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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去重庆天坑考古,意外发现一个人间蒸发的神秘部落[第4页]

作者:阿卡_
首页 上一页[3] 本页[4] 下一页[5]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第二十五章】 魅影迷踪

    今天真是奇怪,一大早碰见两个带口罩的乞丐,待我一走近就跑;看展览又遇见俩个人,一碰眼神就躲,难道他们真的想打几件文物的注意。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博物馆工作人员,更没展厅的钥匙。

    ----------------

    「 晚报头版消息 」

    回到山城,我先将覃婉丽送到她同学处,然后回学校报到。
    这段时间又是病假又是事假还有一段失联,让学院领导很是恼火,我赶紧检讨认错,还写了保证书,幸好我只是个上选修课的老师,没有影响到教学,才放我一马。
    蛊毒仍然不时发作,抽空到医院去补充了一些药物,但医生告诫我不可太过依赖此类药物,是药三分毒,总会有些副作用的,尤其对记忆力伤害很大。
    发作轻微地时候,我便通过练功运气来抵抗,但每隔五六天,都会有一次比较厉害的发作,只得吃药来控制。
    某日经过学校报亭,晚报上头版几个大字赫然醒目:“山城工商各界发力,香港购回巴国重器”。再看所刊图片,可不正是我那意外流失的巴王权杖、玉琮和怪斧。
    怪斧被命名为“战国巴蜀虎纹铜钺”,仔细一看,泥土清理出来之后的怪斧肩部,果然有一只攀附的老虎图形,原来这东西叫钺。
    而权杖则被命名为了“肱骨形玉器”,大概是不了解其功用的缘故,这也难怪,木棒朽烂后,光剩一个权杖头是有些让人费解,谁又有我这个能力穿越到“两千多年前”的巴国去了解真相呢?
    再看文字部分,介绍的是香港苏富比的秋拍图录出来之后,山城博物馆的专家认为这三件东西属于带有明显古代巴国特征的礼仪重器,对研究古代巴国历史和彰显巴国文化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因此发动山城工商各界筹资回购文物,经与委托人线下协商,以1200万底价购回,这三件重器连同前些时候三峡考古队在天坑洞穴中发掘的众多青铜兵器和尸骨,将于下周星期天在山城博物馆开始为期十天的展览,同时召开“国际巴蜀文化研讨会”,对这次的文物成果展开广泛的研究讨论,其中就有关于权杖的功能和命名的问题。
    这个意外发现无疑于给我打了强心针,无助的心里燃起一丝希望,虽然不能拿回三件宝贝,但至少有了重新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如果有可能……
    心中顿时有了主意:山城博物馆我是十分熟悉的,不仅因为馆长曾是我们学校的历史学教授,而且我也参加过山城博物馆的文物知识培训班,还留下了考古队长邹前康老师的电话,董老师也曾请他关照过我,不知道他是否对我还有印象。
    于是从手机电话薄中翻出邹老师的电话拨打过去:
    “邹老师您好。”
    “请问哪位?”
    邹老师没有存我的电话,但自己并没气馁,赶紧自我介绍一番:“我是西联大学的皮兆寅,曾参加过博物馆和考古队组织的文物培训,有幸聆听过老师的教诲。”
    “噢,想起来了,你是那个总有问不完问题的学生。”电话那头传来邹老师亲切的声音。
    “不好意思,烦着您了。”
    “哪里,当老师是最怕上完课没有学生提问的,皮老师应该也有同感吧。”邹老师居然还记得我是大学老师,这让我有些欣慰。
    “有件事情想请教邹老师,不知可有时间。”有了前面的铺垫,我开始直奔主题。
    “皮老师有什么问题,尽管讲就是,不必客气。”邹老师爽快的口音。
    “今天看了晚报,关于几件巴国重器的问题学生有点不成熟的想法,希望得到邹老师的指点。”心想,这个话题不怕他拒绝。
    “好啊,我们正在发起广泛讨论呢,欢迎您发表意见。”邹老师真的很感兴趣。
    “问题很多,学生想当面向老师讨教,不知道邹老师可否拨出时间,一起吃个饭。”我见时机成熟,便继续深入。
    “吃饭就没有必要了吧,见个面倒是可以。”邹老师并没有拒绝。
    “那就一起喝个茶吧,新牌坊有家叫闻喜的会所不错,老师定个时间,我们在那里见面如何?”
    “就按您说的办吧,我本周三下午有空,我早点下班就在那里见面吧。”
    邹老师爽快的答应了我的约请,事情有了一个好的开头。
    刚跟邹老师通完话,覃婉丽也打来电话,说已经和阳光国旅签约,主要走新马泰线路,想请我在学校图书馆帮她借几本这三个国家的图书看看,她晚上来拿。我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书”,自然一口答应下来,并告诉她早点来,一起吃火锅。
    吃完火锅,覃婉丽提出参观一下我的蜗居,我说家里乱七八糟的就别看了吧,覃婉丽却要坚持,不得已,把她领了进去。
    覃婉丽一进屋,就捂住了鼻子,说终于明白“臭男人”这个称呼的来由了。然后就开始收拾整理,洗洗刷刷,忙活了半天,我的房间就焕然一新,于是抱着她亲了一个,覃婉丽就提出今晚不去同学家住了,以后带团回来也都借住我这儿。
    自然是求之不得,但还装模作样的做犹豫状,覃婉丽便说同学只有一间屋一张床,两个人挤在一起不舒服,而且同学还有点“那个”倾向。
    我又说了句不合时宜的话:“我这里也只有一张床啊,难道不怕挤了?”
    覃婉丽使劲儿锤我的胸,说道:“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可以付租金。”
    我说:“租金就不必付了,帮我收拾房间就可以了。”
    覃婉丽就把自己的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往我的衣柜里放,看架势,打算长住一起了。
    覃婉丽的到来,让我有了“家”的概念。
    「 晚报头版消息 」

    位于新牌坊的“闻喜”,是一家以弘扬国学文化为宗旨的中高档主题会所,而它的老板蒲总,也是一位古玩爱好者和瓷艺收藏家,因为参加闻喜举办的一次国学活动而相互认识,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闻喜”有一位古典气质的美女经理雨弦,每次我和朋友去那里聚会,雨弦总会亲自担任茶艺师给我们斟茶送水,空闲时还轻抚古琴弹奏两曲。
    我和邹老师在“闻喜”的一个古琴包间里交流。墙壁上挂着四张古琴,窗户下是一个罗汉床,房间内还有一个茶艺台。
    请考古老师喝茶,氛围是一定要讲究的。
    邹老师是个很随和的人,也比较谦虚低调,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流十分顺畅。
    我将自己对那三件器物的看法,尤其是对权杖的识别、功用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并就对古代巴人的社会形态,白虎图案的文化延伸都毫无保留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邹老师频频点头,表现出欣赏的态度。
    “皮老师不从事文物考古工作,真是太浪费了。”听完我的陈诉,邹老师赞叹不已。
    “哪里,都只是一些皮毛,还望邹老师多多指教。”我继续保持谦虚低调。
    “您今天的这些看法,完全可以集成一篇很好的论文,我推荐您参加这次巴蜀文化国际研讨会,争取在学会上宣读。”邹老师当即表态。
    “这只是我一点粗陋的看法,哪里敢写考古论文,一点理论积淀都没有,您就别抬举我了。”我马上表达自己的态度。
    “这么有新意的东西,不写出来发表太可惜了。”邹老师继续鼓励我。
    “如果邹老师认为这点浅见还有价值的话,尽管拿去用。”我知道欲得人惠必先惠人的道理。
    “那怎么成,这不成剽窃了。”邹老师也表明态度。
    “要不这样吧,以两个人的名义发表,我排第二位就可以了,反正这种文章对我的专业评分也没有多少帮助。”我提出一个他不好拒绝的方案。
    “这样的话,我就太过意不去了。”邹老师表现出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是只有您才能完成的事情,不必客气。只是学生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连忙趁势跟进。
    “皮老师有什么要求,尽管讲。”邹老师爽快地回答。
    “我在这里纸上谈兵了半天,却连实物都没有见过,可不可以……”我终于将自己的真实意图表达出来。
    “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东西都放在库房保险柜里,我也只看过一两次,不过……”
    邹老师现出为难的神色,这个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但这个“不过……”还是给了我一线希望,我不搭腔,用诚恳的目光望着邹老师。
    “不过我拍了些高清细节图片和绘制了平面图,我可以拿给您看看,但不要说出去,因为关于它们的研究成果还没有正式发表。”
    “有这些就足够了,真是太谢谢邹老师了。”我连忙起身道谢,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我期待的最佳效果了。
    第二天下午,我就收到了邹老师发来的快递,是那三件器物的高清照片和平面图的复印件,并附有细节尺寸。
    看着眼前的照片,既高兴又心酸,原本属于自己的三件宝物,竟然要通过这种方式来重新认识它,心中唏嘘不已。

    
    终于等来了山城博物馆“古代巴文化文物特展”,覃婉丽知道了,也要跟我一起去凑热闹。我想她做导游的,多了解一些文化知识是有好处的,便欣然从命。心想,难得有一个崇拜自己的女朋友。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从我们学校到山城博物馆有近一个小时的路程,为了抢占车位,我起了个大早,覃婉丽却赖着不起床,要我给她煮一次早点。
    不得已,在冰箱里拿了四个鸡蛋,煮了一个最简单的早点——荷包蛋,端一碗在床边,覃婉丽才高高兴兴的起床,在荷包蛋里加了两勺醪糟,吃完后,欢呼雀跃的洗漱去了。
    我们到博物馆的时候还没到九点,博物馆也还没有开门,停车平台上只有昨晚停驻的几辆旅游大巴。但奇怪的是,长梯上居然有两个乞丐,而更为奇怪的是,他俩居然都带着口罩,头上也戴了顶破帽子,把一张脸蒙了个透实,只露出一对眼睛。
    从来没见过带口罩的乞丐,而且这么早,又是星期天,哪有什么可讨要的。
    我试图走进了看看,那俩乞丐居然转身走了,这越发激起我的好奇心,吩咐覃婉丽等着,追了上去。
    俩乞丐的神态很奇怪,边不是回头看我。我加快脚步,跟了上去,那俩乞丐也走走停停,始终跟我保持一段距离。这下我反而不敢追了,心想会不会有什么猫腻,覃婉丽一个人在一边,别着了他们的道儿,便停止追赶,回到覃婉丽身边。
    “两个乞丐有啥子稀奇的,还紧追不舍。”覃婉丽为我的举动莫名其妙。
    “哪有乞丐带口罩的,太奇怪了?”我回答道。
    “有啥子奇怪的,现在是大冬天,怕冷撒。”覃婉丽对我的敏感不以为然。
    “可是,有见过乞丐躲施主的吗?”我立即提出另一个疑问。
    “也是哈,停车的时候,我见那两个乞丐,一直盯着我们两个,还以为是饿慌了想要吃的,没想到你一走近他们却跑了。”覃婉丽仿佛也领悟过来。
    “你确信他们一直盯着我俩吗?”我更加好奇了。
    “我先下来,你在挪车没有注意,等到你看他们的时候,乞丐就低头了。”覃婉丽继续陈述她的发现。
    “会不会是……”我心生疑窦。
    “是什么呀?”覃婉丽瞪大眼睛看着我。
    “打文物的主意啊。”我把自己的看法告诉她。
    “你是不是侦探小说看多了,一天胡思乱想的。”覃婉丽撅起个嘴,又挠了我一下。
    “反正不是真乞丐。”我十分肯定地告诉她。
    “真不真假不假跟你有啥子关系啊,瞎操心。”覃婉丽挽着我的胳膊娇嗔道。

    
    特展设在博物馆一楼的临时展厅,先有一个启动仪式。分管文化的谢副市长、政协王副 、文化局长以及博物馆黎馆长参加了启动仪式,因为事先邹老师给了个嘉宾牌,所以可以从贵宾通道早早进入,这让覃婉丽对我更加另眼相看。
    展厅的中央位置是模拟发掘现场而陈设的立体模型,上面堆放着尸骨、青铜兵器和石块,和我在天坑溶洞中发现的现场一模一样,当然模型里摆放的青铜兵器都是复制品。
    展厅四周分布着许多玻璃展柜,分别陈列发掘清理出来的各种兵器和骸骨,正中央墙面前的玻璃柜里就是那三件从香港回购的本属于我的宝贝——权杖居中,玉琮和虎钺分列左右。四周墙壁灯箱上是现场发掘照片,一个大玻璃柜中还装着一块大石板,正是那幅老虎带队的石刻。
    置身其中,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邹老师也在参观人群中,给领导们讲解发掘经过和陈列器物。见他忙,便没有打招呼,领着覃婉丽自个儿参观。
    在我的讲解下,覃婉丽听得津津有味,还吸引了旁观的几个人,跟着我俩转,覃婉丽更加对我流露出仰慕的目光。
    主展台前,有两个人看得十分专注,当我讲到“肱骨形玉器”其实是古代巴王的权杖时,那两人露出十分惊讶的目光,与我的眼神相对时,赶紧转过脸去。
    参观完特展,我又带覃婉丽去其它几个常设展厅看了一遍,在听解说的同时,覃婉丽不时拿出手机自拍,还要我贴紧她脸一起拍,然后发微信朋友圈,脸上荡漾着幸福感,露出自豪的神色。
    参观得差不多了,肚子也饿了,便提出来出去吃饭,覃婉丽还兴尤未尽,被我强拉出来,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小虎哥,你哪来那么多学问啊?”覃婉丽紧挽住我的胳膊,用讶异的目光看我。
    “我瞎编的,你别当真。”我故意卖关子。
    “也没见你这种谦虚法,同样是大学生,差别咋那么大呢。”覃婉丽发出感慨。
    “我可是大学老师呢。”我笑道。
    “你在学校上课很受学生欢迎吧?”覃婉丽又好奇地发问。
    “一般一般吧。”我模棱两可地回答。
    “有没有漂亮女生追呀?”覃婉丽又开始旁敲侧击了。
    “没有发现,再说学校规定老师不能跟学生谈恋爱。”我故意骗她,免得她在此问题上纠缠不休。
    “你骗我吧,假如我读大学有这么个老师,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覃婉丽眯着眼睛,大概是在想象有帅哥老师上课的情景。

    
    “学生都像你这么色,老师还怎么上课啊?”看她做痴迷状,故意揶揄她。
    “谁叫你这么又酷又帅呢。”覃婉丽继续做痴迷状。
    “幸好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我继续调侃她。
    “幸好我不是你的学生,要不每天都仰起头看你,脖子都酸了。”覃婉丽的回答总是那么机智,恭维人也蛮有一套。
    “要不你今后也来听几堂我的课吧,这样你会更有崇拜感的。”我再也不谦虚了。
    “这是个好主意,有利于保持新鲜感。”覃婉丽附和道。
    “我们学校还有很多比我帅的老师呢。”我觉得逗覃婉丽是件有趣的事儿。
    “是吗?好久领我去鉴别一下。”覃婉丽也不客气,立即应了下来。
    “暂时还不打算介绍别的老师给你认识,怕你移情别恋。”我狡黠地笑了。
    “原来你真的稀罕我呢,高兴死了。”覃婉丽说完,把我的脖子搂住,踮起脚,大庭广众之下,亲了我的脸。
    “你不会矜持点吗?”我赶紧避开她的嘴。
    “小虎哥,我觉得有点奇怪?”覃婉丽忽然换了一种眼色,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
    “你又发现那里奇怪了?”将她挽住我胳膊的手拿出来,拉在手上。
    “总感觉有两对眼睛盯着我们。”覃婉丽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搞怪。
    “怎么你后面还长了眼睛,又神经兮兮了?”我不经意的问。
    “就是刚才看展览的两个人,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覃婉丽使劲捏我手,眼睛眨了眨。
    我转回头去,果然发现后面紧跟着两个人,正是很关注权杖的那二人,见我回头看他们,立即停步,转身走了。
    今天真是奇怪,一大早碰见两个带口罩的乞丐,待我一走近就跑;看展览又遇见两个人,一碰眼神就躲,难道他们真的想打几件文物的注意。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博物馆工作人员,更没展厅的钥匙。
    是不是我想多了,或则是臆想症又发作了。
    想来想去,我还是给邹老师打了个电话,问博物馆的保安情况怎么样?提醒他注意防备。邹老师叫我放心,这次展览特别加强了保卫工作,还买了5000万的保险。
    上车的时候,又发现那两人远远地望着我们,还有另一边那两个戴口罩的乞丐。

    
    【第二十六章】 国宝失窃

    对了,会不会是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来,但立即又被自己否定了。
    他一个古代人,如果逃离绝谷来到现代社会,生存都困难,又怎么可能有心思有能力盗窃文物,还悄无声息的顺利得手,在谷中也没有听说有迷香迷药这回事,难道谷中还有我没有了解到的秘密和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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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盘问 」

    刚落屋,覃婉丽便缠着要温存。
    奇怪得很,自从覃婉丽入驻这段时间以来,那种要求越来越多,日耕夜做的也不觉得累,尤其蛊毒轻微发作的时候,这种要求就更强烈。
    事后,覃婉丽悄悄告诉我,做爱的时候我就像一头野兽、魔鬼,有时候把她弄得很疼,但是很刺激享受。
    我也觉得纳闷,究竟是因为情欲呢还是蛊毒在作祟?这么日以继夜的做下去,不折寿才怪。可是心里又痒,身体也痒,控制不住,偏偏覃婉丽也上了瘾,常常主动索求。
    联想到巴王,才四十多岁就衰老成那个样子,一定是蛊毒惹的祸,便尽量控制,心痒难耐覃婉丽又不在的时候,就运功来抵抗。
    现在覃婉丽主动要求,心里就痒起来了。也顾不得青天白日的,肚子里食物有没有消化,就准备上床,正在这个时候,电话响起来了,是邹老师打过来的。
    “皮老师,跟您商量个事。”
    “邹老师,有什么需要效劳的,尽管吩咐。”我努力挣脱覃婉丽,边穿衣服边接电话。
    “我考虑了一下,关于巴蜀文化国际论坛的事,我想推荐您去做个发言,我再做点补充。”邹老师还在惦记这个事。
    “列席会议倒可以,在那么多专家面前发言我哪敢啊。”我继续推脱。
    “如果只是作为论文的第二作者,其实没有什么意义的,而你在会议上做个发言,我再争取报个国家级或省部级课题,就可以算共同研究,这样你在学校的科研成果评分就上去了。”邹老师真是个好人,让人心生感动。
    “如果您一定要赶鸭子上架的话,那我也只好献丑了。”见邹老师如此厚道栽培,我也只好应承下来。
    接完电话,覃婉丽马上又要脱我衣服,我说今天难得出太阳,出去散散步吧,学校风景这么好,不能辜负了。
    覃婉丽很不情愿地起床,穿衣服,嘴里嘟嘟嚷嚷着。
    大概是因为明天要去带团了,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所以……

    接下来两天,都泡在学校图书馆里。
    我们这个图书馆,可能要算西南地区最好的图书馆了,教师阅览室更是极尽奢华,实木装饰的墙面,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宽大的沙发,对爱读书的人来说真是享受。
    我借了几本巴蜀文化的书,又把董老师的笔记拿出来仔细印证,发现了许多与董老师笔记相悖的地方,难怪董老师把笔记交给我,原来是有很多与官方理论和记载不符的地方,希望我去求证。
    那么我的这个发言,是以官方理论为依据?还是以董老师的笔记为依据呢?我只好打电话向邹老师斟询意见,邹老师叫我大胆立论,小心求证,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依据董老师的笔记,再加上自己在绝谷的见闻,经过两天两夜的奋战,终于,一篇颇具学术争议的发言稿完成了。
    然而,又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山城博物馆特展中的那三件回购文物忽然不翼而飞。知道这个消息是在第二天中午,邹老师打电话来告知我的。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上午九点半,山城博物馆都还没有开门,外面的游客等候参观,博物馆的讲解员拍门却没有响应,后来叫人把门打开,才发现馆内所有保安和值班人员都昏睡不醒,感觉大事不好,经检查发现,特展厅中的三件巴国重器被盗了。
    赶紧封闭博物馆,闭门谢客。
    市刑警大队的人赶过来,发现所有门窗都完好无损,没有撬动过的迹像,大门锁孔内也没有锐器插拨撬动的痕迹。种种现场迹象表明,要么是外部用配好的钥匙开门进去然后实施作案,要么是有人躲在里面深夜实施作案。
    无论哪种方式作案,都使用了迷烟,以至于馆内人员全部进入深度昏睡。想起我在参观完后曾打来电话提醒安保,问我事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可疑情况,邹老师已将我的电话告知刑警队长,稍后可能会跟我询问些情况。
    听到邹老师的电话,整个人都懵了,头脑中立即浮现出那四个人的影子,一定是那四个人,或许还有人在后面指挥策应,听邹老师讲述,如此娴熟而天衣无缝的手法,肯定是个有经验的盗窃团伙。
    可是博物馆值钱的文物那么多,为什么单单只对那三件东西下手呢?
    想了一会儿,脑袋就疼起来,可又忍不住不去想,赶紧吃几颗药控制住。
    谁会对这几件东西感兴趣呢,会不会是鬼谷子、黑龙、赖秃子他们一伙?
    可是,经过我的说和,高总那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他们没有必要再来冒这个险,而且据我的观察,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
    但是反过来一想:那两个乞丐为什么会戴口罩,见我走近又为什么躲开,应该是认识我的熟人,在我认识的熟人中又对这几件文物感兴趣的,就只有鬼谷子一伙了。
    可是,还有一点解释不清:他们怎么知道那天我一定要去参观而事先戴好口罩呢?只能这样解释,他们是为了不让所有人认出来。既然这样,为什么博物馆内那俩人又不戴口罩呢?难道他们就不怕被认出来?
    越想越糊涂,越理越混乱……
    正胡思乱想着呢,学院办公室肖主任打来电话,让我赶紧去办公室一趟,也不说什么事。我就往学院赶,刚走到办公楼前,看见停着两辆警车,有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周围围了很多学生,一派如临大敌的阵仗。
    走进办公室,就看见里面也有三个警察,肖主任赶紧把我介绍给他们,然后关上门出去。不出所料,他们正是为博物馆文物失窃来,喊我来询问线索。
    我心中顿感不爽,来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是什么意思,搞得我跟个嫌疑犯似的,以至于肖主任关门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十分诡异。
    房间内剩下三个警察,两男一女。
    “你就是皮兆寅吗?”一个眼睛小小的年轻警察问我。
    “请问有什么事?”我的口气不冷不热。
    “山城博物馆失窃的事情你知道吗?”两只小眼睛紧盯住我。
    “刚刚知道。”我回答的口气明显流露出不快。
    “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蛮灵通的嘛。”警察的口气带有明显的敌意。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的不满情绪有些按捺不住了。
    “不好意思,我们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一下。”年龄稍长的警官赶紧插话。
    “有什么问题请讲。”见这个比较有礼貌,我也稍微冷静了点。
    “既然你都知道这件事,我就不兜圈子了,事发前,听说你给博物馆邹老师打过电话,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可疑的地方。”警官俩眼盯着我,十分锐利。
    “有这回事。”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会想到给邹老师打电话,提醒他注意安保呢?”警官的眼神十分犀利,紧盯住我,好像是把我这个提供线索的人,当成了嫌疑人。
    “没有想什么,就是随便一说。”我并没回避他的眼神,居高临下的跟他对视。
    “你什么态度,队长问你问题呢?”那个年轻警察又忍不住插话,小眼睛里满含敌意。
    “我没有态度,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我尽量控制住情绪,没有破门而出。
    “皮老师,对不起,这个案子上面很重视,限期破案,专案组压力比较大,所以有点着急。”女警官赶紧上来解围。
    “你们着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回答我知道的问题。”我还有些余怒未消。
    “队长的意思是,有什么征兆,让你想到要给邹老师打个电话提醒他注意安保。”还是女警官和颜悦色的声音。
    “参观的过程中,感觉到几个可疑的人。”我气顺了些,决定把自己知道的有所保留的告诉他,毕竟这几件东西对我也很重要。
    “都有哪几个可疑的人?”队长又说话了,表情依然很严峻。
    “参观之前,发现了两个乞丐。”我沉住气,平心静气地回答。
    “乞丐有什么可疑的呢?”队长对我的回答感到惊讶。
    “我们到博物馆时还没有开门,大清早的,怎么会有乞丐,而且那里也不是居民区,所以觉得可疑。”
    “还遇到其它可疑的人吗?”队长继续问。
    “在参观过程中,有两个人一直很关注失窃的三件文物。”我继续回答。
    “可以描述一下这两个人的特征吗?”队长问。
    我便按当时的印象,描述了那两个人。
    “还有那两个乞丐的特征呢?”队长继续追问。
    “离得很远,他们脸又脏,看不清相貌。”我简短的回答。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没有透露更多的细节,也没有将乞丐都戴口罩和有意躲避我的情况告诉警察。
    是因为警察的态度?还是怕讲多了惹麻烦?好像都不尽然?是冥冥中的一种预感,一种磁场般的心灵感应,觉得那乞丐跟我有解不开理不清的关系。
    接下来,他们又问了我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告辞,没有表达谢意。那个眯眯眼警察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狠狠盯了我一眼。
    权杖和玉琮、虎钺的失窃,使我参加国际学术会议的心情也没了,就给邹老师打个电话请辞,邹老师万般劝说,我仍然坚决推辞掉了。
    推辞的原因,不只是因为三件宝物的失窃,还因为董老师笔记本中的好几个问号都没有解决,尤其是那幅地图,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是因为地图绘制不准确还是另有这么一个地方等待我去发现。
    「 谁偷了权杖 」

    第二天,居然接到鬼谷子打来的电话:“皮老师,听说山城博物馆在香港回购的几件东西失窃了,怎么回事啊?”
    我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问:“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啊?我还想问是不是你的人搞的鬼呢?”
    鬼谷子赶忙辩解:“您这不是冤枉我吗,如果是我做的,现在给您打电话,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我是从朋友转发的微信得到的消息,圈子里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啊。”
    “那您老打电话来是为那出戏啊?”我不由自主就用了个“戏”字。
    鬼谷子倒不客气,直奔主题:“您一下就说到正点上了,正是要请皮老师来演出戏呢。”
    我委婉地拒绝:“我哪里是演戏的料啊,您还是请个专业演员吧。”
    鬼谷子仍不放弃:“哪还有比皮老师更专业的演员啊,上次那个事,全凭皮老师的精彩发挥,要不然成不了。”
    虽然打定主意拒绝,却又有点好奇心:“这次又弄到什么宝贝了?”
    鬼谷子继续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我上钩:“又搞到一批高仿,比上次那几件做得还要精到,操作得好的话,收益可能比上次还高,约好几个山西老板三天后交易,希望皮老师来参一股。”
    我依然委婉的拒绝:“这种事我是干不了,怕人家来找后帐啊?”
    “你还别说,上次高总那事给了我一个教训,说起来还是皮老师办的一件好事,高仿的东西绝对不要卖给身边人,最好是卖给那些送礼的,比如上次那两个河北老板。”听起来,鬼谷子并没对我上次的失言而记恨,反而借故恭维了我,这就是鬼谷子的心机。
    “为什么呢?”我追问他。
    “您想啊,这些东西买来大都是送给当官的,当官的有几个真正懂古玩的呢,又不方便拿去鉴定,通常都是找些个似懂非懂的人来掌眼,即使有真的专家去鉴定,也不好当面说破,一来怕扫了领导面子,二来又怕坏了别人好事,退一万步讲,即使知道有问题,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鬼谷子一口气讲了这么多,与以前惜字如金判若两人。
    “可是我真的来不了。”我努力抵制诱惑,婉言拒绝。
    “要不这次成功了分给您两成。”鬼谷子加大了动员力度。
    “您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段时间确实太忙,马上还要参加巴蜀文化国际研讨会,我要做大会发言,以后再说吧。”我将就用这个借口搪塞鬼谷子。
    “皮老师不来参加,真是太遗憾了,我可是指望您来打主力的,要不这样吧,成功了您取四分之一。”鬼谷子继续加大动员力度。
    “谢谢鬼老的美意,这样的事情我真的干不了。”此时,我真佩服自己,居然舍得扔掉几根大金条。
    虽然拒绝了鬼谷子,心里却是有点动摇的,要知道搞这么一次,当我几年的收入。但父母长期的教导以及绝谷中的经历又提醒我,人生在世,需要适当控制自己的欲望,所谓久走夜路必闯鬼。
    鬼谷子的电话,也间接证明了他与这次窃案无关,你想,鬼谷子曾经接触并追讨过这三件文物,在公安机关正严密侦破的阶段,避之唯恐不及,怎么会蠢到给了解情况的我打电话,提醒我注意到他。
    是高总的人吗?高总曾对这几件东西很感兴趣,感觉他这人深不可测,似乎有些黑社会背景。但如果是高总的人作案,为什么不偷其他珍贵文物,也单单只对这三件东西下手,不合情理,而且高总表面上也还是个正当商人,照理不会干这种太危险的勾当。
    排出了鬼谷子,又排除了高总,那么究竟是谁呢?
    从单单只对这三件东西下手的结果来看,这三件东西对盗窃者十分重要,以至于对博物馆其他珍贵文物视若无睹,显然看重的并非这三件文物的经济价值,而是它的其他功能,而对它的其他功能最了解也最需要的就数我了。
    对了,会不会是他?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个人影来。
    可是,他一个“古代人”,如果逃离绝谷来到现代社会,生存都困难,又怎么可能有心思有能力盗窃文物,还悄无声息的顺利得手,在谷中也没有听说有迷香迷药这回事,除非谷中还有我没有了解到的秘密和绝技,而这些绝技又被罕宝他们当中某人所掌握,联想到他们的突然消失和巴王后的离奇死亡,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最大的嫌疑自然是那两个戴口罩的乞丐和另外两个特别关注权杖的人,但是难以费解的是,那两个乞丐如果为偷盗而来,有各种方式伪装,为什么会戴口罩,这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还有我在跟踪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并不走远,跟我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若即若离,是什么意思?而另外俩人又毫无伪装的跟在我后面,待我注意他们时才慌忙离开。
    想久了,麻痒和头痛的感觉就来了,赶紧闭目打坐,运功抵抗。
    没有了覃婉丽在身边,生活又回到零乱。
    我决定去一趟山城博物馆,以列席代表的身份参加国际学术研讨会。
    学术发言中,山城师大管崇善教授关于巴人逐盐而聚的观点和西联大学李宇平教授关于巴人多图腾崇拜的观点对我颇有启迪。
    参加会议的代表中,还有英、美、法、日和韩国的专家学者,而伊文思也赫然在目,当我们四目相对时,彼此都露出尴尬的目光。
    日本代表叫岩村俊彦,他的发言十分傲慢,说中国关于巴史的研究,非常落后,不仅远远落后于日本,甚至还赶不上英法等欧洲国家。
    接着,他提出了一个非常有趣的观点:组成日本的早期人种中,很可能包括一只巴人,他们是以白虎为图腾的廪君部落的一支,于战国晚期沿海而上迁徙至日本本土,与当地原著民不断发生战争又相互融合,成为日本民族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武士道的缘起,很可能也与白虎之巴有关,因为巴人英勇好战。并且日本武士道的神兽正是白虎,日本武士所扎的独角髻,也与古代巴人非常相似。
    只是他的这个观点还缺乏一个重要的环节,就是缺乏考古和文献证据的支撑,所以现在他正在中国南方努力寻找这样的证据。
    如果说他的这个观点成立,那么战国中晚期白虎之巴分裂之时,就应该还有第三支队伍北上到了日本,而如果我能够找到这样的证据,就可以证明岩村俊彦傲慢的假设。
    但是,如果证明了武士道的缘起与白虎之巴有关,岂不是间接抹黑了古代巴人,抹黑了我自己的祖先?
    邹老师也做了大会发言,特别提到,他的观点得到了西联大学皮兆寅老师的启示,当邹老师提到我的时候,伊文思眼中射来惊异的目光,我赶紧转过头,不与他目光对接。
    虽然讨论很热烈,但是这次学术会议不可避免的受到失窃案的影响,博物馆和特展厅戒备森严,布满了警察和保安,使得器物观摩这个环节笼罩在紧张的氛围之中,文物的“过手”环节也被临时取消。
    当然,没有了那三件巴国重器,代表们观摩实物的兴趣也很淡了。
    就餐的时候,邹老师悄悄把我拉到一边,轻声问道:“警察找过你了吗?”
    “找过,怎么了?”我为邹老师的表情感到疑惑。
    “他们后来又来了博物馆,跟我谈了很久。”邹老师的表情有些不自在。
    “跟您谈了些什么?关于我吗?”我警觉起来。
    “正是,详细的询问了你的生活条件和社会关系。”邹老师抽出两只烟来,一支递给了我。平时不见他抽烟的,看来比我还紧张,我拿出打火机给他和自己点上。
    “这跟失窃案有什么关系呢?莫非……”
    “我也这样想,只是觉得这些警察真可笑,你一个大学老师,怎么会……而且你还专门打电话提醒我,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他们不明白?”
    “随他们去,爱咋咋的。”我没有为自己辩解。
    “但是我还是有些奇怪?你怎么会想到给我打那个电话的?”
    我知道他早晚会问这个问题,于是将给警察描述的那些内容重述了一次,仍然隐去了乞丐躲避我和戴口罩的情节。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邹老师表达歉意。
    “没关系的,清者自清。”我安慰他。
    【第二十七章】 故人重逢

    现代社会的戏剧文学,倒是写了很多现代人穿越到古代社会的精彩经历,可是像我们这样相互穿越又处于同一个时代的事,恐怕人们做梦也想不出来,今后把它写成故事,也是一段传奇,只是没有人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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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乞丐现形 」

    会议结束,在博物馆大楼前集体合影的时候,又远远地看见了那两个戴口罩的乞丐,他们似乎有意要引起我的主意。
    这次我决定跟踪到底。
    合影一结束,顾不上参与聚餐,直接朝那两人走去。
    果不其然,那俩乞丐并不回避我的跟踪,不远不近的让我跟着。现在是白天,街上行人很多,我并不担心他们有什么不良企图,而且我隐隐有丝感觉,他们对我并没有恶意。
    我心想,或许能从他们身上追踪三件国宝失窃的重要线索。
    两个乞丐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经过大礼堂广场,直接朝背后人少处走去,见我有点迟疑,便停下身来,似有意等我。
    再不犹豫,加快步伐跟了上去,进入里面的僻街陋巷,在一片撤迁房前的黄桷树下,俩人停了下来,一人还向我招手。
    待我走进,俩人都把口罩摘下来,赫然就是龙格和纳莫。
    这个场面,可把我惊呆了,虽然之前有种预感,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结果。夔城与山城有数百公里之遥,他们怎么到这里的,又恰好在博物馆等我。
    立即迎上去,抱在一起,鼻子里立即塞满了酸臭味儿。
    龙格和纳莫也很激动,用土语和手势不断表达着兴奋之情。并告诉我罕宝也来了,然后将我领入撤迁房的深处,来到一栋没有屋顶的房子前,推开虚掩的木门,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们后面,低着头,也走了进去,就看见脏兮兮蓬头垢面的罕宝靠在墙角一张木板上,正在吃腐烂的水果。
    眼见罕宝这样一个“官二代”竟然沦落到如此地步,不仅悲喜交加,走上前去,便要与他拥抱,但令我意外的是,罕宝没有起身相迎,忧郁的眼神中充满了冷淡。
    我楞了一下,伸出右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直到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才拿开。
    “皮君,没想到我们还能见面。”罕宝终于开口了,为了让其他几个人听明白,他用巴国土语跟我交谈。
    “是你父亲安排我出来的。”我含笑回答他。
    “父亲安排您出来,怎么可能?”罕宝脸上一片茫然。
    “因为我是廪君使者啊,你在谷中干了这么大件事,你父亲自然要安排我去向廪君请罪,我就趁机出来啦。”我依然笑着回答他。
    “那是一条祭虎的死路啊,怎么出得来?”罕宝发出惊叹声。
    “你不是说只要我想出来,一定会有办法的。”看着他惊诧的眼神,我故做神秘状,没有立即告诉他出谷的细节。
    “我早知道皮君神通广大,既然能够从龙嘴里吐出来,就一定会有出去的办法,但怎么也不会想到你是从深涧那头出来的。”罕宝的眼神十分忧郁。
    “你又是怎么出谷的,又怎么会来到这里?”我急切地问道。
    “这都全赖使者设计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攀爬工具,真是太好用了,我们在绝壁上找到一个山洞,顺着洞就来到了外面。”纳莫抢着回答。
    “当看到外面的世界是这个样子时,可把我们吓傻了!”龙格插话。
    “那又怎么会来到这里呢,这里离绝谷有几百里呢?”我好奇地追问。
    “爬运燃石的铁龙来的。”龙格抢先回答,他们把火车称为“铁龙”,好有意思。
    “那叫火车。”我拍拍龙格的肩膀。
    “在谷中时,皮君告诉我谷外这些奇特的怪物时,我还将信将疑,没想到自己亲眼目睹,竟比皮君所讲更惊奇千百倍。”罕宝发表感慨,眼神明亮了一点。
    “那你们怎么又会想到来这里的呢?”我继续追问。
    “那是因为在一种薄布上看见了我们白虎之巴的神器画。”
    “哦,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皮君又怎么恰巧在这里呢?”罕宝问我。
    “因为这几天我的劳作场所就在这里啊。”为了使他们能理解,我尽量用他们听得懂的词汇。
    “就是那个大房子里面吗?”龙格问道。
    “对,就是那所大房子,我这几天在那里面开会。”我回答道。
    “怎么没看见丽雅?”罕宝突然提出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丽雅,怎么丽雅没有死?你们把丽雅救出来了?”我又糊涂了。
    “丽雅不是跟你在一起吗?”罕宝继续追问,眼神中满是迷茫。
    “丽雅怎么会跟我在一起?”我傻眼了,罕宝是不是想丽雅变成失心疯了?
    “前些天还看见她和使者在一起,坐那个大铁皮车来的,只是头发变成黑色了?”纳莫也糊涂了。
    “那不是丽雅,那是我一个朋友,叫覃婉丽。”我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把覃婉丽看成了丽雅,难怪覃婉丽说那两个乞丐一直盯着她。
    “她不是丽雅?不是丽雅?”罕宝喃喃自语,兴奋的神色立即暗淡下来。
    “这么说使者没有救出丽雅?”龙格也表现出深深的失望。
    ——屋里陷入失落后的沉默。
    良久,还是我打破寂静,问道:“那几件巴国神器是你们拿走了吗?”
    “没有,我们是想拿的,但不敢进那个大房子。”龙格回答。
    “这么说你们没有拿那几件东西?”听到龙格的回答,我有些失望。
    “那几件东西不见了吗?”龙格疑惑地望着我。
    “被人偷走了。”我感觉到一阵失落,没有了三件神器,我的计划就难以实施了。
    “会不会是……”纳莫突然插话。
    “会不会是谁?”我重新燃起希望。
    “有天晚上,我们在大房子附近转悠的时候,发现另外有三个人也在附近,他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好像是要偷什么东西?”
    “看见他们长什么样子了吗?”
    “看得不是很清楚,跟使者的样子差不多,但没有使者高。”
    我苦笑,这不是废话吗?
    “我们不敢靠得太近,但依稀听见,他们说话的口音竟然跟我们接近,还以为是使者从谷中带出来的巴人,可是皮肤和头发跟我们不一样。”龙格继续补充,但这些细节却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你确信他们说的是巴国语言吗?”我暗自揣测,龙格他们听到的可能是闽南方言。
    “这点不会错,只有这种口音我们能听懂。”龙格肯定地回答。
    我开始相信龙格的话了,谷中人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视觉和听觉都异于常人,就连我在谷中呆了几个月之后,这方面也颇有长进。
    “对了,扎格呢?”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
    “就是为了想从他们那里得到你的消息,扎格才一直跟着他们。”纳莫回答道。
    “你们既没有钱,也没有手机,怎么保持联系呢,不怕走丢吗?”我急切地问道。
    “使者放心,我们有自己的办法保持联络,按照约定,如果找不到使者,扎格四天后会回到这里和大家汇合。”纳莫反而宽慰起我来。
    我们只顾说话,都没注意到罕宝一声不吭,脸色铁青,目光无神。
    “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我拍了拍龙格的肩。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办?或则去找扎格,或则在这里等。”龙格无助的望着我。
    “这可不是个办法,当务之急,先跟我回去,收拾整理一下再做打算。”
    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他们既然出来了,我就必须照顾他们,至少先得让他们洗个澡,吃顿饱饭。
    “那我们就听使者安排吧。”龙格和纳莫齐声回答。
    “不要叫我使者了,叫皮老师吧,现在听到使者这个称呼感到有点别扭了。”
    “老实?”他们用奇怪的眼神望着我。
    “就是先生的意思。”我解释道。
    「 四张花脸 」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让他们在这里等候,开车过来接他们。
    回去的路上,龙格和纳莫一直关注我操控汽车的每一个动作,问这问那,充满惊奇和艳羡之色。
    罕宝则呆坐着,一声不吭。
    回到我零乱的蜗居,收拾出书房让他们歇息,然后去小卖部采购了一大袋糕点饮料带回来,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吞噬,不时露出歪牙咧嘴的表情,不由得笑了。
    现代社会的戏剧文学,倒是写了很多现代人穿越到古代的精彩经历,可是像我们这样相互穿越又处于同一个时代的事,恐怕人们做梦也想不出来,今后把它写成故事,也是一段传奇,只是没有人相信它是真实存在的。
    吃完之后,又把他们分别带到卫生间,告诉他们马桶和淋浴器的用法,扒光了衣服,每个人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把他们的臭衣服装在垃圾袋里,拿出去扔了,再把自己的所有衣服翻出来叫他们穿上,然后照着镜子给他们看,龙格和纳莫便相互嬉闹起来,罕宝的心情也好了点。
    接下来还该办两件事,先去理发店买了染发剂和去眼镜店买了四对黑棕色的美瞳。买美瞳的时候,女店员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在我离开的时候偷笑,心中恐怕是想:可惜了这么个帅哥,居然是个“人妖”。
    然后开始教他们戴美瞳,先给他们做个示范,笨手笨脚地把美瞳戴上,纳莫、龙格照着我做,却比我灵活,罕宝也戴上了。
    接下来是染发,拿一个塑料盆子,把染料调和在里面,几个人趴在地上,头伸在盆子上,我拿刷子往他们头发上挨个刷,一遍一遍的,终于把银白色的头发染成了黑色。
    皮肤的颜色很难打整,好在是冬天,脖子以下都被衣服遮住了,只需要处理脸部就行了,可是却没有刷脸的染料,便用自己画画的丙烯颜料往他们脸上涂,故意涂成个花脸,看起来就像是白癜风患者,这样别人也不愿意接近,这些事情做完,已临近夜晚,龙格和纳莫你瞧我我瞧你,哈哈大笑起来。
    “您的那个叫什么丽的朋友在哪里?”罕宝忽然开口说话,问了个我最害怕回答的问题。
    “噢,她叫覃婉丽,去很远的地方了,过段时间才回来。”
    我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罕宝对丽雅的痴情,早晚会是个麻烦。
    “她真的不是丽雅吗?怎么那么像啊?”罕宝的眼睛里充满哀伤。
    “真的不是丽雅,等见到她你就明白了。”我越发忐忑起来。
    “她对您好亲热,一定很喜欢你?”罕宝继续追问,眼中含着泪花。
    “我们是很好,但她确实不是丽雅。”感觉到自己很慌乱。
    “难怪你在谷中不愿意娶依噶了,原来有……覃婉丽。”罕宝眼神中充满失落。
    ……
    晚上,我把冰箱中覃婉丽包的饺子全部拿出来,煮了一大盆,完了还把袋子里的糕点也全部吃光了。
    将书房中的书桌挪到一边,打了个地铺,又把所有床单被套拿出来给他们用,这帮颠沛流离的古代人,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好觉了。
    纳莫和龙格早早睡了,罕宝却睡不着,要跟我说话。
    “皮君,真是谢谢您了!”罕宝眼眶通红,瘦弱不堪。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谁叫我们是兄弟呢。”我亲热地拍拍他肩。
    “皮兄仍然把我当兄弟吗?”罕宝终于改了称呼,不叫我“皮君”了。
    “那是,最好最好的兄弟。”我满怀深情地望着他。
    “可是我现在什么也不是,只能给你添麻烦。”罕宝似乎有些不安。
    “我在绝谷中也没少给你添麻烦,既然是兄弟,就不要再客气了,就当自己家吧。”我亲热地宽慰他,心想,某种意义上说,罕宝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说服祭司,洞中之卦就可能被解读成凶兆,那么,我早已落入虎口了。
    “那也是我应该做的,而且我们能够出谷,也离不开皮兄的帮助。”罕宝的眼神依然忧郁,但态度很恳切。
    “出来不后悔吗?”我攀住罕宝的肩。
    “怎么会后悔?能够见到如此神奇的外界,就是明天死也值了。”罕宝望着窗外,眼中充满奇异的光。
    “可是这个外界不适合你们生存啊。”我也跟他一起望向窗外,想起他在拆迁房中的狼狈相,心中发酸。
    “刚开始会困难些,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也在留意倾听外界人说话,有很多人也讲中原官话呢。”罕宝继续望着窗外,语气已经没有先前伤感了。
    “可是龙格纳莫他们……”
    “我正在教他们官话,他们也学得很快,一点都不后悔跟我出谷。”罕宝倒宽慰起我来,
    “你一直都在打出谷的主意吗?”我问道。
    “也不是一开始就有,但自从你来谷中后,慢慢就有了。”罕宝看着我,挤出一丝笑容。
    “难怪我劝你回心转意娶依噶的时候,你答应了,原来……”我紧握住罕宝的手,为拥有这个兄弟而欣慰。
    “第一次你劝我时,还没有这样的决定。”罕宝转过头来,望着我,若有所思。
    “那是什么时候决定的。”问这句话的时候,我其实隐约知道答案的。
    “当你告诉我外面那个真实世界的时候。”罕宝依然望着前方,眼中放着光,充满神奇梦幻的色彩。
    “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后果这么严重。”我感叹道。
    “你是说丽雅的死吗?”罕宝低头沉思,“其实丽雅死的时候并不全都是痛苦。”
    “我也看见了她的眼神,可是有些不理解,她最后怎么会笑了?”说话间,脑海中又浮现出丽雅那诡异的笑容和无怨无悔的神情。
    “那是因为——爱过了,就不遗憾,也不后悔,而且正因为她的死,才促使我下定了离开巴国的决心。”罕宝抬起头来,又一次望向窗外,那眼神,似乎穿透了夜空,去到很远的地方。
    “爱过了,就不遗憾,也不后悔……”我默默念叨着罕宝的话,像是对他也像是对自己,不由得又想到了覃婉丽。
    “听说祭司曾建议皮兄娶丽雅为妻,担任御事的职务,你怎么没有答应?”罕宝继续提问,把父亲称着祭司,便知道他已经不再认这个父亲了。
    “如果那样的话,怎么向你交代?”我忐忑道。
    “怎么不好向我交代呢?你不是说待我与依噶结婚后把她还给我吗?”罕宝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十分困惑的望着我。
    “丽雅跟我在一起,难道你不嫉恨,虽然我可疑保证不动她一丝一毫,但有婚姻的事实毕竟不好给你解释。”
    “为什么要嫉恨呢?如果她跟你生活在一起,但并不爱你,我有什么可嫉恨的,而如果她爱上了你,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毕竟比去死要好。”
    罕宝的这段话,犹如醍醐灌顶,把我惊醒了。
    我怎么没想到,既然谷中的女子在结婚前可以换来换去,可见古代巴人对于贞洁是并不看重的,我当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可临到抉择时怎么就搞忘了呢?正是因为没有答应祭司的建议才造成丽雅被祭虎,而相对于罕宝来说,丽雅的生命高于一切。虽然当时并不知道丽雅会被选去祭虎,但是……
    我羞愧万分,懊恼不已。
    “都是我辜负了你,没有把事情办妥,还自以为很聪明,害得……”
    “皮兄,这也不怪你,你也不知道这个结局。”
    “没想到巴国的内斗这么残忍复杂?王后和祭司那么狠毒?”我感叹道。
    “我早提醒过皮兄,巴国绝不是个风平浪静的世界,但是最让我没有料到的……”罕宝将头低下来,面部抽搐起来。
    “最没料到的是什么呢?”我看到罕宝眼中的光泽越来越暗。
    “一是没有料到祭司居然坚持让丽雅祭虎,我原以为他会照顾到我的感受的。”罕宝眼角含泪,内心痛苦不堪,一边是自己的爱人,一边是自己的父亲,而父亲绝情地杀死了自己的爱人,任谁心里都痛苦折磨。
    “我也没想到这个结果,去向他求情的时候以为丽雅不会死,心想祭司与王后是敌人,怎么也不会帮王后吧。”我以掌击头。
    “我当时也这样想,虽然很紧张,但心中总存有希望,总以为祭司会放过丽雅的?”罕宝的眼中充满迷惘。
    “后来才明白,在处死丽雅这个问题上,祭司和王后的利益是一致的,在祭司方面来说,希望处死丽雅使你死心搭地的娶公主。”我这样说,罕宝应该会明白。
    “我总觉得他是自己的父亲,曾经那么慈爱,怎么……”罕宝双手抱住脑袋,深埋下去。
    “在你父亲的逻辑中,权力是高于一切的东西。”
    “唉,权力真是个邪恶的东西!”罕宝仰天长叹。
    “那么第二个没想到呢?”
    “二是没料到皮兄与依噶公主处得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反悔了,还来劝我迎娶公主。”罕宝反问道。
    “一次意外的召见改变了我的决定。”我不敢正视罕宝,把目光转向一边。
    “有这样的事,是祭司的召见吗?”罕宝抬起头来,紧盯住我。
    “不,是巴王的召见。”。
    “巴王,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听王后的吗?”
    “不错,王后用某种方式控制了巴王,但事到巴国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还是以国家命运为重的。”
    “事关巴国的生死存亡,真的有这么严重吗?”罕宝越发迷糊了。
    “如果我与依噶公主结婚,接任丞相之位,祭司和王后两派会发生大规模冲突,甚至血流成河。”
    接着,我把与巴王会见时的谈话详细讲给罕宝听。
    罕宝听得目瞪口呆。

    接下来的几天,我告诫罕宝他们三个,尽量不要出门,不要用土语大声交谈。我除上课时间之外,都陪他们在房间内看电视,他们最喜欢看的节目竟然是旅游和科技频道,经常有问不完的问题。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开车带他们驾临缙云山顶,仰望星空。
    到和扎格汇合的日子,大家都起了个大早,我把车直接开到楼下,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上车,然后把买好的早点分发给大家,边吃边走。
    到达大礼堂背后的撤迁点还不到八点钟,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我将车停在了稍远的位置,然后两人一组步行去会扎格。
    街道上有人匆匆忙忙赶路上班,没有人关注我们,纳莫和龙格先进到屋里,没有发现扎格留下的记号,表明扎格还没有回来。
    四个人呆在这里不是个事儿,就决定留下纳莫,我和罕宝、龙格则在附近的旅馆写了个房间,等候纳莫的消失。
    但是一直等到中午,还是没见扎格回来,到了晚上,仍然没有。我第二天上午有课,因为今年请假太多,不敢再缺课,就到附近商场买了一个老人机,一张电话卡,里面存了我的号码,并教会罕宝使用,约好一有消息就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接他们。
    罕宝他们拿着手机,稀奇得很,一定要我出去打个电话试试,龙格坚持要陪我走远些,我只好按他们的要求做了,打完电话回来的时候,罕宝兴奋得不得了。
    第二天中午,罕宝打电话来了,但不是我期待的消息,不仅有点担心起扎格来,在加上昨天离开时忘了给他们买吃的,于是决定再去一趟,便开上车,在蛋糕店买了些东西,往大礼堂开去。
    快到的时候,接到罕宝的电话,电话中传出罕宝兴奋的声音——扎格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恍若隔世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成了罕宝、龙格、纳莫和扎格的家庭教师。当大学老师最大的好处就是,除上课外,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所以只要没课,我就呆在家里,除教会他们使用各种家电手机电脑用品外,还得教他们语言、历史、科学、电影、电视等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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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秘之境 」

    进酒店房间时,扎格已经洗好了澡,裹着两条浴巾,俩眼正瞪着电视机吐舌头。看见我进来,兴奋地迎上来,身上的浴巾掉落,露出赤裸裸的下半身,傻傻的笑了。
    我把食物分给大家后,才想起来应该给扎格也带套衣服来,就吩咐大家先吃东西,我去办点事情再回来。
    于是又跑了趟临近的商场,选了一堆内衣外裤,一共五套,除扎格马上要用的外,另外四套给他们换洗。
    等他们穿戴完毕,马上退房,开车回家。
    一路上,扎格、纳莫、龙格叽哩哇啦说个不停,我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扎格装作哑巴,一直跟着那三个人,换乘了好几个“大箱子车”,来到一个崇山峻岭中的乡镇,然后又搭乘一种“小箱子车”,来到一个寨子,步行往山里走,周围的地形地貌,与绝谷之巴的外围近似,以至于扎格都以为回到了绝谷附近。
    因为怕被发现,只能远远地跟着,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山坡就看不见那两个人了,扎格等了一阵,见前面没有动静,才继续往前走,再走一段,爬上山脊,路就断了,面前是万丈深渊。
    我问扎格怎么有钱买车票,扎格憨憨的笑了,说这辈子第一次当贼,幸好没被发现,之所以这么久才回来,是因为回来时赶错了车,幸好留有一张印有大礼堂图片的门票,才在别人的指导下,辗转反侧地赶回来。
    听扎格说有一个跟绝谷之巴地形相似的地方,我顿时有点兴奋,会不会是董老师地图上那个地方呢,有机会一定和扎格去寻寻。
    扎格所描述的那三个人的相貌,其中两个恰与我和覃婉丽在展厅遇到的那两人吻合,那么极有可能便是这三人偷了国宝,两个负责查勘情况,另一人实施盗窃。
    最可能的方式是:那个小个子潜藏在博物馆展厅内,而清场的时候没被发现,等到了凌晨,所有值班人员都困了的时候再施放迷烟,盗窃宝物,从大门内开门出来,外面俩人接应,神不知鬼不觉地实施了盗窃计划。
    扎格连连点头,说正是凌晨时分看见那个小个儿背着个包裹出来,他来不及通知罕宝就跟了去,没想到一走就是那么远。
    盗宝的人已经确定,但是却不知道去向。
    这三个人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还会巴国土语,是不是某个土家族群体中保留了这种古老语言?山城周围山区居住着大量的土家族,今后注意寻访下有没有会巴族土语的。如果是土家族,他们的祖先就是巴人,是巴人,对巴国神器就会有兴趣。
    但是这种兴趣会大到铤而走险盗窃国家宝物的地步吗?
    如果是他们盗窃了国宝,会怎么处理它们?应该不会卖?那会拿它去做什么?供起来?这么重要的文物,目标这么大,在哪里供?怎么供?
    罕宝却提出了另一种很有意思的设想:会不会在扎格跟去的那个地方,也会有一只隐藏的古代巴人,既然白虎之巴可以在地缝绝谷隐藏2000多年,那么其他巴人会不会在另外的地方同样隐藏2000多年。
    但是这个设想同样也存在几个破绽:其一,既然是隐藏,为什么又出来了?一出来就干了件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其二,既然是隐藏,必居于深邃的洞穴之中,皮肤发色就应该跟罕宝他们一样,怎么他们的皮肤和发色却和我们一样;其三,这三件宝物显然只是白虎之巴的神圣信物,其他巴人需得着冒险出谷来盗窃吗?
    这几个疑问罕宝也觉得解释不通,一时大家理不出来个头绪,便决定不再想它,先给扎格收拾一下。
    在给扎格染发的时候,我和罕宝同时望向对方,相视一笑——
    既然我们可以化妆改造,为什么别人不能?至于说不再隐藏就更好解释了,我和罕宝不是都从绝谷中出来了吗。还有第三个疑问也好解释:白虎之巴曾经分裂过几次,那么这支隐藏的巴人会不会是跟随二王子的那一只呢?
    想到这里,大家都兴奋期待得不得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成了罕宝、龙格、纳莫和扎格的家庭教师。
    当大学老师最大的好处就是,除上课外,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所以只要没课,我就呆在家里,除教会他们使用各种家电用品外,还得教他们语言、历史、科学、旅游、汽车等知识。
    为了使他们容易理解,我特别去电子城买了套家庭影院,运用多媒体手段进行教学。罕宝他们在垫子上盘腿而坐,听得如痴如醉,这几个“古代人”,比起现代大学生,听起课来既认真又投入。
    作为福利,晚上给他们放一场电影。
    临近寒假,上完本学期的最后一堂课,我的任务便告一段落。
    打开手机,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覃婉丽打过来的。我赶紧回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覃婉丽惊慌的声音:“你怎么回事,手机一直打不通?”
    “刚才上课呢,不能开机的。”我解释道。
    “你快过来,吓死我了!”听到覃婉丽急促的呼吸声。
    “你回来了?怎么回事嘛?”原来覃婉丽回山城了,干吗那么惊慌呢。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还是覃婉丽慌慌张张的口气,“家里都藏了些什么鬼东西啊?吓死我了!”又一句“吓死我了”。
    猛然想起她有家里的钥匙,开门的时后,可能是被罕宝他们吓到了。
    “怎么回事啊?你慢慢说嘛。”我反而放下心来。
    “你过来我再说。”覃婉丽还是一个劲儿的催我。
    “你在哪里嘛?都不告诉我地方,怎么过去?”
    “我在宿舍楼前黄桷树下,你快点。”
    我紧忙赶过去,远远望见覃婉丽站在树下,脚边放着个拉杆箱,极不耐烦的样子。
    “老公,我走之后你都干了些啥子嘛?”覃婉丽开始责备我。
    “没干啥子嘛?一直守身如玉的。”我先给她来个轻轻的拥抱。
    “还没干啥子,家里藏几个怪物也不告诉我一声。”覃婉丽两只粉拳不停地捶我。
    “哪有什么怪物了,都是我的朋友。”我捏住她的双手,笑道。
    “还朋友呢,怎么一个个都长得跟个鬼似的?”覃婉丽又开始掐我。
    “他们是我妈妈老家的亲戚,得了一种奇怪的病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到山城来检查治疗,妈妈叫我多关照一下,临时住在家里。”我解释道。
    “家里住了人,你该告诉我一声啊,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覃婉丽继续埋怨,女孩子就是这样——得势不饶人。
    “对不起,我忘了你有钥匙。”我一只手拉她,一只手拉箱子望家里走。
    “最吓人的是,有个怪物见我进来,竟然痴痴地望着我,完了还抓住我手,喊什么你呀你呀的,吓死我了!”说这些话的时候,覃婉丽的表情实在是有些夸张。
    “听说他刚失恋,神志有些不清醒,把所有女孩都看成他女朋友。”我只好又编个谎来敷衍她。
    “那你打算让他们一直住在家里吗?”覃婉丽又挠我一下。
    “已经去医院检查了,等结果出来后就搬出去。”我继续圆谎。
    “那你不怕转染啊,你不怕我还怕呢!”覃婉丽挣脱开我的手,站住不走了。
    “这病要亲密接触才传染的。”我告诉她,却疏忽了一个细节。
    “完了完了,他刚才抓我手了,怎么办啊?”覃婉丽又着急起来,使劲搓手。
    “没关系的,又没破皮,回去洗洗就好了。”我安慰她。
    “他们在,我不回去了,除非让他们走。”覃婉丽撒起泼来。
    “那怎么成,妈妈叫我关照他们的。”我有些不爽。
    “那他们不走我走。”说完就来抢拉杆箱。
    “他们不走,你也不走。”我赶紧拉住她:“这样吧,我们在附近酒店开个房间暂时住几天,等他们走了再搬回去好吗?”
    “真倒霉,带团天天住旅馆,回家了还要住旅馆。”覃婉丽又撇嘴了。
    “住旅馆好啊,免得你收拾整理忙来忙去的,没有时间恩爱。”
    “那你要早点打发他们走啊,我怕回去一屋子的病毒。”
    “是的是的,我尽早安排。”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有些犯难,这个覃婉丽,怎么这么矫情了。
    陪覃婉丽到学校附近的商务旅馆登记了一个情调单间,安慰了她一阵子,说好晚上再来陪她,匆匆地赶回宿舍,发现罕宝还在屋里发呆,龙格、纳莫、扎格三人束手无策。
    我也不知道怎样安慰罕宝,一个人去厨房安排伙食,跟覃婉丽同居之后,也学会了几道菜,只是没有她做得可口,但应付这几个粗人已绰绰有余了。
    饭熟之后,我简单炒了几个菜,大家围在桌子边闷闷地吃,罕宝却不吃饭,喃喃自语:“怎么那么像?怎么那么像?”
    我早知道覃婉丽的出现会对罕宝造成影响,但没估计到有这么严重。
    “皮君,你说人真的有灵魂吗?”倒是罕宝先开口了,只是又把我变成了“皮君”。
    “可能有吧?”我想起了廪君的魂魄,这一点其实我也将信将疑。
    “那丽雅的灵魂是不是转到了她身上?”罕宝仍做痴迷状。
    “丽雅的灵魂没有在她身上,只不过她们长得太像了。”我努力解释。
    “对不起,我刚才把她看成丽雅了,很是失态。”罕宝赶紧道歉。
    “不关事,她是一个很大度的姑娘。”说这话时,心里直犯嘀咕。
    “你放心,今后不会再发生刚才的那种事了。”罕宝收拾情绪,眼神逐渐恢复正常。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我赶紧帮他解压。
    “她知道丽雅的事吗?”罕宝又问。
    “我没有告诉她我们之间的事,也没有告诉她丽雅是谁,她一个局外人,理解不了。”
    安抚好罕宝,又赶紧来到酒店安抚覃婉丽。
    覃婉丽已经平复下来,靠在大床上,用我送给她的苹果电脑看电影。
    送这个笔记本给她,本意是给她学习用的,她却把它变成了电影院和游戏机,最近在追一部电视剧叫《甄嬛传》来着,有时候看得感伤了,还从遥远的境外发微信来发表感想,有时候对剧里的男人有意见,就打电话来把我骂几句,说我怎么不常给她打电话,而我要是电话打勤了点,正赶上她忙着,又说烦死了,还要不要人工作啊。
    女人就是这样,让人痛并快乐着。
    「 嫖宿事件 」

    接着,发生了一件更闹心的事儿。
    这天晚上,正跟覃婉丽在酒店床上折腾着,门却被打开了,闯进来三个警察,二话不说,就有人拿起相机拍照,覃婉丽紧搂住我瑟瑟发抖,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检查搞傻了,抱住覃婉丽不知所措。
    拍完照,命令我们穿上衣服,蹲在角落里,开始检查身份证和行李包裹,隔离开来询问对方的名字和职业。
    我逐渐明白过来,警察是来抓嫖的,幸好我和覃婉丽都带了身份证,把对方的姓名和工作单位也答正确了。可是警察还是不依,坚持带我们到派出所去做笔录。说既然家就在附近,怎么在外面住店,至少也是个偷情嫖宿。
    于是不由分说,吩咐穿好衣服,塞进警车,带入隔离室,分别关押,却不再询问我,关上门顾自走了。
    我倒不怎么害怕,在绝谷之巴已磨砺出身心意志,但覃婉丽就不一样了,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不一会儿,就听见覃婉丽的抽泣声传过来。
    这件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怎么也想不通一次普通的住店变成了嫖宿,而又单单发生在我身上,想着想着,头就疼起来,体内也麻痒难耐,只好盘腿打坐,闭目运功。
    第二天一早,来了个警察,说我这是属于嫖宿行为,虽然双方可以答对对方的名字,但现在有很多白领女孩以耍朋友的名义卖淫,导游行业尤其普遍,要证明你们是恋人关系,除非是由单位开具证明,否则罚款走人。
    这可把我难住了,我和覃婉丽谈恋爱,单位怎么知道?又怎好出证明?闹出去让人笑话,还真以为我嫖娼,不如交钱走人。
    于是从钱包中数出五千元,在登记薄上画了个押,才领着覃婉丽离开派出所,经过值班室的时候,看见一个熟悉的侧影,正是那天博物馆失窃案时询问过我的那个眯眯眼警察,顿时明白了。
    幸好没有继续纠缠,要是把罕宝他们牵扯出来就麻烦了。
    从派出所出来,覃婉丽却怎么也不愿意回酒店住,坚持要我给罕宝他们另外找地方住,否则她就去同学家住。
    我一时好为难,忽然想起美院谢老师在学校的房子空着,曾问我有没有长住的租客介绍,而且就在我家附近,便马上给他打个电话,说借用一段时间,租金照付。谢老师爽快地答应了,覃婉丽才高兴了些。
    先到谢老师那里拿了钥匙,安排罕宝他们搬家,然后去接覃婉丽回家。
    覃婉丽回到家里,就从橱柜中拿出一双胶手套戴上,开始做大清理。罕宝他们用过的东西都用一个纸箱子装起来扔出去,又拿出一瓶杀虫剂和一瓶空气清新剂到处喷洒,完后把我拉出来,把门关上,说今天不在家里吃饭了,去外面吃,等药性过了再回家。
    看着覃婉丽做这一切,心头却有些不了然,同时对覃婉丽近来的变化感到不安——原来那个率性淳朴的覃婉丽去哪儿了?
    与覃婉丽吃饭的时候,心里却惦记罕宝他们,便先点几个菜给罕宝他们送去,覃婉丽便又不高兴了,说他们几个大男人,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
    我懒得理她,吩咐店员把饭菜打包装好,开车给罕宝他们送去,接过饭菜的时候,罕宝问我,是不是“她”还在为那次拉手的事情生气?我告诉他没有的事,放心好了,只是因为覃婉丽在酒店休息不好,才要搬回来住的,再说朋友的房子恰巧空着,就这么安排了。
    罕宝于是对我说,他们再住几天,等龙格、纳莫和扎格他们语言熟练点后就离开。我赶紧制止: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他们提“离开”这两个字。
    晚上接覃婉丽回家的时候,发现她手里又多了一个大包裹,问她是什么?也不搭理我,进屋之后,直奔卧室,打开包裹,是一套床上用品,把原来的拆下来,把新的换上,嘴里还嘟囔着:“一回来就闻到臭熏熏的味道,你也睡得着。”
    我不想理会她,到书房来看电视,正在播放山城博物馆国宝失窃案的采访报道,纸包不住火,这个案子终于被记者们捣出来了。
    覃婉丽收拾完东西,泡一杯茶到书房,恰巧也看到这一段,便问我:“老公,怎么山城博物馆的国宝失窃了?”
    我答道:“是啊,这不正报道吗。”
    覃婉丽忽然说道:“失窃那几件东西,看起来好眼熟啊。”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答道:“上次带你去博物馆参观过那几件东西,自然眼熟了。”
    覃婉丽忽然停止不语,把眼睛瞪大了望着我:“我好像是在家里见过这几件东西的照片,对了……”
    “怎么了?眼睛瞪得像个灯泡似的。”我转过身来,拉她来坐。
    “我想起来了,前些时候收拾书房的时候,在你抽屉里见过这几件东西的照片和图纸。”覃婉丽继续瞪大眼睛望着我,却不落座。
    “有什么好惊奇的,我只是对这几件文物感兴趣,准备写篇文章,所以找博物馆要了这几件东西的资料。”我赶紧给她解释。
    “不会是你伙同那几个怪物偷的吧?”覃婉丽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眼神。
    “你想哪去了,如果我有这个胆量和本事,至于住在这个破房子里面吗?”
    “你花钱大手大脚的,像来钱很容易似的。”覃婉丽继续审问我。
    “我小脚小手你会高兴吗?”我反将一军。
    “这倒是,男人还是大方点好。”覃婉丽笑了。
    “这就对了嘛,做我的女人必须大方些。”我立即又来个含沙射影。
    “说到房子,你啥子时候带我去看房子啊?”覃婉丽这才坐下,脸靠我肩膀上,转移话题。
    “这不你一直在带团吗,哪有时间接见我,等几天学校就放假了,我带你把满山城的商品房看个够。”
    “用不着看遍山城,就在这附近看几家就行了,我有个同事的男朋友在缙云山脚下买了套花园洋房,是龙山地产开发的,几时我们也去看看?”
    “行啊,你说了算。”我赶紧允诺下来。
    恋爱关系确定后,覃婉丽常跟我提房子的事,我也答应了她。因为发了鬼谷子那笔意外财,再加上自己的存款,总数也有个六、七十万了,付个首付是绰绰有余。
    但最近却有些犹豫了,因为罕宝他们的出现,也因为扎格提到的那个神秘的地方,我想这都会用到钱。
    正盘算着怎样应付覃婉丽,电话响了,是凯里学院吴峰打过来的:“皮兄,你上次让我打听的那事儿,有点眉目了。”
    吴峰是我研究生同学,毕业后分配到贵州黔东南州凯里学院任教。
    “怎么个情况,说给我听听。”
    “我们有个同事,他老家在芭沙附近的一个寨子里,说寨子里有个神婆,对养蛊和治蛊都有一套。”吴峰的研究方向是民族宗教,跟巫术蛊毒等神秘现象还是有些关联的,所以我的委托他也很有兴趣。
    “可以见到那个神婆吗?”我心中忐忑起来。
    “同事的老爸是那个村的老支书,据说以前曾保护过那个神婆,由他老爸领路,应该是可以见见的。”
    “那我马上就过来,你安排一下,拜托了。”我有些兴奋起来。
    “好几年没见了,对了,你小子结婚没有噢?”吴峰开始关心起我的私事来。
    “快了。”我简单地回答他。
    “读书的时候,好几个小师妹暗恋你明恋你,你都一概不理不睬,搞得人家说你是飘飘。”
    “谁暗恋明恋我了,我怎么不晓得呢,看到你们一天急嚯嚯的样子,我何必舔乱。”我趁机将他一军。
    “我们这些天残人士,不抓紧些,妹妹还不都是别人的了。”吴峰辩解道。
    “所以我就让贤了嘛。”我继续调侃他。
    “你小子莫假装高尚,恐怕是因为师妹们颜值没有达到你的要求吧,对了,这次到贵州,方便的话把漂亮媳妇带给我们饱饱眼福。”吴峰提议道。
    “长相一般,别让你们失望就是了。”我打个埋伏。
    “不会的,找老婆又不是选美,过得去就行,等你消息噢,拜拜。”吴峰挂断了电话。
    “什么快了?什么长相一般?”覃婉丽发问。
    “人家问我结婚没得,我说快了快了。”我实话实说。
    “那长相一般是啥子意思?”覃婉丽说完,拿手掐我。
    “哎呦,他问我媳妇漂亮吗,我打了个埋伏,想惊艳他一下。”我还是实话实说
    “是你真心觉得我长相一般吧,但我这个丑媳妇就赖上你这个大帅哥了,怎么着?”覃婉丽边说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哎呦,轻点好不好,再这样玩家暴,我可就不敢娶你了。”
    “房子都没得,还想娶媳妇。”覃婉丽不再纠缠美丑问题,又拿房子说事。
    “如果没有房子就不结婚了吗?”我反问道。
    “你又不是没得钱买房子。”覃婉丽又噘嘴。
    “其实我们现在又不是没得房子住,虽然简陋点,也还是两室一厅呢,先将就住着吧,等几天我就带你看房子。”我赶紧宽慰她。
    “你不是答应别人要去贵州吗?”
    “对了,你跟我一起去吧,后天就走。”
    “真的带我去?”覃婉丽立即高兴起来,抱住我就要索爱。
    于是,一场肉搏又开始了……
    【第二十九章】 苗疆求药

    见我喝下种有鳌蛊的茶水,神婆马上盘腿打座,眼睛微闭,默默地念叨起来,大概是咒语之类的东西,良久,睁开眼睛,用指尖在我的眉间划拉了几下。然后对我说道;“今后若有机缘找到母蛊,解除咒语,还得再来我这儿一次,必须要取出鳌蛊,免生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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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神婆 」

    临行之前,又去超市买了几大袋速冻食品和糕点饮料给罕宝他们送去,并换了台大尺寸的液晶电视,又塞给罕宝一万块钱,叮嘱他们尽量少出门。
    罕宝听说我要出去一段时间,问可不可以带上他们几个,我想到覃婉丽要随行,哪敢带他,便遮掩到:“我是和同事一起去,不方便带你们。”
    罕宝眼神有点失落,但很快掩饰住了。
    开着牧马人出发,经过一整天的长途跋涉,我们终于到达贵州凯里黔东南苗族布依族自治州,按照导航的指引,来到凯里学院。
    吴峰的名字中虽然有个峰子,其实个子很矮小,一米六多一点。看见覃婉丽下车的时候,眼睛就卡住了,嘴巴也合不拢来,然后就开骂:“狗日的,原来你小子藏了个如此千娇百媚的新娘子,还给哥们儿打埋伏。”
    吴峰的嚷嚷不是没有道理,为了给我长脸,也为了反驳我“长相一般”的错误论断,覃婉丽刻意在出发之前烫了个时髦的韩发,画了妆,还贴了睫毛,整个一电影明星派头,连我都有惊鸿一瞥的感觉,何况他个土货了。
    “哪里?凯里也是个美人窝子呢,你只是见多不怪了。”这点我倒没有说假,就贵州而言,黔东南确是出美女的地方。
    “那也比不得山城美女洋气,还不给介绍一下。”吴峰跟我说话,眼睛却盯着覃婉丽。覃婉丽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脸上的神色却高兴得很。
    “覃婉丽,在山城阳光旅行社做导游。”我介绍的时候,覃婉丽主动向吴峰伸出手来。
    “不行,得抱一个,到了凯里得照我们的规矩来。”吴峰提出了无理要求。
    “抱一个得拿个大红包噢!”我笑道。
    民族地区的风俗比较豪放,我也不会太介意,只是覃婉丽有点尴尬。
    吴峰则大咧咧迎了上去,轻轻抱了覃婉丽一下,然后说道:“今天在民族风情园为二位接风,吃新鲜的河鱼,老同学好久没见面了,不醉不归。”
    接着,吴峰上车,又夸起我的牧马人:“你小子不仅老婆漂亮,选车也很独到,这辆靓车,起码得五六十万吧?”
    我赶紧解释道:“我买的二手车,二十几万就拿下了,不贵。”
    一路上,吴峰兴致高昂,谈着同学时代的情事,把和我有点瓜葛的女生都罗列一边遍,幸好婉丽大度,一笑了之。
    不一会儿,到了民族风情园。
    同桌还有吴峰的那个同事吕雁行以及几个大学校友,吴峰为我介绍完各路人马后,拿出两瓶五彩贵州酒来,说今天难得一聚,要一醉方休。我尽管没多大酒量,但碍不过这情面,只得接招,却不料覃婉丽竟是海量,敬我的酒大都被她接了。
    最后又加了两瓶,大家都喝了个尽兴。

    第二天,按照约定,我们驱车前往芭沙乡的远恩寨,同行有吴峰以及他的同事吕雁行。因为昨晚喝酒太多,出发有点晚,所以我们在芭沙镇吃午饭后再向远恩寨进发。
    一小段柏油路之后,进入坑坑洼洼的类似于机耕道的颠簸路面,吕雁行告诉我们,今天要去的这个寨子是全区仅有的几个没有通硬化公路的寨子了,再往前经过几个苗寨后,路面更烂更险。
    烟雨氤氲之中,一座座木楼层层叠叠错落在山坡上,谷地之中是层层叠叠的梯田,晚稻刚刚抽出苗来,真不敢想象,在这崇山峻岭之间,贫瘠的自然环境之中,苗族同胞们为了生存所付出的艰辛。
    30多公里的山路,愣是走了两个小时。
    吕雁行的父亲在村口小路边等候我们,停好车,步行朝寨子深处走去,经过个路口,发现一大群青壮汉子聚集,原来是一户人家建新房,请了同村的青壮劳力来帮忙,正从山上搬运木材下来,只见一根根剥了皮的树干堆放在路旁。
    见老支书带客人串门,主人家便邀请我们入座吃饭喝酒,我心里想着早点见神婆,问老支书可不可以不去喝酒吃饭,老支书却说苗家的热情不便拒绝,否则便是瞧不起人。只得跟着进屋,吃了几大块肉又喝了几口土酒才得以脱身。
    神婆住在寨子背后的最高处,需爬一段陡坡。覃婉丽为了维护自己的“高大形象”,竟然穿高跟鞋登山,很是吃力,我便调侃她也不算个夔城人了,连山都爬不来了,却不料惹恼了她,命令我回到寨口车子上给她把旅游鞋拿来。
    神婆已经81岁了,身材很瘦小,但还算硬朗,头上裹一圈长长的土布头巾,脚下蹬一双小小的绣鞋,正和一小女孩吃饭,见老支书带客人来,便吩咐小女孩倒茶。
    我见那锅里的汤汁墨绿色,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便问叫什么汤,神婆和老支书都不答话,吕雁行笑了,说这汤叫“羊鳖汤”,一般人是吃不来的。
    神婆拿出几个碗来,乘上几碗汤,要我们尝一点,我试着喝了一口,一种奇怪的苦涩味道,便不敢再吃。覃婉丽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
    我便问小吕这个汤究竟是什么东西做的,小吕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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