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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故宫密码:讲述故宫的秘密[第19页]

作者:停杯一问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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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经很深很深,街上的店铺都已关闭,车辆也变得很稀少,只剩下昏暗的路灯散发着惨白的光芒。我踩着路灯的光芒,径直朝那家服装店走去。身体留下的影子随着路灯角度的变化忽长忽短,显得光怪陆离。
    服装店里的灯还亮着,老杨和女主人都还在。两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聊着,都过去了两个来小时,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话。
    店里的女人依旧背对着玻璃窗,从背影和发型上看的确跟小花很像。不过我不认为这个女人跟小花有半毛钱关系,该死的老杨,成心耍我啊!
    我推开玻璃门闯进店里,当面揭开他的把戏才好。
    老杨见我进来,脸上更加眉飞色舞。站起身道:“你来的正好,打赌你输了,赶紧学狗叫。”
    “我叫你个头!”我一把揪住老杨的脖领,恨不能给他几个嘴巴。老子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被你消遣吗?况且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刚才差点被吓死。
    “你干什么?快松开!”老杨对我怒目而视。
    “呵呵……”我一声冷笑,接着道:“该学狗叫的是你吧。这样的小把戏能骗得了我?”
    “我说张菩提,你小子不讲信用。输了就输了,耍什么无赖!赶紧松开。”老杨一边说话一边挣扎,试图挣脱开我的手。
    我狠狠抓住老杨的脖领,心说这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索性抓着他去跟小花当面对质。不过想到小花和她阿婆的事,我又放弃了,她家的氛围太古怪,还是不去的好。
    我松开老杨的脖领,不想再跟他计较,只想安静下来好好睡一觉。这种无聊的打赌令我厌烦到了极点。我推开门走出服装店,只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老杨却不依不饶,见我要走,追出来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想溜?没门,赶紧给我学狗叫。”
    我懒得理他,依旧自顾自往前走。
    老杨揪住我的胳膊不放,一副死缠烂打的架势。
    我彻底怒了,我不计较就算了,他还特么的来劲了。“我说老杨,你小子是不是成心找抽?你的小把戏能骗得了我?”我狠狠地呵斥道。
    “张菩提,你耍特么什么无赖!输了就输了,不要找借口,赶紧的,趴在地上学狗叫!”老杨针锋相对,显得气势很盛,没有一点心虚的意思,脸皮真是厚到了极点。
    我压一压心头的怒火,心说大半夜跟他在这扯淡,我真是特么有病!这种人还是不理睬的好,我扭头就走,跟老杨本来就脆弱的双边关系就此结束。
    “想走?没门,你小子认赌服输吧!”老杨对我死缠烂打,就是不肯放行。
    我几次三番不能脱身,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瞬间爆发出来,手脚并用跟老杨厮打在一起。
    老杨见我真动手,气得哇哇暴叫,使出全力反击。不过这家伙虽然叫的响,但是明显处在下风,被我疾风暴雨般的的乱拳揍得毫无还手之力。第一我年龄上有优势,第二身高臂长上也有优势,虽然出拳没有章法和套路,但是已经把老杨揍得节节败退。老杨这些年的生活很颓废,声色犬马腐蚀了他的精神和身体,打架真的不是他的强项。这家伙除了抱头鼠窜,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
    “张菩提……你特么……混蛋……”老杨手上讨不到便宜,嘴上却不饶人。
    我懒得理他,一顿乱拳将他从服装店门口打到人行道上,又从人行道上打到马路边上。我感觉差不多了,这顿乱拳虽然没让老杨见血,但是也够他喝一壶。
    我感觉差不多了,再打下去老杨恐怕会生活不能自理,于是停手准备走人。我转身准备离开,哪知老杨这家伙却不依不饶,揪住我的胳膊一顿死缠烂打。最不能忍受的是这小子竟然像女人一样挠人。我的后脖子上火辣辣的,估计是被挠上了。
    我顿时火冒三丈,好你个老杨,竟然挠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我抬起右脚狠狠地蹬出去,正踹在老杨的小肚子上。
    老杨这小子站立不稳,猛地后仰下去。
    出脚的瞬间我后悔了,简直后悔的要死,心说这次闯大祸了。因为马路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位老太太,正一步一步缓缓地横穿马路朝这边走过来。老杨摔倒的位置正好在老太太的旁边。一辆汽车从马路上疾驰而过,老杨的突然摔倒令汽车司机措手不及,情急之下猛打方向盘。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刹车声。老杨幸免了,老太太却被横着撞飞出去……
    我吓得一闭眼,那一刻死的心都有,如果可以替换的话,我情愿被撞的人是自己。刚才的一幕在脑海里来回重放,心里不止一次做着假设:如果可以重来,我宁愿学狗叫。现在闯出这么大的祸,怎么收场……
    我越想越心惊,浑身上下渗出一层冷汗,夜风一吹,浑身瑟瑟发抖。紧闭的双眼怎么也不敢睁开,似乎这样就能逃避发生的一切。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响亮的车笛和嘈杂的人语塞满整个马路。夜深人静,刚才还静悄悄的街道上也不知从哪冒出来那么多车辆和看热闹的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闯祸了,闯祸了!嘈杂的声音钻进耳膜,整条街变得混乱不堪,一如我现在的思绪。
    我极不情愿地睁开眼,老杨已经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老太太躺在十米之外的地方,马路上一滩刺眼的鲜血,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红色光芒。街上的人群纷纷驻足观望,很快围成一堵厚重的人墙。
    嘈杂的人语声如同无数只苍蝇在耳畔萦绕,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思维能力和判断能力消失的无影无踪,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是老杨跟老太太换换该多好。我多么希望躺下的是老杨辉而不是老太太。老杨还算年轻,摔一下不会有问题,老太太就不一样了!
    “阿婆……”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小花,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事故现场。
    我的脑袋嗡嗡直响,小花来了,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我不敢跟她直视,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她的举动。
    小花飞快地冲进人群,抱住老太太的上半身使劲抖动,似乎要把老人唤醒。老太太的后脑一片殷红,雪白的头发被粘稠的血液染成了红色,一缕一缕粘在头皮上……
    莫非老太太跟小花有关系?我更傻了,看着小花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心如刀绞,一滴咸涩的液体从眼角落下来。
    “都是我造的孽,我他妈不是人!”我暗暗责骂自己。猛然心头一惊,联想到一件事:眼前的老太太很眼熟啊,小花还喊她阿婆。我马上联想到了那张遗像,莫非……她就是遗像上的那个人?像,实在太像了!我又想起了小花在电梯口看我的眼神,哀怨而愤怒,还有质问我的声音:我阿婆那么好的一个人,你为什么要害她?
    地上躺着的人就是小花的阿婆!我做出了一个很荒唐却又不得不承认的判断。
    乱了,全乱了,我的思维和逻辑被搅得乱七八糟。时间好像错乱了,仿佛一切都是假的。我狠狠咬一下自己的手指头,钻心的疼痛很快传遍全身,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前后两件事矛盾的很,根本没法解释。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少的衣服,是老杨,这小子冲我直努嘴,意思是说现在不开溜还等什么。
    我本能地拒绝了老杨,良心告诉我不能那么做,虽然人不是自己撞的,但是跟自己有莫大的关系。怎么能一走了之。
    老杨狠狠瞪了我一眼,说老太太已经死了,不想惹官司的话就赶紧走。
    死了?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结局和看见的遗像很吻合啊。天啊,这个世界是咋的了!我彻底崩溃了,脑袋一阵一阵发胀,随时可能爆炸。
    街上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占据了整条街道,无数辆汽车淹没在人群里,不时响起无奈而急躁的车笛。真特么邪门,这么晚了,人们都不睡觉吗?!
    老杨拉着我快速融进人群,像两粒灰尘一样消失在街道的另一头儿。我感觉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机械性地跟着老杨的节奏往前走,不知道他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不知不觉到了一处地铁站门口,我挣脱开老杨的手,无精打采地说道:“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老杨没说别的,只是一再叮嘱刚才的事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否则的话都得吃官司。我不以为然,即便自己不说,小花不也看见了吗。
    “小花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幽幽地对老杨辉说道。这话一出口,我自己都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的过滤。
    最近实在太忙,不过总算熬过去了,最近开始更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关注
    回来了,过了本月之后便可闲下来。正在考虑两个问题:1、续写本帖,2、重开一个帖子,现在真是犹豫不定啊。
    最近一段时间总在为工作奔波,很忙,根本没时间码子。毕竟得靠工作养家不是,咱远没到能考码子养家的程度。所以吃饭还是第一位的,上有老下有小,都指着我的薪水度日呢。码子,纯粹是个人爱好,在现实面前,任何个人爱好都显得那么苍白。
    现在好了,忙碌的工作告一段落,终于可以捡起自己的爱好了。打开尘封数月的手提电脑,回到熟悉的天涯,伸手试着打了上面的文字,还好,打字的速度还在,基本功没丢。遥想当年,年轻气盛之时,凭着对网络文学的爱好和对大神的憧憬,每天码子到凌晨,键盘声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何等意气风发。媳妇大骂我是神经病,吾宛然一笑,妇人安知男人之志?
    一晃十年已过,除了出版过几本不出名的作品,基本属于一事无成,与憧憬中的大神相差何止万里。壮志未酬,却落下腰椎间盘突出的病症,且二三年来日趋加重,不敢久站,亦不敢久坐,大腿麻木,腰椎疼痛。再过数年,不敢想象病入几何。
    然而心中的文学梦始终未改,虽有病痛,却从不后悔。心若在梦就在,不过是从头再来!趁工作闲暇之余,故宫密码将再度杨帆。为保证更新的持续,作者准备先存稿,达到一定数量之后再连续发布。争取不再断更。只希望各位读者能够多多顶贴,使本帖多冒头,使本帖不至于淹没于天涯浩渺贴海之中。
    作者码子自会努力,源于爱好,亦源于对读者大众负责。读者只需动动手顶贴即可。齐心协力,使本帖冲向高峰可好?
    老杨被我的话吓了一跳,高大的身躯不停地抖动,显得单薄而虚弱。他揪住我的肩膀吼道:“不要胡说八道,大不了不跟她玩儿了。死人跟我们没有关系,一毛钱的关系也没有!你给我记住了,这是一起交通事故,肇事司机负全责,所有的事情都跟我们没关系!”
    我甩开对方的手,顶撞道:“靠,你说得轻巧!跟我们没关系?你的良心让狗吃啦?”
    “好好好,你有良心。你去负责吧。一条人命,你拿什么赔偿?”
    老杨的话声音很低,却压得我喘不过气。
    老杨没有再说什么,伸手拍拍我的肩头,转身走了。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了他的脸,白的如同一张纸。他在逃避,好像一走了之就能撇清关系。
    老杨高大而单薄的身躯很快被夜色淹没,原来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冰冷。
    我站在原地发呆,一切好像做梦一样。好端端一个人,说没就没了。血腥的场面不时在脑海里回放。我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一条人命啊,我拿什么去补偿?
    也许老杨是对的,一走了之才能置身事外。作为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我,实在担负不起任何的意外,自己的或者别人的。也许老杨说得对,肇事司机会负全责,逝者的家属也会得到应有的赔偿。完全可以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看成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就像这座大都市每天都要发生的很多起的交通事故一样。
    路灯的光辉照射的眼睛生疼,我收回纷乱的思绪,怯生生地走进地铁站……
    现在回宿舍是不可能的,这个点儿,故宫的大门不会为我开放一丝的缝隙。索性一直赖在地铁里。夜深人静,白天拥挤不堪的地铁里现在变得异常安静,仅有的几个乘客散布在角落里,姿势各异。有的埋头看手机,有的打着瞌睡,还有的目光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我的大脑在不受控制地旋转着,车祸的画面一次次在脑海里重放。每次想到血淋淋的场景,浑身都不由自主打几个冷颤。我努力告诫自己冷静、再冷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终归要面对,要解决。不就是一场车祸嘛,又不是天塌了。在这个千万人口的大都市里,车祸并不稀罕,我只是撞上了一件低概率的事件而已。低概率并不代表不会发生,相反,它随时有可能降临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令你措手不及……
    今日起开始更新
    我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使自己冷静下来。啪,啪,清脆的响声在车厢里回荡。还好车厢里人不多,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近似于变态的举动。耳光作用明显,整个人冷静了许多。越冷静,心里反倒越是害怕,我特么究竟碰到了一件多么离奇的事情——小花的外婆明明都上遗像了,为什么又跑出来被汽车撞到?尼玛,逻辑上讲不通啊!
    我做了一百种假设,想了一百个理由,都不能把这件事完美地解释清楚。既然不能解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遇到鬼了!
    我重重的打了一个寒颤,出门就撞鬼,真是倒霉催的。我难道天生就是个倒霉蛋?撞鬼的事每次都轮到我头上?
    “唉……”我重重叹了口气,心情无比低落。莫非这就是命?命这个东西说不清道不明,你说不信吧,人生的很多遭遇都透着离奇和诡异,你说信吧,它确实摸不着看不到,也无法证明它的存在。
    午夜的车厢里很冷,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车厢里惨白的灯光照射在脸上,感觉双眼发紧,浑身上下不自在。车厢里安静的令人心里发毛,我这才意识到车里的人好长时间都没有动过,始终保持着相同的姿势,感觉怪怪的。
    咦,不对啊,自从我上车以后,里面的乘客好像从来没动过。仿佛进入的不是车厢,是一幅画。身上的冷汗瞬间湿透衣襟,尼玛,我到底坐了一趟什么列车!
    我下意识盯着距离我最近的乘客,我们只隔着三个座位:那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一身白色的运动装,一副高中生的模样。现在的学生真令人搞不懂,不好好上学,大半夜坐什么地铁,明天不用上学吗?
    那个男生似乎觉察到了我的目光,慢吞吞抬起头跟我对视。一双死鱼般的眼睛迎向我的目光,直勾勾盯着我,呆滞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生气。仿佛那双眼睛只是一个摆设,空洞的令人心里发慌。
    我赶紧扭头,不敢跟对方对视,怕被空洞的眼神吞噬。浑身冷汗直淌,被一层冰冷的氛围包裹的严严实实。尼玛,真的撞鬼了!从进入小花她家那一刻起,我就陷入了一个不正常的氛围。人不正常,事不正常,东西也不正常,一切都变得很怪异……
    满以为登上地铁就能摆脱,现在看来,还远远没有……
    我不敢再在车厢里待下去,鬼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离奇而可怕的事情。地铁进站的那一刻,我狼狈逃走。
    空旷的地铁站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这太不正常了,虽然是半夜,但是对于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来讲根本不算什么,夜里的地铁站不可能这么冷清。气氛怪怪的,惨白的灯光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更加令人不安。
    我不敢停顿,狼狈逃出地铁站。站口不远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里面稀稀疏疏有人用餐。我现在最希望见到的就是人,哪怕素不相识,心里也会产生一些安全感。
    我在快餐店的角落里坐下,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老胡,这家伙就像一根定海神针,有他在,心里就有底气。我拨通了老胡的电话,我这里是晚上,远在美国的老胡正在沐浴着阳光,所以不担心打扰他。
    1864楼有红包
    “喂,老胡。不,胡所长。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死你了。”我跟老胡套着近乎。
    “快了,再有十天半个月吧。”老胡没有被我的热情打动,语气淡淡的。
    “你快回来吧,我真想你,都快想疯了。”我有种落泪的冲动,真希望老胡现在就出现在身边。
    “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有病,想我一个老头儿干嘛?是不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了?”
    “就算是吧,刚才我遇到鬼了……”我把刚才的经过原原本本讲述一遍。为了能让老胡听明白,我讲的很细,前前后后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老胡一边听一边“嗯嗯啊啊”的回应着,表明他在听,并且很认真。
    我把事情说完了,手机那头却没了动静。
    “喂,老胡,你说我是不是撞鬼了?”我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看法。
    “狗屁,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老胡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不承认鬼神之说。
    “没有鬼,那你说是怎么回事?”我质问道。
    “不知道”老胡的回答很干脆。
    靠,老子不惜长途话费给你通话,只为了一句“不知道”吗?我对老胡的好感瞬间无影无踪,这老家伙就是一骗子!
    老胡似乎听出了我的不满,解释道:“我现在跟你师母在迈阿密度假,明天是行程的最后一天,我现在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不要打扰我度假的好心情,第二,我会尽快结束假期赶回去。
    我忍住心里的不满,问道:“以我现在的处境,该怎么办?”
    老胡只回答了两个字:“睡觉。”
    我真特么有骂人的冲动,半小时的长途话费算是白花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老胡快回来了,这老家伙虽然招人恨,不过有他在身边终归让人心里踏实。
    我点了一份馄饨,用食欲给自己压压惊。热腾腾的馄饨入肚,身上很快见汗。比之前舒服了不少,情绪也逐渐平静下来。旁边有家快捷酒店,我开了一间钟点房。也许老胡说得对,我目前最需要做的就是睡觉。
    当服务员敲门的时候,我知道时间到了,在半睡半醒中度过了四个小时。此时日头刚刚升起,我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回宿舍。只有在这里才有家的感觉,才能睡得安稳。好好睡一天,也许明天就会阳光明媚。然而我还是太乐观了,没到中午门外就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不用睁眼瞧,听声音也能知道是小季来了。这姑奶奶真是无处不在啊!
    我有心不开门,又不敢。这姑奶奶能从中午一直敲到晚上。
    “张菩提,大白天睡什么觉?”小季从门缝里挤进来,略带惊讶地看着我。
    “是不是病了?生病别扛着,咱赶紧去医院。”小季上下打量着我。
    我重新躺在床上,闭着眼无精打采地回应道:“我没病,就是想一个人清净清净。”我把一个人三个字说的很重,希望对方能听出其中的含义来。
    1867楼有红包
    然而我还是高估了小季这丫头的想象力,这么明显的逐客令都听不出来。她把手里的东西在我眼前晃晃,说道:“没病就好,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我下意识睁开眼瞧瞧,小季的手上捏着一块方形的绫子布。布面泛黄,透着一股老旧的气息,大小比现在通用的A4纸略大。绫子上似乎还画着人物。不过她的手一直在我眼前晃,看不清楚画面的具体内容。凭直觉,像是一个有些年头儿的老物件。当然了,在故宫这个地方,老物件多的数不过来,随便一块砖、一块瓦、一扇门、一棵树都有上百年的历史。
    能出现在小季手上的东西,估计不会是什么老古董。不过好奇心还是驱使着我一看究竟。
    “我说姑奶奶,你到底让不让人看,让看就别瞎晃悠。”
    小季听话地把手停住。
    我这才看清楚,她手上是一张古旧的人物画,绢本,准确的说是一个扇面,古代的扇子除了折扇之外,最常见的就是圆形扇面,上面画着或山水或人物的绘画,雅韵悠长,个别讲究的还有题款和印章,成为文人雅士手中的必备之物。这种画一般都叫团扇画。
    小季手中这个团扇画属于人物画,只是画上的人物很奇特,令人看一眼就目瞪口呆,看两眼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看三眼足以整夜做恶梦。可以这么说,纵观中国两千年的绘画史,这样的画作不敢说绝无仅有,起码也是千年不遇。
    小季见我吃惊的表情,咯咯的笑了起来:“咯咯,没见过吧?”
    我点头:“是没见过,不过,这么古怪阴森的绘画没见过也不可惜。”
    小季把团扇画摆到我跟前:“这幅画据说很深奥,仔细看看,能品出什么不?”
    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绘画上:画面的中心位置坐着一个骷髅,之所以用“坐着”这个活人才用到的词,是因为它的确是坐着的,像活人一样席地而坐,一只腿贴地圈着,另一只腿弯曲撑地。坐姿很自然,跟活人一模一样。更惊奇的是骷髅身上还披着薄如蝉翼的灰纱,头上戴着黑色帽子。透过灰纱,骷髅浑身的骨骼根根可见。帽子也是透明的,头盖骨在帽子下面显出一团圆白色。骷髅手里拎着一个提线木偶,摆出杂耍式的动作。令人眼晕的是,木偶竟然是一个小骷髅,同样根根骨骼清晰可见。大骷髅提着一个小骷髅杂耍,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小骷髅的前面爬着一个白胖的小孩儿,小孩儿似乎对做杂耍的小骷髅很感兴趣,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去抓。小孩儿身后的中年妇人面露惊色,伸出双手过去阻拦,画面就定格在了这个瞬间。一子一妇,大概率是一对母子。
    骷髅的身后同样有一对母子,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伏在母亲怀里吃奶正香。妇人发髻蓬松,面对着席地而坐的骷髅发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妇人面色阴郁,或者说是满面愁容,似有无尽的愁苦无处诉说。
    以骷髅为中心,一前一后两对母子,再加上大小骷髅,四人二鬼组成了整个画面。
    说实话,这幅画虽然丧气阴森,但是有种很特别的韵味,令人不自主地产生沉思感。我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绘画上:画面的中心位置坐着一个骷髅,之所以用“坐着”这个活人才用到的词,是因为它的确是坐着的,像活人一样席地而坐,一只腿贴地圈着,另一只腿弯曲撑地。坐姿很自然,跟活人一模一样。更惊奇的是骷髅身上还披着薄如蝉翼的灰纱,头上戴着黑色帽子。透过灰纱,骷髅浑身的骨骼根根可见。帽子也是透明的,头盖骨在帽子下面显出一团圆白色。骷髅手里拎着一个提线木偶,摆出杂耍式的动作。令人眼晕的是,木偶竟然是一个小骷髅,同样根根骨骼清晰可见。大骷髅提着一个小骷髅杂耍,要多古怪有多古怪。
    小骷髅的前面爬着一个白胖的小孩儿,小孩儿似乎对做杂耍的小骷髅很感兴趣,伸出胖乎乎的小胳膊去抓。小孩儿身后的中年妇人面露惊色,伸出双手过去阻拦,画面就定格在了这个瞬间。一子一妇,大概率是一对母子。
    骷髅的身后同样有一对母子,孩子尚在襁褓之中,伏在母亲怀里吃奶正香。妇人发髻蓬松,面对着席地而坐的骷髅发呆。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个妇人面色阴郁,或者说是满面愁容,似有无尽的愁苦无处诉说。
    以骷髅为中心,一前一后两对母子,再加上大小骷髅,四人二鬼组成了整个画面。
    画面不算复杂,我一眼就能看全。看过之后,除了惊疑,剩下的全是不舒服。一个古色古香的扇面,两个蠢蠢欲动的骷髅,怎么看都别扭。中国的传统画传承了一千多年,期间产生了数不清的流派,诞生了数不清的名家。却没听说哪一个擅画骷髅,更不用说人鬼共舞了!
    古人对“鬼”这种东西向来敬畏,可以说是一个禁区。朝代一直在变,对“鬼”这个话题却始终忌讳莫深。不管哪一个朝代,骷髅入画绝对是大忌,更不用说用它做扇面。大热天拿一个画着骷髅的扇子扇风,想想就浑身发冷,半夜不做噩梦才怪。
    我看着骷髅扇面直发呆,实在想不出它存在的理由。作者画这幅画的动机是什么?送人?卖钱?自赏?进贡?哪一种理由都站不住脚。因为它犯了一个古代社会最最最大的忌讳:鬼。
    没有哪个正常的活人愿意跟鬼扯上关系。更不会把它当成一门艺术来发扬。鬼扇送人,估计朋友会反目成仇,亲戚会一刀两断。卖钱也行不通,一百年恐怕也卖不出去一件。至于进贡更不可能,送这样的扇子给上级,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自赏倒是有些可能,除非这个人是个大变态。既然不送人、不卖钱、不进贡、不自赏,那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满脑袋胡思乱想,寻思着这幅画存在的理由和意义。全国大大小小上千个古玩市场,形形色色的文物五花八门、成千上万,但若说起骷髅画,还真难寻找,尤其是上了年头儿的古货更是闻所未闻。恐怕也只有集万千宝物于一身的故宫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文物。
    我勉强抱着欣赏的态度再次打量这幅画,画面尺幅不大,大概一尺见方,却盖了大大小小十来枚印章,有椭圆形的、有方形的,还有葫芦形的。这些印章多属于“收藏印”。一些收藏家每收到一幅喜欢的书画,便会在上面盖上自己的印章。书画几经转手,收藏印也会越来越多。这种习惯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书画本身的完整性和艺术性。但是也留下了传承的印记,通过收藏印便可知晓谁曾经收藏过该作品,对辨别作品真伪和追溯传承有一定帮助。
    画面的左侧有李嵩的名款,想必这个叫李嵩的就是作者了。我迅速用手机百度了一下,尼玛,这个李嵩竟然是宋朝人!也就是说这幅团扇画足有一千年的历史!一千年前还没有解剖学,画家能把人体骨骼绘画的如此精准,足见这个作者是一位高人。
    咦,对了,我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故宫里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小季手上?一千年历史的古画啊,绝对的国宝级别。小季这号人物无论如何不可能私自取走,更不用说拿出来显摆了。
    “画怎么个来路?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偷出来的?”我用质问的语气问小季。其实我根本不相信故宫里的东西会被人偷盗,特别是小季这号人。这么问只是想知道东西的来路。
    “偷?我呸!王师傅送我的好不好。”小季直接反驳。
    “哪个王师傅?我怎么不认识?”
    面对我的质疑,小季不屑一顾道:“你才来了几天,故宫里光修文物的师傅就有上百,难不成你还都认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幅画的来路。当然了,这幅画不可能是真迹,而是修文物的师傅仿的。说到仿制文物,故宫里绝对高手如云。修复文物的师傅们个个都是高手,他们有的专攻金石,有的擅长书画,有的拿手雕塑,有的精于木器,埋头于故宫的僻静角落几十年如一日潜心研究,可以说在各自的专业都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我一点都不怀疑修文物的师傅们能仿出足以乱真的作品,修文物的基本要求就是修旧如旧,他们师徒相传(或者子承父业)几代人都在故宫修文物,那种高超的技法早已超出了一般人能理解的范畴。
    话又说回来,即便这幅骷髅画是仿品,那也是出自故宫的文物修复大师之手,拿到市场上绝对价格不菲,保守估计几万块是有的。毕竟这种大师之作在市面上流通的太少太少。
    “说说吧,你是怎么搞到手的?王师傅平白无故能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抱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继续追问。在我眼里这幅画的确很珍贵,拿到潘家园绝对是抢手货。
    小季面露不屑:“切,不就是一张画嘛,我能再要来五张你信不信?”
    五张画!那得换多少钱!我腾一下站起来,紧紧握住小季柔软的小手道:“姑奶奶,不,季天蓝同志,你能不能行行好把王师傅介绍给我?”
    小季噘着嘴扭向一边,“就你,还想见王师傅?别做梦了!”
    “我哪做梦了?告诉你,我现在清醒的很,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越发地握紧小季的手,力道比刚才大了许多,以此证明我的清醒程度。
    小季清秀的眉梢稍微皱了皱,大概是被我握疼了。
    “张菩提,你松开,画都被你捏烂了!”
    我闻听小季的话,手像触电似的赶紧松开,心疼的要命。当然不是心疼小季,是心疼那幅画。真要捏到破相可就不值钱了!
    “姑奶奶,不,季大姐,不,季小姐,不,季同志。咱不要耽误时间好不好,赶紧走吧!”
    小季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带我去见王师傅。事不宜迟,说走就走。我拉着小季一路飞奔出了西筒子路……
    保和殿的正西有一座门楼,叫做崇楼。崇楼的西边是一片蓝瓦建筑,房间都不大,被一道道红墙隔成若干个小院。这里以前叫做清宫造办处,汇集了当时全国最有名的工匠,宫中的各种上档次的器物都出自此地。珐琅器也好,玉器也好,木雕器也好,若说出自清宫造办处,价值会猛翻几番。
    这片红墙蓝瓦的房子里,工匠换了一代又一代。如今,修复文物的师傅们成了这里的主角。修复书画和丝织物的师傅们主要在这里办公。南三所、西三所则聚集了其它门类的师傅们。
    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跟大名鼎鼎的造办处很不相符。宫墙高,院落小,显得光线有些昏暗。周围很肃静,若不是墙角有停放的电动自行车,很难想象这里有人办公。
    在一间比较宽敞的房间里,我见到了传说中的王师傅:六十来岁一个老头儿,头发花白,在老花镜的衬托下显得沉稳儒雅,每一道皱纹里都透出匠人气息。
    王师傅身边还跟着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应该是两个徒弟。像王师傅这个年纪的人,除了正常工作以外,带徒弟也是日常工作之一,因为技艺要一代一代传下去。故宫里需要修复的文物太多太多了,即便连续不断的工作,也需要几个世纪。技艺传承成了一项必不可少的任务。
    王师傅对我和小季的到来没有在意,依旧做着手上的工作,偶尔和两个徒弟讨论几句。
    我很知趣的没有说话,小心翼翼站在角落里,尽量把自己当成空气,尽量不打扰对方的工作。
    看得出王师傅在临摹一幅画,这幅画已经完成了七八成,大概的轮廓已经有了,正是那幅骷髅图。
    看这意思,王师傅他们不止临摹了一幅,难怪小季能搞到手。我毕恭毕敬地在旁边站着,心里寻思着能不能也搞到一幅,拿到潘家园一出手,大把的钞票就能流进腰包。机不可失,今天说什么也不能空手回去。
    我心里有了小算盘,整个人都变得殷勤起来,麻利地给师徒三人沏茶倒水。见茶几上有火龙果,赶紧剥皮切成小块儿放在碟子里,用牙签一块一块地插好,随手就能拿来吃。
    王师傅真就抿了几口茶,还用牙签插了火龙果放在嘴里。两个徒弟见状也都喝起了茶水。气氛一下子显得亲和了不少。
    我窃喜,讨画的事情有门儿。
    “你就是张菩提吧?”那个男徒弟压低声音对我说道。
    “对呀,你咋知道?”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男徒弟不以为然,继续低声道:“我还知道你是胡教授的高徒。”
    我心中腹诽,我怎么成了老胡的徒弟了,我可从来没承认过。“老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咱俩素不相识啊。”我继续问道,这才是我关心的。
    “雕漆脸谱那么大的事情,我会不知道?连我师父都知道你。”男徒弟回答道。
    原来如此,敢情雕漆脸谱的事情闹出了这么大动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还有人记得。
    “对了老弟,你们画的骷髅图什么来头?”我主动把话题扯过来,希望能讨一张临摹品。
    “它有名字,叫‘骷髅幻戏图’,宋代李嵩的作品。算起来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
    我点点头,表示受教了。随后又问道:“你们临摹它做什么,展出吗?”
    “当然不是,骷髅幻戏图这幅画有些破损,我们最近的课题就是给它修复。在修复真迹之前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最重要的前期准备就是临摹。要一比一等比例临摹原画,跟真迹的相似度接近百分之百以后才能动手修复。前期的临摹是重中之重,为此我们已经准备了足足一个月。总共临摹了有十来幅吧,现在越来越接近真迹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动手修复原图了。”
    我的小心脏怦怦直跳,临摹了十几幅,送我一幅总不是难事吧。我再次给王师傅满上茶水,刻意套近乎。
    王师傅稍微顿了顿手上的动作,说道:“你就是张菩提?”
    我赶紧点头:“是的。您也知道我?”
    王师傅眼睛盯着半成品的画卷,继续说道:“老胡说你灵性十足,索性就现场考考你,说说对骷髅幻戏图的看法吧。一千年来,对于这幅画的理解可谓见仁见智,你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呢?”
    “我……”我一时语塞,说实在的,我对这幅画真没什么兴趣。之所以大老远跑过来,完全是为了讨一幅画换钱。至于见解,一点都谈不上。
    见我吞吞吐吐,王师傅还以为我有什么独特却又说不出口的见解呢,索性放下笔盯着我往下说。
    旁边的男徒弟、女徒弟,包括小季,几双眼睛齐刷刷盯在我身上。
    我像一个没有完成作业的孩子,却又必须马上把作业交出来。那种赶鸭子上架的窘态很难受,难为老胡还对别人夸我灵性十足,我特么灵性个屁。
    “我……我是这么理解的,骷髅代表的是死人,女人和孩子代表的是活人,一死一活、一阴一阳。男人本来是代表阳的,但是他死了,成为阴;女人本来是代表阴的,但是她活着,成为阳。阴阳有时候并非绝对,可以相互转换。”情急之下,我只能信口胡说八道,反正没有固定答案,怎么说都似是而非。
    王师傅点点头,又摇摇头,道:“老生常谈,这种见解古而有之,算不得稀罕。”他又看看小季,想听听她的见解。
    小季似乎跟王师傅很熟,很直接地说道:“我没有见解,一幅画而已,除了有点吓人,没什么可说的。”
    王师傅点点头:“很好,没有见解,本身也是一种见解嘛。”
    我暗暗好笑,女孩子到哪也吃香啊。我说了半天,落个老生常谈,她什么也没说,反倒落个好评。哪说理去?
    “王师傅,您的看法呢?”我斗胆请教王师傅对这幅画的看法。
    王师傅用牙签插了一块火龙果放进嘴里,一边盯着画一边说道:“我认为这幅画描述的是时空错乱的情景。在左边女人的眼里,骷髅其实是一个活着的男人,正在摆摊操作杂耍木偶,你看女人的眼神,多么祥和。在右边女人的眼里,骷髅就是骷髅,你看她的眼神,充满恐惧和不安,正竭尽全力阻止小孩儿接近骷髅。时空在这时候是扭曲的、错乱的,骷髅的生和死在两个女人眼里完全相反。时空错乱导致了如此怪异的画面”
    这个解释很独特,我顿时来了兴趣,赶紧问道:“所谓的时空错乱是咋回事?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时空错乱,或者说时空扭曲,就是同一个地点发生的两件事,莫名其妙地重合在了一起。让当事人觉得时光在倒流或者是超前。”
    时空扭曲……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王师傅的解释犹如一盏明灯,使我混沌的内心豁然开朗,颇有拨云今日之感。小花的阿婆之死犹如一块石头压在我心上,虽然我暂时没有去想,但是真的只是暂时,犹如一颗炸弹随时会爆发,这件事不解决,我每一天都不会心安。
    昨晚的遭遇很古怪,很多事情都解释不通,时间仿佛颠倒了。王师傅一句话使我豁然开朗,给我指明了另外一种可能: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时空错乱惹的祸。我相信时空错乱是暂时的,很快会回到正轨。所以我要跟小花解释清楚,同时也很好奇,小花家里现在是何情况,她阿婆究竟还在不在……
    我心事重重,再也没有讨画的心思。正好此时已到了下午四点半。按照故宫的作息时间,马上就要下班。我告别了王师傅和他两个徒弟,拉着小季匆匆离开。把小季送出西华门,自己重新回到宿舍。
    我洗把脸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王师傅的一句话使我有了探索未知领域的欲望。时空错乱这等离奇的事情真的被我遇到了?不管是真是假,今晚一定要探个究竟!
    傍晚的京城车流滚滚,打车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一个小时的煎熬过后依然没有收获,我开始变得暴躁,有种想骂街的冲动。该死的大都市,她敞开胸怀接纳了无数前来追求自由的人们,有时候却又令人不那么自由,比如现在。
    也许是我的诚意打动了上帝,继续煎熬半个小时后,终于打上了一辆出租车。接着是蜗牛般的行进。没办法,只能继续煎熬着。
    第一个目的地是老杨带我去的那家服装店,我想确认一下店主人是不是小花。如果真跟时空错乱有关,店老板真的是小花也说不定。也许,当时跟老杨聊天的人和我见到的人都是真的小花,我是说也许,有这种可能性。也许我和老杨谁都没说谎,同一个小花在某个时空错乱的节点分裂成了两个。真如此的话,我跟老杨之间的斗殴完全是无妄之灾,那场离奇的车祸更是不该发生。
    出租车依旧慢吞吞的爬行,我多么想现在就飞到服装店一看究竟。现实是每一条路都在堵车,只能龟速前进。
    当我到达那家服装店门口的时候,竟然已是晚上九点。“依依服装”四个大字在灯光映衬下格外醒目。店门紧闭,第一个目的地扑空。我无比失落,此次行动又将没有结果。
    夜,有些凉,我下意识裹紧身上的外套,仰望夜空,寻思着下一步怎么走。既然来了,不如去小花家里走一趟,光头老杜在的话,喝喝茶也好。
    我打定主意,迈步朝光头和小花居住的小区走去。
    喧闹的都市逐渐露出安宁的一面。滚滚车流变得越来越稀疏,热闹了一天的大都市逐渐进入睡眠状态。
    夜深人静,步伐轻快,不到半小时便来到小区门口。我仰头看了看其中一栋楼房,17层的位置还亮着灯。既然光头把15层到18层都买了下来,那么我有理由相信光头和小花都在家。现在不是讲礼貌的时候,哪怕是三更半夜也要做一次私闯民宅。
    当我准备“私闯民宅”的时候,意外出现,小区保安成了拦路虎。小区的保安兢兢业业,任凭我如何解释都没用,就是不让进。对方说了,这是高档小区,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的。进去也可以,除非楼里的住户打电话过来。富人区的保安就是不一样,认真又负责,不像有些小区,保安还不如一条狗好使。
    我跟光头只见过两面而已,跟小花也只接触过两三次,根本没有人家的电话号码。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灰溜溜从门口撤出来,寻思着另寻道路。小区的围墙不算太高,而且是铁栅栏做成的,对于腿脚灵便的我来说基本起不到作用。选来选去,终于找到一处摄像头的死角,我双手抓住栏杆用力往上纵身,一条腿先迈过栅栏顶,然后另一条腿也跟着过去,最后轻飘飘落在里面的花丛里。
    双脚踏进小区的片刻,心里突然涌上一个古怪的想法,小花的服装店里没人,居住的小区又进不去,冥冥之中,老天爷似乎在阻止我的行动。我现在可是逆天而行啊!保不齐还会发生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舒服。有心打退堂鼓,回头看看拦路的铁栅栏,寻思着回去的话还得再翻一次,虽然不费劲儿,但是翻来翻去的令人心里不爽。还没怎么着呢就打退堂鼓,传出去还不得被人笑死。即便没人知晓,我自己都得笑话我自己。
    “张菩提,瞧你这点出息,什么玩意儿!”我对自己狠狠地说道。
    好了,不再想其他,既然来了就得走下去,我不信小花能吃人。那么富有韵味的一个女人,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小花就像百草园里的一株妖冶的异草,等着人去采摘、研究。
    我在花丛里蹲了片刻,确认没有人发现,随即飞快地跳到道路中央。尽量装的大方一些,以小区业主的姿态出现在别人眼前。我早想好了,如果有保安问起,就说自己在遛弯。
    转来转去来到光头居住的楼前,抬头瞧瞧,整栋楼房只有稀稀疏疏的几户还亮着灯,夜已经深了,亮灯的无疑都是夜猫子。我数了一下楼层,17楼也亮着灯,正好是光头老杜的家。我印象很深,从15楼到18楼都是他的。
    但愿光头和小花都在,他们没睡觉最好,今天无论如何要把事情搞清楚。只不过……这个时间点去敲人家房门,是不是太讨人嫌?人家会不会骂我神经病?我的脚步又迟疑起来。不过转念一想,管他呢,被骂一次又何妨。再不搞清真相的话,我真得变成神经病了。
    我迈步朝单元门方向走去。这栋楼房一共有三个单元,这是中间的单元。单元门外面是大理石铺成的小广场,广场中央有一个花坛。花坛里的菊花花开正盛,由于光线很暗,菊花本来的颜色被夜色隐去,展现出来的是统一的白色,一团团的白色在夜幕中若隐若现,显得光怪陆离。我从来不讨厌菊花,但是今天例外,模糊的白色花朵阴气森森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丧葬之气。
    我站在花坛旁边,心里生出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比刚进小区时还要强烈。莫非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我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不过仅是一瞬间而已,都已经到家门口了,焉有回头之理。
    我抖擞精神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候,突然感觉头顶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下来,速度快的难以想象,好像一块陨石从外太空坠落。我本能的一缩脖子,双手下意识抱住脑袋,竟然忘了躲避。
    噗……一声沉闷的巨响在身旁炸开。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儿,我顿时心惊肉跳起来,大脑第一时间有了判断:有人跳楼了!
    本能的好奇心驱使着我扭头观望,只见一副躯体趴在地上,四肢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扭曲着,鲜血染红了大片地面。血糊糊的内脏呈放射状向周围散开,预示着一个生命的终结。
    我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瞬间吓傻了,双腿仿佛被外力操控着,想第一时间躲开,却无论如何迈不开腿。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很长很长时间,感觉自己就像一座雕像,在原地站了一个世纪。
    值班的保安终于觉察到了异常,飞奔过来查看,接着有人报了警,杂乱的脚步声和急促的警笛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人越聚越多,我夹杂在人群里,依旧一动不能动。几个警察开始拉警戒线,人群纷纷后退,只有我呆呆站在原地。
    一个保安过来把我搀扶到较远的地方,甚至还安慰了几句。显然保安把我当成了受到惊吓的路人。
    有警察举着相机对着尸体各个角度拍照,闪烁的镜头不断撕裂黑暗,把气氛搞得很紧张。我实在不想再看到血腥的场面,可是眼神仍不由自主的扫过去。死者是一个光头,体态和身体的主要特征非常像老杜。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老杜死了!天啊,这几天都发生了些什么!我浑身发抖,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突突跳动。
    保安发现了我的不正常,以为是被吓的,于是试图把我弄到更远的地方。我一把挣脱开,僵硬的身体没有移动。
    保安白了我一眼,远远的走开不再管。楼下聚集了很多人,从人群里传出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是小花。这种哭声很熟悉,她的阿婆被车撞死以后就是这种哭声。这下没有了疑问,死者果然是老杜。
    小区里很多住户的灯都亮起来,没有什么比死亡更令人震撼的了。我注视着不远处的人群,回味着死亡带给心灵的震撼。不少好事的居民开始下楼,现场更加凌乱。
    突然人群里闪出一条人影,灰溜溜地朝小区大门口走去。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尸体,没有人注意他的存在。偏偏我处在一个比恰当的位置,及时捕捉到了每一个细节。那人走的很急,对身边的人群和尸体视而不见,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好奇和紧张。这很不正常,作为一个正常的人,当面对身边的死亡事件的时候断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奇怪啊,这个人是干什么的?我本能地多看了对方几眼,竟然看不清对方的相貌。对方好像有意似的,用衣领遮住大半张脸,专门挑阴暗的地方走路。很短的时间内已走到了小区门口,随时会消失在视线之外。
    我一阵惊奇,好熟悉的背影啊,这人我绝对见过,而且是很熟悉的那种。大脑快速过滤一遍,没有理出头绪。不过我还是不甘心,肯定是大脑里忽略了什么人,如果能看到他的脸的话,那怕只是半秒钟,肯定能认出对方。
    好奇心驱使着我快步追过去,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非要看看对方的相貌不可。小区门口依旧有保安值班,不过对于出去的人似乎管理的比较松,况且刚刚发生了人命案,人员进出频繁。
    出了小区门口左拐,神秘人就在前面50米左右的地方,对方好像察觉到有人跟踪似的,步伐陡然加快。
    我自然不甘心被对方甩掉,也加快了脚步,两人始终保持着相对固定的距离。夜里的街道显得很宽阔,不要说两个人追逐,就是几百人跑马拉松也没问题。我渐渐没了顾忌,撒开双腿狠劲追赶。对方也使出了全力,拼命往前奔跑。对方显然是在刻意避讳什么,玩儿命似的狂奔。对方的举动反而更加坚定了我追赶的决心,对方心里肯定有鬼!
    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双方的距离竟然没有缩短,我肺都快跑炸了也没有追上,好在也没有让距离拉得更大。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得熟悉起来,银行、书店、保健品店……每一个位置都熟悉的很。我猛醒过来,特么的,这不是去小花服装店的路吗!世界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莫非他的家也在附近?转念一想不可能,对方不会傻到把人往自己家里带。
    我心里想着事情,脚步却没有放慢,一直死死咬住。对方拐进了一条胡同,我紧跟着追了进去。跑进去没多远我高兴起来,竟然是条死胡同。对方跑得再快也没用,等于一条鱼钻进了扎口的渔网,束手就擒是唯一的结局。
    对方也意识到是条死路,脚步渐渐慢下来,最后背对着我停住。
    我在对方10米左右的地方停住,此时此刻也不敢冒然逼近,狗急了还能跳墙呢,何况是人。如果对方真玩儿命的话,我不敢保证自己能百分之百安全,所以还是小心一点好。双方僵持了好一会儿,我不敢上手,对方却也跑不了。
    我一直盯着对方的背影,越看越眼熟,绝对在什么地方见过。好奇心驱使着我步步逼近,无论如何要搞清楚对方是谁。
    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对方突然转过头,我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被对方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下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英俊而朝气蓬勃的脸,五官搭配的无可挑剔,不得不感叹上帝造人的神来之笔。我长长地吸了一口冷气,难怪此人如此眼熟,那人分明就是我自己的翻版啊!世界上竟然有长的这么相像的人?
    不管你是不是经常照镜子,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相貌有独特的认知和了解,当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种震撼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出来的。尤其是在十分突然和诡异的场合,看见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比见到鬼还令人震惊。我此时有的不单单是震惊,更有一股巨大的惶恐不安袭上心头。浑身仿佛被电流击中,变得很麻木而不知所措。
    对面的“我”只是冷冷的回望了一眼,留下一丝古怪的笑容,随即一个助跑跳上对面的围墙。围墙足有三米多高,这家伙爬上去竟然毫不费力。我彻底懵了,对方不仅长的很像我,连爬墙的动作都出奇的相似。因为那套娴熟的爬墙头的动作是我在学校里练就出来的,那时候半夜进出校门不方便,爬墙头成为了必修课。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这套动作。奶奶的,世界上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完全不能用一个像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另一个自己的翻版!
    我呆立在原地,任凭凉凉的晨风吹打着脸庞。一个谜底尚未揭开,更大的谜底随之而来。那个很像我的人为什么会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跟我相遇?如果仅仅用巧合来形容实在太牵强,连我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
    熙熙攘攘的人群打乱了我的思绪,不知不觉中天空竟然有了蒙蒙亮色,扫大街的大爷大妈们、炸油条的大爷大妈们、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都已走上街头,新的一天从他们的忙碌中悄然开始。大爷大妈们见我呆呆立在胡同中间,半天不动地儿,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逐渐从恍惚中缓过来,感觉头皮发紧,浑身上下说不出的不舒服。这才意识到又是一夜没睡,得,这次说什么也得好好补一觉。
    回到宿舍,我躺在床上很快进入梦乡。这一觉睡得七荤八素,光头老杜和那个跟我很像的人频频在梦里出现。还有小花和老杨,几个人在梦里搅成了一锅粥。有时候明知是梦,却打断不了。总之睡得很累。
    隐隐约约听见手机铃声响起。我摸过手机一瞧,才中午十一点半,也就是说睡了不到三个小时,还得算上做梦的时间。浑身说不出的难受,每一个骨头节都疼。
    手机铃声仍在义无反顾地响着,是个陌生号码。我没打算接通,保不齐是什么骚扰电话,然而铃声很执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我有种骂人的冲动,用手指恶狠狠在手机屏上一划:“喂,你找谁?”

    “是我,听不出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声音很熟悉,一时却想不起是谁。我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问道:“你到底是哪位?”
    “我,老杨,连我都忘了!”电话那头说道。
    就在老杨自报家门的瞬间,我已经猜出是他。这个该死的家伙,害得我这几天跟撞鬼似的,他倒走了个干净。这家伙再次出现,想干什么?
    我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顿时睡意全无。“你找我干嘛?害得我还不够惨吗?”
    “我害你?靠,从何说起?”
    “你特么想耍赖?不要以为躲掉就完事了,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遭报应!”
    “我呸!张菩提,你小子是在咒我吗?”
    “咒你,我还想揍你呢。”
    “诶,我说张菩提,我可没得罪你啊,哪招你那么大仇恨?你是不是在故宫呆久了,感染上了后宫女人宫斗那一套?”
    “切,还跟我装蒜,你敢说那天的车祸跟你没关系?”
    “车祸?什么车祸?我连车都没有,哪会出车祸?”
    装,你就装吧。我心里一万个草尼玛在朝着老杨释放。事情才过去几天,他就想蒙混过关,良心不会痛?!“你少跟我装,还是那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你早晚遭报应!”
    “说话不要那么恶毒好不好。我连车都没,拿什么出车祸?用自行车吗?”老杨随着我的节奏做着解释。
    我恨不能给老杨几个耳光,这家伙太能装了,简直做人没底线。“姓杨的,撕下你的伪装吧,你根本不配做人。”
    “张菩提你少特么装正经,我撕下伪装,我不配做人。你呢,几年前你做下的事情都忘了?不要以为在故宫呆了几天就能漂白。告诉你,白日做梦。谁都可以骂我,唯独你没有资格!”老杨开始反击,甚至要揭开我几年前的伤疤。
    想到几年前,我的头开始剧痛,仿佛被几把橡皮锤子从不同方位猛烈撞击,脑浆处于极度的混沌状态,思维完全被割裂。再也没力气跟对方争吵。
    电话那一端,老杨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什么,不过我一句也听不进去,一个个音符在耳畔飘动,就是不能入耳。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从混沌中缓过来。
    电话竟然还没挂断,老杨的声音不断传出:“喂,张菩提,你说话呀。别给我装死,我知道你听着呢。就问你一句话,去还是不去?不去我就找别人啦,能替代你的人多的是。”
    “去干什么?”我本能的问了一句。
    “靠,我说了半天,你一句没听进去啊。好,我再最后说一遍,去不去随便你。老杜新收了一件古物,让咱们去过过眼鉴定一下,报酬嘛,一如既往的优厚。”
    老杜……文物……鉴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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