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恐怖推理 -> 轻口味的短篇小故事—《临水谣》 -> 正文阅读 |
[恐怖推理]轻口味的短篇小故事—《临水谣》[第17页] |
作者:飞扬的火百合 |
首页 上一页[16] 本页[17] 下一页[18] 尾页[1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帖子怎么又回来了,抽什么风,快吓死我了 |
镜花斋不远处的荒山上长着不少的野梨树,现在正是开花的时节,那梨花密密匝匝,重重叠叠,如白云轻飘,如雪花漫洒,满枝,满树,满山。就连微风中都夹着阵阵梨花的馨香,在树旁枝尾悠悠飘荡,吸一口,心都醉了。此时山上来了不少前来赏花的人,凌儿穿着一袭黄裙像是一只调皮的小蜜蜂,欢喜的穿梭在花海间。 无名看了一眼正玩的开心的凌儿,默默地将竹篮挂在树杈上,在枝头挑选起合适的的花苞。月娘喜欢正欲开放的花苞酿酒,因为此时的花香最浓而且没有外泄,可以很好的将这香味浓缩在酒中,使酒的味道更佳醇香。 没多久无名就采了半篮子的花苞,凌儿也玩够了带着一阵香气跑了回来,她顺手就一簇梨花别在自己的耳朵上,拿过篮子说道:“剩下的我来,你先去河堤掐柳芽吧,这西边天上来了乌云,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你做完就先回镜花斋,昨日淘好晾晒的粮食还要收起来,别再被雨水淋湿了。” 无名看了看西天,好像真的要变天了,也不啰嗦:“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 见天色不好,游玩的人渐渐下山了,凌儿看了看篮子里已经冒尖的花苞和头顶黑压压的乌云,脚步匆匆的往山下走,没走多远空中就开始有雨滴落下,凌儿护住篮子里的花苞就往镜花斋的方向跑去,只是这雨来的太急,转眼间雨势越来越大,雨水打在脸上竟是连前面的景物都看不清晰了,原本在街道上的行人也四散逃开,寻找避雨之处,凌儿见雨太大也赶紧躲到街边的屋檐下。 刚才虽然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凌儿的衣服已经让雨水淋湿,湿答答的滴着水,凌儿见这场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索性将篮子放在脚下,拧了拧裙摆的雨水,等着雨停。屋檐下躲雨,有风吹过时,还是会有雨水跟着扑进来,凌儿讨厌这种湿湿黏黏的感觉,时间一长,就等的有些不耐烦,心想着不如直接冒雨回去,早点洗澡换衣服还好受些。 凌儿想着就拿起篮子冲进了雨里,只是她前脚刚迈出去,冷不丁的被谁拽了回来,凌儿一个重心不稳,竟是一头扎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里,篮子里的梨花也跟着撒了一地。凌儿第一反应是无名来接她了,但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无名最近虽是长高了,但是也高不出这么多,她推开这个莫名出现的胸膛往后退了一步,顺着黛紫的长袍往上瞧,竟看到一张魅惑众生的脸,此时这张脸的主人正撑着一把素色油纸伞笑盈盈的看着她。 凌儿揉了揉被撞疼的鼻子,略带嫌弃的说道:“怎么是你!”颜崇逸表情夸张,一副很受伤的样子,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道:“凌儿姑娘这是嫌弃在下么!” 凌儿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那眼神如此炙热,虽是极力掩饰,却还是不小心泄漏了出来,:“颜公子,男女授受不亲,咱们明明不熟,还是不要假装热络的好!” 颜崇逸好像压根没有听懂凌儿语气中的疏远,:“咱们都见过数面了,也算是老相识了,再说我们都是夜阑君的朋友,朋友的朋友不应该也是朋友吗?”凌儿听到这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清冷的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依你所言,我若是做了颜公子的朋友,岂不是也要跟飞鸢那毒妇姐妹相称了,这种事我雪凌儿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
凌儿对飞鸢的讨厌是毫不掩饰的,颜崇逸笑言道:“飞鸢姑娘在地府当职,我与她只是公事上的关系,并无私交,更谈不上朋友。凌儿既然不喜她,我会尽量避开她。” 凌儿语气不是很好的的说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不必说与我听,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开,这雨伞下的空间太小,凌儿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隐隐传递过来的热量,她甚至有种错觉,似是这空气中弥漫着的暧昧气息让她有些呼吸困难。 颜崇逸一把拉住她,顺势将油纸伞往她所在的方向移了移,:“我正好要去镜花斋,还是一起走吧,若是淋了雨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凌儿一想到可能要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饮食清淡不能吃肉,就很没骨气的选择了妥协,她叹了口气,不情愿的走在颜崇逸的一旁,却没看见颜崇逸嘴角勾起的笑。 并排走在一起,凌儿才注意到,刚才说话间颜崇逸的后半身一直露在伞外,后面的衣服已经湿透,因为他的身形完全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故而刚才并没有发觉,此刻他又将伞偏在自己这边,左半身又淋在雨中。 凌儿将他持伞的手往外推了推,:“你不用顾及我,我刚才已经都淋湿了。” 颜崇逸却将伞又伸了过来,:“我皮糙肉厚,淋点雨无妨。”凌儿看了看他柔美的侧脸,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语气酸酸的说道:“颜公子这般还叫皮糙肉厚,那这整条街的姑娘岂不都要是浓毛粗皮的汉子了。” 颜崇逸听她这么说,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开心的说道:“凌儿这是在夸我么!”凌儿看他没脸没皮的样子,懒得搭理她,快步向前走去,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对方那两条大长腿,人家慢悠悠的走着也照样一步不拉的跟在她身旁,愤恨之余凌儿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讨厌他的理由,腿比自己长。 怕自己再被气着,凌儿索性不再说话,闷着头往前走,颜崇逸偷眼观瞧,看凌儿一副气呼呼的样子像只炸了毛的小猫,甚是可爱,也不再招惹她,一路两人无言。凌儿耳边别着的梨花随着走动轻轻摇曳,散发着阵阵幽香,听着雨滴落在纸伞上里,发出悦耳的嗒嗒声,凌儿心底冒出一个念头,好像一直这样走下去也不错。 |
回了镜花斋,月娘正在大厅里和钱世尘喝茶,看到颜崇逸和凌儿一起回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她招呼颜崇逸落座,让凌儿先去洗澡换衣服。 等凌儿收拾好下楼,看到颜崇逸竟还没有走,此刻正在和钱世尘对弈,月娘则坐在在一旁观战,凌儿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无名的身影,想来他也是被大雨困住了,好在雨势已经渐渐小了,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停了。 此刻钱世尘正眉头紧锁的盯着棋盘,额头已经见汗,犹豫了半天才落下手中的黑子,月娘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颜崇逸却一脸轻松,拿起一颗白子看也不看的就放了上去,他刚落子,就听到钱世尘一声叹息,竟是输了。 钱世尘自小苦读医书,为数不多的几个爱好里就是下棋,之前与人对弈,鲜遇对手,今日原本是想在月娘面前留个好印象,没想到战得过瘾,输的狼狈,真是有些不甘心,但是对颜崇逸高超的棋艺还是表示服气的,“在下技不如人,惭愧了!” 颜崇逸一边将棋子重新捡回棋盒里,一边说道:“钱公子有如此造诣,已实属难得,我也是险胜,你不用妄自菲薄!”钱世尘看得出颜崇逸的棋艺远在自己之上,正想再来一盘切磋一下,就看到凌儿下得楼来,颜崇逸魅惑的一笑,冲着凌儿说道:“凌儿,你要不要来一局。” 凌儿兴趣缺缺的摇了摇头,蜷缩到躺椅上,抱着一盘子蜜饯看着窗外出神。颜崇逸见她如此,把还欲再战一局的钱世尘晾在一边,朝凌儿这边走来。月娘顺势坐下,说道:“我来陪钱公子下一盘如何。”钱世尘求之不得,本来是因为连翘之事前来道谢的,没想到却被大雨困在这里,能跟月娘雨中对弈,真是美事一桩。 颜崇逸来到凌儿一旁,伸手将她手里的蜜饯拿开,递给她一个小布袋。这袋子要比一般的香囊大上两倍,凌儿记得刚才见面的时候看见他腰间挂着这个,还纳闷腰间挂这个不会太沉么,没想到颜崇逸竟然要给她,凌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 颜崇逸见他如此,轻声笑了笑,将袋子放在躺椅上,:“这是我在山上采的果子,我尝过了,味道不错,就送些给你。这些甜食吃多了不好,还是要吃些新鲜的瓜果。” 凌儿撇撇嘴,:“冬天刚过,漫山遍野开花的果树倒是不少,能结果子的一棵没有,这个时节去哪弄新鲜的果子!” 颜崇逸将手伸进布袋,拿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递给凌儿,:“你尝尝看,若是喜欢,我再去给你寻。” |
凌儿接过果子放在手里仔细打量,这果子状如心形,通体红色,捏上去软软的,不用凑到切近就能闻到甜甜的果香。凌儿疑惑的看了颜崇逸一眼,将果子递还给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 旁边两个下棋的人一边关注着棋局一边瞄眼偷瞧这边的情况,看到这里,月娘开口说道:“颜公子都如此盛情难却了,凌儿你就收下吧。”钱世尘也跟着点点头,此刻他对颜崇逸竟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凌儿实在不想跟这个‘妖孽’有什么瓜葛,她一脸苦瓜脸的看着月娘,满脸的我不愿意,怎奈月娘压根就无视她,:“傻丫头,这点东西对于颜公子来说,就是去趟自家后花园的事,你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你实在过意不去,将后院的酒给他一坛不就好了。” 见月娘少有的坚持,凌儿只好收下了布袋,起身要去取酒,却被颜崇逸拦下,他看着月娘笑道:“这酒我就不带走了,听说月娘不仅酿的一手好酒,就连菜做的也是相当不错,如果可以的话,哪日我再来登门拜访,希望能吃上月娘做的菜,顺便配上一壶好酒,那岂不是人生乐事。” 月娘倒是大方的很:“只要颜公子不嫌弃,尽管过来好了,我家的丫头不好哄,你担待着些。” “月娘说笑了,凌儿姑娘率真可爱,是我唐突了佳人。”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颜崇逸就告辞离开。钱世尘见此,自己也不好再继续留下,也跟着出了镜花斋。 两人刚刚离开,无名拎着布袋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凌儿窝在躺椅上,说道:“我还以为你也被大雨困住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好像看见钱公子和颜公子从镜花斋走出去." “你没有看错,我在路上遇到颜崇逸,他顺路把我送回来的,钱公子是为了连翘的事来感谢月娘的。” 无名看了看月娘,恍然大悟道:“来镜花斋都能顺路,颜崇逸这是要去跳西湖么,还有这个钱公子,也是个不怕死的,就冲着这次连翘的事,钱世尘肯定是知道月娘不是个普通女子,这样还敢来套近乎,他不是傻就是勇敢的过了头,唉,他俩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下也还清了。” 凌儿正心烦着,听无名在一旁说风凉话,抓起一颗果子就朝他扔了过来,无名一抬手就将这‘暗器’接住,摊开手一瞧竟是一颗红色的果子,他向上一丢,仰头张嘴接住,嚼了嚼,夸赞道:“这果子软软的,咬一口全是香甜的果浆,在哪得的。” 凌儿看了看一脸得意的无名,好奇的问道:“好吃么?”无名不知她是何意,点点头,:“口感不错,果香十足。”凌儿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
昨天的内容稍做调整,重新发 |
镜花斋里,月娘正在大厅里和钱世尘喝茶,看到颜崇逸和凌儿一起回来并没有过问什么,她招呼颜崇逸落座,让凌儿上楼换衣服。 等凌儿收拾好下楼,看到颜崇逸竟没有走,此刻正在和钱世尘对弈,月娘饶有兴趣的坐在在一旁观战。凌儿四处看了一圈,没看到无名的身影,想来他是被大雨困住了,她百无聊赖的倚在窗边看着屋檐下成线的雨水出神。 此刻钱世尘正眉头紧锁的盯着棋盘,额头已经见汗,犹豫了半天才落下手中的黑子,月娘不置可否的微微一笑,颜崇逸拿起一颗白子看也不看直接放在棋盘上,他刚落子,就听到钱世尘一声叹息,竟是输了。颜崇逸虽是赢得一局也只是嘴角含笑没有多余表情。 钱世尘自小熟读医书,为数不多的几个爱好里就有下棋,之前与人对弈,鲜遇对手,今日原本是想在月娘面前留个好印象,没想到战得过瘾,输的狼狈,虽是心有不甘,但是对颜崇逸高超的棋艺还是服气的,“在下技不如人,惭愧了!” 颜崇逸将棋子重新放回棋盒里说道:“钱公子有如此造诣,已实属难得,我也是险胜,你不用妄自菲薄!”钱世尘看得出颜崇逸的棋艺远在自己之上,只是不想自己难堪才如此说。颜崇逸看凌儿独自坐在窗边,起身过去将躺椅上的披风给她披上,然后对着她献上魅惑的一笑,温柔的说道:“窗边太凉,你要不要和我对弈一局。” 凌儿兴趣缺缺的摇了摇头,抱着一盘子蜜饯看着窗外继续发呆。颜崇逸见她如此,把还欲再战一局的钱世尘晾在一边,坐在她身边一起看着屋外雨打百花。 月娘顺势坐在钱世尘对面,率先落一子说道:“我来陪钱公子下一盘如何。”能跟月娘雨中对弈,钱世尘求之不得,本来是因着连翘之事前来道谢的,没想到却被大雨困在这里,这也算因祸得福了。 颜崇逸见凌儿渐渐有了困意,伸手将她手里的蜜饯拿开,递给她一个小布袋。这袋子要比一般的香囊大上两倍,凌儿记得方才偶遇的时候看见他把它挂在腰间,还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香囊,没想到颜崇逸竟然要给她,凌儿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没有伸手去接。 颜崇逸见他如此,轻声笑了出来,将袋子放在她手上说道:“这是我在山上采的果子,味道香甜,想到你会喜欢,就摘来给你。蜜饯这种甜食吃多了不好,还是要吃些新鲜的瓜果。” 凌儿撇撇嘴,:“冬天刚过,漫山遍野开花的果树倒是不少,能结果子的一棵没有,这个时节去哪弄新鲜的果子!” 颜崇逸在布袋里拿出一颗红彤彤的果子递给凌儿,:“你尝尝看,若是喜欢,我再去给你寻。” 凌儿接过果子放在手里仔细打量,这果子状如心形,通体红色,捏上去软软的,不用凑到切近就能闻到甜甜的果香。凌儿疑惑的看了颜崇逸一眼,将果子递还给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无功不受禄,我怎么好随便收别人的东西,我还是不要了。” 旁边两个下棋的人一边关注着棋局一边瞄眼偷瞧这边,看到这里,月娘开口说道:“颜公子如此盛情难却,凌儿你就收下吧。”钱世尘也跟着点点头,此刻他对颜崇逸竟然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
凌儿实在不想跟这个‘妖孽’有什么瓜葛,她一脸苦瓜脸的看着月娘,满脸的我不愿意,怎奈月娘压根就无视她,:“傻丫头,这点东西对于颜公子来说,就是去趟自家后花园的事,你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将后院的酒给他一坛。” 见月娘少有的坚持,凌儿只好收下了布袋,起身要去取酒,却被颜崇逸拦下,他看着月娘笑道:“这酒我就不带走了,听说月娘不仅酿的一手好酒,就连菜也是一绝,如果可以的话,哪日我再来登门拜访,希望能吃上月娘做的菜,顺便配上一壶好酒,那岂不是人生乐事。” 月娘倒是大方的很:“只要颜公子不嫌弃,尽管过来好了,我家的丫头不好哄,你担待着些。” “月娘说笑了,凌儿姑娘率真可爱,是我唐突了佳人。”说着还对着凌儿眨了眨眼睛。凌儿将脸转向窗外,假装没看到这家伙抛过来的媚眼。 见外面的雨已经渐渐停了,颜崇逸起身告辞离开。钱世尘见此,自己也不好再继续留下,也跟着出了镜花斋。 两人刚刚离开,无名拎着布袋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凌儿坐在窗边说道:“我还以为你也被大雨困住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怎么好像看见钱公子和颜公子从镜花斋走出去." 凌儿懒懒的回道:“你没有看错,我在路上遇到颜崇逸,他顺路把我送回来的,钱公子是为了连翘的事来感谢月娘的。” 无名看了看月娘,恍然大悟道:“来镜花斋都能顺路,颜崇逸这是要去跳西湖么,还有这个钱公子,也是个不怕死的,就冲着这次连翘的事,钱世尘肯定是知道月娘不是个普通女子,这样还敢来套近乎,他不是傻就是勇敢的过了头,唉,他俩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下也还清了。” 凌儿正心烦着,听无名在一旁说风凉话,抓起一颗果子就朝他扔了过来,无名一抬手就将这‘暗器’接住,摊开手一瞧竟是一颗红色的果子,他向上一丢,仰头张嘴接住,嚼了嚼,夸赞道:“这果子软软的,咬一口全是香甜的果浆,在哪得的。” 凌儿看了看一脸得意的无名,好奇的问道:“好吃么?”无名不知她是何意,点点头,:“口感不错,果香十足。”凌儿淡淡的‘哦’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
无名不明所以的看向月娘问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月娘喝了口茶,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吃的果子是颜公子带来的,她想确定你吃了之后会不会中毒。” 无名愣了一下,然后对凌儿说道:“就一颗果子可能试不出来,要不你再给我几颗。”月娘嗔了他一眼:“现在越来越唬不住你了。” “你是没看到颜崇逸看凌儿的眼神,啧啧,温柔的都能掐出水了,他会毒害凌儿,我把眼珠子抠出来给你当泡捏。”无名是不知道颜崇逸哪根筋搭错了,第一次见凌儿就又送披风又送山河扇,看别人时虽然在笑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在看向凌儿时,眼睛里满是柔情。 “连你都看得出来,那颜公子真的是丝毫不想掩饰,虽说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但他是司阴判官,这么贸然的出现在凌儿身边,我不相信一切只是归结于一见钟情,你那眼珠子能不能当泡捏还很难说。”月娘见无名信誓旦旦的样子还是给他破了一盆凉水,这个世道人心难测,更别说在鬼界混了那么久的人。 “这只能骑驴看唱本,走着瞧了。”不知为什么无名还是很看好颜崇逸的。“对了,颜公子这次送的这果子又是什么来头?” “红心果,长于西方冥海沼泽的珍果,除了口感俱佳仅对心脉受损有着极好的修复作用,只是冥海沼泽里毒虫遍地,瘴气弥漫,处处都是危险,很少会有人去冒险去采红心果,就是我进去都不一定能全身而退。这也是我为什么明明知道红心果对凌儿有好处,却不曾动过心思的原因,不过,这颜公子倒是有心了!”月娘现在的确有些看不明白颜崇逸到底想干什么。 无名倒是理解月娘,想要帮凌儿恢复,不仅仅是受损的心脉,还有消失的记忆,破碎的玲珑心,哪一个环节都不能少,而这一切想要实现,必须要步步为营,不仅要护得凌儿周全,自己亦不能深陷险境,否则一步错,满盘皆输。 “这颜公子的确是有点意思,每次出手都如此大方,我都好奇他下次来会带什么。”无名看了看这一旁还在发愣的凌儿说道,“凌儿这丫头最近是怎么了,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月娘将手中的已经微凉的茶水放下,叹了口气说道:“记得我在皆空阁对诸葛空空说过,涅槃在手,凌儿七窍玲珑心归位是迟早的事,这话并不是哄骗他的。涅槃是三箬树的果实,有聚魂的作用,即使是魂飞魄散的人,只要有魂魄的一丝一缕,将它放到涅槃里,涅槃就会将天地间散落的魂魄慢慢收集起来。那些沾染在鬼身上跟着投胎的魂魄,当他们再次变成鬼的时候也会分离出来,这要是我们为何守在西湖。 涅槃收集到的魂魄带有玲珑心的碎片,上面沾染着一些凌儿之前遗失的记忆,所以她现在正慢慢回忆起以前的一些事,但这些记忆的时间都是错乱的,就像是一个被打碎的盘子,每一块碎片之间并不一定是相连的,所以就会产生一些困扰。” |
“难怪你之后没再提起涅槃,原来是放在凌儿身边。”无名总算是知道这段时间的凌儿为何不太对劲。 “涅槃吸收魂魄之后会将玲珑心的碎片连同记忆一起剔除还给凌儿,涅槃每吸收一缕魂魄,凌儿就会恢复一分,恢复的除了记忆,还有心智和修为,你成长的速度太慢了,何时才能赶超她!”月娘说事的同时还不忘损一损无名。 “人生苦短,我却命长,一年不行就一百年,一百年不行就一千年,总会有那么一天的。”无名倒是很乐观,凌儿只不过是赢在起点,之后怎样谁又说的准。 青松观里,铭德道长正在收拾包袱,清水镇派人来接他过去,来接他是个十七八的少年,粗布长衫,人看起来挺机灵。等铭德道长收拾好了,他接过包袱,带着铭德道长往清水镇赶。 清水镇在聚福镇西面,离聚福镇并不是很远,两人步行,估计天黑前就赶到。铭德道长一边走一边跟少年打听道:“小哥,清水镇到底出了什么事,上次来人也只是请我这几日去一趟,并没有说清楚事情的原委,你先说来听听,老道心里好有个底。” 少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回道:“道长唤我书荇便好,听闻道长是不久之前云游到聚福镇的,可能对清水镇不是很了解,清水镇是附近比较出名的药材镇,镇子里的百姓除了种植粮食,大多数都在种植药材,这些药材里有一味药材比较特别,就是子风藤。说它特别是因为子风藤对环境的适应性特别强,耐旱耐湿,只要阳光充足就会长得很好,所以那些不能作为他用的山坡灌丛,荒山乱石的地方就会被种上它,这样不用占用田地,还能拿来卖钱,所以子风藤在清水镇是出产量比较大的药材。” 子风藤对于铭德道长来说并不陌生,它的花初开为白,过数日变黄,故称为金银花,清热减毒的效果很好,是一种很常见的药材。铭德道长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马上就要清明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金银花早就枝繁叶茂,爬满山坡了,可是今年漫山遍野的金银花就像是冬眠还未苏醒一般,跟入冬前一样毫无变化,镇上的人一开始以为是气候反常,但是别的药材却未受到影响,后来有人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原来只要出了清水镇,山上的金银花就跟往常一样郁郁葱葱。 |
镇上找了种植药材几十年的老者过来看,也没瞧出问题,只是发现这金银花似乎在慢慢枯萎。此后镇上就谣言四起,觉得是有妖物作祟,所以想请个道法高深的高人前来作法。这次请你来的是清水镇四大药材商之一的冯家,冯老爷子年事已高,再加上连失两女,精神不济,现在真正掌势的是他的姑爷庄韬。” 铭德道长有些好奇的问道:“冯老爷自己没有儿子?”大户人家还是很忌讳姑爷参与家里的生意,因为一旦掌权,家产很可能就会改为外姓。 书荇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颇为惋惜的说道:“冯老爷膝下只有两女,原本是将长女许配给了庄韬,怎奈她福薄命浅,还没出嫁就发生意外过世了,冯老爷就将二小姐许配给了庄韬,只是没想到两人成婚两年,二小姐也病故了。” 铭德道长感叹红颜薄命的同时又好奇的问道:“这庄公子是何人,冯老爷竟是如此看重他,竟将两个女儿都嫁与他?” 书荇说起这位庄公子,语气里颇有些瞧不上他的意思,:“他的父亲原本是收药材的小贩,后来投奔在冯老爷手下,庄韬从小跟在父亲身边,经常出入冯家,跟两位小姐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据说原本冯老爷是不同意他跟大小姐的婚事,可是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大小姐非他不嫁,最后冯家招他做了上门女婿。” “听你这话里话外的挺瞧不上这位庄公子的。”铭德道长心下思量,自己这次是受庄公子的邀约,书荇来接他,按理说书荇应该冯家的下人或者是药材铺的伙计,庄韬对他来说就是主子,在外人面前毫不避讳的称呼主子的名讳,他胆子倒是挺大。 书荇倒是很大方的承认了:“也谈不上瞧不瞧的起,庄韬十五岁之前跟我是邻居,他年长我几岁,他这人心眼挺多,外表又挺会装,我们这些一起玩的小孩都吃过他的亏。而且我发现他越大城府就越深,有时候眼神特别恶毒,不过我说了也没人信,都说我是嫉妒他过的比我好,我这次是帮别人的忙去接道长,要不跟他有关的事我才不会理。” 铭德道长这下就明白了,书荇为什么会毫不避讳着说这些。 烈日当头,两个人都走的有些累了,找了个茶铺歇歇脚。就听见旁边的一桌人正在议论, “你听说了没,冯家姑爷要娶妻了!” “哪个冯家姑爷?” |
“还能是哪个,就是收药材的那个,庄韬!” “你说的是那小子啊,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先是当了冯家姑爷,现在又要迎娶苏家小姐,真算是麻雀变凤凰啊!” 书荇冲着铭德道长挑了挑眉,意思是‘你听到了吧!’ 铭德道长也不好对别人的家事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喝着茶。等歇息的差不多,两人继续赶路,没多久就到了一个大宅子前,门口有人正等在那里,书荇将道长交给此人就先行离开。 这宅子上写着“冯府”,这人八成是府里的家丁,他将铭德道长带进府里的会客厅,一会儿管家摸样的人出来,吩咐丫鬟上茶,并告知铭德道长,庄公子出去办事还未回来,今晚先安排铭德道长住下,等明日再说。 吃罢晚饭,铭德道长被带到客房休息,跟着管家弯弯绕绕的过了好几个门,终于到了客房,管家让铭德道长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半夜,铭德道长内急出来找茅厕,转来转去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后花园,铭德道长心下奇怪这么大的院子怎么连个巡夜的都没有,抬头便看到花园深处建着两栋绣楼,借着月光能看到两栋楼之间有一架木质吊桥悬空在二楼,想来这就是冯老爷两个女儿的绣楼,吊桥的为了方便女儿在绣楼里之间来回走动,此时院里一片黑暗,只有绣楼二楼的窗户里隐隐约约的闪着烛光。 铭德道长听书荇说过,冯老爷的两个女儿已经去世,现在绣楼上的若隐若现的烛光看着格外渗人,虽然可能是府里的人为了思念亡人点的蜡烛,但是寻常人看了还是会害怕,难怪一路过来连个人影都没有。 忽然一阵风过,铭德道长打了个寒颤,只觉得周围阴气很重,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挑出一块黑色油脂涂抹在双眼上,就看见两座绣楼上鬼气森森,二楼的窗户上清晰的映着一个女子的身影,看来是两位小姐的鬼魂还未离开。 这毕竟牵扯到冯家的家事,铭德道长贸然出手进行超度,难免会产生一些误会,自己想着还是先处理完金银花之事,问问本家的意思再动手也不迟,这么想着就悄悄退了出来。 |
翌日清晨,吃完早饭管家将铭德道长带到会客厅,一名男子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看见铭德道长进来,放下茶杯起身迎了上来,:“在下庄韬,久仰铭德道长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仙风道骨,气度不凡。” 铭德道长也跟着客气了几句,顺便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位年轻的家主,相貌俊朗,为人谦和,彬彬有礼,光看外表的确不像是书荇口中所说的庄韬,只是他的鼻梁尖薄,主杀妻害子,一脸的孤单相,此面相之人最是毒辣,看来书荇所言并不是无中生有。“不知庄公子请贫道前来所为何事。” 庄韬将金银花异常的事跟铭德道长讲了一遍,跟书荇说的大致相同。 “那庄公子找人带贫道去附近的山坡上看看,是不是鬼怪邪祟一看便知。”庄韬听铭德道长这样说,就让管家下去安排,自己推说有事情要忙就离开了。管家叫来一个家丁给铭德道长引路,正是昨日等在门口的小厮,唤做三喜。 三喜年纪不大,话还挺多,喋喋不休的跟铭德道长讲镇子上的怪事,无非就是谁家的狗突然死了,谁走夜路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谁家的坟头起火了,最后竟然缠着铭德道长给他看看手相。 铭德道长原本是不想理睬他的,可无意间瞟了一眼三喜伸过来的手,命格里竟然显示是大凶之兆,近日会有血光之灾。铭德道长仔细看了看三喜的面相,竟真的是一副短命相。 铭德道长不动声色的问道:“你身边最近可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事?” 三喜不明白铭德道长怎么会有此一问,疑惑的想了想,紧接着摇摇头,“我身上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要说有,也只是冯府最近多有变故,先是二小姐几个月前过世了,没多久庄姑爷接手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却很少回到府上。今年春天,又出了这档子事,也够庄姑爷心烦的了。” “只是金银花一味药材,对冯家的影响很大么?”铭德道长从他的话里没听出什么问题,就跟他聊起了冯家。 “道长有所不知,清水镇之前是没有金银花的,有一年冯老爷外出送药材,正赶上当地金银花盛开,金银花是并蒂双花,两花就像是一对分不开的恋人,所以当地人又叫金银花为鸳鸯藤,真好冯家两位小姐是双生子,从小形影不离,跟金银花的并蒂双花很像,所以冯老爷就将金银花带回了清水镇,开始的时候是栽在府中的后花园,慢慢的就种的越来越多,冯家也成了金银花最大的收购商。这次金银花欠收,会对冯家影响很大。” “原来如此,只是没想到冯家两位小姐竟然是双生子。” 铭德道长叹了口气,可惜了。 |
“两位小姐出生后不久,冯夫人就去世了,老爷很是疼爱这两个女儿。唉,造化弄人,庄姑爷跟小姐们是青梅竹马,关系一直很好,小姐的接连离世对他打击挺大的。” 这个好像跟铭德道长听到的有点出入,:“外面有人传说庄公子要迎娶苏家小姐,你家二小姐过世才几个月,这个应该不是真的吧!” 三喜听到这里,眼睛瞪大,摇着头说道,“不可能,庄姑爷对小姐的用情至深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种谣言是谁传的,就不怕下地狱被割舌头吗?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还不是要被气死。” “看不出来你对庄公子还挺忠心的,对了,书荇是你的朋友吧,那天他就是帮你去青松观接我的?”铭德道长想不明白两人既然是朋友,为什么在对待对庄公子的事情上,会差别如此明显。 “书荇是我表哥,昨日我家中有事,就让我表哥替我走一趟,庄姑爷跟他之前是邻居,可能是看到儿时玩伴发达了,心里难免会有些酸酸的,你不用在意他说了什么。我表哥那个人其他什么都挺好,就是有点小心眼,庄姑爷曾经让他来冯府当差,是他自己拒绝的。”铭德道长算是知道书荇说过的‘反正也没人相信我’是什么意思了,在外人看来,文质彬彬的冯府姑爷怎么会是奸佞小人,如果不是自己会看面相,定是一样不信的。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聊,没多久就来到附近的山坡上,这山坡上缠缠绕绕着长满了金银花的藤蔓,铭德道长折了一段花藤,就见这花枝就像是入冬时候的样子,不仅没有发芽还有渐渐枯死之势。铭德道长四处转了转,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有鬼气,也没有妖物出没的痕迹。 “三喜,我听说过只有清水镇的金银花才出现这种现象,难道说清水镇上种植的金银花就没有一处例外么?”这整件事怎么看怎么透着古怪,冯老爷因着两个女儿才种植金银花,两位小姐一死,这金银花跟着就出现了问题。只是这问题究竟出现在哪,自己也看不出来。 “听道长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也不知道算不算例外,那是二小姐过世的时候发生过的一件怪事。二小姐过世后的第七天,我夜里出来上茅房,突然闻到一阵的花香,因为长年接触金银花,我一闻就可以分辨出这是新鲜的金银花的香味,要知道那个时候还是腊月,天寒地冻的怎么会有花开。 冯府只有一处种着金银花,就是后花园,两位小姐的绣楼前。我顺着香味来到后花园,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花园里开满了金银花,团团簇簇,挤满了藤蔓,花香肆意,引来数不尽的蝴蝶在空中飞舞,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的景象,我正看得出神,恍惚间却听到两位小姐的嬉闹声,我吓的浑身直哆嗦,赶紧逃命似的跑回了屋。”说着三喜还搓了搓胳膊,好像现在还心有余悸。 |
“那时候老爷因为伤心过度一病不起,我只能将事情禀告给了庄姑爷,庄姑爷去看过之后告诉我,后花园的金银花根本就没有开花,是我做梦睡迷糊了。可能是事情太过离奇,也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话,后来庄姑爷以悼念亡妻之名将后花园封了起来,不让人随便出入。” 铭德道长倒是不认为三喜是做了个梦,“你事后没有再去过花园看个究竟?” 三喜有些纠结的说道:“去了,我不相信那晚看到的景象是自己在做梦,就寻了个机会又去了后花园,我不敢晚上去,就大清早溜了进去,我看到花园里的金银花只是光秃秃的藤蔓,压根就没有开花。可我那晚看得真真的,怎么会是做梦呢!” 铭德道长开始觉得这件事情处处都跟冯家小姐扯上关系,这个庄韬似乎也不简单,看来只能从昨晚的女鬼入手,“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你面相里的血光之灾八成跟这件事情有关,你若信贫道的话,去你表哥那住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解决了再回来,要不恐怕性命难保。” 三喜听到铭德道长说自己有血光之灾愣了一下,随后哭丧着脸说道“道长,这件事怎么会与我有关,我就是一寻常人,没杀人放火,没坑蒙拐骗,怎么就会有血光之灾!” 铭德道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多无益,贫道言尽于此,怎么办你自己斟酌。” 三喜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保命重要,跟管家告假就去投奔自己的表哥。铭德道长以为冯府祈福化灾为由留了下来,只是直到天黑也没见到庄韬回府。 吃过晚饭,有府上的丫鬟过来收拾碗筷,这小丫头十四五岁,相貌平平,有点怕生的样子,铭德道长问道:“姑娘,怎么不见院子里有巡逻的家丁?” 小丫头看了看铭德道长,怯生生的说道:“我到府上的时候夜里就没有巡逻的了。” 铭德道长心生疑虑,像冯府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连个护院的家丁都没有,而且自己好歹是请来的贵客,让个手生的小丫鬟过来伺候也有悖常理,:“你是刚来的?之前的丫鬟去哪了?” 小丫鬟搓着衣角说道:“我前天才来府上的,我原本是在药材库干活,府上需要人,我才临时过来帮忙。至于之前的丫鬟,我听厨房里的于妈说,伺候小姐的贴身丫鬟庄姑爷都给她们找到好人家嫁了,现在府上需要伺候的主子少,很多在外屋干活的丫鬟也被辞退了。” 铭德道长点点头,让她出去了。想想偌大的冯府几年的光景就变成如今的样子,真是令人感慨。 |
等到入夜,铭德道长备齐应用之物,凭着昨夜的记忆来到后花园。 此时花园里漆黑一片,两座绣楼鬼气森森,铭德道长提着灯笼来到一座绣楼前,抬手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刚迈进去一只脚,就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那只手的力气奇大,一下子就将铭德道长拽倒拖进屋里。 铭德道长条件反射般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甩了出去,听到一声尖叫之后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铭德道长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将掉在地上已经燃起来的灯笼踩灭,然后一边提防着刚才偷袭他的东西,一边打量起眼前的绣楼。自己此刻站着的地方像是个大厅,周围摆放着桌椅还有一些花瓶摆件,桌子上放着针线笸箩,上面已经落满了灰尘,一看就是女子的闺阁。 顺着大厅右边楼梯往上走上二楼,首先看到的一处宽阔的观景台,正对着楼下花园,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观景台的左侧栏杆开了个出口,用一座吊桥与对面绣楼的观景台相连。往里走是休息用的卧房,里面布置的很典雅,不过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四周帷幔上都挂满了蜘蛛网,轻轻一动,就有厚厚灰尘落下。 铭德道长从怀里掏出一根香,点燃后插在桌子上摆放着的香炉里,又在所有的窗户上贴好事先准备的符纸,然后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着。 不一会儿,一阵阴风从外面吹进来,竟是把屋里的香给吹灭了,铭德道长抬头看去,屋里凭空多出两个身影。他一甩手,两张符纸从袖口飞出,冲着这两个身影就打了过去,这两个身影速度更快,闪身躲了过去,符纸速度不减继续前飞,最后竟是直接贴在了门框上。 这时铭德道长才看清面前的是两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应该是冯家死去的两位小姐,看她们的模样现在已经化为了厉鬼,如果此时不超度她们,恐怕日后会对冯府的其他人不利。铭德道长来不及跟府中管事之人商量,直接掏出净化厉鬼的符纸,朝这两个女鬼打了出去。女鬼被铭德道长激怒,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看见符纸竟然直接用手去抓。符纸被女鬼拽在手里后开始自燃,就听见女鬼撕心裂肺的惨叫起来。只是没多一会儿,符纸烧尽,女鬼又重新扑了上来。 |
铭德道长没想到这两个厉鬼的怨念如此之深,仅凭一己之力恐怕很难化解,只好将桃木剑取出想要直接将两个厉鬼斩杀,只可惜这冯家两位小姐只能以如此形式灰飞魄散,令人惋惜。 看到铭德道长取出桃木剑,其中一个女鬼向前几步挡在另外一个女鬼的身前,迎着铭德道长就冲了过来,那架势似乎是要跟铭德道长同归于尽。就在铭德道长举起桃木剑要插进女鬼身体里的时候,就听见耳边一声叹息,自己的桃木剑竟然化为了粉末,落在地上,那女鬼仿佛被定住了身形,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铭德道长收回招式抬眼观瞧,就见月光之下一个身影从远处缓缓而来,水绿色轻纱长裙,眉眼如画,竟是月娘。铭德道长没想到月娘会亲自前来,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 月娘看了一眼愣在一旁的铭德道长说道:“现在的道家已经沦落到如此境地,对于无法净化的厉鬼就要让他们魂飞魄散,你们到底是主持的谁的正义。她们两个虽为厉鬼,却也没有杀生害命,你们道家秉承的到底是什么传统!” 几句话说来,铭德道长额头开始直冒冷汗,以前师傅就说过厉鬼是怨气太重的鬼所化,这样的鬼对世人都抱有很强的仇视心理,若是净化不了就直接斩杀,他没见过道家先祖,只知道师傅是这样传授自己的,师傅的师傅也是这样传授他的,从来也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今日被月娘一问,竟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月娘见他不说话,抬手一挥,两个女鬼便消失了,她临走之前对铭德道长说道:“你去花园里找一棵桃树,桃树下三尺处会有所发现,你将挖出的东西埋到冯家小姐的坟墓里,剩下的事无名会告诉你怎么做。”说完,月娘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幕里。 铭德道长站在原地半天才缓过神来,每次见到月娘都会有种无形的压力。他将贴在门窗上的符纸揭下来收好,香炉里的香灰也清扫干净,一切收拾好后他又按照月娘的指示在桃树下挖出一个小坛子。坛子巴掌大小,上竟然贴着封印,这种封印铭德道长很熟悉,是一种比较粗浅的术法,只要取人的一点发灰装在器皿里,然后贴上符纸,就可以把人的魂魄拘禁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看来冯家小姐的鬼魂是被圈禁在此处,时间长了,魂魄不能投胎,怨气越来越重,才化为厉鬼,冯家人是不会这么做,那么最可疑的人就是冯家的姑爷庄韬。 |
如果事情真跟自己料想的一样,那么很多地方似乎就解释的通了,例如后院为何会被封,庄韬为何很少回府,之前的下人为何都被遣散。想通这些的铭德道长感觉从内心深处透出一种悲凉,是人如何,是鬼又如何,有时候这恶人比起恶鬼才更让人害怕。 翌日,铭德道长在冯府做了一场祈福法事,庄韬询问金银花枯萎之事结果如何,铭德道长推说看不出任何不妥之处,让庄韬另想它法。 离开冯府之后,铭德道长一路打听来到冯家小姐的墓地,两块一样的墓碑并排立在一起,一块上刻着爱女冯静姝,一块刻着爱女冯静娈。铭德道长叹了口气,将小坛子埋在墓碑前。 镜花斋里,烛光摇曳,主仆三人看着眼前的女鬼光明正大的‘窃窃私语’: 无名吐掉嘴里的瓜子壳率先说道:“月娘半夜不睡觉就是为了去抓这两个女鬼?这事不是交给铭德道长去办吗?” 月娘将手里的一坛酒递给无名说道:“两个厉鬼他对付起来尚且吃力,更何况是双生子。给她们灌下去,这样张牙舞爪的怎么能好好说话。” 无名有些不解的看相月娘:“双生子又怎么样,难不成会更厉害?” “这对双生子在离开母体前用的是一个魂魄,彼此之间的感应非常强,他们之间相互影响,会增长自身的能力,铭德道长御鬼之术根基太浅,拿她们也没有办法。” 无名看了月娘一眼说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月娘浅浅的斜了无名一眼,嗔责道:“无名的问题还真多,什么时候我这掌柜的做事还要向伙计请示了。” 凌儿不搭理斗嘴的两人,眼睛两个女鬼之间打量:“长得一样的人我是见过不少,死了之后变成厉鬼还这么相像的,还真是头次见。” 此时两个女鬼正被定在原地,恶狠狠的看着眼前的三个人,龇牙咧嘴的像是随时要冲过来把他们撕碎。 无名放下手里的瓜子,不情愿的拿着酒坛走到女鬼身前,捏着她的下巴就把酒灌了下去,酒喝下去没多久两个鬼的神志慢慢变得清明,人也冷静下来。 |
是抱头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女鬼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小女子冯静姝谢过几位的搭救之恩。”另外一个女鬼也跟着向几人道谢。 月娘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摆手让她们免了客套:“你们现在已经自由了,尘缘已了,莫要再在人间逗留,生前种种无论如何也不可更改,不如忘了吧。” 冯静姝看得出月娘不是普通人,她擦了擦眼泪,轻声说道:“小女子临走之前能不能求娘子一件事?”月娘示意她说下去。 “我二人走后,娘子可否帮我照顾园中的鸳鸯藤,至少在它恢复之前不要让人毁坏它。”无名原本想着她会想有什么放不下,亲人,相公,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个。“不就是片金银花,这有什么放不下的。”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那片鸳鸯藤是早年间家父在山中所得,种在园中数载,陪伴我们姐妹一同长大,我死后魂魄逗留在绣楼,才知道数年前那棵鸳鸯藤已经可以幻化出人形。后来妹妹病逝,魂魄也回了绣楼,那棵鸳鸯藤为了实现我俩最后的心愿,抽取清水镇上所有鸳鸯藤的精气在冬日里绽放出最美的花海,之后就陷入了昏睡。我怕我们走后没人继续守护它。” 无名点了点头,原来是棵草本精灵,虽是成形不久,但还挺讲义气,就这么被毁了的确可惜,:“月娘,要不你就发发善心,帮人帮到底算了!” 月娘对着姐妹二人说道:“这件事我会看着办,你们就安心投胎去吧。”交代完一切两姐妹走出镜花斋跟等在外面的鬼差一起离去。 无名很好奇这次月娘竟没有追问整件事的始末,事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解决了。月娘看出无名的疑惑,笑着说道,:“这件事情不问也罢,说起来无外乎是人的野心太大,又够狠毒。” 凌儿在一旁也听的云里雾里:“月娘什么时候也学人这般说话,说一句留两句,听的头疼。” 月娘喝了口茶,嘴角含笑,说道:“想知道还不容易,下次颜公子来的时候问他借往生录一看便知!” 凌儿翻了翻白眼,“等他!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嘴上虽然这么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又有点期待。 |
无名看了月娘一眼,说道:“你是不是算准颜公子最近还会来?” 月娘不搭理无名,起身向楼上走去,末了留下一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没出三日,颜公子果真来到镜花斋拜访。这次颜公子手里拎着一篮子的珍果,进了院子很熟络的跟每个人打招呼,让不明所以的人看了还以为这是他的宅邸。 无名看颜公子来了,拖着凌儿就凑了上去,凌儿原本是不愿意的,怎奈无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她才跟着走了过来。 颜崇逸看着低着头,磨磨蹭蹭半天才走过来的凌儿,伸手将篮子塞给她,有些好笑的说道:“女孩子多吃点水果,对皮肤好。” 凌儿看他这样直白的送自己东西,脸颊微红,运了半天气,才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你的往生录能不能借我看看。” 她的这个要求倒是出乎颜崇逸的意料,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说道:“你想了看什么,你的过往上面没有。” 凌儿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是清水镇冯静姝姐妹。” 颜崇逸没有追问,将手放在小册子上,小册子就自己翻动起来,一会儿停在翻开的一页就不动了,颜崇逸挥了挥手,眼前就出现了一副画面: 两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正在花园里兴致勃勃的采着金银花,一个小女孩对另外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样的小女孩说道:“静娈,爹爹说这鸳鸯藤的花就像我们两个一样,天天守在一起,形影不离。” 另外一个小女孩抱着篮子开心的点着头:“嗯,静娈要一直跟姐姐在一起。” 画面兜转,花园里鸳鸯藤下坐着一个白衣少女,手拿《诗经》正念道“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突然一只手凭空出现,抢走了那本诗经,一位红衣女孩调皮的说道:“姐姐,不要看书了,陪我玩会吧。” 白衣少女有些无奈又有些宠溺的说道:“你琴棋书画没一样感兴趣的,这般顽劣让爹爹看见了肯定又会说你!你看这首诗经里包含了你我的名字。” “我才不要看什么诗经,下午你和庄哥哥去游湖,我也要去!”红衣少女搂着白衣少女撒娇道。 “好,这件事依你,但不可胡闹知道吗?” |
没人顶,自己顶一下 |
突然画面又出现变化,一间破草房子里,一个女子正满脸泪痕的蜷缩在角落里,衣裳凌乱的披在身上,旁边一个男子懊恼的抽着自己嘴巴,见女子没有反应,他爬过来抱着女子说道:“静姝,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你了,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会对你负责的,我回去就去冯府提亲。” 另外一个房间里,“庄哥哥你不是说你喜欢的是我吗?为什么要向我姐提亲!”一个女子一脸怒气质问眼前的男子。男子叹了口气说道:“静娈,你姐姐说她喜欢我,如果我不娶她,就将咱俩通好的事告诉老爷。” 女子一脸的不可置信:“咱俩的事家姐是如何晓得的,她既然知道我们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嫁给你!”男子痛心的说道:“静姝她表面看起来温柔贤淑,其实背地里已经勾引我很多次了,每次我都拒绝了她,我也想不通她为什么要跟你争!现在事情已经这样,我也无可奈何!”少女脸上有些许疑虑,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一天夜里,静姝在绣楼上,恍惚间听见对面绣楼有人喊“静···静····”,她顺着声音上了吊桥,结果吊桥断了,香消玉殒。 两年后,静娈嫁给了男子,男子掌握家中大权,将家中生意经营的风生水起。此后,一个身影多次鬼鬼祟祟出入冯家后厨,没多久,老爷和静娈相继染病。 不久,静娈过世。 人生苦短,数十年的光景不过是弹指一挥间,青梅竹马变成索命恶鬼,看过之后不禁令人唏嘘。 凌儿没想到她们姐妹两个都是被一个男人骗了,还是一起长大的男人,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心难测”。 她略带惆怅的对一旁看得津津有味的无名说道:“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说咱俩算不算!” 还没等无名回答,颜崇逸收起往生录说道:“自是不算,既不是打小认识又不是一块长大,怎么称得上青梅竹马。” |
他又对月娘说道,“颜某这次还要谢谢月娘帮地府找回这姐妹俩的魂魄,牛头马面说最近镜花斋帮了他们不少的忙。” 月娘浅浅一笑回道:“各取所需罢了!只希望颜公子以后在地府多给些方便。” 颜崇逸很爽快的回道:“那是自然!” 将东西送到,颜崇逸有事情要忙,就早早离开了。 无名看了看渐行渐远的背影,转头对凌儿笑嘻嘻的说道:“这阴司判官连个手下人都没有吗,送篮子水果还要亲自跑一趟。” 凌儿看他笑的一脸暧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再这么阴阳怪气的小心我揍你!” 无名摇晃着脑袋,像学堂里读书的学童一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凌儿正想教训一下皮痒的无名,月娘打断了他们,:“无名,这几日你叫上铭德道长去趟清水镇,有几件事情需要你去办!” 不久之后,铭德道长带着‘神仙水’又回到清水镇,撒过‘神仙水’的金银花重新发芽,枝叶繁茂,一切又恢复如初。冯老爷的病情日渐好转,得知庄姑爷瞒着他想要迎娶苏家小姐,借此合并两家的药材生意,一气之下就将他赶出冯府。紧接着大街小巷就传出庄韬克妻的谣言,苏家见庄韬失势,不舍得女儿受苦,就退了这门婚事,到头来庄韬什么也没得到。 不久后的一天,冯老爷在自家门前捡到一个女婴,一看之下甚是喜欢,想到膝下无人,就将女婴收养在自己身边,取名“鸳鸯”。 “春吐青芽碧藤爬, 夏开双蕾锭锦花。 秋展绿叶迎寒露, 冬送琼浆暖万家。” 鸳鸯藤完 |
一天一更 |
阴缘木 “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 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元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 转眼间,清明节将至,家家户户都在为过节做准备。 但凡过节,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富人有富人的讲究。单单是个清明节,就能看出偌大的差别。 寻常人家去坟头烧点纸钱,供点水果吃食也就了事,之后该忙什么继续忙什么。人丁兴旺的的大家族,少不了儿孙一起来祭拜,坟头的烟火也就旺些,再顺便摆上几桌酒席,亲朋好友一起聚一聚,也是乐事。若是家中有在朝为官的那就更不得了,回乡祭祖,地方官员都要跟着迎来送往,好不威风,这个时候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甚至是一个家族的在当地的身份。 南屏山净慈寺,清修道长已经在寺中蹭吃蹭喝了数月,虽然也帮着庙里干点杂活,但终归自己道士的身份摆在那里,主持方丈倒是没为难他,就是有些小沙弥明里暗里的不待见他。本来留在寺里是想拐走梵音小和尚,不过那孩子坚持自己与佛祖有缘,无论清修道长开出什么条件,说的天花乱坠就是不为所动。清修道长也是实在没招了,想着先找一落脚之处,暂且住下来,以后再做打算。 这些日子他住在寺院后院的厢房,很少下山,上了街转悠起来才想起马上就到了清明节。自己身上的盘缠已经所剩无多,想要找住的地方,没有钱可是行不通的,清修道长想来想去,找了条热闹的街道将自己的卦摊摆了起来。 卦摊从清晨摆到日上三竿,竟没一个人上前卜卦,好不容易有个妇人想要算上一卦,还被相熟的人拉走,嘴里念叨着“听闻青松观的道长道法通玄,你到那里去问问,现在好多人都去那里上香。” 清修道长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没想到这香火鼎盛的古刹附近会有不知名的小道观兴盛起来,顿时也来了兴致,他将卦摊收了起来,跟附近的商铺一打听,没想到知道青松观的人还不少,清修道长顺着商家指的路,就寻到了青松观。 |
站在道观前观望,可以看到这间小道观规模不大,应该不久前刚被粉刷过,观前的青松倒是有不少年头了,不时有人进观上香,也有人求签算卦,香火还不错,清修道长想了想最后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进了大门,正对着的就是一座三清殿,清修道长四周打量,发现观里就这么一个大殿,旁边还有几间厢房。此时大殿里来来往往的都是上香的人,角落里有位道友正在解卦,他走上前去想要打个招呼,没想到看到的竟然是数十载未见的铭德师弟,当年有些呆头呆脑的小师弟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虽还是一脸憨厚,但也带着几分仙家的气度。自从几年前仙师过世,他就听闻这位小师弟下山四处寻他,他也一直刻意避开他,没想到这次在这里碰上了,这段时间一直把心思用在梵音小和尚身上,没想到把这茬给忘了。 清修道长默默地转过身,想要悄悄的退出去,没想到还是被铭德道长叫住:“这位道友不知师承何处,前来青松观可是有事?” 清修道长见他已经发现自己只得无奈的转回身,讪讪的笑道:“小铭德,还认得出我吗?”铭德道长看了看眼前这位道友,一身灰色道袍,花白的胡子,虽然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还是被他一眼就认了出来,他起身拨开众人,一把抱住清修道长,眼泪纵横:“师兄,我可找到你了,你可知道我寻了你多久,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回去看看,师父临死前都在念叨你,说你不肯原谅他,即便如此,他还是将观主之位留给你,我下山就为寻你回去。” 清修道长拍了拍自己小师弟的肩膀说道:“师父他言重了,有些事我都放下了他老人家还记着干嘛,我放下了也就想开了,修道之人修的是心,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当年师父将我逐出师门之时,我与师门的缘分就已将断了,莫要再劝我回去。” 铭德道长抓住清修道长的衣袖,生怕他跑了似的,“师兄,你既然原谅了师父,就跟我回去吧,观主之位不能一直空悬,时间久了,难免其他师兄弟会有想法。” “那就让那群兔崽子去争好了,铭德,你当年还小,我出师门之时你不过十岁,有很多东西你不了解,即便是现在你也不懂,师父让你下山找我,是他心里清楚只有你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我回去,其他人巴不得我死在外面,那样的师门我回去了又怎样,去跟他们勾心斗角,那哪有我闲云野鹤来的自在!”清修道长的态度很坚决,根本就没有转圜的余地。铭德道长当年还小不知道当年师父为什么将师兄逐出师门,后来这件事在茅山也被列为禁事,不许门内之人再提起,他就更无处得知。 铭德道长见说不动他,就让他跟自己一起留在青松观,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来。 清修道长正好无处可去,就回净慈寺跟梵音小和尚告别,拿上包袱搬到了青松观。 |
自己顶顶 |
镜花斋里这几日清闲了不少,清明节的酒都按时送了出去,院里的几个人又没有要祭拜的亲人,忙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歇了。 凌儿吃着那日颜崇逸送来的水果,懒懒的说道:“月娘,这一篮子水果算不算又欠人情了?” 月娘咬了一口手中的脆梨说道:“这些只是普通的水果,虽然这个季节很难得,但对于颜公子来说算不上贵重,你就放心吃,虱子多了不痒,都欠过那么多回了不差这一回!”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太好。”凌儿在颜崇逸这件事上有些伤脑筋了。 “君子好淑女,又没让淑女非要答应,你若不想欠他太多,寻个机会将山河扇还给他,不是你自己的法器,你用着也不顺手。” 凌儿想不通就不去想:“那我们何时去游湖,等清明过后?” 月娘放下手中的诗经回道:“过了这几日吧,要不山间烟火缭绕,到处都是纸钱,看了影响心情,再说人家都是去上坟,咱们跑去游湖,让人看了影响镜花斋的声誉。” 听了半天默不作声的无名这时不屑的说道“镜花斋什么时候还有声誉了,再说你还讲究这个?” 月娘瞥了他一眼回道:“身在人间,就要像凡人一样着活,这样才能体会其中的乐趣,认真感受人间烟火,别有一番风味。” 主仆三人正议论着,忽然听见门口有人敲门,无名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贱嗖嗖的说道:“猜猜这次是谁,钱公子还是颜公子,来来,开一局,压谁快点,买定离手!” 月娘看着无名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笑道:“跟我赌,怕你输了今生还要搭上来世!我猜外面站着的不是你说的这两位。” 无名不甘心的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如果是家仆,也算在自家公子名下!我就不信了还能是铭德道长?”他说着打开竹门,门外站着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人,竟然是花若和两个小鬼头,沧月,流景。 无名是真没想到会是他们,吃惊之余不免暗自庆幸,幸亏刚才没有真的打赌,要不自己要亏死了,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花若公子怎么会找来这里。” 花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没等他开口,身后的沧月说道:“当然是来找回我家娘子了,你们把之前的新娘子都带走了,害的大爷这么惨,你们不应该对我家大爷负责吗?” 无名对着沧月招招手,温柔的说道:“你过来,走近些,我听的不是很清楚,让我对你家大爷负什么责?” |
沧月看他一脸的不怀好意,往花若身边靠了靠:“说了怎么样,就是让凌儿姑娘给我家大爷做娘子!” 无名故作恍然大悟状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进来亲自跟她说吧。”说着就请他们进屋。 花若揉了揉沧月的小脑袋说道:“你这样会惹凌儿姑娘生气的,我只是想来看看她,一会儿不要乱说话。”然后跟着无名走进镜花斋。 花若进了大厅,凌儿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会真的找来,她疑惑的说道:“花公子怎么会来镜花斋,可是出了什么事?” 花若见到凌儿微微一笑,很开心的说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凌儿姑娘,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凌儿被他说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跟月娘引荐道:“月娘,这就是花若公子,后面是他的小随从,沧月,流景。” 花若彬彬有礼的喊了“月娘”,月娘含笑说道:“花公子还是坐下说话吧。”花若今日着一袭月牙白的锦衣,眼神清澈,嘴角微微含笑,规规矩矩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月娘。 月娘没想到花若的气息是如此干净纯洁,虽然常年佩戴净妖石,但干净的这么纯粹,还有这不符合蛇妖的气质,似乎是又有好玩的事情了。“既然是凌儿的朋友,花公子不必如此拘谨!” 花若对眼前的月娘也甚是好奇,她的眼神里流露出的东西能让自己莫名的心安,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浅浅的笑着说道:“月娘唤我花若便可,我对人间规矩知之甚少,希望月娘不要见怪才好!” 月娘已经有些喜欢这位少年了,虽是不谙世事,但有礼有节,“我听无名说你们主仆三人经常去听戏文,若是想要了解人世间,还是要多读书才好。” 少年谦虚的点点头:“花若受教了,以后还望月娘多多指教!” 月娘笑道:“指教算不上,只不过比你多看了些人间之事。” 无名转到花若身边说道:“花若公子闲来无事多出门走动,见的多了自然也就懂了,你一看就是聪明人,别再让你那两个傻跟班给你领沟里去了!” 沧月听到这话,一脸不满的瞪了无名一脸,流景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不语,好像真的是自己连累了自家大爷一般。 月娘听说之前镇上少女失踪是这两个小家伙撺掇的花若,为了防止他们再闯祸,就说道:“花若想要了解人间之事,不如暂且留在镜花斋,这里现在正缺人手,你可愿意?” 花若没想到月娘会让自己留下,看了看凌儿,又看了看无名,不顾后面两个快摇掉的脑袋,很开心的点了点头,自己的山洞住得太久了,是该出来透透气了。 “那花若回去收拾一下,就搬过来吧。”花若谢过月娘后就告辞离开,像是生怕月娘会反悔似的。 |
下了一天雨,没码几个字 |
月娘转过头对无名说道:“你去把‘水’字间收拾一下,让花若住进去。” 无名有些不解的问道:“你怎么会主动邀请花若住进来,他明显是冲着凌儿来的,你不怕下次颜公子来了,把你的镜花斋拆了。” 月娘剜了一眼无名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要不是因为你我会趟这个浑水,你的修为提升越快,渡劫之日就会越近,花若的净妖石会省去很多麻烦。至于颜公子,我相信花若还难不倒他,只盼着他下手不要太重便好!” 凌儿倒是有不一样的看法:“花若想留下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觉得热闹有趣,他对我的喜欢和对花花草草的喜欢没太大区别,你看他找的几位娘子,连最基本的审美都没有,这样的人对我有企图,我就把无名的眼珠子抠出来当泡捏。” 无名哼了一声,低声说道:“你既然那么笃定,怎么不捏自己的,我的眼珠子招你还是惹你了。” 月娘不搭理他们的争吵:“花若暂且还是放在身边比较好,他心思单纯,不要被心怀不轨的人蒙骗闯出什么祸端才好!” 翌日清晨,无名睡眼惺忪的打开房门,就看到院门外站着的主仆三人,每人都是大包小卷一副搬家的样子,无名下楼开门,一脸笑意的说道;“花若这是要把整个山洞都搬过来吗,镜花斋地方太小,怕是装不下啊!” 花若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无名兄说笑了,我本来东西也没有太多,可想到初来乍到,以后会多加叨扰,就准备了一些礼物,又不知道各位喜欢什么,就多预备了些。” 无名听后接过花若的包袱,热络搂着花若的肩膀就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说,“花若还真是客气,直接唤我无名就好,像花若这般讲究的朋友真是要多结交几个才好。” 花若让沧月和流景将东西放在大厅,先拿过来一个口袋从里面掏出数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个珠子是夜里用的,比起蜡烛油灯少了烟熏味,我自己很喜欢,你们也试试。”无名笑眯眯的接了过来,心里想着把夜明珠当灯用的恐怕也就你了。 |
花若换了口袋,从里面拿出一个木匣,打开后递给无名“这是流景挑的几块雕刻还算精美的玉佩,他说世人都喜欢佩戴此物。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无名看着几块绝世美玉眼神都亮了,“我是俗人,世人喜欢的我都喜欢!”。 紧接着又是一个木盒,“这里面的两支发簪是沧月挑的,是给凌儿和月娘的,”无名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发簪,一只是翡翠雕刻的扇形簪,一只是白玉雕刻的梨花簪,样式简单大方,但也是价值连城,无名心里暗想,这两个小家伙的眼光的确比他家大爷强多了。 花若紧接着又递过来一样东西“这是银丝甲,一般的刀剑都伤不了它,是给无名的。”无名接过来很宝贝的摸了摸。 “这一袋子是金碗,金盘子,还有酒杯一类的,我看世人都爱金子,特别是帝王家,我就拿了一些过来。”无名点了点头,果然是花若的风格。 “这是一棵红珊瑚,造型很别致,适合摆在大厅,还有一袋子是珍珠玛瑙,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得上。”看着花若已经准备在厅里摆地摊了,无名赶紧拦住他:“送东西心意到了就行,不用送这么多,你给自己留点,毕竟以后在人间行走,没有银钱是不行的。” 花若停下手,疑惑的说道:“那需要很多吗,我带的也不多,你上次看到的山洞只是众多洞府其中的一个,我还有几处都装满了这些东西,我虽不知道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不过金器和银器我知道能用,而且一时半会儿应该用不完!” 无名看了看眼前的东西,又想了想那一山洞的夜明珠,又幻想那几山洞的金银财宝,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富可敌国’,估计皇帝家也没他富有。 “花若,你以前是不是哪个贵族遗留下来的血脉,怎么会有那么多宝物?”无名只是顺口胡说,哪有皇族后裔拖着蛇尾的。 没想到花若还是很认真的回道,“我这么多年住在山洞,除了修炼就是扩大山洞,我之前的洞府只在梅林,后来才扩建的其他山洞,用来栽果树,种菜,养鱼,在扩建山洞的时候发现的这些宝藏还有一些尸骸,看样子应该是谁的陵墓正好建在我的山洞附近。” 无名表情认真的叮嘱道:“花若,你洞中有宝藏的事自己知道便好,以后不要随便对人言说!怀璧其罪的道理你在戏文里应该看到,虽然戏文是假的,但贪念却是真的,你很聪明但是缺少历练,心眼还是不够,以后跟着我,用不了多久绝对让你青出于蓝胜于蓝!” “无名的口气越来越大了,”原来是月娘和凌儿听见动静也下了楼,正好听见无名在忽悠花若,月娘忍不住调笑了一句。 凌儿看到花若摆了一地的珍宝哭笑不得,这是来当伙计的还是来当大爷的,他可比镜花斋有钱多了。 |
自己顶顶 |
月娘吩咐无名帮花若把东西搬到楼上,叫上凌儿去准备早饭。 不一会儿春笋炒肉和桂花蜜粥就端上桌,早饭样式比较简单,吃起来清淡爽口。花若吃的津津有味,沧月和流景也是一脸满足。无名好奇的问道:“你们之前都吃得什么,至于如此这般吗?” 花若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吸收天地灵气,吃的本来就少,平时饿了就吃水果,喝山泉,很少生火做饭。” 无名将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多吃点吧,你说你富的像个皇上,吃的却像个和尚,你这都过的什么日子!” 花若开心的笑了笑,不理会无名的调侃,自顾自的吃着。 吃过早饭,月娘简单的跟他讲了些日常需要干的杂活,还有住在这里的一些规矩,花若听的很认真。等月娘交代完了,花若就开始帮着无名去后院清洗坛子。 “哐·····”后院又传来一声坛子被打碎的声音,月娘揉揉眉心,无奈的问道:“这是第几个了?” 凌儿刚从后院回来,前后不过两步路的时间,又听见“哐哐”两声,见月娘问她就回道,“除了刚才这两个我没看见,花若打碎了一个,沧月三个,流景两个,还有前几日剩下的花苞摆在后院晾晒,也被打翻撒了一地。流景的衣服被溅湿了,烧火烤衣服的时候不小心把柴房点着了,无名已经把火给灭了。” 凌儿在后院待了一会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默默地回到大厅,看月娘一脸无奈,开解道:“花若带来的财物都能买下镜花斋了,碎几个坛子不算事,谁还没个手生的时候!” 月娘叹了口气,“难得你还会替别人说好话,希望我后院的坛子能多剩几个吧。” 显然月娘的愿望落空了,等到这几个人从后院出来,无名直接定了新规矩,花若主仆三人在学会干活之前不准再进后院。 凌儿好奇的问道:“花若,你之前在洞中都是怎么过的,这有多少瓶瓶罐罐也不够你粹的。” 花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已经凌乱的头发说道:“之前用的瓷器不经摔,我就换成金的或是银的,这样就没事了!” 无名算是彻底无语了,这活脱脱就一个败家子,谁知道他之前粹了多少好东西。实在是不敢让花若再干别的,扔给他一把扫帚,让他打扫院子。花若倒是很听话,除了擦擦桌子扫扫地就是窝在书房。 清明节刚过两天,镇上又出了一件怪事,一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跑到衙门出首自己,叫喊着说自己杀过人,偷过尸,让官差把他抓起来。 |
这样的罪犯县令大人也是第一次碰上,升堂审问之下,男人交代自己犯下的事,他姓冯名有才,聚福镇人士,早年家中富庶,自小没受过苦,养成好吃懒做的毛病,后来家道中落,父母去世,他没有一技之长可以谋生,就干一些偷鸡摸狗的小勾当混日子,几年前无意间他发现了一条生财之道。 原来冯有才虽然人品不济,但长的浓眉大眼,会讨女人欢心,相中他的人还不少,其中一个姘头是当地有名的媒婆,本家姓徐,一张巧嘴能说会道。有一天徐氏从外面回来一脸的高兴,冯有才就问她有什么喜事,徐氏就将当地一家富户让她给家中的大公子说亲的事情讲了一遍,原来这家大公子已经死去多年,死的时候还太小,没有娶亲,现在到了娶亲的年纪,家里就张罗着要给死去的儿子娶亲。因为是阴亲,给的赏钱比平时多一倍。 说起阴亲,当地人都不陌生,有些家里有早早过世的小辈,为了避免出现孤坟,影响家宅安定,到了合适的婚配年龄,家人就会找年纪差不多过世的另一方,两家过门户帖,再到命馆合婚,取龙凤帖,最后将两人葬在一起,就算是完成婚嫁了。不过结阴亲在花费上跟正常的嫁娶是一样的,有时候甚至会更多,所以一般是有钱人家才会想着结阴亲。 冯有才抱着徐氏就亲了一口说道:“还是死人的钱好赚啊!”徐氏轻轻推了他一下,嗔道:“你个死鬼懂个屁,结阴亲的一般都是有钱家里的少爷,可合适的女娃现在越来越少了,真是到嘴边的肥肉只能看着不能吃。” 冯有才有点想不通:“早早夭折的女娃也不是没有,怎么会找不到?”徐氏叹了口气“人都死了,还要嫁过去伺候人,有几个爹妈舍得,还不如早早投胎,下辈子找个好人家,除了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很少有女娃家里愿意结阴亲。” 冯有才捏了一把徐氏肥胖的屁股,笑眯眯的说道:“找女娃的事就交给我,你只管接活,事成之后我俩五五分账,怎么样?”徐氏斜了他一眼:“就你能有什么办法,整天混吃混喝,昨天又去会哪个婊子了,别以为老娘不知道!”冯有才陪着笑脸哄道:“看你这话说的,你是我的心头肉,我怎么还会去找别人,这事咱可说好了,我有自己的门路,你只管接活,剩下的我来!” |
接着顶 |
其实冯有才哪有什么门路,他人懒脑袋倒是转得快,他没事就去各个地方的坟圈子转悠,看到哪家的姑娘过世了,他就拐弯抹角的打听女娃的年纪,再记住下葬的地方,回来跟徐氏一说,要有符合条件的,他转天找个没人的时候将尸体偷出来,给想结阴亲的人家送去,然后说是自家的姑娘,事情做的隐秘倒也一直没出事。 冯有才靠着这无本买卖,日子过的渐渐滋润了起来。有一天徐氏回来告诉他,自己接了个大活,隔壁镇上王员外刚死了儿子,怕儿子独自一人会孤单害怕,想找个刚过世的姑娘一起下葬,因为事情比较棘手,本家可是开了大价钱的。冯有才这下被难住了,本来能弄到手的尸体就少,这刚死的去哪弄。 冯有才一时间也没啥主意,就去找狐朋狗友喝了点小酒,喝完酒还是感觉心中憋闷,就在街上四处转悠。忽然身后有人叫住他,他一看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是向他打听路的,他正好顺路就带着小姑娘一起过去,两人一边走一边闲聊,才知道原来小姑娘家里遭逢变故,只身一人前来投奔自己的舅舅,十余年未见,也不知道舅舅会不会认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姑娘人生地不熟,又是孤身一人,怕是没了也不会有人发现,这挖坟掘墓耗费体力的活,每次都把他累个够呛,这要是有现成的,不就可以省事多了,冯有才喝了点酒胆子也大了,把姑娘领到没人的地方,趁着姑娘不注意,捡起一块石头就把姑娘给砸死了,转天给王员外家送过去,推说是自己远房表妹,上山不小心滚下来,脑袋撞石头上,人就没了。 王家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但儿子马上就要下葬了,也顾不上想那么多,把钱给了冯有才就将他打发了。冯有才颠了颠手里的银子,美滋滋的吹着小曲就回家了。凡事都是开头难,有过第一次,冯有才的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他不仅偷尸还跟一些人贩子勾搭都一起,做了不少缺德事。 县令大人问他为何回来主动投案,冯有才将自己遇到的怪事说了一遍。清明节他闲来无事又去附近的坟圈子转悠,正好碰到有一人家出殡,就跟过去瞧了瞧,打听之下才知道死的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就这几日不小心掉河里淹死的。这可把冯有才乐坏了,这几天正愁没地方找女尸,这就有现成的送上门。冯有才夜里又扛上铁锹麻袋来到坟地,这刚盖上的泥土还很新鲜,就是扒开了只要再重新盖上也看不出差别,等到明年有人再来上香时候,坟头长上杂草,就更看不出这是个空坟,这也就是他这么久没被发现盗尸的原因。 |
冯有才忙活了半天,将坟头土挖开,露出里面的棺材,他拿家伙什把棺材撬开,露出里面的女尸,女子的脸被水泡的有些浮肿,但细看样貌还算不错,身上穿着深红色的缎子寿衣,正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冯有才摸了摸棺材里面,找到了几件陪葬的首饰,揣进自己兜里,又将女尸装进麻袋里,盖上棺材,填上坟头土。干完这些冯有才已经有点精疲力尽了,他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背起女尸往回走。 没走出去几步,冯有才就闻到一阵阵的花香,他记得上次来着了的时候附近没看到有开花的树,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他正纳闷呢,抬眼就看到自己身前不远长着一棵树,这树生的很奇怪,明明是一棵树,可是到了树冠的地方,竟然一边开着白花,一边开着红花,一阵风过,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花瓣也随风飘落下来,不知是何缘故,冯有才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赶紧低头转身向坟圈子外面走去,可是走了半天,他又回到刚才的地方。 冯有才这个时候额头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将身上的女尸放下,从怀里掏出符纸贴在脑门上又走了几遍,还是没能走出去,他心下了然自己这是遇上鬼打墙了。他干了这么久的缺德事从来没觉得害怕,今天这是真的遇上鬼了,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给女尸磕了几个头,说了一堆的好话,想让她放过自己。 忽然四周一片安静,连风都停了下来,冯有才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慢慢的抬起头,就看见装在袋子里的女尸不知何时竟然露出了头,一张被水跑得浮肿发白的脸正笑嘻嘻的看着他,冯有才“哇”的一声从地上窜起来就没头没脑的一顿乱跑,慌忙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他爬起来回身一看,那女尸正趴在地上抓着他的裤腿,冯有才“啊····啊····”的喊了几声,惊吓过度竟然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冯有才慢慢醒了过来,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冯有才爬起来战战兢兢的看看四周,远处装女尸的麻袋正好好的躺在地上,口袋扎的紧紧地根本就没松开,冯有才此刻连打开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他哆哆嗦嗦的将麻袋又埋了回去,从棺材里顺出来的东西也扔了回去,干完这些天已经大亮,阳光照进坟地,一切都静谧安详,冯有才都怀疑昨晚是不是做梦,他顺着来时的路往外走,竟然走出了坟圈子。 |
冯有才回家之后没敢跟任何人提起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他也不敢再去坟地,那天晚上的画面总在他脑海里闪现,他甚至不敢睡觉,因为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做恶梦,有时会发现自己置身在那晚的坟地里,那棵树还在,飘飘洒洒的飞着花瓣,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接,红色的花瓣落在手中顿时化作一滴血水,他吓得连连退后,但是那红色花瓣却不肯放过自己,铺天盖地的涌过来,他想要逃开,却迈不开腿,花瓣退去,一个女鬼出现在他背上搂住他的脖子狞笑道“为什么要将我卖掉,死了都不放过我吗?那就一起死吧!”说着将手从冯有才身后插了进去,然后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让他看到自己那颗黑透了的心脏还在跳动。 有时梦到的是一个白衣女子,她坐在一棵树下伤心的哭泣,那树开着雪白的花朵,香甜的味道不知为何却让人伤心的想要哭,他想要上前安慰那个伤心的女人,女人却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喊道“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要让你死!”说着就伸出长长的胳膊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被吓醒。 反正只要冯有才一闭眼,那个女鬼就会出现,他上香拜佛,家里贴满符纸都没有用,后来他直接不敢睡了,眼睁睁的熬了三天,整个人已经快要崩溃了,他想到女鬼说过“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疯了似的把家里的钱财都扔到了大街上,自己跑到衙门投案自首。 县太爷让冯有才签字画押,将其关进牢房,派人出去各处核实情况,如果一切属实,择日处斩。他又派人去冯有才出事的坟地查看,并没有发现他说的开双色花的树,料想冯有才只是惊吓过度出现的幻觉,他现在已经神志不清,说出的话不可尽信。 月娘看着讲的绘声绘色的无名笑道:“你若不说,我还以为你是亲自见了那女鬼呢!” 花若听了半天,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难怪都说人心歹毒,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待这些女子!” 无名拍了拍花若的肩膀说道:“是不是比在戏文里看的更精彩,别说我不照顾你,今晚我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凌儿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调侃道:“我能劳烦问一句是去哪见世面吗,我上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好像去的是百花阁,这么久没去了,也不知道里面的姑娘换了没?” 花若一脸天真的问道,“百花阁是什么地方啊?” 无名对着凌儿苦笑道:“你什么时候记性这么好了!”然后对花若解释道:“百花阁是镇子上有名的青楼,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这种事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
凌儿见花若还一脸期待的点点头,瞪了无名一眼:“你就欺负花若什么都不懂,月娘你就不管管!” 出乎意料的月娘竟然没有反对:“让花若多看书不假,但是不能读死书,你还想让他变成那些无趣的书呆子不成,人世间的事还是多经历一些才能成长的快,书房里的书花若也看得差不多了,有些事无名多带带他也无妨。” 沧月和流景在一旁小声嘀咕:“我记得上次的戏文是不是有个女子被抓走,就是卖到青楼的。” “嗯,那女子不愿意接客最后被逼着跳河了!那能是好地方么,怎么听着怪吓人的!” 无名给了沧月一记爆栗子,好笑的说道:“你还怕我把你家大爷卖了不成,让你们多读书,少听戏文!我是约他去看个热闹,你俩掺和什么,去,把昨天背的《道德经》一人写十遍!” 夜里,无名和花若来到传言中的坟地,原本是要叫上凌儿的,可那丫头近总是心神不宁的,觉也睡不好,这几日一入夜就躺下了。无名在坟地周围转了转,除了几簇鬼火,也没看到有什么异常之处,正想着是不是那女鬼已经被鬼差收走,花若拉了拉他的袖子,他转过身一打眼,就看到月光照在一座坟头上,坟上长着一棵树,一边开白花,一边开红花。 无名正要过去查看,这时忽然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月光,这棵树顿时消失不见了。无名和花若对看了一眼,一起走了过来,就看见刚刚长着那棵树的地方是一座坟头,坟前墓碑上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王仕连,冯秀禾,依碑文上刻的时间推算,两人年纪都不大。此时,月光重新照射下来,坟前又出现了棵双花树,无名将手放在树干上,手上一用力,竟是将这个树慢慢的拔了出来。双花树在他手里似乎是有了生命般扭动起来,等整棵树离开坟地的一瞬间,大树突然消失,一块木片掉了下来,无名伸手将其接住。 无名将手里的木片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就递给花若看看,花若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说道:“应该是死人身上的东西,里面有两股气息,我也说不准这是什么。” “那就拿回去问问月娘好了!”说着就将木片揣进衣袖里。两人正准备离开,从坟墓里出来两个鬼影,一男一女,看见无名,赶紧跪下磕了头。无名不明所以赶紧让他们起来,见无名一脸不解,男鬼率先说道:“在下王仕连携妻子冯秀禾感谢两位公子的搭救之恩!” 无名看着眼前年轻的夫妇说道:“你们把我说糊涂了,你还是说的详细点。” |
王仕连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原来他就是冯有才口中的王员外之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幼就受到家里所有人的宠爱,但是他从小体弱多病,到了十六岁的时候,一场风寒竟然要了他的性命,家人不忍心他在下面孤孤单单,就要给他结一门阴亲。 正好这个时候冯有才发现了来舅舅家探亲的刘香,也就是冯秀禾嫁给他之前的名字,他把刘香砸死之后就送到王家,那个时候王仕连第二天就要下葬了,谁也没有仔细查看新娘子,只是匆匆忙忙的给她换上衣服,让两人拜堂成婚,然后将她安置在王仕连的尸骨旁。 王仕连的魂魄在流荡在灵堂里,等了半天也不见刘香的魂魄,他凑近了看看,才发现刘香竟然还有微弱的气息,原来人还没死,他想要找人来救她,可是自己只是个鬼,谁也看不到自己,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蜡烛吹灭,想要引起别人的主意,可是看守灵堂的下人竟害怕的溜走了。 他急的在灵堂直跺脚,却惊动了房梁上的一只老鼠,它被惊跑的时候将梁上的一块木片踢了下来,木片在棺材的上方,掉下来时正好落在刘香的嘴上。这木片是王仕连练字时用来压纸的,有时候就喜欢拿它往上抛着玩,有一次抛到房梁上就忘在上面,没想到今日这般巧,要是灵堂有人过来查看就能发现刘香没死,可是昨晚的下人被吓坏了,压根就不敢往棺材里看就将棺材盖上了。 刘香化成魂魄之后才在王仕连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刘香告诉他自己是被人害死的,王仕连更是自责不已,要不是自己去世,家里就不会给他娶阴亲,到头来白白害了一条性命,刘香见王仕连为人善良,相貌出众,竟然有了爱慕之心,想到两人已经结为夫妻,也放下了心中芥蒂,只是刘香死前心中的一口怨气不消,一直没有办法离开,王仕连也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天长日久,刘香枉死的怨气和不能跟王仕连在人间做一回夫妻的遗憾之气都慢慢被木片吸收,木片开始发芽生长,最后竟然长成大树,并且开出双色花,这时刘香的两股气息已经被木片全部吸收,只要有人将木片拿开,刘香就可以安心的离开了。 “那之前来盗墓的冯有才就是当年杀害你妻子的凶手吧,他就是你们吓走的?”无名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嗯,刘香一眼就认出了他,没想到几年过去了,他还在干这挖坟掘墓的缺德事!”说道冯有才,王世连一脸的痛恨。 无名摆了摆手说道:“冯有才已经伏法,你们也算是了无牵挂,早点去地府报到吧!”夫妇二人再次谢过无名,相携离开。 |
花若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无名问道:“人死后就要去地府报到,如果没有大过需要赎罪很快就会投胎转世,那么结阴亲意义也不大,为什么还会有人热衷于此?” 无名笑着说道:“这就是我要你经常出来走动的原因,有很多事并不是你表面看到的这般,就如同清明节上香祭祖,有几家的老祖宗能在地府游荡几百年,怕不是早就转世了几个轮回,这些纸钱都给了路边的孤魂野鬼,但是这不妨碍人们对此的热情,他们要的是做给活着的人看,自己得个心安。” 花若笑了笑说道:“人心真的好复杂!” 无名笑嘻嘻的搂过花若说道:“是你这家伙太单纯,我自小在西湖长大,什么没见过,你跟着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今晚我再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说着两人离开了坟地。 晚上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偶尔有几处卖吃食的铺子还掌着灯。无名带着花若拐进一个小巷子,他纵身一跳上了屋顶,花若见状也跟了上来,在屋顶上行走了一会,就被一座两层高的楼房挡住了去路,无名跳上二楼的栏杆上又是一跃,就上了二楼的屋顶,他回身朝花若招了招手,花若也跳了上去。 无名示意花若不要出声,然后慢慢伏下身趴在瓦片上,花若不明所以,也趴在他一旁,只见无名轻轻的掀起一片瓦,就露出了下面屋里的景色。屋里烛光摇曳,桌子上摆着被吃过的酒菜,地上凌乱的扔着几件衣服,床上有两个赤条条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伴随而来的还有女人的娇喘声,真是好一副活色春香图。 花若看的面红耳赤,一脸惊讶,自己读的书里没有这些,所谓的寻欢作乐原来是这个样子,之前还以为是听曲喝酒,看无名熟门熟路一脸坦然,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看了一会儿,床上的两人似乎是累了,躺下半天没动静了,无名将瓦片重新盖上,叫上花若跳了下去。 花若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的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百花楼?之前你和凌儿姑娘来过这里?” 无名见他扭捏的样子,又提到凌儿,猜到他是想歪了,赶紧跟他解释清楚,要是他一时想不开去问凌儿,估计他俩都得挨揍,“我和凌儿是有事情才会去百花阁,你看到的姑娘都是属于百花阁所有,见她们是要花钱的,另外这个地方只允许男人进去,凌儿那次是乔装打扮之后才混进去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花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人间的夫妻也是如此了?” 无名也不知道花若懂了多少,“大抵也就如此了吧,我又没去别处看过。” 花若想了半天说道:“难怪我要凌儿做我娘子,她会那么生气,我真的不是想对她那样,我是不是应该跟她赔礼道歉!” 无名赶紧拦住花若说道:“不知者无罪,你之前什么都不懂,凌儿是知道的,再说了女孩子脸皮薄,已经过去的事你再提起来,彼此间会尴尬的,你就装作今天我们没来过就行!” 花若觉得无名说的很有道理,两人有说有笑的回了镜花斋。 |
县令大人:冯有才,是什么让你来投案自首的,是爱吗,是责任吗? 冯有才:是他妈鬼逼的! 好想皮一下,哈哈(?>ω<*?) |
此时镜花斋里一片安静,大厅里两处烛火还未熄灭,看样子其他人已经睡下了,无名和花若也悄悄的回了各自的房间。 过了子时,一道身影轻轻的落在镜花斋的二楼,他慢慢推开‘花’字间的房门走了进去,顺手又将房门掩上。 屋里凌儿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的很不安稳,此时被子已经被踢到地上,衣服领子被随意扯开,露出里面粉色的绣花肚兜,她此时额头上布满细细的汗珠,眉头紧锁,像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 来人将被子捡起来给她盖好,然后将食指放在凌儿的额间,顿时一股清凉之气就注入进去,不一会儿凌儿的表情就松弛了下来,沉沉的睡去。 来人脱掉靴子,钻进被子里躺在凌儿旁边,将她抱在怀里,听着她均匀的喘息声,才放下心来。他将凌儿额头的汗珠轻轻擦拭掉,见她睡的甜美,也跟着闭了会儿眼睛,闻着凌儿身上散发出的少女体香,近日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了很多。可能是太累了,他不知不觉中竟睡了过去,再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了,他轻轻的起身下床,将被子重新给凌儿盖好,悄悄的离开镜花斋。 ‘月’字间,月娘一晚未睡,看到门外有个身影离开,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只是没想到花若竟然也从房间里探出了脑袋,看到月娘站在外面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月娘,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月娘笑言:“花若不也起的这般早!” 花若有些犹豫的说道:“方才我好像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只是一瞬就消失了,莫不是有人闯进镜花斋了?” 月娘看了看远处,笑着说道:“我大概能够猜出是谁,花若不必理会,只是他隐藏的这么好还是被你察觉到了,你的修为果然在无名和凌儿之上。” 被月娘夸奖,花若有些不好意思:“论起见识无名远胜过我。” 这时‘镜’字间的房门被推开,无名揉着睡眼说道:“大清早的,就听见外面有人夸我,你们起的还真早!” 月娘嗔了无名一眼,“夜不思寐,晨不愿起,你啊,最近越来越不像话了!” |
无名将花若拖到自己身前说道:“我还不是按照你的吩咐带花若出去转转,真是忙里忙外还被嫌弃,不过,这趟还真没白跑!”说着无名从怀里掏出木片递给了月娘,又将昨晚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月娘将木片放在手里看了看,说道:“阴缘木,阴间姻缘依附所化,承载着往生之人的执念,天长日久,执念具化为形,就有了你说的双花树的影像,红花是枉死的怨气所化,白花是不可得的不甘之气所化,此物虽不可多得,但也不可留于世间,暂且找地方收起来吧。” 月娘将木片递给无名,自己下楼准备早饭,花若也跟着去帮忙。 无名瞅了一眼花若的房间,沧月和流景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两个人躺的横七竖八,流景将真个被子缠在身上,而沧月的脚都快戳在流经脸上了,两人不仅睡相难看,还占据了大半的床,幸好这竹床做的宽敞,要不花若估计都挤不下,这主子做的还真是有点憋屈,无名摇了摇头,轻轻的将房门带上也下了楼。 凌儿清晨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之前的头痛,被子也好好的盖在身上,好久没睡的这么舒服了,凌儿懒懒的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忽然想到昨晚自己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好像有人抱着自己,她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都好好的穿在身上,不禁觉得好笑,自己最近变得疑神疑鬼。 她穿好衣服下楼,正好听见无名在喊她下楼吃饭,她刚打开门,就看到沧月和流景一边穿着鞋一边往楼下跑,她突然发现,镜花斋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衙门这几日派出去探查的衙役陆续回来了,按照冯有才交待的地方,家属又重新开棺,的确发现了几处空坟,又抓了徐氏,将几名女子的尸骨追了回来,顺藤摸瓜还抓获了几个人贩子,官府贴出公告,将犯人与五日后处斩。 另外青松观的道长被请去为几名女尸做场法事,怕她们心有怨气,冤魂不散。 此后,结阴亲仍是作为一种嫁娶形式流传了下来,它存在的意义,在不同人心中皆有不同。 阴缘木完 |
这个故事完事了,大家都安心过个五一,停更两天 |
钗头凤 “杨柳满长堤,花明路不迷。 画船人未起,侧枕听莺啼。” 江南三月,草长莺飞,河堤上绿柳成荫,落英铺径,微风中总是夹杂着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近来天气转暖,西湖上漂着不少前来游湖的船只,有独自游玩的小船,也有结伴踏春的大船,中间还夹杂着不少乐坊的船只,琵琶古筝之音缠缠绵绵,萦绕在湖面上。花若一袭白衣立于船头,负手吟诗,颇有几分才子风范。 湖面如镜,倒映着绿柳繁花,碧空朵霞,船只似是在画境中漂游。月娘拎着一壶酒从船舱里走出来,看向花若说道“花若好兴致,这古诗学的有模有样了,不像有些人,成天偷懒不思进取。”说着拿脚尖踢了踢倚在船边喝酒的无名。 无名放下手中的酒坛,哀怨的看了月娘一眼,不服气的说道:“他是他,我是我,要不你放我走,让花若给你干活?” 月娘饮了一口酒,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转头冲着无名盈盈一笑,说道:“想的美,不在我这儿干完活就别想走!” 无名哼了两声表示抗议,凌儿见状拿了一个蜜枣塞到他嘴里说道:“明知道说不过月娘,还敢顶嘴,都这么久了还没学聪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花若在一旁想帮无名辩解几句,凌儿却将装着桃花糕的盘子递给他,笑着说道:“花若不必在意,无名早就被月娘说皮实了,不会真的往心里去的!” 无名坐起身顺手拿了一块桃花糕塞进嘴里,故作委屈的说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没心没肺,总是被你们挤兑我也是很伤心的。”凌儿一副相信你才有鬼的表情蹲在无名的身边,伸出雪白的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说道:“来,让姐姐看看,你的心在哪,伤的如何了?” 无名被她戳的有些发痒,伸手拉住戳她的小手用力一拽,将凌儿拉进自己怀里,反手箍住她的脖颈,让其动弹不得。凌儿哪是那么容易被治住的,她转手化出一团狐火,朝着无名的面门就弹了过去,无名一闪身放开凌儿就窜了出去,这条船本来就不大,无名的动作稍重,整个小船都晃了起来。凌儿正站在船边,一个重心不稳,就要向湖里跌去。无名眼疾手快,一把又将凌儿拽了回来。 月娘有些头疼的看了看他俩,将手里的酒杯放下:“你俩再这般胡闹,我就让花若扔你们下去,真正的游次湖!” |
无名耸了耸肩,丝毫不在意,他揽过正对着他腰上的肉使劲的凌儿,从旁边的食盒里拿出一盘酱牛肉递给她:“来,吃块牛肉消消气,我瞧你最近气色好多了,夜里睡的安稳了?” 凌儿放过无名倚着他坐下,吃着酱牛肉说道:“这几日不再做那些奇怪的梦,一觉睡到天亮,人自然就精神一些,就是有一点奇怪,我迷迷糊糊中总感觉身边好像有个人似的,可是醒来身边空空如也,你说,你晚上有没有偷偷进我房间!” 无名伸手点了一下凌儿的额头:“说什么呢,我是趁人之危的人么!”凌儿看着他的脸,故作认真的点了点头:“你就是!” 无名很不服气的的瞪了凌儿一眼:“你这丫头,过河拆桥,你不想想都是谁带你去吃好吃的!” 花若在船头看的目瞪口呆,这两人一言不合就动手,打完之后瞬间和好,然后三句话不过又改成了斗嘴,这转变来到太快,自己都有点跟不上。月娘招呼花若:“你不用管他们,从第一次见面打到现在,多看几次就习惯了,你就当他们是在对彼此撒娇。” 花若仔细想想,觉得月娘这个比喻很形象,无名和凌儿虽然会互怼,但是想到无名更多时候是哄着凌儿,山洞那次凌儿又护着无名,就会觉得此时的场景很窝心,自己也插不上话,只是一脸羡慕的看着他们。 月娘将食盒里的菜肴摆在船头的小方桌上,其中甜品‘蜜汁山茶花’是凌儿的新宠,用的是粉色的重瓣山茶花,裹上面稀,下热油中炸至金黄捞出,浇蜂蜜汁即可,吃起来香脆中带甜。 船上几人觥筹交错,湖中小船自由漂行,没人理会它漂往何处。花若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就开始有点迷糊。他半醉半醒间眼睛微眯,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轻轻扇动,纤尘不染的容颜此时泛着微微红晕,像是刚熟透的水蜜桃,不断的散发着香甜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无名对着凌儿使了一个眼色,朝花若那边努了努嘴。 凌儿朝花若看过去,忍住想要上前掐一下的冲动说道:“看他这可人的模样,到时候不知道要让多少女子为他痴狂了,我说当初山洞里的女人都哭哭啼啼的不想回家,花若要是宠物,我都想养一只!不过让流景和沧月看家真的没事么?”说道花若,凌儿又想起他身边的两个小跟班。 “能出什么事,最多就是把镜花斋给点了,有花若在,还怕他们赔不起么?”无名现在是把花若当财神了。 |
凌儿拎着酒壶靠在船边,也有些醉意,他拍了拍无名说道“说起他俩倒是让我想起了岁尧,也不知道那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 “八成还在关禁闭吧,应该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了,谁让他自己偷溜出来的。”无名也记得那个第一个来镜花斋偷东西的‘小偷’,“不过他也算是被诱拐出来,看着还是很乖,再看看咱们院里那两位,有东西吃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一到干活的时候就不见人影,最近还有事没事的跑到门前的梅花树下转悠。” 月娘听无名抱怨沧月和流景,便说道:“草木成精本来悟性就低些,再加上之前没有好好的引导,自然顽皮了些,规矩是可以慢慢学的,有你们在,他们哪还敢闹。” 花若已经醉了,根本没有听清他们说什么,只知道捧着自己发烫的脸对着几人傻傻的笑。此时花若脸上似是染了桃花胭脂,绯红一片,清澈的眼神也变得流转迷离,红润的嘴唇因为捧脸的姿势有些微微嘟起,像是等待蜜蜂的采撷的花朵。无名看花若这般,喘了口气对凌儿说道:“以后在外面还是不要让花若喝酒了,他这副样子要是被别人看了去还得了!” 凌儿赞许的点了点头,很难得的没有反对无名:“他要是被我族中好男风的狐妖看见,估计连渣都不剩了,常言红颜祸水,我看花若一样能祸国殃民!” 微风吹拂,水波荡漾,小船自由漂行,渐渐地的远离热闹,漂到一处僻静所在,这里没繁华的街道,没有茶馆酒肆,没有结伴游玩的路人,便少了尘世的喧嚣。岸边柳枝低垂,林间群鸟鸣唱,凌儿化身为狐,沐浴着温暖的阳光,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竟然打起盹来。 花若喜欢这酒的香甜,忍不住又多喝了几杯,此时也是昏昏欲睡,看到凌儿的样子,根本就没过脑子,傻傻的念叨“凌儿化成白狐都这般好看”。 无名此刻倒是丝毫没有醉意,他吃了两颗花生米,陪着月娘继续喝。 这个时候,从远处林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她年纪不大,神情哀伤,走到河边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湖水。她身穿浅绿色麻布短衫,灰色百褶裙,头发成髻盘于脑后,上面别着一根木簪,脚上是一双绣花布鞋。 月娘看她在河边站了良久,示意无名将船靠过去,船刚行驶到一半,那女子竟然纵身一跃跳进了湖里。无名想都没想就跟着跳了下去,快速朝着女子的方向游去,女子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就迅速沉向湖底。 |
无名跳到湖中,远远的就看到有只水鬼正死命拽着这名女子,任凭女子如何挣扎,水鬼都不撒手,无名游过去一脚将水鬼踹开,抱着女子游了上去,没看见身后水鬼怨恨的眼神。月娘将女子拉到船上,此时女子已经被湖水呛晕,月娘轻轻在女子的后背上拍了几次,女子‘哇’的一声将水吐出来,人跟着就醒了过来。 女子看到自己被人救起,竟然伤心的哭了起来。月娘递给她一杯酒说道:“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女子颤抖的接过杯子,喝了两口酒,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她看了看四周,此时小船已经慢慢驶离刚才的地方,眼前这位娘子生的温婉动人,她的笑容像是一抹阳光直直的闯入自己的心底,让人觉得安心。她低声说道:“民女兰芝谢过各位的救命之恩,只是我此生怕是无法报答几位恩人,这恩情只能来世再报了!” 凌儿此时已化为人形,她从船舱里拿出一件披风给女子盖上,月娘又递给她一杯酒:“你有何难处且说来听听,人活一世不易,莫要再做傻事!” 兰芝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将这段时间受的委屈都说了出来。 兰芝是聚福镇人士,几年前嫁于同乡杨秀才为妻,夫妻恩爱,日子过得很好。杨母早年丧夫,一生守寡,辛苦了一辈子将儿子拉扯大,除了特别疼爱儿子,还希望儿子能有出息,光宗耀祖。 自从兰芝嫁进兰家之后,杨光辉陪伴杨母的时间就渐渐少了,杨母感觉受了冷落,心里便不痛快。再加上两人新婚燕尔,你侬我侬,让杨母更加不能接受,本是人之常情的事,到了杨母嘴里,就变成兰芝迷惑自己的儿子,导致杨光辉荒废学业,不思进取。后来杨母更是变本加厉,不允许兰芝衣着鲜艳,描眉画鬓外,还每日亲自在书房促催儿子读书到深夜,却不许兰芝进书房,每日杨光辉回屋的时候,兰芝早就睡下了。 兰芝知道婆婆是心疼儿子,也不想让丈夫为难,总是选择默默地忍受,每天不仅有繁重的家务要干还要忍受婆婆的各种刁难。不久前,婆婆竟是以兰芝无所出为由,让杨光辉休了兰芝。 杨母从兰芝进了家门就像防贼一样的防着她,她与丈夫同房的机会都很少,怎么会有孩子,但是杨母铁了心就要赶兰芝出门,杨光辉出于孝道只能给了兰芝一纸休书。 兰芝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尽心尽力,忍气吞声的服侍杨家母子,最后换回来的却是一纸休书,她浑浑噩噩的走到湖边,万念俱灰之下就投了湖。 |
凌儿混迹人间,早就对‘婆媳’关系有所耳闻,只是这个有点太过分了,要不是碰上他们,兰芝怕是已经葬身湖底,:“真是欺负人,不怕遭报应么!” 花若原本是醉了,迷糊中听到兰芝讲自己的遭遇,酒竟醒了三分,没想到今日真正见识到何为人生如戏,凌儿之前说的戏文里都是骗人的,看来也不尽然。无名抬手将花若吃惊的嘴合上说道:“她把自己儿媳当成勾引儿子的狐狸精,打跑狐狸精那是替天行道,她没向上天请赏就不错了,还会怕遭报应!” 凌儿听到“狐狸精”三个字狠狠地瞪了无名一眼,无名干笑一声说道:“我是就事论事!” 月娘倒是没有谈论对此事的看法,只是问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娘家可有亲人?”兰芝摇了摇头:“我当年不顾父母反对嫁入杨家,今日这般又怎么有脸回去,其他亲戚也都生分了,谁也不会找这个麻烦。” 月娘想了想说道:“那先找地方住下,以后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无名在镇子上很快就租到了一户民房,月娘又给了兰芝一些银两让她先对付一阵子,然后让无名和花若去杨家打探一番。 夜里掌灯时分,无名二人才回到镜花斋,月娘还等在大厅未睡。 看到两人一脸喜色,有些玩味的问道:“事情办妥了?” 无名坐到月娘旁边,绘声绘色的给月娘讲了他探访杨家之后发生的事。 杨母逼走兰芝之后,这消息很快就在街坊邻里间传开了,无名跟街边的一个卖绣品的大娘闲聊了几句,然后无意间就问起了杨家。 大娘摆摆手让他小声点,然后看了看杨家大门,悄悄的说道,“杨秀才不久前刚休了妻,听说是老太太逼得,你是没见过那新媳妇,人又懂事又勤快,可惜嫁到杨家半年,就被赶出家门。如今老太太又迫不及待的找了当地有名的张媒婆,要给儿子再说一门亲事。不过就她那刁钻跋扈的样子,谁还敢把女儿嫁进来。” 无名听闻杨秀才要娶妻不由得心生一计,他笑着问道:“大娘可知道那张媒婆的住处?” 大娘看眼前两位小哥仪表堂堂,以为是要找张媒婆说亲,很热情的给他们指路:“顺着这条街走到尽头,然后右拐,门前有一棵桃树的就是她家。” 无名辞别了大娘,和花若一起来到张媒婆家。张媒婆也是刚从外面回来,看到进来两人,忙迎了出来“我说今早这喜鹊怎么一直在院墙上叫唤,原来是有贵客要来,快快,里面请。” 无名笑了笑,没搭话,跟着张媒婆进了屋。张媒婆沏好了茶水,才问道:“两位公子登门有何贵干?” 无名从口袋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是有一件事想麻烦您。”张媒婆见少年出手如此大方,美的她脸上跟开了花似的:“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公子是看上了哪家姑娘尽管说,就没有我张媒婆说不成的亲事。” |
无名接着说道:“麻烦你受累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强悍刁钻未出阁的姑娘,最好家里弟兄众多,婆家不敢惹的那种。”张媒婆给人说了这么久的亲事,从来没有遇到过提这种要求的,真是看不出来这位后生喜欢这个调调。但看在银子的面上想要什么样的都不是问题。张媒婆想了想,倒还真有那么一家,隔壁镇上打铁匠张大有一个姑娘叫张如花,人长的壮性子泼辣,她上面有三个哥哥,各个不好惹。 无名听张媒婆的描述,觉得这个挺合适的,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想办法把张如花说给杨秀才,事成之后再给你五两。”张媒婆一听,感情这不是来给自己找媳妇的,可杨家到底怎么惹到这位小公子了,让他出了这么个损招。 后来又转念一想,杨母将兰芝逼走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弄不好这是兰芝家里人来给姑娘出气的,本不想搀和此事,但一想到杨母的做派,怕是好人家的姑娘没人愿意嫁,再说这位公子出的价钱比杨母给的高出了很多,就高兴的应承了下来。 月娘看无名幸灾乐祸的样子说道:“我开始担心你会带坏花若了!” 月娘虽然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没有一丝责怪之意。 无名得意洋洋地说道:“杨母有她的理所当然,杨光辉有他的袖手旁观,那我有我的打抱不平,再说了,她不是不相信会有报应么,那就让她知道报应不只有天打雷劈,还有一物降一物!” 花若这趟算是长了见识,想到无名跟自己说的‘人善人欺,马善人骑’觉得并不恰当,但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做法自己还是蛮赞同的。他心里挺痛快,跟月娘说道:“我觉得无名的做法并无不妥,说到底我们其实还帮了一把,杨母想要个新媳妇,我们只不过是成全了她。” 月娘嗔了两人一眼,似是惋惜的说道:“想不道单纯的花若也有调皮的一面,无名以后可有帮手了!” 转眼十日过去,镜花斋里,凌儿正在教花若下棋。花若天资聪颖,学东西一点就通,镜花斋的藏书他已翻遍,托无名买的书还未送来,无聊之际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棋谱,就让凌儿给他指点一二,开始凌儿还兴致勃勃的打算杀花若个落花流水,没想到刚学会下棋的花若竟然比自己下的还好,自己之前赢不过无名,现在还要输给花若,怎么想心里都不服气,于是两人从早饭过后就一直在对弈。 沧月和流景在镜花斋呆了大半个月,有点想念留在山洞的梅树精灵,跟花若说过之后就回去小住几日,偌大的镜花斋少了他俩竟是冷清了不少。 |
将近中午时分,无名从外面回来,满脸的春风得意的,竟带来了杨光辉和张如花喜结连理的消息。 花若满脸惊喜的问道:“成了?”无名点点头,一脸的期待的坏笑道:“等过两天带你去看什么叫鸡飞狗跳!” 凌儿看他两个打哑谜,追着问是怎么回事,无名将事情跟她讲了一遍,凌儿听后拍手叫好:“活该!恶人自有恶人磨!”转念一想,又有点落寞,“兰芝知道了肯定很难过吧!” 月娘放下茶杯说道:“都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难过,世间男儿又不只是杨光辉一人,让无名去找上次的张媒婆,让她给兰芝找户好人家!” 无名竖起大拇指,由衷的感叹“还是月娘有远见,除暴还要安良!” 月娘瞅了无名一眼说道“别人的事你们倒是很上心,凌儿的生辰快到了,想想怎么过吧!” 无名和花若同时转头问道:“何时?”凌儿兴趣缺缺的说道:“下个月十八,年年都过,也没什么意思!” “我觉得今年你的生辰会过的不一样!”月娘卖了关子,无名追着凌儿问她有没有想要吃的东西,花若也考虑是不是应该回山洞翻翻,说不定有自己没发现的好东西可以送给凌儿。 不久之后,张媒婆就给兰芝重新找了一户人家,是个饭庄的账房先生,姓方名江,岁数不大,妻子过世三年,留有一子,最近想要续弦,张媒婆就想到兰芝,兰芝出阁前读过几年书,识大体,正好适合这门亲事。兰芝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杨光辉,不想这么快就再嫁,可张媒婆那张巧嘴,死人都能说活了,硬是把兰芝说动了,没多久就传来两人的好消息。 兰芝感谢月娘等人的救命之恩,特地登门邀请镜花斋的几位去观礼,月娘无心去凑这份热闹,就让无名三人带着贺礼去祝贺新人。 参加婚宴的人很多,酒席宴间几人对方江的印象还不错,读书人,知书达理,又有一技之长,可以养活妻儿。最重要的是街坊邻里都夸方江夫妻恩爱还不忘孝道,这个就很难得了。 三人吃罢酒宴早早的从方家出来,向着杨家的方向走去,几个人心中都是抱着一样的心态,“看热闹!”,也不知道张媒婆是有意还是无意,给兰芝找的新家竟然与杨家仅一街之隔。 无名趁着夜色偷偷跳上院墙,往里面看了看,屋里亮着灯,院子里没人,他正要问问墙下的两人要不要上房顶看,就听见花若的声音在耳边想起:“隐形衣装不下三个人,我和凌儿先进去了!”说完院墙下传来很轻的落地声。 |
无名正想损这两个不讲义气的家伙几句,就听见‘砰’的一声,一间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紧接着一个身形健硕的女子从屋里走出来,看样子应该就是张如花,她冲着隔壁的屋子粗声喊道:“杨光辉,你赶快给老娘死回来睡觉,成天扎在书房里也没见你学出个人样!你前妻嫁人心里不痛快了,躲在书房里睹物思人吧!” 等了片刻,房门打开,杨光辉低着头一言不发的从屋里走了出来,杨母跟在儿子后面,面露难色的对儿媳说道:“如花啊,再过几个月光辉就要去参加乡试了,你就让他多看会书吧。” 张如花斜了一眼自己的婆婆,不阴不阳的说道:“娘,光辉都参加几次乡试了,要是能考中的话早就是举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那个兰芝就是因为无所出才被你赶走的,你就别再耽误我们夫妻了,话又说回来,当婆婆的整天霸占着儿子算怎么回事,也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说着也不顾婆婆死活,就要拉杨光辉进屋,杨光辉看杨母气的半天说不出话,甩开张如花一脸不悦的说道:“你怎么可以跟娘这么说话,你不懂的什么是孝道吗?” 张如花一脸的蛮横,她戳着杨光辉的脑门骂道:“跟我讲孝道,懂孝道的都被扫地出门嫁作他妇了,你还让我学她不成,我告诉你杨光辉,我过门的时候哥哥们可说了,这家就得我做主,谁也别想骑到我头上。”杨光辉一介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小身子骨也不壮实,被张如花戳的连退数步。 看到张如花痛骂这母子二人,凌儿差一点忍不住给她拍手叫好了,她和花若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杨母吃瘪,心里痛快极了。 杨光辉看着张如花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张如花听到这话,乐了,张嘴回道:“这话你算说对了,还有比你娘更难伺候的人吗,以为自己是太后么,整天挑三拣四,哪都看不顺眼,半年生不出孩子就要休妻,你家是有金山银山着急继承是咋的?”杨光辉说不过她,更不敢动手,气愤之余转身回了屋,张如花瞪了一眼自己的婆婆也跟着进了屋。杨母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默默的回了自己屋。 没一会儿,房间里就熄了灯,紧接着小两口屋里传来木床摇晃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张如花粗重的喘息声。见已无热闹可看,凌儿站起身示意花若一起离开。花若却有些慌乱的避开凌儿的眼神,将隐身衣给了凌儿,自己快走几步,飞身上了院墙。 凌儿看花若突然这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出离了杨家,越琢磨越觉得的不对,她把磨磨蹭蹭走在最后的花若拦住,将脸凑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问道:“花若,你是不是去过百花阁了?” |
顶一顶 |
首页 上一页[16] 本页[17] 下一页[18] 尾页[19]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
我所认识的龙族 |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
修仙悟 |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