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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三界穿梭流水帐[第27页]

作者:御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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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自己藏进他怀里,原本浅眠的他,也没有醒过来。这感觉真好,暖暖的。
    “把我留在你身边还不错吧?”世剀的声音在我头顶上响起。
    我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感觉他握紧了我的双肩,然后对我说:“谢谢你。”
    我抬起头,不解。“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渡了一劫。”
    “不是我,是一个婴儿,是它让我发动了大水。”
    “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世剀突然轻笑,倒也听不出不开心的样子。“这就是孽缘,你知道吗?逃不掉的。”
    我一想到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就害怕。谁愿意走一条已经走过的不归路?世剀似乎感受得出我的颤抖,双臂又收紧了些。
    “不要怕。”他这么说。“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是吗?”我问他。
    “不管如何,有我在。”
    每次他讲这句话的时候,我都想扇他一巴掌。“只有你,世剀,只有你,才能真正的伤害我。”
    他收起笑容,沉默了。“抱歉,真的,好像我一直都没有让你放心过。”
    “总在黎明到来之前,又陷入黑暗。”我形容着过去的生活,“我害怕了,真的害怕了,于我而言,名誉地位真的不算什么,我只想要好好地跟你待在一起,安安静静的,平平凡凡的,偶尔穿梭时空见识新鲜,就算永远都待在一个鸟不生蛋的乡村也好。”
    “你真这么想?”他似乎很意外。“我以为,你拼了命地与我平起平坐,是为了自己头上的光环?”
    “若是这光环不能让你发现我,若是你不因此而关注我,我要这光环有何用?”我真不敢相信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我答应你,就按你说的,过一个你想要的日子。”
    我轻笑,好像松了一口气。“我全身心地信任你,而你用生命保护我。”
    或许这么长时间以来,经历过的这些酸甜苦辣,显得爱情两个字反而太单薄了。原来,两个人会一直在一起,是因为彼此珍惜。在他忘了我的时候,我去唤醒他,在我记不得他的时候,他会来温暖我。爱情,不过是彼此的一种珍惜,而这份珍惜,在很多人身上,却难以长久。
    “不管如何,我不会离开你。我不强求你,来为我的身不由己承担痛苦,只希望,在我解决麻烦之后,你能重归我怀里。或许你会爱上别人,像鬼王、烧饼哥,甚至是一个女人都好,我只是希望,在你心里,会有一个角落,是专门为我而保留的,没有人可以取代。”世剀很少讲这么煽情的话,最起码,在我习惯他的时候,都是霸道得让人觉得讨厌,绝不是像电视剧里面那种让人觉得心动的男主角,就是赤裸裸的讨厌。讨厌他为了自己的地位,而牺牲我,更讨厌他为了自己的母亲,而选择忽视我。只是,我这些讨厌,最后又变成了爱,一份成全他的爱。
    “你,永远都不会被任何谁取代。”许久,我好像说出了一句,看似不再那么不解风情的话。
    “这三年,我心都冷了,也硬了。”我苦笑。“等待是一种什么滋味,你能理解吗?等着等着,好像变成一个传说,好像变成我的幻想,好像……好像……”
    “是,所以我理解你。你拒绝释放我,我是知道的,这才会震怒。当洪水铺天盖地地朝裂开的火光地面淹没时,我的怒火瞬间就浇熄,我是能够体会你的难处的。”
    我惊讶于世剀居然是这么地体贴人,这是他从来没有的。或者,他一直都是在行动上感动我,而并非嘴巴上很会讲的人。
    “我知道我不会讲好听话,我也讲不出来。”他说。“刚刚对你说的那些,也是我深思熟虑,才开口的。我好像没有给你什么承诺,让你能够依赖这个承诺来等我。可是,我爱你,费雪怀特,龙鳕,虞明,御骁。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够轻易地找到你,再让你慢慢地、慢慢地重新爱上我。”
    我突然笑出声来。“你好残忍啊,元世剀。”
    我笑了很久,他也没有觉得惊讶,就安安静静地看我笑完。“真是笑死我了,你居然会讲出这些话,哈哈哈。”
    “答应我,重新爱上我。”
    “成交。”
    表面上,我是帮世剀渡过一个劫难,事实上,因为世剀,我也把自己的能力给释放出来了。当我再一次出现在佛堂的时候,已经没有见到大熊了。佛堂里的和尚们,也消失了,只有一座菩萨像。山上的竹子长得很快,快得把路给淹了,我都快找不到来时的路。
    竹子林中,到处都是落叶。荒芜得就好像许久无人问津,一个农民在竹子林里摘叶子。
    “你也来摘竹叶吗?妹子。”大叔问我。
    “不呢,我是从山上下来了。”
    “哦,是吗?山上的路不好走吧?”
    “嗯,上次洪水过后,好像很多东西都不见了。”那次洪水,是大家伙心里的痛,很多亲人都死了,不是死在地裂中,就是死在洪水中。
    “洪水之前,那个佛堂也没人来,只有每年五月,才会有人来山脚下摘竹叶。”
    “佛堂原来的香火,还是挺好的。”我没想那么多。
    “哪里,已经没有人去过了,听说竹林里有黑熊,就没人上山了。我们摘竹叶,也只敢在山脚下而已,我劝你呢,别往山上走了,危险。”大叔讲完就走了。
    我惊愕。
    我转身,发现大叔已经离开山脚了,世剀在我旁边出现,他轻轻牵起我的手。
    “这是宿命,与其逃避,不如大方接受。”他竟然轻吻了我的手心。
    “大熊……是黑熊精?”
    “嗯,当年你们俩就是这样认识的。剧本里,是这样写的吧?”
    我突然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又笑出声来。“菩萨与黑熊精,就是没打算放过我们俩是吧?”
    “没错,所以我们也要去竹林一趟。”
    “什么意思?”
    “他们等我们很久了。”
    “世剀……”我有些犹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吧。”
    因为世剀的渡劫,还有我发动洪水,两者均造成人间伤亡,为此,竹林里给了我们一本任务书,将功赎罪。
    我见到黑熊精的时候,他好像没有认出来我,是吧,按剧本发展,这个时候我跟黑熊精不是像以前那么熟的,只是在人间的时候,他为了渡化世剀和我,便伪装成大熊来与我套近乎。
    “你……你是大熊?”他走之前,我喊住了他。
    他虎背熊腰的身形,还真是让人难忘。“是啊,大白馍馍。”他咧开嘴一笑,害我也扑哧一笑。
    “走吧,出任务去。”世剀从背后揽紧我的腰。
    “干嘛啊?说好了在人间做人嘛?又要出任务?我不要打打杀杀。”太久没有打打杀杀,真不习惯。
    “没让你打打杀杀,是去学习,学习做功德。”
    “什么做功德?抄经书啊?都已经会唱出来了!”
    我听到黑熊精嘿嘿地笑着,然后他把一条鞭子甩出来给我接住。“你在抄经书的时候,已经为这条鞭子开过光了,这也算是你的武器了,好好用着。”
    一切又开始了。唉!
    世剀说我定力差,如果要修出龙形,是很难的。
    “我不要修龙形!我不要再被雷劈!我说什么也不要!”我十分抗拒。
    “好好好,不要,你不要,你不要就算了。等到哪一天,我们俩又分开了,你准就肯学了。”
    “世剀,不要这么折磨嘛!为什么非要让我们俩学这么多东西!”
    “认真一点好吗?”世剀拉起我的手,“如果非得是仇恨或绝望,才能让你长进,我真的非常舍不得让你一次又一次地受这样的苦,可是,在正常情况下,你根本学不来!”
    “我……”
    “你想清楚啦。”世剀转身,背着手就走了,我只好在他后面小跑着追上。
    “元世剀,你休想甩开我!”
    “那就修龙形!”
    “我不想被雷劈!”
    “我愿意代替你被雷劈。”他刹住脚步,转过身对我说。我一把撞进他怀里,不知道是鼻子撞疼了还是心疼他。
    “不了,我……我自己去给雷劈。”声音闷闷的,是有多么不情愿呢。谁愿意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被雷劈啊,而且是一劈再劈,才会长出龙角,龙鳞,龙爪……上苍啊,我不想修龙形啊!我宁可在佛堂里抄经书,做大白馍馍给世剀和黑熊精吃啊!
    第二天,我来到海边,菩萨已经在那里了。我耸着耳朵,像斗败的兔子,再也不会活灵活现了。
    “怕了啊?”菩萨还是一如既往地端庄大气美丽可人,虽然一直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有多么足智多谋。快被他玩死了啦!
    “来吧。”我往沙滩上一躺,一副让雷劈死我算了的样子。
    菩萨轻嗔一下。“这么容易就认输,可不是你啊。”
    “我不行。”
    “你不试下,怎么知道不行?”菩萨手指很美,细长细长,指腹饱满,指尖如削葱白。他的手指一挥,一条青龙从天上飞下来。远远的,还挺美。我惊讶于这一切曾经在梦里发生过,在记忆的碎片里面出现过,只是那时候没有将所以的碎片重组。
    “摸摸他。”菩萨指示。
    青龙在我旁边停下,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龙鳞,硬硬的,像金属一样。其实,就是一只非常有灵性的金属,而这个金属,却不是人间那样死气沉沉的金属。
    “学着他,去水里游几下。”菩萨再指示。
    青龙用爪子将我扒拉起来,然后一把丢进水里,我差点没给呛死,已经好久没进水了。在水里面望着天空,隔着一层水波,一切都是那么美妙。“我是龙,我不怕水,冷静,一定要冷静!”我一边在心里念叨着,一边试图让自己的四肢不要胡乱拍腾,一个闭气,脸往水里一浸,居然没死!
    当我把头伸出水面的时候,菩萨已经不见了,青龙也不见了。我往背后一看,一条青色的龙尾巴在水面摆动着,我兴奋地游了几下,然后窜上半空中,在大海上空遨游着。
    居然不会被雷劈了!我开心地飞了好久,在山川间流蹿着,在海浪中挥舞着。水面突然一个大浪花,我看到了从海面上冒出来的巨大龙头,灰黑的,是世剀的颜色。他的眼球是银色的,而并非他爹是金黄色的。
    我往他脖子一盘,感觉到他整个身体往上浮,像是船只一样排开了所有的水。他的身体,竟然是一只龟,一只带鳞的龟身!
    我们在海面上游走了许久,直到碰到天空中一群白鹤,为首的鹤王在嘎嘎两声之后,说了两个字:“玄武。”
    长子把我投放在人间,世剀带我去了竹林,尔后,我们俩又一起去了地狱,故事在这里好像没有什么好写了,因为原先发生的一切,已经写过了。
    我一直在想,是否哪一天就停止写日记,而停止写的原因会是什么?会是因为我忙着赚钱,还是因为我要照顾孩子?
    地狱还是很灰暗,十八道白色长桥,红色的飘绫,长长的石廊。这是很熟悉的一幕,多少次我在这里遇见世剀,遇见爱情。
    “这是十八层地狱的入口。”世剀和我已经化成人形,旁边有很多鬼魂来来去去,也有很多像我们穿的一样,一黑一白,大部分是鬼差。世剀穿着的是白袍戴着黑面具,而我则是穿着黑袍戴着白面具,地狱是很少露脸的,因为露出来了,也不会有人记往,这里就好像所有人都是脸盲一样,唯一记忆的是彼此讲过的话,许下的诺言。
    “天堂向左,地狱往右。”空气中回荡着这样一句话。
    愿往西天取经修炼者,选择最左边那条大桥,桥都是很长的,你看不到尽头,中间满满都是白雾。地狱是在最右边,第十八层,是女娲宫。而中间的,却是通往人间的往生之桥。两侧靠中的,是精、魄、灵、神、仙、妖、魅、魁、魍、魃、魉、魑、魈、鬼、畜。
    拿了任务书,在一连串三界服务之后,满满的功德,回到了地狱,准备庆贺世剀加入女娲族的队伍,而我,成为女娲族却放弃了进入女娲宫。世剀做他的大男人,我当他的小女人,幸福的小女人。
    每天生活过得很简单,老妪此时也只是世剀身边的一个守护者,她认真,她勤劳,她此时还不是世剀的生母,虽然她总说自己是个婢女,但我待她如亲妈。
    强大的女娲族,把鬼当食物、宠物。贫鬼区我没去过,世剀强调了不让我去,也不让我跟鬼太多来往。
    世剀出差了,去天界做什么,我不知道,也不过问。老妪说隔壁家养了一群小鬼,特别可爱,她也是一个仁慈的人,爱与善是她的修为。
    有一只小鬼超级可爱,大概像人间四岁的孩子,男娃娃,肉嘟嘟,很乖很灵动。
    有一次,他问我:为什么我没有娘?
    我竟不知道怎么回答,老妪说贫鬼区很多这样的小鬼,他们的父母也是上桌被女娲族吃了的。地狱能裹腹的食物太少,没有植被,没有其他生灵,有灵性一点的动物都跑去修仙了,不愿堕入鬼道,而人,因为数量庞大,想修仙,名额太少,就算来了地狱,也很难存活,因为这里资源稀缺,我们家都养不了一个小鬼。
    
    不知不觉,我们跟隔壁家那群小鬼混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个小男孩就好像我自己的孩子一样,老妪说我这样可不行,世剀要是回来了发现我们跟鬼打交道,产生感情,肯定不高兴。我没把老妪的话当回事。
    因为太闲了,我经常会带小鬼们去玩,做游戏,学算术,隔壁家有一个老爷爷,跟世剀一样经常出差,他不吃鬼的,靠自己微薄的俸禄养这样一群小鬼。
    我说:如果我也有俸禄,是不是就能把小四领养过来?
    老爷爷说:养一只小鬼很花钱的,你们家的男人不会要的。
    是的,此时的世剀与我,没有一个很厚的家底,几近贫寒。
    后来有一天,我去人间出完一个小小的任务回来,发现小四不见了。因为疲惫不堪加上受了伤,也没有问太多,直到有一次老妪又给我送药,她将我身体扶起来,半倚在她身上,感觉好像妈妈。
    老妪平淡地说:小四这个小鬼,已经卖光了。
    我惊问:被人买走了?
    老妪说:不是,今天卖完头。说起来也可怜,他昨天在被屠夫切下大腿的时候,还问我是不是会来不及见上老爷爷?今天去肉档,发现头也卖了。
    我整个人全身一冰,好像这听的不是真话,是做梦吧。我问:为什么卖了?
    老妪说:因为资源稀缺,又要场地、饲料、医护等,养不起,养不起。老爷爷也真是的,有了感情更难割舍,他都不敢回来看了。
    我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尖叫着拍打:我养,我养!他还那么小,你们怎么下得去那样的毒手!满嘴的爱与善,都是谎言!
    老妪吓坏了,在她眼里,女娲族都是这样的吃鬼不是吗?
    我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哭喊着,老妪一把打在我后脑勺,我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听到楼梯被踩得咚咚响,世剀回来了,我钻进他怀里,哇的一声又哭了。
    我问: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他还小,他只是个孩子,为什么卖掉也不说一声?
    世剀:地狱本来就是这样的,阳间的人类也吃动物嘛,鬼在这里就像人间吃的鸭子一样平常,只是我们旁边这几家不吃鬼而已。
    我哭得连鼻涕都滑出来了,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我抱着自己的头,哭着问世剀:卖了他就算了,杀了他好歹给他一个痛快,为什么要让他眼睁睁看自己被剁开?好残忍你知道吗?
    我一想起老妪说的那一幕,脑袋就十分混乱,哭叫声淹没自己,头发凌乱得就像疯子。
    
    世剀把我紧紧地抱着,安慰着说:人间吃猴子,还敲开脑袋呢,都一样的。
    我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对他又推又拍,活像是他做错了事,质问他的过程,他也是很奈。
    他说:我们能保证自己不吃,但别人呢?左右不了。
    我抱着被子,哭得背过气去,世剀拍拍我的背,把我安顿好,下楼去了。
    不久,我听到他一声狂吼,第一次听到,就像狮子震怒一样。
    他吼:我不是交待你别让她接近鬼吗?你看她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我挣扎着起床,知道他是吼了老妪,也把我吓坏了,这不是老妪的错。
    我下了楼,世剀看我下来了,还是一脸怒容,那样真是可怕,本来我是想反驳一下的,想质问他怎么能凶自己的母亲,可是,我和老妪都害怕他的,别看他平常温文儒雅的样子,发起火来真吓人。
    
    我带着一脸鼻涕眼泪就下来的,不知情的,以为我被家暴呢。
    老妪开门出去了,她不以为意,好像很平静的样子。
    世剀一句话也不说,听我一会儿一会儿的抽噎,终于忍不住说:人间原来艳阳高照,这会儿来了报告,说突然气温下降,下了冰雹,砸伤了行人。
    我吱吱唔唔不敢开口,许久才问:我的错吗?
    世剀没好气地说:是!
    可能发现自己的声音大了点,随后又放软了语调:过来。
    我窝进他怀里,忍不住又开始哭。
    世剀:别哭了行吗?
    我摇了摇头,无声无息地掉眼泪。
    世剀:到底想怎么样?
    我:控制不了,好痛心。
    世剀:再哭我也会被女娲宫降罪的。
    我坐起身,轻轻勾着他的脖子,乞求地问:我们可以领养小四吗?
    世剀无奈地将眼神飘向别处,说:他已经卖光了,搞不好已经进了肚子拉出来了。
    闻言,我哇的一声又大哭了。
    世剀赶紧刹住我:停!别哭了,我最怕看你哭了。你等下,我问问看还能不能救。
    
    我哭喊着说:我可以去赚俸禄,要不,剁我一只手去换好了。
    世剀又黑脸了:你发什么神经啊?
    世剀出门了,走之前交待我:不准再哭了,我跟老妪去找下宫里的大医师。
    我点了点头,揪着他的衣领:我等你好消息。
    在他关上门之前,我可能意识到自己给世剀带来了麻烦,心里默默地对世剀说抱歉。
    过了好久,老妪先回来了,拉着我的手,叫我赶紧去一趟孤鬼院,说世剀托大医师把小四的意识重新凝聚起来,还被大医师笑了好久,取笑世剀也有这一天。
    我到孤鬼院的时候,看到小四还穿着原来的浅蓝色深蓝圆点的小马甲,那是我送他的,他蹲在地上,拿着小红勺子在玩沙子呢。
    我心里一欣喜,真想扑过去抱他,却被老妪拉着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是那个老爷爷!
    
    老爷爷一脸激动。
    他拉着我的手,说:你知道有多久没谁来领养这些小鬼了吗?人间那些挨千刀的,养了小鬼却只满足自己,把小鬼当工具一样。没有谁,真的爱他们!我无能啊,经常都要看着他们像鸭子一样剁了卖掉,只好让他们在死前,带到我家感受下家的温暖。
    我差点又想哭了,世剀在我对面,瞪了我一下,一点也不温柔了!不过,我好感激他,我好爱他!
    老爷爷说:来来来,快来签下领养证明。
    我坐在椅子上,拿过小红本,上头有一栏是监护者名称。
    老爷爷说:来,这左边写上声明,右边签名。你照我说的写啊!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望着世剀,不知道这个时候,我是什么名字。
    世剀替我回答:龙鳕。
    老爷爷说:好,叫龙鳕。来,我念你写。
    我,龙鳕,女娲族,西冥神,?。
    伴侣,世剀,女娲族,北宫主,雄。
    老妪,婆母,血族地牛派系,内侍主,?。
    现明确要求,领养孤鬼院小鬼:
    徐怀仁。
    
    我腾地抬起头看下世剀,世剀好像一点也不意外。这一段历史,没有在剧本中出现过,唯有一次领养小鬼,是领养了人间溺亡的小鬼陈浩晋,小四怎么会是徐怀仁。
    我轻颤着问院长:可以再重复一下小四的名字吗?
    院长笑着说:徐怀仁,双人旁年年有余的徐,怀抱的怀,仁义的仁。
    我问世剀:徐怀仁,对吗?
    世剀的表情也没什么不对,点了点头说:是。
    我签下了名,院长说去把小四带了过来,随后过来说,小四跟其他小鬼去后面的坐骑维修工厂玩躲猫猫了,我自己过去找了他,好大一片空地,做鬼不如坐骑。
    院长说:孩子们最怕女娲族,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谁被领养,只有被挑去做菜……
    世剀抬起手,示意院长别再说这样吓我的话了。
    我说:我去找他吧,他认得我。
    走了好久,没看到小四,小鬼们一见到我,就躲起来了。
    我眼尖地看到里屋墙角有一堆纸箱,一个小小的身体在里面蠕动的样子。
    我说:是小四吗?我是姐姐,我会保护你,带你回家。
    纸箱一下被推开,一个小肉身飞奔过来投进我怀里,撞得我都有些疼了。瞬间泪奔。
    小四拉着我的长裙,抬起小脸问我:你为什么哭?院长说,女娲族一哭,人间就会下大雨,你别哭鼻子了。
    我蹲下身,把小四搂进怀里,控制住让自己不哭。
    我问:好,姐姐不哭。小四,你开心吗?
    小四还是一脸天真无邪,说:开心!院长说我会过好日子了,上次你不在,老爷爷也不在,牛头马面把我抓走了,我一直在叫你和老爷爷,直到拿大刀的把我头给劈了时……
    我捂着小四的嘴,怕他继续说下去,我又要崩溃了。我拼命地深呼吸,让自己不要失控。
    我扯开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小四说:没事了,没事了,有姐姐在,不会有谁能轻易伤害你了。
    小四点了点头,那笑得可真是一个灿烂啊。
    我牵着他的小手,一起走出维修工厂,一边走一边缓和气场地随口问着:小四,你有梦想吗?
    以前小四在老爷爷家,说他的梦想就是不要回孤鬼院。
    小四:有。
    我说:你不会再回孤鬼院了。
    小四:不是,我有新的梦想。
    我问:什么样的?还新的呢?
    小四:我要当鬼王。
    
    只有我觉得领养了小四是件大件,对老妪来说,就是花了大钱买了一只宠物而已,在世剀眼里这也只是讨我欢心的一只小猫一条鱼罢了。
    小四是个孩子,他会长大,平常都是老妪带的,其实老妪也很喜欢他,因为他有灵性,会跟老妪交流,某个程度上来说,已经像我们家里人一样了。我没事的时候,会教他画画,在我们这里,画画远比写字重要得多,因为画是可以在任何一个时空通用的,字却只能在某个时期某个空间固定使用,局限性太强。
    在我们这里,有一个小世界,叫做“想”。凡是能交流的东西,会动的东西,有灵性的东西,都会慢慢地凝聚意识,从图形图像、声音光电,尘埃到落地。比如,人们在共同看一本书,那本书不是死的,它有可能是连载,也有可能是不断地翻新,当人们在看的时候,头脑里都会浮现各种各样的影像,最后,大家惊讶地发现,你想的,跟我想的,竟然是一样的。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新的小世界就会开启,我们称呼为“想”。在“想”的世界里,人们就像玩了一个网络游戏一样,有恩爱情仇,只是现实当中可能碰触不到。
    最近比较有闲空了,起码不会被老是被竹林追着出任务。没有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得简单而开心,并且,有时间跟老妪学习做饭了。老妪的手艺不错,地狱的女娲族视力都很差,但是他们的味觉很敏感,比如竟然有些女娲族闻到榴莲的味道会晕倒,笑死我了。
    今天晚上吃炒青线、烤甜玉米粒。炒青线其实是刚刚从人间茶味里摘下来的虫子,青色的小小的,用辣椒、胡椒、蒜头等爆炒后味道很香哦,老妪很喜欢。烤甜玉米粒,是做给小四吃的,小家伙一直对街口那户人家烤的玉米粒情有独钟,总不能每次都去吃人家的吧。
    小四很可爱,有点憨憨,感觉好老实的样子,每次让他出去外面跟别的小鬼头一起玩,总是被欺负,好几次是哭着回来的。因为我有时候要忙着帮世剀处理点文件,就没有老是看着他,总是在他哇哇地哭红脸才知道心疼。
    小四长得很慢,原来小鬼要长大,比普通的鬼要难得多,超多的鬼是很难长大的,除非是在地狱有吃有喝,比如,有青菜吃。在地狱,是没有植物的,到处都是泥,偶尔有布料和金属,很多东西都是用纸糊出来就可以用的。贫鬼区见不到青菜,小四超爱吃青菜,尤其是菜叶上面的小虫子。
    这个时候,小四坐在屋口门的小椅子上,双脚一直荡着,很开心地拿着自己的小碗在喝汤。“小四,家里的菜都给你吃完了,少吃点。”老妪笑着说。
    “以后要这里整条街都卖菜。”小四说话的时候还不是特别清晰,有点含在嘴里的感觉。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震惊了,因为后来的贫鬼区,确实是因为小四,才兴旺起来了,并且也是因为他,贫鬼区才有了第一条卖菜的街。
    我走近小四,他轻偎在我腿边,我蹲下身,把他小小的身子揽在怀里。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还是不能忘记老妪轻描淡写地告诉他,小四被剁了卖掉的事。很害怕,很害怕!
    小四转过头,小小的肉肉的脸蛋儿,傻乎乎地对我笑着。“吃菜。”
    “给你吃,小四喜欢吃,都给你吃。”我推回去。
    “不能太宠他,鬼是不能太宠的,一宠就上了天。”老妪在背后包着饺子,世剀喜欢的。
    “宠又怎么样?”
    “万一以后不听话了呢?人间还老打狗呢,狗才听话。”
    “我们的小四又不是狗,他是鬼。”
    “鬼也就是个宠物。”老妪不以为然。
    世剀回来了,小四扑到他脚边抱着他的大腿。我看得出,世剀对小鬼没什么好感,起码他的表情不是愉悦,而是有些牵强。
    “小四来,姐姐抱抱。”我把小四肉肉的小身子抱起来。
    “累死了,我上楼休息会,你们先吃吧。”世剀径自往屋里走去。
    老爷爷经常会过来看小四,他很瘦,脸上很多沟壑一样的皱纹,白白的短短的胡子,寸头,跟世剀一样的寸头,短寸。
    老爷爷每次来看小四,都带上一点小零食或是小玩具,总是能让小四欣喜好久。
    “开心啊,小四真开心啊。”老爷爷一边逗着小四玩皮球,一边感叹着说。
    “院长,喝点东西吧。”我拿出一杯清水,已经很难得。这里,清露是给大神喝的,不是给鬼喝的。
    “可以……要一小杯清露吗?”院长突然这么问。
    “好,家里还有一点。”清露珍贵,可是院长从来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我觉得应该要满足他。
    院长看着我端出来的绿色小瓶子,颤抖着双手接过清露。“谢谢,谢谢。不瞒你说,家里有个小鬼,就要卖掉了,他说临走前只想喝喝看传说中的清露,可能是以前听谁说过吧。他也不大,就十几岁。”
    “咳咳。”楼梯口传来咳嗽声,我转身看向世剀,本来揪起的心看到世剀的一瞬间就平静下来。
    “我先走了,我先走了。”院长看到世剀却如同看到魔鬼一样踉跄离去。
    “你还好吗?”我知道世剀是在发脾气,就假装问他还好不好。
    “不好,我们准备搬离贫鬼区。”
    “为什么?”
    “离女娲宫比较近,我回来不用骑恐龙,也不用飞,没那么累。”
    “是吗?真实原因是什么?”
    “我烦透了你再有想领养小鬼的念头。”
    “对不起,世剀。”
    “为什么说对不起?”他问。
    我没回答他,错开他跑回楼上去了,闹了一天也很累了,睡觉。
    世剀打算搬离贫鬼区,老妪却不愿意,她在这里生存了许久,也是有感情了。相隔不远,有人在卖、烧、饼。我突然真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了,因为在这里,一切都是过去,比如这个时候的我,还不认识烧饼哥。
    小四爱吃烧饼,跟我一样。每天早上跟下午,我都会带着小四一起去买烧饼,手头上宽裕点的时候,会买上青菜碎夹着,也会买点蘑菇酱夹着。
    每一次要去买烧饼了,小四总会很开心地跑在前面。贫鬼区没什么交通工具,唯有几只大恐龙,是女娲族的坐骑,也不多,就几只。小四肉肉的身子很快就滚到了烧饼哥的摊位前面,每次我都抱着小四认真地看着烧饼哥烙饼,薄薄的,脆脆的,手很快。
    烧饼哥的脸是刚毅的,很黑,鼻子很勾,嘴也很大。总的来说,跟世剀那一个小白脸样是不同的。我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盯着,盯着他的每一个表情,可能是因为不再爱了,反而不会显得尴尬。
    小四很开心地拿着烧饼,一口一口地咬着。旁边有一些小鬼是流浪的吧,看着小四,吞口水的样子。小鬼在街上是没法流浪很久的,要么去孤鬼院,要么被抓了卖掉。人间的那些妈妈,也真是下得了手,那么轻易地堕胎,却不知道孩子在阴间是受这样煎炸之苦,难怪很多妈妈在故意堕胎之后,就开始倒霉了。
    最近天气特别地冷,冷得让人受不了。
    “想念人间了。”我看着窗外飘着的灰雾,对着世剀说。
    世剀没有回我,他正在洗澡擦头发。短发,其实也不用擦,很快就干了。我端详着他的脸,眉毛不是很浓,单眼皮,鼻子没有很大,嘴也没有很大,牙齿不是特别地白,还有皮肤,也有一些点点。烟酒过量,过度劳累。
    “女娲宫的工作,开始应酬了吗?”我问。
    “嗯,在九层大楼那里。”
    “辛苦了,夫君。”
    “呵,来侍候一下我。”
    “按摩还是洗脚?”
    “都要,全套!”
    我不想搬离贫鬼区,在这里生活得够自在了。平常就帮世剀打下杂,感觉也很好的,还弄了个摊位给老妪卖菜,因为老妪很会种菜,尤其是种鱼!对呢,这里能吃的鱼,不是养在水里的,而是种在地上的,并且是鱼头在下,鱼尾在上。
    鱼是好珍贵的,不是寻常的鬼就吃得起的,大部分是女娲族吃完了,有小的才卖给鬼。我庆幸,小四现在还只是个孩子,虽然他说想要当鬼王,但我觉得,我会有办法让他一直做一个普通人的。说什么也不让他得逞!
    小四真的是一个超可爱的宝宝啊,萌萌哒,活灵活现的,老妪可喜欢他了。我一直在想,花这么大价钱买下小四,最后根本不是我的宠物,而是解放了小四的同时,让老妪多了一个玩伴。有时候看老妪年纪一大把,跟小四玩得就像同龄小孩子一样,那感觉也是美好。
    世剀最近似乎心情不太好,他说他迷茫。
    “来,告诉姐姐,让姐姐为你解惑。”我坐在世剀的大腿上,面对着他,虽然心里是紧张他心情不好,可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世剀看着我,就只是看着,表情不怎么样,很郁闷。什么话也不说,双手搂着我的腰,然后头靠在我胸前。
    我听到楼下传来小四稚嫩的喊叫声,还有老妪在凶他的声音,本来想起身去看看的,怎料世剀扣紧了我的腰身。“好累,别动。”他说。
    我第一次觉得,世剀也是需要我的,那感觉真好。
    春天来了,我们这里有一温水湖,橄榄圆的出口,延伸出去条河,河的尽头是个瀑布。
    因为冬眠,身上的皮都脱了一层,微微的一层,只有初级的蛇与龙才会脱厚厚一层。
    暖春,空气很湿,满天都是雾。老妪不喜欢水,带着小四在湖边玩石子,很多女娲族都来泡澡,化成蛇,大部分是金黄色的,蓝色的少数,白色的都是小条的,潜水在深处。突然下雨了,河流急湍,我们被冲下瀑布,这是一场刺激的体验,就像游乐场。
    
    瀑布底下,有条浅溪,还有很多小山沟,沟里全是水。
    一条蓝色的蛇,卷起一群漂亮的海鱼丢在山沟里,五颜六色,让大家挑回家养,我挑了很久,拿着网一直捞,捞到了一条黑棕色的小肥鱼,头上有很大的包。
    
    上岸的时候,我们绕进竹林,化成人身,穿上袍子。袍子是深红色的,有淡黄色的花纹。出了竹林,大家都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梳头发,很多男子都长着长头发。我好奇世剀为什么不来,我也好奇他为什么是寸头,从来都不是长发。
    小四走了过来,一直扯我的头发,已经伸到腰以下了。
    “为什么你是橘黄色的?接近火红,而他们都是冷色调?”有一个身穿白袍的美丽女子靠了过来,问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煮熟了吧。”我自嘲着。
    我总不能告诉她,因为我是天池长出来的果子,果皮是金属,果肉就是红蛋黄的颜色。
    望着她身上的白色,可真漂亮。
    回家的时候,我问老妪:我能长成白色吗?
    老妪:能,等你身上的丹元吐出来,就可以永远变成白色了。
    我想起那颗丹元,好像是后来献给西瑶了,作为复元丹,让她的腿疾得以康复。
    
    长子:在地狱过得还挺逍遥的。
    长子像雪花闪屏一样在空气中出现,我假装看不到。
    长子:总不能一直这样饿下去吧?
    我还是假装听不到。
    长子:如果说太饿了,就会有吸干他的危险。
    我:你想怎么样?
    长子:果然有了爱人就忘记我这个兄长。
    我:把东西留下,或是,走人。
    长子拿出一颗猪血红的心形小石头,放在桌子上,他的身体开始又像闪屏一样,准备消失了。
    我:喂,可以不要告诉他吗?
    长子:什么?
    我:就让一切这样发展就好,可以吗?
    长子:也许他自己会知道呢。
    空气中干净得好像没有谁出现一样,长子留下的血珀,我还可以补上一段时间的能量,那颗血珀,好比当初给了西瑶的那颗丹元,能重塑血元。
    
    老妪:没听到啊?
    我回过神来,问:怎么了?
    老妪:最近老发呆啊!
    我:春困。
    晚上睡觉前,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认真地睡过一觉。世剀一向比我晚睡,经常在我睡到一半就闯进被窝,总会被他身上的温暖惊醒。
    我身上常带着三个法器,白玉金龙鱼,紫玉髓怀古,心型血珀,还有一个武器,打神鞭。而唯一的安全感,却是卸下所有,待在世剀身边。
    这一次,他少有的比我先睡了,作为一个没什么兴趣爱好的工作狂,肯定是又累着了。
    世人不知,真相残忍,却不知道制造假象的人,会更残忍,而是,明知道这是要付出严重的代价,仍不放手。
    
    老妪正在煮汤圆,甜芝麻。下午还会有撒花生酱的豆腐花,黑棕色的药草凉果,味道都很好。小四没什么特点,特爱吃,特爱讲话交朋友,这附近的女娲族子民都跟他很熟了,因而家里也多了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
    最近太懒,不想写日志。尤其是长子带来血珀后,我珍惜这血珀带来的能量,悄悄把功力给练起来,省得世剀老是担心出事我无法自救。
    
    世剀:发什么呆?
    我:啊,没有。
    世剀:否定得这么快?
    我:我在想怎么给你做好吃的?
    世剀:万一我不想要吃的呢?
    我:你要什么?看电影?
    世剀:不喜欢,每天都活得像电影一样,够烦了。
    我:那……去游乐场?
    世剀:你嫌打打杀杀刺激不够?
    我:按摩吗?
    世剀:哪一种?
    我:请大医师来帮你松驰筋骨啊!
    世剀:你真是我夫人啊?
    
    我:我做了个梦。
    世剀:梦见什么?对现实有什么不满足?
    我知道,他不会做梦,有时候真奇怪,他为什么从来不会做梦?原来是他经常失眠或浅眠,活着,却永无休止,像时间一样。
    我:我梦见在捉间谍,自己很高很瘦,单眼皮矮个子女同伴杀了我,用枪打向我的脖子。
    世剀:有什么特别的?
    我:女同伴是我的闺蜜,她亲我的嘴,然后才杀我的。
    世剀:同性情杀。
    我:你怎么一点也不心疼我?不安慰我?
    世剀:你从来没瘦过,梦里那个肯定不是你!
    我:这是嫌弃我的意思吗?你真是我夫君?
    世剀:千真万确,你还会给我生孩子,人证物证俱在!
    我:什么物证?
    世剀:留在孤鬼院的那份领养证明。
    我:那只是权宜之计。
    世剀:哦,想赖帐?吃完就忘了,真不负责任!
    我:哈哈哈,是啊,怎么样?有本事告诉你妈啊?
    世剀:找家长这事,我可做不出来。不像你,一受委屈就逃避。
    我:哦,说得你很像能够直面鲜血淋漓的人生?哪次不是动用武力与计谋得逞的?一点也不欣赏你!
    世剀:结果是成功的,而你是屈服的。
    
    如果说,太极的黑与白,这两个世界是互相排斥的,那么,黑与白也有可能相吸,然后是出现互相吞噬的可怕后果。
    这就好比世剀与我,在地狱里,白袍黑面具的他,就像太极的白,而我,黑袍白面具的形象,就是太极的黑。二者相生相克,互相制衡。
    长子的出现,是预料中的,只是不知道会这么快,他总是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出来救场。
    故事到现在,好像是一切时光倒流,回到天池出现善果的那一刻,其实天池的善果,本身是不具备任何功能的,空洞得如同一张白纸,却会在每个靠近的人身上,吸取他们的意识,慢慢地让自己长大。我就是这样的,依靠别人的存在而存在的。世剀是我的存在的唯一支柱,而我也成为了他的弱点。也就是说,我一直是在吞噬伴侣为生的。这听起来很可怕,比雌螳螂与雄螳螂交配后,雌的把雄的吃掉,还要可怕。因为,世剀在哪,我就得在哪,离开他的时间一长了,我就又得回到他身边,才能存活。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开开心心地想孕育那个孩子,我却被那个孩子给吸干了!整个天池都不够那个孩子消耗,以至于后来我只好将自己引爆,包括那个孩子在内,一同消失在天池。
    世剀是一个怨灵载体,我靠吸取怨灵为生,这听起来多么荒唐。若是世剀知道了真相,他还会爱我吗?他爱着的是一个天天把他当食物消耗的人,他爱着的也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饿过头把他给吞噬的人,而我这个人,原本是什么也没有的天池果子,我的一切形体,恩爱情仇,都是世剀赋予我的。他才是我的造物主。
    长子一直在做着一个试验,那就是爱。我不知道长子为什么执着于这个试验?好像爱这个东西,是比任何法器还要强大的东西,否则作为一个痴迷于军事武器作战攻略的大魔头,他为什么要研究爱的存在及其力量?
    如果说,太极的黑与白,这两个世界是互相排斥的,那么,黑与白也有可能相吸,然后是出现互相吞噬的可怕后果。
    这就好比世剀与我,在地狱里,白袍黑面具的他,就像太极的白,而我,黑袍白面具的形象,就是太极的黑。二者相生相克,互相制衡。
    长子的出现,是预料中的,只是不知道会这么快,他总是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出来救场。
    故事到现在,好像是一切时光倒流,回到天池出现善果的那一刻,其实天池的善果,本身是不具备任何功能的,空洞得如同一张白纸,却会在每个靠近的人身上,吸取他们的意识,慢慢地让自己长大。我就是这样的,依靠别人的存在而存在的。世剀是我的存在的唯一支柱,而我也成为了他的弱点。也就是说,我一直是在吞噬伴侣为生的。这听起来很可怕,比雌螳螂与雄螳螂交配后,雌的把雄的吃掉,还要可怕。因为,世剀在哪,我就得在哪,离开他的时间一长了,我就又得回到他身边,才能存活。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开开心心地想孕育那个孩子,我却被那个孩子给吸干了!整个天池都不够那个孩子消耗,以至于后来我只好将自己引爆,包括那个孩子在内,一同消失在天池。
    世剀是一个怨灵载体,我靠吸取怨灵为生,这听起来多么荒唐。若是世剀知道了真相,他还会爱我吗?他爱着的是一个天天把他当食物消耗的人,他爱着的也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饿过头把他给吞噬的人,而我这个人,原本是什么也没有的天池果子,我的一切形体,恩爱情仇,都是世剀赋予我的。他才是我的造物主。
    长子一直在做着一个试验,那就是爱。我不知道长子为什么执着于这个试验?好像爱这个东西,是比任何法器还要强大的东西,否则作为一个痴迷于军事武器作战攻略的大魔头,他为什么要研究爱的存在及其力量?
    如果说,太极的黑与白,这两个世界是互相排斥的,那么,黑与白也有可能相吸,然后是出现互相吞噬的可怕后果。
    这就好比世剀与我,在地狱里,白袍黑面具的他,就像太极的白,而我,黑袍白面具的形象,就是太极的黑。二者相生相克,互相制衡。
    长子的出现,是预料中的,只是不知道会这么快,他总是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就出来救场。
    故事到现在,好像是一切时光倒流,回到天池出现善果的那一刻,其实天池的善果,本身是不具备任何功能的,空洞得如同一张白纸,却会在每个靠近的人身上,吸取他们的意识,慢慢地让自己长大。我就是这样的,依靠别人的存在而存在的。世剀是我的存在的唯一支柱,而我也成为了他的弱点。也就是说,我一直是在吞噬伴侣为生的。这听起来很可怕,比雌螳螂与雄螳螂交配后,雌的把雄的吃掉,还要可怕。因为,世剀在哪,我就得在哪,离开他的时间一长了,我就又得回到他身边,才能存活。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后来开开心心地想孕育那个孩子,我却被那个孩子给吸干了!整个天池都不够那个孩子消耗,以至于后来我只好将自己引爆,包括那个孩子在内,一同消失在天池。
    世剀是一个怨灵载体,我靠吸取怨灵为生,这听起来多么荒唐。若是世剀知道了真相,他还会爱我吗?他爱着的是一个天天把他当食物消耗的人,他爱着的也是一个随时可能因为饿过头把他给吞噬的人,而我这个人,原本是什么也没有的天池果子,我的一切形体,恩爱情仇,都是世剀赋予我的。他才是我的造物主。
    长子一直在做着一个试验,那就是爱。我不知道长子为什么执着于这个试验?好像爱这个东西,是比任何法器还要强大的东西,否则作为一个痴迷于军事武器作战攻略的大魔头,他为什么要研究爱的存在及其力量?
    这只是一篇爱情小说,如果说非要给这本小说加个前缀,那应该是灵异爱情小说。只是后来为什么把它当成日志写了,可能是因为时间一长,就产生依赖了吧。
    女娲宫把世剀调过去任职了,基层员工,一个我很喜欢的岗位。老妪依旧拒绝从贫鬼区搬离,我也一样,因为小四是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去女娲宫的,他进入不了那个结界。
    贫鬼区纵然不繁华,可是他比起女娲宫而已,更像人间,有血有肉。直到贫鬼区出现第一次暴动,到处都是能活动的僵尸入侵,这在历史上,应该是第N次血族入侵鬼族了吧。
    好多的僵尸正在吞噬鬼魂,消化着他们的意识。我刚赶回去的时候,看到财神爷还在街头派发新年红包,没想到下一刻整条街全是僵尸。这跟财神爷无关,他很快消失了。
    多讽刺的画面啊!红包散落在地上,绿色半透明的鬼魂一条条地消失在僵尸的鼻息间。本来这一切与我无关的,我在屋顶上奔跑着,赶回家看看小四有没有事,发现老妪把门关得紧紧的,附近还没有僵尸出现。我从后院进入家里,敲了敲窗子,老妪这才来开窗。
    “你们没事吧?”我担心地问。
    小四一见到我,哇的一声就哭了,他往我怀里头钻,我把他抱起来,安慰着。
    “没事的,有姐姐在呢。”我抽了腰间的黑色鞭子,跟老妪一起窝在二楼。旁边传来鬼魂的叫声,鬼叫鬼叫,是很难听的。小四忍不住又大哭起来,你们也许不能理解,我竟然是为了不让小四害怕到哭,而打开门出去收僵尸的,这是第一次,我把僵尸们一个个用藤绳捆了起来,没有毁灭,然后成批量地丢在广场。我本以为血族会来带回去的,没想到广场来了几只大恐龙,把那群僵尸踩死了!
    血族派了一群战士过来,我一眼就认出了白脸红眼球的他们,獠牙显得特别难看,他们把一只恐龙撩倒在地,继而女娲族的骑兵出现了,广场厮杀一片。嚎叫声前所未有。贫鬼区的鬼族子民都躲在屋子里,害怕极了。隔壁家的院长不在,他家里的几个小鬼头已经不见了,老妪说正是因为僵尸侵犯到了这里,把那几个小鬼头给吃了,而小四恰巧目睹了这一切,我生怕这会让他以后心生阴影。
    鬼族作为一个极其弱势的群体,又无法在人间生存,因为人类害怕他们,得不到轮回的机会,在地狱除了定期被女娲族猎杀,还会被血族入侵。想想真是头大了,我不得不在怀疑,是不是因为这一次的暴动,才让小四坚定了以后要当鬼王的念想,带领整个鬼族走向自由解放的道路。
    当血族的战士过来之后,我是害怕的,十分害怕,因为一旦战士与骑兵开战,我们随时有可能被攻击身亡。我把家里的地下室打开,然后让老妪和小四躲进去。
    “你把地下室封印起来,从里面封印。”我跟老妪说。
    “那你呢?”老妪问着,“你别出去了,你的法力不行的,跟我们一起躲起来。”
    “没事,你们先躲着,不要再让小四受惊了,世剀是基层员工,他肯定会出现的,我得去会会他。”
    就这样,老妪以她的土木法力把地下室封印起来。这种由里到外的封印,只有她自己能解,外人解不开。“安全了,我会叫你,记住别上当了。”我们有自己的暗号,那就是叙述在一起生活的点滴。
    当我赶到广场的时候,现场正乱成一片,半空中全是战斗机与龙在互欧,底下也有持铁枪骑恐龙的女娲族跟开坦克拿冲锋枪的血族子民。我躲在一边的小房子看着,没有看到世剀。
    现在的我没什么法力,对付下生硬的僵尸还行,若是出现在广场,必死无疑的。世剀始终没有出现,直到空中出现黑洞,一团血红色的火冲了过来,当场就炸开了,我在晕过去之前,好像看到长子的出现。
    长子出现可不是好事,若不是有意挑起战乱,那便是在鬼族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可能是因为一次僵尸食鬼,恐龙踩死僵尸,就把他给引来的。
    世剀很快定位到我的存在,是他把我晃醒的。“不知道谁把僵尸捆起来丢在广场的,现在血族以为女娲族想开战。”
    “是我,是我,怎么办?我不知道会这样。”我很紧张。
    “情况已经无法控制了,长子来了,他一出现,战争是避免不了的。”世剀一脸责怪的神色。
    我总不能告诉他,长子是我兄长吧?万一这个时候的世剀还没有跟着恢复这一段记忆,只是知道我来自天池,若是知道我是血族的,那可怎么办?我躲在这里这么久,那肯定就会被遣送回血族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去!
    “你跟老妪们一起躲起来了。”世剀说。
    “那你呢?”我担心地问。
    “我是女娲族的骑兵,是不能逃的。”世剀强调,“你跟老妪在一起,我还放心点,否则会让我分神的。”
    “不行,我想跟着你。”
    “跟着我?你想打血族还是打女娲族?”
    “我……”他这么问我还真回答不了,我总不能两派都一起打吧?我也打不过啊。
    “听话,躲起来,我要出什么事,你还能帮我照顾老妪,可好?”
    “不好!”
    “听话!”
    “不听。”就在我想起身推开他的时候,窗外出现一只战斗机,疯狂往我们这边喷射火焰,作为亲水的女娲族,火克水,纵然是在地狱,女娲族根本没有绝对的优势。
    在火焰投向世剀背后的时候,我将他一把推倒,火焰直接喷射在我身上,瞬间我身上全是火光,整个人笼罩在火焰里,半透明的,明亮的。
    “龙鳕!”
    我听到世剀的呐喊,我很想告诉他我没事,可是我发现说不了话了,只能静止不动,怕一乱动,世剀会更紧张。
    火把我烧溶了,我看到自己的四肢正在慢慢地消失,身躯也在慢慢地往地上掉落。这时天空出现了雨,漂泼大雨!整个广场全是火光,而天空中出现的一堆蓝色的雨龙,正在试图浇熄这一切。我看到世剀的神情已经扭曲了,只是无法跟他证明我还是好好的。我从窗户跳出去,雨水浇在我身上的感觉十分痛苦!其实好好地把我烧完就没事了,反正血元可以重新置出身躯,只是这个过程十分艰难,而最可怕的是,要是我没烧完,这身躯可是烧残了。
    我第一次看到世剀这么慌乱的样子,那就好像我真的要被烧死了!地狱毕竟还是女娲族的地盘,很快的,整个广场的火光都渐渐熄灭了,而我也烧得只剩一个躯壳,突然发现我飞向空中,好像心跑出来了,捏在了长子的手中,他看着我许久,我知道自己的血元被他掏出来了。
    血族撤兵了。广场上的女娲族伤亡伤重,没有任何防备,被血族的火焰烧个片甲不留,而且还是在贫鬼区,这是个三不管地区,不是女娲族的结果,对女娲族没有保护功能。
    后来,实验室里淹水了,医生们尖叫着逃不了,一个个都飘在水中,我不知道这场大水是怎么来的,但是一想起当初我也曾试过水淹实验基地,导致整个实验基地后来都爆炸了。
    是女娲族来了吗?我猜是这样的,果然,我也猜得没错。因为基地被毁,玻璃瓶质量超好,我飘浮在了水面上,竟然看到了女娲族的骑兵,为首的是世剀,我看到了他旁边的女骑士,高挑精瘦,一股女娲族的冰冷气质绝美无比,是西瑶!西冥的领袖,王女西瑶。
    因为见到了世剀,我特别激动,以至于我在玻璃瓶中不断地弹跳着。
    长子发现了我,手一伸就把整个玻璃瓶吸到掌心。
    “你……终于有反应了。”长子的声音是嘶哑的,明显一副正准备要开战的样子。我害怕真的开战,世剀会受伤,于是不停地弹跳着。“今天,他们来的真不是时候。”长子好像是在对我说话,可是他并不觉得我会听到。“你竟然会动了,几百年了,你都不曾给过任何反应。莫非,是因为他们?”
    我停了下来,轻轻晃动着。
    “告诉我,是不是因为他们?”血族仇恨的眼光看着女娲族的骑兵。“他们淹了我的整个实验基地,却没想到,你动了。”
    女娲族的大水已经快淹到血族其他领域,血族是怕水的,超怕,已经有许多的子民飘浮在水里了,一个个就像尸体一样,可难看了。
    战斗中,因为长子抱着玻璃瓶,以至于他被水柱喷倒在地,随后玻璃瓶被抛了出去,落在世剀手中,我激动得剧烈弹动,叭啦一声我听到玻璃瓶裂开了,我跌落在大水里。
    疼痛!水淹没了我,而我剧疼,那种感觉就像一颗火球被丢进水里,被水渗透那种冰冷刺痛的感觉。因为超疼,我在水里面旋转着,我也不知道,这种调整旋转会导致整个水面形成旋涡,很多血族与女娲族一同被卷入旋涡里丧生了。
    当我带着旋涡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我从子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就像一条龙卷风,天与地相接,十分壮大。
    这一次的开战,等我平复下来的时候,发现整个战场早就夷为平地,多少血族与女娲族的子民还没进入状态就死在龙卷风中。
    我在半空中看着,好紧张,好害怕。世剀肯定认不出我,他只是知道长子的眼光一直追随着我,于是世剀也试图将我抢夺下来,只是他碰不了我,因为我是滚烫的,温度超高,世剀现在的功力来看,不过是个女娲族大妖,连小神都算不上。反倒是西瑶,她把我捏在了手中,凉凉的,感觉真好,我不再动了,窝在她掌心里。
    长子五官再度喷出黑红火焰,我感觉到了恐惧了!十分不妥,这样的长子是我没见过的,他变身了。整个身躯十分巨大,一团黑红色的火焰,隐约有个人体,头顶上两个角。原来,他是传说中的魔王撒旦。
    西瑶将我吞到嘴里,在我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就吞了!她的肚子里好凉啊,好舒服啊,而且香香的。瞬间西瑶窜向空中,变成一条巨大的龙,浑身都是水,龙角是冰。我就像她的心脏一样,却十分诡异,水蓝色的龙,心脏是火热的。
    长子与西瑶的战争,肯定是世上最宏伟的景象,火与水交叉攻击,因为产生大量热气,水火交织,导致人间霍乱,死伤无数。当然,我一直以为地球此时此刻应该是有人类的,没想到在血族与女娲族交战后,所影响的这颗地球,却是还处于恐龙时代,很不幸的,地球版块断裂,火山喷发,大水淹没了整片陆地,恐龙遭到了灭顶之灾!
    我惊讶地看着长子与西瑶的水火交战,水气弥漫在整个天地之间,其实视线全都模糊了,我却看得一清而楚,可能是因为我在西瑶的心里吧。
    长子与西瑶大战到最后,长子一把将西瑶击中,我从西瑶的嘴里弹出来,掉进长子的嘴里,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长子将西瑶给砍成两截!西瑶的嚎叫声响彻天地,所谓惊天动地,大概就是这样的,因为我看到了云层被拨开,天兵天将出现了。因为血族跟女娲族双方交战已经筋疲力尽,再遇到天兵天将,双方其实已经抵抗不了,又不可能联手去对付天兵天将,最后在新的一轮三方交叉厮杀后,长子战败,被锁在了天外天,而我庆幸地在最后一刻从长子的嘴里弹跳出来,却被菩萨收进了瓶中。
    虽然后来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感到意外,原来西瑶的腿是这样受伤的。啊!我想不到的是,西瑶既然出现了,是不是代表着,世剀已经跟西瑶在一起了?我带着疑虑,被送到佛界,镇压在碧清池中。
    我每天跟一群龙鱼生活在一起,以形补形,慢慢的,竟然出现了鱼眼、鱼嘴、鱼尾……
    “哎,这血元长出了鱼身,哈哈。”大佛们每天在颂经之后总会过来喂鱼,发现我已经修出鱼身,还很开心的样子。
    “它的鱼尾怎么是白色的?”其中一个大肚子成天笑眯眯的小佛问着。
    “难道是变异了?”长眉毛的和尚说。
    “有可能。”
    “……”
    我每一天都在进步着,尤其是每次听完他们念佛经,像唱歌一样,陶醉一番之后,就会发现身体又多了一片鳞,直到我的整个鱼身已经完整,并且变成白色的。
    “哎,这血元还有悟性啊,真奇怪,真奇怪,你看,完全看不出最初的样子了!”
    “当初来的时候,红通通的一颗圆球,就像鱼卵一样。”
    后来,菩萨来了。他们似乎在说着,菩萨要把我带去竹林了。
    “这……不太好吧,毕竟我们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出什么事。”和尚大佛们在婉拒菩萨。
    “就把它丢在这里当我们的观赏鱼也好啊,每天还能释放出很多能量让我们汲取。”
    “它不适合竹林,那是个厮杀的地方,不比我们这里天天颂经,等下被竹林影响了可怎么办?”
    最后,我还是被菩萨收进瓶子里带走了。
    初到竹林的时候,发现这里特别潮湿,因此我心情变得十分暴躁,完全没有当初在碧清池里的愉快,尤其是竹林里的水很不好,因为平常都是子弟们用来练功的地方。在竹林深处,有个古井,井上面压着大石头,我就在井里面待着,后来大石头不知道被谁推开了,每天都有月光照过来,很舒服,但是这种舒服是带着快感的,不是仙气飘飘的,而是邪恶沉沦的感觉。而我觉得最惊讶的是,我见到了井口,出现了世剀的脸,此后他每天都会过来看一次。
    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睁开眼睛后,有了四肢,我摸了摸自己的头,真有头了!幸好是人头,不是鱼头!可是下半身还是鱼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变。每一次世剀过来的时候,我都不敢出现,只好躲在井底,望着他,怕吓着他。他也不跟我说话,我根本不知道,他能不能认出我来。
    这一天,空中出现血月,我浑身像着了火一样难受,井水从最开始的冰凉,到出现热气,我实在受不了了,弹出井中掉落在地上,这个时候,我的脸旁边出现了一双脚,古代人的黑色布鞋,深蓝色的及裸衣摆,我抬起头往上看,正好瞧见了世剀往下望的脸。那一张我朝思暮想的脸庞。
    世剀蹲下身,把我抱进怀里。他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嘴唇张合许多次,这才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你……你是这井里镇压的妖怪?”
    世剀这一句问话,我就明显地心冷了,他没认出我来。
    我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他的脸庞,难受,但是没哭出来,因为不痛苦。可能是经历了分离,也历经磨难,因此对于眼前的重聚,只有感恩。
    “这是竹林是禁地,你来做什么?”我会说话了。原来,月光与世剀,让我修出了人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还是鱼的下半身,真郁闷。
    “我听说这里有宝物,可以治我王后的双腿。”
    “王后?”我没有震惊,也没有难过,只是疑虑。“你叫什么?”
    “我叫元骏。”
    这个元骏,不是世剀,不是世剀!为什么?世剀把我忘了吗?
    元骏每天都会来找我,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去治西瑶的双腿。
    “为什么你这么关心她?”这问话很可笑,因为她是他的王后啊。
    “因为我欠她的。”元骏给我的答案,竟然不是我所设想的。
    “欠她的?”
    “我很自私,真的。为了给自己的爱人报仇,接受了王后对我的好,那时她还没有嫁给我,便跟着我一起去敌方战场,后来她被……活生生地砍成两截,因为神力保护,她没有死,却从此失去了双腿,找不到药引可以救治她,她非常消沉,我关心她,照顾她,是因为我对她感恩,而不是我爱她,她要求我娶她,我的父王也希望我们能以夫妻的名义,合并西冥与北宫,从此女娲族能壮大,不再受血族欺凌。”
    “你的爱人?”我只听到这四个字,是我关心的。
    “费雪怀特。”
    “她……死了?”我很想告诉世剀,我就是……
    “是,她做错了事,引起了战争,最后也成了牺牲品。原本我是不愿意踏入女娲宫高层的,她也不喜欢我有权势,没想到后来为了给她报仇,我已经盲目了,身为女娲族的王者,我是不快乐的,孤独的。谢谢你,很高兴认识你,很久没有这么开怀了,也很久没有谁听我讲这么多的话了。”
    “她还会再回来吗?”
    “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我之所以想找到药引,一是弥补西瑶,二是通过药引可以让西瑶帮我把她的意识给重新凝聚起来。”
    “你觉得西瑶爱你吗?”
    “我们女娲族没有所谓的爱,在一起是因为可以并肩战斗,如此而已。”
    “是吗?这也许是你自己的想法,说不定,西瑶爱你呢,要不然,为什么替你付出这么多?”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有那个热情,不如帮我找找药引?话说,井里有什么?”
    我能告诉他,井里什么也没有,除了水就是我吗?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世剀没有来了。我开始想念他,特别想念。月亮再一次圆了,我最怕月亮变圆,一变,我就会觉得浑身难受,而且是沉沦的那种难受。
    更加悲剧的是,世剀出现了。他站在我面前的时候,发出惊讶的感叹声:“你……你有腿了!”
    药引是我,因为能重新长出腿的,是我自己。很抱歉,我介入了元骏与西瑶的夫妻感情,这是很可耻的,却情不自禁,当世剀跑过来抱着我的时候,他可能只是惊讶于我长出了双腿,却没料到我整个人因为月亮变圆,浑身都冒出一股味道,一股情爱的味道。
    “你好香……”世剀将脸埋入我的头发,我知道,不是他自己要这么做的,一定是这股味道影响了他,而我却不想推开他。我一边在心里跟西瑶道歉,一边跟世剀做着对不起西瑶的事,有时候觉得自己好卑鄙。如果我能推开他,也许后来的事也不会再发生了吧。
    世剀几乎是把我强架上那片柔软的青草地的。
    “你……你做什么……”我还保留着一点意识,心里期盼这月亮赶紧出现缺角,那样我们就清醒了。“你不要这样,你被影响了!”
    “不管是不是被影响,都不重要!”他居然这么说。“很久没有过了,让我进去好吗?”
    “当然不好!”
    世剀俯身压在我身上,我面向着天空,因为他侧过头亲我的脖子,月光一照到我,我开始又觉得晕眩了。是的,不管世剀是不是被影响了,我感觉他就是故意的!
    事后,他拨开我凌乱的头发,露出我的脸,轻轻在额头轻吻。“抱歉。”他这么说。
    “说什么抱歉,敢做不敢当?”
    “谁说我不敢?”
    “你不怕西瑶知道吗?”
    “我娶个三妻四妾,她也会接受,整个女娲族都是这样的。”
    哦,我的天啊!真的忘了女娲族在这方面是没有专一两个字的。
    世剀离开之后,好长时间不再出现,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发泄的工具,他用完就走了,居然好长一段时间,没来问我有没有药引给他的王后。
    竹林很少下雨的,但是那段时间一直都在飘细细的一层雨花,微微的,本来竹林的地面都是重重的雾气了,没想到这会儿整个环境都灰蒙蒙了。
    我坐在井边,没有离开,受不了了,就回到井里面待着。果然是竹林的禁地啊,居然没有其他子民出现。
    世剀再一次出现,是在雾里走出来了,绣着亚金色花纹的深蓝色长袍,稍嫌小白脸的面孔,被衬托得有些刚毅了。
    我盯着他许久,许久,直到他开口问:“才多久,就忘记了我了吗?”
    “是,忘记了。”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有腿真好,想起西瑶坐在轮椅上,肯定很难受吧。
    世剀走近我,捏着我的左脸,难以置信地问:“你是吃光抹净就忘记?”
    “难道还要你负责任吗?我可做不出这种事。”其实心里是十分惧怕他一走了之的,那我就真成了一个悲剧的。
    “是吗?听这口气,很不得了的样子。”他轻笑,一副很轻蔑的样子,他估计也猜到我只是假装倔强而已。他叹了一口气了,很少看他叹气的。
    “怎么了?又想为王后找药引吗?我四处看了,没有,很抱歉。”我总不能跟他说,我就是他要找的药引吧?等下把我杀了拎走怎么办?就算没有爱情,我也渴望得到安全与自由,一个人也可以好好地过日子呢。
    “不,药引我自己找就行了,不用麻烦你。”
    我坐在井边,转身望向井里,还是空无一物,难道他说的药引不是在井里的?我背着对他,重新转过来的时候,他居然半跪在地上,因为比我高大,脸庞这个时候正好面对着我。我做了一件蠢事——双手捧起他的脸,一把吻了下去。
    好,错事又做了。我承认,我可耻。
    接下来,我开始变得患得患失,他一天不来,我就会非常紧张。见到他的时候,又十分开心,我知道这种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可是忍不住。
    如果说,人间的夫妻是在法律保护婚姻的前提下才彼此忠诚的,那么,像地狱这种没有一夫一妻的概念,莫非我真就当小三了?可是,我不算小三吧,只是传说中的前女友。
    “一脸哀愁,怎么了?”世剀再一次在雾里出现,把我吓了一跳。他非常自然地把我圈进怀里,好像我就是当初的费雪怀特。
    故事发展得好像跟记忆碎片不一样,比如,被砍成两截的大蛇是西瑶,不是我,而砍她的是长子,也不是世剀。故事中,西瑶是在三界大战中失去双腿的,当时元骏与元凯都在战役中丧生,可是没有元凯啊!元骏也还好好的呢,更没有出现元凯的姐姐元月。龙鳕这个名字,是佛界赐的,为什么在三界战役之前,我在地狱成为女娲族子民,就是这个名字了呢?难道记忆碎片跟现实是不一样的?有可能!
    “还发呆?”他扳过我的脸,深深给了一吻。好久没被世剀这样亲过了吧?充满新鲜感的、热情的吻,之前老夫老妻的,早就没有了肢体上的激情。他卷起我的舌头用力地吸了一口,痛死了!
    我一把将他推开,没推成功,这混蛋一定有凌虐症。他终于放开我了,挑起我的下巴问。“疼吗?”
    “你……”我真不想骂他有病,看他一脸笑容就觉得可怕,真的不觉得心动,就觉得可怕。
    “在想什么?不是在想别的男人吧?”
    “这里没有别的男人,只有一口井。”我老实地详述着。
    “就算有别的男人,你也只能想我。”
    “你管得着吗?元骏。”
    “管不着。”他沉下脸,转身想走。我拉着他的手,心里真的是浓浓的挫败感。
    “来了就走,是什么意思?”
    “有人不忠诚。”他这么说。
    “忠诚?你知道什么是忠诚吗?你对西瑶忠诚吗?”这个人真好笑啊。
    “忠诚是双方约定的,而不是谁规定的。”他这样解释的。
    “我也没有跟你约定忠诚彼此啊!”我站起身,离他一步远。果然,他跟我预想中的一样,扑过来了。
    “很痛啊!”我大叫,这云里雾里的,也不知道谁会听见。
    “你不是嘴硬吗?我倒想看看你有多厉害呢。有没有谁教过你,做女人不要太倔,没好处的。”
    “痛死了……这混蛋……”我苏醒过来的时候,嘴里念叨着晕过去前没说完的话。各种被抛上抛下的凌乱,真不明白世剀这家伙是如此“热情”的!
    雾渐渐散去,鸟语花香的竹林,一夜间变成紫色,这就是紫竹林。
    我抚摸着紫色的竹叶,发现上面的露珠折射着淡淡的紫色光芒,这才是水晶吧?很美。
    世剀将他身上的袍子脱下来,包在我身上。我承认他一直以来都不是那种会说话关心我的人,但是有时候很会注意细节,比如因为寒冷而轻轻缩了一下。
    “你还要待在竹林吗?”他问着,“是在修炼什么法术吗?”
    “没有,每天就在这里坐着,想着。”
    “这是什么功夫?”
    “这是发呆,浪费生命。我不知道怎么出去,我也不知道出去了要做什么。”我低头拉扯着他的袍子,绞了绞,发现质量还挺好,非常细密的纺织,精工啊。如果说人们为什么拼了命工作赚钱,大概就是为了享受这一切高品质的生活吧。
    世剀没有说什么他要带我出去的话,就好像他也默认我应该留在这里。
    “你认识西瑶多久了?”我问。
    “很久了,我们是在竹林里认识的,那时她是我师姐。”世剀轻声描述。“西瑶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她之前所有的一切权势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做为一个男的,我还忍不住要佩服她。
    “那……你们生孩子了吗?”我很想知道是不是有元月元凯。
    “她失去了双腿,每天无法自由行动,但是,还是很忙,处理着西冥和北宫合体之后的女娲族一切大小事宜。”
    “然后呢?”我没有听到重点。
    “她正准备孕育。”
    “正?”我怎么感觉好像有一首雷电劈了心头一样。
    “不是正,是正准备。不过,我没这个打算。”
    “为什么?你不需要吗?”难道世剀不需要西瑶给他生个孩子吗?
    “需要跟孕育孩子是两回事。”
    “我不是说你需要那个,我是说,你不想要孕育孩子?”
    “很重要吗?”他居然这样问我。
    “你父王母后没要求吗?”
    “你的思想好奇怪,我要不要孕育孩子,跟我父王母后什么关系?”
    “真不用跟西瑶生孩子啊?”我觉得太奇怪了。
    世剀好像觉得我很奇怪,他一手拍着我的后脑勺,笑骂着问:“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啊!这个世界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一切的发展好像跟故事情节一样,可是又大不相同。难道,我在做梦?
    我抬起头,轻轻咬了世剀的唇,问他:“疼吗?”
    “你可以咬大力点。”他轻笑。
    “我是在做梦吗?”
    “是吧,你看你就一脸发春梦的样子。”
    “你!”我脸色一变,瞪着眼就想揍他一顿,打不过也要打。
    他突然转移话题。“说点认真的。”
    “什么?”
    “跟我回女娲宫,我相信你会和西瑶合得来的。”
    “哈哈哈,一夫二妻啊?”
    “想得美。”
    “做小妾啊?”
    “没这么好?”
    “婢女啊?”
    “这个可以有。”
    ……
    我们一路走一路谈笑着,只是不知道,西瑶是不是真的如同世剀所说的那样。
    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根本没把我当情敌。西瑶很美,是我见过的,美得不能再美的了。她的美不是娇艳的,而是像水一样清净的,只是可惜了,一直坐着。
    她可不是个普通人,谈笑间大方得体,渐渐的,你会觉得,跟她争宠一定是件蠢事。比如,有了好东西吃,她会叫你来尝尝,然后,跟你讨论乐器与舞蹈,虽然小有感叹自己的双腿不尽人意,可是永远都是那样的自信美丽。
    世剀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恰逢遇到我跟西瑶正在高山上听流水闻清风,西瑶弹的一手好听的琵琶曲,那么美的一个女人,那么迷人的一个情景,就要把我陶醉了,我一手靠在石头桌面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西瑶,你完全想象不了一个女王却如此雅致,果然21世纪那些狗血电视剧里面的恶毒皇后都是意淫出来的,真相并非如此。
    世剀一巴掌打在我的后脑勺,不疼,只是吓了一跳。“你干嘛打扰我?”
    “我怕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副痴迷的样子。”他不屑地说,然后又很得意,“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你跟西瑶会合得来的。”
    “是很合得来,不过,正是因为她很美好,她太美好了。”西瑶在我们不远处,可是她那么认真地弹出琵琶,也没有听到我们在说话,这才是境界啊。“她这么美好,我都舍不得伤害她了。”
    “什么意思?”
    “让我做一个后来居上的第三者,我真对不住她。”
    “她赶你了吗?”
    “没有啊。”
    “她欺负你啊?”
    “也没有啊。”
    “你自卑了?”
    “不是啊。”我从石头椅子上站起来,本来很开心的,现在就不开心了。“我的意思是,西瑶很好,好到我不忍心把你据为己有。”
    “哦,原来你还有野心啊?”
    “爱情不是这样的吗?只能一对一。”
    “是吗?”世剀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
    “那是。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世剀轻蔑地笑了。“你一定是在讲童话故事。”
    “反正我不想做第三者,我们俩呢,好聚好散吧。”
    “你确定?”
    “当然。”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我并没有难过,只是觉得伤痛永远都不是外人造成的,而是看自己的心态如何摆正。
    西瑶平常很忙,跟世剀一样,休闲的时候,她作为娱乐的东西,都是十分有意境的,一看到她,就好像掉进一副画里头似的,画里云里雾里美丽如初。
    “西瑶,在宫中,你会无聊吗?”我问。
    “虽然我双腿不便,但是坐骑很多,只是外面的世界多美好,也不如守在自己的土地上,跟着自己的爱人,琴瑟和弦。”她抬起头,轻笑,这容颜,多么大气。
    “好一个琴瑟和弦。”我的心因为她的笑容,有些刺痛。如果说西瑶才是配得上元骏的,那么他们俩好好地相处下去,必定是君王与美人的双赢。世剀与我呢,却永远都奔波在轮回中,受尽煎熬。
    “我想去别的地方看看。”
    “哦,你想去哪?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她温柔地问。
    “我想自己去。”是的,我想自己一个人去,去人间看看,去血族看看,去贫鬼区找找我的小四。去哪里都好,只是不会有元骏,也不会有西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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