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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床下有鬼》——乡村的那些怪事(每日更新)[第40页]

作者:秋白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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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三章 鬼打(2)

    我与严小娜相互对望一眼,发现不是对方所喊后俱有些疑惑,但片刻就反应过来加快脚步匆匆忙忙朝前走去。即使变了音调,依然能分辨出那是同桌女孩的叫声,相处一年时光,彼此间早就熟悉无比。

    刚跑上几步,严小娜手中栓着的黄狗高声吠了起来,纵身而起就朝前蹿去,不待严小娜有所反应就已挣脱了链子。

    “黑虎!”严小娜急忙大声叫唤狗的名字,那狗置之不理,眨眼工夫消失在前方。

    严小娜“哎呀”一声,小跑追去,并叫着同桌女孩名字,等我们两人冲过一段泥水横流的坎坷道路来到转角处后,看到同桌女孩坐倒在地上,全身上下脏兮兮像是在泥泞里打了个滚,自行车歪倒在昏黄肮脏的泥水中,后轱辘还在旋转。

    同桌女孩低着头,眼里蕴含泪水,身子一抽一抽地,看上去伤心到了极点,我们急忙上前将她拉起,严小娜又从兜里掏出纸来,细心为同桌女孩擦拭衣上的泥,好言安慰着,问她出了什么事。

    好半天,同桌女孩缓过神来,用手朝不远处指了指。我这才看到此地居然还有个人,隐匿在路边菜地间,脑袋埋在双膝处只露出眼睛,蓬乱发上满是泥土,竟是个乞丐,在这昏暗的天里缩成一团藏在路埂旁,若是不注意很容易忽略。

    这乞丐浑身上下破破烂烂,大冬天只披了件不知从哪里检来的破袄,袄子左袖不见踪迹,一条瘦弱的胳膊裸在寒风中,在他胸前呈现几个拳头大的洞,里面的棉絮朝外翻转,颜色早已泛黄发黑。下身更加不堪,大腿至下没有遮蔽之物,唯有脚跟处缠了些白纱之类的布条,趿拉了双脚趾头都露出来的胶鞋。更让人恶心的是,这人皮肤上布满大大小小毒疮之类的疙瘩,其上结了层黑垢,破疮处朝外流着黄色红色的脓水,令人反胃。

    黄狗黑虎围着这乞丐不断打转,摇晃着毛茸茸的尾巴,不时将鼻子前探上去嗅这人,狗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随时准备咬上一口。

    “就这个人……刚才站起来……”同桌女孩缩着身子,用袖子揩着眼泪,泣声诉说着缘由,梨花带雨的模样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孩。

    “哪来的讨饭的,死不要脸,还拦车子?好狗不挡路懂不懂?赶快滚蛋!再不滚放狗咬死你!”严小娜顿时火了,隔了几米就冲乞丐破口大骂,泼辣本性尽显。

    “呜!黑虎,过来!”

    那乞丐动也不动,严小娜又去唤狗。

    我见同桌女孩弄得如此狼狈心里极端不舒服,上前两步刚欲斥责乞丐几句,就闻到一股酸臭到极点的味道,这人猛地抬起头来,眼神直勾勾盯着我。

    他漆黑脸庞满是垢物,像是在煤堆里打滚过,看不清本来相貌,面上表情似笑非笑,歪着脑袋斜睨了我片刻,眼皮子眨了眨,轻声道:“咦,还不洗?”

    “啊?”我没听懂,在他身前两米处站定,有冷风吹起,将他身上的馊臭味道吹散了些,不至那么刺鼻。

    “还不洗?怪事,怪事!”乞丐死死地盯着我,慢慢站直身子,声音稍稍大了些,这次足以令我听清,也令我更加疑惑。

    “不洗?”

    我心头念叨着这俩字,看着乞丐身上唯一干净的眼珠,着实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再仔细观察了这人片刻,发现他容貌看上去竟有几分熟悉,好象以前在哪见过,可一时半会间又想不起来。

    “怎么还不洗呢?怪怪怪!还不洗,嘿嘿,嘿嘿……”乞丐冷笑起来,朝我逼近一步,说这话时他脸上的表情却更古怪了,像是被人强行揉捏般,怎么看都觉得心里不舒服。黄狗黑虎随着乞丐站起叫得更疾了,嘴里呜呜声更甚,在我和疯子之间暴躁不安地转来转去。

    同桌女孩拉了拉我,小声道:“离他远点,这是个疯子。”

    “你怎么还不洗呢?”乞丐上身弯着朝前倾来,脑袋扭来扭去,这个动作惹得同桌女孩惊叫起来,拉着我连退几步。

    我捂着鼻子腹诽不已,暗恼自己何必跟个乞丐较真。严小娜边骂边高声呼唤着黑虎的名字,还吹起了口哨,试图令黑虎回来,但往日温顺听话的狗这次却没有反应。

    乞丐冷笑半晌,低头瞅了眼他脚边的黑虎,突然伸出只手就朝狗脖子抓去。黑虎反应灵敏,闪电般朝后退去,“汪汪”大叫着跃起,龇牙咧嘴就朝乞丐冲去。

    “黑虎!”严小娜惊叫出声,黑虎已经扑到了乞丐身上,还未下嘴这狗像是被马蜂蛰到般身子弹了弹,朝地下滚了几滚,竖起的耳朵耸拉下来,再次围着乞丐转圈。

    严小娜急忙上前从泥水里抓起铁链,拉着黑虎边呵斥边望那乞丐,望了片刻后她像发现什么般停止了后退,立在原处动也不动,如同石化。

    “哥……”

    我正纳闷间,听到严小娜如此叫着,望着那乞丐。

    乞丐弯下腰双手大张去抓黑虎,不时抬头望着我冷笑,口里翻来覆去着就是那几句话。

    “哥……”严小娜带着哭腔又叫了声,身子在寒风中颤栗起来。

    我和同桌女孩面面相觑,同卓女孩艰难问道:“他……他是你哥?不会吧!”

    不仅同桌女孩难以置信,我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样貌清秀的严小娜竟然有个哥哥是乞丐?

    严小娜嗯了声,头也不回道:“他真是我哥……哥……我是小娜啊……你不认得我了?”

    乞丐来回跳跃间成功将黑虎抓住,半蹲在地将他那张黑脸凑到狗脸上去,来回蹭着,这平日对我凶巴巴的死狗在乞丐手中出奇老实,只敢用喉咙发出低吼,看得我大为诧异,狗居然会怕乞丐。

    “哥……呜呜……你跟我回去……爸爸妈妈天天……哭你晓不晓得……几年……几年了啊……你跑到哪去了……”严小娜蹲下身子,伸手抓住乞丐胳膊,放声哭泣起来。

    乞丐不为所动,自顾自逗弄着黑虎,任由严小娜哭诉,不时抬头将目光注视到了我和同桌女孩身上,像是在酝酿着什么阴谋,弄得我们极不自在。同桌女孩被这不怀好意的目光盯得害怕,躲到我身后。

    “跟我回去……哥……爸妈想你啊……不是不管你……找你蛮多回……找不到……爸爸连鱼也不卖了……”

    “我是你妹……我是小娜……”

    “哥……醒醒啊……你成这样……我们家都快散了……爸妈天天吵……互相怪来怪去……说没看好你才会这样……”

    ……

    严小娜将脸埋在乞丐胳膊上,泣不成声。

    有行人和学生途经此地,停下脚步看起热闹,等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不少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有几个补课班的学生嗤笑起来。

    “哟,原来严小娜的哥哥是个神经病,疯子!”一个被严小娜修理过的男生故意大声嚷嚷。

    严小娜猛地回头,脸色苍白,眼里像要喷出火来,一字一顿道:“我—哥—不—是—疯—子!”

    “哈哈,本来就是疯子,明天去跟班里人说!”那男生不依不饶,言语激怒了严小娜,她像发怒的母狮般弯腰抓起地上的泥不断朝那男生掷去,砸得他骂骂咧咧落荒而逃。

    看着乞丐不断抬起的脸庞,我心头一震,终于认出这人是谁来,这不是老严湾卖鱼那户人家的独子,那个疯子吗?

    好几年不见,这疯子居然还活着?严小娜是这疯子的妹妹?

    这疯子问我怎么还不死?

    “黑的,好多黑的……”疯子瞪着眼,指着众人大笑起来,又指着同桌女孩和我,“有个白的,比雪还白,好干净,还有个又黑又白还带点金黄,人不人鬼不鬼喔,哈哈哈哈……”

    疯子大叫着旁人听不懂的语言,指头来回在众人身上指点,弄得我们一头雾水。同桌女孩皮肤白皙一点没错,但也不至有雪那么夸张,这人疯了居然还懂得欣赏女色,还真疯得不一般。

    严小娜牵着黑虎追上疯子,却被疯子狠狠推倒在泥水中,疯子手舞足蹈地跳进田野小路,速度一点也不慢,边疾走边回头张望,像是偷了东西怕人追来。黑虎追了几十米,又被疯子赶了回来。

    “哥……回来啊……”

    严小娜声嘶力竭地喊了声,眼睁睁望着疯子消失,委顿在地,放声恸哭,黑虎围绕在主人身旁,垂着脑袋低声呜咽。
    第一百五十四章 鬼打(3)
    见无热闹可看后众人相继散去,只剩我们三人,我与同桌女孩拉起严小娜劝了好半晌,她情绪才稍稍平复。眼见天色已晚,我扶起污迹斑斑的自行车,发现车头已经歪得不成样子,使劲力气也无法将其恢复原状,看这情形是没法骑了。

    一路无话,等到眼前出现了个岔路口,同桌女孩从我手里接过车子默默推走着,略微点了点头算是告别。我这才发现同桌女孩走得极慢,走路姿势都有些不自然,像是强忍着痛楚刻意想保持正常行走却又无法抑制地一瘸一拐,难怪她先前一直走在我们后面,看样子是摔伤了。我站在原地踌躇片刻,目送同桌女孩离去,看到她娇柔的身影不断打着哆嗦,长长的马尾辫被寒风吹得散乱,在缓步行走过程中她回头打量了我们眼,接着渐行渐远。

    我与严小娜慢慢走着,俱有心事,谁都没有开口打破这沉寂的气氛,天色愈发黯淡,远处村子依稀浮现不少光芒,这几经耽搁已是到了万家灯火之时。

    “你为什么不送送她呢?”临近一个村子时,严小娜开口道。

    “送什么?”我在想其它事,随口问了句,转头正好对上严小娜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她眨了眨眼皮,朝个方向指了指,我这才明白这话的含义。

    “她都受伤了,你怎么不送送呢?身为男孩子,一点风度都没有!”

    我有些无语,答道:“关我什么事?你管得太宽了吧,我又不是那个村的。”

    严小娜看着我,认真道:“整个年级女生中就数她长得最好看,人又好,成绩也是全校靠前,背地里不知道被有多少男生暗恋,初三大把男生都给她递情书,送东西,还有初一胆子大的,她从来都不接。我和她私底下关系很好,知道她对你有那方面的意思,你却总不理不睬冷着脸给谁看呢?你以为你很帅还是怎么样?”

    “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羞恼起来大声说道,被她这番话说得脸颊发烫,若不是夜幕掩饰我想自己样子一定很糗。

    可能是我神色不善,严小娜牵着的黑虎龇牙咧嘴地呜咽起来,伸出狗头就撕咬我的裤子,我作势踢它,这狗丝毫不惧,先前碰到疯子焉了吧唧的模样一扫而空。

    严小娜扯了扯链子,继续补充了句:“你这样是伤害她!”

    我实在被这女孩的逻辑弄得头疼无比,十几岁的小女孩懂什么伤害不伤害的?

    “你是不是电视剧和言情小说看多了?”我反问她,严小娜思索片刻,居然还点了点头。

    见她张口欲言,我急忙做了个“暂停”手势,问她:“你哥哥是怎么疯的?”

    这话一问,严小娜脸色变得黯然起来,叹着气不说话,在我以为话题成功转移时,她的声音幽幽响起,在夜风中带着说不出的空灵与凄凉。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大概只读小学五年级吧,也不怎么懂事。只知道我哥以前好好的,读书成绩好得没话说,打小村里人都说他是天才,是神童,脑袋瓜聪明得无论什么一学就会。从小学到高中,家里各种奖状荣誉证书不知道贴了多少,还有国家级数学竞赛,省里举报的作文竞赛,都拿过一等奖。到高中更是不得了,次次考试在高三全年级中都是排名第一,高中老师几次到我家走动,都说我哥只要保持这个水平,高考不发挥失常,清华北大也不是难事……”

    严小娜仰起头望着天,陷入对往事追忆中,说着说着脸上不快之色一扫而空,换上副极度自豪之色,像是嘴里所说的那些荣誉获得者不是疯子,而是她。

    不过说实在话,若能有这么个厉害的哥哥,是人都会觉得荣耀。我丝毫不觉得严小娜所言有夸大虚假嫌疑,因为我记得在小学时候听过各种关于疯子读书厉害的版本不知道有多少,从老严湾口口相传到我们余家村。那时候在大人眼里什么天才神童这类话只能算是陈词滥调,已经无法显衬出疯子的聪明才智,用文曲星下凡来形容疯子都没人觉得过分。

    疯子精神未失常以前,姐姐那几届的学生都是以他为榜样,大人教育我们时也会说,好好读书,像老严湾的严顺开学习,人家以后是考清华北大的命,即便到如今我上了中学,偶尔做早操校长演讲或是老师上课时,他们嘴里都会提到这么个人,话语间满是惋惜与遗憾……

    只是这么个品学兼优的人,在高考前莫名其妙就疯了,事前没有任何征兆,也未听说受过什么打击或者陷入情感纠葛之类。如此之下,理所当然的,那一年直到现在,我们镇上也未出个清华北大的学生,无数大人为之扼腕。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怎么……病成这样的,我爸爸妈妈到现在都在吵,每天哭,你怪我我怪你……”严小娜话锋一转,言语中满是伤感。

    我默默地听完,想了想,问道:“疯……”刚说出口,严小娜就狠狠瞪着眼睛像要吃人似的,我只好将另外的那个字强咽了回去,“你哥在疯之前,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古怪?”严小娜歪着脑袋想了半晌,摇了摇头,“时间太长,记不清楚了,那时候他每个星期回家一次,给我买学习用品和吃的,经常跟我谈心,很正常啊,回自己房间也是复习为高考冲刺,连电视都不看。”

    “真没有奇怪的地方吗?比如说你哥眼神啊,脸色啊,做的事不对头呀,或者你们家那几年有没碰到过怪事?”我有些不死心追问。

    “你什么意思啊?希望我们家出怪事?还嫌我们家不够惨是吧!”严小娜眉毛扬起,面色不善地看着我。

    “你信不信,这世界上有鬼,有神?”我问。

    严小娜眼睛骤然大瞪,身子明显打了个寒颤,面带惊恐地望着我,期期艾艾半晌,咽着口水艰难道:“你的意思是,我哥其实是撞了鬼?”

    “有这个可能,我觉得他今天说话很奇怪。”

    “反正……反正我哥不是疯子,他是天才,他很聪明!”严小娜低着头念叨着,再三重申疯子不疯。

    接下来的途中,我们又说了些其它的,严小娜旁敲侧击问我到底对哪个女生有意思,说她跟同桌女孩是好姐妹之类的废话,我索性不再理她。

    又走了十几分钟,前方出现村口熟悉的大路,严小娜一路魂不守舍,跟她告别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哦,你到了啊!”她恍然大悟,“你刚才那么一说,我想起件事,不知道和我哥的病有没关系。在他病的那一年夏天,他打死了只黄鼠狼,那黄鼠狼全身都是红色,连皮都是,这事算不算怪?”

    红皮红嘴?我在脑海里勾勒了下这种外形的黄鼠狼,一想之下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别说红毛,就是黄毛的黄鼠狼我也见过得不多,以前在虎子院子里倒也打死过一只,当时也只觉得好玩,听说那玩意会放臭屁,特熏人。

    难不成,疯子当年打死了一只成精的黄鼠狼?不对,瞬间我就否定这个念头,若真是成了气候的妖精,又岂会被普通人轻易打死?那也不算是妖了。

    记得在刚上初一时村里有位年轻时在北方呆过许多年头的老人说,黄鼠狼有灵性,在北方民间地位尊崇,是仙家,平日都得好吃好喝供奉着,还为其修缮庙宇,更有着许多希奇古怪的传说。

    随着逐渐长大我们对故事早已失了儿时兴致,但我对这方面比较有兴趣听这老人说起自是不肯错过,他说在北方狐狸,蛇,黄鼠狼和刺猬都是仙。黄鼠狼又叫黄仙,蛇又叫蛇仙之类,这些仙家有保护着人,也有祸害人的。当时听到蛇仙俩字我就想扭头就走,蛇仙,我看是蛇鬼还差不多。

    我永远无法忘怀柱子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那白胡子老头的恐怖驴子脸。

    最令我记忆尤新的是老人讲的个诈尸故事:这位老人当时在东北某个农村生活,说是在那边新死之人,子孙后代为死者建停尸床搭灵棚后,在入殓前得在灵床下点长明灯摆米饭送死者上路,并且在死者脚腕上系红绳以防诈尸。不仅如此,那附近村子还有个古怪习俗,在守夜时须做上一系列措施防黄仙,也就是黄鼠狼。

    有天村里某户人家的老太太过世了,死者的儿子媳妇前面仪式都毕恭毕敬地完成了,可后来由于奔丧亲戚太多忙于招呼,夜深人静后又太过疲累,忘记了防黄仙,结果第二天就出了事。

    老人当时去看的时候,那个死去的老太太脸上盖的白布已被掀开,眼珠子在轱辘地转来转去,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围观的众人。这骇人的情形适得众人无一敢接近,直到有人议论是不是老太太活了过来时,死者的儿子战战兢兢走上前,伸手试探着老太太的鼻息与心跳,片刻后触电般惊叫着退了回来。

    接着灵床上老太太坐了起来,古怪地盯着众人。见这清醒众人疯狂逃窜,离得远远地胆颤心惊地看着,好在随着时间流逝尸体并没有下一步动作。经过村里有见识长者讨论,一致认为是诈尸,老太太尸体成了精,为不祸及村里,有几个胆大者拿着棍棒之类的工具上前,见尸体迟迟不动七手八脚将老太太又打“死”一次,直到其双眼闭上没了动作才罢休。

    这户人家子女含泪将再次“死”去的老太太尸首装进棺材,继续操办着丧事。等安葬好老太太,以为入土为安一切事了,谁想几天后去为老太太圆坟添土时,发现新坟上有明显被动过的痕迹。将这事拿回村里一说,恐慌开始蔓延,恰巧这时村里路过个道士,他指点众人将老太太的坟刨了刚锹开棺材,里面的尸体“腾”地就坐了起来,望了望众人转身就跑。

    围观的人哪敢去追,道士却胸有成竹,嘱咐众人在方圆十里范围的黄土边寻找,果不其然,有人在离坟地两里开外的一处隐蔽路边,看到有只成年黄鼠狼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晒着太阳,还不时手舞足蹈做着奇异的动作。后来按照道士指点,众人将黄鼠狼打死又将老太太尸体烧成灰,此事才彻底了结……
    第一百一十五章 鬼打(4)

    当时这个故事听得我冷汗直冒,好几天里脖子后面都凉飕飕的。虽不知老人所言是否属实,夸大的成分又有多少,黄鼠狼在北方是不是有那么大能力,但想想又觉得既然这世上连鬼神都有,再出现点妖魔之类的东西,好象也不是那么令人难以接受。

    也许,只有不经历不了解,才会不相信不恐惧吧,有时我经常这么想。

    接下来几天,同桌女孩腿脚果然不方便起来,走起路来都有些瘸,课间除了必要几乎不离开座位一步,放学也没再骑她那辆自行车,坏成那样估计是送去修理了。

    于是有些男生在课间闲暇之余,有意无意聚到我们这组边上,闲聊时突然出言询问同桌女孩,大多数都是出于关心,其它基本是好奇。偶尔有个别性格蛮横长相粗鄙的女孩,会笑话同桌女孩成了跛子。

    同桌女孩一听到这些讽刺的话都会低下头,若不是有课桌阻碍怕是会将脑袋垂到胸前,以她连脏字都不会说的温顺柔弱性子自是应付不来这种场面,别人多问上几句就羞愧得满脸通红,一副要哭的样子,有时我回头,她会眼巴巴望着我,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我并不愿被他人与同桌女孩联系到一起,明哲保身下碰到这种情况只能置身事外,有时候听到难听的只能瞪对方几眼。而每每这个时候,严小娜总会挺身而出护着她,用更难听的话大骂那些欺负同桌女孩的家伙,如此几天那些人方有所收敛。

    自那天傍晚遇到疯子后,我与严小娜平时讲话少了拘谨多了些随意,可能都已在心底把对方当成了朋友,当然这种话自是不会说出口,只能默默掩藏在心里。偶尔失神时我也会想,我和同桌女孩呢,算不算朋友呢?或许她已经恨死我了吧……

    唉,冥冥中的鬼神,杳无音信的吴姐,形同陌路的虎子,不知以什么方式去面对的同桌女孩,还有我所期盼日后能考上的重点高中与大学……

    这人长大,与日俱增的为什么不是喜悦而是烦恼呢?

    很多事,我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可仍然会迷惑。有些人,有些情感,我想明白,却始终无法明白,无人可说,唯有将所有愁苦写在日记里。也许死物,才是人最好的依托……

    自从知道疯子是严小娜哥哥后,我每天上课下课总是找严小娜说话,旁敲侧击询问关于疯子的曾经,甚至对于她哥各种细节都想了解。事到如今我仍然忘不了三叔新房莫名坍塌那一天,突然断裂成两截预制版朝我滚来的恐怖场面,还有疯子和堂哥都说奶奶出现在了三楼,将三叔的新房给摇塌……

    如今回想,从某种方面来说,当年疯子出现救了好多人性命,虽然事发疯子就跑路了,大多数人认为疯子不过是来捣乱,即便有人意识到离奇,也不会去把肮脏邋遢的疯子当成救命恩人对待,毕竟他只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我也一直认为疯子死了,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哪怕身体看上去病得厉害,他仍然顽强地活着……

    这些想法开始如同魔咒般不断在我脑中浮现,我开始回忆过去,思考当时发生的点点滴滴。在与严小娜闲聊时,我选择性将一些亲身经历和听过的传说告知于她,并顺带灌输了些迷信理念。如此潜移默化下,她竟有几分认为疯子可能是碰到了鬼。于是在课间,她与同桌女孩又多了此类话题。

    也不知是不是性格互补,同桌女孩和严小娜关系日渐亲密,在学校里走路都手拉着手几乎是形影不离。有时候看着同桌女孩开朗的笑颜,我从心里由衷为她高兴,像她这么软弱性子的女孩子,非得有这么个泼辣姐妹作为榜眼才会学着改变,不然一辈子就是被欺负的命。

    有天刚吃完饭午间休息,这俩女生又凑在一起交头接耳,我侧眼望着窗外珠帘般垂落的雨幕,装成看校园风景模样,趁她们不注意视线向后倾,耳朵悄悄竖起聆听她们说话。

    “欣,有没在你们村子见到我哥?我爸妈听说哥还活着,都很激动,想找……想再看看他……”严小娜道。

    同桌女孩摇了摇头,伸手握住严小娜的手。

    我从视野里看到严小娜眼睛红了,只听她低声继续道:“余蓝说,我哥是被鬼或者黄鼠狼害的,我觉得也有可能。我听老人说,疯子和五岁小孩子最容易看到鬼,因为那个岁数小孩最贴近大自然,没被污染眼睛和灵魂最干净,至于疯子为什么能看到就不清楚了。”

    同桌女孩想了想,道:“打个比方,如果说小孩能看到那些是因为灵魂过于干净这个假设成立,而精神不正常的人却基本都是大人,那么这样这种解释就有冲突,非得找一个不矛盾地方的话,可能……嗯……我觉得可能他们的灵魂已经不是原本灵魂了吧,换了个很干净的灵魂。”

    聪明!

    我在心里暗叹同桌女孩聪慧,虽然她这番言论全凭揣测无依无据,但站在民间传说的假设上听起来竟十分有道理,让我觉得耳目一新,在心里有几分赞同。

    “还有种可能,说不定他们身体里住了几个灵魂,所以才会前后不一,颠三倒四,所以疯了。”同桌女孩又道。

    她这么一说,我更觉得这个解释说得过去,不过怕是精神不正常人身体里住的不是灵魂,而是鬼吧,只有同类才能看到同类。

    “难道说,我哥真是撞鬼,不是精神分裂?我就知道他不是疯子……”严小娜激动起来,连说话声音都稍稍大了些,转头伸手摇着我的胳膊,“余蓝,你说说,你还有没有听过或者碰到精神不正常的人,比较怪异,跟迷信方面有关?”

    我转头看着她满是希冀的脸,在脑海里勾勒出个长发及腰风华正茂的漂亮女孩子形象,很快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驱出脑海。

    她不是疯子,从来不是,即便她只有在生命最后的时光才清醒。

    见我摇头,严小娜脸色由晴转阴,浮现失望之色,这时候同桌女孩望了望我,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村有个,一星期前,我们村庙里来了个陌生女人,是个要饭的大冬天就穿了件汗衫,前天下大雪活活冻死在庙里。”

    说完此话,同桌女孩望着我们,不再开口。

    “然后没了?”严小娜见同桌女孩半晌不言,疑惑问道,得到肯定答复后顿时直翻白眼,“这很正常好吧,哪里怪异了!”

    同桌女孩眨着眼,很是无辜的模样:“村里老人说,那女人吃了敬给菩萨的供品,遭了现世报,所以才会死。”

    “你这哪跟哪啊!前天那么大雪,冷得要命,穿汗衫不冻死才怪!”

    严小娜无奈不已,我也觉得同桌女孩这话很是好笑,但很快严小娜一番话我就笑不出来了。

    “还有呢,你说的那女人不过是偷吃了供品,我哥以前胆子更大,刚上初中那会有次不知道在外面看了什么电影,回家后拿着菜刀带了一帮半大孩子冲到村里庙里,用刀都把瓷菩萨像剁了几下,还把菩萨像丢进河里去呢,后来连病都没病过!还有……”

    我定定望着严小娜,也不说话,很快就被她察觉,见我这么盯着她,嘴里说着说着就没声了,逐渐的,她眼睛瞪大凝望着我,表情被惊骇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难……难道说……”严小娜喉咙滚动,涩声开口。

    一时我心头思绪万千,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正沉吟时,校园里忽然闹哄哄,我透过玻璃望去,只见对面教学楼初三补课班的学生从教室前后门纷纷蹿了出来,打着伞三个一群五个一堆朝学校外跑着,更多的干脆连雨具也不带冒雨飞奔,那火烧火撩的模样像是集体遇着了什么事。

    不好意思,很努力的更了。
    片刻间不少人被校园骤然响起的嘈杂吸引过来,纷纷挤到我们组这边,探着脖子朝远处张望,更有甚者干脆将窗户打开,灌入好一阵寒风。

    我坐在最左边靠墙壁位置,能将初三补课班上动静看个真切。起初只是少数几个人奔出,不多时像受到传染般,大片男生女生都冲了出去,很快几个教室里都变得空荡荡了,至少我所在的角度已经看不到对面还有人影。

    女生还好点,起码还知道打个伞换上雨衣什么的,那些男生都是大手一挥,勾肩搭背朝外跑,边跑还边扭头对身旁人说着什么,原本冷清校园变得热闹非凡,但距离太远根本无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是不是和外校学生打群架?或者社会上狠人没烟抽了,来学校宰初三学生的钱?”有个人开口道。

    另外个人接口:“不像啊,要是打群架,也不应该所有初三的学生都冲出去,他们初三基本是强制补课,来年要中考。这几个班都冲出去,得多大规模的群架,总有些老实学习的好学生不喜欢那场合会呆在教室里,再说还去了那么多女生……”

    “鬼晓得是怎么回事,狗屁狠人,真是社会上的狠人还会来宰学生钱?”一名班上老被不良少年欺负的学生小声道。

    “小心传到狠人耳朵里了,那你可就倒霉了!”另外几个学生嘻嘻哈哈。

    诚然,若是学校范围出现大规模学生围聚,除了做早操就是有群架一类的热闹可看。每当那个时候,胆子稍大点的男生女生都会远远站着观看,等打架完毕后无声散场,那种场合谁也不会靠近或者出声唯恐惹祸上身。当然,来欺负中学生要钱的自不是什么好鸟,所谓“狠人”也不过是相对我们来说,真那么有本事就不会来敲诈几块钱了。

    在几个月前某天镇高中就有二十几个人来我们学校擂肥,那群高中生个个西装革履黑色皮鞋一副黑社会打扮,看上去就令人心惊胆颤。而其中有个被擂了肥还挨了打的学生哥哥在初三很吃得开,也有不少初三生见自己亲戚或者本家被欺负大怒,于是几个班上有血性的男生联合在一起,共同对敌,那场架把对方打得落荒而逃,一个跑得慢的都被按进了粪坑,看得围观的我们热血沸腾,大快人心。

    虽说此等事屡见不鲜,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争端,甚至连我们村每天都在上演大小事宜,但这天寒地冻刮风下雨,莫非真有“狠人”来收学生保护费了?看着倒有几分相象,如果真是那这些人也太敬业了吧。

    众人议论片刻也没得出个最终结论,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学生按捺不住好奇心冲了出去,其他人神色多少有些意动,但外面糟糕的天气还是让他们放弃出去的念头。反正校园里消息散播得快,区别不过是亲眼见证和事后听闻罢了。

    气氛有异下严小娜与同桌女孩停止了交谈,前者蹙着眉毛心事重重的担忧模样,后者安慰了她几句,拿出包装得整齐漂亮的封皮课本,认真看了起来。

    我揣正测疯子是否因自己所设想的那个缘故时,教室门被蓦地推开,一人还未进来就开始高声叫喊起来。

    “速度出去看啊,学校旁边的窑上闹鬼了!”

    “好多人都看到了,快点去,都挤满了人!”

    这叫声饱含抑制不住的激动与兴奋,更有几分刻意的夸张,每句话尾音都拖得长长的,生恐众人不曾听到,此言一出我心神立即被吸引过去。而一阵风冲进来的正是班上久负盛名的好事者,等他大着声三言两语说了个梗概,班上便如同炸开锅般哗然大乱。男生们表情各异争先恐后地朝教室外奔去,被这种情绪所感染剩下懵懂状态的人也一窝蜂般跟了出去,各个神情焦急,那模样像是去迟了就看不到鬼了。

    我起身时四周围已然空荡荡,到门口时心有所感回头望去,教室里只剩下同桌女孩静静坐于原处,一手托腮一手缓慢翻着书页,那温婉如玉的模样似是丝毫不被外物侵扰,完全醉心于课本内容中。

    想来也对,在印象里同桌女孩一直都是娴静文雅,大多时候安静地坐在我身边,默默地写写画画或是静静聆听我们交谈,不像严小娜这火辣性格,难得温柔。以至于曾经,很多时候我都忽略了这个安静女孩子存在,直到分班后我才意识到为什么初一时课桌板凳长期一尘不染,抽屉和座位下又总是干干净净……

    望着同桌女孩这副恬态,我心里忽然涌起一些异样,若是……

    很快我又将这种想法驱出脑海,大步朝着校外走去。窑厂闹鬼已将我的好奇心全然勾起,一想到这么多人前去我半点也不恐惧,竟还隐隐有几分激动。

    冬日的天阴沉得厉害,也不知几日未出太阳,不过雨稀稀落落有了渐歇之势,一通小跑下耳朵被寒风刮得生疼,我只好将脑袋缩进脖子里,随着人流朝外飞奔。学校旁边只有一个窑厂,有不少年头,距离校园不过三十米,就在院门外大路左侧一片盆状地形中。

    严格来讲,这窑厂如今只能算是废窑,因为早在很多年前就不再生产,已经彻底荒废,窑主是谁不得而知。窑只有寻常楼房三层之高,方圆不过两亩地面积,在岁月侵蚀下窑身破败得厉害,朝学校这面墙壁甚至都有些凸出变形,据说是长期烧砖高温所导致。由于处在一片比周围要低上许多地势间,窑身不过只比学校大路高上几米,站在路间稍稍仰头就能将窑顶烟囱上的红砖望得一清二楚。

    等我来到路边,周围沸沸扬扬聚满了人,边说还边掂脚朝窑顶探望。几个初三学生正小声给周围人说着,我听了片刻心头一惊—就在十几分钟前,有人看到窑顶上唯一的门处出现了个全身漆黑的怪物,而且看到的不止一人。

    说这话的是个初三女生,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好不容易才将来龙去脉说清,在讲述过程中更是不断咽着唾沫,似这样做能减轻她内心的恐惧。

    另外几个不断点头的学生脸色煞白,哪怕有不下百人在场,他们几人仍然心有余悸,身体在寒风中微微颤栗,仍然沉浸在先前的恐惧中。

    这些话一说,包括我在内众人都有些骇然,原因无它,这窑下面只有四个出入口,早就被砖头彻底封死,半点缝隙也没有。而且窑厂这种建筑不同于民房,一般只有两层,是没有直接楼梯通往上面的,下面一层生产,烧砖时为了保证温度,需以红砖黄泥将几个出入口彻底密封起来,待完工后才重新打通。而上面一层用来添煤加炭控制火候,会单独修条道路或者建个桥搭上去,如此之下才能保证烧出的砖不致断裂膨胀。

    而这间窑通往二楼的水泥桥早已拆除,如今还能看出点断亘残迹,窑身上也没有可供攀爬的地方,根本没有门到二楼更遑论去到窑顶,至于一层的入口早被封得不能再死,这一点学校里学生早就验证过无数次。

    窑是建在凹字形地势上,周围高出的地头都与我所站道路平齐,距离窑底足足有五六米高,以前还有个很陡的斜坡,现下却是彻底没有路了。久而久之,这荒废地方便成了学校垃圾堆。

    我盯着窑厂顶端那个一人来高不甚规则的洞口,隔得太远只能看到黑乎乎一片,我们所站道路是最好瞭望对面的场所,虽然无法看到里面的事物但若是有什么忽然站到门口或者从里面出来,完全是能看到的,而这几个女生眼眶湿润惊恐万状的神情和信誓旦旦的话语,也让人感觉她们不是在说笑。

    这窑顶上,怎会有人?

    我首先想到的是叫化子流浪汉,或是无后的孤寡老人躲在里面,恰巧被途经此处的人看到,但立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窑底入口还是保存着封死迹象,窑顶离下面有二十米高的距离,墙面还有些倾斜,根本不可能爬得上去,难道这里面真有个……

    想着想着,我心里有些发毛起来,虽知不可能有个鬼从里面冲出来害我,但身体仍然不由自主地朝人群里靠近了些。这时有个初三老师骑着摩托车过来,见这么多学生聚拢于此,顿时停下车,将脸一沉,呵斥起来。

    有些学生被吼了几句便低头悻然走了几步,还不时转头望上窑顶,道路另一方又有几名老师骑车过来,其中还有校长的身影,见状胆小学生都开始挪脚,还有些学生边笑边望着窑顶,脸上期盼的表情似真希望里面藏着什么妖魔鬼怪才好。

    就在众人失望之余,打算离开此处时,一声恐惧到极点的尖厉大叫刺破耳膜。

    “鬼,鬼,鬼啊!”

    人群中一男生冲着窑顶,发疯般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极度惊惧下声音早已含糊不清,我抬头望去,仅仅一眼,下一刻,后背彻底麻木,一股凉意席卷身心,看到的情景令我不寒而栗。

    窑顶洞口处,出现了一双眼睛,就在黑暗中。

    一双凶恶泛白的眼,像是会闪光,透露着说不出的阴冷与诡异,这双眼死死地盯来,像是要把看到的人活生生吃掉,隔空十来米都能感受到那种恶毒狠厉到极点的目光。接着,有个人形模样的东西从洞口露了出来,浑身上下漆黑一片,这种黑像是能吸收周围所有光线,是那种如墨般深邃到极点的黑。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个浑身上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影子的人,除了那双古怪的眼……

    “啊……”

    有女学生大喊大叫起来,还有人下意识就跑。我被人撞倒在地,脑中一片空白,视线里那双眼睛是如此诡异,相继赶来的老师们瞪大眼睛身形凝固在当场,脸上是惊惶,是骇然,是难以置信。有名女老师瘫软在地,嘴巴大张,自行车轰然倒塌,校长一双眼睛瞪到极限,颤抖着身子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发反了抱歉
    @二妖怪二妖怪 3982楼 2013-03-17 03:11:00
    奶奶的房间为什么不能去?地下有什么?九眼皮去了哪里?秋师傅到底是个什么人?全文开头的那个"诡异"老头一直要贯穿全文,贯穿到哪儿去了?楼主。。。你能不能不要只挖坑不填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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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开头哪里有个“诡异”老头?
    严小娜跪在坟头泣不成声,口中不时的凄呼在这种场合尤其令人心头酸涩。疯子身下的坟墓年久失修,坟碑倾斜得厉害,碑身所刻早已风化得模糊不清,无从辨认墓主是谁。但四周围稀疏的坟墓一副经久无人打理的模样,疯子身上寿衣花圈又是从哪得来?莫非是掘了谁家新坟?

    我四处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什么新坟,而前方这几座也没有被挖掘的迹象。疯子的死状让我心中无比复杂,更有些忐忑。这张漠无表情的面孔在空气中显得如此异样,那诡异的姿势又像是在提醒着什么,我慢慢走到严小娜身边站定,以疯子角度回头望了望,来路一片死寂。

    见没有什么异状心头不安稍退,我抱着胳膊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色见晚连个路人也无,一直耽搁下去实在不是办法。严小娜完全沉浸在悲伤中,对我和同桌女孩的劝慰恍若未闻,哭了半晌将手朝疯子脸上伸去,方一触及便高声惊叫起来。

    我低头望去,只见疯子眼珠在眶内骨碌地转来转去,脸上的表情由漠然转为狰狞扭曲,缩在花圈里的身体一弹一弹,像是被束缚住的野兽即将破牢而出。

    黄狗黑虎“汪汪”叫了起来,口里持续发出低沉咆哮。

    疯子诈尸了!

    这是心里唯一闪过的念头,在浑身冰凉的同时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大勇气,抓起严小娜胳膊就朝后退,在这种时刻她竟然还不忘拉住黑虎脖子上的绳子。跌跌撞撞间只听身后同桌女孩阵阵惊呼,我头也不回伸手一抄,将个发颤的身躯揽在怀里,朝后倒退。

    我脑中一片空白,眼睛死死盯着坟头那个身影,生恐疯子尸首会暴起伤人,在倒退中脚下突然踩到了个软乎乎的东西,在脚底动来动去挣扎,接着我就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连带着两个女孩也跌倒。

    爬起后,我就看到在前方地上趴着个既像小狗又像老鼠的动物,浑身漆黑,身形足有一米来长,眼睛滴溜滴溜转着。这时候黑虎嚎叫着冲到我们前头,和那东西对上,离奇的是那东西也不惧,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坟头的疯子忽然跳了起来,将花圈挣了个支离破碎,他五官都有些移位,冲着我们所在的方向不停作揖,口里还含糊不清说着什么。我分明看到他眼里满是惊恐,身体像犯癫痫般不住颤抖。

    地上那黑色玩意忽然人立而起,歪着脑袋瞪了我们半晌,忽然就朝坟堆里蹿了出去,黑虎追了几米在严小娜呼唤声中折返回来,两只耳朵完全耸拉下来,像是先前一切不过是作势。

    “什……什么东西?”严小娜惊魂未定。

    受我连累,这两个女孩子身上多少都沾染了些泥,我定了定神,眼睛循着那玩意消失之处望去,满脑子都是疑惑,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透露着诡异,让我心头难安。至于那只全身漆黑,出没于坟地间的东西是什么动物我却说不上来。

    “好象是只黄鼠狼。”同桌女孩有些不确定,掏出手绢替我们揩着身上的泥,小声道,“娜娜,你哥是不是还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鼠狼?全身漆黑的黄鼠狼?莫非是当年疯子打死的那只红皮黄鼠狼变成妖怪复仇来了?

    “我不知道!”严小娜说话都带有哭腔,“昨天村里人还看到我哥呆呆愣愣地站在我家门前好久,等我爸妈察觉却跑得飞快,追都追不上。”

    疯子在坟头上蹿下跳朝着空气拜了半晌,脸上表情似哭似笑,任严小娜喊了几声都没反应。这副模样令人一头雾水,严小娜更是坚定认为疯子没死。壮着胆子逐渐走近,我看到疯子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呈现一些伤痕,像是被野兽挠的,惊恐的双眼里泪水不时躺下,混合着鼻涕等垢物,看起来分外恶心。

    天色更加阴暗,已有了些擦黑的趋势,严小娜伸手就去拉疯子,拉了几把,疯子纹丝不动,自顾自嘴里念叨着什么。

    身边同桌女孩忽然轻轻拉了拉我,瞪着美丽的大眼睛满脸苍白地盯着疯子身后,拉我的手都在颤栗得厉害。我顺着她目光望去,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在这种光线黯淡的阴沉天气下,疯子脚下呈现个黑漆漆的影子,足足比疯子身形大上一倍,紧贴着地面缓缓蠕动着,朝着严小娜所立之处延伸。

    又不是阳光明媚的天,这种光线下又哪来的影子?

    疯子眼里惊恐更甚,将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嘴里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般含糊不清嚷嚷着,死死盯着严小娜,大滴大滴泪水从他眼眶渗透了出来,隐隐还夹杂着点点血迹。

    我和同桌女孩吓得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我想张嘴提醒严小娜退后,声音却哽在喉咙处吐不出来,整个人仿佛麻木般被一种深邃的心悸占据身体每个角落。

    黄狗黑虎疯狂大叫起来,用嘴嘶咬着严小娜裤脚,喉间咆哮就没断过,将她朝后用里拖着。严小娜低头看狗时终于发现地上异状,呆滞般立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正当我越来越紧张之时,被同桌女孩紧抓的右手处传来一阵钻心疼痛,不用低头也知道是她拿指甲掐我。受疼痛刺激我清醒过来,甩开同桌女孩的手就在地上摸索,摸了几下也没摸到砖头之类的东西,眼看着那影子离严小娜越来越近,忽然就看到跟前的黄狗,也不知怎么想的就蹿前一步双手提住黑虎两只后腿,将它朝地上影子猛地一摔,用力过度下自己脸上也溅了不少泥。

    “吧嗒”一声,黄狗黑虎惨叫着呻吟跳起,爪子拼命刨着地上的泥土,我刚欲去拉严小娜,忽然发现地上的黑影不见踪迹,而坟头的疯子也不抖了,定定望着我们。

    “去……蓝……蓝三……荷荷……荷三……”疯子口里翻来覆去说这几句话,眼睛分毫不移地望着我,像是特意说给我听。

    我心神一凝赶紧将疯子之言悉数记下,虽然口齿不清下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自和他打过短短几次交道他好象不会说无用的话。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疯了,今天在严小娜遇险时分明一副惊惶失措的模样,精神不正常的人断然不会如此表现。

    “哥……你……你没事就好……呜呜……吓死我了……”

    严小娜惊喜交加,还来不及多说几句,疯子脸上神情被凶恶所取代,大骂我们几声,跳起脚飞也似地跑了,边跑还边转着脑袋看着四周天空,似是生恐有什么会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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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8-26 17:57:21  更:2021-08-26 18:1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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