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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律师身陷连环凶杀迷案--妻子与岳母竟是……[第25页] |
作者:周流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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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邹婕这次跟比以往任何一次生病都更令钱磊担惊受怕。自她从急救室出来后,她就没再说一句话。她大部分时间都处在半睡半醒中。有些耐不住钱磊的一再呼唤,她会睁开眼睛来看他一眼。然后面对钱磊的关心,她也仅仅是行动语言对付。不是摇头就是点头,就是不肯多说话。既使是逢到她有生理需要了,也是不肯多说一个字的。大多是单音节:水、饿、厕所…… |
钱磊见她这样情绪低落、愁闷,就把絮絮地劝慰她。可无论他怎么劝,她就是那副苦不堪言、生无可恋的样子。她眼里是一种听天由命的悲苦,是一种势无追的无奈。 “我已经托人去找张若彬了。相信他不会再那样不近情理了。我跟他们说,我们不是不接受调查。但必须等你身体好转了才行。”他握着她的手,悉心地劝导着。她看着他,没有话说,只是摇头。她心里明白,摊上这样的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抹得掉。 |
“如果他们胆敢再来打扰我们,我一定费尽全力赶他们出去。什么哪,为了沽名钓誉不管别人的生死。”钱磊愤愤地说。他没有把马踏波供出来,怕邹婕得知后会不高兴。他心里是有底的,这事通过了枫岭市的局长,估计会摆得平。 可是第三天,他们就等来了张若彬。张若彬在队里等了他们一天,没有等到邹婕,却等来了说情人的电话。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他,往往是越有说情人,越说明这事儿有藏不住。何政委的说情电话之后,他觉得破案的胜算更大了。 |
张若彬他们没有直接闯到病房里来。他们先从到医生办公室,详细了解了邹婕的现状之后,派了一对民警驻守在病房门口。邹婕他们一家人进进出出看到两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坐在病房门口,很不是滋味。问他们干吗,他们也不答。只是冷着脸,一步也不肯离开。钱磊得知门口坐着两个陌生人,像是在监视他们,心里一沉。他立马想法子把父母支开,自己去探究竟。见到他出来,张若彬就从对面的候诊椅上站起来,示意民警拿出文书给他签。 |
“你们这是非法限制他人自由!”钱磊愤怒地低吼。 “我们是执行公务。法律文书已经交给你看过了,你也是做法律工作的,不应该说出这么外行的话来。”张若彬音量虽不高,但说得不亢不卑,充满了严厉。 “你们还有没有人性,连现在还不肯放过。医生应该告诉过你们,她现在不能被打扰,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钱磊不甘示弱,比张若彬更凶。 |
“我已经很讲人性了,并没有告诉你的家人,也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自由。如果你继续这么嚷嚷,那就是你自己的责任了。你如果不是怕邹婕知道,就尽管嚷嚷吧。”张若彬闲散地说着顾自往走廊尽头走去。钱磊被噎得哑口无言。他略迟疑了一下,见张若彬似是有意引他借步说话的,便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
“我不想为难你们,也请你们配合我的工作。你自己也是做法务工作的,你应该懂得一个刑警的职责。我不能放着线索不查。不论这个案子跟你老婆有没有关系,她现在都是我掌握的唯一的有价值的线索。我不可能放的。你们找的人也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但你也应该知道现在扫黑除恶之际,没有一个领导敢明目张胆地让我挂案不查。所以,我也很听说,把侦查措施放松一些。我不会逼你们,我会等你老婆身体好转。多久都会等。如果你们不想每天见到我们,最好保佑你老婆的身体尽快好起来。而不是拿身体做借口。” |
“她是不是拿身体做借口,你比我们更清楚。如果不是你的惊吓,她至于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吗?我告诉你,我不论你是忠于职守,还是想邀功献媚,但如果我的老婆孩子因此而有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我表示非常遗憾。你应该明白,我与你们没有个人恩怨,对你及你家长造成的困扰,我再次表示歉意。但职责在身,也请你理解。” |
“我就不明白,她一个孕妇,会是你要找的人吗?何况十二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而已,凶杀能和她扯上关系吗?”说着说着,钱磊又怒了,他梗着脖子,气得青筋暴跳。 “只有一线可能,我都不能放过。听说,你现在主攻的是刑事辩护,想必你见惯了不可能之可能之下的真相吧?也不需要我来替你普识了吧?其实,我要问的几个问题非常简单。只要弄清楚了这些问题,我们的人可以立马撤走。” |
“什么问题,我可以代劳吗?由我去问,可能会更好。小婕现在的身体,是真的不适合见你们。” “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只要这两天她情绪稳定下来,简单的问话是可以支撑的。我最好是去跟医生约好时间,而不是在这里跟我磨嘴皮。” “我从来不相信你所谓的简单问话。如果是简单的问话,你至于这么步步紧逼吗?前天闯到婚礼现场,今天又跑到医院来设岗。” |
“无论如何,你必须让我试试。我这次保证只问几个很简单的问题。我也真不敢拿你老婆孩子的安全做试胆石。” “我……”钱磊话还没说出口,就见到妈妈宁采汀急匆匆地跑过来,远远地冲他喊。 “小磊,你在这干吗呢?快,医生找你。小婕又出血了!” “啊!”钱磊忙不迭,转身就往病房跑。 病房里挤满了医生护士。钱磊拨开人群,挤到最里层,向主治大夫急着问,“她怎么样?她怎么样?” |
“你们家属是怎么照料的?都说了不许让她受刺激,不许挪动,你们是不是没有遵守医嘱?”主治大夫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说起话来却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我们一直都严格遵守医嘱,决不敢有半点闪失。”钱磊欠着腰,一脸急切。 “那怎么会突然出状况呢?幸好发现、补救及时,没有酝成大错。万一出个意外,你们家属后悔都来不及,谨记!”女医生漠然地看了钱磊一眼,严厉地叮嘱着。 钱磊忙不迭地点头。 |
钱磊和张若彬在门外的对话,邹婕是隐隐约约听了一些的。她听得不真切,但钱磊故意压低声音控制情绪的争辩声,她是听到了的。随后她听到了一前一后两人的脚步声远去。她问宁采汀,“门外是什么动静?” “可能是小磊跟门外的人理论。外边来了两个年轻人,也不认识,也不说干吗,就一直坐在咱们病房门口。只要我们的进去,他俩都盯着我们看。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又不说话。” |
听宁采汀这么一说,邹婕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这几个年轻人多半是来监视她的警察。所以,钱磊才会跟他们发生争吵。想到这,她胸口升涨起一股怒气,心下一急,只觉得小腹一热,顿时感觉到不好。她马上叫宁采汀,“妈妈,快叫医生,我好像出血了。” “好好的,怎么会出血呢?我先看一眼。”宁采丁掀开被子,褪下她的内裤,果然看到了一丝红色…… |
张若彬望着钱磊飞奔而去的背影,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话是真的谈不成了。流产的罪名,他还真担不起。先不说问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看来守株待兔不是办法,还得调思路,主动出击。 “队长,刚刚进去了好多医生……”民警见他沉着脸,把后半句话给咽下去了。 “撤了吧。我们另外想办法。”张若彬不待他们弄明白,也没给自己解释的机会,就率先带头走了。 |
更 |
@yannickqi 2019-11-04 19:31:33 我等着。 ----------------------------- 今天~不会白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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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当邹婕从抢救室出来推出来后,她整个人已经昏睡过去了。她静静地躺在窄窄地推床上,苍白的小脸上满是痛色。她的睫毛上还挂着尚未风干的泪痕,憔悴不堪,眉头不时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钱磊抢步上前,被医生拦住了。主治的医生是一个四十出头的女大夫,她厚厚的镜片后面,是一双冷峻的眼睛。她冷冷地瞟了钱磊一眼,严正地说,“你跟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她怎么样?”钱磊犹豫着,想要继续跟随推车而去,眼望着被护士推走的邹婕,身向着女医生。 |
“暂时不会有事了。护士会照顾好她的。我有办跟你谈。”女医生并不催促他,自己率先走了。钱磊一直目送着邹婕的床被推到病房门口,见到妈妈出来把邹婕的病床迎进去,才紧几步追着女医生的背影而去。 女医生见钱磊进门,扫了他一眼神示意,“把门关上。”钱磊心一颤,缓缓转身把门关上了。他不敢开口问,慢悠悠地在她对面的凳子坐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一副等待命运宰割的可怜样子。 女医生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动了几次嘴,始终没有说出口。她扶了扶镜框,低下头来再次仔细地看了一遍病历,终于调整好了语气。 |
“是孩子要保不住了吗?”钱磊见女医生这样难以启齿,以为是有大事,终于憋不住,急切地问。 “这是你们的第几个孩子?”女医生头也不抬地问。她正不如何开口,没想到钱磊替她起好了话头。她正好可以顺势开启谈话。 钱磊惊愕地盯着女医生看。无奈她并没有抬头,钱磊只好把注意力投在她的胸牌上:郝芳菲。郝芳菲许久没有得到钱磊的回答,才抬起头来看他,正好撞见钱磊惊愕发懵地眼神。“这是你们第几个孩子?”她再次面无表情地问了一遍。钱磊眨巴着眼睛,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他不明白医生为什么这样问。 “是孩子会保不住吗?”他再次问。他以为医生会这样问,肯定是这个孩子将不保,有劝说他放弃这胎的意思。 |
“孩子没有问题,倒是大人比较麻烦。她这个身体状况,强行分娩,对母体身体伤害太严重了。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如果之前有孩子了,就不要强求了。”郝芳菲看着钱磊越来越凝重的脸,口气软下来,设身处地地说,“知道都是父母的心头肉,四个多月了,你肯定会舍不得。我们做医生的也能理解。可是,母亲的身体也很重要,不要为了孩子,置母亲安全于不顾。她的这个身体机能实在不适合再生育了。” |
“医生,您说的话,我怎么听不太懂。您是说,这个孩子强行生下来,会危及到我老婆的生命安全吗?您说她的身体机能汪适合生育,也就是说我们以后都不能再有孩子了,是吗?可是,我们前天才刚举行了婚礼……”钱磊感觉脑子被人强行塞进了一团迷雾,晕晕乎乎的。医生的话并不难懂,可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子。 “你们才结婚?那这也是你爱人的头一个孩子吗?”郝医生把钱磊总得更摸不着头脑了。 |
“您什么意思?当然是第一个了!”钱磊不禁升起一股不明之气。郝芳菲看着钱磊生气的脸,思虑着。她又推了一把眼镜架,把心里想说的话再次咽了下去。她改口说。“哦,这样子的话,这个孩子是必须留的。那你们家属一定要配合医院,不能再让孕妇动气,再不能刺激她,不能轻易挪动、走动。我的建议是必须一直在医院呆着,直到她的情况彻底好转。” |
“那什么时候会彻底好起来呢?”钱磊没好气地问。他在心理已经给这个郝医生的医术打折扣了。心想着,离开她的办公室,就换医生,一定要换一个德高望重的名医。 “我不能打包票,走着看吧。但愿情况会很快好起来。她今天怎么会突然恶化的,是出什么事了吗?你做家属的,既然这么看重这个孩子,千万不能再刺激她了。” “哦,知道了。”钱磊的气焰瞬间被郝芳菲浇灭了。说起张若彬这一伙人,他就来气。可他总不能把这档子事跟医生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
“郝医生,我建议啊,可不可以给我爱人安排一个心理医生。她之前有很严重的妊娠抑郁,几乎不能睡觉。之前我们是坚持去做了心理治疗的。今天她突发状况,会不会是抑郁情况强重有关呢?” 想到张若彬,他突然想到了抑郁这档子事。张若彬持续来生事,肯定是邹婕情绪波动的罪魁祸首,如果这个时候能让项医生来一趟就好了。 “妊娠抑郁?先前怎么没有听你们家属主诉过。这个问题要重视。如果她的抑郁情况不好转,连胎儿都有危险。”郝芳菲明显不悦了。她眼神凌厉地看着钱磊,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
“你们先前是在哪里看的?”她见钱磊脸色大变,又补了问一句。 “是省里的一位大专家,姓项。” “项岭凛,是吗?” “您认识项医生吗?可不可以请他来一趟呢?我爱人这种状况肯定是不能移动了。” “我会跟项医生联系,看看他的意思。如果确实需要,我会想办法请他来一趟。”郝芳菲轻描淡写地说。钱磊看着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打消了换医生的念头。 |
从郝医生办公室出来,钱磊急急地往病房走去。这时拿在手里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提示有新的消息。他划开屏幕,点开,看到了一条新的短信。短信是张若彬发来的。 “请帮我问明,邹婕有没有姐妹,或者表姐妹都行。另外,如果能弄明清她有没有其它亲人,就更好了。” 稍稍平复的情绪,瞬间被张若彬点燃了。他中途改道,拐进了楼梯间,气势汹汹地拨通了张若彬的电话。 |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一旦我老婆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饶不你。请你以后别再拿这些破事来打搅我们。这事,我老婆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她不知道,你们就虽再来纠缠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里,医生说了,她受不得刺激,否则将大人孩子都面临凶险。你要查什么,你自己去想办法,别再来烦我们。”电话一接通,他劈头盖脸就是一连串气鼓鼓地指责。 |
张若彬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远地,强忍着听完了他的责骂。然后慢条斯理地说,“钱律师,你如果对我们办案的程序有什么看法的话,可以走正常的法律途径。你应该明白,我们是正常办案。你老婆是本案唯一的知情人,在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必须一遍遍找她核实。况且现有的证据已经上升到足以将她列为嫌疑人的地步了,你还跟我叫嚣什么?如果不是她病着,我可以马上拘留她!”说到最后,他也火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掷地有声。 |
“你也别唬我,嫌疑人?你们凭什么认定她是嫌疑人?你不要忘了,十二年前,她才十七岁。据我所知,你们的那个死者也是十七吧。那个屋子里面一共就住了两个人,她和她妈妈。如果说,死者与她妈妈年龄相仿,你怀疑她还说得过去。你们不设法去弄清楚死者的身份,倒每天揪着我老婆不放,我真替你们的办案思路揪心。就你们这样,只会在原地打圈圈!”钱磊不甘示弱,口气强硬地跟他理论起来。 |
被钱磊一顿抢白,张若彬竟噎住了。钱磊说得没有错,死者身份不查明,这个案子就找不到突破口。但解铃还需系铃人,他决定趁机将钱磊一军。他不是口口声声说,他们没证据嘛,不妨就透一点口风给他,以力借力。 “谁说我们没有查明死者的身份了?我们现在已经查明,死者跟邹婕有血缘关系,而且是很近的血缘。很有可能就是她的亲姐妹!你说,目前可能与有血缘关系的人,都不在了,只有她还活着,她的嫌疑大不大?” “你们这是血口喷人!她母亲遭洪水意外,这是经过了派出所认定的。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妹妹。” |
“她有没有妹妹,你当然不会知道。你认识她们家几个人?你所知道的关于她家的情况,还不是单凭她的一面之词么?更何况,如果她有妹妹的话,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你到哪去知道?钱律师,你也是一个专攻刑事辩护的人,你应该知道世间所有的巧合都是精心设计。你跟她认识这么多年,从恋爱到结婚,竟然没有见过她家的任何一个人,你不觉得可疑吗?这样一个迷一样的女人,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在她身上发现迷点?” |
张若彬的这番话,把钱磊说傻了。他把手机捂住胸口,整个人如被人当众抽走了精气神般颓丧。张若彬说得句句有眉有眼,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维护。 “你如果坚持认为,我是在冤枉你老婆,不妨帮我们一起调查,以证她的清白。”张若彬的声音,从他的胸口传来,在空寂的楼道里响成一片。他这才发现,手机屏幕捂在胸前竟然触碰到了免提键。他速速挂断了张若彬的电话,萎靡地踱到台阶处就地坐下来发呆。 |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
96 张若彬的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消化不了。可他似乎说得很在理,这令他陷入了迷茫。突然郝医生的那句话,毫无征兆在从脑海中跳出来:这是你们的第几个孩子?这句话一经响起,就萦绕不去。它一直嗡嗡地炸响着,瞬间就填满了楼道的全部空间。他回想了郝医生欲言又止的艰难表情,回想起了关于邹婕腹部似有若无的妊娠纹!张若彬说得并不错,她身上不是没有迷点。 他冲回郝芳菲的办公室,一头闯进去,劈头说问:“郝医生,您是说我妻子之前有过生育是吗?”郝芳菲从病历中抬起脸,一双大眼睛在厚厚地镜片后面迟疑。她看着钱磊慌莽的样子,犹豫了。 |
“你从哪里听出我是这个意思了?我只不过是从你老婆的身体状况出发,想要劝你们以大人为重罢了。” “你不是那个意思吗?那怎么好端端地那样问?”钱磊依然不肯罢休。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郝芳菲没再理他,低头专门地写病历了。 钱磊悻悻而归。回到病房,邹婕已经醒了。她看到垂头丧气似有心事的钱磊,瞬间就泪了。 “怎么又哭了。医生一再说了你不能情绪激动。”宁采汀立马抽了纸巾去给邹婕拭泪。 |
“做妈妈开心了,肚子里的宝宝以后才能每天开开心心的。你现在不能哭。为了孩子,再也不要哭了。再说了,现在不都好好的吗,哭啥呢。”宁采汀好言语地安慰着她。“小磊,你去哪儿了?小婕找你有一会儿了。”为了博儿媳妇欢心,宁采汀转移了话题。 “我刚去了医生那里。”钱磊见到邹婕的眼泪,怕她是看出了什么,立马调整了情绪趋身上前,坐到邹婕床边上,握着她的手劝慰说:“放心,你和宝宝都没事。医生说只要你好好在将养,就不会有事。切记就是不能情绪波动。咱们乖乖听医生的话,肯定会没事的。” |
“嗯,我会好好的。决不会让他们得逞。门口那些人呢?你把他们叫进来,我有话跟他们说。”邹婕展颜苦笑,虚弱地说。 “什么人?门口没有人……”钱磊掩饰着,顾左右而言他。 “你刚刚不是跟他们说话吗?”邹婕看了他一眼,漠然地说。 “我把他们轰走了。他们不会再来烦扰我们了。你放心。” “小磊,他们是些什么人?”宁采汀听他俩说话,也顿然对之前门口守着的那几个陌生人起了好奇。 “没什么。都过去了。”钱磊搪塞过去了。 |
邹婕叹了口气。在抢救室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如果他们继续纠缠不放,她决定缴械。唯一的请求是,必须等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再说。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这十几年里,她一直被此事折磨得暗无天日。她不想再担惊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了。可是,当听说他们走了之后,一股侥幸之情油然而升。她顿然发现,这事,依然没有完全的勇气来面对。能多躲得过一天,她就不会提前将它公之于众。 |
钱磊看着虚弱憔悴的邹婕,想着张若彬的那些质疑,以及交给他想法查清的事件,也叹了口气。不论她身上有多少迷点,不论他对好怕过去和身世有多么不解,他都必须坚定地站在她这边。毕竟,她的肚子怀的是他的孩子。她现在是一个配得上所有同情和怜爱的准妈妈,她理应被保护。 更何况与她相爱、相处的三年里,他几乎算得上一个完美的女人。她温柔、善良、体贴、能干,还非常有智慧。不论他生活中还是工作中碰到难事,只要经过她分析指点,他马上就能走出困境。 |
她就像是他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总是在那些风雨飘摇、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给他指引着方向。这样的女人,不论她从前做错过什么,她的今天,都是值得他全心全力爱重的。让张若彬和他的案子见鬼去吧,这跟他有何关系!他只要细心呵护她们母子平安即可。 张若彬知道指望不上钱磊了。钱磊胆敢冲他大发雷霆,就足以证明,他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案子的事,拿邹婕及她肚里的孩子的安危冒险的。他们必须自己想办法。 |
他再次致电户政科及当地派出所,要求详查邹婕和邹梅朵的户口信息,要把所有的关联信息都查出来。并筛查其中有没有失踪、失联人员。不出意外,这一通查询一无所获。其实,他也没有抱多大希望。他之所以先走这步棋,只不过是想为之后的侦查排除万一。现在已经确证的是,在那间屋子里能够出现的,与邹婕有血亲关系的人,除了邹梅朵,不会有第二人。如果邹梅朵真如所查那样死于洪水,那么邹家只剩下一个邹婕。可埋在那间卧室地板下的少女又能是谁呢?那个十七岁的少女,不可能是邹婕朵,只可能是十二年前刚刚十七岁的邹婕! |
“停车!”想到这,他突然大叫一声。司机一脚紧急刹车,惊惶不定看着张若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因为刹车太突然,后面的车又跟得太紧。就在他们停下的同时,一阵闷响,他们被追尾了。 “这个以邹婕之名活着的人,很可能就是邹梅朵!她们俩互换了身份,互换了身世!”张若彬一拳擂在前案上,震得司机吓了一跳。以为队长要批评他突然停车,导致的事故。 |
正此时,后面的司机来了,敲开了驾驶室的玻璃,非常不爽地说:“你们怎么突然停车?亏你们开得还是警车,警察也这样不讲交通法规的吗?”张若彬冷着脸,没有应答。司机赶紧下去跟来人道歉,并表明,一切后果他们自己承担。如果对方的车子有损失的话,也一并他们负责。并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对方。 “我们的车没什么损失,是你们的车后保险杠被撞瘪了。” “没事。这事责任在我们。对不起,对不起。”司机一连声道歉,来人才悻悻离去。 “把车挪到边上去。”张若彬对司机说。 “队长,您是说,这个邹婕很可能是邹梅朵?你是怎么想到这层的?您怎么会这么想?”后座的两个民警,对张若彬的推测虽感到吃惊,却有种豁然开朗感。 |
“如果从这个方向下手,好似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那咱们下步该怎么办?现在她怀孕了,又不可以强制传唤到案。如果单单靠在医院里等她康复,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我们不能傻等。兵分三路。一路去派出所找底档,必须找到之前有邹梅朵亲手签名的东西,不论是从笔迹还是从指纹入手,都必须找到原始的样本。另一路去邹婕之前就读的学校查她的笔记和指纹。查她转学之前的。 |
另外,还得去她现在住的医院去找医生详细了解一下,她的状况。如果这个邹婕是邹梅朵假扮的,那她的年龄应该不是二十九岁,而应该是46岁,她这个年龄的女人,属高龄产妇,主治医生肯定是会有所发现的。这点也恰恰佐证了,她如今怀个孕必须全程在医院监护。我猜想,她的身体状况肯定是非常不适合怀孕的。另外,我听说她还有严重的妊娠抑郁症,你们也要查办法查清楚,她在哪里就诊治的,主治医生是谁。说不定,这个治疗抑郁症的医生,知道的会比我们多得多。” 张若彬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般地长吁了一口气。 |
“再狡猾的猎物也逃不出猎人洞若观火的眼睛。这样一来,这个邹婕即使是有肚子护体,估计也得露出她的真面目了。” “先别太乐观。等我们拿到一手资料再说。我们要吸取教训,往往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现在要做的是,不问结局如何,都不能错过任何一条线索。只要我们尽力去查了,就问心无愧。” “张队,另外一个,我想补充一点。我们可不可以从鉴定入手,能不能查明,邹婕和死者之间的确切关系?现在只是证明她俩有亲子关系,能不能查明到底是何种关系呢?” “对,这也是一个思路。如果这条路走得通,将是一条捷径。你马上去落实。咱们分头行动。开车!”张若彬又兴奋起来。方向一旦找到,行动就有目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一次,将不会处处碰壁。 |
更~ |
97 二十九年前,当时是纸质档案时代,再加是很多医院都经过数次搬迁,要找到当时的入院证明,无异于大海捞针。即便能找到相关的当事人,也不会有人记得起什么。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经手的医生护士,大多都不知所踪--有的过世了,有的离散了,有的跟随孩子去外地谋生了。医院一无所获,在张若彬的意料之中。他没有想到的,在邹婕年少时就读的学校也没有取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除了学籍卡以外,那些零碎的学习底档,早就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了。而诸如学籍卡之类的资料,也应该在个人的档案里,跟随着个人的成长而一并迁移走了。更何况在那个非信息的时代,资料和底档的遗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
张若彬又踏上枫岭市。如今最便捷的应该是去人事部门找她的个人档案。 虞小华见到张若彬之后,二话没说就带他去了人事局。虞小华没带别人,他开自己的车送张若彬。人事局在老城区,要经过一个幼儿园。下午3点半,正是幼儿园放学的时间。路上很堵。一直没有开口部详情的虞小华,这会儿耐不住了。 “你准备怎么办?我听说她已经住进医院去了。她现在是妊娠期,接下来还有一年的哺乳期,你真的要跟她死磕到底吗?”虞小华眼睛看着前方,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伸出窗外去掸烟灰。 |
“那怎么办?就这样放过她?关键是我找不到放过她的理由。她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即使是法律能放过她,我的好奇心也不允许。”张若彬也不看他,他的一只手也在窗外掸烟灰。他们车几乎是在蜗行,泊在车流中,像一只半死的龟。 突然一个戴着红袖套的老人穿过车流来到他们面前,唰唰撕下了两张小票,目光凛冽地递进窗口。 “您什么意思?”虞小华愣证地看着老人。 “罚款。创建卫生城市,不许在公共场合吸烟,你们违反规定了。”老人依然不依不挠地递着小票。 |
“可我们是在自己车里吸,并没有到公共场合去啊。”张若彬帮腔辩解。 “你们如果把车窗关起来吸,就不算。可我老远就看到了,你们俩个都把车窗摇下来了,而且地上还有你们掸的烟灰。要不要我给你们拍照留证?”老人说着,另一只手就要掏手机。眼看着前方车流有了缓慢地移动。虞小华赶紧接过小票,递给了老人一百块钱。 “辛苦您了。您是我见过的最尽职尽责的卫生监督员。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车流里实在太危险了,您要注意安全。下次可不许跑到路中间来执法了。” “本来我也不想这么严苛,可你们俩正对着幼儿园校门口这样大张旗鼓地抽烟,不管不行。”老人接过钱,淡定地穿过车流离去。两人望着老人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后面的车狂按喇叭才匆匆起动离开。两人自从再没有讨论案情。 “纵使法律有它温情的一面,执法者也能做一个滥情的人。”快到人事局的时候,张若彬悠悠地吐了这么一句话。 |
虞小华是动用私人的关系帮张若彬的。他的小婊子在人事局的人才交流中心工作。所有的非公务人员的档案都存放在人才交流中心。小婕子见到姐夫亲自带人来,就知道来头不小,而且非办不可。她没有多问,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打出了一个序号。然后自己拿着序号去了档案室。取出邹婕的档案后,小婕子说,“如果只是看看,你们就在这看。如果需要拍照、复印,就把你们的证件也一块儿复一份给我留底。” “先看看再说吧。需要的话,我们会按规定来的。” |
抽出邹婕的档案,两人细细地一页一页研读了一遍,凭肉眼竟然没有发现一丝端倪。他俩对视了一眼,心里打起了小小的退堂鼓。张若彬不甘心,又细细地翻看了一遍,还是没有收获。 “怎么弄呢?”虞小华看着张若彬问。张若彬二话不说掏出警官证来,“你的也借我用用。”他把警官证递给女人,说:“我们俩的警官证先复印给你。然后麻烦你再给我把这份报考高中的志愿书和报考大学的志愿书各复印一份。” “这样吧,把小学的报考志愿表也复印一份吧。这样更稳当。”虞小华把自己的警官证也拿出来递给小姨子。 |
“你们在这等。我就给你们复去。”女人收下了两份警官证拿着资料到了里间的电脑室。 “如果有指纹就好了。”张若彬再次翻看起留在桌上的资料,想要找到一丝有用的线索。 “有笔迹就可以。你目前需要的不过是一份对自己推测的佐证而已,最终定案,还是要重新作对比的。” “跟谁比对?她没有留下任何生物样本。” “可以重复做与邹梅朵子代与母代对比啊。现在的技术是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 |
“对对,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你等着,我得马上让他们去落实这个事。”张若彬打了个电话把这事交待下去。那头很有点不解,说刚做了血亲鉴定,怎么还要弄一个子母代鉴定,也不知道鉴定那边能不能弄。 “肯定是可以做的。你马上拿去做,告诉他们我要尽快拿到结果,越快越好。”挂了电话后,女人把拿了资料出来。她把警察官复印件,装订在一起,粘在一页来访登记后面。然后,她在上面详细登记了来访人的姓名、事由等项,并且让他俩逐一签名。 然后把邹婕档案资料的复印件签了复印属实,盖章确认。拿出一个档案袋把资料装进去,再在袋口密封处盖了个章。 |
“这样子符合你们的取证要求吧?”女人笑了笑,把供案袋递给张若彬。 “太标准了。太感谢了。” 从人事局出来,张若彬看了下时间,征询着对虞小华说,“没想到这么顺利就弄好了。时间也不晚,要不,再陪我去一趟枫岭市人民医院?” “还去医院?正面交锋的时间还没到吧?”虞小华一想到可能碰到钱磊就打退堂鼓。 “不跟他们家正面接触。我只是想去医院查一下她的病情。再说,医生肯定对她的身体状况肯定有特别的发现,我想去跟医生谈谈。” |
“我觉得你不必急的。”虞小华也看了一下手机的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回队里的吧。我建议你还是先把这三份笔迹鉴定先做出来。还有,你不如去一趟知否传媒,查找一些邹婕的手迹,一起拿去鉴定。等鉴定出来了,你就可以长住医院了。还怕没有时间跟医生长谈么。” “那倒也是。那我们先去知否。” 知否周刊的冷主编亲自接待了虞小华他俩。冷潋万万想不到,他们此行是为了邹婕。她打趣着对虞小华说,“虞队长亲临小报,编辑部蓬荜生辉。我实在想不出小报有什么可以为大队长效劳的。哦,对了,之前咱们合作的那期节目,本来是想登门道谢。今天大队长来了,再次当面表达感谢之情。这期主题,非常受欢迎,再加上大队长亲自出镜,更是引起了销售的热潮。枫岭市的中青老幼女性,莫有不一睹为快的。”冷潋优雅得宜地说着这么一串冠冕堂皇的恭维之语,一点也不局促。她说得真诚而动情,让听得人如沐春风。 |
“冷主编这话翻美意,倒让我有种听之不够之感。如果这番话从其它人口里说出来,肯定会让听了无地自容,被夸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是因为,我说得是肺腑之言。而且也完全符合事实真相。”冷潋笑起来,整个屋子仿佛都撒满了光辉。 “明明已经日落黄昏了,屋子怎么突然亮堂起来了。冷主编这一笑啊,连夕阳的余辉都逊色了几分。”张若彬是真心觉得她笑起来很好看。这个女人,不说笑的时候,太严肃、板正,让人毫无好感。她一笑起来,风格完全变了。笑容证明她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 |
“这位是?”冷潋收不住笑,脸上更生动了。 “哦,这位是我们隔壁的,张若彬大队长,跟我是同行。” “张队长这话说得倒不像是冷冰冰的警察,而像一个诗人。我的老阿姨之心,都被你说得飘飘然了。”冷潋又盈盈地笑起来。 “我说得也是肺腑之言,也是事实真相。”张若彬说得也很真诚,他木然地笑了笑。 “看来,今天肯定是为张队长的事来的。不知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两位大队长?” “我们想找一下邹婕……” “哟,不巧,她回去养胎了。这事虞队应该知道的呀。”没等张若彬说话,冷潋即刻回应。 “我们不找她。我们只是想找一份她本人的手迹。”张若彬不紧不慢地说。 冷潋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她知道,两位大队长亲临是势在必得。她找不到推脱的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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