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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去重庆天坑考古,意外发现一个人间蒸发的神秘部落[第10页]

作者:阿卡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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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是有很多奇怪的机器,还有一种制造机器的大作坊,那些会自己走路的车子和会飞的铁鸟都是那些机器造出来的。”看着禾香渴求的眼神,我不忍让她太失望。
    “神使有那种会自己走的车子吗?”禾香瞪大了眼睛。
    “我也有一辆这样的车子,里面可以坐五个人。”我想起了自己还停在仙女山宾馆的牧马人,千万不要被别人偷去了?
    “好想出去坐神使的车,可惜……”禾香惆怅的眼神。
    “是啊,这些该死的臭规定,为什么只能外使才能够出去啊?”姑娘们一起抱怨。
    “听阿爸说,恐怕以后连外使都不能随便出去了,得有大祭司的特许才行。”吉娜怏怏道。
    “我听阿爸说,今后巴国还要实行禁言令,不许任何人谈论有关外界的事情。”另一姑娘继续补充。
    “你阿爸深得巴王的信任,不是听说他正积极争取扩大外使名额和外界物资配给嘛,怎么反而要实行禁言令,那岂不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吉娜表现出愤恨不平的样子。。
    “他虽然身为左御事,但大权都掌握在大祭司手里,右御事又处处唱反调,所以……”
    原来是左御事的女儿,看来吉娜这批姐妹都算得上是官二代或者富二代了,听她们八卦,还能探听点内幕消息呢,正考虑怎么应付她们,只听左御事的女儿央求道:“神使贵为廪君使者,又深得大祭司信任,可不可以帮我们说几句话啊?”
    “我人微言轻的,能够说得起什么话呢?”我继续打太极。
    “人家可以在这里前呼后拥、自由出入,这些规定也影响不了他,干嘛要帮我们说话?”吉娜又拿话来激我,可她哪里知道,我其实也不能自由出入的。
    我不敢跟她们继续纠缠,想借故早早溜掉,但却被吉娜让人把我的衣服都藏起来了,而禾香又扭住不放。
    一时骑虎难下。
    【第十三章】 鱼龙之祭

    这时候,石磬敲响,号角齐鸣,香炉中的大香烛冒出一股青烟笔直地窜上去。
    一群戴着面具,扮着各种怪物猛兽的人物出现在场地中,随着号角和鼓声,面具人疯狂地舞蹈起来,时而盘旋翻转,时而相互打斗撕咬,突然,两个高大的巴人顶着一个怪兽的身体出现了,那怪兽头部硕大,张着血盆大口,犬牙交错,身体却呈鱼形,有四只鳍状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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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群好奇的猫 」

    在姑娘们的殷切希望下,不得已给她们讲了些外界的稀奇古怪,便看见一只只瞪大的眼睛和吐出的舌头,顿时感觉又多出好多只好奇的猫。
    “巴国的外界原来有这么精彩!”姑娘们齐声惊叹。
    看着她们一个个都这么迷恋外面的世界,我有些后悔,便改变了口风,吓唬吓唬她们:“其实外界的人活得很辛苦,房子得自己挣钱买,家用、衣服、一日三餐也得自己掏钱,看病还得自己掏钱,如果失业了,可能饭都吃不饱。”
    “什么叫失业了?外面那么富裕,怎么会吃不饱饭呢?”禾香不解。
    “失业,就是找不到事情做,没有事情做,就没有钱,没有钱,就吃不饱饭。”我解释道。
    “钱是什么东西呢?难道外界做什么事都离不开钱?”吉娜瞪眼道。
    “幸好我们巴国没有失业这一说,也没有吃不饱饭的人。”禾香做庆幸装。
    “所以巴国其实有很多方面都比外界好。”我立即启发她们的爱国热情。
    “可是巴国也有很残忍的事情,比如说鱼龙祭。”吉娜嘟嘴道。
    “这个鱼龙祭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我急切地问道。
    “鱼龙祭当然就是祭鱼龙嘛,还说是神使,连这都不晓得。”吉娜又撇嘴。
    “据我说知,巴人历来都是祭虎的,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变成祭鱼龙了?”我辩解道。
    “听说很久以前是祭虎的,后来老虎越来越少,再后来就没有了,大祭司说白虎的魂魄已经转移到了鱼龙身上,而鱼龙又是圣海中的神灵,掌管着我们食物的来源,如果不虔诚地祭祀,巴国就会遭殃,这就是不祭白虎改祭鱼龙的由来。”玛苏雅解释道。
    “就是,最近几年圣海内经常出现死鱼,大祭司说是贡品选得不好,鱼龙生气了,所以以后要用童男童女来祭祀。”禾香补充道。
    “怎么能够选择童男童女作为祭品呢?”我的心情又开始沉重起来。
    “大祭司说,是鱼龙托了梦给他,必须选择八岁以下的童年童女献祭,圣海以后才不会出现大量死鱼。”玛苏雅答道。
    “那这童男童女又怎么来选择呢?”我问道。
    “先由十个大洞各推举一对童男女,再由大祭司占卜决定哪个洞主的族人该献祭。”吉娜的眼神充满愤懑。
    “这样做,不仅残忍,还打破了人口平衡呢?”虽然泡在温泉里,却感觉全身发冷。
    “不会的,选到的童男女父母被允许可以再生一胎。”吉娜眼眶含泪。
    “听说禾香的父亲是药王,巴国内的生育平衡就是由他来控制的?”我找个机会把话题扯到禾香身上。
    “我们巴国几千年来能够保持生育平衡,就是药王家世世代代的功劳,他是巴国最值得尊重的人,神使可要好好对待他的女儿啰。”吉娜一语双关。
    “那是应该的,我们都应该对禾香好才对。”我只好应了一句场面话。
    “但愿神使能够说到做到。”吉娜趁热打铁。
    “听说过几天就是鱼龙祭了,你们会去参加这个仪式吗?”我只好岔开话题。
    “当然会去,我已经约了罕宝,他们到时候也会去的。”吉娜回答。
    回到宾室,回想与吉娜、禾香的对话,心情又开始波澜起伏。
    与绝谷之巴一样,表面来看,这里风平浪静,人民安居乐业,又有各种奇景妙物,堪比桃源胜景。可是一旦深入就会发现,这里实际上是暗潮涌动,波谲云诡,一不小心,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悲惨境界。
    但是,如果你对这些都视若无睹,抽身事外,也不会有什么麻烦上身。至于说这里不人道的祭祀制度,那是人家几千年形成的传统,也可以说是巴国人民敬仰鬼神维持心理平静的内心使然,您若硬要去改变它,说不定就会酿来更大的灾祸。
    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早点想办法出去,回到自己的世界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才是我目前应该考虑的。
    正胡思乱想着,大探事敲门进来,面带微笑,一进门就开口说道:“敝官给神使请安来了,大人这些天过得可好?”
    我看着满面春风的大探事,回礼道:“谢谢大探事关照,很好。”
    大探事在我对面坐下,轻声道:“今天给大探事送来两件礼物,是大祭司特别关照的,可见大祭司对神使青睐有加。”
    望着大探事神秘兮兮的样子,我客气道:“承蒙大祭司的抬举和探事大人的关照,敝使没有什么贡献,却收到大祭司礼物,真是受之有愧。”
    大探事身体前倾,轻声说道:“大人过谦了,大祭司说,神使是具有大智慧的人,那日长老会上的发言十分得体,望以后多多交流,共同辅佐巴国繁荣稳定。”
    我心中一惊,刚敷衍了左御事,现在又被大祭司拉拢,看来作为“神使”的我,想逃避站边,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这不,刚刚来几天,左御事和大祭司就纷纷做工作来了,为今之计,还是想办法早点逃之夭夭是为上策。
    大探事见我沉思,拍了两下巴掌,门被再次推开,只见纳日呙身后跟着两个鱼女,其中一个便是“无瑕”。
    大探事略含深意的笑道:“这是大祭司吩咐献给神使的礼物,今晚就由她俩为大人侍寝,以后大人还可以随时召唤,只需告诉纳日呙和覃达就可以了。”
    大探事一口一个大人相称,又送来两个半裸的鱼女,搞得我不知所措,慌忙起身,不停摇头:“这怎么使得,敝使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大探事站起身来,哈哈笑道:“神使大人在此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大祭司怕大人寂寞,送两个暖床的,有什么使不得的?”
    我待还要推脱,大探事却抽身出门,命纳日呙把门关上,留下两个鱼女怯怯地站在屋里。
    看着两个怯生生的鱼女,我心中暗自叫苦,但最苦的还不是怎样应付这个场面,而是害怕大祭司对我的示好,他拍大探事给我送来两个鱼女,无非是要我以后站在他这一边,为他效力。
    或者,是我想多了,他只是一个特别好客的大祭司。
    见我呆立沉思,无瑕上前一步,来到我面前,扑闪着大眼睛,费力地说道:“鱼女…听从…大人…安排。”
    “没有什么安排,姑娘们随便坐吧。”面对这两个奇异的尤物,我不知所措。
    “鱼女…是…来…侍寝…的,请…大人…吩咐。”另一个鱼女说话,口音跟无瑕如出一辙,看来这是他们共同的发音特点,可能是长期在水中生活,语言已经退化了。
    “我们聊聊天吧。”我努力保持镇定,拉着两个鱼女的手,牵到沙发上坐下来。而鱼女同时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
    “我们就坐在这里聊天,可以吗?”怕她们没听清楚,我大声重复一遍。
    “鱼女…不会…聊天,只…会…侍寝。”无瑕满脸窘迫。
    “自己的名字总知道吧?”我微笑道。
    “玉…玉…娇儿。”坐在无瑕身边的鱼女回答道。
    听这个鱼女回答,我总算是搞懂了,原来每个鱼女的名字前都有一个“鱼”字,而不是“玉”子,无瑕应该是叫“鱼宝儿”,另一个应该叫“鱼娇儿”。
    “那我叫你玉娇吧?”我对鱼娇儿说道。
    “玉娇?”鱼娇儿仰头望着我,点点头。
    无瑕和玉娇再不说话,将我拉到沙发中间坐了,开始脱我的衣服。
    我将她俩的手拉过来,叠在一起,用自己的双手紧紧握住,不让她们解我衣服,然后轻轻地抚摸,摸了一会儿,再将二人的头揽过来,靠在我胸口,吻吻她们的额头。
    忽然,无瑕将头仰起来,将自己的嘴递上来,我看见她眼角有隐隐的泪痕。
    我将嘴转移到她的眼睑,轻轻地吻上去,感觉到她身体轻微地颤动,并有娇喘声轻柔地发出来。
    玉娇已经脱掉了身上的布巾,将上身靠过来,并企图再次脱我的衣服,我赶紧腾出手来,将玉娇的手按住,阻止她进一步动作。
    玉娇吓坏了,滑下地来,跪在沙发前,眼露惊恐之色。无瑕也跟着下跪,眼眶含泪,不知所措。
    “你们这是怎么了?赶紧起来。”我伸出双手分别来拉无瑕和玉娇。
    “大人…若是不…要我们,鱼女…会受…责罚的。”无瑕急哭了。
    “我不是不要你们,我是心痛你们。”我赶紧解释。
    “大人…如果…心…痛我们,就…让鱼女…为大人…侍寝吧。”无瑕哀求的眼神。
    “无瑕和玉娇放心,我会告诉大探事,你们的服务很好。”我看着眼前两个楚楚可怜的鱼女,实在心存不忍。
    “探事…大人…交代了,今晚…我们…不能…回去。”无瑕怯怯道。
    “没关系,今晚你们睡里面的大床,我睡这里就是了。”说完,我指了指里间的床。
    “大人…是不是…不喜欢…我们?”玉娇惊慌的眼神。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非常喜欢你们,非常喜欢。”我用手摸着她俩的头,万分爱怜又心痛万分。
    “那…我们…就…放心了。”无瑕颤声回答,难掩失落之情。
    「 残忍的祭礼 」

    鱼龙之祭即将开始,祭台设置在圣海边一块开阔场地上。
    台上立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挂着一排石磬,石磬下是一排錞于,后面是一个巨大的石香炉,香炉前面坐着巴王,手持廪君权杖。他的后面是持钺武士,巴王的两边,站做一大群妇女儿童,通过大探事的介绍,知道他们分别是王后、两个妃子以及两个小儿子和三个小公主,看来这就是巴国第一家庭了。
    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一个面容憔悴但仍不失雍容华贵的中年女人,那是巴王的姐姐,巴国的长公主。
    高台之下,站着左右御事和洞主以及长老们,圣海岸边,是身着盛装的巴国群众代表,罕宝、龙格、扎格、纳莫和吉娜以及禾香也在人群中。
    场地四周立着二十四根大木柱,上面雕刻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和人物,而柱子的顶端,则雕着一个个兽头,其中十二根柱子上是虎头,而另十二根柱子上是一个像鳄鱼一样的怪物头,虎头柱和怪兽柱相间而列。
    每根柱子前燃烧着一堆篝火,火光与圣海中的发光珊瑚交相辉映,若天上人间、海底龙宫,场景辉煌而壮观,让你很难把它与残忍的杀人仪式联系起来,倒像是人们在举行一场盛大的聚会。
    大探事在一边给我作介绍:“这是今年的春季大祭,也是迎回三件巴国重器之后的第一次大祭,所以特别隆重。”
    我皱着眉头,轻声问道:“怎么没有看见献祭的童男童女?”
    大探事附耳答道:“这会儿他们不用出来。”
    我又问道:“怎么没有看见大祭司?”
    大探事又轻声答道:“大祭司三天前就开始沐浴斋戒,与神灵沟通并接受神谕,要过一会儿才出场。”
    我心想,这祭祀过程还搞得这么神秘庄重,什么沐浴斋戒,神人沟通,无非是为自己变相杀人的仪式寻找合法的依据。
    这时候,石磬敲响,号角齐鸣,香炉中的大香烛冒出一股青烟,笔直地窜上去。
    一群戴着面具,扮着各种怪物猛兽的人物出现在场地中,随着号角和鼓声,面具人疯狂地舞蹈起来,时而盘旋翻转,时而相互打斗撕咬,突然,两个高大的巴人顶着一个怪兽的身体出现了,那怪兽头部硕大,张着血盆大口,犬牙交错,像一头鳄鱼,又像一条霸王龙。
    那怪物追逐着场地中的面具人,戴面具的人们则在场地中来回翻滚,躲避着怪物的追击,最后,那怪物嘴里喷出火来,面具人赶紧将两个戴大头娃娃面具的人抓住献上,怪兽才停止了喷火,我想这怪兽应该就是所谓的“鱼龙”了。
    于是人们欢呼起来,戴面具的人们取出插在广场周围的火把,在鱼龙周围游走跳跃,做庆祝讨好之状。
    十个洞主陆续进入场地中央,盘腿坐在一个巨大的圆盘前,圆盘中间是一根有沟槽的木杆,木杆的中心部位塑着一个怪物的头,跟那傩戏中的怪物如出一辙。
    大祭司终于进入场地,双手捧出一件法器,正是那从山城博物馆盗回的玉琮,来到场地中央,口中念念有词,忽快忽慢,时而闭目念咒,时而仰天呵斥。
    他的身形开始旋转舞动起来,随着祭司身形的转动,那圆盘中的木杆也转动起来。
    祭司的身形越舞越快,那圆盘上的木杆也越转越快。祭司的神态渐近疯狂,银色的头发披散开来,盘旋在头顶,像一只发光的飞碟。
    随着大祭司的旋转舞动,周围似有一股气流也在旋转流动,聚向大祭司身体,整个祭祀场地被神秘的气氛锁住,鸦雀无声。
    突然,祭司旋转的身体停顿下来,跪在场地中央,双手高举玉琮,那飞快旋转的木杆也慢慢停下来,木杆中央的怪物头突然张开大口,从里面吐出来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那夜明珠顺着木杆中的沟槽,滚落在圆盘边的一位洞主面前,那洞主立即匍匐于地,长跪不起。
    同时,我看见站在罕宝身旁的吉娜张大了口,一派惊愕之状,便猜到,可能是她们洞“中彩了”。果不其然,我看见跪地的洞主慢慢抬起头来,面色苍白,两眼发直,果然是吉娜的父亲——尕乃让洞主。
    尕乃让洞主手捧明珠,举手向天,跪于大祭司身旁,大祭司将右手搭在洞主头上,左手继续托着玉琮,念念有词。
    随后,又是钟鼓齐鸣,欢声阵阵,同时,人群中分出一条通道,走出几个人来,是一对成年男女,手里分别牵着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小孩的脸上,是充满好奇的目光,看见欢呼的人群,那个小男孩竟然笑了。
    巴王和他的王妃儿女们,所有的洞主长老们,以及场地周围的人群也开始了念诵,他们双手掩面,发出若经咒般的呢喃,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祭司念叨完毕,其他人也停止了念诵,两个小孩被带到了圣海边,送上一只铺满食品的小木船,小孩的脸上继续浮现出好奇的神态。
    突然,一个赤膊的力士将置于岸边的青铜大钟敲响起来,那节奏与力度都与上次召唤鱼女有所不同,水波迅速地向四周扩散开去。岸边的人开始将木船推入水中,当父母握住小孩的手不得不松开时,小孩终于感受到危险的临近,哇哇地大哭起来。
    小船借着众人发出的力道,往圣海深处荡去,鱼女们出现在小船的四周,围绕着不停地上下腾跃翻滚,水浪激荡着小船继续向前,小孩的哭声渐渐远去。
    突然,圣海的深处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鱼女们迅速四散开去。
    那漩涡越来越大,越旋越快,紧接着漩涡中心射出一股水流,一个漆黑的巨大的头颅冒出来,正如圆盘中央雕塑的那个怪物,张着血盆大口,瞪着皮球大的眼睛,从水中跃起来,犹如一只巨大的鲨鱼。
    但那不是鲨鱼,也不是鳄鱼,而是一只水里的龙,只不过它的四肢长得跟海狮海豹一般,另外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这是一只真真正正的龙,早已在我们的世界灭绝了的龙——大眼鳄龙。
    我再也不忍目视接下来发生的惨剧,低下头来,蒙住双眼,感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心中充满无比的震惊与愤怒。
    杀人!这是一场残忍的杀人闹剧,天真无辜的小孩即将葬身鱼龙腹中,而这杀人的仪式居然演绎得如此神圣,如此的辉煌壮观!
    我的身体开始麻痒难耐,血液中似有千万只虫蚁在撕咬冲突,四肢痉挛,头痛欲裂,蛊毒再一次凶猛地发作了。
    我的头脑中不断幻化出各种形象,有突目长耳的蚕丛,有鲜血淋漓的盐姬,还有头部洞穿的王后以及被我轰掉脑袋的武士,他们飞快地在我眼前旋转,口中喊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全身瘫软,晕厥倒地……
    再次苏醒的时候,看见三张熟悉的面孔,他们分别是罕宝、大探事和禾香。
    “您终于醒了,可把我们急死了!”说话的是罕宝,他双眼红肿。
    “我这是在哪里?”望着自己不熟悉的环境,感觉头还有些昏昏沉沉。
    “您这是在药王的府邸,他的病房里。”说话的是大探事。
    “我在这里多久了?”说话的时候,看见禾香走开了。
    “已经两天两夜了,神使这是怎么了?”大探事疑惑的眼光。
    “老毛病发作,这几天辛苦各位了。”我满怀感激,难得有这些朋友。
    “是罕宝公子和禾香小姐一直守护着神使,您应该感谢他们才是。”大探事谦让道。
    “禾香小姐去哪儿了?”真是奇怪,看见我醒了,她反而离开。
    “她也许是叫药王去了,这个小女子,好像是特别关心神使呢。”大探事见我安然无事,放下心来,竟然开起玩笑。
    “药王,是他治好了我的病?”我暗自庆幸,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药王。
    “神使醒了,看来我这个药王的称呼还没有浪得虚名啊。”随着声音,一个银须飘飘的中年人出现在我床前,依稀有几分药师的模样。
    “感谢药王救命之恩!”我努力撑起身体,向他施礼。
    “救命之恩,哈哈,那还远远谈不上,不过神使这病,来得蹊跷啊。”药王神清气朗,一副仙风道骨的气派。
    “都是药王妙手回春,神使感谢得对。”大探事接话道。
    “都是我这个女儿的功劳,她给我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治好神使的病,哈哈。”药王将身边的禾香推至床前,我看见她的两眼也是红肿的。
    “感谢禾香小姐挂念,敝人受之有愧。”我忙给禾香施礼。
    “您刚苏醒,不要多动,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吧。”禾香赶紧按住我欲起的身子。
    “禾香小姐说得对,我们这些闲人还是赶紧离开吧,让神使大人多多休息。”说完,给罕宝使了个眼色,做离开的样子。
    “大探事和罕宝公子也该休息了,我送您们吧。”禾香马上接话,做恭送的姿势。
    “探事大人辛苦了!罕宝辛苦了!”我也欲起身相送,被大探事按住了。
    “我会转告大祭司和大王,说神使已安然无恙,他们都很挂念您的。”大探事临走亲切地告知我。
    “谢谢大王和大祭司的垂爱,请带我表达谢意。”听到大探事如此暖心的话,我不由得心存感激,能够得到一国之主和国之重臣的记挂,我还真有受宠若惊的感觉。
    “那是自然的,神使好好休息吧,我们走了。”说话之中,已经往门外走去。禾香也跟了出去送行,只留下药王一人在床边。
    “神使的病好古怪,可不是一般人能得的?”药王望着我,神色严峻。
    “药王大人看出我的病因了?”我坦然面对他的目光,不打算隐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神使是中了蛊毒。”药王的话一针见血。
    “确实是中了蛊毒,已经有大半年了。”我回答道。
    “而且这个蛊还是女人给种下的。”药王沉声道。
    “正是一个女人给种下的。”我暗自心惊,这个药王,简直是洞察秋毫。
    “方便给我透露一二吗?”药王紧锁眉头。
    “是在另一个巴国,被他们的王后种下的。”我不敢看药王的眼睛。
    “是您辜负了那个女人吗?她给您同时种下了情蛊和恨蛊。”药王尖锐的目光,似要刺透我的心脏。
    “算是那样吧,但不是您想的那样。”我低下头去,羞愧万分。
    “什么这样那样的,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还可以找到她吗?”药王语气如刀。
    “她已经死了,被我杀死了。”此刻,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钻下去。
    “罪孽!罪孽!”药王口中喃喃自语,眉头锁得更紧了。
    正在此时,禾香送完客人回来,药王马上停止询问,招呼女儿到外面去了。
    【第十四章】 情蛊难解

    忽然一个软软的东西贴到嘴上,我以为是禾香给我喂吃的,便不假思索地往嘴巴里吞,奇怪,那软软的东西在我嘴巴里自己动起来,香香甜甜的,却不是食物,感觉有些不对劲,急忙睁开眼,看见是禾香的脸,而伸进我嘴里的正是她的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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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药王 」

    一会儿,禾香重又回到房间,换了套衣服,两手端着个钵碗,来到床前。
    “神使大人,我给您熬了碗汤,趁热喝下吧。”边吹边朝我嘴边递过来。
    “谢谢禾香小姐了,我自己来吧。”撑直了身体,接过汤钵。
    “神使大人刚生病的时候,可把我们吓坏了。”禾香斜依在床边,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痴痴望着我。
    “你别管我叫神使大人了,怪别扭的,叫我小虎吧。”我喝了一口汤,看着她眼睛周围的黑眼圈,莫名的感动。
    “那我叫您小虎大人吧。”禾香答道。
    “小虎后面还加个大人,更别扭了,直接叫小虎吧。”我笑了,这个禾香的性格,跟覃婉丽倒是蛮像的。
    “那我叫您小虎哥好了,这下不别扭了吧。”禾香很认真的眨眨眼。
    “就叫小虎哥好了,谢谢你的汤,很好喝。”此刻,我真想摸摸她的头来表达谢意,但控制住了。
    “小虎哥在病中不断念叨一些人的名字,她们是谁啊?”禾香瞪大了眼睛。
    “我都念什么名字啦?”我心中有点紧张。
    “比如盐姬、婉丽、王后什么的?她们都是您的情人吗?”禾香好奇的目光。
    “没有,她们都是我曾经梦中的人物,只有婉丽是我现实中的朋友。”我解释道。
    “那个婉丽是个女子吧,她漂亮吗?”禾香眼睛瞪的更大了。
    “她叫覃婉丽,是个女孩,我很好的女朋友。”我想她应该明白了。
    “你们结婚了吗?”禾香刨根问底。
    “还…没有结婚,不过…快了。”不知何故,我回答的时候,有点犹豫。
    “我明白了,我不会跟婉丽姐姐抢小虎哥的。”禾香低下头,眼中闪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
    待我把汤喝完,禾香伸手接过汤钵,对我说道:“小虎哥,您先休息一下吧,我呆会儿再来看您,还想听您讲外界的故事呢。”
    看着禾香离去的背影,我心里荡起一阵涟漪——古代的姑娘真是多情,就那么一眼,就会爱上一个人。虽然自己不算是个情种,但再眼瞎的人,也不会读不懂她眼中的内容。
    “我不会跟婉丽姐姐抢小虎哥的。”禾香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她打算斩断情丝吗?还是另有图谋?
    在爱情方面,我算是个幸运儿呢?还是个不幸者?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前前后后经历了覃婉丽、依噶公主和王后三个女人,这还不算色情间谍依罕和鱼女无瑕,现在又一个禾香参合进来,而他父亲又是关系我生死命运的神医。
    现在,我该怎么办?
    正想着,药王推门进来,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
    “本来想等神使休息一会儿再来打扰的,但事关您的治疗,所以有几个问题想先了解一下。”药王露出关切而犹豫的眼神。
    “药王有什么疑虑,请问便是?”我迎着药王的锐利目光,不再回避。
    “王后是怎么给您种下蛊毒,您又怎么会杀死她的?”药王问道。
    “王后想利用我控制巴国,为达到目的,她先后害死了老王后和巴王,还想暗害大祭司和洞主长老们,不得已,我才杀死了她。”沉思片刻,我用最简练的语言回答药王。
    “原来是这样,我看神使也不像那种心狠手辣的人。”药王听完,释然。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复杂残酷,我……”我不知如何作答。
    “有人群的地方,就会有勾心斗角,有权利的位子,就会有阴谋诡计,而事关王权的争夺,就会更加残酷,流血往往是不可避免的。”药王反倒宽慰起我来。
    “这个是我后来才明白的。”听完药王的话,我稍觉宽心。
    “那您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药王追问道。
    “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我的两个兄弟,他们被外使劫进来了。”我解释道。
    “听禾香说,神使已找到了自己的兄弟,怎么还不离开呢?”药王疑惑道。
    “您以为我不想离开吗?可是大祭司和巴王……”我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我明白了,看来权力斗争又找上您了。”药王凝视着我,眼神高深莫测。
    “我可不想参合进去,只想早点离开这里,药王有什么办法吗?”我试探道。
    “离开这里,难道您不想治病了?”药王有些诧异。
    我点点头:“如果能够躲避这场斗争,我宁愿少活十年。”
    “神使既已经进入巴国,再想置身事外恐怕不大容易,”药王手捋银须,沉思片刻,“但现在最重要的事,还是治病。”
    “药王有治疗蛊毒的办法吗?”我急切地问道。
    药王沉吟道:“我已经在您昏迷的时候观察过神使的脉象和舌苔了,这种蛊是我所熟悉的蟒蛊,我这里也还有蟒蛊的母体,但种在您身上的情蛊,要解起来就有些麻烦。”
    “没关系,如果能解除恨蛊,我已经很满意了。”我挤出一丝笑容。
    药王叹息道:“可惜那个王后已经死了,要是她在,或许还可以医治。”
    回想自己与王后那段苟且,我低下头去,不敢与药王对视。
    “只要我请来母蛊招徕子虫,再念动驱蛊咒,祛除恨蛊应该没有太大问题,只是这情蛊……?”药王欲言又止。
    我试探着问:“药王有什么顾虑吗?”
    “这个以后再说吧,神使先好好调养几天,取蛊很消耗体力的,只是不知道大人愿意在寒舍还是自己的宾室进行调养呢?”药王又露出犹豫的神色。
    我回答道:“我还是回宾室休息吧,这两天已经很麻烦药王和禾香小姐了。”
    药王回答道:“这样也好,神使出入会客都方便些。”
    我便准备下床,口中说道:“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不如现在就走吧。”
    药王赶紧按住我欲起的身体,轻声道:“现在不用着急,等观察半天,用过晚膳再走吧,禾香和她母亲已经在准备了。”
    “这样的话,又要麻烦药王夫人和小姐了,真是过意不去。”说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眼眶有点湿润。
    “谁说要走了,没有我的同意,谁也不许走。”禾香突然闪身进来,原来她根本没有去做饭,而是一直躲在门外偷听。
    “是神使大人自己说要回去修养的,我可没有赶他啊。”药王赶紧申明,看来他也怕自己这个宝贝女儿。
    “不行,他身体那么弱,怎么能够回宾室去调养,”禾香冲到床前,生气地望着药王,“那些侍卫狗屁不懂的,既不会熬药,也不会熬汤。”
    我赶紧帮药王开脱:“是我自己要求回去的,这两天已经很麻烦禾香小姐一家了,再留下来,我怎么过意得去。”
    药王试图说服女儿:“神使有很多公务和会见,住在这里不方便的。”
    禾香耍起蛮来:“还说不赶他,回去又是公务又是会见,怎么能够安心调养,都病成这样了,还处理什么公务。”
    “行啦,就照我家小祖宗说的办,”药王无奈地摇摇头,苦笑道:“但你得答应我,吃过晚饭后,自己先睡个好觉,可别把神使治好了,自己却病了。”
    禾香撇嘴道:“我还没那么脆弱吧,行啦,我们都出去吧,神使大人该休息了。”
    药王叹了口气,不情愿地被禾香拉了出去。
    可是我又怎么休息得成,刚躺下,就被报左御事前来探访。
    赶紧整理衣服,准备下床,左御事已经在药王的陪同下推门进来,见我要下床,赶紧阻止道:“神使不必下床,就躺着说话吧。”
    我想坚持下床,却被左御事轻轻按住,只好趟回床上,抱歉道:“如此失礼了。”
    药王拿了把椅子放在床边,请左御事坐了,然后关门出去。
    左御事坐定后说道:“听说神使突患重病,大王十分挂念,命小臣前来探望。”
    我忙表达谢意:“偶染小恙,得蒙大王和御事大人挂念,惶恐得很。”
    左御事靠近床边,俯身问候,脸现关切之色:“神使的身体安好,有关我巴国的前途,自然是很大的事了。”
    我忐忑道:“御事大人言重了,敝使人微言轻,对巴国无关紧要的。”
    左御事满含深意地说道:“神使大人怎么刚好在鱼龙大祭时病了,真不是时候。”
    我解释道:“是老毛病了,刚好那个时候发作,跟祭祀大礼没有什么关系。”
    左御事一边说话,一边悄悄观察我的反应:“还以为是神使慈悲,见那儿童被鱼龙所食,心怀感伤,急火攻心,突然病了。”
    我还是忍不住发出感慨:“不过说实话,那个场景还真让人不忍目视的。”
    左御事目光闪亮,沉思片刻后说道:“这是巴国几千年来的传统,难道神使会不知道?虽说以前是祭虎,现在是祭龙,其实质是一样的,但大祭司坚持以童男女换祭,确实有些残忍。”
    “那为什么不继续像过去一样,以病老之人祭之呢?”我心想,其实病老之人也是人,也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怎么会觉得比以童男童女献祭略好点呢。
    “这都是大祭司的主意,其实大王和我都有些意见的。”左御事说道。
    虽然明知道左御事以此事为着力点来拉拢我,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趁这个机会做点人道努力,便回答道:“我去夔城之巴时,他们也曾以人祭虎,后来在廪君的启示下,改为牛羊之祭了。”
    “怎么夔城还有白虎吗?那白虎可是廪君的魂魄?”左御事露出诧异的神色。
    “夔城之绝谷中还有四只白虎,其中那公虎乃廪君化身,正是他亲自现身启示巴人,才改变了以人祭虎的旧例。”我回答道。
    “如此说来,神使是想在这里也做一些改变了。”左御事眼光突然亮了些。
    “如果能行的话,那是最好了。”在这件事上,我并不介意左御事的利用。
    “神使何不与大王亲谈,他可是一个开明的大王,只是话要说得巧妙些,毕竟鱼龙之祭,是国之大事啊!”左御事眼珠子放出光来。
    “可是,有时候又觉得尊重您们的习惯是很重要的事。”我忽然有些后悔,想从他的套子里钻出来。
    “如果廪君能够显灵,亲临巴国就好了!”左御事感叹道。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左御事有意无意的一句感叹,倒让我心动了一下。
    见我沉吟不答,脸露困意,左御事忙起身道:“神使大病初愈,即来打扰,真是不该,敝官这就告辞了,神使好好休养,他日再议此事。”
    “如此敝使就不恭送了,御事大人慢走。”我松了口气。
    左御事刚走,禾香就推门探进个头来,见我趟在床上沉思,做了个鬼脸,并没有进屋,把门轻轻关上。
    此时,我真的有点困了,把眼睛合上,开始睡觉。
    「 门不当户不对 」

    睡了一会儿,感觉困意消除不少,忽然听见床边有响动,接着有香味飘进鼻孔,感觉是有人送饭菜进来,可是我还不想马上睁开眼睛,继续闭目沉思。
    忽然一团热乎乎的东西贴到脸上,以为是药王在用毛巾给我做热敷,鼻孔中闻到香香的味道,睁开眼,看见是禾香的脸。
    禾香见我突然睁眼,立即抬起头来,羞红了脸,退回床边,迥然道:“小虎哥,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说完,指了指床边木架上的饭菜。
    “已经开始用晚膳了,怎么不叫我。”我掩饰窘态,假装不知道她刚才的亲热举动。
    “我想你累了,就把饭菜端进来,难道在这里吃不习惯吗?”禾香恢复了镇定。
    “在这里吃不礼貌的,我还是出去和大家一起吃吧?”说完,我准备下床。
    “你要出去吃我也没意见,只是大家都快吃完了,你出去吃残羹剩汁啊!”
    禾香白了我一眼,笑着说道:“那我只有却之不恭了。”见禾香如此坦然,我也不好再啰嗦了。
    吃着吃着,我忽然没话找话道:“你父亲好像我认识的另一个人?”
    禾香来故作惊讶状:“是吗?那是小虎哥在外界的朋友么?”
    “那个人不是外界的,但也不是这巴国内的。”我卖个关子。
    “那他究竟是哪儿的人嘛?你怎么讲话绕来绕去的?”禾香上当了。
    “他是另一个巴国的药王,王后的父亲。”我不绕弯子了。
    “他也是巴国的药王,会这么巧?”禾香瞪大了眼睛。
    “就是,所以我感觉好奇怪的!”我喝了口汤,有药膳的味道。
    “那你把他请进来,仔细对照一下,问问是怎么回事?”禾香突发奇想。
    “但是那个药王失踪了。”我告诉她。
    “你不会认为我阿爸就是他吧?!”禾香用手摸我的额头,意思我是不是发高烧了。
    “你想哪里去了,他刚失踪不久,怎会是你阿爸。”我笑起来。
    “原来你逗我玩。”禾香便拿手来扭我,不觉心里一动,这个禾香,言行举止,怎么跟婉丽一个做派啊?
    “没有骗你,找机会问问你阿爸是怎么回事儿。”我觉得这事必有蹊跷。
    “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啊?”药王却闻声进来,一个青年跟在他身后。
    “是小虎哥说,在另一个巴国有一个长得跟您很像的人。”禾香说道。
    “谁是小虎哥啊?”药王看着我,忽然明白了,瞪了禾香一眼,“神使的名讳,岂是你可以乱叫的。”
    禾香撇撇嘴,指着我说道:“是神使自己让我这么叫的,怎么啦?”
    我立即为她开脱:“是我告诉她这样叫的,药王大人勿怪小姐。”
    药王倒不十分在意,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你们刚才要问我什么来着?”
    我便把夔城药师与他相像的话讲了一遍,药王沉思半响,说道:“听父辈们说过,巴国分裂之时,有两个药师的,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巴国分裂之时,一个跟了大王子,一个跟了二王子,我们的先祖,就是跟二王子那个哥哥。”
    听药王这样一说,就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同一个远古祖先的双胞胎基因传下来的,难怪长得会有点相像了。
    禾香便跟上一句:“那我们的先祖怎么不叫药师而叫药王了呢?”
    药王笑道:“那是新王尊重先祖,说先祖深明大义,为巴国立下大功,应该叫药王才对,在我看来,不过是个称呼,不必在意的。”
    接着,药王又拉过身边的青年给我介绍道:“这是我的儿子,禾香的哥哥,叫更甦,今年十九岁,刚采药回来,给神使引荐一下。”
    “怎么这洞穴中还有药可采?”我有些纳闷,这没有阳光的洞穴难道也产草药?
    “不是在洞穴中采集的,是……”更甦回答,但话没说完,被药王打断了:“这个我们以后再聊吧,神使累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我立即答道:“我刚刚睡过了,现在精神好得很,正想跟药王探讨些问题呢?”
    药王被我这一将,便不好离开了,尴尬地说道:“这洞穴中虽然没有草药,菌类还是蛮丰富的,而暗黑中的菌类,有些是很滋补的,先前小女给神使熬的汤中,便加了些。”
    我微微一笑,装傻道:“难怪,刚才那汤喝过之后,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想不到这洞穴中除了发光的珊瑚和鱼,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东西。”
    “神使如果对医药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和您聊聊。”见我没有追问更甦究竟去哪里采药,药王脸色松了口气。
    我笑道:“我对药王是怎样控制生男生女这个问题颇感兴趣,要知道两千多年了,巴国的人口还恒定在十万人左右,真是奇迹。”
    “这也是先祖们长期摸索出来的经验,有机会我带神使看一种东西就明白了。”药王答道。
    药师并不直接告诉答案,讳莫如深的样子,心想,这应该是药王家的不传之谜,怎可随便让外人知道,在这个问题上,我就不要贪心了。想了想,提出了另一个问题:“还有那迷烟,真是厉害,也是药王帮忙调制的吗?”
    药王皱皱眉头,摇头道:“那是些下三滥的东西,自我祖父开始,就不传它了,外使们可能从别的途径掌握了这门技术。”
    我想若一味问药王这些隐秘的问题,可能会引起他的反感,便转移话题,问些轻松的事情:“更甦兄弟应该结婚了吧?怎么没见弟媳啊?”
    可没想到这个问题,令现场气氛更加尴尬,药王的脸色忽然严峻起来,更甦也显得很不自在,禾香悄悄给我使眼色。
    过了一会儿,药王望着儿子,叹口气说道:“谁家的姑娘不可以找,偏偏要去高攀人家左御事的女儿。”
    我赶紧帮更甦说话:“那左御事的女儿我见过,蛮不错的一个女孩,药王怎么反对?”
    药王继续叹气:“人家是贵族,我家是平民,历来只有贵族家男子可以娶贫民家女子,没有贫民男子娶贵族女子,这门不当户不对的,怎么能成?”
    我不顾禾香使眼色,继续说道:“更甦身为药王的儿子,哪点配不上御事的女儿了?只要御事大人没有意见,我看您就不要反对了。”
    药王看看我,又看看儿子,继续说道:“其实更甦去年就到了娶妻之年,但因为他眼里只有那玛苏雅,人家父母又不答应,这事就拖下来啦。”
    “平民男子娶贵族女子,以前有先例吗?”我上了心。
    “古代倒是有过先例,平民战士如果立了军功,由大王出面赐婚,女家又不反对的话,还是可以结合的,可现在整个巴国都隐居深穴之中,哪有军功可立?”药王苦笑道。
    “这件事,我或许可以帮上点忙?”药王的回答,让我对促成这件事有了点信心。
    禾香脸上立即露出惊喜之色,也顾不得父亲哥哥在场,就挽住我的手臂,仰着头叫道:“对呀,小虎哥是神使,又是大王和左御事倚重的人,我看这事能成。”
    药王看着我,眼中也燃起点希望,皱着的眉头舒缓了点。更甦立即向前,跪在我面前,施礼道:“有劳大人鼎力相助,更甦跪谢了!”
    我赶忙扶起更甦,歉然道:“更甦不必多礼,我这也只是一说,还不知道能不能成?”
    更甦却不起来,俯下身子,扣头道:“万望神使大人成全,今后愿随侍左右,万死不辞!”
    我也俯下身去,使劲扶起更甦,概然道:“难得更甦如此痴情,此事我定当竭尽全力,努力促成。”
    【第十五章】 月老使者

    原以为玉田只是个地名,却不料是个神奇的景观。巨大的洞厅中,从上到下,一层层像梯田一样的地形呈现眼前,那梯田里并没有水,而是一片片冰晶剔透、白里透绿的玉一般的镜面,与黄龙的景色有点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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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留学生计划 」

    事不宜迟,为了更甦的婚事,我决定去一趟左御事家。
    接到我回访的消息,左御事很高兴,早已在门外等候,在他旁边,站着我事先吩咐前来传达消息的覃达。
    左御事迎上前来,拉着我手,很激动的样子:“神使大病初愈,就不辞劳顿光临寒舍,敝官高兴得很!”
    手被他拉住,只能象征性施了个礼:“御事大人先后两次探候敝使,感怀备至,今天特来表达谢意。”
    覃达和纳日呙将左御事家大门推开,分立左右,我和左御事随后进入。
    左御事的府邸没有我想象的奢华,洞厅也不大,但陈设精巧而雅致,屋内家具台案大多利用天然钟乳石和洞壁石制作,沧桑古朴中透射出主人的学识修养。
    屋内还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在伏案看书,见我们进来,忙站起身来,朝我深鞠一躬,左御事介绍道:“这是犬子蒙通,是个爱学习的孩子,今后还望神使多多指教。”
    我走进蒙通,拿起桌案上的书,却是一本《电机原理及运用》,便苦笑道:“这种科技的东西,我是一窍不通啊,恐怕帮不上忙了。”
    大御事并不见怪,微笑道:“我也想他学点文学和历史,将来能够为治理巴国多做贡献,可他说巴国真正需要的是外面的科学技术,硬是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拍拍蒙通的肩,鼓励道:“年轻人有这样的钻研精神,值得鼓励,要是能够……”我欲言又止。
    我当然知道,这个巴国的实权也掌握在大祭司手里,与夔城之巴一样。但是与夔城之巴不同的是,这里的巴王似乎更聪慧强硬、锐意进取一些。若假以时日,谋划得当,或可重掌大权,成为一代明君。
    但又一想,进入巴国以来,大祭司一直待自己不薄,而作为大祭司心腹的大探事亦对我频频示好,恩惠有加,自己又怎么好站在他们的对立面呢?
    于是对左御事说道:“敝使认为,巴国现在能做到维持现状已属不易,而不是加大引进和扩展外使,当务之急是如何解决鱼类死亡的问题。”
    左御事摇摇头,说道:“神使想得简单了,如果不加大外使数量和引进力度,治理圣海的人才和设备如何得以进入巴国,民智既开,又岂能蒙蔽堵塞,我们若不及时掌握和运用外界的科技,怎能令巴国自保。”
    听完左御事的话,不仅汗颜,嗫嚅道:“不知御事大人有何打算?”
    左御事沉思片刻,答道:“我心里有一个计划,组织聪慧好学之少年十余名,将外界语言文字传授与他们,然后授予他们少年特使的身份,到外界的学校学习现代技术,学成归来后即可报效巴国,解决巴国面临的困境。”
    我终于明白了左御事频繁造访我的真正意图,但心想他这个计划还真是能够解决问题,但也存在很大的潜在危险,于是问道:“大人怎么能够保证这些出去学习的少年都能够回到巴国效力呢?难道不怕他们被外面的花花世界所迷惑?”
    左御事果断地回答道:“外界虽然繁华,但亦有饥寒交迫之人,生存压力很大,而我巴国国泰民安,衣食无忧,又有洞海奇景,若再引进些外界之先进技术与电器,譬如电灯电视,便不亚于人间天堂,我巴国子民岂有贪念外界的道理。”
    我好奇地问:“御事大人怎么知道外界这些事情的?”
    左御事笑道:“身为管理国家的重臣,还是需要一两个心腹外使的,不然就成瞎子了。”
    我也笑道:“看来在这里,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瞎子了。”
    左御事赶忙为我找台阶下:“神使是见惯了外界的世面才来到这里的,对巴国的前途和治理一定也有自己的想法,只不过碍于当前的形式不便发表意见,我看神使对这个建议也是持赞同意见的。”
    左御事停顿了一会儿,见我在认真听,补充道:“当然,如果实施这个方案,还得有相应的配套防范措施,以使他们不得不回到巴国。”
    “您这个方案可否对大王和大祭司提过?”我问道。
    “本想在上次议会上提出,但当时的形式,不但不适合提出这个方案,甚至连保住现有外使数量都困难,所以我就压住了,但这个方案若由神使亲自提出,恐怕成功的机会就大得多。”左御事殷切的眼光望着我。
    这可让我左右为难了,如果答应左御事的建议,那么就会使我在巴国停留的日期至少延长几个月,而且这些措施与大祭司的主张也是背道而驰的,必会引起大祭司为代表的保守势力的反感,甚至发生正面冲突,这是我最不情愿看到的结果。
    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如果一味拒绝左御事的要求,那么我这个月老就当不成了,于是对他说道:“御事大人,您看这样好不好,找个机会我先与大王商量,探探大王对这件事的意见,若大王对此没有异议,我再找合适时机在议会上提出如何?”
    左御事立即喜形于色,躬身向我:“若能由神使出面做工作,这事就有眉目了!”
    见左御事心情好了,我赶紧转移话题:“我看蒙通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假以时日,一定能够成就大器。”
    左御事脸上立即浮现慈祥的笑容:“这个孩子,就是爱读书,对外界的事情充满好奇心,但我其实更希望他能够多接触人,学点为人处世之道。”
    我笑道:“孩子还小,不用着急学习为人处世的那一套,长大后就自然明白了,”接着,我又问道:“怎么御事大人就这一个孩子吗?”
    左御事答道:“敝官还有一个女儿,叫玛苏雅,整天与尕乃让洞主的女儿混在一起,也不让人省心。”
    我立即跟进道:“大人爱女芳龄几何?可曾婚配?”
    左御事脸露愁容:“女儿已经十八岁了,按照巴国的规矩,十六岁即可婚嫁,但……”
    我假装不明白他的心事,问道:“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左御事犹豫片刻,答道:“玛苏雅这孩子,也是从小被宠坏了,偏偏喜欢上药王的儿子,却叫人为难了。”
    我假装不懂其中关节,惊讶道:“药王的儿子更甦我见过,是个不错的青年,玛苏雅眼光不错的。”
    左御事皱眉道:“可是我早已答应覃望日洞主的聘约,忽然变卦很得罪人的。”
    我心中一凉,追问道:“玛苏雅可愿意嫁给覃望日的儿子呢?”
    左御事忧心忡忡道:“她自然是不愿意,可巴国的规矩,贵族女儿是不会嫁给平民儿子的,再说,如因此事得罪了覃望日洞主,于我们的阵营十分不利。”
    原来是这桩婚姻,不只是门当户对方面的问题,还牵扯到政治联姻,倒让我有些为难了,于是又试探问:“如果由大王出面赐婚的话,会不会好点?”
    左御事眉头稍微舒展点:“这样的话,覃望日洞主自然是没有话说,心里其实很有芥蒂的,但如果神使能够坚定地站在我们一方,那么这点损失就不足挂齿了。”
    我顿时无语,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政治利益,离不开权力斗争,看来要想有所作为,不得不躺这塘浑水了!
    但是,我希望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 洞中冰川 」

    离开左御事家,心情反而变得沉重起来,看来要帮到更甦,就得跟左御事做些交易——我帮他达到某些政治目的,他帮我完成月老任务,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在政治斗争中,没有什么亲疏人情可以讲,一切都以利害关系来权衡。
    由于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不方便向药王回话,我命纳日呙和覃达带我回宾室,而不是药王家。
    走到半路,又临时改变了主意,决定去会会罕宝。
    到了罕宝的宾室,却被告知与吉娜她们去了一个叫“玉田”的地方,想想自己也没去过,正好去参观参观,便又和纳日呙覃达转向玉田。
    这一路都是上行,道路略微狭窄,少钟乳而多砂岩,弯道也多,光线也暗些,却不是一条经常有人走动的路线。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覃达:“我见你们巴国,有覃、郑、樊、相、尕、木、纳等几大姓,怎么独独缺了巴姓呢?”
    覃达笑道:“巴国有覃、郑、樊、相四大姓不错,但尕、木、纳却不是姓,而是巴姓名字中的一个字,凡是没有这四个姓在前面的,其实都是巴姓。”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姓了,原来都只是名字。”
    纳日呙补充道:“巴国中巴姓居多,取名字的方式跟其它四姓也有些不一样,我们多以动物植物的意思取名字,而其它姓以愿望为主。”
    我喃喃道:“那么覃望日洞主名字的意思,就是希望看到太阳罗?”
    纳日呙马上抢答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又看了看覃达,问道:“覃达既然姓覃,那么自然就是覃望日洞主的族人了,但不知覃洞主平日待人怎么样?”
    覃达马上答道:“洞主待族人非常好,是我们都爱戴的人。”
    我心中想到更甦的事,便对他说道:“那么哪天你为我引荐下覃洞主吧?”
    覃达立即露出兴奋的神色:“那是我天大的荣幸了,要知道覃洞主对神使也是很仰慕的。”
    覃达的话,让我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不如直接去做覃望日洞主的工作,如果能说服他主动取消与左御事的聘约,那事情就变得简单了,我也就不必要参与到这复杂的权力斗争中去了。
    交谈中,玉田到了。
    原以为玉田只是个地名,却不料是个神奇的景观。巨大的洞厅中,从上到下,像一层层像梯田,梯田里,是一片片冰晶剔透、白里透绿的玉一般的镜面。
    走进一些,感觉到寒气袭人,才发现那镜面是冰。仔细一看,冰层下面还有一些闪闪发光的小晶体,像玉石,又像琥珀蜜蜡。
    这么深的洞穴中,怎么会有如冰川一样的景观和这些玉石、琥珀呢?
    仔细想想,不大可能是玉,玉的形成环境与冰川没有关系,而且玉一般是包裹在石头中,不会这么裸露,那么一定是琥珀了。
    琥珀是由寒带的松脂石化而形成的,想象几千万年以前,这些松脂掉落下来,恰巧被古冰川掩埋,经过沧海桑田般的变迁,在这里存留下来。
    如果是琥珀,那么巴国就有了一个更宝贵的财源,要知道现在国人对琥珀的购买收藏已经达到近乎疯狂的地步,如果这些琥珀能够被开采一部分,巴国就有了引进外界设备的丰厚资金,再也用不着去偷盗了。
    正痴痴地想着,听见有人叫我,却是罕宝从远处跑过来,后面跟着龙格、纳莫、扎格和吉娜郡主。
    “听说您当月老去了?”罕宝还没走拢,就大声叫起来,看起来心情不错。
    “只是做个礼节性的回访,没有谈到别的事。”因为没有把握,我不想声张出去。
    “我也是听吉娜郡主转诉,她听禾香小姐说的。”罕宝解释道。
    “这事有很大难度,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可行的办法,慢慢来吧。”我回答道。
    “只要神使大人肯当这个说客,一定会成功的。”吉娜赶了过来,激将我。
    “我会尽力而为的。”为了安抚吉娜,我只好表个态度。
    “玛苏雅都十八岁多了,怎么可以慢慢来啊?”吉娜穷追猛打。
    “郡主怎么不着急自己的事情啊?有需要本使帮忙的吗?”我也将她一军。
    “我的事用不着神使大人操心,您还是把禾香照顾好才是正事。”吉娜反戈一击。
    “我不是替您操心,我是替我的罕宝兄弟操心呢。”我笑道。
    “他的事也不用您操心,我们自己心中有数。”吉娜说完,小脸儿立即红了。
    罕宝倒也识趣,连忙上来打圆场:“姑娘们在叫吉娜郡主呢,不如您先过去陪她们,我同皮兄到处看看。”
    吉娜趁机下台,瞥嘴说道:“真是见异思迁,见到兄弟就不管姑娘们了。”说完还是发现用词不当,赶紧溜了。
    我转过身来看罕宝,发现他正痴迷地看着吉娜背影,便笑道:“我这才明白,宝弟为什么不愿意出去了?”
    罕宝立即转移话题,问道:“皮兄和覃姑娘怎么样了,您有什么打算?”
    “我是早晚要出去的,也许会娶婉丽为妻。”看到罕宝快有了归宿,我也就不再隐瞒和覃婉丽的关系了。
    “我知道皮兄想早点出去,但是,大祭司和巴王都倚重您,所以,您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的。”说到覃婉丽,罕宝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目前是有点身不由己,看看再说吧。”我敷衍道。
    “皮兄想在大祭司和巴王之间玩平衡,难度实在有点大,但愿皮兄不要陷入太深,否者会难以自拔的。”罕宝凝视着我,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感谢您为我操心,我心里自有分寸。”我拍拍他肩,装出轻松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看错,禾香似乎对您也挺有意思,皮兄将何以处之啊?”罕宝笑道。
    “我只是把禾香当做妹妹,没有别的想法。”我支吾道。
    “男女之情,真是微妙得很,总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而错的时间又会遇到那个对的人。”罕宝发出感慨,神色黯然。
    “您现在应该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那个对的人了吧?”我笑望着他,略带调侃。
    “命运是很作弄人的,昨天如此,今天亦如此,”罕宝凝视前方,淡然说道:“不过很多事我都想开了,有什么挫折,也能够经受得住。”
    我正为罕宝的话感到纳闷,忽剑禾香匆匆赶来,高声叫道:“小虎哥,你害我找得好苦。”
    随后,给罕宝施了个礼,说道:“罕宝公子也在啊,怎么没看见吉娜和玛苏雅呢?”
    罕宝用眼光瞥我,对禾香笑道:“神使刚离开你家,就追过来了,看来我们今后约皮兄,得禾香小姐同意了。”
    禾香昂起头,按住胸口,还在喘气:“您别笑话别人,整天跟着吉娜屁股后面转,害得我们姐妹聚会的时间也少了。”
    我忙出面解围:“禾香小姐急急地赶来,有什么事情吗?”
    禾香才愤愤地转向我:“到哪里,也不打个招呼,我奉父亲的命令,接您回去治病。”
    罕宝不解,问道:“我看皮兄气色很好,哪像病还没好的样子,小姐莫不是……”
    我赶紧挡住罕宝的话:“是自己以前的老毛病,想请药王彻底根治一下。”
    罕宝应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不拦你们一起回家了。”
    说完,讳莫如深地笑了。
    【第十六章】 驱蛊疗毒

    我的心紧缩起来,接着周身疼痛,血液中,肌肉中,各种器官中,似有千万只虫蚁在爬行撕咬,它们左冲右突,从我身体中的各个通道往外面狂奔,通道口一时容纳不了这么多的虫蚁通过,把血管和器官撑得鼓鼓囊囊的,疼痛难忍,像要爆炸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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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身体内的战争 」

    回到药王家,并没有马上安排祛蛊,而是调养。除了吃饭,还要喝些药王熬制的汤药,说是祛蛊前必不可少的程序。
    禾香看我的眼神也很正常,并没有特别亲热的举动,这让我稍觉心安。
    第三天,药王开始为我祛蛊。
    病房内只有我和药王两人,药王从一个深棕色的罐子里舀出一些粉末状的东西,倒入一个汤钵中,又从一个黑色的罐子里掏出些东西,放入刚才那个汤钵中,然后命我脱光衣服,躺在石床上,喝下一碗药汁。
    喝完之后,药王递给我一块湿布巾,咬在口里,叮嘱道:“驱蛊的后期阶段会很难受,出于需要,我会把您的四肢固定起来,神使信得过我吗?”
    我咬住湿布,点点头。
    随后,只见药王拿出七八根一尺左右长度的铜棍,插入分布于石床四周的孔眼中,铆紧,将绳带绑紧在铜棍上。
    接着,药王将汤钵中的药汁涂遍我的全身,尤其不放过身上有孔洞的地方,譬如耳朵、鼻孔、肚脐。
    涂完药,药王开始念念有词,似咒语,又似催眠曲,让人困顿,不知不觉间,我闭上眼睛,进入睡眠状态……
    自己变成了一只白虎,在无边的黑暗中穿行,那黑暗像洞穴,又像夜空,隐隐约约看见前面有一道光,不断变换着形状,像动物,又像人。
    身体轻飘飘的,似乎浮在空中。突然,前面的光变成了廪君,不断呼喊着我的名字,朝无穷无尽的黑暗深处狂奔,我想奋力追赶,却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制住了。
    然后,廪君不见了,周围出现了很多发光的猛兽,有老虎,有大蛇,还有豺狼熊豹,它们先是相互追逐嬉闹,接着就打斗撕咬起来,有的被咬断了脚,有的被咬断了脖子,一只只猛兽伤痕累累,鲜血淋漓,用狰狞而无助的眼光望着我。
    这个时候,出现了一群游客,兴奋地看着这血淋淋的打斗场面,人人手里都拿着一台巨大的照相机,相机上装有闪光灯,噼里啪啦不停地对着受伤的猛兽拍照,闪光灯闪一次,猛兽就消失一只,闪一次,就消失一群,不一会儿,猛兽消失干净。
    游客们又冲入洞穴中乱拍,闪光灯乱闪,依然是闪一次,消失一块钟乳石,闪一次,消失一个玻璃鱼缸,最后,又来到圣海一阵乱拍,圣海中的水由绿色逐渐变成了红色,海里的鱼惊慌乱窜,鱼女们更是痛苦的挣扎,身上流着血。
    游客们兴奋地大呼小叫,不停地拍照,到后来,圣海里的水忽然没有了,发光的珊瑚和鱼也不见了,只留下海滩上流血的鱼女。
    我的心紧缩起来,接着周身疼痛,血液中,肌肉中,各种器官中,似有千万只虫蚁在爬行撕咬,它们左冲右突,从我身体中的各个通道往外面狂奔,通道口一时容纳不了这么多的虫蚁通过,把血管和器官撑得鼓鼓囊囊的,疼痛难忍,像要爆炸掉。
    终于,有一只虫蚁从我的耳朵里冲了出来,接着,一只又一只,从耳朵里,鼻孔里,肚脐里,甚至肝门里爬了出来,贪婪地吞噬我身上的液体。
    疼痛使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牢牢地捆绑在石床上,药王双目微闭,念念有词,身上流动着黑色的液体,像一条条蚯蚓。那些黑色液体朝床边的黑色罐子里流去,像有某种奇异的吸引力,最后全部进入罐子中。
    这时,药王停止念咒,拿起一块毛巾,擦擦满头汗水,长长吐出一口气,接着又解开捆绑在我手脚上的布带,俯身对我说道:“幸亏神使体质强健,又懂得运功疗毒,要不然这么厉害的蛊毒,早使大人的内脏器官萎缩了。”
    我活动活动手脚,望向药王,感动不已,嘴里却只憋出一句话:“辛苦药王了!”
    药王笑道:“举手之劳,何必言谢,”接着,又用一块毛巾在我身上擦拭一片,完后说道:“神使先洗个澡,然后休息一会儿,祛蛊很伤元气的,这两天多吃点补血和补肾的食物,暂时不要做剧烈运动了。”
    我点点头,随后起身洗澡,然后睡觉
    这一觉睡得特别舒坦,醒来的时候,发现禾香坐在床边,见我睁开眼睛,傻傻地笑了,然后扑闪着大眼睛,对我说道:“终于看见您睡觉时的笑容了。”
    我情不自禁地拉住她手,问道:“我睡觉时会笑么?”
    禾香将身体靠近点,说道:“至少比上次愁眉苦脸、嘶哑咧嘴的样子好看多了。”
    我将手放回来,下床,笑问道:“那究竟笑了没有呢?”
    禾香说道:“我认为笑了就是笑了吧,就像现在这个样子。”
    我于是改变话题:“你哥哥在家吗?”
    禾香答道:“出去采药了,怕要回来了吧。”
    我灵机一动:“你哥哥除了在洞中采药,还会去洞外采药吧?”
    禾香答道:“洞里哪有什么药可以采,主要去洞外采才是。”
    我又问道:“那他可以自由出入外界了?”
    禾香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听阿哥说,在洞外有一道深谷,里面除了草药外,还有大蛇和狗熊、野猪,哥哥采药的时候都有外使跟着,采完药就回来,不能在洞外久留,也根本看不到外界是什么样子。”
    我心想,那一定就是土地乡犀牛寨后山的绝谷了,既然更甦和药王可以出去,那我也一定找得到机会。
    见我沉思,禾香问道:“小虎哥是不是想覃姑娘了?”
    我看着她,摇摇头,又点点头:“进来好长时间了,想父亲母亲了。”
    禾香依然扑闪着大眼睛,说道:“既然想家了,怎么不回去看看?巴国呆久了,挺闷的。”
    我来回踱了几步,感觉轻松了许多,这才回答道:“等这里的事情办完,我就要回去了,禾香小姐想出去看看吗?”
    禾香流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苦笑,说道:“小虎哥若愿意带我到外界,我就跟你出去。”
    看着禾香渴望的眼神,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应对。
    正在此时,更甦敲门进来,通知我们该吃饭了。
    吃完饭,禾香帮助妈妈收拾洗碗,药王把我叫到病房,将门拴上,轻声道:“我已为神使大人祛除了恨蛊,不会再发生严重的病痛了,但是情蛊还残存在体内。”
    我连忙致谢:“太辛苦药王大人了,您的恩德我一定会报答的。”
    药王忙躬身致礼,说道:“神使言重了,区区小劳,不必挂怀的。”停顿片刻,药王继续说道:“这情蛊虽对内脏没有什么损害,但对脑部伤害却很大,轻则失眠多噩梦,重则失忆脑瘫。”
    我回答道:“难得药王妙手驱蛊,我已经很知足了,其它的东西,由它去吧。”
    药王答道:“要祛除情蛊,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但这事还得另一个人配合才能完成,只是这却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我见药王面露难色,知祛除情蛊不会那么简单,特别是他说还需要一个人配合才能完成,那么配合之人必做出很大牺牲,若是把自己的康复建立在别人的痛苦牺牲之上,这是我死也不愿意做的事。
    想到这里,便毅然回答道:“这事就不要管它了,我自会运功抵抗。”
    药王点点头,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眼神,对我说道:“这事还是顺其自然吧,如果发展到那一步,就是天意了。”
    我不完全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但这个时候,我若再不就更甦问题表态就说不过去了,便对他说道:“我已就更甦与玛苏雅的事询问过左御事,他主要担心与覃望日洞主的聘约,我打算找个机会跟洞主谈谈,或许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药王望着我,沉思片刻,说道:“神使的用意小民心领了,但这不仅只是双方的信誉人情问题,还关系到他们间的政治同盟,恐怕这才是难点所在,如果神使为难的话,我们不会强求的。”
    药王一席话,让我不得不佩服,没想到这个身为“平民”的人如此睿智,将官场间的那些勾当看得比我还清楚。
    “我会尽力而为的。”我答道。
    「 官场术语 」

    回到宾室,还没来得及拜访覃望日洞主,即接到大祭司的召见,在与大探事同行的过程中,我试探着问:“关于减少外使数量的问题,探事大人对此有什么看法?”
    大探事沉思片刻,皱眉道:“我们具体做事的人,只要忠实执行上方的命令就可以了,千万不要去议论政令。”说完之后,又补充道:“当然神使大人就不同了,您是代表廪君的意志,自然是可以发表看法的,但最好也要三思而后行。”
    本以为减少外使数量会影响到大探事的权力和利益,多少会有点意见,但没想到他这样回答我,判断不到他的真实想法,只好把他捧起:“大探事身居巴国要位,与大祭司过从甚密,您的意见对我很重要。”
    听我这样说话,大探事立即喜形于色,轻声道:“其实巴国之内,无论何种势力,都是希望能够增加外使数量和物资配给的,但若应形式发展的需要,不得不减少外使和物资数量,则各方还是隐忍为好,唯大祭司的意见是从。”
    原来大探事也是喜欢被恭维的人,心里有了主意,便继续恭维道:“探事大人一句话,顿时点醒了敝使,以后还望多多沟通指点。”
    大探事得意道:“我是把神使当自己人,祭司大人又甚为器重您,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我客气道:“恐怕今后还是敝使麻烦探事大人的时候多。”
    大探事立即回应道:“不碍事的,能为神使大人效劳,是我的荣幸。”
    见他对我以自己人相称,便大胆了些,问道:“那么大王的意见呢,要不要尊重?”
    此时,大探事已完全放松戒备,轻声道:“大王的意见自然是需要尊重的,至少态度上要做到。”
    我故意装着听不懂,问道:“何为态度上做到?”
    大探事笑笑,狡黠地望着我说:“您懂的!”
    大探事将我领进大祭司的客厅,便退了出去,关上门。
    大祭司面带微笑,显得十分亲切,问长问短,有种慈父般的温暖,让你很难将他和一个身居要位,精通权谋的高官形象联系起来。
    带我落座后,大祭司将桌子上剥好的广柑递过来,微笑道:“听说神使在鱼龙大祭那天突然病了,我特别委托大探事来看望你,不知可否完全康复?吃个脐橙降降火气吧,这还是你家乡夔城运过来的脐橙呢。”
    我连忙接过脐橙,躬身敬礼道:“承蒙祭司大人关怀,已完全康复了。”
    大祭司看着我,微笑着问道:“最近可曾到处走走,对巴国有什么印象?”
    我躬身回答道:“已经参观了圣海、灵泉和玉田等处,想不到这深山洞穴之中,有如此壮观的景象,犹如瑶池仙境,人间天堂。”
    大祭司开心地笑起来:“神使既然觉得巴国如此美好,何不长住下来,在这里生儿育女、颐养天年。”
    我立即回答道:“若不是有婚约在身,又要回去给廪君汇报,我还真愿意就留在这里不走了。”
    大祭司哈哈大笑起来:“那就把新娘接进来,由我和大王亲自给你举办个隆重的婚礼,岂不两全其美。”
    大祭司的话,我还真有些心动,趁机说道:“若能由大祭司亲自主持小人婚礼,真是三生有幸了,那我过些天就回夔城之巴给廪君汇报,禀明此事如何?”
    大祭司立即收敛笑容,用十分慎重的语气说道:“神使刚到巴国不久,民情尝未体查清楚,怎么向廪君汇报呢?”
    我立即答道:“敝使就对廪君说,巴国大祭司治理有方,国泰民安,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大祭司轻皱眉头道:“可事实上,我还真有些十分忧虑的事情。”
    我不太明白祭司的意思,随口应道:“但不知大人有何忧虑之事,可否讲与敝使分担?”
    大祭司沉吟了一会儿,对我说道:“神使恐怕已经知道此事,最近圣海鱼类死亡严重,虽以童年女祭祀,但此类情况仍时有发生,你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原来大祭司是为这个事情忧虑,也难怪,大祭司既然宣称鱼类的死亡是因为此前的祭礼不够庄重,那么换成童男女后若仍不见好转,就会影响他的威望,所以宣我来咨询解决方案来了。
    于是回答道:“关于这个问题,敝使有两个不成熟的建议,若大祭司不降罪敝使,我就说了。”
    大祭司眼睛亮了,望着我道:“神使有什么建议,尽管说来,怎么会降罪于你?”
    我便答道:“若要减少鱼类死亡,可有大小两个方案选择,祭司大人是要先听大的还是小的?”
    大祭司眯着眼,将身子前倾,笑问道:“那你就先说大的吧。”
    我回答道:“两种方法都要从外界引进设备,大的办法是建造一座污水处理厂,对进入圣海的生活废水进行净化处理,同时增加洞内的空气流通装置,增加氧含量。但这个工程量十分巨大,耗时也长,但可一劳永逸。”
    大祭司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你再说说小的?”
    我于是又答道:“小的方案是,在圣海各处分置一批增氧器,虽然水质没有得到改善,但因为增加了供氧量,也可减少鱼类死亡。”
    大祭司连连点头,夸赞道:“神使果然聪慧,我想先实施小的方案吧,奇怪,这么好的办法,为什么你说不降罪于你才肯说呢?”
    我沉思片刻答道:“因为上次议会上,大祭司曾提出减少引进外界物资的议案。”
    大祭司笑道:“原来是为此事,神使考虑得周到,可不可以把这批什么增氧器做成像一个祭祀装置呢。”
    我顿时明白了大祭司的意思,回答道:“这个容易,只要将这些增氧器上做个鱼龙的模型就可以了。”
    大祭司听完,豁的站起身来,把我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望着我说道:“看来,我没有看错你,果然懂我的心意,比那些外使、御事强多了。”
    我心想,这个大祭司果然老奸巨猾,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鱼类死亡问题,又强化了祭祀的必要性,真是一箭双雕。
    来回踱了几步,大祭司从新回到椅子上坐定,沉思片刻,问道:“听说左御事曾两次造访神使,可有交流巴国事务,有什么收获?”
    我立即回答道:“左御事第一次光临,乃是礼节性拜访,第二次光临,则是探望小人病情,我亦曾回访于他,但并没有多做交流。”
    大祭司继续说道:“神使来巴国考察,与官员接触交流是很正常的事,但这种交流应该更加广泛全面,除了左御事之外,还有右御事和洞主长老们都可以拜访拜访,或则我让他们多来向神使求教。”
    我连忙答道:“祭司大人说得是,敝使一定照办,但求教之说小人切不敢当,大人就不要吩咐他们了。”
    见我推脱,大祭司并不勉强,又问了一些关于配置增氧器的具体细节,然后告诉我,等这件事情完成之后,会安排我出去向廪君汇报,同时欢迎我回到巴国成亲,他一定亲自为我主持婚礼。
    临走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对大祭司说道:“几日前参观玉田时,见那冰层之内,似有众多的琥珀蜜蜡,如果采集出来,拿到外界可以换来很多钱,这样购置增氧器等设备就很轻松了。”
    大祭司问道:“何为琥珀蜜蜡?”
    我答道:“琥珀蜜蜡是一种松柏树脂形成的化石,这在外界是十分珍贵的东西,现在好的琥珀蜜蜡已经达到数万元一块,若开采拿出去售卖,其获利远远超过食盐,可以用这些钱买很多巴国用得着的设备。”
    大祭司听完,十分惊讶,对我说道:“神使真乃全才,巴国有你,真是捡到宝贝了,此事我会安排几个人组成一个小队,由你指导,全权负责。”
    见此良机,怎肯错过,我立即提出要求:“敝使可以自己挑选几个人吗?”
    大祭司沉思片刻,说道:“采集之事,必会用到力大之人,我会给你安排三个壮士,另外的人选你自己挑选,但总人数不宜超过六人。”
    大祭司果然狡猾,先给我安排三人,又控制住总人数,剩下让我挑选的就只有两个名额了,我的行动仍然在他的掌控之中。
    但我也懂得见好就收,便爽快答应下来,这样一来,我在巴国的行动就方便多了。
    【第十七章】 冰缝遇险

    最为生动的是一大一小两只猛犸象,大象怒目圆睁,后腿跪缩,身体下蹲,前腿直立撑开,将小象紧紧地护在两腿间,两头象不仅身体完整,就连牙齿毛发都完好无损。由此可以想象,这一切发生得多么突然,多么惨烈。冰川冲来的时候,一定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将正在湖边饮水的动物瞬间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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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冰窟奇观 」

    我挑选了龙格和更甦做我的助手,加上大祭司安排的三人,总共六人组成了一个“琥珀开采队”。
    之所以选择龙格和更甦,是因为二人都是自己人,信得过,而且龙格会打造攀爬用具,更甦知道去绝谷的通道,为我今后在危及的时候出逃留下一条后路。
    经历了这么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后,未雨绸缪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大祭司挑选的三人,一看就是行伍出身,身板结实,肌肉虬结,眼光犀利,经过交谈得知:一个叫尕左木,一个叫蔓乃,一个叫樊云天。
    等龙格的器械打造完毕,我们马上出发。
    上次来玉田,刚到一会儿就被禾香叫回去了,看得仓促,这次到达后慢慢地考察,才发现玉田的范围很大,而且还不止梯田一种形态,在冰川的边沿地带,分别还有冰褶、冰铸、冰缝等。
    虽然身处地穴之中,但因为到处都有珊瑚树的照明,加上冰面的反射,其实光线并不十分暗。我们六个人,每人拿了一把强光电筒,我和龙格还带了头盔和电石灯,先在一块冰田里勘察起来。
    在一块大约两百平米的冰田范围内,我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有琥珀蜜蜡原石百余块,大小不一,估计总重量在三十千克左右,按照目前市场最低价每克两百元的一半计算,一块田的产出大概在三百万元左右,是个不小的数目呢!
    我们试着用冰镐在冰面挖起来,老费工夫的,那冰面忒硬,像铁板一样,离冰面最浅的一块琥珀,也花了一两个小时才起出来。
    看来像这样蛮干不是办法,得有专业的大型冰钻才行。
    歇了一会儿,我吩咐他们停止挖掘,今天的任务只是勘察,一来统计下数量和重量,二来到处看看,欣赏下这世界最神秘的冰川奇观。
    我们先自下而上勘察每一块冰田,大大小小共有七十二块,总面积估计在十万平方米左右,除琥珀蜜蜡外,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古生物遗骸和植物标本,虽然我不是一个生物地质学家,但也意识到这些都是珍贵的古生物标本,拿出去变卖,其价值丝毫不会比琥珀蜜蜡便宜。
    接着勘察冰褶、冰铸和冰缝,放眼望去,让人不得不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先说这冰褶,像黔东南苗族的百褶裙,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沿梯田边沿堆叠下来,其中又有宽窄深浅的变化,既像富有韵律的线条,有油画的肌理效果,又像是强弱不同的音符,演奏着无声的乐曲。
    再说这冰铸,间插在冰褶与冰田之间,整体看像石林,单独看像各种各样的动物和人物。有的桀骜不群傲然独立;有的恩恩爱爱相拥成双;有的呼朋唤友成群结队。这些冰铸组合在一起,像一个造化天趣的冰雕广场,让人目不暇接,目瞪口呆。
    冰缝位于冰川的底部,沟壑纵横,撕牙咧嘴,强光电筒射进去,黑咕隆咚的,不知道有多深。探近洞口,有丝丝的冷风吹拂,好像互相通达。
    决定由龙格、更甦和尕左木随我进去探缝,蔓乃和樊云天在外守候,一来攀爬用具不够,二来若遇到什么危险可以随时搬救兵。
    以前自己是编外队员,可以跟着专业人士亦步亦趋,但现在自己是队长了,要对属下的生命安全负责,得多长几个心眼,所以我吩咐大家小心从事。
    我们选了个上层较大的缝口进入,冰缝里面呈三十度左右斜下坡,因为没有穿专业的抓钉鞋,所以十分溜滑。我吩咐每个人在腰间都系上带挂环的皮带,然后用一根很长的绳子将所有人串联起来,龙格打头,我和更甦居中,尕左木殿后,每走一段在冰墙上打两个铆钉,大家小心翼翼地摸索前行。
    冰壁内亦有各种古生物遗骸,有些居然很大很完整,还看到类似巨大甲虫的的动物和带壳的两栖动物,甚至还发现了一只与鱼龙形态差不多的怪物,只是体型要小得多。
    几乎是每走十米,就会有一个惊喜的发现,每到这个时候,我都会发出程度不同的惊叹声,搞得大家也跟着我莫名地兴奋起来。
    想起以前自己千辛万苦采集得来的那些三叶虫化石、螺丝虫化石、贵州龙化石,跟这个一比,简直太小儿科了。
    大概往前行进了五百米,眼前出现两个岔道,停顿了一会儿,大家商量往右边较宽的冰洞进入,并在洞口用冰铲做上记号。
    走没多远,坡度变陡,洞壁上有很多裂隙,地下亦有裂隙,我们更加小心地一步步挪动。艰难的走过一段路之后,前面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大冰洞。
    我们将电筒光聚在一起,朝周围射去,大家同时惊呼起来,只见洞壁四周壁立着无数的冰柱,大多呈多菱形,纵横交错,参差错落,而脚下好似一个冰湖,里面分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鱼类,冰层中甚至还有水草和其它水生动植物,全部被生动地凝固了。
    在冰壁里,甚至冰洞顶上都分布着各种类型各种姿态的史前动物,大多做痛苦的挣扎状,好似瞬间遭受到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
    最为生动的是一大一小两只猛犸象,大象怒目圆睁,后腿跪缩,身体下蹲,前腿直立撑开,将小象紧紧地护在两腿间,两头象不仅身体完整,就连牙齿毛发都完好无损。由此可以想象,这灾难发生得多么突然,多么惨烈。冰川冲来的时候,一定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将正在湖边饮水的动物瞬间吞没。
    看来,史前的某个阶段,地球上曾经发生过一次大的冰冻期,甚至在纬度较低的南方也没有躲过这场灾难。
    忽然,听到一声惊叫,我还以为大家又发现了什么惊喜,结果相互打量,发现少了一个人——更甦不见了!
    就在离更甦刚才站立不远的地方,冰面上有一个很大的裂隙,莫非是从这个裂隙中掉下去了,惊呼声正是更甦掉下去时发出的。真是大意,刚才因为到了较为平缓宽阔的冰面,所以大家都解开了扣在皮带上的钩环,没有注意到下方的危险。
    我的心猛的收紧,暗叫不妙,这冰缝裂隙深不见底,一掉下去肯定凶多吉少,并且这掉下去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救命恩人药王的儿子,这可如何是好?
    不由对着裂隙大声呼喊,底下却没有回应,三个人顿时没了主意。
    惊魂稍定,我决定下去探探裂隙,看有没有可能实施营救。龙格却自告奋勇,坚持将绳子绑在他身上,说自己个子小,体重轻,便于操作。我争不过他,便吩咐要特别小心,在冰面结实处打上三个铆钉,将绳子穿过三个铆钉环,一头系紧,然后我和尕左木两个人抓住绳子,将龙格一点一点地放下去。
    按照约定,龙格每敲两下冰壁,我们就将绳子下放两米,一连放了二三十次,差不多下行了四十多米,听见龙格连续敲击冰壁的声音,我们知道不能再下放了,就用力把龙格拉上来。
    龙格上来之后,神色暗淡,我便知道情况不妙。听龙格说,冰缝越往下行越宽,最后听到了哗哗的水声,是地下河,但因为没有探杆,不知道有多深,再也没有办法下行了。
    我心想这下完了,更甦是彻底没救了,药王刚刚祛除我身上的蛊毒,我就把人家的儿子搞丢了,回去怎么交代,于是决定亲自下去看看。
    依照先前的办法,我慢慢下到裂隙底部,果然下面是条暗河,丢张纸片下去,很快就冲远了,看样子水还挺急的,我继续敲击冰壁,绳子继续下放,很快接触到水面,冰冷刺骨。
    我继续晃动绳子,于是绳子又下放一段,整个身体进入冰冷的水中,却不是很深,刚刚漫过腰际,只是水流太急,站立不稳。更甦掉下来的时候,一定是被急流迅速冲走了,但愿他会游泳。
    但是,即使会游泳,谁知道这暗河的尽头又是哪里呢,会不会是更深更远的暗河,这样看来,仍然是凶多吉少。多呆一会儿,感觉呼吸困难,看来下面氧气稀薄,目前又没有专业设备,不可以继续探寻下去了。
    回到冰洞上面,龙格见我浑身湿淋淋的,直打冷颤,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衣,尕左木也脱下外衣,给我换上。
    我将下面的情况告知二人,他们两个也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
    商量的结果是我们原路返回,到外面去看看最底层的冰缝中有没有水流出,再想办法。
    当回到冰缝外面时,蔓乃和樊云天已经等得很着急了,正商量要不要进来找我们或回去搬救兵,见我们出来,方才放下心来,但当听我们说更甦失踪了,也跟着着急起来。
    我们按照先前的想法,来到冰川边沿的最底部,寻找有没有水流出的裂隙,找了一会儿,冰缝倒是有几个,却没见有水流出,差不多都是斜向下方的干冰缝。
    我们还是决定碰碰运气,选择一个较大较深的裂隙进入,依然采取先前的方式,步步为营,再也不能冒失了。这个裂隙里面也很深,洞壁上一样充满惊喜,可是我们已完全没有先前的心情,只想快点往里走。
    但直到到达又一个洞厅,生动的动物标本倒是发现不少,却没有看见更甦的身影。我们又从洞厅的两个叉道进入搜寻,其中一个是条死路,而另一个岔道则从另一个冰缝走出来了。
    又连续搜索了两个冰缝,几乎所有的冰缝都搜索完了,依然没有结果,大家都失望了,只剩下一个极小的冰裂,探近裂口,有微弱的风流,要不要搜寻,大家等我拿主意。
    我下达了继续搜索的命令,于是大家齐心协力用冰镐把裂缝扩大,仍然由我们三人进去搜寻。
    这裂缝进口十分狭窄,得躺着匍匐前进,差不多这样挪动了二三十米,才逐渐宽阔起来,又走了很长一段,龙格忽然停止前行,吩咐我们安静,说前方好似有声音。我们便按照他的要求屏气凝神,果然听见远处有微弱的敲击声,顿时精神一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不会有别人,只会是更甦,于是我们一起大声回应,就听见有呼喊声传过来,虽然很沙哑,但听得出是更甦发出的。我们抖擞精神,加快前行的速度。
    不久来到一个冰崖前,没有路了,探头下望,那冰崖有十来米高,更甦正在下面向我们招手。我们赶紧把绳子放下去,将他拉上来,见他也是浑身透湿。于是,我再脱下尕左木给我的外套,龙格再脱下一层外套,只留下贴身衣服,都给更甦穿了。
    看见更甦死里逃生,大家哪还顾得上冷,边走边问更甦脱险的经过。
    原来,更甦掉下去时,也吓懵了,初时拼命想攀住冰壁,但那冰壁若玻璃一般光滑,怎么抓拿得住,一直到快落水时才想起呼救,刚叫了一声,身体已经落入水中,幸好会游泳,但那水流湍急,游不回来,只好顺水下行,到了一个平缓的浅滩,方努力站起来,摸着洞壁朝高处走,一路走一路喊,也不知走了好久,来到这块冰崖前,嗓子都喊哑了,只好将身上的挂钩取下来,敲击冰壁,终于听见了我们的回应,真是大难不死啊!
    「 大祭司的提携 」

    今天的踏勘,远远超过了预期,不仅琥珀蜜蜡非常多,而且还发现了数不胜数的史前动物标本,而且这些标本就像活着一样,一个个栩栩如生。
    这些东西要是运到外面,可都是无价之宝啊!
    但是,我想起了祛蛊前的梦境,知道这些东西要是出去,一定会在全世界引起轰动,若就此追查来源,则神秘巴国将很快被外界发现,大量游客蜂拥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财富的突然暴涨,必然引起巴国内各利益集团的争夺,从而使内斗加剧,那么巴王和我梦境中预示的那些血腥场面就可能出现。
    为了避免这些悲惨后果的出现,我觉得自己应该留下来,力所能及的做些工作。
    第二天,我主动要求觐见了大祭司,将我们到玉田勘察的结果告知了他,但隐去了远古动物标本这个内容。
    大祭司听着我的讲诉,频频点头,并让人立即通知大探事,做手安排购置挖掘机械,联系销售渠道,同时注意保密工作,琥珀蜜蜡的事,暂不告知洞主长老们。
    分派完毕,大祭司将我单独留下来共进午餐。
    餐间,大祭司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我,良久,开口说道:“神使的到来,于我巴国来说,是一件大好事,若只是派你去采集那琥珀蜜蜡,实在是大材小用。”
    听到大祭司的夸奖,我自然十分高兴,但心想,若是被大祭司委以重任,那我出去就遥遥无期了,便谦虚道:“敝使在外界居留的时间较长,所以知道的比一般巴国人多点,其实任何一个巴国人在外界住久了,都可以办得到。”
    大祭司摇摇头,笑道:“我巴国外使数量不少,在外界呆的时间也不短,怎不见他们提出些有用的建议。”
    我答道:“那是因为没有安排他们去学习一些专业的东西。”
    大祭司闻言,好奇的目光看着我,问道:“难道神使还有什么好建议?”
    我想起了左御事的提案,本打算先跟巴王商议的,现在大祭司主动问起,何不跟他谈谈,探探他的想法,沉思片刻,回答道:“敝使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大祭司笑道:“神使说话怎么有那么多顾虑,你尽管说,说错了我不会怪罪。”
    见大祭司心情好,我便将左御事的方案讲诉了一遍。讲诉的过程中,大祭司一直认真地倾听,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和反感,我于是放下心来。
    大祭司听完,陷入沉默,良久不语。
    接着,他站起身,来回踱步,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问道:“你确定这个方案是自己的想法?”
    我沉思片刻,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实情,朗声答道:“都是自己的想法,这样对巴国的未来有很大好处。”
    大祭司追问道:“有什么好处?少年人心智极不成熟,要是有几个不回来或者暴露了行踪怎么办?”
    我没想到他这样问我,而左御事并没有将预防方案告知于我,所以只好回答道:“当然,还得配套一些防范措施才妥当。”
    大祭司重新坐下来,望着我,摇摇头:“对于有思想的人来说,任何防范都是被动的,而对接受了外界文化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神使的想法太单纯了。”见我无语,大祭司接着说道:“在这个问题上,我与神使有不同看法,对于普通巴国民众来说,不知或少知一些外界的事情,其实更稳妥一些。”
    我疑惑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设置外使一职呢?”
    大祭司解释道:“外使一职,乃是两千多年的传统,在贫穷落后的古代,他们可以起到了解外界,知己知彼,防范未然的作用,可是到了现代,副作用道显得越来越多了。”
    我不太明白大祭司的用意,嗫嚅道:“那为什么又要引进外界的电站和物资呢?”
    大祭司叹息道:“没想到外界近几十年的变化如此巨大,加之大王又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我也就大意了些,还没反应过来,那些有害的思想和机器就像洪水猛兽一般奔涌而入,挡都挡不住。”
    听大祭司如此说,我也觉得很有道理,要知道巴国能隐居地穴两千余年,靠的就是严密的防范措施和对人们思想的控制,若一旦深入开放,即使那些在外学习的少年都能够学成归来,外界的思想更会如洪水猛兽般奔涌而入,那巴国的生活还会如往日般安宁吗?
    想到这里,我点头道:“祭司大人说得是,我的想法确实简单了些,但是,如果撤销或减少外使设置,又怎么能够了解到外界的威胁而防范于未然呢?”
    大祭司继续用深邃的目光凝视我,委婉地说道:“这就要靠我们共同来想办法了。”
    我却没有理解到大祭司眼光中的含义,喃喃道:“请祭司大人明示。”
    大祭司亲切地说道:“巴国的治理,最需要的是神使这样的精英,而对于其他人来说,知道得越少越好,或者换句话来说,封闭落后一点未必是坏事。”
    听大祭司这样一说,我似乎明白了,大祭司的想法,无非就是强化封闭愚民政策而已,但他的话似乎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至少对于保护巴国的秘密和稳定而言,是目前唯一行得通的。
    我轻声道:“敝使明白了。”
    大祭司点点头,用诡异的眼光望着我,说道:“神使刚来巴国不久,对巴国的内情还不是特别了然,所以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但我不会怪罪你,只是你自己不要受别人的蛊惑,乱了方寸。”
    我立即点头道:“祭司大人说得是,敝使谨记了。”
    大祭司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惶恐,今后有什么想法尽管对我讲,我会帮你提出更合理的建议,只要我俩同心同德,巴国就会永远祥和安宁。”
    我立即躬身致谢,大祭司摆摆手,吩咐我坐下,不必拘谨,然后又说道:“神使虽为廪君使者,但在我巴国毕竟没有什么具体职务,行事不便,所以我准备给你安排个合适的职位,不知神使意下如何?”
    大祭司的这个提议,顿时叫我没了主意,如果说要在巴国有所作为,能够有个一官半职,操作起来自然容易得多,对我的身份合法化也有帮助,甚至今后自由出入巴国也有好处。但这样一来,难免陷入巴国的权利斗争之中,夔城之巴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想到这里,便果断地推辞道:“祭司大人的提携敝使心领了,但我是个生性闲散的人,恐怕不适于担职理政,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听完我的回答,大祭司露出惊奇的眼神,皱眉道:“没想到神使如此轻视权力、淡泊名利,但作为廪君使者,这样做就不合适了。”
    此刻,我被大祭司搞得左右为难,一时不知道怎样应对。
    大祭司见我沉默不语,于是说道:“我原打算奏请大王,给你安排个外御事的职务,主要统管巴国对外事务,亦可兼理内政,职级与左右御事相当。”
    听大祭司这么说,我又有点心动了,上次在夔城之巴步履维艰,就是因为没有强有力的背景和官方的授权,而这一次若由大祭司提议,巴王亲自任命,权力便非同小可,在巴国的作用就不能等闲视之,而且能够主管外事,出入巴国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还有,以这个身份去做覃望日洞主的工作,也应该更有把握了。
    大祭司见我犹豫,说道:“希望你认真考虑此事,年轻人应该有所作为才对。”
    我躬身行礼,回答道:“谢谢大人的栽培,我会认真考虑的。”
    随后,我看见大祭司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
    【第十八章】 峰回路转

    那鱼龙不待转身,又用长尾来扫,我们赶紧一起伏下身体,那如钢鞭一般的尾巴将船沿的木栏杆全部扫断,然后再回转身来,张开巨口,闭着眼睛猛扑过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只见无瑕和玉娇腾身跃起,手中各握一柄短匕,扑向鱼龙,乘鱼龙闭眼之机,将匕首刺入鱼龙头部,那鱼龙剧痛,头一甩,将无瑕和玉娇抛入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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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龙大战 」

    利用等待开采设备这几天空闲,我以考察之名走遍了巴国每一个洞穴,同时也认识了不少的洞主和长老,当然还有右御事。
    也不知是谁将大祭司准备任命我为外御事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所见之洞主长老莫不恭敬有加,有的人甚至直接以外御事大人相称,倒搞得我有些尴尬。
    巴国地下洞穴之多、之大、之奇以及之错综复杂,真是让人吃惊,虽然有更甦和尕左木等带路,但转来转去几天下来,我仍然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东西南北、前后左右,如果让我一个人在里面行走,要不了多久一定迷路。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我刻意回避了通往外界的路线,像目前这种情况,即使找到了通往外界的出口,我一个人也走不出去。我想如果自己要到外界,一定找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大大方方的出去。
    巴国之内,最令人惊奇的景观莫过于玉田和圣海了,玉田已经考察得差不多了,那么圣海还有哪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我决定再去考察考察。
    离祭台不远,拐过个大弯就是一个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三只大船和十几只小船。其中最高大华丽的那只船头雕刻着一个巨大的虎头,船身也有很多彩绘,像我们节庆时的花车,更甦告诉我那是巴王的楼船。
    我们上了旁边的一只大船,大船的船沿很宽,四周围有木栏杆,形成一个可以环行的通道,船舱隔成了三个区域,亦分别用木栏隔开,因为不需要避雨,所以没有船篷,类似于一辆巨大的敞篷车。
    最有意思的莫过于船的动力装置,是安装于船身两侧的一对水车状木轮,每个木轮由两人相向踩踏驱动,木轮转动就带动木船行走起来,一人在后面掌舵,两个侍女端茶送水。
    站立船头,竟然有微风拂过,低头下望,水面清澈透明,除了海里的珊瑚会发光,鱼类会发光,还有很多会发光的东西,有些似海星、海葵;有些似海带、水母;还有的如蛇鳗;有的如魟鳐。
    这些发光的精灵在谜一样的圣海里潜伏,游动,如梦似幻,仿佛布满五彩霓虹的夜空,让人感觉这船不是浮于水面,而是飘于空中。
    船悠悠地在夜空中穿行,忽然船舷两侧荡起涟漪,一道道好多条,原来是一群鱼女围着船上串下跳,若海豚一般鸣叫着,其中便有无瑕和玉娇。
    于是我示意她俩上船,二人听见我的召唤,一个腾跃就站在船沿上,仍然是一丝不挂,我忙命尕多木找来两条布巾递给她们裹了,进来坐下说话。
    才几日不见,二女仿佛又成熟了不少,无瑕似乎胖了点,胸部也翘突了些,头发湿淋淋的搭在肩背上,性感撩人。
    我将桌子上的烤肉和和水果递给她们吃,二人只接了水果,但并不开口吃,更甦告诉我,鱼女们一般只吃水里的生鱼,不吃岸上的熟食。
    尕左木见鱼女上船,问我要不要到下舱去,我问他干嘛要去舱室,尕多木尴尬地笑了,说神使叫鱼女上船,难道不是……?
    我才明白他的用意,解释道:她们终日生活在这海里,熟悉情况,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尕左木解释道:“大探事曾经吩咐过,说神使很喜欢两个鱼女,恐怕就是她们二位了,要不回去时把她们带上吧。”
    听完尕左木的话,我不置可否,站立船头,遥望夜空般的圣海。
    船往深处行去,有巨大的拱桥状的天生石桥横跨于水面,石桥上还有巨大的石柱,有的石柱高耸直接洞顶。这种大大小小的天生石拱桥共有十几座之多,而与洞顶相连的巨大石柱亦有几十根之多,这些石桥和石柱把圣海切割成了无数精彩的空间,穿过一个桥洞,另一片神奇的景观立即呈现眼前。
    突然,坐于船头的无瑕和玉娇神色不安起来,我正要问她们何故,却见尕左木手指远方,神色慌张。只见一个巨大的黑乎乎的东西正在向船靠近,更甦惊叫道:“鱼龙来了!”,尕左木也高声叫道:“糟糕,忘了准备喂鱼龙的生鱼了!”
    那黑影逐渐靠近,露出水面的部分足有七八米,临近船前,突然潜行下去,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很快将我们所乘木船裹住,使之不停地旋转起来。木船越旋越快,整个船一下子下沉了不少。
    幸好船体足够大,否则就被这漩涡抽进去了。
    船上的人全部站立不稳,只好紧紧抓住栏杆。
    木船转了几十圈之后,旋转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心想,是不是那鱼龙只是作弄我们,现在玩够了,走了。
    大家正在庆幸,忽然,整个船身剧烈摇晃起来,接着听见船底传来“嘭嘭”的撞击声。
    原来那鱼龙根本没有走,而是想从下面顶翻木船。
    我赶紧命令艄公奋力踏动木轮,并拿起船上的一根长杆拿上往船下戳,但却见尕左木、蔓乃和樊云天没有动作,我以为他们吓傻了,大声呵斥道:“你们怎么还不拿东西?难道要等船翻了喂鱼龙?”
    却见他三人忽然跪倒在船板上,口中念念有词,使劲扣起头来。
    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把鱼龙奉若神灵,怎敢拿东西去伤害它。
    我豪气顿生,将长杆递给龙格,自己又抓起一根长矛,撇准鱼龙背脊冒出水面的一瞬间,使劲刺将下去。
    我这一下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长矛深深地扎进了鱼龙背脊,那鱼龙吃痛,身体猛地一个翻转,长尾巴横扫过来,把只顾叩头没有躲避的尕左木和樊云天卷入海中,然后又扭转头来,在船的前方约十米处,瞪着灯笼似的大眼睛,逼视着我们。
    凝视片刻,鱼龙突然张开巨口,白森森的牙齿像一排排钢刀,向船头猛冲过来。我暗叫不好,忽然想起背袋中的强光电筒,赶紧扭亮,一道强光射向鱼龙的眼睛,龙格也明白过来,照我的方式打开电筒,将强光射向鱼龙的另一只眼睛。
    鱼龙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射盲了眼睛,身体一偏,撞到船头一侧,一声巨响,船头的虎头雕刻立即折断。
    那鱼龙不待转身,又用长尾来扫,我们赶紧一起伏下身体,那如钢鞭一般的尾巴将船沿的木栏杆全部扫断,然后再回转身来,张开巨口,闭着眼睛猛扑过来。
    正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只见无瑕和玉娇腾身跃起,手中各握一柄短匕,扑向鱼龙,趁鱼龙闭眼之机,将匕首刺入鱼龙头部,那鱼龙剧痛,头一甩,将无瑕和玉娇抛入空中。
    无瑕和玉娇却十分灵巧,身体在空中几个转折,像蹦床运动员一样,又稳稳落在鱼龙头上,舞动短匕猛刺,那鱼龙立即睁开眼睛,张开巨口,使劲上扬,将鱼女再次抛起。
    无瑕和玉娇这次却没有落在鱼龙头上,而是落在它的背脊上,鱼龙立即扭转巨头,向二人张口就咬,无瑕与玉娇却像两个杂技高手,闪转腾跃,在鱼龙背上翻起筋斗来,并乘机又在它背脊上刺了几刀。
    那鱼龙怒不可遏,整个身体奋力跃出水面,将二人甩落水中,无瑕和玉娇立即摆动身体,一下窜出去老远。
    鱼龙落水时再不袭击木船,而是朝鱼女游动的方向拼命追去,看看马上就要追上,张口咬时,无瑕与玉娇立即腾身而起,让鱼龙的巨口落空。
    鱼龙依然穷追不舍,每次都是险险就要咬上,鱼女们却总能够化险为夷,逃脱巨口,那场景真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
    就这么你逃我追,鱼女和鱼龙很快消失在远方。
    我们方才回过神来,将落入水中的尕左木和樊云天捞起,望着裂开一条大缝的船头,兀自惊魂未定。
    赶紧调转船头,打道回府。
    「 走马上任 」

    终于没能够抵制住外御事职务的诱惑,接受了大祭司的推荐,由巴王亲自任命为主管外事的“外御事”。当然,原则上还是举行了一个议会投票仪式,结果全票当选,大祭司很开心,笑着对我说:“神使真是众望所归啊,这样的事,以前好像还没有出现过。”
    我于是做忐忑状,回答道:“敝使才疏学浅,被委以重任,都是大祭司栽培的结果,今后还望大家多多指导。”
    大祭司又把大探事叫过来,吩咐道:“今后你要多配合外御事的工作,凡事都要和外御事协商后方可定夺。”
    大探事连连点头,躬身回答道:“小人谨听祭司大人吩咐,一定好好配合御事大人的工作。”
    见大探事如此谦恭,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于是也拍拍大探事的肩,亲热地说道:“大探事从事外务工作多年,很有经验,今后要多向探事大人学习才是。”
    大探事立即躬身道:“御事大人休要折煞小人,以后还望大人多多指教。”
    大祭司笑道:“你二人不要相互谦让了,只要同心协力,做事时充分考虑巴国的稳定和福祉,剩下的事就好办了。”
    我和大探时同时笑了。
    就职之后的第一件事,去拜访覃望日洞主,为更甦当说客。
    讲明来意后,覃望日洞主很爽快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说不仅不会因为左御事的毁约生气,而且在更甦和玛苏雅举行婚礼的时候,还会奉上一份厚礼。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不禁为覃望日洞主的声明大义而感动万分。
    最高兴的除了更甦和玛苏雅外,就数禾香和药王了,他们立即就想拜访左御事,商量儿女们的婚事,我让他们等待几天,等我禀告巴王之后再去不迟。
    接着,我又将画成鱼龙形状的增氧器图纸交给大探事打理,让他安排人按图在外界订购打造十二套,除此之外,还引进购置了一些非常适合家庭使用的电器,这一部分全部由我私人出资购买,分送给巴国的左右御事以及洞主长老们。
    等这些事情都一一落实后,我向大祭司提出了到外界去的申请,理由是:考察彻底解决圣海死鱼的办法和设备。
    大祭司考虑了两天才给我回话,虽然答应了我的申请,但也提出了相应的条件,这些条件是:其一,为保证巴国的秘密,神使怎样的方式进来,还应怎样的方式出去;其二,由大探事、果耐和尕左木陪同考察,时间以三日为限;其三,欢迎神使将未婚妻接进巴国完婚。
    听大探事转达完大祭司的指示,多少有点失落,自己兢兢业业的为巴国服务,却并没有取得他们的完全信任。
    第一个条件最难让人接受,身为外事总领的外御事,居然不能自由进出“国境”,还要遭受蒙面之辱;第二条表面是派下属陪同,实则为监视控制;第三条颇具深意,希望我将覃婉丽接入巴国内完婚,无非是将婉丽扣为人质,正如巴国其他外使一样,有妻子儿女父母在国内,就不怕你“投敌叛国”了。
    但值得庆幸的是,终于可以出去了,也终于可以和分别多日的覃婉丽见面了,心里的那份激动,便远远的超越了失落。
    升任外御事之后,我的住宿也得到了改善,房间内增加了一些现代化设施,家具陈设也丰富考究了一些,除纳日呙和覃达做勤务员外,还配备了一名做家务的专职侍女。
    刚住进“新居”,就不断有洞主长老们来访,名为礼节性朝贺,其实最多目的还是要求关照他们身为外使的儿子,当然也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希望我能够成为他们所在阵营的一员。
    一天的接待应酬下来,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居然比步行几十里路还累,才觉得当官原来是件很辛苦的事。
    刚刚消停,接到巴王召见的通知,赶紧胡乱吃了点东西,急急忙忙随纳日呙来到巴王宫,巴王坐在虎椅上接见了我。
    “神使兄对我给你安排的这个职位还满意吧?”巴王微笑着,示意我坐下。
    “敝职才能疏浅,得大王提携就此大任,惶恐得很!”嘴里这样回答,心里却老糊涂,大祭司不是说这个职位是由他给巴王提议推荐的吗,怎么巴王又说是他自己给我安排的?他们两人中,究竟是谁说了谎呢?
    “外御事不要谦虚,你比巴国内很多官员都强多了,但我这样安排的目的你可知道?”巴王收敛起笑容,换之以锐利的目光。
    “敝职愚钝,请大王明示。”我越来越觉得奇怪,巴王说话似乎暗藏玄机,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巴王凝视着我,缓缓说道:“巴国立国四千年,备尝艰辛磨难,得以隐藏地国两千余年,平安快乐的生活,全是仰仗廪君魂魄保佑,但随着外界开发的加剧,巴国内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人心浮动,各怀心思,矛盾重重,自从上次廪君托梦之后,我心中一直潜藏着一种巨大的不安,不知如何化解?”
    见巴王如此焦虑,我更加惶惶不安,心中顿时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巴王停顿片刻,继续说道:“我命人到处寻找廪君神使,就是想有人来指点迷津,为我巴国的前途带来希望。但你身为外界来人,若在本国内要有所作为,必须要有一个适当的职位,我想内政已有左右御事分担,外事则无有识之士主持,外界之音讯亦无法准确传达,我命你为外御事一职,正是让你能直接听命于我,发挥所能,为巴国目前的困境出谋划策。”
    听巴王一席话,我大概明白了这个职位的由来,应该是巴王力推的结果,大祭司其实并不是很情愿的,因为这样一来,就多了一个分权的人,但迫于压力,不得不答应了巴王的要求。最重要的是,大祭司认为我总算是站在他这边的人,如果廪君神使这个身份运用得当,也相当于在自己的阵营中增加了一个重要的砝码,所以大祭司马上转而极力拉拢我,将外御事的任命说成了是自己举荐的结果。
    那么,巴王究竟需要我为他做什么?大祭司又需要我为他做那些事呢?
    此时,我深感自己的头脑不够用,不知道怎样来应付这个复杂的局面,我的太极推功似乎在这里失了效,便有了打退堂鼓的念头。
    于是怀着忐忑的心情问道:“敝使十分愚钝,不善管理之事,恐怕有负大王的厚望,还望大王另请高明。”
    还没等我说完,巴王马上打断,厉声说道:“廪君遣神使到来,乃是辅佐巴国朝政,解救巴国危难,岂有退缩之理。”
    顿了顿,又缓和口气说道:“巴国狭小,并没有多少复杂的政务处理,神使不要过于忧虑,只需小心从事,自然可以胜任。”
    听巴王一番言语,我是推不掉这顶乌纱帽了,真没想到,我这个自由散漫的闲人,到了巴国居然被强行要求做官,而且是骑虎难下了。
    只有硬着头皮,回巴王道:“谢谢大王信任,只是不知道此事从何做起?”
    巴王恢复了笑容,说道:“听大祭司说,你已经建议引进防止圣海死鱼的机器,又勘察了玉田的什么宝贝,为巴国做出了不少的改变,这样做不是很好嘛。”
    我答道:“这些可都不是外御事做的事情,我是想请教巴王外事方面的事情应该怎么做?”
    巴王笑道:“谁说这些不是外事了,机器的引进,宝物的售卖,都要联系到外界,再则你这个外御事,也兼有内政监理和提出建议的职责,怎能说不是你的事呢?”
    听完巴王的话,我更不得要领了,追问道:“那么我目前究竟把重点放在内政还是外事上呢?”
    巴王依然笑道:“你的主要任务,自然在外事上,我想听听你最近有什么具体安排呢?”
    我于是答道:“已向大祭司申请了到外界考察和采购设备的任务。”
    巴王问道:“可获大祭司批准?”
    我答道:“大祭司已经批准了,还派了三位外使与我同行。”
    巴王诡异的笑了,说道:“神使刚到巴国不久,大祭司自然还不能完全信任你,慢慢来,待你做出些成就就好了。”
    我忽然想起更甦与玛苏雅的事,便道:“敝使有一事相求,但请大王允准。”
    巴王换了种笑容,问道:“不知您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就是。”
    我起身恭礼道:“敝使这件事,既不算外事,也不是内政,是为药王的事相求于大王。”
    巴王奇道:“药王治好了神使的病,是为他请功吗?”
    我又说道:“其实不是药王本人的事,而是他儿子更甦的事。”
    巴王不耐烦道:“你这么绕来绕去,究竟是什么事,何不一次说明白。”
    我赶紧答道:“药王儿子更甦,与左御事女儿两情相悦,但巴国传统,贵族女儿一般不嫁平民儿子,除非……”
    巴王笑道:“怎么自己的问题还没解决,倒帮别人当起月老来。”
    我答道:“实在是因为药王有恩于我,他儿子的事我自然要出点力的。”
    巴王问道:“你是想由我出面赐婚,破除这个旧制?”
    我立即答道:“正是此意。”
    巴王地笑了,爽快地说道:“这事容易,只要男女双方和他们的父母没有意见,我就来做这个月老就是。”
    我高兴之极,再鞠一躬:“如此叩谢大王了。”
    巴王沉思片刻,也好似猛然想起一件事,对我说道:“对了,似乎听大祭司说过,神使已经有了待娶之女,建议带回巴国成婚,不知你可有此意?”
    巴王此建议,与大祭司异曲同工,无非是为使我安心在巴国效力增加羁绊,扣个人质,我只好敷衍道:“这事还得与女方长辈商量后决定,自己不敢专断。”
    巴王疑惑道:“难道女子父亲是外界高官,神使不能左右自己婚配?”
    我苦笑道:“正是,她父亲是市长,管辖的臣民有三千万之众。”
    巴王瞪大了眼睛:“三…千…万?一个市长的臣民都有三千万,这城市得有多大啊!”
    我差点笑喷,努力忍住,认真地点点头,装做垂头丧气的样子:“所以说这事敝使不能专断,还得岳父大人允准方可,但这个难度很大。”
    巴王听完话,沉思不语,若有所思。
    【第十九章】 节外生枝

    大祭司严峻的眼光转向我,失去了一向的温和,脸上的青筋爆裂出来,甚至有点恼羞成怒,大声道:“这不仅是巴国的秘密问题,而是藐视巴国奉行了两千多年的法纪,他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今后巴国人人都效仿他,岂不乱了套,而且他还带走了洞主的女儿,简直是无法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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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罕宝又失踪了 」

    成为外御事之后,我的行动更加自由方便,接下来几天,我考察了巴国所有“领土”,包括一些隐秘的通道,在这里,我还发现了一座神庙,在巴王宫附近的一个大殿里,大殿的门洞外也修建了一个古代中原样式的木结构翘檐,周围洞壁上有许多壁画。
    听尕左木讲,神庙的钥匙由大祭司掌管,他们都没有进去过,只有巴王祭祖的时候才对贵族们开放。
    看这个建筑的规模,要比夔城之巴太庙大得多,里面应该藏有更多的东西,但愿能够从中发掘到更多破解古代巴国谜底的档案。
    现在,更甦的婚姻大事已经解决,只待第一批增氧器安装到位后,我就可以出去考察了,关于增氧器的安装,我已与王工和李工协商好,他们二人完全胜任这个工作。
    这两天到居所来拜访的人渐渐少了些,我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真心厌烦这些虚情假意的应酬,特别是这里面还牵扯了很多拉帮结派的内容,十分劳心,因为觉得自己反正呆不长久,所以也没有做什么回访,随别人怎么想。
    可是,一位年轻人的不请自来,以及他跟我交流的内容,却让我伤透了脑筋,这个年轻人就是——大祭司的二公子。
    二公子跟我谈了两件事,第一件事:他是外使中的副探事,地位仅次于大探事,希望我能将琥珀蜜蜡买卖的事交给他来负责。
    第二件事:他也很喜欢左御事的女儿玛苏雅,之前因为听说已与覃望日洞主的儿子有了婚约,所以有些顾忌,现在听说在我的调解下双方解除了婚约,希望我能再给左御事做做工作,成为他和玛苏雅的牵线人。
    接着,又暗示我有今天的成就,全仗着他父亲的功劳,希望我能够知恩图报,满足他这“小小的要求”。
    按照我以前的脾气,遇到这样的事情,立即给他轰了出去,但经历过这么多风浪之后,多少有了点城府。于是,我回答他:第一件事可以商量,这是我职权范围内的事;第二件事有点麻烦,因为更甦已与玛苏雅相恋,双方父母也已经达成协议,不日就要完婚了。
    二公子嘿嘿笑道:“居我所了解到的情况,二人父母双方并未达成协议,即使达成协议,贵族家的女儿也不能嫁给平民家的儿子。”
    我耐心解释道:“这件事双方早已有了默契,并且我已奏明巴王予以赐婚,二公子还是另择佳偶吧。”
    二公子冷冷笑道:“大人生为外御事,却管起巴国贵族的家务事,似乎越权了吧。”
    我立马反驳道:“二公子要我去左御事家做说客,难道不是要我管你的家务事吗?”
    二公子立即胀红了脸,冷笑道:“给你个机会,你却不识抬举,要跟我做对,告诉你,这玛苏雅我还要定了。”
    我也被他激怒,愤然道:“要是这样的话,琥珀蜜蜡的事你也休想染指了。”
    二公子瞪我一眼,啐了一口,拂袖而去。
    我没有理会他,想起好久没有跟罕宝见面了,于是叫上纳日呙、覃达一起,往罕宝的宾室去。然而罕宝却不在,龙格、扎格、纳莫也都不在,这倒让我没了主意。
    本来想去药王家,但禾香那火辣辣的眼神让我有点害怕,想着过几天就要出去了,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
    于是去电站看了王工和李工,问他们可有需要在外面购买的东西,王工将 拿出来交给我,希望我帮他寄出去,并当面给我看了内容,信中并没有谈及巴国的秘密,只是说自己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从事国家秘密工程的建设,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让家人勿念,希望女儿好好读书,爸爸很爱她。
    至于说要带什么东西的话,如果可能,希望去他家一趟,取点女儿的近照带回来就可以了。小李则希望能买个平板电脑给他,里面最好多考几部电影和小说。
    我表示尽量做到,然后返身回家,刚落屋,左御事便急匆匆赶来,似有什么要事相商,我请他屋内坐了,他却不说话,刚坐下又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我忍不住开口问他:“御事大人匆匆前来,所为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左御事停止踱步,在椅子上坐了,沉思不语。我便不再追问,吩咐侍女倒点茶水来,又摆了一个果盘,坐在他旁边,静静等他开口。
    良久,左御事似乎下定决心,朝我望过来,沉声说道:“神使可知大祭司的二公子托人来找过我了?”
    我心里一惊,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强做镇定,问道:“奇怪,你和二公子一向不常往来,他托人找你所为何事?”
    左御事犹豫片刻,答道:“为玛苏雅。”
    我假装不知情,诧异道:“为玛苏雅,什么意思?”
    左御事答道:“二公子说他喜欢玛苏雅,向我们提亲。”
    我心中一惊,没想到二公子真的这么做了,这件事就变得烧脑了,只是不知道左御事什么态度,见他迟疑不决的眼神,看样子是在做思想斗争。不觉紧张起来,问道:“不知道御事大人作何打算?”
    左御事答道:“就是没有主意,特来咨询神使的意见。”
    我不禁为更甦担心起来,试探道:“御事可有想过与大祭司家联姻?”
    左御事沉思片刻,答道:“这事有利有弊,弊者,若与大祭司联姻,则支持我方的洞主长老会认为我趋炎附势,投靠强权;利者,若能够得到大祭司的支持,我方的想法和建议便容易得到通过和实施,于巴国有好处。”
    我心想,你恐怕更多还是想攀上大祭司家的高枝吧,找我的目的,并不是要听我的建议,只不过怕得罪我这个月老,想两全其美而已。想到这里,冷冷道:“御事大人既已答应更甦与玛苏雅相好,我也禀明了大王给予赐婚,现在如果又要反悔,岂非不信之举。”
    听完我的话,左御事脸色立即暗淡下来,支吾道:“我只是分析了此事的利弊,并没有就要与大祭司联姻的意思,神使若有什么更好的主意,我洗耳恭听。”
    为了坚定他的信心,不至于让药王一家伤心,我干脆直言告诉他道:“其实刚才二公子已经就此事找过我,但被我当面回绝了,在我看来,遵守与药王的约定,做个守信的人对御事大人以后的事业更重要。”
    左御事脸色更加难看,好一阵才缓过来,问道:“这么说神使已经有了决定,你不怕得罪大祭司?”
    我淡淡地答道:“如果因为此事得罪了大祭司,我也是无心之过,这样做,也是为大祭司的声誉着想,相信大祭司能深明大义的,不会怪罪于我和你,放心好了。”
    左御事琢磨我的回答,似乎悟到了什么,喃喃道:“如果神使能够坚定地站在大王一边,那就用不着太担心大祭司了。”
    我知道他的用意,但这个时候却不能让他退缩,便模棱两可地答道:“我是坚定的站在维护巴国利益一边的。”
    听完我的话,左御事似乎更加了然,站起身来,告辞走了。
    左御事刚走,大探事又神色慌张地来了,还没走拢,急急地问道:“大人可知道罕宝公子去哪里了?还有龙格、扎格和纳莫他们?”
    我诧道:“怎么他们不见了,不会吧?”
    大探事见我不知道罕宝的下落,更急了,连说大事不好,我问他究竟怎么了,大探事才告诉我:“罕宝公子与他的三个随从,还有吉娜郡主,已经失踪两天了。”
    我问:“是不是去什么隐秘的地方玩去了,或者很快就会回来。”
    大探事答道:“已经派人到处问过了,都说最近两天没看见过他们。”
    我心想龙格曾经随我去过玉田,他们会不会去那里玩,遇险了,便问道:“玉田的冰缝可曾搜寻过?”
    大探事答道:“已经由尕左木、蔓乃和樊云天组织了十几个人的队伍,里里外外搜寻了好几遍,也没见着他们一点踪迹。”
    我心里隐隐有了预感,这个罕宝,别看他平时不声不响的,心里却老有主意,一定是趁人们不注意溜出去了。可是他们怎么找到出口,又怎么能在严密的监视下偷越出境的呢?
    而且还带了个郡主,这也太不可思议啦?
    可是看他这段时间开开心心的,又有吉娜作伴,以为他喜欢这个巴国,结果不声不响就走了,而且早不走,晚不走,偏偏我这里有了点眉目就出走了,真不是时候,但愿不要因此而影响到我的考察计划。
    想到这里,问大探事道:“大祭司知道了吗?”
    大探事答道:“以为你知道他们行踪,所以还没有告诉大祭司。”
    我努力沉住气,安慰大探事道:“我与你一起去见大祭司,罕宝是我的兄弟,他失踪了,我也有责任。”
    大探事见我肯为他分担,心情稍微安稳了点,便与我一道,匆匆奔大祭司家去。
    走进大祭司府邸,感觉强光刺眼,原来是大祭司府邸已安装上了电灯。
    大祭司听完大探事的汇报,神色凝重,鹰隼般的眼睛盯住大探事说道:“你可知此事态的严重?”
    大探事六神无主,茫然看着我。
    我赶紧为大探事分担:“罕宝是我的兄弟,他的失踪我也有责任,但根据我的分析,罕宝一定是想家,恐怕是回夔城巴国去了?”
    大祭司紧锁眉头,良久不语。
    我继续说道:“按我对罕宝的了解,他是个守口如瓶的人,绝对不会将巴国的秘密讲出去。”
    大祭司严峻的眼光转向我,失去了一向的温和,脸上的青筋爆裂出来,恼羞成怒,大声说道:“这不仅是巴国的秘密问题,而是藐视巴国奉行了两千多年的法纪,他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若今后巴国人人都效仿他,岂不乱了套,而且他还带走了洞主的女儿,简直是无法无天。”
    见大祭司如此说法,我也感觉到事态的严重,一时不知道怎样应对。
    大祭司背着手,再不看我和大探事,眼望鱼缸,陷入沉思,良久,才努力平复烦躁的心情,转过头来,对我俩说话:“这件事若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亲自授予他们秘密使命,至于说什么使命,只有我知道,务必不要让人们产生出他们是擅自逃离的想法。”
    接着吩咐道:“暂停外使们的一切外事活动,所采购之增氧器设备也暂时不要运进来,封锁所有进出口,严查安防漏洞。”
    我心想,这下完了,这个罕宝,自己走了不要紧,可把我给连累惨了,本来以为再过三五天就可以出去,这一戒严,不知道何时才能出去了。
    等大祭司吩咐完毕,便请示接下来我应该做些什么?大祭司沉思片刻,吩咐我这些天暂时不要考虑外出考察的事,可着力组织挖掘玉田的琥珀,同时在玉田周围设置一个警戒区域,闲杂人等不得进入。
    看看大祭司没有别的吩咐了,我躬身告辞,大祭司又叫住我,似乎猜出了我的心思,叮嘱道:“不要着急出去办事,等这个风波过去之后,自然会安排你带人出去考察,巴国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
    我只得表态,愿意倾力做好琥珀挖掘的工作,暂时不会着急考虑出去的事。
    我走时,大探事却留了下来。
    「 六神无主 」

    今天可以说是最倒霉的一天,先是二公子索要琥珀经营权,强夺更甦恋人玛苏雅;接着是罕宝、吉娜等失踪,大祭司颁布禁出令。害得我这个新官上任一把火还没有放出来,就差点烧着自己的屁股。
    唯今之计,短时间内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接下来还可以挽回的,是更甦和玛苏雅的婚事,我打算再去一趟左御事家,一定要把左御事的决定拿稳,顺便就当前的形式请他出主意。
    左御事见我到来,有点惊讶,问道:“怎么神使大人这么快就来回访?”
    我拉他进屋,关上房门,轻声道:“出大事了!”
    左御事见我神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问道:“难道是二公子在大祭司那里告了你我的状?”
    我摇摇头,勉强笑笑:“我想大祭司还不至于为二公子的事与我翻脸,是另一件事,罕宝带着他的几个随从失踪了,与他们一起走的还有尕乃让洞主的女儿吉娜。”
    左御事脸色马上变了,轻声问道:“你是说他们悄悄到外界去了?这可是巴国近几十年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点点头说道:“是大探事告诉我的,大祭司也知道了,我刚从他那里出来。”
    左御事神情凝重,问道:“大祭司怎么说?”
    我回答道:“大祭司要我们不要声张,若有人问起此事,就说是他派罕宝执行秘密使命去了,另外这段时间不允许任何人外出。”
    左御事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大祭司难道没有安排人追击他们?”
    我摇摇头说道:“我向大祭司保证,罕宝是个守口如瓶的人,绝不会把巴国的秘密说出去,应该不会安排人手追击他们了。”
    左御事神色严峻,摇摇头对我说道:“神使太轻信了,以前有一个外使,爱上了外面一个女子,两人打算私奔,被大祭司派人追上,不仅把外使和女子杀了,还杀害了女子全家,并将外使的家人都祭了鱼龙。”
    听左御事讲诉,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冒汗,问左御事道:“您的意思是,大祭司不会放过罕宝他们?”
    左御事点点头说:“肯定不会放过他们,这一点我比您更清楚大祭司的为人。”
    我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我告辞的时候,大探事却没有任何表示要走的意思,一定是等待大祭司的秘密安排,而这样的安排,一定是不会让我知道的。
    这样看来,罕宝他们危险了,可是我又出不去,怎么能给他们传递信号呢?
    左御事见我沉默不语,继续问道:“神使刚才说尕乃让洞主的女儿也失踪了,是跟他们一起走了吗?”
    我点点头,看着左御事惊慌的眼睛答道:“是这样的。”
    左御事连连摇头叹气,说道:“真是祸不单行,祸不单行!”
    我奇道:“怎么叫祸不单行了,还发生了什么事?”
    左御事继续叹气:“神使怎么不明白,私自潜逃,是会连累家人的,那个吉娜自己走了不要紧,尕乃让洞主可就麻烦了。”
    听左御事这一说,我方才明白过来,要知道尕乃让洞主可是左御事阵营的人,如果因为此事而受到牵连,那么就会极大的削弱巴王一派的力量,这是左御事最在意的事。如此一来,祭司一派的势力会更加嚣张,左御事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我也意思到事态的严重,着急道:“他们会把尕乃让洞主怎么样?可有补救的办法?”
    左御事长时间低头不语,看样子也十分为难,思考的过程中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似在做出某种选择,最后,转过头来,盯住我,想要说什么,又犹豫不决。
    我等得着急,问道:“御事大人有什么主意?说出来我们共同探讨一下,看能不能找到妥善的办法?”
    左御事像下了很大决心,终于开口了:“大祭司既然说了,严防走漏消息,那么暂时不会对尕乃让洞主怎么样,但可能会将他们一家软禁或监视起来,接下来最主要的问题是,大祭司主张的减少外使数量和物资配给可能很快会施行,甚至禁言令也可能会实施,这样的话,大王和我在巴国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左御事首先考虑的是巴国前途,这倒让我有些感动,于是自告奋勇道:“要不我去给大祭司求求情,再请大王出面调解一下,将事情尽量低调处理。”
    左御事摇头道:“没有用的,大祭司好不容易逮住这样的机会,趁机杀杀我方锐气,怎肯善罢甘休,除非……”
    我见左御事刚才考虑很久,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应该有了应对的方案,只是这个方案可能还有欠妥的地方,便问道:“左御事有什么应对之策,何不说出来听听?”
    左御事盯着我,还是有点犹豫,我便催他道:“御事大人有什么为难,不妨说出来听听再说,或则我们一起能找到妥善的方案?”
    左御事终于开口了:“目前的形式,对我方十分不利,看来不得不主动做出些妥协和牺牲,来换取大祭司的宽容。”
    听左御事说话,真是急死人了,憋了半天,还没道出个所以然,我继续催促道:“怎么个妥协?怎么个牺牲?敝使不明白?”
    左御事将目光从我脸上移开,慢慢说道:“首先,我们可以利用二公子托媒这件事,答应他的要求,主动示好大祭司;其次,神使和我一起到大祭司那里去做个担保,说如果罕宝他们有泄露巴国秘密的事情发生,可唯我二人是问,并请求罢黜尕乃让洞主身份,贬为平民,或可逃过一死。”
    听完左御事的话,我心里顿时凉了,暗骂这个老狐狸,终究还是想与大祭司家联姻,却冠冕堂皇的拿巴国利益说事,看来当官的都没几个好东西,嘴里唱着巴国利益,心里打的全是自家小算盘。
    表面来看,两个方案似乎都是左御事在做出牺牲,可是仔细一想,左御事要是与大祭司成了亲家,从此就可以位高权重,那么牺牲原来的政治联盟就无足轻重了。再则,如果罕宝他们泄露了巴国秘密,我是罕宝的朋友,责任自然首当其冲,而作为大祭司亲家的左御事与此没有什么关联,自然不会受到追究。
    想到这里,冷冷道:“别的都好说,唯牺牲玛苏雅这事我不同意,左御事可以高风亮节,但自己的女儿未必愿意,这件事应该还有更好的办法。”
    看着左御事脸青一阵白一阵,我继续说道:“而且更甦和玛苏雅的婚事,我已经禀明大王,由他亲自赐婚,至于说二公子,我可以将琥珀的经营权完全交给他,也可以对交易的账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左御事问道:“什么琥珀交易,琥珀是什么东西?”
    我答道:“琥珀是巴国发现的一种宝石,开采出来可以在外界换取大量金钱,是一笔很大的生意。”
    左御事沉默不语。
    【第二十章】 重见天日

    其实他们喝的哪是什么红牛,而是药王特意为他们配制的加有甘草的“逍遥游”,那么我为什么也敢喝呢?原来那“逍遥游”药粉就藏在军持盖子里,我之前喝的两杯,还是没有加药粉的纯净饮料,等他们喝时,按动盖子中间的机关,那药粉就洒进去了。

    --------------------

    「 与巴王的谈话 」

    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一下打乱了我的步骤。
    权衡更甦的婚事和罕宝的生命安全,我觉得后者更紧要。
    照左御事的说法,大祭司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派人追杀罕宝他们。这样看来,应该赶紧想办法通知罕宝,可是大祭司已颁布禁出令,防备比以往会更严密,通过正常渠道是没有办法出去了。
    我想到的第一个办法是后山绝谷通道,这个通道的外围我们已经勘察过,只要找到地下部分的通道就可以想办法了,而这一条通道,更甦和药王都很熟悉,那么,他们会提供帮助吗?
    或许通风竖井也可以考虑,但那周围兼备森严,竖井又高又陡,没有专业设备休想攀得上去,即使上去了,有那旋转的桨叶挡住,又怎么出得去。
    幸好我在巴国还可以行走自由,便吩咐纳日呙和覃达,我到药王家去办点事就回来,他俩就不用跟随了。
    禾香已经好几天没看见我了,见我突然来访,很是高兴,药王和更甦也忙着端茶送水,倒把我当成了恩人,他们一定还沉浸在更甦的婚姻大事得以顺利解决的喜悦中,却不知事情已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要不要告诉他们实情呢?
    我想还是暂时不告诉他们好,一来左御事还没有拿定主意,二来见他们这么热情,我也不忍给他们浇盆冷水,也许通过巴王给左御事施加点压力,他也就不会变卦了。
    于是,我决定单刀直入,对他们说道:“罕宝带着吉娜外逃了,大祭司已经颁布禁出令,更甦这段时间不能到外面去采药了。”
    更甦答道:“没事,家里还存了很多草药,可以应付一段时间。”
    药王紧锁双眉,接话道:“你不知道这个事件的严重性,神使大人不是来通知你能不能出去采药的事。”
    我心想还是药王精明,窥透了这一事件的实质,那么我也不用跟他们转弯抹角了,于是说道:“目前最严重的后果是,罕宝有可能被追杀,得想办法尽快通知到他们。”
    禾香惊叫起来:“啊!有这么严重,那吉娜姐姐危险了!”
    我点点头,说道:“所以我来找你们想想办法。”
    药王马上明白过来,说道:“你是想从绝谷那条通道出去?”
    药王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我的想法还没有说出来,他立即就猜出了我的用意,便点点头,说道:“正是想请你们想办法,带我出去,一旦通知到罕宝,我会马上回来的。”
    药王沉思片刻,说道:“您刚才说大祭司已经颁布禁出令,那现在的看守一定比以往更严密,没有特别的办法,休想出得去。”
    我点点头,说道:“正是,我相信药王会想到办法的。”
    药王抬起头,望着我问道:“神使怎么知道我会有办法?”
    我含笑望着他,胸有成竹地说:“我知道药王的本事,比如说用迷烟。”
    药王摇摇头,说道:“我还真不懂怎样配制和施放迷烟,即使知道,那些守卫们也不会规规矩矩站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束手就擒。”
    见药王这样回答,倒有些出乎预料,但看他的眼神,似乎还藏有后手。
    果然,药王停顿片刻,继续说道:“虽然没有迷烟,但我家祖传有另一道秘方,叫《逍遥游》,人服此药后,形同梦游,会在三个时辰内失去意志,听凭别人摆布,但祖先有家训,如此阴损的药,一代人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非生死存亡的时刻不可用。”
    听完药王的话,我心里燃起希望,说道:“如今之事,关系到五个人的生死,应该符合祖训的标准了吧。”
    药王答道:“罕宝吉娜虽非我家人,但神使为我儿之事呕心沥血,又为朋友之事两肋插刀,乃真英雄气概,我家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了。只是要那守卫心甘情愿地服药,却要些设计才行。”
    药王一席话,让我深受感动,把他与夔城之巴的药师一对比,真是天壤之别了。
    暗自感概:怎么同样的基因,会遗传出如此迥异的人品呢?
    接下来就是好好谋划设计,药王提出了它的计谋,但我坚持不让他和家人直接露面,我若不辞而别,大祭司必然严加追究,若再牵连到药王一家,那就得不赏失了。
    最后,我与他们商量了一个只身犯险的方案。
    临别的时候,禾香追出来,悄悄跟我说,可不可以带她出去看看,我立即拒绝了,说最多三天就回来,你别再添乱子,禾香却瞥嘴道:“我感觉你这次出去,不会回来了。”我不理她的要求,千叮万嘱她不要干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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