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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床下有鬼》——乡村的那些怪事(每日更新)[第38页] |
作者:秋白蓝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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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杂耍(7) 这尊菩萨怪模怪样,说是菩萨像吧,倒又有几分像是瓷器娃娃或者是庙里所见菩萨座下童子,细看起来又全然不像,说不出是什么东西,总之看上去令人心头顿生不舒服感。 瓷像周身布满蜂窝般窟窿,密密麻麻,有筷子粗的铁丝从里面穿了出来,将瓷像扎了个通透,弄得像是万箭穿心。最令人瞩目的地方是,瓷像脑袋破碎了大半,脸部残缺不全像是被狗啃了一圈。窟窿里黑糊糊一团,我拿棍子戳了戳,感觉软绵绵的,但窟窿太小那些东西挤成一团在里面,无法将其弄出来。 见布里露出这么个东西后,虎子黑皮下意识退了两步,好半晌虎子才开口,说这瓷像看上去糁得慌,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邪气,多望几眼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仿佛那些窟窿不是扎在瓷像身上,而是扎在人身上。 其实我也有这种感觉,但秋师傅让来找奇怪的东西,先入为主心里已经有了一定准备,而且我经历怪事颇多神经也比他们要坚韧些,一手裹着布紧紧捏着这么个东西,将其凑到眼前仔细观察片刻,又放到鼻口嗅了嗅,闻到一股极是熟悉的刺鼻味道。 那分明是桃树枝混合着说不清是什么东西散发出的味道。 瓷像入手颇沉,我摇了摇发现里面被塞得鼓鼓囊囊,也不知隐藏了什么东西。将其包好后,我们背着地里大人偷偷摸摸来了虎子家,栓好院门确认无人会打扰后,再次给秋师傅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后,秋师傅语气很是淡然,仿佛早预料到我定然会去寻那卖艺父女并且找到奇怪的东西,总而言之给人一切尽在他掌控,让我产生被人牵着鼻子的感觉,十分不爽。 他特意叮嘱我,在晚间时候,选个露天的空旷位置,最好四周围种有榕树,而且必须得朝着南边方向,将取出的瓷像给烧掉。但不可以随意烧掉,首先得用灶底最深处冷却的灰烬,以及村口人们必经之路上的松软泥土将瓷像裹上,烧的时候不能直接触地也不要用汽油,总之过程烦琐复杂直让我问了数遍,又拿纸笔记下方才明白…… 挂了电话后,我将此事与虎子黑皮一说,他们俩纷纷赞同,认为这东西挺邪乎,还是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为妙。 “说不准这瓷像就跟电视演的样,那些鬼道士作法害人的时候都会扎个稻草人,用针在手脚脑袋上戳啊戳,戳得别个人在蛮远位置七窍都流血……”黑皮想到了什么,托着下巴一脸严肃道。 虎子没好气道:“你莫跟老子扯些冒得用的鬼话,那中年男滴要是会道法,还卖个鬼的艺,带个小女伢到处走几造孽撒,再说别个是父女,一个屋里人,又冒得别个他去害哪个撒?老子怕你是电视看多了吧!” 黑皮撇了撇嘴,不服气反驳着:“父女?鬼晓得是不是亲生的哦,算不到还是检来或者拐来的,这年头人贩子勒多,是吧……” “放狗屁,人贩子还不如去多偷几个伢卖,那还赚钱些,还做这个事搞么鬼,黑皮你读鬼的书,一点常识都冒得!” “你狗日滴晓得个芝麻,夜路走多总会碰到鬼的,小伢卖多了迟早也会被捉到牢里面扒铁窗户往外望,还不如放长线吊大鱼,细水长流撒,再说就算是亲生姑娘也有可能这样搞,为了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 见他俩一副不将对方辩服不罢休,又要掐架的模样,我便有些头疼,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还有心思吵吵闹闹,还嚷嚷得这么大声,也不怕被人听到。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两家伙脑袋里是不是缺根筋或者缺心眼,在任何场合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闹僵起来,完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各自回家匆匆吃过午饭后又聚到虎子家,按照秋师傅先前的吩咐准备了灶里灰、路边土等一类我们完全闹不明白的东西,然后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焦急等待着天黑。 虎子家里没有大人,他吃饭一般也是去七奶奶老屋解决,所以我们无需担心会被打扰。因为是星期六,有村里同龄大的伙伴前来叫门我们也装聋作哑,中途七奶奶来帮虎子洗过衣服后,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等待的时候会发现时间过得特别特别慢,那种慢深入骨髓蔓延到每个细胞中,仿佛每分每一秒都成了莫大的煎熬。就如同身处考场上,无论是考试题目之复杂难如天书,抑或是应答如流游刃有余,哪怕只打算交一张白卷,但若是时间未到,只能坐在座位上忍受着万蚁噬心般的折磨…… 闲聊中忽然扯到昨晚我所看到树上那个人,他俩一致认为那就是传说中的吊颈鬼,昨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法竟然在勾小女孩的魂,幸好被我们所撞破才没有成功。直到这时虎子脸上才呈现后怕,又带些沾沾自喜,认为他误打误撞下救了小女孩一命,他唯一所担心的问题就是那吊颈鬼会不会勾魂不成,恼羞成怒前来找我们寻仇…… 农村中总有那么多风俗忌讳等东西故老相传下来,子孙后代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能或是老实遵循或是嗤笑屏弃。其中尤以几种鬼魅最为老人小孩所熟知,可谓渊源流长,只不过不被世人所称颂还偏偏反之罢了,无它,害人的东西总不为人所喜。 这些鬼中较为典型的则是水鬼、吊颈鬼、打墙鬼一类。据老人说水鬼就是淹死在江河湖泊中的人灵魂所化,因为是枉死所以投不了胎,只有找到替身后才能解脱,一离开水就法力全无。而打墙鬼道行低微,无法直接害人性命,只能在夜间布置出幻境一类的假象,让处在其中的人茫然无知,一直在原地绕圈子意识中还认为自己走了很远,依此作祟。比如说把一条路变成两条,或者把悬崖也变成路,蒙蔽当事人的心智令其力竭或是失足而亡。这种鬼往往游离于荒郊野外,专挑夜间落单的路人和司机下手。 也有大人声称打墙鬼较为温顺,并不害人,只不过喜欢捉弄人罢了,还言道他就碰到过,在座坟头原地兜了一夜的圈,日出后安然离去。对于这种鬼老人们褒贬不一,无从考证。 最后则是吊颈鬼了,七奶奶说吊颈鬼是上吊枉死的人怨气所化,入不了地府鬼差也不来抓,只能飘荡在世间等待着魂飞魄散,偶有少数怨气极大的便会找生前仇家索命,属于厉鬼中一种。 村里以前发生过这么一件事,那时候我与虎子黑皮年纪都很小,只有我经历过,印象尤为深刻。 那是很久前在村里有块空地,旁边无人居住的土砖屋边长了颗叫不上名的大树,有两三层楼那么高,那片空地也是我们小孩子常常戏耍玩乐之所。有天我和其它小孩子在黄昏时分在树下跳房子玩,靠右隔壁家一位老奶奶则坐在自家门前藤椅内望着我们。 原本一切很安详很美好,但天擦黑后我们各自回家时,那老奶奶叫住我们,一脸神秘地说,那颗树上站了个人,她看到了,头发比人还长,舌头伸到小腹处…… 见她不似开玩笑的模样,我们头皮阵阵发麻不敢再听下去,当场骇得作鸟兽般散去。 连续几天,我们再未曾去那地方,但我堂哥见那老奶奶天天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也没跟其它人说这事,觉得很可能是扯淡,忽然就不怕了,再次将我们召集起来去到那踢足球什么的。老奶奶也不阻止,只是每天都会跟我们说树上有个人,有时候穿的是黑衣裳,有时候穿的是白衣裳,有时候正着上吊,有时候倒着上吊,舌头吐得老长老长…… 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她是故意吓唬我们,因为一群小孩子闹腾得厉害,老人又喜静不喜动。但突然有天,那老奶奶挎着菜篮子打算去地里时,被树上掉下一截粗壮树枝给砸得当场背过气去,没两天便一命呜呼。 虽说是意外,但跟前面事情联系起来无法不令人心惊肉跳,有参与的小孩心头害怕将此事一说,好事大人都说那老奶奶多嘴,泄露了鬼的秘密,被吊颈鬼索了命。 老奶奶的儿子一怒之下拿树泄愤,用斧头将其砍倒,后来倒也未发生过什么怪事。村里有人则说是有吊颈鬼把老奶奶魂给勾跑了自己超了生,那地方干净了,不过我们都不敢再去那了…… 如果按大人说法的话,恐怕虎子院外那颗老树也有问题,昨儿我就看上面吊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吊死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至少我觉得有几年那么长,暮色终于降临,各自回家吃过饭后我们聚在一起,天色也暗淡下来。 卖艺父女昨日表演极具轰动,短短一天时间内在附近几个村子中已颇有了些名气。这不晚饭才刚过,就见不少大人结伴而行,朝着村口方向走去,口里嚷嚷着去严家大湾再看回表演,过过眼瘾。当中有不少昨日未曾赶上者,今日自是不肯放过一开眼界之机会。 沿路走过时有几个大人胳膊下夹着雨具,许是怕天气有变,率先作未雨绸缪之准备。我能理解那些大人的心理,毕竟像昨日那般精彩杂耍,许多年都难得有一次。而且小孩都会有追星心理,更遑论大人或是老者。 当大地完全被夜幕笼罩后,村里陆续亮起点点火光。我们三人默然无话,仔细寻觅着空旷无人处。许是由于大人追随卖艺父女前去,村里比平日里静谧了许多,一路连虫鸣鸟叫包括风声都未感受到。 不知是不是错觉,途中我老感觉有人在背后恶狠狠盯着我们,但是一回头空空如也。这是种很奇异很玄妙的感觉,明明知晓根本没东西跟着,却老觉得身后有人,锋芒在背。 转头将这种感受低声与虎子黑皮说时,才发现他们瞪大眼睛满脸惊恐的模样,说话变得支支吾吾。直到视野里出现一家子人坐门口吃饭时,黑皮长长吐出口气。 |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杂耍(完) “像个有东西一直朝我颈子后头吹气。”虎子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黑皮在旁小鸡啄米般点头赞同。 此言一出我心头立时打起退堂鼓,有了畏怯之意,秋师傅再三保证此行无恙,怎地半路就出了状况?黑皮所述与姥爷在世时曾经说“鬼吹气”极为相似,莫不是我们身后跟着个鬼? 可为什么偏偏就他俩感受到了,却未发生在我身上呢?难道因为我是半个鬼?还是因为跟秋师傅呆久了沾染了高人气息?这后面是什么东西呢? 越想越觉得害怕,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突然间脖子后面好象凉嗖嗖的,确切地说是空气中温度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下降了,而此时不过十月罢了,穿着都很单薄。 逐渐地,身后那股凉气愈加明显,到后来但凡有打我们身边经过的大人都会浑身一哆嗦,诧异地转头望着我们,但很明显并未发觉什么。 我们心里怕得要死,虎子和黑皮腿都软了挪不动步子,但又不敢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强撑,牢记着老人嘴中忌讳根本不敢回头看,生怕一回头身上三把“火焰”就灭了,被勾去魂魄害了性命。 “余蓝……要不我们……我们……打转吧……太赫人了。”黑皮脸色发青,明显被吓得不轻。 虎子低声骂了句,接口道:“莫说了,听那个高人的吧,不然把那些……带到屋里去么办?” 我点了点头与虎子一直朝前走着,黑皮无奈下只能紧跟。我专挑那种小路与巷子走,并且一直曲线折返或者迂回,总之不停转着弯或者抹着角走,甚至还带着他们从一户人家后门堂而皇之穿过,这样做的结果则是招致户主一家诧异的目光与不满的嘀咕。 在这个过程中我不断提醒着虎子与黑皮,以手当梳将头发朝脑门子上抹,切忌万不可回头。我也不知道如此做法是否有用,但老人说鬼是不能转弯和过门槛的,我觉得无论如何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至少也能分散下注意力,让心头不那么不安。 不多时村子已然走到尽头,目光所及除了远处点点火光基本上无人出没。南方倒是极好辨认,大人很早就教我们分辨过,看村里绝大部分屋子大门方向即可。说是农村屋子大都坐北朝南,不仅便于采光还有其它道理在里面。不过大人也说不出所以然来,问急了就说古时候皇宫都是坐北朝南,风水好国运方才兴旺…… 不知是那些特殊方式起了作用还是空间豁然开朗的缘故,远离了村子后那股压抑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但还是觉得气候很凉,也不知是秋意太凉还是心理作祟。 在田埂的边止步,借着黯淡的夜色能看到田里的稻子,不远处便是一处荒废已久的稻场,原本平坦的土地如今坑坑洼洼得厉害,不少地方还生出了杂草。 与他俩交换了意见,我们便决定在稻场上进行,离此地西面零零散散住了几户人家,有人气也能令心头稍宽,如今我们只求早点将秋师傅交代事情办得稳妥,然后回家睡觉。 黑皮将提了老半天的蛇皮袋子朝地上随意一扔,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夜晚极是刺耳。 “轻点撒!”虎子没好气瞪着他,黑皮讪笑着甩着手还朝上吐着唾沫,像是丢掉了块烫手山芋。 我蹲下身子轻手轻脚解开布袋,取出瓷像来,还特意戴了虎子他爸一只帆布手套,然后吩咐虎子和黑皮去附近寻找砖头。来时路上有看到不知谁家码的红砖,有好几堆。 蛇皮袋子里装了各种各样的杂物林林总总,诸如剪刀、红线,香之类林林总总,待他俩找好砖头后,我在地上搭建起一座简易小灶来,搁上几根钢筋。 虎子自袋里取出一小瓶柴油和土截短小火把来,说起来这还是过“七月半”时玩剩下的,柴油则是我们三人踩了好几天的点,从窑里拖拉机油箱里偷的,想不到在此时派上用场。 火把头被柴油彻底浸润后,虎子用火机点燃,霎时间眼前明亮起来。接下来应该将抹好灰泥的瓷像用火烤上一刻钟,方可进行下个步骤。 将瓷像搁置在上面,黑皮又往灶膛里塞了极多破棉布和干草,一切准备就绪。虎子弯下腰刚欲点火,被我给制止了,上前几步取回瓷像,又从蛇皮袋子里找出根铁丝,伸进瓷像脑袋处窟窿拨拉着。 拨拉片刻我都觉得场面着实怪异,幽幽的火光中他俩脸色异样的白,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看着我拿根铁丝在瓷像头部戳来戳去,黑皮语调发颤叫我停手,说做得实在有些吓人。 对于这两人疑惑我置若罔闻,自顾自在瓷像脑袋处拨拉着,这并不是秋师傅的意思,完全是我突然间心血来潮,有些随性而为罢了。片刻后好不容易被我扒出些黑糊糊的东西来,借着火光辨认,竟是一络络形状各异的头发,当中还包裹着什么。 这头发,自然是人的。 裹在发丝中的东西被我扒了出来,是卷在桃枝上纸质泛旧得厉害的黄色符纸,其上或红或黑的符号,意义无从知晓但我在秋师傅中见过不少,并不陌生。 见瓷像里是这种东西我不敢再造次,拆开两片符后急忙停手,满腹好奇心顷刻间消散,若早知道里面是这些鬼东西我绝不会如此。迅速将头发那些塞入瓷像内又抓了团泥糊上,又用红线把瓷像缠了一圈,对着一脸诧异的虎子示意点火。 说起来我对符纸这东西极是排斥,家中被母亲张贴的地方我都会下意识远离。我记得曾经被噩梦缠绕的时光里每每午夜梦回清醒之际,伸手摸到枕头套内就是桃枝和符纸,那种混合着汗水的刺鼻味道令我终生难过,有次我好奇下将符纸偷偷扔掉,结果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 火焰熊熊燃起,黑皮朝灶膛里泼了许多柴油,我和虎子则去周围搜集干草。稻场周围干草垛极多,都是各家各户农忙时节堆积于此,悄悄烧上些也不会被人发觉。 怕引起火灾我们离草垛有些距离,躲在稻场深处暗中进行,若不是夜晚无人又地处偏僻,恐怕早被村里大人发觉招来呵斥。 我取出几根红线分别绑在自己与他俩手中指上,勒得十分之紧,又在火堆南方地上点燃了柱香,这种香是过节敬祖人用的长香,不仅粗壮价格还不低,是虎子家拿的。 不多时火借风势愈加猛烈,有了席卷周围一切势头,我们退后两步不时弯着腰朝灶膛里添着稻草,听着瓷像被火苗烧得“嗤嗤”作响,不断有浓烈的白烟从瓷像下方冒出,极是呛人。 黑皮望着被火焰彻底吞噬的瓷像,咽了口唾沫道:“这搞得像是在烧菩萨,会不会遭报应啊……” “你莫跟老子瞎嚼乱嚼,那哪里是个菩萨……” “啊……” 虎子话还未说完,我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惨叫,宛如晴天霹雳般响彻云霄,当场将我们三人骇得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震耳欲聋的惨叫一声盖过一声,我们几人如同狂风骤雨中的小舟般摇曳着,霎时间只觉得世界彻底陷于黑暗,归于沉寂。 村里的狗发疯般吠了起来,声音各异的狗叫同时响起瞬间变得极是闹腾,像是整个村子都活了过来。 或许此时天地本来就是黑暗的吧,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脑中和耳中”嗡”个不停,在剧烈轰鸣中似乎有乌云压了下来,我努力将眼睛瞪到最大仰起头,在电石火光间看到个身影极长的人从我们头顶掠过,扑进熊熊烈焰中,伸长的双手抓向瓷像…… 眼前的事物在刹那间变得极慢,我分明能看到虎子黑皮他俩面如白纸,惊恐地盯着火堆,在昏黄火光映衬下那个长影人背对着我们,似是被什么东西所缠绕,眨眼间就消失在瓷像上空,最后映入眼帘的只有那一头极长的发和阵阵野兽般嚎叫…… 我丝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身子怔在原地动也不能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咒,肉眼可辩下那炷接近一米高的香上火星迅速下移很快燃烧殆尽,竟是在顷刻间完成了平日需要半个晚上的过程。 时间好象凝固了,我什么也感觉不到了,愣愣看着前方摇曳的火光,看到有个小女孩的影象在其中若隐若现,不多时像泡沫般慢慢消散…… 再回过神时火势莫名地开始微弱,变成点点火星,虎子黑皮满脸汗水坐倒在地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村里蓦地安静下来,狗叫声也止住了,地上香尚有余烬。在微弱的火星中,一团团缭绕的烟雾朝着上方升腾,这烟雾竟然是红中带黑,如有牵引般朝着天际流转而去,竟是连夜风也无法改变其半分路线…… 好半晌,虎子走到香柱边轻轻一吹,大股的烟尘四下飘散,火堆上,瓷像寸寸碎裂,其中的东西化为灰烬。等火堆上粉末彻底冷却后,我全部搜集起来装进袋子里,又随意抬脚将砖头踹倒后匆匆离去。 到村口我将袋子里的粉末撒在大路上,长长吐出口气,虽然稍有差池,但总算完成秋师傅交代所有步骤。忽然间感觉自己像个小道士,小高人,心头不免有些喜悦。 回去路上关于那道长发人影,我们心照不宣没有提及。 打电话告知秋师傅此事办妥后,他甚为满意,夸我有这方面潜质,这话又让我沾沾自喜好久。 几天后在学校中,我和虎子课间休息与其它村同学闲聊时得知,他们村死人了,是个卖艺的外地人,在表演得极是精彩时小女孩栽倒在地人事不醒,而随同的中年人忽然七窍流血倒下当场死亡,村民七手八脚将小女孩送去医院…… |
事后,我按捺不住好奇多次打电话追问,秋师傅被我烦得厉害,只好解释一番。 在我提到吊颈鬼和小女孩时,他已经明白那小女孩恐怕魂魄离体了。正常人眼光绝不会黯淡无神,更遑论忍受那种非人痛苦。一个人的眼光就能观察到其魂魄状况,秋师傅肯定地认为,那小女孩被人下了“术”,魂魄被锁在其它东西内,但又未离本舍太远,成了木偶只能依指令行事…… 这种道术并不高深,却十分阴狠,五岁以小孩童魂魄最易离体,也最为纯净,而小女孩显然中“术”已深,如今被我们所破,施术者却遭了反噬。 人吃五谷杂娘,双足终生履地,所以路边土和灶里灰人气最重,为鬼魅所不喜。在中指上系红线是为了锁住魂,而那炷香有引魂的效果,小女孩魂魄脱离了束缚,去了该去的地方…… 至于那个吊颈鬼很可能是小女孩某个亲人,秋师傅如此推断。 农村信息闭塞许多事只能口口相授,小女孩结局如何不得而知,但这个时代可怜境遇的人数不胜数大都无人理会,我唯有在心里祈祷她平安。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如果世界上多一些秋师傅,少点心术不正的人,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苦难了? 可许多东西只能是想想,并不符合实际。记得挂断电话前秋师傅意味深长道了句,有时候明明没有鬼,偏偏有人搞邪门歪道,于是就有了鬼。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雷(1) 卖艺父女的事在整个镇子中闹得沸沸扬扬,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大人们众说纷纭却是些道听途说,没有任何依据,也无人知晓小女孩去向。随着时间的流逝余波逐渐消散,日子久了人们也淡忘此事,就好似这两人从未在村里出现过。 我们三人不胜唏嘘之余,总会提及在火光中惊鸿一瞥中的那个长发人影,到底它生前是小女孩哪个亲人已无从知晓,成为了永远的谜。 这个世界上可怜境遇之人并不鲜见,在乡村中总会看到一些,可小女孩遭遇却最是令我难受,这种情绪持续了很久很久。母亲常说,人来到这世上就是受苦遭罪的,等死后就能彻底享福。如今看来,许多人即便是死了也难以安生。 日子波澜不兴地过着,分不清到底是好或者是坏,平日里我们少了些玩耍,多了些努力,我和虎子一头扎入课本中试图好好学习,也不知是为了老师所描绘的未来蓝图还是父母眼中深深希冀。 与秋师傅通电话成了我比较热衷之事,有时他会提及关于那个九眼皮女孩,可惜一直以来吴姐音训全无,姐姐全然联系不上。只是通过她曾经的中学同学口中只言片语得知,吴姐父亲在省城搞起了生意,做得颇有些声色,已经很久未曾回来了…… 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没良心的,与吴姐素未谋面的秋师傅都会关切询问,我却丝毫不敢回忆,潜意识不去想她,也不知是怕什么。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吴姐好是不好。 忽然发现无论时间怎么流逝,有时候,有些人,偶尔会很想起。 …… 初中课程五花八门作业也多,每晚我们三人会一起写作业,我和虎子认真思索题目的同时,黑皮打着哈欠等待,然后将我们心血完完全全抄写过去。 没办法,谁让这家伙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呢,在学习上我们曾尽最大程度去辅导他,但连番辛苦下来结果却不尽如人意,只能放弃,转作在作业上给他抄写或是考场帮他作弊。 这天傍晚在虎子家,我和虎子正在奋笔疾书,黑皮这家伙把作业丢给我们跑出去溜达。等好不容易搞定一切后,这小子满脸笑意地踱着方步走了回来,跟我们说起件关于村支书家的新鲜事。 我们村支书四十来岁,有两女一子,也不知是什么缘故他生的这个儿子有点痴呆,俗称“二愣子”。 村里人在背地里经常说支书坏话,说当村官贪污了不少钱遭了现世报所以儿子才会痴傻,也有人说其实支书和他老婆是近亲结婚,究竟事实真相如何也只能揣测,不过村支书家确实富得冒油,房子高大气派,他儿子也愣得非同凡响…… 我们经常当村支书儿子的面,叫他傻子,这样做的结果是不止一次和他打架。 傻子其实手脚健全,生活可以自理,说话除了有些结巴外也算条理清晰,平时与常人无异。只所以说他愣是因为有时候一根筋起来竟干些荒唐事,究竟愣到什么地步呢?去年发生在他身上的件事就能很好说明。 彼时手机已经开始流行,当然那不是我们能有的奢侈品。村支书就给自己配了一部,别在腰间在村里走路都昂头挺胸走阔步,接受着村民的奉承,别提有多气派了。傻子见他父亲有手机心痒难耐,每天就缠着支书要,无奈之下村支书只好也给傻子配了部。 傻子拿到手机后兴奋了一个上午,将村里半大孩子召集在一起兴奋炫耀着崭新的手机,迎来的自是众人艳羡的目光。 他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学会了打电话,接着当着所有半大孩子的面跟服务台通话。 我和虎子不在当场,这些事情是后来通过黑皮得知,并不知晓傻子给哪个服务台打电话。 黑皮说他当时就站在傻子旁边,听得很真切,电话那边的女声极是好听,普通话也标准,十分礼貌地询问傻子需要咨询什么服务。 傻子听到女人说话声更为兴奋了,据黑皮形容几乎手舞足蹈,这也难怪傻子读小学就留了五次级,如今也到了该讨老婆的年纪,不过却是没哪家愿意将女儿嫁于他,那无异于往火坑推。 许是服务台小姐态度太好,傻子用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了几句后,胆子变得大了起来,开始说一些比较下流的话,结果气得对方直接挂了电话。 傻子不依不饶,一直重拨骚扰着对方,也不知是哪个服务台总之黑皮说一直是同个女子接的电话。傻子越加放肆,说的话也越来越流氓,到最后简直不堪入耳。 打了几个小时后傻子也累了,抓着手机兴奋地在村里走动,经过池塘边时几个生面孔的人迎面走了过来,无意间看到傻子手机就上前询问号码。傻子以为别人羡慕他有手机,就大声报告了自己机主姓名与号码,结果其中有个生面孔迅速弯腰在地上检起块砖头,朝着傻子脑门就是一下…… 农村路上砖头随处可见,傻子当场倒在地上,后来才知道用砖头砸傻子那人是服务台小姐男朋友,而被傻子骚扰一个下午的服务台小姐都快崩溃,哭着喊着要辞职…… 此事之后,傻子收敛了些,手机也被支书给缴了,只是不知此时又闹出什么事情来。 “嘿嘿!”黑皮神秘一笑,“不得了啊,那个苕今天把他姐姐害死了!” 虎子将笔一扔,瞪大眼睛,“么回事?” 在我们连声催促下,黑皮终于不再卖关子,村里今天竟是发生了件大事。 村支书家有两女,大女儿已出嫁,次女待字闺中。今日傻子在家闲得慌,无意间看到自家养的几只老母鸡,顿时馋得厉害,拿着扫把将鸡撵得到处跑。 院子里鸡飞狗条,惊动傻子二姐,她出来时傻子正在拿着块砖头砸老母鸡,两只经被砸死,另外只眼睛被傻子用石子给砸得鲜血淋漓,眼看是瞎了。 见此情景傻子二姐气得浑身颤抖,指着傻子破口大骂,谁料到傻子想也不想,朝着他二姐就是一砖,将他二姐膝盖都砸肿了…… 等傻子吹着口哨烧开水准备给老母鸡拔毛时,他二姐却在房内用根绳子上了吊,被人发现时身体早已冰凉…… “不是吧,这个畜生,还真把他姐姐害死了啊!”虎子有些难以置信。 黑皮咂嘴道:“可不是么,一直晓得他苕,就是冒想到他苕得勒狠,可惜了啊,他姐姐那漂亮。” |
许是家境好缘故,村支书二女儿生得貌美,如花似玉,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几年中门槛早被说媒的人踏破了。如今竟是被他这二愣子弟弟给气得自杀,美好的生命就此消逝,直令人觉得异常可惜。 脑筋好点的伢,跟个傻子计较什么呢?但凡正常人就不会这么做,村里人如此说。 于是背地里又多了条流言,村支书家养的几个都是傻子,不过这种病看不出来,是遗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犯上了。这不他家二女儿,就是个典型例子,估计老大也差不多…… 这些话也只能在背后说说,我还是吃饭时听母亲说的,说这话时母亲表情甚为不屑,按她话来说村里没个好东西,都是些嫌贫爱富欺软怕硬的长舌头。 原本这件事应该到此为止,毕竟村支书只有傻子这么一个儿子,总不能让他偿命不是,而且二女儿又是一时想不开,自杀。 傻子被狠狠揍了顿,他母亲哭了几天几夜,丧事办妥后,此事告一段落。 谁想没几天,傻子这就出问题了。 那是个秋意朦胧的清晨,时间尚早,该上学的孩子还能在床上贪睡片刻时光,大人们却早已起来生火造饭,开始了新一天的生活。 在母亲连声吆喝中,我磨蹭好久满腹不情愿地起了床,隔着院子就看到左邻右舍烟囱中升起袅袅炊烟,空气中弥漫着微湿的雾,院里树上的叶子不知在何时变得金黄,稀稀疏疏落了一地,有了些凋零之意,看样子离冬天来临已是不远。 正吃早饭时虎子和黑皮就来了,此时日头不过才刚展露头角,在母亲嗔怪眼神中我几口扒完饭,便背上书包与他俩出了们。 我们三人上初中后向来结伴而行,虎子这人特勤快,黑皮次之,我最懒。 穿过半个村子时,忽然看到村支书家门口围了许多人,大声议论个不停,我们三人好奇下走近听了半晌,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傻子昨夜撞了邪,遇了鬼。 顿时我精神一振,竖起耳朵聆听起来,说起来见得多了又有秋师傅指导,我对那些东西并不是那么恐惧了。也许是因为姥爷那事的缘故,我总想着自己哪天能成为个斩妖除魔的小道士,将世界上那些害人的鬼杀得干干净净。 秋师傅说过,有些东西,你不理解它们的存在,所以才会恐惧,倘是理解了,就会发现不过如此,没什么可怕的。 话说支书家楼房是近几年才修建,高大气派,几乎家里每个成员都有单独的房间。或许农村里家境良好的人家都有个通病,就是在新屋不远总会有间老屋,供老人居住。 支书家也不例外,离楼房不远处便有间土坯房,看外面的土砖都会觉得潮,那是傻子奶奶居所,不过他奶奶已经死了好几年。 傻子二姐安葬后,支书一气之下就将傻子赶到土坯房中,连饭都是让傻子他妈给他送,大约是为了眼不见心不烦。 这才住上两天,傻子就不对劲了,刚开始他妈妈送饭时就察觉傻子神色有异,望人眼光也变得奇怪,不过他妈妈也未曾放在心上,毕竟傻子向来脑中筋没搭对,这次做的事情又让家里人伤透了心。 而几天前,傻子一直坐在床上对着空气喃喃低语,时哭时笑,伤心时口中一直喊着“爸爸,妈妈”之类的话,平静下来时又会说些奇怪的话,折腾了半个晚上。 支书正在气头中,傻子妈自是不敢将他往回领,只得支了个椅子坐在床头不停安慰傻子,好不容易傻子睡下后,傻子妈困倦得厉害,坐在椅子上睡去。 睡到夜深人静时,傻子妈被渴醒,伸手就摸索着电灯线,结果摸到一只冰冷的手。 傻子妈以为是傻子睡觉不老实掀了被子,于是在黑暗中继续摸索,片刻后她完全清醒过来,因为她发现在摸索的过程中那个人跟着站了起来,等傻子妈顺着那人身子朝上摸,竟摸到了一头长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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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尚花开 3769楼 2013-02-01 10:33:00 楼主,你有意思吗?不能更了?去贴吧看?你不是要构思几天,就是有事停更十天!你拿我们读者耍着玩是吧?你这样也配当作者?也好意思发稿?垃圾!狗屎! ----------------------------- 换个地址看就那么为难您啊? 章节入了VIP 我依然朝外发 只是不能在那么多地方更了 又不要您去花一分钱 更不要您投票支持什么的 只轻轻点下鼠标换个地址有那么为难您? 大过年的,口里积点德,你记住,无论哪个作者都不欠你什么,你要是不满意,可以点右上角的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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