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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轻口味的短篇小故事—《临水谣》[第7页]

作者:飞扬的火百合
首页 上一页[6] 本页[7] 下一页[8] 尾页[1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无名瞪大眼睛看着一脸不解的凌儿说道“这么说其中的缘由你也不是很清楚了?”凌儿无所谓的说道“这些都不要紧啊,反正现在月娘闲来无事就会露一手,我也能一饱口福,啧啧,月娘做菜可真有天赋,这样的女子谁看了不会心动!”凌儿说着说着露出一脸的崇拜,无名鄙视的看着她,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这年岁看女人可不单单是厨艺,还要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
    凌儿斜着眼看着无名,将剩下的醉鸡拿到自己跟前,冷嘲热讽的说道“谁说月娘不懂琴棋书画的,你才了解她多少!看不出你对女人还挺有研究的,那你应该看的出我是什么样的人吧!”说完凌儿将整只醉鸡据为己有,无名叹了口气,捏着鸡翅膀去看月娘做年糕。
    这年糕的做法倒是简单,月娘将糯米粉加水调成小团,将小团压成薄片,洒上提前打成细末的芝麻核桃,白糖,再将薄片从一边慢慢卷起来,切成数个小块,然后将切得的小块放入木制的模具里成型,最后只需在成型的生糕上嵌颗红枣放在锅上蒸半个时辰,好看又好吃的年糕就做好了。这年糕需要趁热吃,吃到嘴里又黏又香。月娘留出一盘,将剩下的年糕放凉后用木盒装起来,等到正月里再吃。好在其它东西都是买的现成的,不需要样样都自己动手。
    接下来的几天里,济世堂的伙计苦丁来过一趟镜花斋,遵他家主子吩咐将礼物送过来,倒让无名想起了还在青松观过的穷困潦倒的铭德老道。接近年尾,做生意的大多关门了,镜花斋也闲来无事。无名在后院拎了两坛‘梅花烙’,一大挂腊肉,半袋白米,奔着青松观就去了。
    青松观是以门前两棵百年老松得名,据说是第一任观主看这青松甚是喜爱,就将这道观冠了此名,说起来这老松和这道观一起经历了百年风雨,此时的道观已经败落,而这松树虽是白雪压顶,仍然青翠不减分毫,不得不赞叹其生命力的顽强。
    无名跺了跺脚上的积雪,抬手叩响山门。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打开,铭德从里面探出头,看到来人是无名很是高兴,忙将他让了进去。再次来到青松观,比起之前穷困潦倒,这次的感觉好了许多,墙上的裂缝都已经仔细的用泥浆糊上了,房门也不再是几块挡板,修的像模像样,床上多了被褥,就连老道身上的单褂也换成了棉衣。
    无名将东西放在桌上,笑的打趣道“几日不见,铭德道长的日子倒是过的越发的好了。”铭德倒有几分不好意思,沏了一壶热茶放在桌上说道“你就不要取笑我了,上次荒宅之后,我协助官府起尸,并且超度他们,赚了些银两,好歹把这日子对付了起来,没想到你还挂心着我,贫道心里感激不尽,日后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对了,你家娘子最近可好?”
    无名喝了杯中的热茶,说道“你说月娘啊,她好着呢,只是那安魂玉最终去还是没留住,倒是可惜了!”铭德听他这么说愣了一愣,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想到她竟是也没留的住啊。”
    无名也懒得跟他再去多说,就将话题岔开,“道长一个人在这过年,不会觉得冷清吗?”铭德笑言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托了你家娘子的福了。”看无名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他继续说道“你还记得上次被勾走魂魄的小女孩吧,他们知道我自己孤身一人住在此地,前几日特地前来邀我去同他们一起过年。”
    无名经他这么一提,就想起南塘村那兄妹俩,还有和老道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不禁问道,“我一直忘了请教道长,你看算卦面相到底能看出几成?”铭德有些惭愧的伸出一只手,无名倒是没有太吃惊,“只有五成,也算不错了,总好过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听到这番安慰人的话,铭德反而更加坐立难安了,他这对半开的算法,基本上和江湖术士相差不远了,“贫道学艺不精,只能看出五成的命理,因为一个人的命格有时候会因一些事情发生改变,所以不能百分之百算得出,若是换作我师兄,至少可看出八九成,你是想给自己算上一卦?”
    无名摆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记得道长曾经提过来此地是寻人的,可有消息了?”铭德叹了口气,“我之前卜过一卦,会在此地与师兄相遇,不过,既然我算的出,师兄必然也算得出,能不能相见就看造化了。”无名不想过问他们师门中的事,就起身告辞,铭德将他送出门,并嘱咐他替自己给月娘捎个安好。

    净慈寺的厢房里,清修老道裹着被子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揉揉鼻子说道“这又是谁在挂念我了?”房间的一侧传来一个不以为然的声音,“不过是感染风寒而已,你这老道这么烦人谁会挂念你!”清修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小和尚,将身上的被子紧了紧,“悟业,你这是卸磨杀驴啊,贫道辛辛苦苦把你送到净慈寺,你竟然嫌我烦人。”
    小和尚双手合十,颂了一声佛号,才回道“施主对我的恩情,我自是记在心里,可我现在已经拜入方丈门下,法号也改为梵音,你还日日纠缠想要授我道家之术,这不是陷我于不忠吗?”清修瞪了一眼梵音,“你现在太小,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佛家不是你最终的归宿。”梵音看他仍然执迷不悟,摇了摇头出了厢房。
    几个月前,清修将悟业小和尚送到净慈寺,对住持方丈说是他的师父去世,孤苦无依,按照家师遗命前来投靠,方丈见悟业乖巧聪慧,就将其收在自己门中,并改法号梵音,关于蟠龙山上发生的一切,清修怕之前的黑衣人纠缠不休就隐瞒了下来,自己也暂避在这寺庙里,顺便继续说服小和尚学习道家之术。
    楼楼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实在保证不了更新速度 ,如果在速度和质量之间选择,楼楼还是要保证质量,所以嫌慢的亲可以养肥了再看,实在抱歉
    除夕夜,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都在门前挂上灯笼,将过年的气氛烘托的热闹非常。镜花斋入乡随俗在门前也挂上了彩色灯笼,灯笼在寒风中轻轻舞动,像是夜空中闪亮的星,照亮了院子和门前的小路。宅院里里烛火通明,摆放在房间各处的腊梅,散发着阵阵幽香,无名在帮凌儿贴窗花,而月娘在忙着晚上的年夜饭。
    天刚黑透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的鞭炮声,无名闻声后心痒难耐,就跑去后院将之前准备好的鞭炮取来,这串鞭炮足足有一丈多长,密密麻麻的排满了鞭炮,每个鞭炮都有拇指大小,红通通的一挂甚是喜庆。无名将它挂在门前的柳树上,用香点燃。凌儿不喜这鞭炮的响声太过震耳,就陪月娘站在窗前远远观看。
    信子一遇到明火,燃烧的很快,无名刚撤到一旁,身后的鞭炮就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顷刻间红色的纸片就散的到处都是。可是没响多久这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凌儿放开堵住耳朵的手,冲门外喊道“无名,鞭炮放到一半断掉是很不吉利的,你在搞什么鬼呢?”她话音刚落,就见无名推开竹门走进来,一脸沮丧的看着月娘。月娘将鞭炮拿到手里仔细的看了看,发现剩下的鞭炮里面的火药已经被润湿了,因着表面的红纸都被风吹干了,所以刚才匆忙间没有发现。
    凌儿扯过鞭炮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抬头看着无名说道“是咱镜花斋的酒味,是不是你不小心将酒洒在了上面?”无名想都没想就矢口否认,“自从这几天没什么生意以来,酒缸里的酒就基本没动过,上次月娘做醉鸡的时候,也是你去取的酒,怎么赖我头上了!”
    这面两人正争执着,就听见后院传来了‘咣当’一声,无名反应极快闪身就冲进了后院,凌儿和月娘跟在了后面。这晚是月末,空中悬挂半弦之月,月光微弱,只能隐约看到墙角处有个打碎的酒坛子。
    无名给凌儿使了个眼色,凌儿伸出手,指尖微动,弹出数团狐火将院子里的火把点燃,狐火散发出幽蓝色的光,将院子里的事物照的一片惨白,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放眼寻去就看到院墙的西北角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一旁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个布口袋,从袋口看去,里面装着腊肉,香肠,干果一些吃的东西。
    凌儿扫了一眼存放腊肉的架子,果然是少了近一半的腊肉,这可是踩到凌儿的痛处了,她冲着墙角的身影大声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竟然偷到镜花斋了,看我不好生教训你。”说着就上前将这小毛贼给拎了出来。
    等把他拉到明处,凌儿和无名都去愣住了,这小毛贼看样子就是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只是他在这深冬季节,身上只穿着一件黑色鳞片质地的小褂和短裤,露着胳膊赤着脚,最奇怪的是他头上还长着两个小犄角。此时小家伙眼含热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其他人,嘴巴瘪着看样子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月娘吩咐无名将东西收拾一下,将小家伙带到前厅。厅里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做好的饭菜,热气腾腾的散发着香气。小家伙看到桌上的美味佳肴,将眼睛瞪的大大的,之前的热泪也被逼回去了。月娘将他安置在桌旁,对凌儿说道“你和无名别忙活了,坐下来吃吧,没想到这个日子还会有客人登门,既然如此,就一起吃吧。”
    无名像是算好了似的,从后院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副碗筷。凌儿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犄角问道“想吃吗?”小家伙看着一桌的菜,咽了咽口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儿使劲的点头。凌儿被他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看的有些受不了,这白嫩嫩的小脸加上那双大眼睛,实在是太可爱了,“那好,你说说怎么会到镜花斋来偷东西的,你的家人呢?”
    小家伙看了看众人,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我从东海而来,是瞒着家人偷偷跑出来玩的,因为肚子饿才来偷东西的。”说着小家伙从衣服上拽下来一个鳞片递给凌儿,皱着眉头说道“我不会白吃的,这个算是我给你们的谢礼。”凌儿接过来端详了一番,这鳞片葡萄般大小,整体呈墨绿色,表面却有七彩光泽,看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他浑身上下的衣服上少说也有千枚鳞片,想来也不是什么珍贵之物,怎么还这般心痛之色。
    无名看月娘一直没有说话,就问道“难不成月娘已经知道这小毛贼的来历了?”小家伙一听这个,有些紧张的看向月娘。无名看他这反应,调笑道“你不会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吧,怎么这般紧张!”
    月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在小家伙的碗里,笑着说道“知道害怕就好,你这点修为就敢自己跑出来,要是被拔光了鳞片,我看你怎么回去!”小家伙一脸惊恐的看着月娘,双手抱着身前的鳞片,泪泡又出来了。
    凌儿将自己心爱的鸡腿夹给他,安慰道“你不要害怕了,月娘只是吓唬你的,我们要你的鳞片有什么用!”无名好像看出点门道了,摇摇头说道“那可不好说,我觉得这鳞片闪闪亮的,挂起来做门帘也是不错的啊。”
    凌儿瞪了无名一眼,警告道“你要是再这么吓他,信不信下次挂在你房门口的就不止是几只死鸡那么简单了!”无名不受她的威胁,懒懒的回道“那你想怎样,把我摁在锅里?清蒸还是红烧?”
    月娘看他俩又要掐上了,敲了敲桌子,“这么多的菜都堵不住你两人的嘴,还要在外人面前闹笑话不成。”凌儿和无名互看了一眼,浇灭了彼此眼中的小火苗,没事人般的吃起饭来。月娘对小家伙说道“你跟他俩解释一下吧!”小家伙看月娘的意思是已经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再隐瞒也没用,而且她人看起来不像坏人,就捡主要的说了。
    小家伙名叫岁尧,是一只年兽,常年生活在东海之中,听闻每到一年之末,人间都会杀猪宰羊,大肆庆祝,就想来人间游玩。不过人间为了避免年兽出来捣乱,每到过年的时候都会燃放烟花爆竹来驱赶年兽,所以现在很多年兽都是修成人身之后才会上岸,免得遭人追杀。
    岁尧年纪尚小,勉强化身为人,却还掩饰不了头上的犄角,所以家里长辈并不同意他出来,他人小贪玩就趁机偷跑了出来。
    无名好奇的问道“岁尧,听闻年兽都害怕烟花爆竹,还有红色的东西,真有其事吗?”岁尧放下手里的鸡腿,撇撇嘴不屑的说道“年兽的始祖是麒麟后裔,怎会怕那些东西,原本每年这个时候年兽会上岸偷吃人间香火,并不曾伤人性命,但因为长相凶猛,就被人说成怪物,经常被人类群起而攻之。后来族中长老想到一个办法,就是让族人假装害怕鞭炮和红色,就可让人们放低警惕心,不再对族人穷追猛打。”
    月娘笑着说道“你家长老倒是聪明,只可惜这种伎俩也就是骗骗寻常人,年兽之鳞可避火驱水,这才是你们被追杀的根本原因,所以才需要修成人形再上岸,你倒好,犄角没藏好不说,鳞片还挂在身上,你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你就是年兽吗?”
    岁尧眨眨小眼睛看着月娘,有些稚气的问道“年兽之说岁月久远,真正知道的人不多,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身上没有人类的气息,你到底是什么?”听到岁尧这么问,凌儿和无名也好奇的睁大眼睛。月娘笑眯眯的看着岁尧,说道“我不过是这西子湖畔的一朵莲花,长在这里,开在这里。”
    听到这个,无名和凌儿泄了气,彼此看了一眼,无名那意思是“怎么连你也不知道!”,凌儿大意是“我为什么就要知道?”岁尧倒是深信不疑,开心的说道“原来是花娘娘,那他们两个呢?”他说着指了指无名和凌儿。“他们两个是我的侍从,陪我住在这里。不过,这镜花斋地处这偏僻之处,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岁尧嘴里嚼着醉鸡,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上岸后偷偷去人多的地方玩耍,结果遇到一群小孩说我头上有角是怪物,我心中害怕就想回东海,后来当我在岸边徘徊时遇到一个顶美丽的姐姐,她知道我肚子饿,就告诉我这里有好吃的,所以我就偷偷溜进后院,想找点吃的。”
    无名扔掉手里的骨头,琢磨着说道“你该不会为了感谢她,也送了她鳞片吧!”小家伙抬头看了看他说道“怎么可能,这个拽下来是很疼的,再说了,她又没有请我吃好吃的。”无名看向月娘,“会是谁呢?知道镜花斋的人不少,可是为什么偏偏让他来了这里?”
    月娘看了一眼吃的正欢的岁尧说道“看到岁尧这副样子,还淡定的给他指路,想必是看出了他的身份,年兽一族虽然很少出现在陆地上,但其势力却不容小觑,若是岁尧在镜花斋出了什么事,我们几个估计都难辞其咎。”
    “月娘的意思是,这个女人是故意将岁尧引到这里,如果咱们起了贪念,为这鳞片伤了他,就会因此给镜花斋引来祸事?”无名没想到岁尧的到来竟然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月娘眉眼一抬,施施然说道“镜花斋在此地时间不长,不曾与人结怨,要真要说有,也只能是因着上次安魂玉一事!”“月娘是怀疑上次帮住过玲珑的红狐,琉璃?”凌儿于那琉璃有过一面之缘,夜探荒宅之后,她就消失无踪,虽说夺了安魂玉是与她结了梁子,但红狐的修为不高,凌儿也没将她放在眼里,今日月娘提到安魂玉,凌儿就又想起她。
    月娘点点头,“想必她已经在暗处打听到了镜花斋,却不知我们几人的底细不敢贸然出手,就想到借他人之手试探我们,如果能借机除掉就更好了。”无名叹了一口气,“别说是她了,就是我都不知道你的底细。”
    月娘美目一抛,嘴角含笑“无名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好奇了,你这是关心我么?”无名懒懒的翻个白眼,嘴硬的说道“我才不好奇呢,你什么时候把珠子还给我,我立马就消失!”凌儿一听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急忙忙的问道“什么珠子,我怎么不知道?”
    无名没好气的说道“没你的事!”无名这火来的没由来,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在镜花斋呆的时间越久,想要找回珠子离开的想法就越淡,最近都快要想不起来珠子的事了,这与他之前的初衷是相反的,他是自己跟自己怄气。
    凌儿看他臭着一张脸,懒得搭理他,反正找个时间问问月娘就知道了,“月娘,那下一步怎么办?”月娘吃的差不多了,喝了一口茶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凭她还掀不起大风浪,不过,以后你们俩人要留点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心些终归是好的。”
    岁尧人小心思单纯,也不在乎其他人在聊什么,就一心扑在这满桌子的菜上,结果醉鸡吃的多了些,竟然小脸泛红,昏昏欲睡。凌儿拿起刚才岁尧给她的鳞片,翻来覆去的端详一番,还是有些不信的问道“月娘,这东西真的能避火驱水?”
    月娘瞅了一眼趴在桌上,手里还攥着鸡腿的岁尧,说道“传闻身上佩戴此物,就可火不上身,水淹不到,可效力到底如何,我也不曾见过,但大抵是差不了多少。”
    月娘吩咐无名将岁尧抱到软榻上,让凌儿撤了饭菜,沏了一壶上好的香茗,几人都窝在厅里守岁。凌儿闲着无聊,就拉上无名下棋,月娘就抱着一本古书看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夜已深了,突然外面刮起一阵旋风,房门砰的一声被吹开,屋里的烛火悉数熄灭,屋里顿时陷入黑暗。凌儿和无名警惕的站起身来,看向院子,月娘淡定的将手中的古书放下,将岁尧身上的被子盖好,冲着门外出口道“既然人都来了,就光明磊落的站出来,躲躲藏藏像什么样子?”
    月娘话音刚落,院子里多了四个人影,站在前面的一人向前迈了一步,语气颇为客气,“这位娘子,我家小儿不慎走失,承蒙您收留,在下感激不尽,还希望娘子将小儿归还。”月娘走到门口,看向院子里的几个人,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是这小娃的家人还是冒充的?”
    其他三人听月娘这番口气有些动怒,站在前面的人一抬手拦住想要上前的三人,他语气平静的说道“这个无妨,劳烦娘子将那小儿叫醒,看他认识我否,这答案不就显而易见了吗?”月娘笑着点点头,“那就请诸位稍等了。”月娘转身回到软榻旁,她将岁尧轻轻摇醒,岁尧睡意朦胧的睁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就又欲睡过去,月娘见状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小家伙这才清醒过来。
    月娘低声问道“岁尧,有人来接你了,你起来看看是不是你所识之人?”岁尧听说有人来找他,开心的说道“是不是英伯?”月娘皱了皱眉,问道“英伯?”岁尧点点头,“爹爹不让我出来玩,是英伯沿途做下记好,我才跟着出了东海,他说到时候会带我去玩。”岁尧看月娘不是刚才那般笑意盈盈,以为她在为自己隐瞒此事生气,就解释道“英伯不让我告诉别人,我才没说的,花娘娘你不要生气了。”
    月娘对他笑了笑,摸着岁尧的小脑袋说道“你先看看院中之人是不是你的英伯。”说着就将岁尧领到院子里。此时院子里的灯笼已经再次点亮,院中几人也清晰可辨,站在前面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后面三人像是老者的随从。岁尧看到来人,迈开两条小短腿,开心的扑了过去。被唤英伯的长者将岁尧抱在怀里,在他身上轻轻一点,岁尧就晕了过去,见人已经找到,英伯脸色一沉,招了招手,就从院墙外跳进来数十个人影。
    无名抱着肩膀倚在门框边,看着多出来的这些人,冷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要全数进来拜谢我家娘子对你家小儿的收留之恩吗,这未免有些劳师动众了吧!”刘伯看了无名一眼,说道“今晚之事不能外泄,为了守住秘密,你们几个是不能留的。”
    月娘脸上不见半分紧张,她抬手指着无名,带着几分真几分假的说道“这个家伙好吃懒做,我早就不想留了,今日倒是劳烦诸位了。”无名听后转过头幽怨的看了月娘一眼,有些后悔刚才在吃饭时得罪她,叹了口气,认命的将殇拿出来。
    英伯目光阴冷的看向月娘,虽然不知道这女子的底细,但这份气度就不是寻常人能有的,这次的任务不得再有闪失,无论如何都要灭了这几个人。他一声号令,这十几个人一起攻了上来。
    无名这段时间修为更为精进,殇在手里运用自如,一时间和这群人打的难舍难分。月娘在旁边对着纠缠的人影喊道“切莫伤人性命,别救人不成先结怨。”无名听月娘这么说,再下手时不免有了顾虑,时间久了就渐渐的显出败势。
    月娘瞪了一眼在旁边磕瓜子看戏的凌儿,“这都几更天了,岁都守完了,你是不打算睡了?”凌儿不情不愿将腰间的鞭子抽出来,悠悠的走进院里,只听见一破风之声,几个身影就被抽飞了出去。英伯见状将岁尧交给身边的人,出手向着凌儿冲了过去。
    凌儿听见身后有动静,凌空一翻就将鞭子甩了出去,这鞭子好似活了一般,眨眼间就盘上英伯的胳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这半边身子已经开始变麻,他大叫一声不好,就用力将胳膊抽了出来,没想到这鞭子上竟然长出一排倒勾刺,将他的胳膊伤的鲜血淋漓。
    英伯没想到这个小地方竟然卧虎藏龙,这主事的女子还未出手,自己带来的人就已经不是人家的对手,看来这次只能赌一把了,他抬起手就是一掌,目标却是旁边熟睡的岁尧。
    在这关键时刻,只见一道绿光闪过,英伯顷刻间被打飞了出去,月娘起身上前抢过岁尧,将他扔到软榻上,然后双手上扬,手中结印,顿时一股铺天盖地的寒气直逼而来,只见月娘脚下地面开始结冰,并迅速蔓延过来。无名和凌儿迅速退到月娘身后,剩下的人躲避不及,都被寒冰冻在了原地。
    月娘没去管这些人,单单将英伯身上的术法撤掉一半,让他肩膀以上可以活动,然后让无名把他抬到到大厅。月娘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热茶,什么都没问,又将看了一半的古书拿起来,凌儿和无名也跟没事人一样继续下棋。
    时间慢慢过去,英伯的脸色越来月难看,他看着悠闲的三人,咬牙切齿的说道“没想到这位娘子还是个隐世高人,老夫刚才眼拙出手冒犯,还望您不要介意,高抬贵手放了我们。”
    月娘头也不抬的回道“放你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岁尧从镜花斋出去,若不能安然到家,这笔账要算在谁的头上?”英伯脸色一变,言辞闪烁,“有老夫一干人护佑,尧儿定当安全无虞,娘子大可放心。”
    无名一声嗤笑,拿眼上下打量着英伯,出口讽刺道“有你在,岁尧才不安全,若不是月娘出手,你刚才就想了结了岁尧,如果我没猜错,你杀不了我们,就想将岁尧之死嫁祸给镜花斋,你到底是跟我们有仇还是对岁尧有怨?”
    英伯听无名如此说,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怒斥道“尔等休要胡说,我怎会加害尧儿,分明是你们贪图岁尧身上的宝物,才将其留在这里。”凌儿放下手中的棋子,走到英伯面前,将岁尧给她的鳞片放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的可是这个?”
    英伯看到凌儿的手中之物,脸上竟然平静了许多,“你擅自取了尧儿之鳞,等到家主来了,这事必不能善了,如若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当这事没有发生,你们亦可躲过这一劫。”
    月娘将书合上,笑盈盈的说道“我还没向你家主讨这个人情,怎么能放你走,与其替我担心,你还是多想想呆会儿怎么解释吧!”月娘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四更天,她向火盆里添加了几块炭火,将火弄得旺些,又命无名去后院取些酒来暖着。
    经过这一番折腾,觉自然是没睡成,等到天蒙蒙亮时,凌儿上来困意,就跑到软榻上挨着岁尧躺下补觉,月娘让无名给他打个下手,要准备早饭。无名拉住月娘,“月娘,昨夜吃了那么多,一时半会儿也不饿,还是别忙了吧!”
    月娘看了英伯一眼,好似故意说给他听“我哪里是做给你们吃,岁尧昨晚吃的不多,一会儿睡醒了肯定会肚子饿,对了,还是多做点,说不定一会儿就有贵客登门了。”说完就带着无名去了厨房。
    因着昨晚吃的太过油腻,月娘特地熬了白粥,在里面放了桂花糖,又取了冰藏的水果,切碎加入其中。等到白粥做好端上桌,岁尧闻到香味,自己睁开眼爬了起来。他走到桌边好奇的打量着水果粥,倚在月娘的身侧甜甜的问道“花娘娘,这是什么啊,闻起来香喷喷的?”
    月娘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将小勺子递给他,“这是给你煮的水果粥,你昨晚醉鸡吃多了,吃了这个会好受些。”岁尧结过勺子并没有开吃而是转身跑到软榻边,摇了摇还在睡觉的凌儿,“凌儿姐姐,快起来,花娘娘煮了好吃的粥。”凌儿方才闻到香气已经醒了,只是她更偏爱肉类,就继续装睡不想起身,哪成想岁尧不依不饶非要叫醒她,无奈之下只好起身。
    岁尧拉着凌儿往偏厅走,一转头看到坐在厅里一动不动的英伯,其实英伯一直就坐在软榻不远处,只是岁尧刚睡醒,迷迷糊糊的没注意到。他跑到英伯身边,摸了摸英伯身上结着的寒冰,眨着大眼睛问道“英伯,你在玩什么好玩的,岁尧也想玩。”英伯刚想说话,不知从何处飞来一个果子,将他的嘴堵了个严实。
    凌儿拉过岁尧,给他解释道“你的英伯正在练功,我们不要打扰他,先去吃饭吧。”岁尧很懂事的点点头,跟着凌儿去吃饭。
    几个人正吃的开心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此人眉如利剑直插两鬓,双眼闪烁璀璨如星,一脸的风尘仆仆,当他看到吃的正欢的小小身影,眼中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起来,他轻轻的唤了一句“尧儿?”
    岁尧听见这声音,立马起身跑了过去抱住男人的大腿,高兴的像条摇尾的小狗,“爹爹,你怎么也来了?”男人摸了摸岁尧的脑袋,不忍责怪于他,只能对他笑笑,“你害的爹爹好担心,下次不许这样了!”岁尧知道自己做错了,有些心虚的点点头,然后拉着男人就要介绍给月娘。
    月娘盛了一碗粥放在岁尧旁边的位置,对着男人笑着说道“阁下若是不介意,就坐下一起吃吧。”男人也没推辞,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月娘又让无名将暖着的酒取过来,给男人倒上。
    男人端过酒杯一饮而尽,赞了一句“好酒!”月娘含笑,并不多问,专心吃饭。
    吃罢早饭,月娘让凌儿带岁尧出去玩会,自己亲手泡了一壶茶,与男人坐在火盆旁烤火品茶。月娘看了看男人,见他面色冷静,十分沉的住气,浅笑道“没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男人放下手中的茶,缓缓说道“岁尧没事,其它的都不重要,看到被你治住的英息,我大概猜的出事情的原委,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会有人将主意打到岁尧的身上,我一直觉得好歹小儿还唤他一声‘英伯’,他不会太过分,看来之前是我太仁慈了。不过,这次还是感谢姑娘出手相助!”
    “举手之劳罢了,你们年族之事我不想过问,人你都带走,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还有这个,也还给你。”说着月娘将岁尧给的鳞片递给男人,男人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月娘,“并不是所有年之鳞都可驱水避火,但这片可以,这样的话你还要将它还于我?”
    月娘莞尔一笑,将鳞片放入男人手中,“岁尧心地单纯,不殷世事,我怎能收取如此重礼,若有一天他有能力自己出来闯荡,那个时候我定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男人见月娘是真心不肯收,就在自己手背上一摸,取下自己的一片鳞,放在桌上说道“你救了尧儿一名,这个算是我给你的信物,若有一天你需要帮助,就带着它来东海找我!”这鳞片比岁尧的大上一倍,颜色也更加透亮。
    月娘将鳞片拿起来,没再推辞“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时,凌儿带着岁尧从外面回来了,男人叫来留在镜花斋外面的随从把英息数人押解起来,带着岁尧就离开了,岁尧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花娘娘,我会回来看你的。”月娘笑盈盈的招手送别了岁尧。
    无名看着已经消失的人影问道“月娘,这男人什么来头?那英伯为什么想杀岁尧?”月娘转身边往屋里走边说道“你的问题倒是不少,具体的我怎么晓得,不过岁尧应该是被卷入到年兽一族权利的斗争中才遭受这些,这男人在年族里必是地位尊贵之人,否则也不会留下鳞片作为信物,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我在想红狐琉璃是否与年族有所牵连?”
    无名对于这个问题倒不是很担心,“如果真的有牵连,估计岁尧的爹爹是不会放过她的,希望她得到教训会有所收敛!”
    月娘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说完将男人给的鳞片递给无名,“拿去书房收起来,希望不要有用的着的那天!”


    年之鳞完
    相思笺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寒冬,白雪,腊梅飘香。
    正月里连降数场小雪,田间地头,树木青瓦都被盖上了皑皑白雪,让这个本来就寒气肆意的冬天变得更加萧索。俗话说‘瑞雪兆丰年’,对于靠农田生活的穷苦百姓来说,这雪是老天给的赏赐,尽管天气寒冷却丝毫没有影响大家走亲访友的热情,大街小巷车水马龙,热闹非常。镜花斋在此地没有亲朋好友,无需凑这份热闹,原本最可能在这个时候前来拜年的钱郎中,已在年前告知要回老家过年,要元宵夜之后方能回来,进而此时的镜花斋里不免显得有些冷清。
    月娘把无名和凌儿叫到大厅,无名乐呵呵的看着月娘手里已经翻开的账册说道“月娘,给个压岁钱用这么劳师动众的翻册吗,你看着给点就行!”月娘白了他一眼,打断了他的自作多情,“你还好意思向我要压岁钱,这帐上的银子都哪去了?”
    无名与凌儿对视了一眼,有些底气不足的狡辩道,“就知道没那么好的事,不就是吃吃喝喝嘛,你要那么多钱也没用,何必如此计较!”月娘不理睬他的满腹牢骚,一边翻着账本一边说道,“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赚钱,没听说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以后你俩按月领工钱,不够花就自己想办法!”无名翻了翻白眼,凭着他的本事赚点小钱还不成问题,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纠缠。凌儿见无名不吭声,自己更就无所谓了,反正在外面向来都是无名负责花银子,她只管吃喝就好。
    月娘拿出两个钱袋丢给他们二人,收起账册转身回了书房。无名掂着从钱袋里倒出的几块碎银子,咂了砸牙花子,无限同情的看着凌儿,“咱俩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就这点钱等多能吃一桌中等酒席,以后别想再大吃大喝了,也不知道月娘这又是唱的哪出?”
    凌儿撇了一眼无名,甩着手上的钱袋,调侃道“月娘我可管不着,不过你有那么多鬼主意,想弄点钱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无名摆摆手,忙不迭的想要撇清,“你可别这么抬举我,我这副小身板可承受不起,这西湖周边的美景你也看了,该吃的你也没拉下什么,以后就乖乖的当好丫鬟就得了。”凌儿看他一副想要甩掉自己的架势,挑着眉冷笑一声说道,“在你能打过我之前,你不仅要侍奉月娘,还要伺候我,你在镜花斋的地位还不如拉车的那两匹马,你再蹬鼻子上脸,小心我抽你!”
    正在两人争执的时候,门外来了客人,无名定睛一看,竟是位熟人。只见铭德道长提着一个小竹篮,一脸拘谨的站在竹门外,小心翼翼的敲了两下竹门,动作轻柔的生怕将这竹门敲坏了似的。虽然竹门的高度在脖子以下,抬头就能看到院里,但铭德眼睛始终盯着地下,丝毫不敢将目光投到院里。
    无名看到铭德才想起来,他也算是自己的半个熟人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来镜花斋。他当下也不理会还要揍他的凌儿,笑嘻嘻迎了出来,“道长,我说今天早上门前那窝喜鹊怎么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造访镜花斋。”铭德看到无名出来松了口气,将手里的竹篮递给无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无名小兄弟,你这么说岂不是折煞老道,贫道在此地没有亲近之人,平素多亏镜花斋的照扶,这是我过年时得的一些山核桃,虽不珍贵但代表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家娘子不要嫌弃。”
    无名没想到铭德还是个有心之人,他拍了拍铭德的肩膀,语重深长的说道“难为道长你有心了,要不要进去喝点杯茶?”铭德闻言急忙摆摆手,“不了不了,我还要赶回去,刚才来的路上碰见张捕头,他说有事与我相商,让我得空去趟衙门。”无名听到顿时来了兴致,他往院里看了一眼,然后鬼鬼祟祟的将老道拖到一旁,笑呵呵的说道,“道长,是不是镇上又出什么大事了?”
    铭德不知无名这莫名其妙的兴奋是何缘由,只得俱实相告,“张捕头没有细说,好像是镇上出了怪事,让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只不过我的修为你是知道的,若是有鬼魂作祟,估计贫道也是爱莫能助。”无名伸出一只胳膊勾着铭德的肩膀,一副商量的口气说道“道长,这样好不好,我跟你搭伙一起干,事成之后功劳都是你的,只需将酬劳分我一半,你看如何?”
    无名这话说的铭德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讪讪的笑着说道“这怎么使得,你若出手我根本就帮不上忙,怎可不知好歹的分一半酬劳……”无名倒是无所谓的笑笑,拍了拍老道的肩膀,“你知道我这人行事低调,不喜欢做抛头露面的事,以你的名义办事方便些,更何况我也不在乎那些虚名,你去将事情打探清楚,如果需要我出手就知会我一声,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铭德知道这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出面接活,无名在私下处理,两人都有钱可拿,自己只身来到此地,身上银两不多,这些钱可以让自己摆脱此时的困局。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小心的问道“那你家娘子会不会有意见?”无名知道铭德的顾虑,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月娘才懒得管这些小事的。”铭德听他这么说便不再拒绝,让无名等他的消息就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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