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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故宫密码:讲述故宫的秘密[第4页] |
作者:停杯一问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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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表情一僵,身边这个中年人太厉害了,只看了这么一会儿便能看出脸谱的与众不同。要知道,他并没有远近两个距离去观察脸谱,一直在埋头清理灰尘,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发现脸谱能变脸。即便是我们所长老胡,也是在远近距离试探之后才发现的,这个中年人眼光比老胡还毒! 我不得不连连称赞,赞许他眼光狠毒。对方微微一笑,说不是眼光毒的问题,而是专业的问题,他是专门搞漆器研究的,自然知晓其中奥秘。但是你让一个专门搞瓷器的来看,未必一眼能看得出,这就叫术业有专攻。 我问他能不能把奥秘告诉我,一来长长见识,二来得闲的时候也好在人前显摆显摆。 对方说没问题,雕漆“变脸”的工艺很罕见,不过道理并不复杂。漆器表面用正刀或反刀或斜刀密密麻麻雕刻出不同的视面,在漆色和光线的共同作用下,人站在不同的距离或者角度观看的话,就会呈现出不同的表情。跟小孩玩儿的变色直尺有类似的道理。 中年男人将一个放大镜递给我,让我仔细观察漆面,看看是不是有很多角度不同的雕刻痕迹。 按着对方的提示,我果然看到了漆器表面密布的雕刻印记,极其细微,像人皮肤上的毛孔一样密密麻麻,有正刀有反刀有斜刀,相互交错。看一眼都令人眼晕,真不敢想,古代的工匠们是如何雕刻出来的。 中年男人说从雕痕上分析,应该有三种变化,正刀一种变化,反刀一种变化,斜刀又一种变化。 我说不对,总共就两种变化。近处看是一张鬼脸,远处看是一张笑脸。 中年男人说不可能,既然有三种刀刻,就该有三种变化。为了印证,他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的观察,的确只看到了两种变化。一直微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惑,不禁用放大镜再次仔仔细细的观察。 “咦,这里有破损啊。”中年人看着看着不禁自言自语道。“小刘,那你过来一下。”他冲门外喊道。 很快过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毕恭毕敬站在中年男人身边。应该是师徒关系。师徒不同于师生,是一种比师生更有威严、更具权威和亲情的关系。一个老师可以同时教几十个学生,但是一个师父可能一生只有一个徒弟。故宫的文物界,基本上还保留着师徒的原汁原味。 |
中年男人对小刘说道:“这两件脸谱很特别,值得研究。不过漆色有损伤,你先拿回去。我找时间研究研究,顺便修复一下。” 小刘应了一声,拿起两个脸谱往外走。 我急忙拦了下来,问破损在哪,我怎么没看见。其实像我这样狗皮膏药似的缠着人家,已经干扰到人家的正常工作了。不过这个中年人脾气特别温和,丝毫没有反感的意思。让小刘停下来,拿着放大镜给我看。 “这里,这里,都没有漆色,不知是掉了还是原本如此。我得拿回去研究研究。”中年男人说道。 透过放大镜,我看到了中年人所指的地方。在小脸谱的左侧和大脸谱的右侧,各有一小片掉漆的部位。说是掉漆,其实就是漆色很薄,露出了脸谱的底漆。一件雕漆工艺品要上一百遍到二百遍底漆。不可能颜色全部一样,有的底下几十遍是白色,中间几十遍是黄色,到了最外层的一百遍或许就变成了黑色或红色。 “老师,能不能把这的漆色刮掉,看看里面是什么木质。反正漆已经掉了一部分,一起修复就是了。”我试探性问道。 中年人直摇头,“不行,不行……”一口气说了五个不行。“破坏文物是大忌,哪怕一丁点也不行。我们搞修复也是本着能不动就不动,能少动就少动的原则。哪能去刻意破坏。小朋友,你这个思想很不健康啊。”中年人最后警告了我一句。 “那个……”我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脸谱闹鬼的事情告诉对方。对方对我太好了,有耐心有爱心,令人不忍不说。 “老师,你听说过鬼借宝吗?”我试探性地跟对方说道。 “切。”中年人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总感觉心里不踏实,对方不明不白把东西抱走,搞不好真要出问题。“老师,您别不信,这两件脸谱真有邪乎。晚上最好别碰它。” 中年人依旧是一脸不屑,“展出马上要开始,我看这两件漆雕不错,足够上展览,得抓紧修复。搞不好真得加夜班。既然我把脸谱说的这么邪乎,他还真想见识见识。” 我知道再劝也没有用,眼睁睁看着小刘把脸谱抱走。 一件件文物被整理出来,有木箱木柜木椅,有瓷瓶瓷盆瓷碗,还有座钟、屏风、匾额、珐琅器等等。各组的人分门别类,运走自己分内的东西。一千多件文物,忙了一整天也仅仅是完成了六分之一。看来全部清理完得一个星期。 |
今天只能一更了,家里有事。大事。明天2更或3更。另外,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可留言,有什么关于故宫的传闻也可留言。本文第一部已成,正在孕酿第2部,欢点好点子金点子 |
慈宁宫大修是一件大事,一旦排上日程就得马不停蹄,据说要赶在故宫博物院建馆90周年对外开放。如此巨大的宫殿,一二百年来没有大的修缮,偌大的宫殿早已破败不堪。完全修缮的话没有几年下不来,因而时间得抓紧、得挤时间。挤时间先从搬运文物开始,一个星期是底线,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文物全搬出来。 眼见到了下班的点,我跟中年男人一起走出慈宁宫。从谈话中得知对方姓柳,人称柳师傅。我的宿舍在外西路,寿康宫正西偏北就是。柳师傅的办公室在西三所,正好同路。 西三所我并不陌生,当初跟胡所长半夜里在里面歇过脚。不知是不是柳师傅的办公室。西三所屋顶上的瓦是蓝色,在慈宁宫一带非常显眼。西六宫和慈宁宫包括西三所都没有对外开放,即便是大修之后,西三所恐怕也不在开放之列。传说中的冷宫变成了文物修复室,时代的变迁常常令人意想不到。 柳师傅说修复木器和漆器的地方在西三所进门的第一个院子,非常好找,有时间可以去玩儿。 我满口答应,两人在西三所门口就此分手。没想到这一别差点成了永别,因为柳师傅出事了…… 第二天早晨我起的很早,洗漱完毕后在外西路上跑步锻炼。今天的天气很好,天色澄明,一派风和日丽。周围很静,静的能听见叽叽喳喳的鸟鸣。在北京这个大都市的中心一般是听不到鸟鸣的,能听到的只有车鸣。寂静的紫禁城此时更像是独立于喧嚣之外的一块净土,市中心能有这么一块净土,身处其中真的是一种享受。 透过狭长的小巷,无意中看见西三所的方向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我一阵疑惑,故宫里是不允许随便进车的,尤其是大早晨,还没到上班时间,谁胆大包天敢把车开进来?我不禁沿着小巷走下去,走近了才发现是一辆救护车,由于是在故宫里面,并未响起救护车特有的笛声。 几个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走出来,上面躺着一个人,看不清是谁。我一溜小跑赶过去,还是没赶上。救护车沿着小巷驶向外西路,带着压抑的气氛从我跟前驶过,到达外西路往南,从西华门驶出故宫。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有人出事了。怀着忐忑的心情走进西三所,一路上碰见好几个人,每个人都一脸严肃沉默不语。当中我看到了昨天抱走雕漆脸谱的小刘,也算是有一面之交。 |
“出什么事了?”我低声问小刘。 “柳科长他昏迷了,刚刚送往医院抢救。”小刘用很压抑的声音回应道。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么快就出事了,会不会跟雕漆脸谱有关?鬼借宝,鬼借宝,柳师傅到底还是出事了! 我赶紧掏出手机拨通胡所长的号码:“喂,胡所长吗,赶紧过来,有人因为木雕鬼脸出事啦。我在西三所……” 现场很压抑,整个西三所都沉浸在悲痛之中。柳师傅的同事们不知怎么得到的消息,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个个心事重重、一脸凝重。 我把小刘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能不能先把柳师傅的办公室封存,我们一会儿要仔细研究。柳师傅突然昏迷,我们怀疑不单纯是生病,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现场我只认得小刘,只能跟他说。 小刘用异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还是照办了。柳师傅的办公室里站着好几个人,都被小刘请了出去。众人见我把屋子封存,眼神神都怪怪的,又不是凶杀案,封存现场干什么?柳师傅是昏迷了,但不代表有人作案啊。 我也不好过多的解释什么,守在门口静等胡所长的到来。时间不长胡所长风风火火赶到,王册和小季一同前来。速度比我想的还要快,这老头儿,虽然一把年纪了,做事还是雷厉风行。 我们四个人进入柳师傅的办公室,这是西三所很普通的一间房子,坐北朝南,面积大概有三四十平米。里面的摆设略显凌乱,屋子中间并排的几张桌子占据了大半的面积,上面摆放着各种道具和仪器,都是修复漆器用的工具。桌子的左半边铺着白布,上面赫然摆放着两个木雕鬼脸。虽然柳师傅一再更正木雕脸谱应该归在漆器类,我还是习惯称其为木雕鬼脸。 我们的目光自然而然盯在了两只脸谱上,远远望去,两只脸谱分明在盯着每一个人笑,笑的很灿烂很喜庆,但是此时却令人感到诡异。 我们不约而同朝脸谱走去,随着距离的靠近,脸谱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狰狞和阴森。表情变化之快令人难以接受,浑身上下不自然地发僵发冷。如此善变,称之为鬼脸一点都不过分。 鬼脸的旁边放着一个放大镜,另外还有小镊子、小刀子什么的,应该都是柳师傅的东西。地面凌乱不堪,两把椅子掀翻在地,报纸、画笔、漆料盒等等散落一地,另外还有一个摔碎的茶杯。 胡所长低头看着地上的物品,问谁是第一个到现场的。我赶紧把小刘叫过来。 |
小刘说他确实是第一个到现场的,当时的情况是,他进门的时候就发现柳师傅躺在地上,不过不在这里,而在靠近房门的地方。地上乱七八糟,各种东西散落一地。他急忙拨打了120急救电话,另外又给值班保安(准确地讲应该是故宫警卫队)和同事们打了电话。原来地上散落的东西还要多,是同事们来了之后捡起了一部分。 胡所长打断小刘的话,让他慢点说,理清楚思路,最好把来龙去脉都讲清楚。 小刘开始从昨天下午讲起—— 在慈宁宫,柳师傅和我讨论了关于木雕鬼脸的一些事情,而后柳师傅让小刘把东西带走,说他要研究和修复。小刘办理了相关手续之后,把东西放在了柳师傅的办公室。其实柳师傅和小刘共用一间办公室,他们是师徒关系,经常是师徒联手修复一些漆器。由于故宫有规定,晚上一般不允许加班,小刘办完手续之后已经到了傍晚。柳师傅说两件脸谱的损坏程度不大,只是边角掉了一点漆,他一个人加班就好了。据说这件东西晚上有古怪,他正好顺便研究研究。 说到这小刘看了我一眼。柳师傅正是听了我的话才决定晚上加班的。我和柳师傅在慈宁宫的谈话,小刘当时是在场的。 我老脸一红,心中暗道不好。柳师傅的事故推在我身上的话,我可受不了,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胡所长用眼角的余光扫了我一眼,嘴上没说什么。不过我看得出来,那是秋后算账的眼神。 小刘接着往下讲—— 柳师傅要自己留下来,于是小刘按时下班了。第二天小刘来的很早,一来是心里惦记着师父,二来是给师父送早餐。进了院子他就发现不对劲儿,因为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这在平常是不可能的。因为漆器文物对湿度和温度有要求,虽然不需要恒温恒湿那么苛刻,但是门窗还是不能随便开启的。小刘放下自行车一溜小跑冲进办公室,柳师傅就趴在门口不远,原本放在桌上的东西乱七八糟散落一地。平时存放很好的颜料和树漆也洒在地上。于是小刘赶紧拨打了120…… 事情经过大概就是这样。胡所长又问了一些细节问题,比如小刘进门的时间、柳师傅倒地的姿势、地上散落物品具体位置等等。小刘有的能说上来,有的说不上来。 最后胡所长让小刘尽量还原当时的场景,比如椅子倒在什么位置,报纸散在什么位置,颜料盒、树漆盒落在什么位置,眼镜、画笔落在什么位置等等……能还原的尽量还原。 谢鹿取先生的打赏,加更一章。 |
谢wfq641030同学的打赏,不过今天不能再更了,家里有事 |
小刘一边回忆一边在地上摆放物品,场景能还原个七七八八。最后还缺一个模特,模仿柳师傅倒地的姿势。这个任务最后落在了我身上。我脸朝下趴在门口,按小刘的指示右手向前弯曲,左手也弯曲,略抓住头发,右腿绷直,左腿呈六十度角弯曲。 这样,整个房间还原成小刘刚进来的情形。胡所长让所有人都出去,他要静一静。王册和小季、小刘走出门外。此时院里还站着十几个人,都是在西三所上班的员工。大家要么挤在窗口,要么挤在门口,看着胡所长装神弄鬼。 按理说文物修复部门的员工早上八点就得上班,此时已过了上班的点儿,不过大家根本没有工作下去的心情,都挤在院里看胡所长的表演。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胡所长,我扮演的是柳师傅晕倒的角色,不能说话不能动。也可以说房间里只剩下胡所长一个人。 老胡这家伙的用意我是知道的,是要重现柳师傅晕倒时的情形,试图从凌乱的现场发现某些蛛丝马迹。 屋里能听见老胡轻轻地脚步声,我脸朝下趴在地上,又不能动,看不见老胡究竟在观察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脚步声渐渐没了。老胡停在了屋里的某个位置,不知道在观察还是在思考,总之屋里很静,静的能听见屋外人们的呼吸。老胡估计是发现了什么,正在急速的推理判断。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的腰和腿开始发麻,不过还得忍着,毕竟胡所长还没说任务结束。 又过了挺长的时间,屋里还是没动静。我的腰和腿麻木到了极点,进而变成了酸和疼,浑身的骨架仿佛都生了锈,稍微一动就能掉骨头渣。趴着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可是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就难了,尤其是要坚持好几个小时,谁受得了。我实在忍耐不住,提醒胡所长道:“所长,差不多了吧,我快坚持不住了。” 老胡没有回应。大概是这老头入戏太深,思考某个问题入神了吧。 “所长,我真坚持不住啦。要不让王册顶替一会儿?”我继续提醒。 还是没有回应。 我仗着胆子抬起头四下看看,胡所长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仰面朝天,好嘛,这老头儿睡着了! 我一轱轳身从地上站起来,心里那个气,我在地上受罪,他倒好,竟然睡着了!“老胡,醒醒,你老婆来啦。” 老胡睁开惺忪的双眼,“嚷什么嚷,我在想问题知道不。” “想问题,打着呼噜想问题?”我反唇相讥。 老胡一脸不自然,我打呼噜啦?没有吧。 |
此时太阳已经爬上了房顶,我足足在地上趴了三个小时。西三所树木比较多,有古人留下来的,有老一辈故宫工作人员栽种的,也有新来的人栽种的。支撑起一片绿色的世界。故宫里大部分区域都很少或从不栽种树木,比如前三殿,一棵树也没有,后三宫树木也很少。除了御花园、乾隆花园、慈宁花园、延春阁之外,西三所算是树木比较多的地方了。 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照进屋里。映在胡所长红润的脸上。或许是刚睡过一觉的缘故,老头子精神很好。底气十足地跟我们讲解着他的发现。 此时围观的人早已散去,毕竟各自的工作还是要继续的。多数人还是把柳师傅的昏迷跟疾病联系起来,相信经过医院治疗会有好转。王册在胡所长的授意下向人们间接证实了这一点。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我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柳师傅倒在办公室门口,并且门还是开着的,是不是他有要出去的意思? 胡所长说未必,柳师傅应该是在毫无知觉的情况倒在那里的,就像梦游一样,大脑根本没有一个主观意识。他是从散落在地面的物品上分析出来的。显然柳师傅在昏迷之前有过一段剧烈的挣扎,而且是不受大脑支配的挣扎,将桌上的东西纷纷打落。 我表示不服。谁能肯定柳师傅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挣扎的? 胡所长说这很好理解,柳师傅在故宫工作了将近三十年,十八岁便接了父亲的班在故宫修文物。如今堪称漆器修复的一代大师。从一些修复用的镊子、刀子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用了能有几十年,表面都用出了一层包浆,应该是上一辈传下来的。但凡有一点意识,柳师傅也不会把祖传的工具扔在地上。不是匠人,你永远不知道匠人有多么看中祖传的做活工具,师父用过镊子刀子传到自己手里,那就不仅仅只是一把工具了,更是一种精神和传承。所以说柳师傅但凡有一点意识,也不会把这些东西扔在地上。 “这么说,是有东西作怪,致使柳师傅昏迷了?”我说着话看了看桌面上的两只鬼脸木雕。 “也不一定,得等医院的诊断结果出来才能做判断。”胡所长说道。他让王册把手上的活儿暂时放下,比如追查狐狸出没的事暂时缓一缓,现在去医院一趟,密切注意柳师傅的病情变化,看医生怎么说。 谢Wfq1030同学的打赏,加更一章。 |
王册带着任务离开。屋里只剩下我们三个。午后的太阳狠毒,光线透过树叶照射进来,形成一个个光斑。胡所长让小季去搞些吃的,毕竟从早晨到现在已经两顿饭没吃了。 小季也离开了,屋里只剩下我和胡所长。我感觉气氛怪怪的,胡所长把王册和小季都打发走,似乎有话单独跟我说。 “所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开门见山。 胡所长走到木雕鬼脸跟前,对我说道:“你看出什么端倪没有?” “看出了一些,只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我答道。 胡所长一摆手,示意我有话直说,别磨叽。 我开始讲述自己的见解:“鬼脸旁边放着一只放大镜和一把小镊子,别的东西都掉地上了,唯独这两样东西没掉。说明柳师傅当时对木雕鬼脸进行过仔细研究。此时已到了半夜,柳师傅起身离开了一下,或许是取什么工具,或许只是倒一杯水,总之他起身离开了。就在这个时间段,变异发生,柳师傅被某种东西弄得昏迷过去,渐渐失去了自主意识。他在屋子里经过了一系列剧烈挣扎,把很多东西都打翻在地,最终自己昏迷在了门口。” 胡所长点点头,“有些道理,你小子的推理能力不错。那房门大开怎么解释?” 我摇头,房门确实是开着的,不过可能的因素太多,不好下结论。比如风能吹开、柳师傅自己能打开、晚上的野猫能推开…… 胡所长继续说道:“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柳师傅正在研究雕漆脸谱,一直研究到大半夜,终于研究出些成果。这时门开了,柳师傅起身去关门,就在这一瞬间异变发生,柳师傅丧失了自主意识。” 我陷入思索,老胡说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关键是门怎么开的?是有东西推开的,还是风吹开的?前一种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昨晚没有风,我就住在不远的外西路,没感觉到有多大风。什么东西会把门推开呢?野猫?不至于啊……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冷汗顿时淌下来,那么热的天浑身竟然起了层鸡皮疙瘩:鬼借宝!莫非是半夜鬼敲门! 胡所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说道:“我不相信鬼神,老胡我是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看着老胡信誓旦旦的样子,我有想吐的感觉。这老家伙一脸的道貌岸然。明明指的就是鬼借宝,偏偏不承认。 |
我和胡所长一致认为,柳师傅研究出了木雕鬼脸的某种秘密。恰恰在这时候,突变发生,人昏迷了。至于发现了什么秘密,只有人醒过来才能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判断自己也说不清,反正这种感觉很强烈,姑且称为第六感吧。 我和胡所长统一口径:木雕鬼脸以后改称雕漆脸谱。这样更能体现出文物的本质,它本来就是一件雕漆文物。而且叫鬼脸太吓人,不利于展开工作,以后统一称为脸谱。 小季拿来了午饭,每人一盒。我们心不在焉地吃着。王册那边也打来了电话,柳师傅还没有醒过来,医生也没有最终确诊。总之排除了脑出血、脑梗塞、低血糖等各种常见病,目前只能采取保守治疗。 我和小季把地上散落的东西都收拾起来,什么颜料盒、小刀、摔碎的茶杯、眼镜等等。胡所长又对着漆雕脸谱研究了半天,没有收获。毕竟他不是专门搞漆器研究的,如果非要往深处挖掘他的身份,只能说早年当过兵,后来做了几年的土夫子,接触过很多文物不假,但是并未系统研究过,再后来移居美国漂白了身份。专门研究文物还是在移居美国之后,不过专业是青铜器和瓷器,毕竟当年当土夫子的时候接触这两样最多。 整个下午即将过完,柳师傅那边还是没有好转,医生用了各种办法,人依旧昏迷。全国最好的医疗资源都在北京,这里如果查不出原因,别的地方更别提。 胡所长不甘心,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查出真相。他让小季去办理加班的手续,今晚上要在这里过夜。在故宫里过夜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各种手续相当繁琐,万一赶上哪位领导不在,就得往后拖。好在我第三研究所地位特殊,审批手续相对简单,胡所长又是特聘来的海归,面子大得很,只要他说加夜班,基本上都能通过。 我不禁再次想起鬼借宝的传说,柳师傅已经搭进去了,难不成还要把我们搭上?“所长,晚上真要在这过夜?” “那是自然。柳师傅在晚上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们必须要搞清楚。夜里或许能还原一部分真相。”胡所长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闭,似乎在思索晚上的计划。 太阳落进宫墙之下,小季办好手续回来了,还带来了晚餐。这丫头做后勤还行,至少带盒饭很在行。这时候王册那边来了消息,柳师傅醒了。 |
胡所长顾不上吃晚饭,立刻动身赶奔医院。临走嘱咐我和小季,哪也别去,千万把雕漆脸谱看好了。 小季满口答应,不就是呆在屋里别动嘛,比清点文物简单多了。 我心里则极其不平静,原本指望着老胡唱主角,他这一走,剩下我和小季能应付的了?小季这丫头我算看出来了,除了搞搞后勤啥忙也帮不上。等于我一个人要扛下所有的变数。扪心自问,自己有那能力吗?小季这丫头除了能做个伴儿,壮壮胆儿,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弄不好还会是累赘。 “所长,要不医院那边我去,你留下?”我征求胡所长的意见。 “不行,刚从昏迷中醒来的病人很脆弱,得进行心理按摩,你会吗?” 我直摇头,心理按摩不会,身体按摩倒是见过。“要不,你把小季也带上,也好帮把手。”我再次提出要求。 胡所长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季大有用处,留下来陪你最合适。别以为她是累赘。” 我不再说什么,再争执的话被小季听出来,这丫头还不得跟我翻脸。 胡所长简单交代了几句,起身离开西三所,也就是离开故宫。 在西三所工作的员工陆续下班,偌大的院子只剩下我和小季。其实现在才五点半,远没到天黑的时候。由于四周的宫墙太高,日头早早被遮护,天早早就黑了。院子里树木特别多,有大有小,也遮住了一部分光亮,在北京这座大都市,能在院子里见到这么多树木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树枝上偶尔还能看见一只或黑色或白色的猫,显得懒洋洋的,这是我在白天的故宫里第一次见到猫。 靠宫墙的地方长着一棵杏子树,果实染着浅浅的红色。小季嚷着要吃杏子。我只好爬上树去摘。一边爬一边琢磨,这不算破坏文物吧? 杏树高过了宫墙,站在树上举目四望,整个西三所尽收眼底。蓝色的琉璃瓦在故宫很显眼,跟大片的黄色琉璃瓦形成两个不同的世界。前面隔着一条巷子就是慈宁宫的大佛堂。黄色的琉璃瓦在夕阳下泛着淡淡的金辉。我不禁想起一件事,那天晚上,几个类似人形的东西在大佛堂的屋顶上走来走去,好像要从房顶钻进屋里。至今我还能清晰地记得那张尖尖的类似人形的脸。还有充满吸引力的眼神…… |
“喂,想什么呢,赶紧摘杏子啊。”下面传来小季的催促声。 我把目光从大佛堂收回来,这才几天时间,大佛堂已经开始修缮了,钢管搭成的脚手架如同织毛衣一样把大佛堂围得严严实实。 “喂,赶紧摘啊。”又传来小季的催促。 我摘了两把杏子一股脑往小季头上扔,很快传来一声尖叫。又扔下一把,又传出一声尖叫。寂静的故宫被女人的尖叫弄得很不宁静,跟威严肃穆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杏子很酸,还没有熟透。小季失望地将大把的杏子放在桌子上。估计明天再放不甜的话就要进垃圾桶。这可是故宫里的御杏,这么丢弃实在是暴殄天物。我把杏子装进塑料袋,准备明天带回宿舍。 时间在无聊中度过,很快夜幕笼罩。我把办公室的窗子和门都关紧,真怕半夜进来什么不速之客。雕漆脸谱静静地躺在桌面上,我没有刻意去看,那张富于变化的脸令人生畏,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 时间过的很慢,我和小季无聊的煎熬着,看着窗外的夜色从无到有。后来小季实在坚持不住,坐在椅子上睡着。 我看看表,半夜十一点。如果鬼借宝的传说为真,“鬼”也该来了吧。我顿时紧张起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焦躁地围着房间兜圈子。柳师傅的昏迷很蹊跷,尽管胡所长没有明说,但是态度表明一切,整件事跟雕漆脸谱有莫大关系。 今天不知是初几,月亮比前几天圆了也大了。月色透过树木照进屋里,斑斑驳驳。月色很美,我却无心欣赏。窗外的树木影影绰绰,给本就诡异的气氛增添了几分阴森。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雕漆脸谱,不知何时,原本花花绿绿的脸谱变得血红血红。 我的小心脏差点蹦出来。鬼借宝,鬼借宝真的要来! “小季,醒醒,赶紧醒醒!”我用手摇晃着睡在椅子上的小季。其实自己心里明镜似的,小季一介女流,这种情况下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要把她叫醒,或许有人陪伴还能分担一些恐怖吧。 小季终于被摇晃醒,一脸无辜地盯着我。 “别睡了,你看那边。”我指了指桌上的雕漆脸谱。 小季扭头看了看,依然一脸无辜地盯着我。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把她叫醒。 我一阵无语,这丫头的神经太大条了,雕漆脸谱变得那么血红血红,她竟然无动于衷。 “脸谱变颜色了,你没看见?”我特别提醒她一遍。似乎只有两个人一起害怕心里才踏实。 “不就是变颜色吗,有什么好奇怪的?”小季反问。 我彻底无语,这丫头……是不是吓傻了? 小季起身走到脸谱跟前,一只手拿起一个,想找出变色的原因。惊变再度发生,原本血红的脸谱突然间恢复了原来的颜色。 |
我彻底傻眼了,突变就发生在眼皮底下,脸谱的颜色就那么硬生生改变了!如果说第一次变色还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发生的,那么这一次,我完全目睹了变异的整个过程,很突兀,没有丝毫过度,突然之间就起了变化。由先前的血红恢复了本来面目。 我几乎瘫软在地上,鬼借宝绝不是传说,它真的来了!脸谱变颜色不是预兆是什么?鬼说不定就在什么地方藏着呢,正瞪着眼睛盯着我们! “哪变色了?还是原来的颜色嘛。”小季一只手拎着一个脸谱,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终于明白胡所长为什么特招小季进来了,就冲这份胆识也应该特招。当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 小季把脸谱放下,重新坐在椅子上,无聊地摆弄着几颗酸杏。 我拿起一颗酸杏塞进嘴里,酸涩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整个人精神了不少。月光透过浓密的树叶洒进屋里。月色很亮,很冷。好久没见过如此明净的月色了。大佛堂在月色下格外圣洁,黄色的琉璃瓦披着一层金辉。 我不敢再看下去,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时间指向午夜十二点,按阴阳理论学说,到了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候。我下意识再次把目光投向雕漆脸谱,不知什么时候两只脸谱又变成了血红色。 我再也不能淡定,雕漆脸谱绝对有问题。那么血红的颜色我从未在漆器中见到过,鲜红的几乎能滴出血。空气中甚至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儿。我实在不敢再看下去,哪怕多看一眼都有可能崩溃。可是胡所长派我在此坐镇,目的就是观察脸谱的变化,我把最关键的部分错过去,怎么向老头子交代? 喵……窗外传来一声野猫的叫声。一团黑影在月色中一闪而逝。紧接着远近的猫叫声四起,故宫的夜晚是属于猫的。 旁边的椅子上,小季又呼呼的睡着了。那么多的猫叫声竟然吵不醒她。我还是看错了这丫头,不应该叫有胆识,应该叫“二”,真是二的可以。 嘣,嘣,有东西撞门。我把门关的很死,外面的东西没撞开。谁在撞门,野猫吗?我起身拎着手电筒过去察看,有心把小季叫醒,想想还是算了,让丫头做个好梦吧。 嘣,门又被装了一下。我就在距离门板不到三尺的地方,听的很清楚,是一个体型不大的东西在撞门板。我没有开门,直接把门闩插死,柳师傅就是晕倒在门口,我可不想重蹈覆辙。谁知道开门会遇到什么。 最近实在事多,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本章送给风火山雷电和鹿取先生。 |
@鹿取先生 2017-08-02 08:43:09 当我从保定精神病医院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是2042年的夏天,在里面整整待了两年零一个月零三天............. 问楼主:主人公的经历是不是在另一个故事里。 ----------------------------- 后面单有一部20万字讲这件事 |
我重新回到座位上,下意识看了雕漆脸谱一眼。两只脸谱竟然不见了!冷汗瞬间浸透全身,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东西怎么没的?两只脸谱不见了,原地多了一支木雕的牡丹花。我太熟悉了,就是在慈宁宫库房里见到的“一支双开牡丹花”。 鬼借宝就这么在眼皮底下发生了,雕漆脸谱活生生被牡丹花换走。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真相就在眼前。那一刻我很激动,恐慌和惊惧都暂时被激动掩盖,我感觉已经无限接近谜底。 我跨步走到木雕牡丹花跟前。说来也奇怪,屋里竟然充斥着淡淡的花香。 好香啊!我不禁深呼吸了几口。木雕牡丹花在月色下显得很妖冶,娇艳欲滴。不得不佩服匠人的巧夺天工,一支木雕而已,却将牡丹的神韵体现得淋漓尽致。虽是木雕,却能嗅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越是近在咫尺,那种君临天下的富贵之气越明显。 我不由自主把花朵捧在手里,上上下下仔细观察。好一朵美丽的牡丹花啊,即便这么近的距离观察,仍然看不出一点瑕疵。美,太美了! 小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我把木雕牡丹递给她,让她也欣赏欣赏这件近乎完美的艺术品,或许能逐渐培养出她对文物的兴趣。小季没有接手的意思,对这么完美的东西还是提不起兴趣。我只好继续把木雕牡丹拿在手里。 “走吧,胡所长叫我们过去呢。”小季说道。或许是刚才睡觉时着凉了,她的声音有些嘶哑,面色也显得苍白,说话有气无力,整个人显得很没精神。 “睡觉着凉了吧?”我问她。 小季没有回应,转身做了一个赶紧离开的姿势。 胡所长不是去医院了吗?我满腹狐疑。 小季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道:“所长早回来了,在办公室等着呢,让我们赶紧过去。” 我不便多说什么,所长召唤,自然得赶紧走。小季让我开门先走,她来关门。这丫头还算善解人意,我手里拿着文物不方便,关门锁门的活儿她干最合适。 我径直走出办公室,站在院里等着小季。这丫头一直跟在我身后,办公室的门也没关。我暗暗生气,不是说好了关门吗,怎么还是给忘了。我让她回去把门关上,小季说反正一会儿还得回来,关不关门不碍事。 |
也不知我的哪根神经出了问题,竟然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于是大摇大摆出了西三所。从西三所到胡所长的办公室并不近,需要横穿西一长街、东一长街、乾清门和景运门,等于横穿了半个故宫。 我实在想不明白胡所长为啥非让我们大半夜横穿故宫,要知道故宫的安保措施非常严,夜晚不准随便走动。非走夜路的话,路线也得得到上级的批准。我们这样冒冒失失地横穿故宫,会不会招来什么麻烦。 我把心中的疑虑告诉小季。这丫头没有回应,自顾自朝前走着。按理说这不符合小季的脾气,那么一个爱说爱笑的女孩突然变得很沉默,或许她真的病了。 小季和我一前一后走在幽深的小巷里,这里属于未开放区域,陈旧的沧桑感充斥在两边的宫墙上。一块一块脱落的漆色在月光下光怪陆离,形成一个又一个抽象的图案,有的像山峦、有的像云朵、有的像野兽、有的像人脸……生命力顽强的杂草从坑坑洼洼的地砖缝隙里钻出来,一簇一簇,空气里充斥着一股野草的芬芳。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故宫里走夜路了,虽然有些心虚,但远没到战战兢兢的地步。我只想快点把文物送到所长那里,脚下的步子迈的飞快。小季的步子同样很快,始终跟我保持着五步的距离,看来这丫头也着急了。 或许是太心急的缘故,没注意到地上的东西,脚下一个没留神踩到了一块砖头,噗通,整个人脸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小巷的地面都是条砖铺就,虽然比不上太和殿的“金砖”,但也是坚硬无比。我手里还捧着东西,摔倒的那一刻生怕把文物毁了,双手抱着木雕牡丹拼命往上举,整个头部、胸口和肚子都暴露出来。这一下摔的,整个人七荤八素,趴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 小季就在跟前站着,连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股无明业火顿时顶上脑门,大家虽然相处的时间短,毕竟在一起工作,怎么也得拉一把问候问候吧。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一只手拿好文物,另一只手撑住身体用力起身。 小季仍没有帮把手的意思,面无表情地背对着我。 我没好脸色的盯着小季,伸手推了她一把,打算把木雕牡丹甩给她,我现在的状况不适合再抱着文物。咫尺之遥的距离竟然推了个空。这才发现不对劲儿,小季的长发咋披散开了,以前可是扎着马尾辫。她披散着长发背对着我,一动不动。透过浓密的长发我看到一张惨白的脸,尼玛,不是背对,是面对! |
我下意识后退几步,浑身的肌肉痉挛一样突突直跳,力气在肌肉的跳动中被抽空。还想再退几步,却一步也迈不开。 一只说不清什么颜色的眼睛在长发里若隐若现,像黄色,又像浅红,还像褐色。我连大喊的力气也没有,双腿像两截木桩,心里着急的要死,却迈不开半步。 披散的长发向我靠拢,一根一根漂浮起来,交织成一张大网。那张脸失去长发的覆盖变得清晰起来,白的如同人脸上擦了一层又一层白.粉,微风一吹就能掉粉末。两只眼睛浅黄中透着红褐,虽然很亮,却没有神色,死气很重。 被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够看,咚,我重重地坐在地上。双手本能地向后支撑住,右手不经意地摸到了一块砖头,刚才绊倒我的就是它。爷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抓起砖头奔着那张惨白的脸扔了过去。自我感觉力气很大,实际上并不大,因为我吓得几乎没了力气。 砖头划出一道短小的抛物线,飞向那张惨白的脸。我心头一凉,心说完了,这力道,别说砸不到对方脸上,就是砸到了也不疼不痒。 啪,砖块落地。果然没砸到。地面上溅起细小的火花,漆黑的夜色中格外醒目。不得不说紫禁城里的地砖质量太好了,坚硬无比,隐隐有金石之相,比之太和殿里的金砖也不承多让。 那张脸似乎对溅起的火花很忌惮,黄色的眸子顿时暗淡下去,直至完全失去光泽。披肩的长发裹带着头颅快速飘走,瞬间消失在夜色中。自始至终我都没看清那颗头颅下面是不是有身子,身子穿着啥样的衣服。 “你干嘛呢,还不快走。”前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是小季。 我刚从地上站起来,险些又被气趴下。我在后面出生入死,她在前边跟没事一样,还有没有天理!邪门儿的事情为啥都让我赶上! “问你话呢。”小季有些不耐烦。 “没事儿,栽了个跟头。”我一边回答一边走过去。顺手捡起了地上的那块砖头,它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吧,保留着做个纪念也好。 光影闪烁,小季不时拿手电筒照我。光柱打在眼睛上,强烈的光束刺激的眼珠生疼,我赶紧闭眼。现在还开玩笑,我训斥她赶紧收手。后者终于把手电筒移开。 |
“刚才我看见鬼了,女鬼,一头跟你差不多的长发。”我不得不把事情告诉小季,让她有个心理准备,万一女鬼再回来,也好提前施展手段。或许老所长给小季交待了什么后手也说不定。 “切。”小季把左边的嘴角撇的很高,对我的话很不屑。“世界上哪有鬼,别自己吓唬自己,都是心理作用。你垂涎我的长发,所以才看到一头长发的女鬼。这叫报应。见到女孩不能有非分之想。” 我气得直哼哼,心说丫头算你狠,真遇到鬼敲门别说我没提醒你!我想起了阴阳道的传说,故宫的道路在晚上是分阴路和阳路的。阴人走阴路,阳人走阳路。阳人走路的时候要靠左边,给鬼留下右边,互不相干。千万不能两边都占了。鬼无路可走就会出来吓人。莫非刚才我跟小季把左右两边都占了,鬼才出来吓人? “想什么呢,赶紧走吧。”小季催促我。或许是太热的缘故,她顺手把扎着的马尾辫松开,如瀑的黑发披散在脑后。 我心里一动,小季这样子很像刚才的女鬼啊!“小……小季同志,能不能把头发扎起来,我胆小。” 小季没有理睬我的话,依旧催促:“你走不走?” “走,当然走,你得把头发扎起来。”我继续做着把头发扎起来的动作,她现在的造型我真的不忍直视,真怕她突然变成那个女鬼。 小季赌气自己先走了。我没办法,只好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长的小巷里。这一次我格外的小心,千万不能两边都占,给鬼留一条路。 小季走在前面,我跟在她身后,披散的长发正对着我。本来就悸动的心更加惶恐,小季这打扮真的很像女鬼。如果从如瀑的长发里露出一双黄褐色的眼睛,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小季……季天蓝同志,能不能把头发扎起来,我胆小。”我再度提出要求。 小季不予理睬,应该是把我当成了不怀好意的色狼。 我不再说什么,说了也没用,提心吊胆跟在她后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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