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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骨头汤——一个刑侦档案管理员的自述[第293页]

作者:上官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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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睚眦胆,那是我心底埋藏最深的痛。
    我是曾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杀我的人,就是文山。就是那个我曾经喊‘小北京’,曾经在一起战斗、找水的战友。”
    钟柏眼里充满了痛苦,缓缓说道:“1990年11月15日,云南大旱三月,晋宁石寨山石墓村旱情尤其严重。
    我们奉命前往实施紧急救援,进行水文勘探,也就是找水。临行前,团长下了死命令,说找不到水,别回去见他。
    那次找水,带队的是我们排长,叫唐国富。碰巧了,唐排长就是云南的,腾冲人。
    班长就是文山,文山是北京人,我们都叫他‘小北京’。我们班里,有山西的河南的辽宁的,一共十二个,都是新兵连集训一起混出来的战友,感情特别好。
    这年是我们当兵的第二年,我们在沈阳经过了严格训练,对水文勘探的各项技术都有了充分了解。团长既然下了死命令,我们也摩拳擦掌,决心找到水,每人都写了份决心书。
    等我们到了石寨山,我们才发现,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多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见石寨山的情景,光秃秃地红色山体,没一丝绿色的东西。
    石壁上的断层显示,山体内部结构异常复杂,从震旦系到寒武系。整个山体看不到一点有水气的痕迹。
    那年,云南连续三年降水持续减少,石墓村村民用光了存水。已经到了一盆水得洗脸,洗完脸洗菜,洗完菜,涮锅,涮了锅的水再拿来喂牲口的地步。而且,这盆水还是从山脚下泥浆池里淘出来的水。
    我们的到来,我以为石寨山石墓村的村民会欢欣鼓舞。可是,我们去的时候,村民不仅没有欢迎我们,反而还带着惊惧的脸色。
    这是怎么回事?排长很奇怪,还给我说了句话,难道他们不欢迎我们?
    排长问村长石蛇头,这山上还有没有水源?石蛇头说只有一处,但现在也就剩下泥浆水了。
    排长问,那泥浆水在什么地方?
    石蛇头吞吞吐吐地说,这泥浆水的所在地离石墓村很远,要不你们上别处看看,看还没有地方能找着水?
    排长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尊重当地的百姓的意见。
    于是在到达的当天,排长就带着我们勘察了地形,我们走完了整个石墓村,直到很晚才回村子。
    我们借宿的那个地方,我们班住的那个院子叫‘纹叉’。
    我很奇怪那个名字,还问了石蛇头。石蛇头说他也不知道,从祖辈传下来就是叫这个名字了。
    我们整理了数据资料发现,觉得唯一有可能打出水的地方就是石墓村的那口泥浆池子。
    排长又去找了石蛇头,不一会儿,排长摇着头回来了。我们都围上去问排长。
    排长说,这泥浆池神奇古怪的,叫什么烛阴池。
    石蛇头好像不太愿意我们去那里打水。说这口泥浆池距离石墓村很远,周围没有人烟。
    ‘ 不管石蛇头说什么,我们也要完成任务。大家有没有信心。’排长问。
    ‘有!’我们全班齐声应道。
    熄灯前,山西大同的苗栋培躺在通铺上,翘起二郎腿,唱起了小曲。
    “大姑娘小伙子比尿尿,看谁尿得高……”
    排长一拖鞋砸了过去:‘比个锤子!给老子睡觉,明天找不到水,老子让你去比!’
    辽宁铁岭的关勇讪笑着问排长:‘排长,锤子是什么?’
    文山睡在关勇旁边,一巴掌拍在关勇脑袋上:‘你问个锤子?滚犊子,睡觉。’
    ‘哈哈哈’,全班都哄笑起来。
    第二天,我们准备好钻探机具,前往石蛇头口里所说的烛阴池,准备集中火力在那里打水。
    在走出石墓村的一路上,我看见家家户户的门上、铜把手上,还有宗祠里的供奉,都雕着形态各异的蛇头。
    更让我奇怪的是,这次打井,关系着石墓村全村村民的吃水。按说石蛇头无论如何也该组织村民来给我们帮忙,可是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烛阴池,位于石寨山山凹里的最深处。
    石寨山东西宽200米,南北长500米,坐落在滇池
    岸边,远远望去,犹如一头静卧在海边的鲸鱼。
    这山凹也生的蹊跷,正好就在鱼头的位置,我们在
    里面找水钻探,到像是在鲸鱼嘴里取涎。
    烛阴池不大,只有几个平方,看样子原来是个泉眼。经过几个月的大旱,这泉眼现在只剩下很小的细流,泉水浑浊不清,偶尔冒出几个气泡。
    我们的任务,就是从那下面,找到地下含水层。排长带着我们,先开始清理烛阴池,我们把池子里面的乱石抬出来,文山让我准备好了过滤管和抽水泵。
    排长说:‘烛阴池地质应该和我们来时看到的地质结构一致,我们争取少下或者不下套管,尽快出水。
    钻孔方式我们搞一径成孔,孔口管径180MM。先开钻孔,文山,准备肋骨钻头,钻机钻速80。‘
    排长指挥完毕,找了个背风的山旮旯,距离烛阴池五十米扎营。
    大家很疲惫,在钻机的轰鸣声中,都睡着了,只等着第二天清晨出水。我甚至都梦到汩汩而出的清泉,我舔舔干裂的嘴唇,使劲儿喝了个饱。
    第二天清晨,我们从帐篷里爬起来,正拿着馒头和涪陵榨菜吃早餐。
    文山安排苗栋培到烛阴池打水,不一会儿。苗栋培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排长、班长,水,水!’
    排长把筷子一扽:‘出水了?’
    苗栋培满脸惊惶:‘没出水,水变了,变成血水了。’
    在新兵受训的时候,我们曾在东北和陕西都找过水,要说打出有颜色的水,是真有。但所谓有颜色的水,也不过就是含沙多点的黄水,或是钻井管锈蚀后产生的锈水。这些东西,苗栋培都见过,怎么会这么惊慌?难道真变什么了?我还在一边想。
    关勇说:‘苗子你干哈?耍大刀呢?’
    文山揪着苗栋培的脖领子:‘你再胡咧咧?’,文山举起巴掌。
    我赶快拦住文山;‘我们去看看不就晓得了嘛,啷个用得在这里打嘴皮仗?’
    苗栋培都要哭出来了:‘额要是撇了(乱说,撒谎的意思),你抬死额。’
    排长虽然年龄比我们大不了几岁,但水文勘探经验可比我们丰富得多。
    听苗栋培这么一说,排长皱了皱眉,撕下半块馒头,塞进嘴里。排长手一挥:‘走,看看去。’
    苗栋培跑在最前头,指着烛阴池里说:‘你们看,这水变成什么颜色了?我们的钢制钻井管是新的,不可能是锈水。’
    我们围着烛阴池一看,全都不吭气了。
    眼前这一幕看得我心里发毛,苗栋培没有撇,他说的是真的。
    烛阴池中心,我们竖立的钻机还在‘突、突、突、突’地朝地下挺进。钻标长度显示,肋骨钻杆已打入地下近40米。烛阴池里面的水量比起前晚,增加了三分之一。
    可是水色变了,不再是浑浊的淡黄色。而是变得像血一样红,充斥着很大一股腥臭味。
    排长蹲在旁边,想了好一会儿。
    然后,排长站起来说:“接着钻,加深度10米。”


    钟柏说到这里,我心里隐隐觉得不好,这再钻下去难保不会出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
    李若烟听得发神,插嘴说:“我去过无数地底,探查岩溶地貌,暗河阴流,还有那陨石坑底,可从没见过什么神秘生物。”
    我说:“若烟,茫茫宇宙,肯定不会只有地球生命存在。钟柏说的这个石墓村,我敢断言,一定和古滇国有关,而且,很可能就是古滇国滇王离宫的墓眼,也就是滇王离宫的遗址所在。”
    我这一番推断出口,钟柏大惊失色:“你,你难道也进去过滇王离宫,为什么你没有中滇王血咒?”
    我说:“我没有去过,我是从你刚才的讲诉中得出的判断。前提是你没有骗我们,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相信你也没有这个必要。
    中原人崇拜龙,契丹人崇拜狼,滇人则崇拜蛇,他们视蛇为保护神,认为蛇具有超人的神力,相信蛇神能保佑他们战胜敌人和灾难,能驱赶邪恶和疾病。
    ‘纹叉’和‘烛阴’,都是古滇国的蛇图腾,石墓村村民门户、铜把手上的那些蛇造像,更是古滇人的蛇文化崇拜遗留下来的证据。
    而烛阴,又名烛龙。记载于《山海经》之《海外北经》,人面蛇身赤色,不食,不寝,不息。是烛九阴,是谓烛龙。’
    所以,你说的这两个证据,让我相信,石墓村必然和古滇国有关,至于滇王离宫,只是推断,还没有直接证据,这得要你告诉我。
    老鬼说:‘无畏,照你这么说,钟柏他们是钻着烛九阴了?滇王离宫内养着烛九阴?’
    钟柏说:‘我们没有钻着烛九阴,钻着了比烛九阴更可怕的东西,那东西叫血冥太岁。’
    老鬼呆住:‘什么太岁?’
    钟柏掀开衣服,指了指背:‘你们看看’。
    钟柏背上一条长长的伤痕,从右肩部斜划到腰部中央。
    钟柏苦笑道:‘这就是血冥太岁带给我的。
    排长叫我们加深十米,我调整了钻标,更换了肋骨钻头。
    我发现肋骨钻头的磨损程度并不严重,钢齿里面镶嵌着一缕缕鲜红色的肉丝状东西。
    我心里感觉怪怪的,在钻到四十二米的时候,钻机轰隆一声,钻杆急速下沉,‘嘣’地一声卡住了。
    紧接着,钻孔像正在泄压的高压锅喷气口。
    先是血一样的雾状喷流,紧接着就是大大小小地往外喷血肉碎块,这些血肉碎块,夹杂着黑呼呼地金属碎片,不大会儿功夫,整个烛阴池都被笼罩在一片血雾之中。
    苗栋培捡了一块在手里,感觉滑腻腻,黏糊糊的,吓得苗栋培赶紧把它扔了。
    后来文山才告诉我,我们那次在地下钻出的是血冥太岁,是大腥之物。
    排长也愣住了,喊到:‘给我上,清淤’!
    我们拿着镐、锹冲了上去,被那些血雾和碎肉喷了个正着,但这些东西好像在地下有很多,我们渐渐精疲力竭。
    就在我们快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关勇摇晃晃地走到排长身边。
    关勇说:‘排长,我们身后有东西。’
    我铲起一锹碎肉,往身后一扬。再转身一看,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在我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十多条狼。这些狼狼眼血红,肚子又瘪又扁,围着我们站了一圈。
    我们昨天到烛阴池的时候,排长专门查看了野兽痕迹,也就是山鸡野兔之类,根本没有狼踪。这些狼从那里来的?
    我们明白过来了,是我们钻出来的血冥太岁引来了狼群。我们身上全糊满了那东西,狼群把我们也当成了口粮。
    更狡猾的是,这狼群包围了我们,一直没动,只等着我们精疲力竭。
    其中最大的一条,白毛黑额四眼。直盯着排长,低声咆哮,目光凶狠,爪尖在石块上挠得咯咯直响。
    我握紧手里的钢锹,紧张得发抖,谁也不知道狼群会什么时候发起攻击。
    ‘呼哧’,钻孔里的血雾喷发得更加猛烈,从我们的头顶纷纷而下,排长头上流下来的血水珠子遮住了眼帘。
    那头狼弓腰一纵,朝排长扑了过来。
    排长抡起钢镐,一镐尖劈翻了一头离他最近的灰狼。
    排长大吼到;‘杀!’
    ‘杀’,我双手抡起钢锹,劈中一条扑向苗栋培的黑狼背脊,锋利的钢锹切进黑狼狼腰,几乎把那条黑狼劈成两截。
    ‘钟柏‘,关勇喊道,我感觉背后一凉,下意识回身就是一锹。一条黄毛狼趁我不备,袭击我的脖颈。我回身砍杀,却砍了个空。我来不及掉转钢锹方向,直接把整条锹把塞进了黄毛狼的嘴里,那锹把从黄毛狼肛门里透了出来。
    文山双手摁着条麻狼,把麻狼脑袋按进血水,死命不放。那麻狼蜷缩起来,在他腿上腰上四处乱抓,想挣脱文山的双手。
    文山背后,头狼偷袭。
    ‘小北京小心。’排长冲了上来,一把把文山推开,迎着头狼就是一镐。
    这一镐下去,排长和那条头狼都倒在了烛阴池边。
    排长的镐尖砸碎了头狼的天灵盖,直接刨进了头狼的脑袋。头狼断气之前,尖锐的爪子也插进了排长的脖子。
    狼群留下五六具狼尸,撤了。
    我背上挨了一狼爪,关勇手臂被咬了个大口子。
    ‘排长’。我们都哭喊着。
    排长对文山说了最后一句话;‘一定要把他们安全带回去,水要打出来。’

    “后来呢?水打出来了?那些血冥太岁呢?”
    老鬼急着问,谷子还是一言不发。
    钟柏说:“后面就更奇怪了,我们杀退了狼群。地底的血冥太岁也好像消停了,没再继续喷。
    文山安排了其他战友护送排长遗体,我、关勇、苗栋培和他留下来继续打水清淤。
    那些黑呼呼地金属碎片,尽是蛇头、蛇身的青铜残片。我记得很清楚,文山还嘀咕了几句,说什么鬼东西。
    我印象深是因为我看见了村民门上的蛇头像,我想。这地底打出来的东西怎么和村民家的那么像?
    第三天清晨,那些东西突然就消失了,好像从来没出现过。钻机下钻到48米,‘呼哧‘,一股清凉的泉水喷了出来。
    此后,我们北到漠河,南到雷州。东到舟山,西到伊犁。各种各样的地质环境,我们都见过了,再也没见到烛阴池打水那回的凶险诡异。
    1991年12月,我们班全体复员,复员费都没有花。文山说钱不多,但是一定要带去给排长的母亲。
    时间到了2001年8月。
    文山从北京打来电话,说老战友很久没见,要聚聚。
    十年没见,虽然只是电话联系,我多少还是知道。文山这家伙发了。
    我们其他战友都混的不怎么好。关勇在铁岭巴黎春天当保安,苗栋培在保险公司推销保险,老婆得了癌症。还有几个战友在工厂打工。最让我想不到的,是有三个战友去搞传销,公安执法时,仨战友袭警,被判了拘役六个月。我开出租,勉强糊口。
    北京昌平区玫瑰园,A座6栋。
    十年没见,见面我就锤了文山一拳。‘你可以啊。发了,住这么好的房子。’
    关勇搂着苗栋培的脖子:‘山西娃,你还记得你偷鸡蛋被排长发现罚站不?你娃鸡蛋挤碎了,漏了满裤裆,是俺借给你的作训服?’
    苗栋培把关勇手一撩:‘你娃是黄鼠狼给鸡拜年,额是借了你的作训服,可额替你扫了一个月的厕所。’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趁着文山招呼战友的空隙,我在文山屋子里逛了逛,走到客厅玄关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
    在客厅玄关的红木文案上,摆放着一件锈迹斑斑的青铜器。那是个狰狞的蛇首,大张着嘴,露出两颗尖锐的毒牙。
    我一想,这不就是烛阴池里我们打水打出来的青铜蛇头吗?
    这家伙什么时候偷偷带回北京了?当时我们都觉得这些东西和血冥太岁一样晦气,都扔了毁了。
    我没有问文山,只是在心里有些疑问。我隐约觉得文山变了。
    吃饭的时候,文山搬了件牛栏山二锅头,从车箱里拿出一个纸箱。箱子打开,真是异香扑鼻,我往里一看,是七八只北京烤鸭。
    ‘大姑娘小伙子比尿尿,看谁尿得高勒,看谁尿得远勒……’
    酒酣耳热,苗栋培又高兴地哼了小曲。
    我想起排长一拖鞋砸向苗栋培的样子,格外伤感。
    文山擦了擦眼睛,说:‘这些年,我知道大家都过得不好。这次请大家到北京,就是想有福同享。’
    关勇问:‘干啥?’
    文山说:‘你们还记不记得烛阴池?’
    我说:‘记得啊。怎么?’
    文山说:‘那下面有古滇国滇王金印和无数的青铜器,都是古滇国的秘宝。大家战友一场,没死在那狼群手里,就都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人。跟我去找那古滇国宝藏,大家干不干?’
    我说:‘你怎么知道那下面是古滇国宝藏?’
    文山说:‘我在博物馆认识了一个考古的老教授,无意间讲到烛阴池,这老教授说的。’

    我心里一动,说:“这老教授就是金石阶?文山怎么会遇到他?”
    钟柏说:“就是他,你要找的金石阶。我不明白,你们千辛万苦找金石阶干什么?”
    我没有回答钟柏的问题,茗雅却问:“钟柏,你先不要问我们。你刚才说那么多,有好几处和你梦呓第一段录音内容不同,你到底想隐瞒什么 ?”
    一听茗雅说他隐瞒。钟柏很紧张,连连摆手:“我对天发誓,我要是有半点隐瞒,天打五雷轰。我说的古栈道,不是剑门关岷江边上的那条古栈道。是在地底,滇王离宫里面。我叫我们战友快跑,是因为我们在滇王离宫内遭遇了极为可怕的东西。”
    谷子突然说:“他撒谎,这人不能留,交派出所。”
    钟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千万别,我知道我犯了罪。我愿意帮你们找金石阶,帮你们找文山的证据。我说的句句是实,我还没有说完,求求你们。”
    谷子冷冷地说:“大家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
    我抬腕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刹那间,我醒悟过来。谷子一直在旁边冷观钟柏,是想证明这样一个事实。
    我们都被钟柏在石墓村找水的奇诡经历带了进去,却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既然钟柏和文山以及金石阶都进入了滇王离宫,文山和金石阶都感染了滇王血咒,为什么钟柏毫发无损。
    既然钟柏并没有感染,那就证明钟柏没有进入过滇王离宫。
    钟柏在说谎。
    为什么?

    钟柏张口结舌:“这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能猜,是不是我祖上那睚眦胆在照应我?”
    谷子面无表情:”钟柏,继续编,你继续编!俺祖上还是包青天呢。“
    钟柏“啪”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你们不信,我带你们去翠云廊,我让你们看我战友的颅骨。那是我亲手埋的,如果没有,你们把我交派出所。”
    钟柏的说法提醒了我,要证明钟柏没有说谎,只有拿证据来证明。
    钟柏录音中曾提到,他把战友的头从滇王离宫中带了出来,就埋在第二十七棵张飞柏树下。
    我算了算时间,成都距翠云廊大概280公里,我们到达,正是凌晨4点左右。
    姬七地窖内,工具一应具有。
    我选了五盏探照灯,由老鬼驾车,带着钟柏,和谷子、茗雅直奔剑门关翠云廊,寻找第二十七颗张飞柏,看那下面是不是埋着钟柏战友的颅骨。
    我心里其实也没有底,如果没有呢?怎么办?


    表示很汗,真是那样,楼主俗透了,哈哈
    凌晨三点五十分,剑门关翠云廊,夜鸟惊飞。
    青白色的月光洒落在虬枝苍劲的张飞柏上,像指环王里的树妖,作势欲扑,阴森可怖,完全失去了白日的翠美。
    石板路上,我、茗雅、老鬼、谷子和钟柏。瞪大了眼睛,找寻那颗埋着钟柏战友颅骨的张飞柏。
    夜色如水,山风微拂。
    我和茗雅走在前边,我总怀疑在树后藏着什么东西,会随时跳出来。
    钟柏时不时地扑到旁边的树上找铭牌,钟柏说那颗树长相奇特,叫望乡柏。
    第二十六、第二十七!
    钟柏抚摸着眼前这棵巨柏,又哭了起来:“就是这棵树,就是它,望乡柏。”
    我抬头望去,这棵柏树虬枝交错,青黛色的树冠斜斜伸出,像一个巨人在翘首远望自己的家乡。
    钟柏绕到树后,又量着自己脚步走了七八米远。
    对老鬼说:“就是这里,挖。要是没我战友的脑袋,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老鬼从背包里拿出工兵锹,照着钟柏指示的位置,开挖起来。
    随着老鬼越挖越深,钟柏的脸上越来越难看。
    老鬼动作很快,没多大功夫。老鬼就挖出了一个足可埋人的大坑。
    颅骨?那儿有。
    在雪亮的探照灯下。是蟋蟀、蝼蛄和白森森地杂树根。
    钟柏手足无措,喃喃自语:“怎么回事,我记得我就是埋在这里的?怎么回事?我说不清了。”
    老鬼从坑里爬起来,把钢锹一扔。
    钟柏惨叫,抱头。老鬼一拳掠过,砸在柏树树干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钟柏瘫软在地,哀叹:“我说不清楚,你们,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正在这时,我们身后,一束手电光照来,紧接着是一声严厉的喝问:“你们干什么的?”



    思想的终点说得很对,是恶补
    随着这声喝问,我们全都齐刷刷地转了过去。
    那人手里的手电那儿有我们的探照灯亮,被我们射花了眼。
    那人遮住眼睛,继续喝道:“你们干什么的?”
    我定睛一看,那人一身保安制服,却原来是景区巡视的保安。
    “关灯,老鬼把钟柏看住了。”我低声说道。
    我和茗雅迎上去一看,是个头发花白的保安,年龄五十左右。
    那保安满脸疑惑,继而大声问道:“你们是谁?夜半三更的在干啥子?你们敢盗窃古树,那可是犯罪。”
    我和茗雅赶紧掏出证件,到没和他说起那些案情,只说在寻找一件案子的证据。
    保安查看了我们的证件,走到望乡柏后,手电光晃到了老鬼挖出的大坑。
    保安回头说:“原来是警察同志在办案,你们在挖什么?还想挖点人头出来吓人?”
    “啥?”,冷不丁地听保安吐出这句话。钟柏像打了鸡血,猛地从地上弹起来。
    “你说啥子,你再说一遍!“钟柏脸上的肌肉腾腾地在跳。
    不仅是他,我们也惊诧不已,这保安怎么知道钟柏的事?
    那保安忽见钟柏跳出来,又是一脸狰狞的表情,吓得哆哆嗦嗦,手电“啪”的掉在地上。
    保安结结巴巴地说:“你们挖坑那个地地地….方,早些年挖出好几个死死死…..人脑壳,吓死人了。”
    我拍拍保安的肩膀,问道:“您贵姓?”
    保安说姓彭,叫彭震。
    我说:“彭大哥,你提供的信息对我们很重要。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我摸摸兜里,一边是不锈钢俄罗斯扁壶威士忌,一边是包中华香烟。老陈虽然不在身边,我总是习惯了给他备着,没曾想派上了用场。
    我给彭震点上支烟,又把那包中华塞进他手里。
    我说:“彭大哥,死人脑壳是怎么回事?”
    彭震缓过了神,避开钟柏恶狠狠地目光。说:“我在翠云廊景区是资格最老的保安了,死人脑壳的事情,是在七八年前。
    那天, 一个女游客没找到公厕,就在望乡柏后面去方便。这翠云廊内,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都是遮天蔽日,阴气逼人。
    我远远看见那个女游客绕到望乡柏后面,还在猜那女的要干什么。
    没过一会儿,就听见那女游客发出的惨叫声。
    我赶快跑过去,看见那女游客昏倒在地上。屁股后面,好几个白白地死人脑壳,你说吓不吓人。”
    我说:“原来是这样啊,那挖了几个死人脑壳你还记得不,那些死人脑壳呢?”
    彭震说:“我想想,好像是九个还是十个吧。露出地面的有三个,其余的还是我挖出来的呢。
    那些死人脑壳,我们报了案,警察来把那些死人脑壳收走了。也不晓得那个缺德的,干了啥子坏事。你们警察要把他抓住哦。”
    我苦笑,看来钟柏没有说谎。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叠溪海子下面果真存在地狱?
    金石阶又为什么要和文山一起去盗窃文物呢?
    依茗雅分析金蝉的性格,只有彻底搞清楚了金石阶,我们才有希望找到金蝉。
    我没想到的是,钟柏在证实了自己的清白之后,吐露了更让我们惊骇之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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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将明,在回去的路上,钟柏垂头丧气的神情在脸上一扫而光。
    钟柏很清楚没找到他战友颅骨的后果,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些颅骨。
    但钟柏要想和彭震串通绝不可能。因为钟柏从海洋馆和我联系开始,就被我们牢牢监控,他根本没有机会和彭震联系。
    况且我们选择去翠云廊的时间也是随机,所以我们不必再去剑门关景区派出所勘验那些颅骨。
    我现在需要知道文山是怎么组织他的战友去盗窃滇王秘藏?他又是怎么认识的金石阶?
    在没有直接接触文山之前,钟柏的口供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可是钟柏一上车就给我们拧上了发条,什么发条?
    时间!
    这家伙幸灾乐祸地说:“文山这个龟儿子活不了多久了,按时间推算,最多还有四十五天。”
    我一愣:“你不是说还有三个月吗?”
    钟柏说:“我那是梦里胡说,真正的时间必须按金教授的时间推算来看,文山四十五天后脑壳肯定得稀巴烂。”
    我算了算:”今天是2012年8月27日,也就是2012年9月10日,文山必死?”
    茗雅问:“金石阶怎么知道那算法?又从那儿得来的滇王血咒爆发时间?”
    钟柏摇下车窗,朝外面吐了口唾沫:“这个要说到先前,文山不是叫我们所有战友都去北京聚会吗?
    文山让我们一起去盗窃滇国秘藏,我们开始还是很犹豫。要说盗墓风水我们不会玩也不会看,不懂小说里的那些花里胡哨鬼东西,什么粽子僵尸糯米。可是地质勘探、地下爆破是我们的拿手。
    大家犹豫了半响,一咬牙,都同意跟文山去。
    但有一个问题,我也提了。就是我们文化都不高。文山学历最高,也就是个高中生。
    我就说:‘我们得找个懂行的人,我们这队伍里缺。’
    文山嘿嘿一笑:’这个大家不必担心,我早就物色好了一个人物。这人是研究古滇国方面的专家,川大历史系的教授,已答应和我们一同前往。‘
    我当时心里纳闷,这教授也答应去?
    文山这几年究竟在干什么,居然连教授也听他的?
    那天,我们一帮战友在文山玫瑰园的草坪上豪饮,大家都很高兴,也很热闹。
    我看见文山独自端着杯酒,站在草坪边上,望着远方发呆。
    我咳咳两身,问:‘咋没看见嫂子和孩子?‘
    文山身子一抖:‘孩子想姥姥,她带他回去了。’
    文山说得平淡无奇,我却有种奇怪地感觉。诺大个房子,就只有文山一人,连个保姆都没有,这不正常。
    什么原因,我也不好深问,
    结果,这感觉直到我趴在战友尸堆里装死,听到文山的哭诉我才明白,文山瞒了我们太多东西。
    包括什么美国‘狸猫’集团总裁斯特尔,包括怎么对金石阶,要不这老学究不可能跟我们去盗墓。但文山究竟使了什么手段,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文山倒是给我讲了他怎么认识的金石阶。
    我俩都喝差不多了,文山从红木文案上拿下那青铜蛇首在我面前摇晃。
    ‘老钟,就是这东西惹的。’
    我迷迷瞪瞪地说:‘小北京,看吧,我说我没看走眼。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烛阴池里捞出来的?‘
    文山把青铜蛇首托在掌心:‘我承认,这事儿没给你们说,我就捡了这颗蛇头揣兜里了。我就觉着好看啊,可我没想到它这么毒!’

    更正,文山的死亡日期是10月10日!
    文山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欲言又止,显得心事重重。
    我明显觉得,文山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怎么个不一样,我说不上来。
    在部队的时候,我俩关系最好,互相照应,很有默契。文山心直口快,在战友中很有人缘,经常帮我的忙。
    战友倒是聚齐了,文山也没有马上动手的意思。就让战友们在他那儿吃喝玩住,然后带着我们游故宫、爬长城,瞻仰毛 纪念堂。
    这么过着十来天,有天,文山出去了一趟,带了一个老头回来。这老头年约60,戴着副金丝眼镜,穿着件白色短袖T恤。胳膊下夹着一个皮包。
    文山热情地向我们介绍:‘金教授,这些都是我的战友,这次去云南,只有战友配合才最扣手。’
    想必你们也知道,这人就是金石阶了。金石阶逐个把我们扫视了一遍,没有说话,独自进去了。
    关勇说:‘呦呵,干哈玩意儿?架子咋这大涅?’
    文山拍了关勇的肩膀:‘金教授可是专家。’
    我问文山:‘咋认识的?’
    文山说:‘复原回来,我的情况也和你们差不多。我在北京那些大学校区附近倒腾盒饭,也还能挣不少钱。
    前些年,北京故宫博物院举办了一次古文字展览。我闲着没事儿,去那儿逛了逛。
    那天我去得晚,都快闭馆了。
    我进去一看,都是我看不懂的天书文字。中国的有水族水书、新疆岩画、契丹密文、古滇国文字。国外展区有古埃及文字、非洲大裂谷原始人类岩画和非洲古文字,很多。
    诺大一个展览馆,我看见就有一个人,佝偻着腰,那脸儿都贴墙上去了。我就好了奇了,这谁啊这个?这么着迷?
    我走到跟前儿一看,是个老头。我再往墙上一看,让老头着迷的展品叫做《古滇国文字解密》,作者,金石阶!
    那老头听见身边的动静,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又去看墙上的古滇国文字。
    老头刚转过去,却突然转了回来。一把抓住了我的钥匙扣。问我:‘这东西,你从那儿得来的?’
    我就楞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老头拽住的就是这青铜蛇首。
    这东西我拿回去在边上钻了一孔,掉在钥匙扣上当个饰物。
    我说:‘大爷,您这是哪儿一出?这玩意儿也值得您掌眼?'
    老头一口四川话,就像老钟你一样。
    “不得行,小伙子,今天,你必须告诉我。你这个东西是从那里来的。'
    我想我也没啥可瞒的啊,就把我们打井的事情告诉了那老头。
    老头一脸激动:‘小伙子,你们很可能有重大发现啊,我得赶紧回去查查资料。’
    我听得莫名其妙,我们发现什么了?
    要了我的电话,老头急匆匆地走出展览馆。说他一定会联系我,老头说他叫金石阶。
    金石阶?怎么这么耳熟。我再一想,这不就是《古滇国文字解密》的作者吗?
    钟柏说到这儿,天色大明。
    老鬼一路疾驰,狂奔六、七个小时,返程路上,正是到了德阳境内。
    从翠云廊返回广元途中,在剑门关,我特意叫老鬼停歇了一次。
    茗雅跟我下了车,知道我的用意。
    我站在悬崖边上,看岷江古栈道,下面波涛翻滚,乱石嶙峋,别说是人,就是只老鼠,掉下去也得被湍急的水流在乱石上绞得粉碎。
    姬七说金蝉就是在那地方失踪,我始终不相信。
    因为那地方的地形,除非决意寻死的人,断然不会找得到。
    姬七说,老陈为了排除金蝉在此地自杀,曾找过多方人员在此搜索,结果在临江的岩石上找到了金蝉常挂的一块石榴石。老陈才相信,金蝉是意外跌入了岷江。因为那个旅游团其他的人都没有事。
    只有金蝉,意外失踪。
    我对茗雅说你相不相信金蝉失踪?茗雅想了一会儿说:“我不信。”
    我从脖子里掏出那块翡翠观音:“等那天,这东西掉在天坑地底,留下它给你个念想,你信不信我死了?”
    茗雅眼一瞪:“你滚!”
    我和茗雅开玩笑的同时,我脑海里却在一遍遍过钟柏的回忆录。
    钟柏虽然证实了自己所言非虚,但里面疑点颇多。尤其是文山的变化,文山怎么会想起去故宫博物院看古文字展览?
    钟柏就没说过文山喜欢古玩文物这一类的爱好,除了就是对他彻骨的恨意。
    文山怎么喜欢这一行的,是个谜。

    谢谢妖契的支持,继续更!
    钟柏虽然在翠云廊证实了自己,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线索,但有很多事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比如金石阶为什么要和文山配合?金石阶在那里找到的不灰木?金石阶是不是文山所杀?那叫什么斯特尔的是什么身份?什么狸猫集团?
    “那么,你听文山和金石阶提起过金蝉吗?”我问。
    钟柏两眼茫然:“金蝉是谁?我没听他们提起过。”
    三天后。
    成都至北京西T8次列车,硬卧车厢。
    列车徐徐启动,驶离车站。
    车窗外,一个年轻男孩追着火车在跑,边跑边用力挥动双手。
    车窗内,一个女孩泪流满面。
    离别总是令人心碎,尤其是恋人。
    躺在卧铺上,我捏着怀里的两样东西,陷入了沉思。
    这一样是姬七转交给我,另一样却是我和茗雅去川大老图书馆寻获。
    这两样东西都非同小可,在怀里像两块火炭,烫得我坐卧不安。
    临上车前,姬七把我拉在一旁说:“无畏,有件事我没给你说。你去川大那几天时间,我去找了倪倪,给他讲了讲你们这几天的发现。这人是我毕生好友,也是个彝族毕摩。我请他给你们算了一卦。倪倪说吉兆,但需在五行之外。
    我问他什么意思,他也不答。却摸出样东西让我转交给你,说莫到紧要关头不要打开。
    我问他这是什么,怎么个用途。这家伙却说,只管交给龙无畏,其余莫管。
    我所做的就是这些了,但愿你们能找回金蝉,我在成都等你们。”
    姬七说完,从兜里摸出个用麻绳紧紧扎着的古旧皮卷交给我。
    我一看,这是个写满彝文的羊皮卷,麻绳中间别着毕摩所用的法签。
    又是这个倪倪?我想起姬七原来说过的这个人。姬七曾说这人神鬼莫测,还会水占。我摇摇头,不太相信姬七的说辞。
    事实上,在那个时候,我没有意识到。在寻找金蝉的诡异历程中,倪倪给我的这个东西是何等重要,能够救很多人的命。
    去北京,是计划的第二步。
    我已经在思考如何侦察文山,按照钟柏的说法,10月10日,若文山找不到睚眦胆救命,必死无疑。一个简单的逻辑是,文山要想活下去,必然会垂死挣扎,千方百计去寻找在叠溪海子下的睚眦胆。
    我们有两个选择,一个去叠溪海子等。一个是去北京,主动进攻。
    茗雅说:我们可先去北京摸清文山的底细,再回叠溪海子,打有准备的仗。
    所以,我们商量之后,觉得要去北京侦察文山,必须有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去趟川大,了解金石阶。
    谁知道这趟去川大,我和茗雅又发现了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秘密让我们寻找金蝉之旅更加扑朔迷离,我和茗雅呆在了当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金石阶写的 。
    这是金石阶写给拿到这本书的这个人的 。
    这人是谁?是我!
    可他并不认识我,怎么会给我写信?我脑子有点蒙,迫不及待地看下去。
    “当您看到这本书的时候,我非常荣幸。这是我一辈子留下的唯一一本书,只此一本。所以,在这么偏僻的位置,您能拿下来阅读,足以证明您和我之间有一段前世的缘分。所以,也让我能在另一个世界,还有机会向您说上几句话,并请您帮我一个忙。
    作为一个亡者,我想请您找到并帮助我的女儿,金蝉!
    请不要拒绝一个亡者的恳求,如果你不想我经常打扰你的梦境。
    请你找到她,把她安全的带回来,把这本书交给她。
    请告诉她,我爱她,他父亲没有做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她母亲的事,他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多陪陪她。
    作为父亲,尽管我和她聚少离多。但是我知道,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以后,我的女儿金蝉,一定会追查我的死因。
    我想说,请您告诉她。不要去,千万不能去!
    无论您是谁,如果你找到了我的女儿并让她平安归来。作为回报,我将告诉您在东非印度洋海滨的原始森林里,那座叫盖迪古城的开启密码。那是我毕生的研究心血,虽然从来没有人相信。
    无论您是谁,请相信一个亡者留在这世界上最诚挚的留言。因为我没有必要骗您,况且,我一生也从来没有欺骗过任何一个人,
    如果非要我说欺骗,只有我的女儿,为了她的安全,我欺骗了她,让她离开了我的身边,去了她姨妈家上学。
    请记住,若要开启盖迪古城。您必须见到活着的金蝉,如果金蝉死了,那么密码将随她消失。
    如果您不认识金蝉,请记住,在她的左肩有一串纹身:M-I-X-A-H-A
    再次请求您,帮助我的女儿,救救我的女儿,让她一生平安!
    金石阶叩首。”


    寂静的川大老图书馆里,我和茗雅面面相觑。
    金石阶留下的这封信完全颠覆了我们找金蝉的初衷,我们也根本没有想到金蝉的离开或者失踪会有这么复杂的背景。换言之,也许文山就是为了得到盖迪古城的开启密码而故意接触金石阶。
    金石阶提到的盖迪古城是东非肯尼亚的古城遗址,是非洲大陆为数不多的人类文明古城遗址之一,深藏在东非频临印度洋海滨的原始森林里,被称作是“肯尼亚不为人知的宝藏“。
    盖迪古城里面究竟有什么,从来没有人见过。所以盖迪古城的开启密码,是无数世人梦寐以求的瑰宝。
    我说:“如果我是文山,我会千方百计把金石阶留下。”
    茗雅却说:“也不一定,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你既然不告诉我,我不如干脆把你杀了,让你成为一个永久的谜。”
    “如果文山这样想,那么杀他的战友灭口,就符合他的性格了。”我说。
    茗雅说:“既然金石阶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在《东非古文字破注》中留下了遗言,可为什么偏偏选中你了呢?他怎么知道我们会来找这本书?若是其他人发现了这本书呢?是什么后果?他为什么不报警!”
    我一头雾水,茗雅提出的问题我一个都答不上来。
    茗雅接着说:“你看这句话。”
    我说:“那句?“
    茗雅念道:“如果非要我说欺骗,就只有我的女儿,为了她的安全,我欺骗了她,让她离开了我的身边。
    这句话的意思是金蝉的安全受到了威胁,如果是这样,那么金石阶被迫去和文山盗窃滇王离宫的原因就找到了。”
    我说:“什么原因?金蝉被当做了人质?”
    茗雅点点头:“如果我是文山,好不容易找到金石阶这么一个研究古滇国文化的专家,一定不能放过。但如果金石阶知道文山是邀约他去盗墓,金石阶肯定不会去。
    于是文山把金蝉的安全拿来当筹码,金石阶顾忌文山加害金蝉,不得不参与文山盗窃滇王离宫的行动。
    我们进而可以判断的是,金蝉的失踪是故意的,她想离开老陈,不想牵连老陈,她怕老陈受到伤害。
    因为她看到了她父亲所受到的折磨,这种折磨不是普通人所能够忍受的,那就是滇王血咒发作。”
    “那么金蝉去了那里?”我说。
    “知子莫若父,金石阶既然断言金蝉会追查自己的死因,那么金蝉是否知道他和文山的交集?如果金蝉知道,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金蝉在悄悄跟踪她的父亲?
    如果金蝉知道她父亲是因为盗墓感染了滇王血咒,那么必然是去找文山复仇。
    可是老陈这么多年未得到金蝉的任何信息,是不是金蝉复仇不成,反被文山所杀,继而毁尸灭迹了呢?
    有没有这种可能?显然是有的。”
    这猜测让我不寒而栗,如果文山不知金蝉是开启盖迪古城的密匙,反而杀了她,那么盖迪古城的开启也就成了一个永久的谜。
    文山不能死!他必须告诉我,见没见到过金蝉。在他死之前,他必须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文山坚不吐实,那怕是撬,也要文山说出关于金蝉的几个字来。
    “M-I-X-A-H-A“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纹在金蝉的左肩?
    我脑子里转了转,跳出个模糊的影像。我努力想看清这影像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只是一影子,像个全身裹满绷带的木乃伊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
    继续更!
    我让钟柏仔细回忆文山邀约金石阶的细节和如何回到石墓村盗窃滇王离宫的经过,包括文山怎么杀他和他的战友。
    钟柏说:“那天喝醉的时候,文山得意地告诉我,经过多次接触,金石阶已经成了他的忘年交。文山的意思我懂,他是说金石阶被他骗了。
    我们在北京耍了十来天,终于启程再往云南。时隔十多年,回到烛阴池的时候,那地方一切都变了。
    池子里已经没了水,在我们当年留下的钻口附近,全是蜕下的大大小小的蛇皮,这蛇蜕大的有水桶粗,小的也有手腕般大,看得人头皮发麻。
    文山皱了皱眉,招呼我们清理出原来钻探的管口,然后往里面填塞炸药。
    十几声“闷响“之后,我们把钻探管口已经扩展了数倍,足以吊人下去了。
    我开始还担心,那当年的血冥太岁还会不会出现,结果硝烟散尽,黑黝黝的洞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味道难闻。
    带着金石阶和各种工具,我们沿绳而下。
    后来我们绳吊到滇王离宫宫内的时候,金石阶才告诉我们,我们炸开的是滇王离宫的墓顶。
    滇王离宫其实不像坟墓,倒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四合院,不同的是这四合院的主厢房不是平房,而是有三层,氤氲着黑气。背后的峭壁上有段弯弯曲曲凿出的路,不知道通往那里。
    “滇王离宫,果然名不虚传。你们看这形状规整、轮廓清晰、分布整齐,周围都有直径40到60厘米、深浅不一的柱洞。这些房屋都是凿在基岩上,你看这些基岩上一条一条的都是铜凿的痕迹。非常不简单!”
    金石阶啧啧赞叹道。
    等我们跨进四合院,我们探照灯光一扫,全都傻了。
    我们站在一堆宝物面前,这里面有滇国重器贮贝器、铜编钟、带金鞘的剑、黄金珠、玛瑙、玉、车马饰和造型奇异的铜扣饰。
    我们狂喜之后,再仔细一看,那狂喜之情像被龙卷风席卷一般,消失殆尽。
    在这些宝物中间,至少有上千具尸骨,以各种方式层层叠叠堆放着。
    这些尸骨伤痕累累,都残缺不全,中间还夹带着青铜的兵器。
    他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更让人不理解的是,那些宝物中我们并没有看见滇王金印。
    苗栋培悄悄伸手去抽那把金鞘宝剑,文山一把把他拽了回来。
    “别动!”文山喝道。
    慢慢地,金光闪烁地剑鞘下,一个三角脑袋露了出来。
    那是条似蛇非蛇的东西,大约不到半尺长,大拇指粗细。草绿色的身上有黄色的斑点,扁平身体的两侧长有蝙蝠似的短翅。这东西露着毒牙,吐着长长的芯子。
    金石阶脸色大变,喊道:“大家快退后,快退!”
    金石阶这一嗓子喊出来,我们足足退出了十米开外。
    金石阶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这里面怎么会有飞龙?这个煞神怎么会在这里?”
    文山问金石阶:“什么飞龙?”
    金石阶远远指着那金鞘宝剑:“这是云南当地最毒的一种蛇,可以跳起来咬人,所以叫飞龙,千万不要惹它。那年我和一个同事在云南科考,我那位同事就死在了它嘴里。不信你们再照照看?你看它是不是像眼镜蛇一样立在剑鞘上?”
    文山抬起探照灯一照,把我们吓了个透心凉。
    那条飞龙已经从剑鞘下爬了出来,半立在剑鞘上,嘶嘶做声。
    烛阴池里的那些蛇蜕我们都曾瞧见,谁也不知道那堆宝物下还藏着什么要命的毒物。
    我吞了吞口水,和战友们一起紧跟着金石阶。蹑手蹑脚地绕开那堆诱人的宝物,朝四合院内那座三层小楼走去,去找滇王金印。
    耸立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道石门,金石阶说叫什么乌头门。说这是宋《营造法式》中门的一种类型,也叫表盒,阀阅,褐烫,绰楔,俗称棂星门,专用在陵墓之中。
    金石阶说,这乌头大门的背后必然是甬道,通往滇王离宫中的棺椁。
    苗栋培不敢去推那石门,说怕门后有东西。
    金石阶拍胸脯说只管推,有什么东西他先挡着。大家见金石阶很有把握的样子,也就信了。结果如金石阶所料,没有什么怪异东西跑出来,而且我们也看清了里面的结构。
    离宫看着像三层小楼,里面却极其简单,就是条斜坡的甬道,并没有栈道通往二、三层。
    唯一不同的是,这甬道东、西两壁上绘满了壁画。
    金石阶带头走了进去,我们都跟在后面,我们哪儿见过这些东西,个个心里都七上八下的。
    我记得那壁画画的是一外来物体进入地下的场景,从一个梭形外来物上下来很多人,手里拿着奇形怪状地工具,每幅壁画下面都是古滇国文字的注解。
    金石阶见了,痴了,呆了,在每幅壁画面前都细细查看。
    就这么一直看,一直走。我们也看不懂那壁画上的文字,就跟着金石阶。
    这些壁画往甬道尽头棺椁存放之地延伸,像条画廊,吸引着我们往里走。
    可是越往后看,我们越看越心惊。
    这一幅幅壁画,怎么看怎么和我们相像。都是从空中进入滇王离宫,都拿着各种工具。
    再走了三十几米,金石阶指了指甬道尽头。
    在探照灯下,我们清清楚楚看见有两具石棺。
    这棺床为石制,棺床前跪着石羊、石虎。厚重的汉白玉石块摆在长满青苔的墓室里。从形制上来看,主墓室为后室。壁画甬道将它与前室相连。
    椁门位于椁室南壁,上有贴金门钉和铺首衔环。中间浮雕两人,居上者仰面屈肢,居下者作匍匐爬行状,左臂抚地,右臂前伸勾拽居上者之左脚。
    棺床束腰部壸门内雕刻精美的人面,人面神态各异。棺床顶面内置木棺,棺外置石椁。石椁呈棺形,顶面弧曲,有贴金泡钉,前、后两侧有拱形堵头,椁盖前堵头浮雕朱雀,后堵头浮雕玄武。
    金石阶三步两步赶上来,叫我们撬开。
    石棺里,一堆残肢乱骨上,一物原应是安放在这具尸骨胸口上。
    这东西印作蟠蛇纽,蛇背有鳞纹,蛇首昂首向右上方。正是滇王金印!
    见找到了滇王金印,大家都高兴的叫了起来。金石阶却没有看滇王金印,金石阶只是瞄了一眼,眼光就转到棺椁背后那副壁画上去了。
    从壁画的顺序上看,棺椁背后这幅应该是最后的一幅了。我看见壁画上的人样变了,变成了蛇首人身。
    更瘆人的是,这蛇首人身像蛇眼和蛇嘴里鲜血四溢,仿佛是中了什么剧毒,痛苦不堪地在挣扎翻滚。恍惚间就要破墙而出,朝我们扑来,我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金石阶“咦”了一声,脸色变得很难看。
    文山问:“金教授,没什么事儿吧?”
    金石阶走上去,用刮泥刀把蛇首上的粉末刮了些下来,摊在一张纸上。
    “我怀疑这是人血壁画,可惜没办法证实。”金石阶叹道。
    文山沉思片刻说:“我想想办法!”
    金石阶很着急,连问了几遍文山:“你到底有没有办法,赶紧给我证实,看看这是不是人血粉末。”
    文山从包里掏出个东西勘验了那壁画粉末,在文山手中工具的照耀下,金石阶刮下来的粉末在灯光下透出青白色的色泽。
    我当时很惊讶,这小北京真长本事了。我们当兵的时候也不知道他懂这么多,还会测试这个?
    文山肯定地说:“这是血迹粉末,不过是不是人血,我不敢肯定。”
    金石阶一声长叹,抬手把纸上的壁画粉末洒在地上,惨然道:“只要确定是血粉,这就是人血壁画了。我们打扰了古滇王,再也走不出去了。”
    我一听就急了:“金教授,这是怎么回事?
    文山说:“撤?“
    金石阶说:“来不及了。我们虽然拿到了滇王金印,但翼王玉玺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第一没有盗洞,第二,就算是有人曾进来过,也会死。”
    我问道:“为什么?”
    金石阶说:“因为我们也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苗栋培不以为然:“老教授你说啥呢?可别吓我!”
    金石阶面若死灰:“我们进入滇王离宫,便着了滇王的道。你们看这壁画下面的滇国文字注解,从甬道两侧开始,就是在描述盗墓之人如何进入墓中,如何寻找金印的过程。但不到最后滇王棺椁这地方,我们就看不到结局。等我们看到结局,也就已经中咒,整个人都会烂掉。如果我猜得不错,等会儿我们的脑袋就会疼炸了。”
    我们听得心惊肉跳,脸色吓得刷白。
    苗栋培结结巴巴地问:“金教授,那还有得治不?”
    金石阶说:“滇王血咒,是从这些人血壁画而来,这是滇王防盗的一种设计,和图坦卡蒙诅咒一样,也许这里面也有种致命的病毒。据古籍记载,不灰木虽可缓解滇王血咒,但仍无法阻止滇王血咒爆发。壁画上说,有不灰木,还可活十年。十年时间一到,不灰木也会失效。问题是没人能够撑得过十年,很多人连一晚都忍受不了。
    除非你们有睚眦胆。问题是你们不可能有,因为我知道的那颗睚眦胆,早在1933年那次大地震就沉入了叠溪海子。”
    关勇问:“啥玩意儿?睚眦?”
    金石阶解释说:“睚眦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一种怪兽,是龙的第二个儿子,龙头豺身,性格刚烈,嗜杀好斗,所以睚眦之胆专治幽冥怪症,其中也包括滇王给我们种下的这类血咒。”
    关勇说:“那我们就去叠溪海子找那睚眦胆呗,怕它干哈?”
    金石阶摇头:“你说得轻巧,叠溪海子大地震后,就没有人敢下到那里面去。即便有去的,也都是有去无回。“
    金石阶刚说到这儿,“啪啪啪啪啪”,我们手中的探照灯玻璃突然一齐炸裂......
    刹那之间,我们眼前一片漆黑。
    几乎是同时,我听到身旁的战友发出了惨呼。第一个就是关勇,第二个苗栋培,第三个是董刚。
    谁在袭击我们?就算滇王诈尸那也不过是具枯骨,谁有那么快的手段?
    听见战友此起彼伏的惨叫,我大觉不妙。
    “小北京快跑,金……”
    我金教授三个字还没喊完,就觉得肚子上一凉。我用手一摸,湿漉漉地,我知道,我中刀了。
    我还想再喊,头上又着了重重一击。
    等我醒转的时候,我发现我斜靠在滇王棺椁面前的石羊旁,眼睛都睁不开,只能打开一条小缝。
    我费力地从眼缝里朝外看,看见金石阶捧着滇王金印,全身发抖地站在滇王棺椁旁边。
    关勇、苗栋培和其他战友都躺在地下,文山正从关勇胸口上拔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全没入关勇胸口,还在不停滴血。我心想,完了,关勇肯定没命了。
    我万万没想到袭击我们的人是文山,更没想到文山这么狠毒。狡兔死,走狗烹。战友帮他炸开了滇王离宫,寻得了金印,文山这就开始灭口了。我想和文山拼命,可转念一想。我受了伤,肯定打不过文山。
    我正在想怎么办,文山放下匕首,朝我走了过来。我赶紧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文山把我拖了过去,和关勇、苗栋培他们的尸体搁在了一起。
    后来我想我为什么能逃过,可能是我脸上身上都是血,又没呼吸,看起来就像个死人样,文山才没发觉我还活着。
    茗雅问:“那你受了伤,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钟柏说:“我的伤好在不重,加上文山做了亏心事,慌乱中丢下一个背包,就在石虎下面,那里面都是给养和药品。靠着这些东西,我先包扎了伤口,陪着战友的尸体在滇王离宫中过了几天,再顺着来路才爬了出来。你知道我在地下那几天是怎么过来的吗?是生不如死啊。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在发誓,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要杀了文山,为战友报仇。”
    谷子问:“那你为什么要隐藏在精神病院?”
    钟柏咬牙启齿地说:“我要等机会,不能过早暴露。文山要是知道我还活着,他能放过我?我出此下策,却没曾想,我的梦呓透露了我的踪迹,更碰见了你们。你们不要怕文山,反正他活不了几天了,大不了我和他同归于尽。这次去北京,老子一定要喝他的血,吃他的肉。“
    我说:“钟柏,你错了。我们这次去北京,不是去抓捕文山,因为第一没证据。第二,文山身上还有非常重要的案情,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总之一句话,在文山没有吐露消息之前,不要动他。”
    钟柏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吼道:“龙警官,你是什么意思?证据,还要什么证据?我不就是活人证吗?你让他给我对质,他敢不敢?
    他文山不能就那么便宜地死,我要他受审判,敲砂罐(四川方言, 枪毙之意)。
    你们这么拖着办案,什么时候才能把文山搞定?。难道你想包庇杀人犯?我反正是不想活的人了,你不要逼我告你!那个龟儿子必须给我的战友偿命。”
    老鬼一把揪住钟柏的衣领:“你说啥子?老子给你搁在身上!(四川方言,揍人的意思)”
    钟柏把脖子一梗:“来来来,打不死我你是龟儿子!”
    老鬼一拳击出,拳风扑面,这拳要是打在钟柏脸上。那钟柏可就像镇关西一样,脸上开麻酱铺了。
    我一伸手,挡在钟柏脸上和老鬼拳头之间。
    “老鬼,别动!钟柏恨文山,也是事出有因,理解理解。”我说。
    老鬼一拳转向,打在卧铺钢架上,发出“蓬”地一声大响。
    车至洛阳,钟柏情绪大爆发以后逐渐缓和下来。
    谷子下车买了只德州扒鸡,拎上来十几罐啤酒。
    谷子给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谷子意在安抚钟柏。因为这人也和文山一样,也藏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他知道睚眦之胆到底在那里。
    钟柏虽然详说了文山和金石阶如何在滇王离宫内寻获滇王金印和战友如何被杀的经过,可是睚眦胆究竟在叠溪海子下羌寨的那个地方,钟柏还没有说。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让我痛苦不堪。钟柏的态度告诉我,他的目的就是一个,要文山死。
    可是我呢? 在那时候,我已经意识到,我无论如何不能让文山死。
    这是一个致命的悖论,简单说就是钟柏要文山死,而我要文山活,再说深一点,就是找金蝉的希望现在不在我手里,反而全部都集中在钟柏身上。
    为什么?
    钟柏要报仇很简单,只需眼看着文山滇王血咒爆发,看着他七窍流血而亡,而且咬死不提供睚眦胆的位置。
    可是文山一死,不仅滇王金印会下落不明,更重要的是金蝉的线索也可能就此断绝。
    要救文山的命怎么办?只能找到睚眦胆,要找到睚眦胆,必须要钟柏配合。
    钟柏说自己受了祖宗的庇佑没有感染滇王血咒,虽然初听荒诞,但从结果看,钟柏就是那个另类,他是一个安全体。也就是说,这趟去北京侦察文山之后,钟柏必须跟我们去叠溪海子找睚眦胆。
    但睚眦之胆能找到吗?钟柏那么深的恨意,他愿意救文山么?
    这几个问题在我脑海里转,怎么说服钟柏?怎么找到睚眦胆。
    “无畏,快来看看,人像合成了。”茗雅喊我。
    笔记本上一张人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我仔细一看,竟然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我就是记不起来名字,还有我记不起来的?我自言自语。
    “这谁?”,话一出口,我立即反应过来。
    “金蝉?”
    茗雅点点头:“是的,是她。用年龄成像模拟技术合成的金蝉,也是根据金蝉仅存那张照片做出来的结果,相似度可以达到90%。有了这张照片,我们可以对接触文山的女人进行比对,只要金蝉还活着,我们就能找到她。”


    我们抵达北京,即对文山展开全面彻查,包括文山提到的那个叫斯特尔的狸猫集团总裁。
    首先斯特尔并不是什么狸猫集团总裁,这人年约50,是华夏大学的一名外教,教授西班牙语,对中国古玩很感兴趣,老鬼跟踪他三天,发现每天下午斯特尔都会出现在潘家园古玩市场。
    其次文山身边的人,符合金蝉年龄大小的有三个。分别是财务部主任于春玲,技术鉴定部主任欧阳百慕和综合部主任戚小薇。
    但最令人失望的是,我们在“藏春轩”外蹲守几天,从监拍回来的照片看,这三个人都不像金蝉。
    那个可怕的猜测又压上了我的心头,文山真的把金蝉杀了?又或者是金蝉根本不在北京,我们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唯一的办法,老陈教我们,外围若不能取得突破,那就得抵近侦察了。
    2012年9月15日,文山在玫瑰园举办藏品鉴赏酒会。
    我、茗雅和老鬼以成都春秋拍卖公司拍卖师的身份混进这场酒会,准备对文山玫瑰园别墅进行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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