，长脸，皮肤很白，个子高高的。 金姐说：当时觉得他还可以，因为看着他挺斯文，不喝酒，烟稍微抽一点，对我们娘两也大方。那时，我脑子一热，就想着谈婚论嫁了。 几个月后，金姐和那个公交司机结婚了，他们一家住在她丈夫公司安排的宿舍里，一房一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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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后半年的时候，金姐有一天下班回家，一进家门，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丈夫坐沙发上不停抽烟，而这个时候本该在家写作业的丽丽，却不见人影。 丽丽呢？她问他。 他没有任何回答，只是一口一口抽烟。 金姐放下包就跑出去，她楼上楼下、整个小区里到处问。 2个小时后，她终于在一栋楼顶的水箱上面发现了丽丽。 丽丽头发散乱、满脸泪痕，抱着双膝坐在那里，裙子上满是血迹。 看到妈妈跑过来，丽丽哇的一声哭出了声，她说：他欺负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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