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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小法医妙破警察母亲被害奇案,凶手竟然是……[第49页]

作者:周流敏
首页 上一页[48] 本页[49] 下一页[50] 尾页[5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我估计你现在已经快接近毒源了。依目前山势的走向来看,毒株应该种植在某一个山坳里面,据我分析,他们应该是围种的。建议你向七点钟方向顺着水沟走。”
    “没想到,你一个搞计算机的,分析起问题来还一套一套的。也挺有道理的。行,就听你的。”
    “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复习过野外生存了?”
    “不长,也就两年左右吧。”
    “这一回,你的野外生存成绩估计会好过任何一次。”
    “为什么?”
    “因为时间会更长。我已经跟倪姐联系过了。老王指示,你要一直伏在这山里,直到找到毒源。”
    “这我知道。我肯定是要把毒源找到的。”
    “直到我们锁定证据,派大部队来接你。放心不会要很长时间,最多也就四五天,最长一周就可以行动了。”
    “我找到毒源后,可以自己离开吗?”
    “可以。如果你认为凭自己的能力,能够活着离开的话,你可以试试。”
    “那我还是等你们来接吧。”听出王网话里的那份隐隐的幸灾乐祸,肖然凭空抛了一个白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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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5接应
    事发突然,叶查是从地道过来的。芒山和苍山若是开车走公路得绕上一个多小时。地道平素除了运送货物、武器和人员,是不能动用。今天他选择走地道,倒不是图快,而是避人耳目。
    他到的时候,鸩哥已经将杨教授抓了,捆了个结实扔在地下室里。这个教授看上去文弱而迂腐,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他刚想松口气,鸩哥却告诉他,跑了一个。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炸响,一向沉稳地他,几乎是咆哮了:“你是吃干饭的吗?!”
    鸩哥只觉得耳膜生疼,颤着声音回:“当时大小黑已经将两个人都抓住了。也不怎么搞的,这个教授居然降服了大小黑,就让另一个人跑了。已经派出去追了。人和狗都派去了。”
    “知道那人的底细吗?”
    “已经问过这个教授了,是个博士生,研究气候与环境对生物习性的影响。”
    “如果他真是来搞科考的,他跑什么?一个弱书生,他怎么就跑得过你的猎犬和子弹?再多派些人去,务必要把他给找出来!”
    “是。我听说,陈队长已经受命来营救这两人了。要不,让他也帮咱们找找?”
    “猪脑子!陈队长能来基地吗?他那一大群人来了,我们还用得着去抓那个逃跑的人吗?”
    “陈队长不能来,怎么营救教授?”
    “这是该你考虑的事吗?!”
    “那这个教授怎么办?”
    “怎么办?还用我教你吗?你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吗?”
    “我知道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去办。”
    “慢着。今天的事特殊。如果真是死不见尸,恐怕上面不会善罢干休。这样,你把他弄成摔死的样子,扔到左子沟一带。那儿崖高壁险的,让陈队长好交差。”
    倪虹心急如焚。
    她早就听闻,芒山一带常有探险徒步者莫名失踪。在她之前,老王曾派过几批人马,前来芒山探查,皆是有去无回。足见这些人心狠手辣。肖然逃脱了,杨教授的处境更危险了。
    眼下,她最应该的是呆在洪宇身边,密切注意他的动向,但她更不能离开心隅。
    田磊受伤未愈,正在千里之外的医院躺着;王网在闽跟踪调查贩毒网络,还得负责与肖然的数据通讯;肖然在山里逃亡......她身边可用的人只有苏力、左前和李炅了。苏力负责坐阵联络,不能抽身。左前负责对叶查等人的通讯关联,这是目前头等紧要的工作。
    只有李炅可用。
    她给洪宇打电话要求见面,勒令李炅必须不间断跟踪,并保持与苏力的联络。
    陈兵一接到搜山营救的任务,就给洪宇打电话了。洪宇只跟他说了三个字“左子沟”,便挂了电话。
    在去见洪宇的路上,倪虹还是放心不下肖然。这边不知何时能突破。肖然在深山老林里面没吃没喝的,又要提防叶查追杀,又要完成毒源调查,可谓命悬一线。
    必须派个人前去接应他。她思来想去,想到了小朵。
    小朵虽为德瑞茶业的工作人员,但与保护区管委会的人混得很熟。在得知科考使用无人机,进行空间考察时,她就猜到了这里面的关窍。她一直暗中关注事态的发展。当倪虹打来电话,她已经想好了对策。
    她召集了一帮志愿者和民间救援队员,要求和陈兵的人一同进山搜救。她的任务很简单,想方没法接济肖然食物,并把他的采样带出来。陈兵不敢拒绝她。这个小茶妹,到德瑞不过半年之久,已经把各方的关系处得娴熟。听说他是卢山局长的品茶私助,又与管委会几个主要领导,保持着良性业务往来,是叶查母亲的得力助手。自打小朵来到德瑞,卢山再不喝别人泡的茶。这样的女人吃罪不起,不晓得什么时候就会栽在她的手里。
    这是一个可以载入芒山史册的夜。
    一向寂静的芒山,今夜电光彻亮、人声嘈杂。陈兵带着几十号特警浩浩荡荡地进山搜寻。左子沟与鸩哥的制毒基地是一个45度角的,两条背道而驰的边长。他对队员们说,经过定位报警人的手机,他最后出现的位置,在左子沟附近。要求队员们向左子沟方向,成扇形搜索前进。
    小朵带领的志愿者和民间救援队,跟在特警队员后面,沿路发放救援物资。
    基层的特警队员并不像影视作品所表现的那样,神勇而无所不能。他们其实是一群在基层警队中,最没有地位的警察。或者更确切地说,他们不是正规警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属于退伍军人、社招人员。他们在警队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辅警。他们没有警衔、没有警籍,工资待遇也极低,还不到正规警察的一半。
    由此势必导致,他们的工作积极性不高以及专业能力不够强。其实他们的搜救能力,远不如民间的专业搜救队。所以,一开始是他们走前。走着走着,他们就落于民间救援队之后了。
    杨教授的尸体果然在左子沟找到了。他摔在崖壁前的一块巨石上,惨不忍睹。他的尸体由特警带回。陈兵收队时,要求救援队的人一起收队。
    小朵不同意。
    “不是有两个人吗?现在只找到一个,而且是尸体。这个时候怎么可以放弃对另一个人的搜救呢?”小朵据理力争地质问陈兵。
    “你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人死了,同样恶劣的野外环境,说不定另一个也遇难了。为了确保大家的安全,今晚的搜救暂告一个段落。明天再来。”陈兵的解释也句句在理。
    “我们在附近没有发现另一个人遗体,就说明另一个人可能活着。如果我们现在放弃搜寻,才是置之于死地!”小朵不肯罢休,仍在力争留下来继续搜救。
    “我的这些队员们的命也是命。小朵小姐,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了,让我的队员们先回去休息一下可以吗?”陈兵暗暗搓火。
    小 朵不想跟他废话,摔脸说:“你们可以先走,我们救援队是不可能半途而废!”
    陈兵见她说得如此决绝,只得留下四五个警力,自己带着杨教授的遗体出山了。
    孤身一人在深山密林里过夜,着实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特别是眼下,前有救援队的搜索,后有犯罪分子的追杀。他又累又乏,恨不能躺地就睡。
    但是,他不敢。一旦他躺下来,明天一早不是被豹子啃得只剩白骨,就是被追兵抓回去做毒肥。
    用王网教的方法对付德国牧羊犬,效果不错。一开始,他还能听到身后的犬吠,现在听不到了。他栖在一棵大榕树枝杈上,不敢睡着,也不敢动弹。
    救援队一边搜寻,一边沿着山涧散放食物。陈兵走后,小朵就成了这支警民共建救援队的领导。她依据王网发来的数据参数,向肖然的方向靠近。
    丛林的晨是亮得很晚的。雾气又大,林又密。阳光要穿越重重阻隔,才能到达你的视野。
    人在极度疲乏的状态下,瞌睡是意志所无法控制的。他虽然睡着了,但很警惕,稍有声响即刻就醒。期间他被狼嚎吵醒N次,被鸟鸣吵醒N+1次,被潜意识里的警惕吓醒N+2次。
    直到天色微明时,他才稍稍眯眯了会儿。当他再次被吵醒时,天已经大亮了。
    他被自己睡得如此之死,吓了一跳。这回他是被人声吵醒的。他朝人声处望去。只见一群人,有七八个,正向他栖身的榕树搜寻而来。他不禁往更茂盛的树枝处躲去。眼见着这群人沿途散下食物,而渐渐走远。
    正当他打算下树享用食物时,他听到了口哨声。吹的是一首他很熟悉的旋律:人民警察之歌。他再仔细辨认,听得这口哨当是出自一个女孩子的声腔。然后,他也轻轻地吹起了口哨回应。树下的草丛中走出一个女孩,向他所处的榕树走来。
    他不敢贸然,等她走得近了,发现她的眉眼与倪虹有几分相似。在边城,但凡与倪虹有几份相似的人,就一定是他们的人。这点他确信。他下得树来。小朵跟他说明了来意。他把装土样的行李包交给她。
    “你怎么跟前面那些人解释呢?”肖然关切地问。
    “这还不简单。我刚才是以小解的借口殿后的。待会我就跟他们说在草丛中发现了这个包包,带回去还给科考队不就行了。”小朵轻松地说。
    “我还要在这呆几天?”肖然对这个问题更关切。
    “不知道。你找到毒源没有?”小朵关切地反问。
    “还没有。”肖然颓然而答。
    “不急,慢慢找,食物管够。我们沿途都放了食物,你饿了可以四处觅食。”小朵这才略略显出些许。说完,她未作停留,迅速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肖然听见心底绝望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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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锁定
    这是肖然所有的野外生存挑战中,最严酷的一次。他在山里转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虽有王网远程指挥,他还是中途迷路了几回。
    热带丛林的气候特别难以适应,一会儿热一会儿雨,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几天下来,他感觉头晕得厉害。走来走去、绕来绕去,最终都是些似曾相识的地方。
    “你今天似乎有点迷糊,像拉磨的驴,绕来绕去都回到原地。”王网觉得今天的肖然令人费解,智商和活力都不及平时正常值的五成。
    “我怎么了?”肖然疑惑地问。
    “看上去有点傻。”王网还是那种不以为然的口气。
    “我感觉有点晕。”肖然虚弱地说。
    “你会不会是病了?”王网这才打紧张起来,严正起来地问。
    “我不知道。”肖然茫然地说。
    “你摸额头试试。”王网关切地说。
    “好烫。”肖然无力地说。
    “先上树休息。我马上联系倪虹,大家想想办法。”王网急切地说。
    倪虹接到王网电话时,正与苏力在电脑前焦头烂额地对数据。对老鹰、叶查、洪宇三人的电话联络监控,有庞大的数据需要分析。虽说技术上的事有工程师把关,相关的情报分析必须由侦察员参与。工程师提出相关的可疑点,交由倪虹作分析参考。
    电话响的时候,正好数据工程师那边亮了警示:“老鹰的位置在外移,与他关联人的多个人中,有一个人已经在境外。并且就在刚才与他联系过一次。”
    “可以追踪到这个人吗?”
    “给我点时间。”
    倪虹接起了电话,那头是王网焦急而低沉的声音:“肖然病了。”
    “你说什么?”倪虹因为太过专注于电脑屏幕,并未听进王网的话。
    “肖然发烧了,病得不轻。”王网重复了一遍。
    “你说谁病了?”
    “倪姐,肖然病了。”
    倪虹这才明白过来,是那个在热带丛林中潜伏的、身体好得跟头牛似的肖然,居然病倒了。这是个问题。
    “毒源找到了吗?”
    “没有。他现在的状况,连路都转迷了。估计再烧下去,人会昏迷。”
    “现在侦察没有突破,他既撤不出来,我们也进不去。容我想想。”
    “倪姐,他的身体一向很好,可能在山里感染了什么病毒,拖不得。”
    “你跟他保持联系。我来想办法。”
    “倪队,查到了。这个人目前在 角,他的名字叫李强壮。是边城人。本月初出的境。”工程师在远程镜头前说。
    “查他之前的工作关系。”
    “他有一家贸易公司,名叫强壮贸易。是一家很小的公司。注册资本只有200万。”
    “查他的业务往来。”
    “有迷离公司、沉香公司、华丽公司……等等,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公司。”
    “这些公司的业务伙伴能查到吗?”
    “应该可以。”那边敲击键盘的声音劈啪作响,一串串数字飞速出现在屏幕前。
    “奇怪,这些公司的合作伙伴居然都是些,在边城非常有名的大贸易公司。这些贸易公司都在洪宇的集团之下。应该就是正在接受调查的那几家公司。对了,这几个公司虽然法人代表不同,经营范围和注册的地址似乎都一样。都是茶叶、服装、箱包、汽车零配件。地址都是在边城银座商业大厦24楼,分别为24-1、24-2、24-3、24-4、24-5……整个24楼都是这几家公司的。而且这些公司的报送单都出过问题。经侦那边正在跟踪的那几批货,就在这些报关单中。”
    “这个李强壮,很可能就是之前我们要找的,负责走私这块的阿强。这样,苏力你马上知会经侦办案组,让他们针对李强壮展开侦查。另外,马上通知外勤组,适时抓捕老鹰。”
    “马上调出叶查的位置。”
    “从前天到今天,他的位置很多变。他去过芒山,又回到苍山。现在位置是在虹宇大厦。”
    “他去苍山有具体的经纬度有吗?”
    “等会。我看看。”
    “苏力,你赶紧百度一下,热带丛林中是否有什么草药可以退烧消炎?”
    “退烧消炎的草药有很多,有鱼腥草、板蓝根、茜草、蒲公英、三七、蛇舌草……”
    “三七似乎是长在热带丛林中的,是吗?”
    “蛇舌草、鱼腥草、三七在热带丛林应该都会有吧。”
    “眼下,只有让他自救了。也不知道他认不认得这些草。经侦那边有消息了吗?阿强的个人信息发过去了吗?你盯紧点。”倪虹在多头指挥,调控,忙得恨不能分出几个身来。
    她马上给王网打电话,“肖然现在怎么样?”
    “还活着。”
    “他认得草药吗?”
    “不知道。”
    “告诉他自己采草药退烧。”
    “如果他不认得草药怎么办?”王网心下一片悲凉,对肖然的处境很是同情。之前留他一人在丛林侦查,倒不担心。因为肖然是经过特殊训练的,他有超强的 野外生存能力。而现在眼见他生病了,还病得这样严重,依然不能撤他出来,便为他的安全忧心不已。
    “他应该认得。他既然是特警,就肯定认得草药。你让他去采些鱼腥草、三七、蛇舌草之类的嚼嚼,会有效果的。我们的救援部队应该马上就可以出发了。”
    “有突破了吗?”
    “马上就会有。你时时跟他保持联系,别让他睡着了。马上还有任务派给他。”
    “这样对他会不会太残忍了?”王网更不忍心了。
    “不这样,对他更残忍。”倪虹利落地挂了电话。
    倪虹这边才刚打了电话,就又对着屏幕问:“坐标找到了吗?”
    “找到了,他前天出现在了芒山的两个地方,一个就是肖然传输回来的位置,也就是你上次出现的地方。另一个在这个基地东北方向,约二十华里。”
    “距肖然现在的位置多远?”
    “等会,我把肖然的数据接进来。查到了,不远,1200米。肖然现在一个山坳里,须翻过一个山岗,在另一个山坳里。”
    她马上给王网打电话,“肖然现在怎么样了?”
    “正在浑浑噩噩地采药中。”
    “这样,让他往东北方向走,翻过一座山岗,到那个山坳去看看。沿途不影响他采药的。”
    “怕他没有那个体力。老大,你会不会太残忍了。”王网再次替肖然抱不平。
    “不会。告诉他,如果他到达那个山坳有发现的话,救援他的直升机马上就到。”
    倪虹挂了电话,转而对苏力说:“马上抓捕老鹰。”
    “对了,叶查今天有跟芒山联系吗?”
    “有,很密集。上午、下午都有三两趟。”
    “是否可以初步确定,这个在芒山与叶查联系的,很可能就是鸩哥。”
    “能查到这个电话机主的相关信息吗?”
    “给我一点时间。”于是,倪虹看到屏幕对面,工程师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翻飞着,很快就有一串的信息跳出来。
    “查到了,机主叫应缜,边城人。早年间因吸毒被强戒过,无业。”
    “把相片发过来。”
    很帅气的一个男人,三十五岁左右。与倪虹心里的想像差距很大。
    “可能。这个鸩哥就是负责制毒这块儿的,他很可能就驻扎在毒源基地,把相片发给指挥部。”
    然后,她给老王打电话,详细汇报了目前掌握的情况,请求老王马上派人控制李强壮。
    “只要肖然那边找到了毒源,直升机就可以马上出动。鸩哥很可能就在毒源基地,相片已经发到指挥部了。抓捕的时候要关注此人。对了,派一个急救医生跟队。肖然生病了。我必须马上去盯着洪宇和叶查。我们这边行动,要防止他们出逃。”
    “你要注意安全。肖然病得严重吗?”
    “他发了高烧。处于半混沌状态。”
    “我看这样吧,如果肖然的身体实在挺不住的话,也不必等他找到毒源。依现在缩小的侦察范围来看,毒源应该就在那个区域,可以冒点险。再不济,我们可以拿杨教授罹难来做文章。教授莫名罹难,可以派大队人马进山再次搜寻,以接应肖然。”
    “如果不是我们的人,边城的警力派进去是没有用的。那个陈兵进去了一趟等于白瞎。”
    “有道理。还是要派我们自己的人。你先去稳住洪宇。肖然这边的事我来安排。行动由我亲自指挥。”
    “我进去后,你们就不要再与我联系了。我们就靠眼镜联系。另外,我会让李炅暗中跟随,有突发情况他会向您报告的。”
    工作中的倪虹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听汇报、派工作,接受老王指示,干练而利落,没有一丝犹豫、迟疑。她高速运转着,精准而不知疲累。
    前天,她去见了一趟洪宇。
    他很淡定,丝毫看不出任何破绽。他俩一起吃了饭,还在虹宇大厦底下的沿河路走了一圈。那天,她本来是打定主意,要跟随他去地宫的。他没有邀请,反早早地送了她回去。
    一直被洪宇上赶子追的感觉,虽时时吊着警惕,内心是盛着甜蜜和喜悦的。今天被洪宇这么淡淡地冷着,心里也不好受,有点不甘心。她想极力表现一下,换取他更多的热情。可一堆焦头烂额的事儿等着她,她也没有那个闲心。只得交待技术那边盯紧洪宇的位置,一旦偏离轨迹,有非正常移动,必须马上通知她。
    她等来了洪宇,却见他的脸色比前天更阴郁了。
    更~
    67坦白
    她坐上他的车,两人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一直开着车,倪虹也不问去哪儿,随他。
    倪虹不断扭头用问询的目光看他,他也当作没看见。只一味开他的车,只一味不言语。
    他的脸虽然变了,但他难过时的样子,丝毫没有变。轻易不肯开口,只一味卯着气跟自己较劲。显然这两天,他比她还不好过。
    她索性侧身坐着,盯着他看。看得久了,他终于肯回眼来看她。只一眼,她就感觉心底如被蜂蛰了般,涌起一股刺痛。这个眼神多么熟悉,正是他向她妥协的讯息。这两天叶查肯定又没少谗言她。她伸手抚着他的脸。此刻,她好想依偎在他怀里,像从前一样。
    他没有给她抽手的机会,即刻腾出手来覆住她的手、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然后就一直握着。
    “你怎么了?碰到什么难事了吗?这两天一直郁郁不乐的。”
    “没事,只要有你,什么事都不算事。”
    “我有什么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力的弱女子而已。”
    “你在我身边即是力量。”他温柔地说。
    “我们去哪儿?”她轻声问。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洪宇开得并不快,李炅才能很巧妙地保持跟踪。倪虹没有料到洪宇会一直开车,这给李炅的跟踪带来很大的难度。如果一直跟着,只一台车是很容易暴露的。但现在情况紧急,一时又调不出别的人手来轮换。
    她犹豫着要不要阻止李炅继续跟下去。照目前的情势来看,继续跟下去的价值不大。她只要保持眼镜通讯,就能保证及时传达情报。
    她装着晕车的样子,让洪宇靠边停车。她冲下去,在路边一阵狂呕。她一边呕一边向后面摆手。倪虹突然下车,李炅很是意外。见她在路边呕吐,他马上放慢了速度。但眼神一刻也不敢离开她。
    她在摆手,一直在摆手。这会是给他的讯号吗?他不敢确定。
    很快,洪宇下得车来,关切地呵问她,给她拍背。只见她扑进了洪宇怀里,被洪宇抱着。洪宇背对着他,她的手搭在他背上,还是在摆手。这回速度很快。然后,她就被洪宇扶着上车了。
    他慢慢地开着,细味她的意思。急速的摆手,应当是制止的意思。难道他被发现了?他是不能再跟了,派别人也来不及了。看来,她的意思很明显,是让他回去。
    洪宇带他到了一个城乡结合部的拆迁工地。残垣断瓦,一片废墟。
    “跟我来。”
    洪宇牵着她的手,小心地在砖头、垃圾间行走着。
    穿过一片废墟,来到了一间低矮的民房。这间房居然还上着锁。
    洪宇掏出钥匙来,打开了挂锁,一股霉味如被从瓶子释放的恶魔,奔旋着向她们涌来。倪虹皱着眉头,一阵干呕。
    “进来吧。”洪宇却不以为然,他已率先走进了阴暗里。
    “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么一间房。”倪虹很费解,语气很冷。
    “这是我在边城的第一个家。这里原先就是贫民区,我租了这个房子。后来我有了钱,就买下了这间房。”
    “为什么?”
    “很奇怪。我在边城有那么多房子,唯一被我当作家的,却只有这一间。”
    “为什么?”
    “初到边城,举目无亲。为了生存,做过搬运工,跑过快递,送过外卖,洗过碗,拉过板车……第一次给我家的归属感的,便是这间小屋……也正是在这里,我戒掉了最难熬的思念……”
    “思念戒得彻底吗?”倪虹认真地问。
    “思念如一只不肯冬眠的虫子,总把长夜噬咬得千疮百孔。”洪宇深情地说。
    “你可以写诗了。”倪虹想打个哈哈来缓解凝重的气氛。
    “虽然我换了容颜,我的情意你应该有所感觉。”他突然转过身,面对她站定,双手抓着她的肩头,捏得她生痛。
    他的眼睛亮闪闪的,照得这阴暗的房子亮堂起来。
    “叫我水蛭好吗?”毫无预兆,他说出了这句话。
    倪虹想像过无数次,他会怎样承认自己。
    她的泪水奔涌而出,汩汩如泉。
    “李炽,真的是你?”
    她挣开他,望着他,一半是怨恨,一半是怜爱。
    “为什么?”
    “一言难尽。别再追问了。只要你肯,我们以后的每一天都不会再分开。”
    “你拿什么保证?”
    “以我的性命作保。”他说得诚挚而肯切。
    “拭目以待。”她听得不以为然,潦草地回应着。
    “我此生只爱你一人。这一点你不必怀疑。”他再次深情地看着她,眼神黑亮黑亮的。
    “你后来是怎么成长为边城首富的?”她转移了话题。
    “一半是机缘,一半是手段。那些男人钻营的故事,你不会喜欢听的。一时半会也讲不清楚。”他松开了她,眼睛里的亮光渐渐暗淡了。
    “我来替你说吧。你的生意很神秘,有一大半是不可言说的。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令我不敢靠近,也无法得解。今天,你是打算全告诉我吗?”倪虹反客为主,扳正他的身子,逼视着他,严正地说。
    “我在做什么生意,你其实不必在意。你只须明白,我会保证你生活得富足、安宁。”洪宇再次抓住她的肩头,郑重地说。
    “如果你涉及到了那些不可言说的生意,你觉得我会安宁吗?”倪虹略退开一步,质问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较真。别忘了,你已经辞职了,不再是警察了!”李炽声量突然高起来,双手一搡,松开了她。
    倪虹大惊失色,踉跄着冷笑道:“果然有大哥气势!对不起,我天生与大哥八字不合。”
    她转身就要走,被他从身后抱住。“别走,别离开我。”他把头埋在她的发间,轻声呢喃。
    她的心一痛,她稀里哗啦地哭了……
    “别哭了,你哭得我的心都碎了。”他把头埋进她的劲窝,在那里洒下一片温热,“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跟我走吧。无论天涯海角都不要再离开我了。”他再次肯求。
    “走?去哪里?为什么要走?我好容易在边城安顿下来。”她的泪,淅淅沥沥淋湿了他的手、臂。
    “也不一定要走。但你得随时准备好跟我一起走。放心,只要跟我在一起,到哪儿都是安定的。”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这时,她听见他衬衣的口袋里又响起了滴滴声。
    “我们回地宫。有急事。”
    回程他开的是飞车。一上车,他就帮倪虹把安全带绑好。
    “什么事这么急?”
    “你带了护照吗?”
    “我没有护照。我们之前不让办护照。辞职后也没有想过要办护照。要我护照做什么?”
    “没有护照也不要紧。从现在起,你就不要回去了。我们随时要走。”
    “走去哪儿?我没有答应要跟你走。”倪虹慌了,她抓住了方向盘。
    “先别说话,我要专心开车。”李炽把她的手拿开,轰起油门就走。
    “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说来就来,说走就去。我们之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一个自主选择的机会?!十八年前,你说离开就离开,没有征得我的同意。今天,你说带我走,就带我走,也不管我愿不愿意。”倪虹边说边呜呜地哭起来。
    “我不愿意跟我走吗?”李炽看她一眼,放慢了车速。
    “你要带我去哪儿?去多久?你别忘了,我虽然离婚了,但我是一个母亲!我有孩子的。”倪虹冲他吼着。
    “以后可以择机接他一起,如果你想他的话。对了,你孩子多大了?”李炽一边开足了马力,一边慢条斯理地问。
    “十二岁,跟你有什么关系么?”倪虹不解,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是我想多了。”李炽淡淡地说,专心地开车了。
    倪虹明白,胸怀大事的男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她身边的小幸福。如果不是为了拖住他,她会即刻跳车,也不愿屈服于他。凭什么,他要走,她就必须跟他走!
    或许他们俩终究是不合适的。如果当初他们走到一起,是否会比今天更幸福呢?她刚烈而冷傲,他坚定而刚愎,谁也不肯妥协、低头。人常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就他俩这性格,一公一母,也难相容。她愤愤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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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8被俘
    他们到地宫时,叶查正从内宫出来。看到倪虹,他的眉头嫌恶地皱了一下。在门即将关上的最后一隙,她看到有一个人被绑在内宫仓库前的铁架子上。
    “哥,人找到了。”
    “什么情况?”
    “是一个博士生,科考队队长陈院士的学生,研究气候环境对野生动物生活习性的影响。”
    “有问题吗?”
    “有问题。他身上的书生气太淡,骨头太硬。”
    倪虹心里炸了一个洞,,肯定是肖然。肖然正发着烧,被这么一折腾,后果不堪设想。
    “走,看看去。”
    “倪姐,也去吗?”叶查拦下倪虹,征询地看着洪宇问。
    “都去,一起看看。”洪宇拉起倪虹的手就走。
    肖然耷拉着脑袋,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见老大来了,一个打手过去,啪一个巴掌将他打醒了。肖然翻着眼睛看一眼,随即又垂下头去。那个打手从后面抓着他的头发,扯得他抬起头来。
    倪虹看得心颤。显然,他已经挨过一趟打了。鼻青脸肿,没有一块好肉,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涓涓如细流。
    洪宇看着肖然,心里明白,已然如此,肯定是再问不出什么了。
    这人被打成这个样子,依然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肯定不会是书生。他看了一眼倪虹。倪虹心里一哆嗦,但脸上风平浪静。
    “让他转过身去。”洪宇发话了。
    那打手就去解肖然的绳子,想将他的身子扳过去,但扳不过去,被肖然拧着。随即边上走过去两人,帮着一齐将肖然扳过身去。
    他虽被扳着,背影依然是挺直的,那是久在行伍之中练就的本能。
    洪宇只看了一眼,就已经认定了,他就是那两个地宫探查者之一。
    她看见他的眼里升起了一团火,瞬间就点燃了愤怒。
    “今天必须撬开他的嘴!”他恶狠狠地说。
    那几个打手即刻又将他吊上了铁架子。只见一阵火花闪过,肖然全身如风中摇摆的树叶,不住地颤抖。几秒后,电流停下,肖然萎顿在铁架子上,如一架破旧的蓑衣……
    倪虹以为这已经够残忍了,却不知这仅仅只是开始。
    很快第二道电流穿过,肖然又进入了震颤模式……一连持续了十几次,肖然被折磨得如同抽去骨头的蛇,萎成一团。若不是被绳子吊着,他会瘫落成为一滩烂泥。
    “泼醒他。”一大桶水哗地浇到他头上,他丝毫没有反应。
    “打针。”
    倪虹顺声看去,一个男人捏着针筒向肖然走去。
    不是毒品就是制幻剂。倪虹倒不是怕肖然精神受控后,说出不该说的。她是怕这一针下去,肖然的身体受不住,非死即疯!
    “慢着。”倪虹说话了。这是她进到内宫后说的第一句话。
    终于等到倪虹开口了,洪宇看着她。费力演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逼她开口。
    “洪宇,我头痛,你可以带我出去吗?”她用眼神示意他出去单聊。
    洪宇费力地盯着她看了一霎,然后示意他们停下。随着倪虹往外走。
    因走得太急,倪虹差点撞在宫门上。幸好洪宇及时到了,宫门即时打开,她得免受伤。
    “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至于把一个将死之人弄得生不如死吗?”
    “怎么,看不下去了?”洪宇挑衅地说。
    “谁看得下去?我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倪虹生气了,愤怒地反问他。
    “你不觉得这个人眼熟吗?”洪宇不死心,继续挑衅着。
    “你看着眼熟的人,未必我也认得。你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倪虹不以为然,愤然反问。
    “既然这样,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先在这呆着,我要继续去审问。”洪宇心一横,把话一收,转身就要走。
    “你慢着。”倪虹拖着调,继续说“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他对你有什么危害,你非得置他于死地?”
    “有些事,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呆着吧。哪儿也不要走。”洪宇略停了停,又要匆匆迈步走。
    “你怎么变得这么陌生?你不知道刚才在内宫,我有多害怕吗?你变得太可怕了,变得我完全不认识了。”倪虹拽住他的手,逼视着他,半是恳切半是恐惧地说:“我怎么敢把余生托付你手?”
    “你怕了?谁不知道你看似柔弱,实则胆识过人。你敢来边城,就没有怕过什么吧?”洪宇狠狠地说,反手一抓,捏得她手臂发麻,狰狞而冷默。
    “你什么意思?”倪虹瞬间泪水滂沱,她哽咽着说:“我以为在边城遇到你,是冥冥之中缘分未尽,你却这样想我?好!你既然这样想,大可以先从我杀开始!来啊!”
    她一把夺过他的左手,架到自己脖子上,“掐啊!十八年前你已经杀过一次人了,还怕多这一次吗?!”倪虹歇斯底里咆哮着。
    “杀你,我怎么舍得。”他在她脖子处温柔一卡,轻佻地说:“我还得留着种草莓呢,哈哈哈哈……”他转身拂袖而去。
    “既然你不承认和他是一伙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如果针打下去,他再不醒,就对我们有什么价值了。没有价值的人,只有死路一条。”他边走边说的背影冷酷极了。
    “我希望你放他一条生路。我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你没有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命。现在是法制社会,你无权滥用私刑。”她冲着他的背影嘶吼。
    “跟我谈法律?你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从一名不文,到富可敌国,你以为只靠做做房产和贸易吗?”他回过身来,玩世不恭地说。说完,狡魅一笑。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你神秘、残忍,你是魔鬼的化身!”倪虹气急攻心,声泪俱下、浑身颤抖。
    “在边城,我既可以是救世主,也可以是魔鬼。今天,就让看看我魔鬼的一面。”洪宇不以为意,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恶狠狠嘴脸。
    “放了他,我跟你走,天涯海角!。”倪虹泪如雨下,为救肖然,她连最后的尊严也不要了。
    “不放他,你以为你就走得了吗?天涯海角,你不也得跟我走!”洪宇眼里闪着寒光,冷若冰霜地说。
    “你试试。你敢胆杀他,我就可以杀我自己。我奈何不了你,我总能对自己做些什么。我的刚烈,你应当熟知。”倪虹桀骜地擦干了泪,冷冷地说。
    “为了一个与你不相干的人,你值得吗?”他退回来逼视她,眼里升腾起愤怒。
    “我见不得你越滑越深。”倪虹分毫惧,镇定自若。
    “我再问你一遍,这个人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咆哮着,突然欺身过来。他本想捏住她的下巴,被她凌厉的眼神给止退了。
    “你这么在意我和他的关系,又听不进去我的劝辩,大可以把我们都杀了!”倪虹比他还要愤怒。
    “那就试试!”他摔身而去。
    她放心不下,紧跟着他回到了内宫。
    内宫已经乱成了一团。叶查正在指挥手下应战。
    “怎么回事,慌什么!”洪宇喝骂着几个乱成一团挡了他道的人。
    “大哥,芒山的基地被端了。”洪宇一听,脸色大变。他转过身来看倪虹,又去看肖然。眼神阴鸷得要吃人。
    “怎么回事?”他又问了一句。
    “突然来了几架直升机,把鸩哥和兄弟们都抓了。地面的部队已经派进去清货了。”
    “对不起,这个人,我是万万不能留了。即便我要留,我的兄弟们也不可能容得下他。”
    洪宇杀心立起。他转向倪虹,阴着脸地说。
    倪虹毅然跑到肖然身前护着他,凛然地说:“那就先从我开始吧。你们想杀我的心也早就有吧。”
    “架走!捆起来!”洪宇一声令下,几个大汉闪电上前架走了倪虹,把她捆得动弹不得。
    细密的枪声响起,肖然脚下血流成河,他被打成了筛子。
    倪虹心痛得昏死过去。
    事发突然,远在指挥室的老王和季风、连接数据的王网及其它战友全都哽住了喉……谁也没有停下手头的活,唯有加速铲除恶魔,才是对英雄最崇高的礼赞。
    “从倪虹传回的数据看,他们是要潜逃。我们必须堵住他们的一切出逃路径,为肖然报仇,确保倪虹安全!”
    老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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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9绝望
    肖然撑着昏昏沉沉的身子,向指定地点走去。
    高烧不止,头重脚轻。他哪里是走去的,几乎是摔着去。每走两步,必须停下来靠树歇会儿。走到有坡度的地方,更是走两步摔三步,几乎是四肢着地爬上去的。实在走不动了,他也管顾不得,路边的草随手就抓一把塞进嘴里嚼。
    王网告诉他的那些退烧、消炎的草药,以他现在的智商哪里还认得出来。
    听说热带丛林中到处都是草药,随便吃。以我现在的状况,不吃错药也没有多少活路。
    他自暴自弃地自嘲着。只有一个信念,要活着走到指定地点去查个究竟。
    王网在远程中,看到肖然的身体状况,都快纠结、难过死掉。他不断跟肖然说话,生怕他走着走着就晕死过去。
    当肖然拨开丛林的最后一堵屏障,王网看见的是一片豁然开朗的菜地。地里长势喜人的,正是开着各色妖艳花朵的罂粟。然后,肖然就轰然倒下了。任凭王网在麦里怎么呼叫,他再也没声息了。王网泪水滂沱。
    他把数据传输给指挥中心,附带了一句:肖然昏死过去,生死不明。事不宜迟,应马上行动。
    尤超带领的行动队,早已发动了马达待命。行动命令一出,直升机即刻升空,旋即抵达芒山上空,分两批对制毒基地和藏毒基地进行了突击行动。
    直升机的巨大轰鸣声和伞兵投放,很快就惊动了基地分子。他们乱成一锅,胡乱抵抗的有之,束手就擒的有之。一些奋力抵抗的死顽分子,与行动队开展了激烈的枪战。但很快火力不济,败下阵来。行动人员,在十分余钟内,迅速控制了现场。
    肖然起先并没有被基地人员发现,他是被撤离的叶查发现的。
    叶查别过洪宇就匆匆赶到地宫。他从秘道过来,在基地屁股还没坐热,就出事了。
    当时,他正在给鸩哥交待事情,听见直升机的轰鸣声,出去一看,就知回天乏术。他交待鸩哥马上撤离。
    “哥,你走吧。我坐镇。”
    “这阵势没有抵抗的必要了。一起走!”
    “这阵势走到哪都一样。我就不走了,你快走。我掩护你,或许你还得一条生路。”
    “一起走!”
    “哥,不必了。做我们这行的,我早想清楚了,终究要有一死的。早死晚死都一样。告诉大哥,此半生跟着他,我不后悔。”然后他将叶查推了出去,自己进内屋去了。
    而肖然偏偏就晕倒在去秘道的必经之路上。叶查让人抓了他,拖着一起进了秘道。先打了一顿,总算是把肖然给打醒了。肖然虽然烧得迷迷糊糊的,但基本的认知能力还是有的。他以伪装的身份回答了他们的问话后,很快就又昏死过去了。
    因为肖然的意外被俘,无意间竟然为行动队找到了,芒山通往苍山地宫的秘道。但是老王并没有即刻下达进攻地宫的指令。
    地宫在余建的管理下,俨然一座营房,必须摸清武力配备和火力分布,才可把伤亡降到最低。经肖然身体力行,老王摸清了地宫的火力点、战斗力,却也亲睹了他的牺牲。
    肖然的牺牲令他改变了进攻地宫的计划。从倪虹传回的数据看来,洪宇是打算放弃地宫的。他们要出逃,也不可能带走什么东西。地宫的东西迟早是要收缴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堵住洪宇的人身和财产出逃路线。
    他布置完对洪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监视后,随即给经侦办案组下达指令:冻结虹宇集团所有资金账户,一分钱也别想从虹宇集团划出去。
    与此同时,有关于虹宇集团名下,各个产业的查封工作,全面铺开……重点查封德瑞茶业。
    季风带的工作组,第一时间赶到了边城县局,召集卢山及局党委领导驻守工作组,负责警力调度、配备
    与此同时,德瑞茶业在全国各地的分店,都被查封了。
    小朵瞬间忙碌起来。她卧底德瑞数月,被委以甄别德瑞从业人员顾问的重任。
    她列出一份长长的甄别名单。载有重点仓库的人员名单、每个门店的重点经手人员名单,以及一些她在无意间听来的,相关涉案人员的名单。
    卢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省厅的行动组到边城搞统一行动,他这个局长是临时被告之的;行动开始后,局党委其它领导都分别领了任务,而他却无事可做。
    行动组虽没有给他派任务,但他哪儿也不敢去。只得回自己办公室呆着,随时听候命令。偏偏这时,他接到了洪宇的电话。一开始,他没有接。当他第二遍打来的时候,第一声响过,他就迅速把电话接起来了。
    “你在哪儿?怎么还敢打电话给我。外面都已经炸开锅了。”他尽量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其中的愤怒。
    出乎意外,洪宇很淡定:“卢局长,你别自乱阵脚。这是我们之间的私线电话,没有人监听得到。再者,我给你打电话,是帮你解决困境的。你何以如此紧张。”
    “我倒想听听泥菩萨是如何普度众生的。”卢山怒气难消。
    “记得我曾交给你保管的一个箱子吗?你就没有打开来看过?”
    “替你保管的东西,我看什么。况且我没有密码。”
    “密码是790357。你打开来看看。”
    “有一张光盘。”卢山立马找出箱子,依言打开。
    “如果有兴趣可以看看。不过我建议你节省点时间。光盘里面的内容,我已经写在简介里了。”
    卢山拿起箱底的简介看起来,继尔向电话那头咆哮:“洪宇,你竟然算计我?亏得这么多年,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先别急着愤怒。这份简介和光盘,我在别的地方也存了一份。我和你做最好的朋友,就是为了算计你。卢局长,你得回想一下,你自己是怎样从一个普通民警,爬到今天这个高位上来的。如果不是我的有心算计,你现在应该还在做基层片警。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你丢的那把枪,我也找到了。过了今天之后,我会把所有的证据都还给你,你就大安了。”洪宇把无耻的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卢山听得肺都快气炸了。
    “你要我做什么?现在全境通缉你,你跑不了的。”他义正辞严地说。
    “我跑得了,只要你肯帮忙。”洪宇胸有成竹地说。
    “你要我做什么?”卢山警惕地问。
    “很简单,借一条道。”
    “借什么道?怎么借?”
    “用你的警车把我送出境。”
    “你疯了,这怎么可能!”卢山怒不可遏,冲洪宇低吼。
    “你会想到办法的。还有件事,我忘了告诉你。这些年,我以你的名义在银行存了一笔钱,卡放在弟内那。”
    “你连我家人也不肯放过吗?”卢山恐惧不已,说话声音都发斗了。
    “我不会为难你和你的家人的,只要我出了境。这些证据都会消失。”
    卢山挂了电话,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一步错,步步错。没想到洪宇留了这么多后招,招招欲致他于死地。
    既然从开始就算计好了结局,那是逃不出他的魔掌了。这一次,比五年前那次更叫人无助、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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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0渔猎
    卢山与洪宇的友谊始于一场解围。那时卢山还是一个片警,洪宇是那一带的小头目。在手下的小混混长期与派出所民警打交道的过程中,他偶然发现了卢山。
    卢山正是他的同班同学。一度,他为这个发现异常恐慌。他躲在房间里反复地照镜子,矫正以往的动作和语言习惯。直到确信自己,已完全与李炽不同之后,他才敢有意无意地到卢山跟前去晃悠。
    时间久了,卢山认识了洪宇。
    一天,几个小混混打架,卢山出警。在出警的过程中,有推搡和谩骂。卢山年轻气盛,一来二去,不但没能制止纠纷,反而令场面更为失控。洪宇闻讯赶来,扎入人群中就是一顿拳打脚踢。以生猛的勇气吓退了寻衅之人,解了卢山之围。
    卢山没受伤,洪宇却挂了几处彩。卢山很感念洪宇的侠气,请他喝了一顿大酒,从此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友谊。
    卢山不是本地人,在本地也没有什么背景,想要干出一番天地谈何容易。洪宇在社会上混,人脉关系复杂,总能在卢山需要帮助的时候,为他出谋出力,甚至出钱。
    于是,卢山平地青云,一直坐到了今天的位子。
    两人友谊看似都是洪宇在托着卢山,实则是洪宇在托着卢山即将获得的权力。洪宇在社会上混,最需要的就是来自公安内部的保护。一开始,他在一个大哥手下做小弟。后来,他就成为大哥最信任的人。慢慢地他替代了大哥,成为新的老大。这一步步的成长,当然也少不了卢山罩着。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洪宇突然成长为边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在各个领域都发展得风生水起,房产、贸易更是成为边城的支柱产业。他出入政商两界,成为边城举足轻重的人物。从此,他与卢山之间的关系倒了个个。卢山见了他总要客客气气地,而他对卢山不再如从前那般恭敬有加。
    五年前,卢山还是边城主管治安的副局长。闲时常去德瑞茶业喝茶。店里新来的一个女大学生。长得水灵灵的,蛇腰桃胸,丰姿绰约。卢山第一眼就觉得这女孩不一样,眉眼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常去喝茶、买茶。
    一来二去,居然被小姑娘思慕上了。
    人常说宁搭少妇,不搭少女。此乃血泪之谈。少女纯洁,容易钻牛角尖。一开始卢山还挺自持,只是跟人家喝喝茶、聊聊天。久而久之就发展到吃饭、喝酒。男女之间一旦存了非分之想,就只是个时间问题。卢山虽明白少女难缠,可最终挡不住偷腥的心念。
    女孩跟了卢山两年,打过三次胎。最后一次打胎时,大出血,差点把子宫摘了。医生告诫女孩,从此不可再做母亲,否则有生命之虞。
    一直甘于做影子爱人的女孩,从此变了性情。她每天要卢山陪着--吃饭要陪、逛街要陪、看电影要陪……一旦卢山没有满足她要求,她就闹。要求卢山离婚娶她,否则就去告他。
    随着安抚的成本越来越高,卢山渐生烦燥。他们之间的感情,本来就是一场尔虞我诈的表演。两人之间要想处的长,得看两人的演技和决心。如今,两人都已经动摇了根本,渐渐失去了演戏的耐心。
    卢山找女孩谈,要求断绝关系。女孩当场就翻脸。之前女孩曾想过离开卢山。卢山以势相胁。他对女孩扬言,除非她离开边城,否则没有一个男人敢要她。迫于卢山淫威,女孩继续做他的地下情人。
    这一次女孩倒不依了。她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跟卢山闹,闹到上位为止。
    卢山提出金钱补偿。这一来,彻底把女孩惹毛了。她先是稀里哗啦哭了一场,然后郑重地向卢山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你三天内不把婚离了,我就让全边城的人看清你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的一生都被你给毁了,必须拿你的一生来补偿!”
    卢山听得头都大了。倒不是他不舍得离婚,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女孩子,他觉得没那个必要。况且当时组织上正在对他考察,出不得一点乱子。要离也得等任命下来,三天的时间显然是不够的。
    第二天,卢山又去找女孩谈,要求宽限几天,还一再向女孩表忠心,表示会尽快离婚。
    “尽快是多快?”
    “尽快就是尽快嘛。离婚是一件大事,哪有说离就离那样简单。”女孩纵有万般不愿,还是又给了他一周时间。
    可是一周过去,他又去求女孩宽限时日。如此,他一再爽约,女孩一再退让。终于忍无可忍,退无可退。女孩去找了卢山的妻子,告诉她,如果不离婚,就把他们在一块儿的视频发给市委领导。
    卢山的妻子,是市里一个老领导的女儿,在房管局工作。从小养尊处优的她,何曾受过此种委曲。当场给了女孩几个耳光,摔身而去。
    卢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家里的要闹离婚,家外的要逼他离婚。可他都不想遂她们的心愿。领导已经找他谈过话,等市委领导班子换届,他就可以进入市委,完成他从事公安工作以来的终极梦想:当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此时离婚,就意味着这个梦想,倾刻破灭。
    他只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劝解妻子。妻子好安抚,毕竟干部子弟,懂得衡量利益成本。况且又是利益共同体,懂得权衡大局。思来想去,也就委委曲曲地咽下了这口气。但她严令卢山必须跟外面的这个女人断了,否则绝不妥协。
    安抚好了妻子,卢山又硬着头皮来见女孩。经历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和欺骗,女孩再也不相信卢山了。况且被其妻羞辱之后,卢山骂的却是女孩。这回女孩更强硬了:“要么离婚,要么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她放出了狠话。
    婚离了,就等于身败名裂。所以,这两条路他都不能选。
    他焦头烂额地找到洪宇,求他拿个主意。
    “这有何难的,我找个人把她给藏起来,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有什么用。过了阵子,她不是一样要闹腾的。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彻底摆脱她。”
    “找个小弟去撩她。心不在你这了,你再扔几个钱给她,估计也气就顺了。”
    “哪能行。她以后还不把我当作摇钱树,天天来讹诈我。”
    “那你想怎么样办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要从根子上解除隐患。”卢山继续暗示着说。
    “世间哪有这样的好办法?除非……”洪宇欲言又止,揣摩卢山的意思。
    “除非什么?”卢山急不可耐地问。
    “这种事,你更懂。你会想出办法来的。”
    “市委正在考察我,我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乱子。你帮我处理这件事,可以吗?”卢山开口恳求。
    “你既然都已经开口了,这事就交给我来办吧。不过,我要问你借一样东西。”
    “什么?”
    “枪。”
    “我们的配枪都是有严格的保管制度的,怎么能借给你。”卢山戒备心起。
    “如果你不把枪借给我,就恕我不能帮你了。”
    “你要枪干什么?”
    “我自有用处。”
    “这事容我再想想。”
    “我能保证不会让这支枪出现在任何地方。它不会给你增加任何麻烦。”
    “你怎么保证?”
    “你既然都敢把她交给我处理,怎么就不敢借枪?不过一支枪而已。你可以报告说是执勤时丢了。”
    “是不是我不把枪给你,你就不帮我这个忙了?”卢山质问。
    “卢局长,你应该理解我。”洪宇摊了摊手,无奈地说。
    思考了一夜,第二天卢山把枪给了洪宇。
    之后,这个女孩就凭空消失了。后来,女孩的父母来边城寻女,一来二去,也只是报了失踪。
    “监控里能查到她是出门去旅行了。她肯定是在外地走失了。老人家,你们应该去别的地方找找。” 派出民警给两位老人看了监控,老人也无话可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卢山始终以为女孩只是出了远门。至于洪宇为何要把枪借去,他也不敢细琢磨。好在几年过去了,这支枪也没出过事。半年后有过一水上围捕,当时卢山落了水。回来之后,他就趁此机会报了枪支丢失,说是掉到水库底下去了。枪掉到水库底下,水库深几十米,打捞几乎不可能。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他打开光盘,记录的果然是这个女孩失踪的细节。他思来想去,洪宇能以他职业生涯相要挟的,除了这件事,不可能有第二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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