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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故宫密码:讲述故宫的秘密[第18页]

作者:停杯一问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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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斟酌一个情节,今天可能更不了
    感谢 太阳很暖和的小草、空空、王者荣耀一路开挂、某一天已暮年等同志的打赏,楼主一定好好发帖天天向上。今天晚上加班也要把下一个情节梳理好。故事即将进入大转折,欢迎诸位关注。
    再次感谢太阳很暖和的小草等同志
    我并不意外,在没有月色的夜里,它经常会光顾这里。它只是来看看我,从来没有别的表示。而我也不会刻意去欢迎或者驱赶,人和动物就这么和谐相处着。老实说,我没有把它简单地看成一只动物,它祖上是皇帝御赐的“四殿神”之一,按照人的思维,“殿神”的称谓应该世袭给它了吧。某种意义上讲,它比我更有资格把故宫当成家。
    秋风瑟瑟,天气有些发凉。我把一根剥好的火腿肠放在屋外的窗台上,天气变凉,老狐狸也该开开荤了。
    我们之间没有交流,或许没有交流本身也是一种交流。我自顾自关灯睡觉,再次看向窗外的时候,蓝光已经消失,它静悄悄地走了。
    清晨,我推门出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窗台,上面放着的火腿肠还在,老狐狸没有贪嘴。
    我仰头看向逐渐清朗的天空,思索着早饭吃点啥,如果想吃些像样的,就得到故宫外面去了。这对我来说是一段很长的路。我必须得走出故宫一直向南,从地道桥穿过长安街,贴着天安门广场西侧的大街横穿整个广场,再横穿一个地道桥,来到一条不宽却很热闹的街道:煤市街。
    我不知道煤市街名字的由来,或许明朝时这里是煤炭交易市场吧。这里在前门之外,属于外城,真卖煤的话也不稀罕。
    煤市街两旁延伸出很多条小胡同,如同一根完整的鱼骨,大鱼刺是煤市街,两边的胡同是小鱼刺。小胡同两边店铺林立,形成了一个个原始的交易市场。其中也不乏各种特色的小吃店,来故宫旅游的人大部分都要在这里转转。我若想高质量地解决一顿早餐,必须得去煤市街。一来一回没一个小时下不来。
    我还在寻思着是不是要消耗这一个小时,小季出现了,手里拎着一个大塑料袋。这丫头又送盒饭来了。
    “丫头,不要总这么照顾我好不好。我会感动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劝她,说轻了不行说重了也不行。
    “用不着你感动。你以为我是为你啊?我是想别耽误工作,赶紧吃,吃完了好干活儿。”
    我不得不对小季另眼相看,这丫头啥时候这么爱工作了?
    小季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别用猪一样的眼神看我好不好。这次真是为了工作。告诉你吧,我昨晚上梦见珍妃了,很恐怖、很真实,好像亲身经历的一样。咱必须得把这件事解决了,不然我得失眠了。”
    能让小季失眠,这个梦得多么恐怖?我连问的勇气也没有,赶紧埋头吃饭。
    “你不问问我做的什么梦吗?”小季先挑起话茬。
    我直摇头:“不问。连你都害怕,我还不得吓死。”
    小季表示赞同,很认真地点点头:“是挺吓人的,我想跟你说说,不然晚上又得睡不着。”
    我还是摇头:“你自己失眠也就罢了,干嘛连累我。不听不听。”
    说实话我是真胆小,连小季这么“二”的人都忌惮,何况是我?
    小季见我执意不肯听,也就罢了。不过表情有些不自然,看样子真是吓坏了。见她这幅模样,更加坚定了我不听的信念。得多么恐怖的画面才能把小季吓成这样……
    这顿饭吃的气氛很古怪,按小季的性格不应该是这样的。我极力讲着笑话逗她开心,渐渐地她的表情舒展了许多,基本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我们决定还去十五排,把有关珍妃的所有图片都看一遍。看看表还不到八点,离上班还早,现在去了也没人。我提议先去大佛堂转转,那里正在大修,前些天在屋顶上发现的几块瓦震惊了很多专家,不少专家都开始着手研究。王册在老胡的授意下也展开了调查,不知这小子有什么进展。
    大佛堂,慈宁宫后院的一座建筑。起初专门供孝庄太皇太后礼佛用。孝庄是蒙古人,满蒙皇族通婚的历史由来已久,不少蒙古王室的女儿都嫁给了满清的王室。蒙古人信奉佛教,满清的统治者也信佛,因而整个紫禁城里佛堂很不少。
    几天不见,大佛堂的修缮已进入高潮。铁管搭建的脚手架密密麻麻,外面再围上绿色的密格网,将整座建筑包裹在里面,给修缮增添了一丝神秘气息。虽然才早上八点,不少工人已经开始施工,叮叮当当的噪声在幽深的巷子里回荡。
    如果放在一般的建筑工地,早晨六点干活都不稀罕。但是这里是故宫,所有人都必须遵守出入时间。想加班都不行。
    我和小季小心翼翼走进修缮现场,仰头看着高大的大佛堂。屋顶的瓦已经全部揭掉,正在进行屋面木料的保养和更换,由于年代久远,不少木料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不能再使用。还有一部分保存相对完好,经过特殊处理后还能再用。这是一个很复杂很系统的工程,不仅涉及到木工制作,还涉及到绘画、宗教、建筑、几何、化学等多门学科。别看这么一座建筑,没有几个月修不来。
    我们正抬头观望,王册不知从哪钻出来。跟小季和我打招呼。这小子还是那副德性,对我爱答不理,对小季却是大献殷勤。
    “小季你来啦,我这里最近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正想说给你听呢,你居然来看我了。咱们真是有缘。今天哪也别去,我讲给你听。”王册追着小季不放。
    “我就是随便过来看看,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小季搪塞着。
    “在这?不如找个凉快的地方,边喝茶边聊。”王册热情不减。
    “喝茶就免了吧,我们来这里是有正经事。”我单刀直入,问他怪瓦的事情进展如何。
    王册一脸傲然,说在他的专心调查下,怪瓦的事情进展神速。
    我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说实话,我对怪瓦的由来也很感兴趣,王册如能搞清楚,也算解了我一块心病。
    王册本来不屑于跟我解释,但是见小季也很感兴趣,改变了主意,开始得意洋洋讲他的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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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的背面刻着的“三五作造”和“五作成造”、“西作造”,其实指的都是御窑厂的名字,明清两朝营建、重建、修缮紫禁城,砖瓦等等材料必不可少,于是诞生了不少御窑厂,专门给紫禁城烧造砖瓦。三五作、五作成、西作等就是御窑厂的名字。
    我一边听一边撇嘴,心说这就是你的研究成果?老专家们第一次见到怪瓦就断定这是御窑厂的名号。这么些天就研究出了这个?
    王册的注意力一直在小季身上,对我的撇嘴没看见,要是看见的话估计得跟我拼命。我赶紧把表情收住,听着王册继续往下说。
    王册对小季一副讨好的样子,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御窑厂南方和北方都有,但是主要还是在北方,就在京城一带,主要是为了运输方便。但是也有例外,比如太和殿地板铺的金砖,就是苏州御窑厂烧造的。因为“金砖”对土质和工艺要求很高,只有苏州那地方能造出来。不过房顶上的琉璃瓦绝大多数都是在京城一带烧造的。三五作和五作成的底细我已经摸清,就在京西一带的山里,窑厂在光绪年间就毁了,如今连窑址也平了,树起了大片的建筑。至于‘西作’这个窑口,暂时还没有找到窑址。不过根据故宫老专家们的信息,西作应该是一个民窑,有时候也给官家烧造东西,属于半官半民,地点也应该在京城一带。”
    我一阵无语,不得不说王册这小子干工作还是很用心的。不过跑到京西去找窑址真的有必要?
    小季则兴致勃勃地听着,露出了赞许的表情。
    我让王册打住,别扯没用的,直接说正题吧:一个大佛堂,为什么会出现三个不同窑口的瓦?为什么端敬殿、仁寿宫的专用瓦会跑到大佛堂的屋顶上?还有“万年吉地、陵墓专用”的瓦又是怎么回事?
    我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这才是重点。
    王册直直的盯着我,眼神有些怪,似乎对我的咄咄逼人很不满。“我说你能不能稳重些?让我把话说完好不好?”这小子一副教训人的口气。
    我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你说你说,我不插话还不行。
    王册见我服软,这才继续说道:“慈宁宫自从孝庄太后去世以后,很少有人再居住,因而逐渐地就有些荒废了。四十年以后,乾隆皇帝的生母崇庆太后晚年搬进慈宁宫,偌大的宫殿才再次有了主人。崇庆太后过世以后,慈宁宫再次空置下来。这一闲置就是百余年,期间也有地位高贵的太后、太妃们居住过,但是时间都很短,据说都住不习惯,很快就搬出去了。慢慢的,慈宁宫逐渐荒废破败。嘉道以后国库亏空,更没有财力对慈宁宫进行修缮,偌大的宫殿越来越破,有的地方甚至坍塌了。到了晚清,慈宁宫迎来了最后一个主人:慈禧。慈禧晚年自比乾隆、自比孝庄,不仅在乐寿堂小住,有一段时间还移居慈宁宫。太后要住慈宁宫,自然得重修。连同后面的大佛堂一起进行了修缮。慈禧晚年那会儿大清的国势谁都清楚,国库里真没几两银子,每年的收入还不够给列强赔款。修缮慈宁宫和大佛堂的钱是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即便这样也不够,不够怎么办?只能从工程上偷工减料。原本特供的御窑瓦掺杂了水分,把端敬殿、仁寿宫用剩下的瓦也用上了。另外由于赶工期,同时命令三个御窑厂一起开窑烧造。于是就出现了‘三五作造’、‘五作成造’、‘西作造’等几个窑口的标识。这就是事情缘由。”
    王册一口气把话说完,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时不时还把眼神往小季身上瞄,一副讨好的架势。
    我听完一阵泄气,王册能有这么多研究成果的确是下了工夫,不过现实意义不大。早在发现怪瓦之初,专家们就有同样的推断,只是没有这么详细。王册只是把专家的推测做了细化,并没有本质的变化,更没有新论断新观点。
    “得,看来你还真下了一番功夫,辛苦辛苦。老胡能有你这样的助手,真是积了八辈五的阴德。”我故作恭维。
    王册对我不理不睬,光顾着跟小季唠嗑了。说他现在缺人手,看小季能不能过来帮忙。
    小季不置可否,说可以考虑。
    王册仿佛看到了曙光,像哈巴狗一样不住摇尾乞怜,就差趴地上磕头了。
    我拽了王册一把,让他脸冲着我,“王册,王先生,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佩服的要死。还是老胡有先见之明啊,把这么重的担子撂在你肩上。这差事要交给我,肯定就黄了。”
    王册一脸得意,露出一丝飘飘然的笑意。
    “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没想明白,就是那块刻着‘万年吉地陵墓专用’的瓦,是怎么回事?为啥会出现在大佛堂?”我继续问道。
    “问得好!算你小子聪明,还记着有这回事。为了这块瓦,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王册沾沾自喜。
    我心里一动,莫非真被这小子查到了端倪?“咱别卖关子好不好,赶紧说啊。”反倒是我沉不住气了。
    “嘿嘿……”王册冲我一笑。
    我不禁重重打了一个冷颤,这个笑太令人恶心了,我有想吐的冲动。说实话,王册很少在我面前露笑脸,难得破天荒笑一次,我应该感激。可是真的受不了,这张笑脸太他妈瘆人了。不过好奇心使然,尽管心里恶心,还是得装出很受用的样子。
    王册得意洋洋,见我低三下四,这小子摇头晃脑卖起了关子。
    我不禁想起了一个成语:小马乍行。“王册,王先生,有话赶紧说,不然我跟小季可要走了。”我摆出走人的架势。当然,我走不走王册自然不会在乎,但是我要是拉着小季一起走,这小子肯定撑不住劲儿。
    果然,王册着急了,冲着我直搓手:“别,别介啊。关键点还没说呢,不想听了?”
    我摆出无所谓的样子,拉着小季就走。
    王册彻底乱了方寸,“好好好,我说,我说还不行。”这小子开始讲述“万年吉地陵墓专用”瓦的底细——
    毫无疑问,凡是刻着“陵墓专用”字迹的,都是专门为修建陵墓烧造的,活人住的地方自然不会用,晦气。更别说是故宫这个威严的地方了,里面每一片瓦都来历清晰,宫殿之间万万不能混用,用错一片都是掉脑袋的罪。用上陵墓专用的瓦无疑是诛九族的大罪。谁这么大胆子敢触犯帝威?
    如今这个秘密无意中被发现,弄不好就是千古之谜。老胡好事,自己回家探亲还不安生,特意安排王册研究怪瓦。王册还真认真,一路追查下来还真有了眉目。其实早在大佛堂这块怪瓦发现之前,景山西面的大高玄殿在修缮的时候也发现过一模一样的瓦,甚至刻的字都一样。王册认为两个地方的怪瓦可以合并在一起研究。
    这些天来王册不止一次去过大高玄殿,向工作人员问东问西,了解到不少关于这座道家建筑的历史。大高玄殿临街的大门是并排的三个,因而这里俗称“三座门”。大高玄殿始建于明代,在雍正、乾隆、嘉庆三朝均有重修。1900年八国联军进北京,这座供奉三清的皇家道观被法军占领了十个月,里面的大量文物被盗、大量建筑被毁,大高玄殿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我越听越泄气,王册这小子嘚瑟了半天,一点有用的东西没说啊。把我们当白痴了吗?没工夫跟他磨叽,我拉着小季转身就走。现在还不到上午九点半,十五排那边的电子档案室也上班了,还是去办正事的好。
    王册见我要走,有些意外,同时还有些愤慨。“怎么,这就走了?”
    “不走干嘛,你还请吃午饭啊。”我回了对方一句。
    王册拿白眼珠扫了我一眼:“你这是卸磨杀驴。我把研究成果都告诉你了,你却翻脸无情,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差点被气乐了:“你那也叫研究成果?耽误了我多少时间?你知道我的时间多么宝贵吗?有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
    王册见我铁了心要走,没好气地说道:“你走可以,小季留下来。”
    小季闻言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我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就不在这碍手碍脚了,有时间再聊啊。”说着话一溜小跑而去,仿佛在逃避什么怪兽。在小巷的尽头一拐弯,彻底没了踪迹。
    “小季……”王册扯着嗓子喊。
    无奈小季连影子也没了。
    我冲王册一摊手,示意是人家自己要走的,我也没办法。在王册的注视中,我大摇大摆离开了大佛堂区域。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刻意去看王册的眼神和表情,恐怕好看不到哪去吧。
    外东路,十五排,电子档案室。接待我们的还是小王,他对我们的到来并未感到意外。对方很麻利地打开电脑,翻到昨天截止的地方。
    这一次我和小季目标明确,就是查阅有关珍妃的图片资料。小王设定好搜索内容,唰,屏幕上出现大批珍妃的图片。
    我和小季把眼睛凑近屏幕,一张一张仔细观看。这些图片都是根据保存的实物拍下来的,看得出有画像也有照片。其中以照片居多。在那个照相机并不普及的年代,想不到珍妃竟然留下了这么多照片,由此我大胆地得出一个结论:珍妃爱照相。
    小王说故宫里保存的老照片并不少,上至慈禧老佛爷,下至太监李莲英、崔玉贵等等,都有照片存世。留下照片最多的是慈禧太后和裕隆皇后,毕竟这二位在宫里的地位最高,有机会照相的时间也最多。其次留下照片比较多的就是大公主、光绪皇帝、宣统皇帝,再往后就要数珍妃了。
    我暗暗纳闷,区区一个珍妃,怎么会留下这么多照片?光绪和宣统照片多也就罢了,毕竟人家是皇帝。大公主(荣寿固伦公主)也不必说,她是慈禧身边的红人,陪伴慈禧四五十年,照片多也能理解。珍妃仅仅是一个妃子而已(上面还有贵妃、皇贵妃、皇后,可以说她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从头到尾在皇宫里待了十一年,其中还有两年被幽闭在冷宫,留下的照片怎么会这么多?
    小王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珍妃是光绪皇帝最最宠爱的一个女人,没有之一,皇帝给心爱的女人照相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我想想也对,没有在此问题上太多纠结。一门心思帮着小季看图片。
    小王又接着说道:“珍妃的照片和画像本来比现在还要多得多,但是自从她死了以后,慈禧命人把所有关于珍妃的东西全部焚毁,包括照片和画像。有一段时间,珍妃的照片几乎在紫禁城里绝迹。目前看到的这些,还是故宫博物院成立之后从一个相册里收集来的。从数量上来讲,可以说是十不存一。”
    我止不住摇头叹息,珍妃也是一位多灾多难的女子啊。
    这段时间小季一言未发,眼神好像被图片捉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来。整个人似乎陷入一种忘我的状态。
    我也跟着把注意力沉浸在屏幕的图片中。画面一幅一幅在屏幕上闪过。有关珍妃的传说仿佛一下子近在眼前。照片上珍妃的装束和神态各不相同,有的凤冠霞帔、雍容华贵,有的衣着清淡、亭亭玉立。不得不说她是一位美女,难怪光绪皇帝会对她情有独钟。
    由于年代久远再加上当时的照片质量不佳(基本谈不上什么有像素吧),每一张图片都很模糊,但是这并不能掩盖珍妃的美。相反倒有了一种朦胧的、能激发人想象的神秘色彩。看年纪,珍妃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而且所有的图片无不如此。
    小王说珍妃十三岁进宫,二十四岁投井而亡,一生中最好的年华都留在了紫禁城,也把最好的年华留在了照片上。对于命运多舛的她来说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她的照片大多是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拍摄的。刚进宫时只是嫔,没有画像和拍照的资格。两年后晋升为妃,并经常陪王伴驾,早期还深得慈禧喜爱,因而留下了大量的照片。后来因与慈禧交恶逐渐受到冷遇,二十二岁之后被打入冷宫,照相的事万万不会再有了,一直到死。
    我不禁对小王刮目相看,这孩子对珍妃很了解啊!
    小王自己则不以为然,作为故宫人,自然要了解这座建筑和建筑里的人。他对珍妃的传说也是一知半解,仅仅知晓些皮毛而已。他是搞电子档案的,理应对录入的人物有初步的了解。小王还说这些图片相当大一部分从未对外展示过,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看到,即便是故宫的员工没有上级批文也不行。我和小季能看到已经很幸运了,还得说老胡的字条起了关键作用。
    我心里算计着,是不是该恶补一下有关珍妃的记载了?不然愧对老胡啊。
    不知不觉竟然过了两个多小时。我伸伸懒腰,揉揉略显干涩的双眼。僵硬的身体开始软化,很舒服。低头看看小季,这丫头还在直直的盯着屏幕。她这样子可不好,眼睛哪吃得消。
    我拍拍小季的肩膀示意她休息休息。
    对方坐着没动。
    “喂,该休息休息啦。”我提醒对方,同时又拍打她两下。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
    我很快觉察到不对劲儿,因为我的手还扶在她肩膀上,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很僵、很不正常。
    “小季,你咋了?是不是病了?”我不得不蹲下身去跟小季面对面说话。
    小季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很白,白的如同一张纸。目光好像凝固了一样,原本清澈的双眸变得无比呆滞。
    我下意识摸摸她的手,凉的吓人。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小季从来没这样过,今天是咋了?病了?或者是……撞邪了!转念一想不可能,小季的神经大条的很,撞邪的怪事永远轮不到她。肯定是病了。
    我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双腿,试图抱起来。连试了两次竟然没抱动。这丫头啥时候变得这么重了。我冲小王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帮帮忙。
    小王在旁边直搓手,这孩子有顾忌,男女授受不亲,自己直接上手真的合适?
    我不得不做一些思想工作,我也是男的,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咱是带着她看医生,是为她好。
    小王终于被说动了,刚要伸手帮忙。这时候小季有了反应,“我……我看到了……”她喃喃地说道。
    “看到什么啦?”我试着问道。
    “珍妃。”她说道。
    我一阵泄气,废话,我也看到了。咱这两个多小时一直在看珍妃。
    小季的眼神一直没离开屏幕,弱弱地说道:“珍妃在冲我眨眼睛……还在对我说话……”
    我和小王都是一惊,下意识看看屏幕又看看小季。这丫头真的病了,还病的不轻。我让小王去倒杯水,给小季压压惊或许能好点。
    “珍妃对你说什么了?”我试探性问道。
    “她说她不甘心,她恨……”
    “好了好了,不甘心又如何,恨又如何,人都死了一百多年了。就是有执念也该散去了。”
    “她的执念没有散,一直都在……”小季很坚定地说道。
    我心头一惊,浑身涩涩发抖,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小季这话太他妈吓人,执念没散,岂不是成鬼了!小季昨天在宫墙上看到的……也是鬼?不可能,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这时候小王端着一杯水回来了。我趁机稳稳心神,接过水强行给小季灌下去。
    不知是不是这杯水起了作用,小季的双眸慢慢恢复了清澈,脸色也逐渐红润。
    我稍稍安心,问她刚才看见什么了。
    小季的眼神重新变得复杂起来,她没有直接表态,站起身拉着我往外走。只剩下小王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
    外东路的街道上没有一个游客,因为这里不对外开放,因而显得格外冷清。我和小季并肩走在略显宽阔的街道上,秋风吹过,凉意无边。我不由得裹了裹身上的外套。
    “你刚才的话怎么解释?”我言归正传。
    “我刚才说什么了?”小季反问。
    “靠,别逼着我飙脏话好不好。珍妃,珍妃的事情。她对你眨眼,还跟你说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不得不摊牌。
    小季吞吞吐吐道:“是啊,她对我眨眼,还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真的。”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迷茫。
    我心里一沉,这份迷茫令人很恐惧,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真假,足见那副幻景有多么真实。直觉告诉我小季摊上事了,恐怕一时半会儿很难摆脱珍妃的影子。
    “还用问,肯定是幻觉。好啦,咱不说这个,找点轻松些的话题。去潘家园转转?”我尽量避开珍妃的话题,不过心里总觉得别扭。
    换做往常,如果说去逛街,小季肯定会高兴地蹦起来。只要能不在故宫里待着,去哪都行。但是今天例外,她站着没动,似乎对逛街不感兴趣。
    小季抬头望着红墙上方的天空,虽然将近中午,太阳并不明亮,整个天空灰蒙蒙的,浮着一层淡淡的雾霾。小季的表情跟此时的天空差不多,没有了往日的清朗和灿烂。
    “后来呢?”我有些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后来就没了。”
    我一阵莫名的失落,奶奶的,正听得入戏竟然没了。有心让小季好好回忆回忆,别有什么遗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小季刚才中邪似的表情令人心有余悸,我再追问的话是不是会再犯病?得,现在是非常时期,还是别问的好。
    我稳稳心神,试着找一个轻松些的话题:“你的故事讲完了,咱也该吃饭了,看都几点了。”
    小季把故事讲完,似乎也把心里的郁闷都吐了出来,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好啊,好久不开荤了,咱就吃烤鸭吧,反正离着也近。”这丫头说的倒也没错,故宫的东边就有一家全聚德烤鸭店。
    我吓得直缩脖子,心说这丫头可够狠的。一顿全聚德,我半个月的零花钱可就没了。“我说姑奶奶,想吃烤鸭还不好说,不一定去全聚德啊,大栅栏那边有好几家烤鸭店,咱去那里多好。”
    “我就吃定全聚德,就看你舍不舍得了。”小季不依不饶。
    “我说姑奶奶,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一顿全聚德,我后半个月花什么?”
    小季像看铁公鸡一样看着我,“张菩提,没想到你是这么小气的人!在本姑娘面前就不能大方点?”
    我咧嘴一乐:“嘿嘿,咱是想大方,但是最近不是正在攒钱吗。能省一点是一点。”
    “你攒钱干嘛?做个地地道道、彻彻底底的月光族多好。像我一样,无钱一身轻。”
    “哼,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能跟你比吗,你嫁个有钱的老板,一辈子吃香喝辣。哥哥我得攒钱买房啊,不然怎么讨老婆?”
    小季闻听直撇嘴,“就你那几个工资还指望买房?不吃不喝一年下来也买不了一个卫生间吧。”
    我两手一摊:“你知道哥哥的难处还吃烤鸭?吃碗炸酱面得了。对了,老北京炸酱面和老北京烤鸭可是一样有名气的,据说炸酱面的历史还要更悠久一些。”
    不知是不是被我说动了,小季答应改吃炸酱面。这就好办了,吃炸酱面不一定非去全聚德,人家也不给做呀,大栅栏那边有的是面馆。杨梅胡同里有一家钱记面馆据说不错,不如去瞧瞧。
    从故宫到大栅栏不算远,也不算近,需要穿过两条街、两个地下通道。路上谁也没说话,就那么自顾自地走着,突然小季从后面赶上来拍拍我的肩膀:“喂,你真打算攒钱买房啊?”
    “废话,你看我是开玩笑的人吗?”我一脸正色。
    小季摆出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架势:“就你那几个工资,一辈子也未必攒一套房吧。”
    我信心满满地反驳:“想在京城买房就得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我这一辈买不起,就交给下一辈、再下一辈来实现,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总能在京城拥有一套住房。”
    小季似乎被我的毅力深深折服,嘴巴张的大大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很快又意识到哪不对劲儿,提醒我道:“你刚才的话有毛病。你买房是为了娶媳妇,没房子哪来的媳妇?没媳妇哪来的子子孙孙?愚公移山的精神恐怕传承不了吧。”
    我想想也对,对小季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么简单的逻辑我怎么就没想通呢。“谢谢你提醒,看来房子跟我彻底绝缘了。”我禁不住摇头叹息。
    小季拽拽我的衣角:“哎,我倒有个好主意,比愚公移山轻松的多,愚公移山多辛苦啊,老了还不得累出病。怎么样听不听?”
    我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小季干咳了两声,方才略显吞吐地说道:“咳咳,其实吧也不难,你只要嫁给我,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马上到手。先说好了啊,房子可是三环以里的。”说完眼巴巴看着我,似乎在等着表态。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丫头竟然能在三环以里有套三居室,她什么来头?“我说季天蓝同志,可千万别说大话,你知道三环内一套三居室什么概念吗?卖掉的话能盘活一家上市公司!吹牛可以,但是吹三环以里的牛就太过分了。”
    小季一脸不屑:“三居室算什么,喜欢的话送你一套四合院。”
    我打手势示意对方打住,越说越离谱了,你咋不说你家有卫星。
    钱记面馆到了,我要了两碗炸酱面,跟小季面对面坐好。掌柜的问要不要炒个菜。我掂量掂量钱包,拒绝了。
    其间小季又试图跟我说房子的事儿,被我坚决制止。这丫头噘着嘴一脸不悦。这时候面条上来了,我把一双筷子插到对方碗里,示意快点吃,别说些没用的。小季一脸怒色,却也无可奈何。
    吃完饭,我和小季正无所事事之际。王册来电话了,说在慈宁宫后面的大佛堂发现了一条蛇,通体雪白,白的没有一丝杂色。问小季有没有兴趣看。
    听说有热闹看,小季哪还待得住,马上起身赶奔大佛堂。她问我去不去。我说人家只叫你去,我去的话岂不是讨人嫌。
    小季不再管我,自顾自走了。
    大佛堂出现一条白蛇并不意外,因为在老虎洞跟维修师傅聊天时,已经提到过白蛇的事儿,据说当时还不止一条。
    我无聊地躺在宿舍的床上,回想着上午发生的事情。珍妃……小季……珍妃……小季……小季说看到了珍妃的影子,又听到了珍妃声音,究竟是怎么回事?猛然,我意识到了什么,腾一下从床上起来,心脏突突突剧烈跳动,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上午的事细思极恐,不得不令人冒冷汗——
    按小季所说,她看到了珍妃,先是跟皇帝恩爱,后又遭受褫衣廷杖之苦,再后来被关进了西北五所孤独至死。三组镜头很蹊跷,却有某种连贯性。小季描述的比较细致,绝对不是编造的。问题就出在这里,小季这丫头对清宫史料毫无兴趣,更不会专门去研究珍妃,她怎么会知道珍妃的这些细节?只有一种解释:她真的看到了珍妃的某种画面,甚至是……真的听到了珍妃的一些话……
    我被自己的推断下了一跳,这怎么可能!珍妃之死距现在一百多年,为何单单小季会撞见?荒唐。但是荒唐中又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联想到小季在雨天看到的画面,更令人起疑。几次三番看到珍妃的影子,不单单是巧合吧。
    午觉是没法睡了。我打开电脑输入“珍妃”二字进入搜索。关于珍妃的一些事情马上呈现出来。我逐条点开观看。
    网络搜索的优点就在于,你能快速而有指向性的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信息量极大,比翻书要快许多倍。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我伸伸四肢,离开了电脑屏幕。关于珍妃的生平已经有了大概了解:这个女人出身满洲镶红旗,其父曾任户部侍郎,叫长叙。珍妃生于1876年,死于1900年,也就是说死的那年仅仅24岁。珍妃13岁进宫,起初被封为珍嫔,后升为珍妃,1894年十月被降为贵人,次年又恢复珍妃名号,1898年被幽闭于西北五所,1900年慈禧西逃的前一天被赐死。
    珍妃进宫11年,影响她后半生的人物有两个:一个是光绪,另一个就是慈禧。珍妃性格乖巧,工于书画琴棋,这是她相比隆裕皇后和瑾妃的一大优势。因而颇得光绪喜爱,光绪皇帝一生的挚爱也只有她。起初慈禧也很喜欢乖巧的珍妃,不过随着时间推移,这位老佛爷看珍妃越来越不顺眼。毕竟珍妃跟光绪的关系在那摆着,珍妃的存在已深深影响到慈禧的侄女静芬(也就是隆裕皇后)的地位。再加上慈禧跟光绪的矛盾因政见不同愈发尖锐,珍妃成了慈禧警告光绪以及皇帝党的一只鸡,杀鸡儆猴。年仅18岁的珍妃被施以廷杖,而且还是褫衣廷杖,就是脱了衣服打板子。这种刑罚在满清的后宫极其罕见,足见慈禧心里有多么恨。自此之后珍妃在后宫的地位一落千丈,后来虽勉强恢复了珍妃的名号,却再也没有往日的风光。戊戌变法后光绪皇帝被软禁在瀛台,珍妃被幽闭于西北五所,咫尺天涯,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这就是珍妃简要的一生。老实说我对珍妃的生平兴趣不大,如果不是因为小季,我懒得看这些。网上的信息量很大,但是重复的很多,并没有小季看到的那些画面的传说。褫衣廷杖也仅是一带而过。
    这反倒更加坚定了我的判断:小季看见珍妃一事必有蹊跷,搞不好又是一个未解之谜。小季这丫头真是神了,她是如何看见珍妃的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决定从小季身上入手。我拿起手机拨打小季的号码,突然意识到现在都快半夜了,这个时间段打电话真的合适?
    我放弃给小季打电话的念头,转念想起了老胡,这么怪异的事情不能不告诉他啊。正准备拨老胡的号码,手机响了。是老杨。
    老杨啊老杨,自从上次的古琴鉴定之后,这家伙仿佛人间蒸发了,不知又上哪招摇撞骗去了。有些日子不见,我都快把他忘了。老杨突然大半夜给我来电话,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有心不接。可是手机铃声一直义无反顾地响着,一遍接一遍。无奈只好接通。我知道老杨的脾气,不接的话它能响一晚上。
    “我说兄弟,怎么不接电话啊?”电话那头传来抱怨。
    “我……在上厕所……”
    “行啦,别解释。赶紧出来,我在珠市口等着你,有大事儿。不见不散。”老杨很强势,说完之后便挂了,也不管我什么意见。
    这个老杨,唉……都晚上八点了,还折腾什么。我看看窗外的夜幕,入夜后的紫禁城黑的有些瘆人,远处的灯火映射夜空,半边天空都是红彤彤的,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荒郊野外,是繁华大都市的正中心。
    我有心不去,又怕真有什么大事,比如再淘一桶金什么的。老杨很会利用人脉,说不定再揽个鉴定文物的生意也说不定。调查小季的事只好往后拖了,反正她也跑不了。只是,晚上出入紫禁城的话难度很大,一点不比古代有皇帝住的时候容易。
    我看看表,差一刻钟晚上八点,我披上衣服飞快地跑出屋外,沿着西筒子路一路狂奔。对于我们故宫内部的人来说,晚上八点是一个界限,一旦过了这个时间点,天王老子也别想出去。当然,不是说不超过八点就能随便出入,当中也有繁琐的手续,其中的繁文缛节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话又说回来,这都是制度,是为保证紫禁城绝对安全立下的规矩。既然是规矩,大家就必须遵守,无论是谁、无论什么身份。
    我一路狂奔赶奔西华门,这里是最近的一个出口,没有对外开放,只是内部我们员工出入的一个通道。
    我气喘吁吁赶到西华门,看看手表,万幸的很,总算提前了半分钟赶到了大门口。
    西华门,紫禁城四座大门之一,与东华门遥遥相对,形制上低于正南的午门和正北的神武门,不过从古至今仍是进出紫禁城的要道,由于它正对着西苑,清代帝后畅游西苑多经此门。西华门由三座卷门组成,门洞外方内圆,朱红的大门上钉着九横九纵八十一颗铜钉,取九九归一之意。
    把门的是故宫警卫队,我赶到之后便开始办理出门手续,其间的环节相当繁琐,姑且略去两千字。总算是获得了出门许可。
    出门之后我一路向南,这地方打不到出租车,只能靠两条腿。我迈开两条大长腿一路狂奔,从地下通道穿过宽阔的长安街,而后沿着煤市街一路狂奔,在煤市街的尽头往右一拐,跨过一个过街天桥,再走出不多远就是珠市口地铁站。
    老杨正在站口等着,时不时看看手里的手机,似乎很急躁。他见我跑进站口,方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耽误了这么久,看看都几点了!”老杨责备道。
    我没有反驳,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剧烈的奔跑使心脏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除了大口的喘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指着老杨,进行无声的反抗。
    老杨冲我摆摆手,示意少说废话,赶紧赶路。这家伙双目惺忪一脸疲惫,两个黑眼圈格外醒目。
    “老杨,你状态不对啊,怎么这么憔悴?”我一边进站一边问道。
    老杨无精打采道:“昨晚上撞鬼了,一宿没睡好。”
    我没有在意老杨这句话,很随意地看着他走到自动售票机前买票。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他不是发牢骚,而我正在步他的后尘……
    老杨把票买好,我们一起走向右侧的检票口。
    我暗暗纳闷,几天不见老杨愈发的抠门了啊,连打车的钱都省了,直接坐地铁。好在不是黄金周,否则排队也得一个小时。路上我问他去哪,这家伙一声不吭。我暂时忍了。
    我们只坐了四站地,老杨就领着我出了站口。
    我实在忍不住,问他到底干嘛去,再搞得这么神秘我可不走了。
    老杨见状只好透底:“我带你去见一个朝阳群众,你认识,还记得那个光头不,爱搞收藏的那个愣头青、冤大头。”
    我顿时来了精神,见他?莫非又有买卖?上一次从他身上赚了好几万,这次再弄他一笔?
    我一边走一边想,光头这次又收了一件什么古董呢?
    走着走着老杨突然站住,说到地方了。
    我说没到啊,这里距离光头住的小区至少还有一公里呢。
    “没错,就是这。”他指着跟前的一个商铺说道。
    节假日期间暂不更新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瞧,这是一家服装店,专营一个品牌服装。透过落地的橱窗,店里的情形一览无余。小店不大,但是装修很上档次,透露出一股张扬、时尚的现代气息。
    光头改卖服装了?我暗暗纳闷。透过落地窗往里仔细瞧瞧,没看见有顾客,也没有看见光头。我扭头看着老杨,问他到底要干什么。打死我也不相信光头会卖服装。他要是落魄到卖服装的地步,还搞得起古董?
    老杨表现的神秘兮兮,憔悴的面容加上这副神情,别有一番令人恶心的韵味。
    “想当初咱们去光头家鉴定文物的时候,他身边有一个美女,你还记得不?就是一直不怎么说话,冷着脸的冰美人。”老杨怕我记不起来,特意重点提示了一句。
    我点点头,表示有些印象。那个女人美而高冷,想没有印象都难。
    “这就好,你还记得她。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个美女被我泡到手了。”
    我吃了一惊,心说老杨是不是在说胡话。就凭他,还想泡人家?白日做梦吧!
    “怎么,不信?”老杨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
    “何止是不信,我宁可相信国足能拿世界杯。”
    “你的意思是打死也不相信了?”老杨用白眼珠瞄着我,对我的坚定表示不理解。
    我很坚定地点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光头家里的那个女人我虽然只见过两次,但是印象很深,第一次穿的是白裙,第二次穿的是粉底碎花裙,天啊,我竟然印象这么深。更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那女人美艳的容貌和高冷的气质,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令人不敢接近。总而言之一句话:惊为天人。
    老杨竟然大言不惭地说把人家泡了,我靠,这家伙是不是疯了!看着老杨得意洋洋的样子,我真有飙五分钟脏话的冲动。
    或许是我内心的想法暴露在了脸上,因为我这人很真实,心里想什么脸上根本藏不住。老杨开始对我有意见,质问我是不是瞧不起他?
    “我说姓张的,现在变得瞧不起人了是不?”
    “不是现在,是从来就没瞧得起。”我靠,又把实话说出去了。
    老杨的自尊心备受打击,冲着我一阵冷笑:“呵呵,你敢不敢打赌?”
    我摆手表示没兴趣。
    “没兴趣?那就是不敢了?”老杨的语气里带着挑衅。
    我的火气顿时顶了上来:“怎么不敢?你要是能泡到那女人,我趴在地上学狗叫。”
    “好,就这么办!”老杨一口答应下来。
    “等等,我话还没说完,你要是泡不到呢,怎么办?”我.逼.着老杨下赌注。
    “泡不到我学狗叫。行了吧!”老杨做出回应,这家伙神态自若,似乎胸有成竹。甚至还挥挥拳头向我示威。
    我一阵冷笑,你还示威?等着学狗叫吧。我透过落地窗往店里看看,没有顾客,连人也没看到,更没有什么美女。显得冷冷清清。
    老杨拉着我换了个角度,从落地窗的斜侧方往里张望。我俩几乎同时探头往里看,终于看到人了。一个长发女人正无聊地坐在椅子上玩儿手机。由于是背对着我们,看不清对方的脸。是不是光头家那个女人不好确定,不过看身材倒有几分相似。
    我的小心脏嘣嘣直跳,虽然只是个背影,但是真有那个女人的神韵,而且是越看越像。这么盯着一个女人看还是头一次,我的脸上不知不觉有些发热。
    老杨把我推到一边,告诫我不要亵.渎了女神。
    “你在这看着,看哥哥我是怎么泡妞的。”老杨说罢,以大无畏的精神冲进店里,隔着玻璃冲我摆了一个OK的手势。
    我没有回应,静看这家伙进一步的举动。老杨大摇大摆走到女人对面,很随意地搬把椅子坐下。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老杨很快跟店里的女人攀谈起来,看情形两人认识。不知不觉过了十来分钟,也不知老杨说了些什么,女人被逗得前仰后合,还起身给老杨倒了杯水。看得出两人的谈话很合得来,虽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不过显然也不是一般的关系,看情形气氛还挺融洽。
    老杨眉飞色舞,不时透过窗户朝我挤眉弄眼,明显是在炫耀。
    我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光头家的那个女人我见过,不仅是漂亮,而且带有一种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令人很难接近的感觉。也只有光头那种地位的人能染指吧。至于老杨,想都不要想,纯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可是,颠覆世界观的事情就摆在眼前,令人目瞪口呆。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不靠谱,还有比这件事更没有天理的吗!
    老杨又隔着窗户冲我挤挤眼,还摆出一个挑衅的手势。在向我示威。
    我险些背过气去,连老杨都嘚瑟成这样,难道世道要变?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际,突然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店里的女人一直背对着我,感觉上怪怪的。也就是说我始终没看见她的脸。
    我马上改变了一个角度,试图看清对方的脸。然而没有什么卵用,看到的依旧是背影。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女人始终没有回头。
    该死的老杨,是不是在耍我?随便找一个女人就想蒙混过关?我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冷笑,跟我玩儿这一套,你他妈还嫩点!
    老杨很入戏,这段时间没再理会我,专心跟对坐的女人打情骂俏,一副情意浓浓的样子。
    我忍无可忍,把爷当猴耍了是吧,爷的时间宝贵的很,没工夫跟你耗着!我系了系上衣的扣子,准备冲进去跟老杨玩儿命。这种小伎俩就想糊弄张爷我,实在是欠揍!
    就在我准备冲进店里揭穿老杨鬼把戏的时候,身后有人说话:“你怎么在这里,找人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一瞧,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有惊慌更有惊喜,同时还有些小小的激动。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衣,略带紧致的秋装将身体勾勒的曲线玲珑。精致的面容令人惊叹,同时又心生惶恐,跟对方站在一起不免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竟然是她:光头家里的那个女人!她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老杨果然在耍诈,你小子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大脑瞬间想到了N种惩罚方法,随即又逐一否定,不行,这些方法都太人道,不适合老杨这种罪大恶极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呀,不认识啦?”对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我把思绪收回来,咧着嘴冲对方一乐:“当然认识,我还去你家看过古董呢。”
    对方面露喜色,“时间过得真快啊,有好几个月了吧。既然来了不如上去坐坐,老杜经常念叨你,而且特佩服你。”对方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这才想起来那个光头叫老杜,过了这么长时间,早把他的名字忘了,只记得对方的大光头。另外印象深刻的就是对方不仅是光头,在收藏方面还是冤大头,耗资无数收了一堆赝品。那把古琴的事情至今还是历历在目啊。
    就在我准备冲进店里揭穿老杨鬼把戏的时候,身后有人说话:“你怎么在这里,找人吗?”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我回头一瞧,顿时打了一个冷颤,有惊慌更有惊喜,同时还有些小小的激动。眼前的女人一袭白衣,略带紧致的秋装将身体勾勒的曲线玲珑。精致的面容令人惊叹,同时又心生惶恐,跟对方站在一起不免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竟然是她:光头家里的那个女人!她竟然鬼使神差般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气不打一处来,奶奶的,老杨果然在耍诈,你小子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大脑瞬间想到了N种惩罚方法,随即又逐一否定,不行,这些方法都太人道,不适合老杨这种罪大恶极的人。
    “你怎么不说话呀,不认识啦?”对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道。
    我把思绪收回来,咧着嘴冲对方一乐:“当然认识,我还去你家看过古董呢。”
    对方面露喜色,“时间过得真快啊,有好几个月了吧。既然来了不如上去坐坐,老杜经常念叨你,而且特佩服你。”对方向我发出了邀请。
    我这才想起来那个光头叫老杜,过了这么长时间,早把他的名字忘了,只记得对方的大光头。另外印象深刻的就是对方不仅是光头,在收藏方面还是冤大头,耗资无数收了一堆赝品。那把古琴的事情至今还是历历在目啊。
    女子见我没表态,误认为我在犹豫。又解释道:“反正现在也不晚,上去坐一坐也没什么。”
    “对了,我姓苗,叫苗凤花。”对方自报家门。
    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我肯定认为这个名字很土,土到不可救药。但是从这个女人嘴里说出来却又是一番味道,让人觉得名字很美,美到不可方物。
    “这个……”我变得沉吟起来,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对方的邀请。大晚上跟一个陌生女人回家,是不是太那个了,况且老杨还在服装店呢,自己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吧?再说,我还得找他算账呢!大活人就在眼前,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我有心拒绝,不过话还没说出口,这时候苗凤花又说话了:“时间还早,就坐一会儿行吗?”她的语气温柔的能把人融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
    我不由自主和对方对视了半秒钟,从她眼神里读到的除了真诚还是真诚。此情此景,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都不会拒绝。我自认为心底醇厚,这样拒绝一个女人是要遭报应的。只能暂时舍弃老杨,跟着小花走了。天啊,我竟然偷偷给苗凤花起了一个无与伦比的小名:小花。
    小花和我一前一后在大街上走着,看着对方轻巧的背影,感觉小花就像一只玲珑可爱的燕子,在天上自由自在地生活,累了,可以随时站在高处,俯视地上的一切。而地上的我们,只能仰视。
    都市的霓虹点缀出绚烂的夜空,街上的车辆组成一条条望不到尽头的灯火巨龙。夜晚的北方古都,绚丽多彩而又捉摸不透。
    我怀着惴惴的心情走在望不到尽头的光影中,心里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只是一门心思跟着小花往前走。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眼前出现了一座不太起眼的大门。小花回眸一笑,意思是到了。
    我收回麻木的思绪,抬头看看眼前的大门:这是一座住宅小区的出入口,看上去极其普通,只有进去过的人才能体会到里面的奢华,早在二十年前,这座小区就是有名的富人聚集地。
    我来过两次,所以并不陌生,当下定定心神,跟着小花轻盈的脚步走进小区。
    我跟着小花走进一幢高层建筑,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狭小的空间一下子把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一股朝气蓬勃的女人气息扑面而来。我的心咚咚直跳,眼神无意中跟小花对视了一下,那种感觉既激动又尴尬。
    我努力平息纷乱的思绪,可是做不到,只能把眼神投到电梯按钮上转移注意力。咦,不对呀,光头住的是15层,我记得清清楚楚。小花却摁了18层的按钮。她该不会按错了吧?我还没来得及问,电梯门已经打开,到站了。
    我跟着小花走出电梯,还是禁不住问了一句:“记得上次是15层啊,这次怎么变了?”
    小花不以为意,说老蔡把15层到18层都买下来了,所以去哪一层都一样。
    我这才想起来,的确有那么回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心说有钱人就是得瑟啊,买房子就跟买冰棍儿似的。
    小花打开房门把我让进去,房间里的摆设和上一次见到的大相径庭,任性的光头把客厅重新装修了一番。客厅里靠墙摆着两排红木桌椅,对门的墙壁上挂着“梅兰竹菊”四扇屏,整个空间收拾的古色古香。
    小花先让我坐下,接着用紫砂壶沏了一壶茶。我也有把紫砂壶,就在宿舍里放着,闲来无事品品茶也是一桩乐事,但是跟人家的壶比起来,自己那把壶简直就该扔垃圾筒。
    我和小花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好半天没看见光头出来,他该不会没在家吧!
    我变得紧张起来,万一光头突然间回来,看见我和小花喝茶聊天,他会怎么想?我跟他怎么解释?说自己任何想法没有,就是跟苗小姐喝茶唠嗑,人家会相信吗?即便光头相信,自己有什么理由跟人家的女朋友喝茶唠嗑,而且还是在晚上,还是在人家家里。光头有的是钱,鬼才知道他会不会花钱买我一条腿,到时候哪说理去……
    我的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寻思着赶紧走,这是是非之地。小花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冲我宛然一笑:“你放心,老杜不会来的。”
    我很是莫名其妙,她说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某种暗示?我的脸腾一下红了,从额头一直红到脖颈,一种叫荷尔蒙的东西在小花的语言挑逗下大量产生,身体变得亢奋起来。
    我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小花的双眸,她投过来一缕秋波,把我紧绷的神经绞得更紧。
    “你先坐会儿,我去洗澡。”小花像一只小鸟一样飞进卫生间。
    我靠,这叫什么事!你洗澡就洗澡,把我请进来干嘛?光头若是回来,我一万张嘴也解释不清。
    哗哗的水声打断我的思路,同时也撩拨着我的某根神经。我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不过直觉告诉我,后面的事情或许很值得期待。老杨,见鬼去吧!这小子几个月办不到的事情自己只用了一天,事情如此发展的话说明世界上还算有天理。
    我无意中瞄了一眼对面的两间卧室,其中一间卧室的房门虚掩,从门缝里飘出淡淡的青烟,而且还伴随着淡淡的香气。
    我下意识站起身推开了虚掩的房门。屋里香烟缭绕,浓重的焚香味扑面而来。右侧的墙边放着一张八仙桌,上面摆放着香炉、烛台、还有贡品,八仙桌的正上方悬挂着一张黑白照片。尺幅挺大,是一个老太太的照片。我第一感觉就觉察出这是一张遗像。不过花费一整间卧室的地方供奉遗像,是不是太奢侈了?恐怕也只有光头这种档次的人能办得到。
    我站在那间卧室门口,或许是好奇心作祟,不由自主对遗像多看了几眼。照片上的老太太表情挺慈祥,还带着浅浅的微笑。不过我还是觉得挺别扭,毕竟是一张遗像,从古至今中国人对死一直有种莫名的恐惧和忌讳。老太太如果知道这张照片将作为遗像使用,估计她照相时也不会笑的这么灿烂。
    猛然,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问题:照片上的老太太一直盯着我,无论我处在什么位置,一双眼睛总是会捕捉过去。淡淡地笑容将我死死笼罩,令人浑身上下不自在。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赶紧把房门关死。
    晦气的心情老半天才平息,我无聊的打量着客厅,满眼都是古朴老旧的红木家具,给空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沧桑感。说实话我一点也不喜欢这种陈设,因为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凄凉而沧桑。我的心里越来越不踏实,身体里的荷尔蒙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张遗像是谁啊?”我终于忍不住,隔着卫生间的门问小花。心说她是不是好几年没洗过澡,要不怎么洗这么长时间。
    “那是我阿婆的照片,她刚刚离开不久。阿婆是我唯一的亲人,这套房子是我专门为她留的,寂寞的时候我就会来陪陪她。”小花说道。
    我的妈呀!我差点坐在地板上,小花的话越听越别扭。我本来就别扭的心情变得更加别扭,实在一刻也待不下去,必须得马上离开,不要说是小花,就是世界名模在我面前跳钢管舞也不行。再多待一秒钟都可能崩溃。我夺门而去,只剩下小花和哗哗的水声……
    我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电梯,按亮了一层的按钮,心里想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越快越好。18、17、16……我默默地盯着指示灯的数字变化,从来没感觉到电梯的速度会这么慢,从18楼到1楼简直像经历了一个世纪。
    总算熬到1楼,电梯门缓缓打开,我迫不及待地跨出去。迎面站着一个人,竟然是小花!我瞬间惊呆在原地,冷汗顺着额头刷刷流淌。她明明在洗澡,怎么下来的比我还快?我惊讶地看着她,那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
    “我阿婆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害她?”小花用哀怨的眼神盯着我,虽然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反驳的质问。
    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卧室墙上的那张遗像,小花所说的阿婆应该就是遗像上的人。
    “说话啊,为什么要害我阿婆?”小花的声音陡然变大,对着我嘶吼起来。
    我彻底懵了,心说你阿婆的死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啊,我什么时候害她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阿婆,即便是认识也没有理由去害一个老太太啊。不行,必须得解释清楚,自己长这么大没有害过世界上任何一个人。
    “我……”我想跟小花解释几句,话还没出口,对方竟然嘤嘤抽泣起来。小花摊开手,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张黑白照片,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太太正微笑着望着我。
    我如同被强烈的电流击中,重重的打了一个激灵,一股冰凉的气息从脊背升起。小花大概是疯了,跟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解释的。我放弃了解释的念头,从她旁边绕过去,飞快地跑出楼道,一口气跑到小区外面的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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