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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律师身陷连环凶杀迷案--妻子与岳母竟是……[第24页] |
作者:周流敏 |
首页 上一页[23] 本页[24] 下一页[25] 尾页[3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90 虞小华一直跟着小护士进了工作间,见要她把从邹婕那收来的那一挂输液垃圾扔进了台边的垃圾桶,立马就戏法似的张开了一个真空包装袋,“往这扔。”他嬉笑着说,“我弄回去给儿子做一把皮管手枪。” “对不起,这是医疗垃圾,我们必须专门处理。不能给你带回去。你如果需要,可以买一副新的。”女护士瞟了他一眼,惊讶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居然还保有一颗童年。嘴上虽说得公事公办的样子,手里却没有真不给。而是迟疑着。 |
“放心,我回去用高温煮一遍。如果你不放心,我就煮两遍,肯定不会引交叉传染。不是我不想买新的,关键是人家不卖。我前儿去买,还被人当作精神病,怼了一顿。如今连这个输液管怎么也管这么严格呢?”虞小华谄媚地赔着笑,使出浑身解数来施展自己的魅力。 小护士又瞟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男人虽然嬉皮笑脸的,但他笑起来还真挺有魅力的。况且医疗器械管制,他确实也买不着,心一软,就把给了他,“切记一定要高温消毒。”她叮嘱了一句,把输液管扔进了他的包装袋。 “非常感谢。”虞小华把包装袋一封,转身就走。 |
“哎,你不是说要处理伤口的吗?”小护士这才想起他的初衷可不是为了要这挂输液管。 “哦,那,算了,我自己回去涂点酒精……”虞小华大步流星地走了。虞小华拿到邹婕的输液管之后,直奔云岭市,把它交给了张若彬。 “答应我,不论结果是什么,这事都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张若彬要留他吃饭,被他一口回绝。“我得马上赶回去。我不想与你有太过的瓜联。” “不是,你帮我这么大忙,总得让我表达一下感激之情吧。”张若彬握住他的手不松。 |
“你也不要感激我。我也不需要你感激。我只是出于同行的职业救济而已,换作是我遇到这样的事,相信你也会出手相助的。”虞小华执意要走。 “你放心,我只当一个指向性参考。如果,我是如果直像我们猜想的那样,我会另寻正规途径去取样本的。这个事只有我和你知道,绝不对落到第三个人口中。谢谢兄弟两肋插刀。”张若彬说得很动容,虞小华感慨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劝慰,然后趁他还没有从情绪中抽离,头也不回地上车一溜烟跑了。 |
天越发冷了,多事重重的十一月份眼看着就要结束了。邹婕望着镜中憔悴的脸,轻叹了一口气。人常言,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可是,如果挨不过冬天,那就与春天永无谋面之可能了。 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她不敢跟钱磊说。自从进行催眠治疗后,她的失眠症本来都快好了。可是半路窜出了无名女尸事件……病情的反复,她不让钱磊过多担心。她找了一个借口,说钱磊晚上打呼噜,而把他支到书房去睡。而实际上,这些天以来她几乎都是整夜整夜睁着眼睛到天亮的。她的睡眠又被无情地夺走了。只要一闭上眼睛,脑全屏都是那具被警方小心拼接的尸骨。它们像一群施了咒语的符灵,在暗夜里飘游,在她的耳边絮语。 |
她觉得自己要疯。她不想再演了,有一千一万次,她决定天亮就去说明真相……可同样,她有千万加一次的不舍和不敢。她舍不得钱磊,无法想像面对他的失望和痛苦。她舍不得把他放在炭火之上炙烤。她不敢面对那个久远而陌生的自己,不敢面对那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她已经习惯了做邹婕,她已经无法想像当自己不再是邹婕时,会是什么样子。她只想像一个正常的女孩那样,拥有完整的人生。她想在年少时有一个完整的家,拥有父母完整温暖的爱;想在年轻的时候拥有一份平凡而温暖的爱情,然后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在事业里站稳脚跟,在生活中获得幸福。她想有一个家,一个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家。这个家里有爱她的老公,有他们爱情的结晶。她想要的这么简单,几乎是每一个女孩唾手可得的人生,于她却是难以上青天的求之不得! |
她从衣柜里拿出定制的婚服,抚摸着绸缎光滑泛光的肌理,想像着自己穿上它时的样子,不禁眼里盈出了笑泪。离婚礼还有一个多月,她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每周的催眠治疗还在进行。她其实都不去了,项医生也不想给她作治疗了。上周,她还和医生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医生责怪她不配合治疗,不肯打开自己的心结。而她百口莫辩。她已经把邹婕所面临的所有心理创伤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而她自己,她没有勇气。 |
回来她委婉地跟钱磊地提及过,但钱磊不答应。他觉得应该趁现在,再巩固一下治疗成效。“你一直这样瘦下去,孩子怎么办?医生不是说睡好了,身体就会好起来的嘛,怎么不见你气色好转呢?” “可能是孩子在抢营养吧。” “所以你更要坚持去看,就当是为了孩子。” “我只是不想你受累。你工作这么忙。” “再忙再累为了你和孩子都值得。世上还有什么事能比得过你和孩子呢。”邹婕眼窝一热,她忙不迭转过眼去拭。 |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 “眼睛好像进东西了。”邹婕揉尽最后一丝潮湿,艰难地朝钱磊挤出一个笑容。 项医生一见到邹婕进来,脸色就拉得更黑了。他看得出来,邹婕这一周病情更恶化了。她脸色晦暗、蜡黄,精神萎靡不振,整个人之上周又瘦了一圈。 “你再这样下,孩子不能留了。即使你勉强把他生下来,将来也不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项医生毫不客气地说。 “项医生,求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帮我把孩子保住。他是我的命根。”邹婕的眼里又蓄满了泪。 “你连自己都不爱惜,怎么能爱得了孩子呢?你如果从今天开始肯配合治疗,一切或许还来得及。” “项医生,我想好了。我什么都告诉你。我可以求人一件事情吗?” |
“只要你接受治疗。” “等会治疗结束后,你可以替我跟我老公建议把婚期提前吗?我想尽快结婚,我想穿一次婚纱。这两生,总得有过一次穿上婚纱的机会。”邹婕泪如雨下。 “你的心里到底住了多少苦泉,总有流不尽的泪。说出来吧,都说出来,你就不那么痛苦了。给你自己,也给孩子一份轻松、健康地心情吧。” “我不是一个坏人,却被迫做了很多坏事。项医生麻烦你把我们今天的谈话全程录下来,将来有一天请交到我老公手里。我不奢望能得到他的原谅,我只求你们每一个人能够在唾弃、谴责之余有一丝丝的同情和反思。” |
“你都经历了什么?都做了哪些坏事?” “我不是一个人。我身上住着两个人。作为邹婕,我确实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经历过的创伤都如实坦述了。令我如此痛苦的还有另外一个本我。这个我做了许多错事,是自我所无法面对的。现在,我决定跟这个本我决斗,我不想再被她挟持、束缚。说到这,我又要求你一件事。求你暂时替我保密。等我把婚礼办了之后,我会主动求解脱。” “我实在想像不出来,像你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身上可能背负着什么错恶。你刚才的话看似是有逻辑问题,可你看上去又是思维清晰的,所以,我想再次确认一下,你所说的,你身上住着两个人,是什么意思?确定不是你的精神认识出了问题吗?”项医生皱着眉头,很为她担忧。如果不是病情加重引发的自我认识错误,就是她确实有非常重大事情将要和盘托出。 |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还要清醒。项医生,我的思维认识没有问题。我确实是由两个人组成的,一个是之前的我,一个是现在的我。现在的我不愿意面对曾经的痛苦,而曾经的痛苦却一刻也不肯放弃对我的追杀。所以,我今天决定自己亲手解决这事,彻底摆脱被她受制的痛苦。”邹婕说完又抹了一把泪。她的脸被泪水浸淫过之后,更苍白了,像一张映在冬日窗户玻璃上的窗花,透着一股冰冷的凄伤。 项医生看着对面一边抹泪一边哭诉的女子,那颗被职业包浆过的坚心,竟也慢慢地被她的泪水所风化。 “我都答应你。不论你接下来提什么要求。” |
更~ |
@ty_水晶290 2019-10-23 22:16:06 等着剩下的五分之一 ----------------------------- 会很难过~我自己也越来越难过了~ |
@冰冻的人鱼 2019-10-23 20:10:54 终于要开始揭开谜底了 ----------------------------- 很残酷很悲伤的一个结局~ |
91 这次的治疗用时非常长,比第一还要久。候诊室的门打开,已经是午后了。门外等的人急慌慌地闯进去,见到的是两个筋疲力尽的人。他的爱人,像一具活着的木乃伊,形容枯槁到吓人的程度。她的脸憔悴得像被时光揉皱了似的,满是泪虫子、痛苦的沟壑。她的眼睛像两个黑洞,里面除了空洞,就是望不见底的苍凉。再看那个穿白大褂的项医生,他那张帅气年轻的脸,也像是被反复揉搓过似的,一脸倦怠、满布着纠结。 “医生有话要单独对你说。”邹婕哑声说着,轻轻地飘了出去。 |
“你爱人小的时候经历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我发现这几次的效果并没有长足的提升。可能是遇到了一个瓶颈。我建议呀,你是不是尝试一下多弄些小惊喜给她提提心气。她的心情一直都好不起来。或者,你可以试着把某件她非常在意、非常渴望的事情提前做了,或许可以很好提升治疗效果。只要她心情好起来了,她的病也就好了。”项医生没等钱磊开口问,就顾自说了起来。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看着钱磊的眼睛,而是低头专注地看翻看他的医嘱。 “医生,她有没有说过她最在意的惊喜是什么?”钱磊丝毫没有发现项医生的异样,反而对他的话如获至宝,紧张地倾身向前急切地问。 |
“你们结婚了吗?没有什么比一场盛大的婚礼再能给女人带来惊喜了。” “我们证是办了,但婚礼还没有办。婚礼定在元月2号,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不行,太久了。她现在的情况等不了那么久。我的建议是,尽快,越快越好。” “尽快是多快?筹备一个婚礼临时是弄不出来的。我们连酒店和婚庆公司都订好了。” “我觉得婚礼是两个人的事情,想什么时候弄就什么时候。你可以先搞一个小型的简约婚礼,关键是要浪漫,要有婚纱。最好是在下周来复诊之前就能办掉。这样,我就可以看到效果了。” |
“真的需要这样吗?”钱磊心乱如麻,计划被全盘打乱,且不说备不备得出来,就是跟父母那边也不好解释。 “非常需要。”一直低头看医嘱的项医生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钱磊,替他下定了决心。 钱沐军和宁采汀听说儿子要提前办婚礼都懵了,老两口惊得嘴巴张得老大,眼里满是惊愕。钱磊见实在瞒不下了,只能净邹婕的妊娠抑郁症的事和盘托出了。 “可是酒店和婚庆公司都已经定好了,临时改肯定来不及啊。”钱沐军没有说话,宁采汀口气倒是已经缓和下来了。她一会儿看儿子一会儿看老公,柔柔的眼神里,全是对她挚爱的两个男人的调和。 |
“酒店和婚庆公司,现在退还是来得及的。只要给人家一定的补偿,肯定没有问题。这个小婚礼,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够聚齐就可以。”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小婕了?” “我们这也是权宜之计,到时候可以再给她另外补一个盛大的婚礼。” “她同意吗?” “医生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可以在婚礼当天告诉她。” “行,一切按医生的要求来办。没有什么比健康更重要。我们现在做的任何事都必须围绕着她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全着想。”一直没说话的钱沐军,抽了一口烟,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述。 |
“幸好礼服都已经做好了,小婕已经取回来了。接下来就是场地的选择。我想好了,我们找一个环境好一点小民宿,把它包下来,搞一个私密浪漫的婚礼。这样既有仪式感,又不会因为人太多而受累。” 张若彬拿到鉴定结果后,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把杯子都震跳起来、倾倒,热水流淌开来……他顾不得滚烫的热水浇落到大腿上,紧着去收鉴定报告,生怕被水洇湿。 |
他是兴奋的,这个鉴定报告恰好印证了他的推测。他一个电话,把几个副手叫来了,“马上带上手续跟我去带人。” 跨区域办案,是必须找当地公安机关配合的。张若彬还是得跟虞小华打招呼,请他派人配合。虞小华得知张若彬这次还要找邹婕,就知道肯定是鉴定印证了推测。只是,他对张若彬掩饰不住的兴奋有点小小的不适。“你来吧,我派一个人陪你去。”他淡淡地说。 “那不行。我不想把场面搞得太僵。还是像上次那样,你帮我打个电话约她来,然后我们再谈。” “带走谈,还是放在我队里谈?” “都可以。视情况而定。” |
“我可做不了这个恶人。你不知道上次你找过人家之后,她又住了一个周院。你不能再害我。” “行,那我们见面再谈。”张若彬没有再与虞小华争执下去,而是把话头掐了。他决定当面再央虞小华出面。 接到张若彬的电话时,邹婕正在钱磊的帮助下穿那件华丽的汉式婚服。长长的丝绸水袖,宽松的腰身,正好适合她现在的四个月的身孕。她听到了电话响,第一回把手机按掉了。 |
过了一会儿,这个电话又打来了。她正欢喜地在穿衣镜前看着镜子里那个美丽雍容的新娘子,她看了一眼手机屏上显示的号码依然没有接。这个时候,她不希望被任何节外生枝的事情打扰做新娘的欣喜。 她没有做头发,只是给自己梳了一个很正统的发髻。妆也是自己化的。钱磊的妆也是她化的。在化妆的时候钱磊都笑她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上午忙活来忙活去的,竟然没有听到她喊累。本来,钱磊是打算请一个化妆师来家里做的,被邹婕否了。 |
她说,“我们这是家常式的婚礼,不需要那么隆重的妆、发,自己捣腾挺好的。而且,我似乎还没有给你化过妆。” “你会化妆吗?平时也没见你自己化妆。”钱磊问。他眼里是不可置信的担忧。 “就是因为我们不用化浓妆,所以手坚持自己弄。淡妆无非就擦个粉,打个胭脂,涂点口红么。很简单的。况且,你应该明白,每一个女人,都会有一点化妆的功底的,不然怎么在世上混。” 张若彬见邹婕一直不接电话,就带着人往她家里赶。 |
远远的,就看见她家小区楼下停着两辆贴着喜福和鲜花的婚车。他们停车,正要上楼,正巧碰到楼道里有一老人下来,就问了一句是谁结婚。老人说是楼上302室的一对新人。张若彬听闻,马上把大步往前窜的几个刑警叫住了,“下来,回车里等。” “为什么?不上去了啊?”几个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张若彬,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能令才刚还像打了鸡血似的队长,居然会突然收手。 “执行命令。”张若彬率先往下走。回到车里,他命令司机把警车开到楼对面的过道里,离婚车远一点,又能很便利地观察婚车方向的一切。然后,他给邹婕发了一个短信。 |
“我是云岭市刑警大队的张若彬,咱们上次聊过。我有个事情必须找你谈谈,你什么时候能安排?” 邹婕看到张若彬的短信时,心里咯噔一下,眼睛涩涩地发痛。 “等我办完婚礼好吗?”该来的总要来的,只是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幸好,没有来得太快,还赶得上把婚礼办完。 “好,我等你。婚礼之后,希望你能主动给我打电话。” “放心。” 邹婕把手机关了。然后催促钱磊快点。 |
“不能那么急。我们呆会儿过去,就是拍照,搞个小仪式。” “我们早点去吧。总不能让爹妈他们久等的。” “我是怕你忙了一个上午累着,想让你歇一会儿。” “我不用。我挺好的。你给婚庆摄影的师傅打电话,让他在楼道口等拍。我们这就下去。” “好嘞。”钱磊立即掏出手机拨电话。 他们俩盛装出现在小区里真是一道奇丽的风景。两人不论是妆发还是气质都和婚服很配。 |
正是上午十点左右,小区里各式遛弯、买菜的留守老人都回来了。他们都看戏地围着新娘新郎一边看热闹,一边评头论足。婚庆的摄影师照着长镜头从他俩出楼道开始拍,一直拍到上车。 “你俩今天成焦点了。”上了车后,摄影师关了,在就着小屏幕看成片。“你们这身真的太上镜了,效果特别唯美,画面很有大片感。”他一边看一边赞叹。 “是啊,今天小区里都成大型围观现场了。变刚刚开了好几个警车也没有你们俩引起的轰动大。”司机回头看了他俩一眼,真诚赞美着。 |
邹婕的心又被蛰了一下,她的眉头一跳,生怕张若彬会突然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只要一眼神就可以把她现在的这一切毁灭。 “小区里怎么会来警察?是出什么大事了吗?”邹婕漫不经心地问。 “没听说小区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啊。他们在我们楼底下转了一圈,就开到对面楼去了。要有事,也估计是别人家的。”邹婕回头去找,果然在他们的楼对面的小区通道上,停着两个警车。 “快走。我们的婚车千万别跟警车碰到一块儿。” |
更~ |
常来 |
92 张若彬让司机不紧不慢地跟着前面的婚车,他特意叮嘱不许更太近,但也不能跟丢。司机很不解,嘟囔着,没敢把不满说出来。张若彬很严厉地看了他一眼,他躲闲着眼神,抓紧了方向盘,执行张若彬的命令。一直跟着婚车出了城,拐过城乡结合部的一爿沿河而建的民居,一直开进了一个田园诗画般的江南水乡。虽已经是深秋,河岸的垂柳依旧挂满了乖巧的叶子。它们随风飘扬的过程中,会有那么一两片离开柔软的枝条,在空中翩若蜂蝶。那些隐在树萌里的房子全都刷着白色的墙,画着黛色的窗檐,像洁净、素雅的姑娘那般默立。彩色的婚车如在画中穿行的游龙,勾勒出一道道美丽的线条。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张若彬竟然希望就这样一直开下去。他竟也害怕停下来破坏这一份美丽的希冀。 |
突然司机踩了刹车,惯性把张若彬带回了现实。他向司机投去一个质询眼神。司机立刻跟他说,前面在减速,估计是快到了。我不敢跟太紧。他抬眼看去,远处,两个婚车正在一栋四合院前逡巡,似是在准备停车。很快,他看到盛装的新郎下车绕到副驾驶室拉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把盛装的新娘迎了下来。 “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位置停吧。切记,要便于看得到他们,又要注意隐蔽。” |
鞭炮声在邹婕落地的那一刻响起,钱磊已经先一步把她扶住了。他一只手牵着她,另一手环过她的腰,小心地扶着她的另一只手,正好可以四平八稳地扶着她应对突如其来的炸响。并且小声在她耳边说,“鞭炮是一定要放的,以示吉利。”邹婕娇柔地躲着鞭炮飞溅的纸衣,小心翼翼地在钱磊的搀扶下迈进了四合院的门槛。照面就是一条花廊,鲜花缠绕的花廊,散发着阵阵清香。地上铺着喜庆地红毯,待他们踏上去,两旁的礼仪小姐撒下了纷飞的花瓣,像带着清香的美梦般旖旎多姿。 |
只听一声“迎新郎新娘入场”,邹婕的头上眨眼间就被钱磊盖上一块红头巾。邹婕眼前一片红蒙,像踩在一片迤逦的梦中,被钱磊扶着,随他缓缓在花廊间穿行。 “韶华美眷,佳人在侧,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值此新郎钱磊、新娘邹婕大婚之际,原关雎之声长颂,悠悠萧声呈祥,不离不弃伉俪,同心同德情长。” 司仪将婚词颂完,她在钱磊的指引下刚好到达礼台。钱磊扶着她坐下,替她揭去了红盖巾。眼前是一张案几,上面摆着一个刷着喜字的脸盘,盘里是闪着柔光的清水。 “请新郎新娘盥洗。” |
同牢礼结束,就是合卺礼了。司仪姑娘把酒倒入卺中,先递给钱磊喝。钱磊喝了一口,再递给邹婕喝。邹婕象征性地抿了一下,又把卺递还到钱磊手中,由钱磊把余酒喝完。 司仪高喊:“合卺礼成”。钱磊伏在邹婕耳边呢喃着说,“这就算成了,以后,我们是再也分不开了。” “还没拜堂呢。拜过堂之后,整个婚礼才算礼成。”邹婕很严谨地说。钱磊笑嘻嘻地回敬她说,这不,马上就拜了。 |
只见堂前,钱沐军和宁采汀已经他端坐在的古旧的老圈椅里,正等候新郎新娘拜见。司仪在堂前摆下了六个蒲团,钱磊扶着邹婕小心地来到堂前,正准备跪下行礼,被两位高堂拦下了。 “小婕怀着身孕不便跪下,意思一下就行了。小磊,你扶着她屈个膝就成。” “爸爸妈妈,这个不能俭省。我没事的。钱磊扶我跪下。”邹婕坚持要跪。钱磊扶着她跪好之后,自己也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
“慢点,别伤着膝盖。”宁采汀见儿子跪得仓促,心疼得叮嘱。 “我没事。不能让邹婕跪久了,她不光膝盖会痛,估计肚子也会不好受。”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拜谢亲友。” 拜了三拜之后,邹婕听得还有拜谢亲友一项很是疑问,她不解地看着钱磊。钱磊把她扶转过去,对着大堂下首拜了一拜。这个是钱磊另外加上的。他们的婚礼只请了一个宾客,这个宾客还是瞒着邹婕进行的。 |
他把马踏波叫来了。跟他说,婚礼开始后,他只需站在婚礼大堂下首的花廊处冒充婚礼工作人员就行了。他会安排邹婕拜谢宾客,就当是给他行礼了。邹婕依言往下首拜了,马踏波在人群中激动得热泪盈眶。 最后是结发礼。司仪抱来一个梳妆盒,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然后给他们两人各剪了一小络头发,置于小盒子里面,用一把精巧的小锁头锁上,把钥匙放在梳妆盒的最底层。然后高喊:结发礼毕。 |
至此,整个婚礼的流程就算全部走完,新郎新娘算正式结为夫妇。 随着同心锁锁上结发盒,邹婕的眼睛也越发模糊了,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在不住眨动的眼皮之下模糊了她的视线。这个婚总算是结成了。可这场戏该如何收场呢?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揭开残酷的序幕。 马踏波没有留下来吃饭。 |
他见到女儿行完婚礼,幸福地嫁人已经很满足。况且这种情形下,他也不适合与钱磊的家人相见。所以,他在结发礼毕之后,就悄悄退出了现场。他在停车场取车的时候,见前方9点钟方向有两个警车停着,车里还坐着人。警车如果不是执行公务是不能出现在这样的景点里的。他特意瞄了一眼车牌。如果是自己的手下,他将回去查一查。见是云岭市的车牌,也就没放在心上。顾自发动车子离开了。 张若彬车里,几个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大家都讨论,这个邹婕会不会故意晾着他们。 |
“他们在里面吃香喝辣,哪管得上我们在外面挨饿。” “又没听到里面搞什么热门的仪式,怎么这么长时间。” “她不会从后门溜了吧?”几个人一茬接一茬地说着,意在激起张若彬表个态。最怕见他绷着个脸,一声不吭。那样子不仅吓唬得了犯人,往往也叫他们犯怵。 “队长,我们要不要再追个电话给她?她不会把我们给忘了吧?”终于有人耐不住了,正面开问。 “让她安静地完成婚礼。我相信她会自觉出来的。她一个孕妇,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吗?”张若彬冷冷地一句,怼得一车人再也不敢吭声牢骚了。 |
邹婕再也止不住了,她借口去卫生间,让钱磊陪她出了宴厅。 “我们另外找个包间坐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邹婕未开口泪先流。她说得很平静,泪水很汹涌,像两汪丰茂的泉眼,汩汩不断外冒的泪水把她的脸上的妆容都冲花了。 “怎么了,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了?有什么事好好说,慢慢说,哭什么呢?”钱磊急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一时慌了手脚,竟连给她擦泪都不会了。他不明白今天这样的日子,会有什么事令她如此作难。 |
“今生能嫁给你是我最大愿望,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我没有遗憾了。感觉感谢你给了我一个家,让我尝到了爱的滋味。这一生有你,我此生无憾了。”邹婕依旧是尽量保持着克制地平静,依旧是肆意滂沱的泪水。 “怎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来?今天是咱们的大婚,是大喜的日子,不好说这些带有离别意思的话的。赶紧呸一下,就当没说过。”钱磊拿着纸巾着急忙慌地替她拭泪,心里有种被突然放入了一万只马蜂那样惊乱。 |
“对不起。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我对你的爱,我爱你,我爱你。我也对不起你,不该让你面临无法承受的煎熬。请你无论如何今天不要跟爸爸妈妈说。你替我瞒着,好吗?”邹婕终于控制不住泣不成声了。 钱磊见邹婕脸上越擦越凶的泪,也急得快要哭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小婕,你别吓我。我们不会有事的,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我们不该有事的。”说着,他也跟着哭起来。 |
“云岭市的那个警察又来了找我了。我必须跟他们走,去接受调查。以前事很复杂,一句半句也跟你说不清楚。请你照顾好爸爸妈妈,别为我担心。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邹婕掩面号哭。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事?这些警察为什么会这么不近人情?有什么事比得我们的婚礼重要呢?我不同意你去。我这就给虞小华打电话,让他跟那边通融一下。我们回了三朝,我陪你去。”钱磊急得语无伦次,拿起手机就要给虞小华打电话。 “别。”邹婕止住了他,冲他摇头。“他们的车就在外面。你陪好爸爸妈妈,我去了。”邹婕擦干了泪,恢复了镇定。 钱磊这才明白,肯定是出大事了,是那种无法挽回的大事。“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爸妈打个招呼。我陪你去。” |
更了 |
久等了~ |
@yannickqi 2019-10-28 21:48:39 继续等待。 ----------------------------- 我来了~开更~ |
@AliceiconF 2019-10-28 18:56:43 今天更吗?? ----------------------------- 更了~ |
93 “从今天开始,不论什么事情我们都要一起面对。”钱磊挽着她的手,不让她走。“你等我一下,我去跟爸妈说一下。我陪你一块儿去。”她点了点头,表示会等他。可等他打了招呼出来,邹婕已经走了。她不想把最狼狈的一面留给今天的他。在他今天的记忆里,她只能是他的新娘,不能有别的身份。 钱磊冲出去小四合院,只见邹婕一袭红衣朝警车走去。钱磊大喊着跑上前去,把邹婕拦下了。“说好等我的,怎么能一个人先走!”钱磊把邹婕拉到身后,躲过堪堪开过来的警。 |
“张队长,你们今天这样兴师动众,是正式传唤吗?如果是,就不能改天吗?非得选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宽严相济的刑事执法原则,想必你们都会遵守的吧。如果你们今天非要强行把她带走,我觉得你们不是来工作的,而是来耀武扬威的。” 张若彬愣住了,沉默不语。其它人也都不吭声。 “你们可以给我一张传唤证,等我们回了三朝,我亲自送她去云岭接受调查。”钱磊换了恳求的口吻。 警车里的人还是沉默不语。 |
“对于一个孕妇,一个有固定职业、固定居所的人,你们还担心什么?难道担心她会跑?再说,如果她真的跑了,你们不是还可以追逃吗?难道非得把人逼得这样难看才算威风吗?” “十几年前的案子了,有什么情况非得争这一朝一夕的呢?”见他们都不松口,钱磊又补了一句。 “马上给她填一张传唤证,传她大后天上午10点到队里接受讯问。”张若彬继而转向钱磊,冷着脸说,“我大后天会在队里等,如果没有等到你们,会马上放到网上追逃。你们自己看着办。” |
“谢谢张队通融。”张磊感激要给他们散烟。车里的人都冷着脸,摆手拒绝。张若彬一个眼神,司机就一脚油门开着车疾驰而去。邹婕和钱磊望着绝尘而去的警车,默立了好久。 “回去吧。有什么事咱们回去说。”钱磊扶着她的肩,挽着她试图带她往回走。邹婕正要迈腿时,突然脸色就变了,抚着肚子蹲了下去。“怎么了?” “肚子痛。我走不了了。”邹婕脸色煞白,泫然欲泣。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肚子痛了呢?”钱磊急额头冒起了细汗。他一把抱起邹婕,“我们马上去医院,不要怕,不要怕。不会有事的。” |
他一边跑一边安慰她。跑回到婚车,他小心地把她放在副驾驶椅上,给她把安全带扣上。然后风一样地跑回驾驶室把车像箭一样地开出去。 车开到了人民医院,一下车就有医护人员推救护病床在等。钱磊没有等救护人员帮忙,而是自己亲手把邹婕抱下车,放到救护病床上。救护人员急急地推着她往急救病房而去,把钱磊挡在了急救室之外。钱磊心急地在急救室外踱步,徘徊着,一会儿手擦裤兜,一会儿搓手…… |
搓手的时候感觉手掌好似有点粘粘的,他以为是沾了什么秽物,就想找一张纸巾出来擦。可他掏来掏去,竟然发现口袋全是空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婚礼的礼服,口袋除了揣了一个手机,什么都没有。 没有纸巾,他就想用手掌的相互摩擦,来把粘乎劲去掉。他一边擦一边低头想要看清楚手上沾的到底是什么,这一看就傻了。他惊望着自己的双手,它们抖得不由自已。可任凭它们怎么抖、怎么晃,那沾在手掌上猩红的血迹像是长了触角似的,它们张牙舞爪地直捣他的七筋八脉。 |
令他不能呼吸、不能思考、不能言语。他看见举着自己的双手,像一个得了帕金森的重症病人似的,引起了不少的病人和家属观望。 一个护士走过来,扶着他在旁边的候诊椅坐下。把听诊器按在他胸前,给他检查心率。听了心率之后,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挂血压仪,把他的袖子捋上去,给他量血压。检查完之后,她讶意地瞟了钱磊一眼,冷冷地收起仪器走了。他这才把双手放下,低着头,抱着膝头,默默地流泪。 |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大门打开了,穿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走在前头,淡粉色的制服的护士们,则一边推着病床,一边问病人家属。一连问了几次,钱磊才意识到叫的是自己。 他突然跳起来扑到病床前,惊呼着问:“她怎么样?孩子怎么样?” “你就是病人家属?你小声点,别吵着病人。不要这么激动,孩子没事,暂时是保住了。让她好好休息。这几天必须住院观察,孕妇不能进行任何形式的移动。就是上厕所,也不能下床。”护士翻着医嘱一项一项地向钱磊宣布。钱磊忙不迭地点头,推着病床往床房而去。 |
“另外,切记,病人不能受任何刺激。孕妇情绪波动挺大的,你们做家属的要顾及肚子里的孩子,不能让她再让刺激。不论有多大的事,都要放一放,毕竟孩子为大嘛。”钱磊听着护士越说越有温情的医嘱,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愤怒。他已经打定主意,大后天不论张若彬他们以何种形式,他都必须设法阻拦。 回到病房后,他躲进卫生间给马踏波打了个电话。他简单地把今天的事情给马踏波介绍了一下,然后把张若彬的来意说了。 |
“现在是要拦住张若彬。我们不是不接受调查,而是邹婕现在不适合接受调查。医生说了,她现在不能受刺激、不能挪动,否则孩子将不保。今天已经有了流产先兆。您一定要出面跟张若彬那边搭上话,请他一定要通融通融。” “他们为什么要查小婕呢?跟她有什么关系吗?他们为什么要抓着一个孕妇不放呢……”马踏波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和理智,他的关注点全在邹婕身上。他这个时候只是一个病人家属,嫌疑人家属而非公安局长。 “他们上次就来了一次,找邹婕谈了一次。没谈出什么来。谁曾想,这次又来了,而且还发了传呼证。” |
“是什么事?” “我听说是从邹婕家老屋地板下挖出了一具尸骨。之前说她是唯一的知情人,现在不知道还想找她调查什么。” “哦,这个案子我听说过。十几年前,她还是一个孩子,她能知道什么?她能做什么?!”马踏波已经失去理智了,他愤怒地几乎是在吼,“我马上给他们政委打电话,我倒要问问这个张若彬想要干什么!”他气急败坏地挂了电话。 |
张若彬得知邹婕在他们走后,动了胎气,还住进了医院,也是吓住了。何政委把电话挂了很多,他都没有发觉。他的耳畔反复响着何政委的批评和忠告: “我们查案的目的是什么?是维护公平、正义。如果你们为了查案而使一个无辜的生命受到伤害,那是违背了我们查案的本意的。你要知道人家家属找到了马局长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查案是没有错,但也不能操之过急。等她病情稳定、胎气稳了再说。你要切记,不论案情怎样,孩子是无辜的。再说退一万步,即使她是嫌疑人,你也不能拘她啊,她有孩子作护身符。你何必操之过急呢,慢慢来。这个孩子还有五个月才出世,你有的是时间。” |
突然,何政委的话在他脑海里只过滤成一句话:她有孩子作护身符!她怀有孩子这事,似乎又再次把此案推向了一个复杂的路口。孕妇、哺乳期的妇女,都是法定不能拘留、且不得判处极刑的身份。这一切会是邹婕事先苦心经营的吗?如果是,那这个女人就太可怕了。她焉能未卜先知?预知到今年地板埋尸体案会案发?然后,她为逃避相应的法律责任而给自己造了一道护身符?如果真是这样,那现在他对自己判断又多了几分自信。 一想到这,他那丝刚刚因为何政委的话而升腾起的那些同情和负疚感,顿时烟消云散。她不是一只可怜的兔子,她是一只凶险的豺狼,而他是那个注定要抓住她的猎人。“既然她能住进医院里去,那我就进驻医院,从医院着手。我就不信,抓不住她的尾巴!”张若彬擂了自己一拳…… |
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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