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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回到一九九六年的月城火葬场，我亲身经历的诡异事件[第10页] |
| 作者:窜山狼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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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呷默默地听我表白，表情似是有了松动，但却仍倔强的板着身子望着别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她终将要离开我”的不祥感觉，这种感觉深深地刺痛了我。眼眶有什么即将喷涌而出，我强力忍住了：“其实，阿呷：你是不知道的——在没有遇见你以前——你不知道，在没有遇见你前我是多么的孤独……”说到这儿我不得不再次停下来控制自己的情绪，“——自从有了你，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它们不再似以往的冷酷，它们变得温暖和敞亮了……觉得自己又有了奔头……你不知道：自从有了你，我终于是有了一个可以真正和我一起分享欢乐和什么的人……受了委屈，悲伤的时候，也终于是有了一个人可以听我述说和和我一起分担……我常常庆幸，我感恩老天终是对我不薄，在我最迷茫无阻的时候，老天竟然把世界上最好的女人给了我！但——但阿呷：我怎么、怎么老感觉你终将有一天要离开我呢？为什么——”讲到这儿泪水终于是抑制不住滚落了下来。 自此，阿呷已经泪流满面。她慢慢地靠近我，最后把我紧紧地抱入怀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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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也不会离开你的！阿蛮……”阿呷流着眼泪说。“嗯！”我紧紧地抱住她答应着，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再也止不住了。 “我们这是怎么了？本来大家都好好的……”好一会后，阿呷擦着眼泪望着我说。 “来——”我擦去眼泪拥着她重新坐回了沙发。阿呷用潮红的眼睛爱怜的望着我，我抬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痕：“知道吗，我把咱们的新房都看好了呢。呵呵，原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看着她说。 “真的！”阿呷兴奋的跳了起来。 “嗯！本来是想等办手续时再告诉你的。我想好了：房产证上写我俩的名字。”我说，“我已经去看过好几次了，你一定会很喜欢的。”我用手指梳理着她的头发。 “哈！阿蛮你好坏！房子在哪里？走！我们马上去看——我要看看！”阿呷拽住我站起来就要走。 “哎呀！你个疯丫头，见风就是雨，哪有黑灯瞎火去看房子的嘛？真是的哦呵呵。明天我带你去看哈。”我笑着把她拉回怀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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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灯瞎火又咋啦？我偏要去看！嘻嘻……”阿呷说着却偎进我怀，“老公：房子买在哪里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去看哈老公！”阿呷满心欢喜的说到。 “啥事情这么开心哦？”说着净生重新进了屋。 “净生：阿蛮要买房子了！嘻嘻。”阿呷骄傲的说到。 “真的？太好了！”净生分别看了我们一眼：“真好啊！来——我提议：我们为阿蛮和阿呷即将拥有的新房干一杯！”净生站着大声的说到。 “谢谢！”我和阿呷道谢着端起酒杯站起来饮尽。 “你小子也是藏得深！买在哪儿的？说出来我帮你们参考参考。”大家重新落坐后净生问道。 “驷马桥上边山坡上那个‘ＸＸＸ苑’楼盘。”我说，“五楼。站在阳台上可以俯视整个月城和遥望邛海！”我得意的说。 “哎呀——我知道那里！前几天我们单位上的一个女孩还在大家面前显摆呢——她说她的婚房就买在那儿的。哈哈，没有想到我们也要住在那里面去了——啊呀——老公：你真是太好了！我好喜欢那里的——”阿呷抱过我的头夸张的狂亲了几下。 “呵呵，快放开我！真是个疯丫头。”见阿呷喜欢成这样，心里有说不出的温暖和甜蜜，我爱怜的推开她说到。 “嘻嘻嘻……”阿呷仍是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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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小区我知道：环境不错！这个楼盘不是XXX开发的吗？他是我老同学。我让他以最优惠价格给你们！”净生推了推眼镜说。 “哇——好啊好啊！”阿呷高兴的跳了起来，“来来来，净生，我敬你一杯！”阿呷欢天喜地举杯和净生狠劲碰了一下。 “呵呵小事一桩啦，瞧吧咱们阿呷开心的！阿蛮：你准备啥时候把阿呷娶回家？”可以感知净生是真心替我俩高兴。 “房子不是还没有整好吗。另外——另外，有些事情我还得先去准备和处理……呵呵，不着急。”说完我望了一眼阿呷。 “你不着急我着急！再不嫁给你我就成老太婆咯！咯咯——”阿呷自个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呷二十几了？”净生问。 “２３。” “还年轻得很嘛！不过女孩家，这个年纪结婚刚刚好呢。” “还年轻啥哦——转眼就３０了。再不嫁就没有人要了。人家阿蛮都开始嫌我老了——他经常说我是‘正宗老太婆一枚’了呢——哼！”阿呷假意瞪视了我一眼。 “你这老太婆也太厉害了点吧？就不怕哪天假牙飞出来咬着了别人。”我乐呵呵的调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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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我如此一说，阿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哪个有假牙了？哪个有假牙了？你才有假牙呢！哈哈哈……”一串粉拳同时袭来。 “我看你们还是尽早把婚结了吧。阿蛮你也三十好几老大不小了！安定下来也好认认真真去做事情。阿呷是个好姑娘，有些东西啊，还是现实点抓住为好！生命短暂，一眨眼一生也就过去了——”净生真诚的说。 “嗯。我想今年国庆就把这事办了。”我说，“不过这事还没有和这丫头商量过呢呵呵。还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我望着阿呷抚＼摸着她润滑的长发。 “我愿意的！”阿呷温顺的依偎着我说——像只乖巧的小猫咪。 “唉！真好啊——”净生看着我们畅快的叹了口气：“来！我们再来干一杯！我们大家一起来预祝这场期待中的婚礼！”净生再次提议道。阿呷和我坐直身子举杯同饮。 “和我们说说她吧，今天不是专门来谈你的事吗？净生：说说你在云南都遇见了什么？”待大家重新落座后我说道。 “这个……呵呵，一开心都忘了……”净生看了阿呷一眼。 “说说吧！你看，都被我给打岔了。今天本来不是来聊这事的吗呵呵。”阿呷说，“净生你快说你这次遇见了什么？好好奇的！你是找到了什么吗？快说说！”阿呷催促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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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谢阿呷！本来这些事情我也只有和阿蛮你们说起的——”净生正了正身体，“云南这趟，其实我筹划已久了……为此也做了一些功课。记得最早是阿呷你提到了‘孜孜普乌’这个地方吧？说实在话：对此我是即怀疑又感兴趣。记得当时——也是在这里，你说你们彝族都有三条魂魄的，而且这些魂魄最终都会回到你们的祖地。于是过后我就去图书馆查了相关资料，不出所料：关于这方面的记载不但很少，而且都有些模棱两可，有些干脆就自相矛盾！比如‘孜孜普乌’？在你们噶洛的县志里却是把这个地方叫着‘世睦安哈’！不过，你们也说这个地方是在云南的某个地方。我注意到：在所有记载里都提到了《送魂歌》的，也有叫《指路歌》。”净生兴致勃勃的讲道。 “嗯。你说的是《阿古和》，这是一首丧葬歌。”阿呷说。 “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我曾经在‘阿俄’的葬礼上听一个毕摩唱过——好长的！我一句也没有听懂。”我也来了兴趣，“阿呷：他们到底唱些啥？而且我发现大部分彝族参加葬礼时都是欢天喜地的！他们好像都把生死看得很开似地。我也问过身边的一些彝族朋友，他们说：‘我们彝族就是这样子。’，哈哈等于没有说！我觉得他们其实应该也是不太清楚吧——”我问到。这个话题勾起了我潜藏多年的好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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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阿古和》是为了指引亡灵到祖先天界的。我也不能够完全听懂，但大意就是什么：世间万物皆有死期啊，死者离开人世间是无可奈何也无法挽回——劝说亡灵不要再留念人间，应该快快回到祖先的极乐天界啊啥的。”阿呷停了一下，“然后吖，毕摩就一边唱一边开始从死者家门口给亡灵指点路途，一程一程地往西南方向祭送，直至孜孜普乌！至于你说我们‘欢天喜地’，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失去亲人谁不悲伤？只是我们彝族觉得死是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且死对我们来说只是回到了原本该回去的地方罢了——难道回老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呵呵。”阿呷最后以反问的方式结束讲话。 “嗯！拿得起放得下。我喜欢这样的生死观。”我应和道。 “嗯。我也是。”净生赞同到，“除了《阿古和》，好像还要唱一首叫《瓦兹乃》的护路歌，它和《阿古和》相关联，唱述亡灵此去天界路途艰险，人间武士一路镇压妖魔鬼怪、狼虫虎豹，护送亡灵安全到达祖先天界——”说到这儿净看着阿呷。 “嗯。是这样的。净生对我们彝族的东西还了解得不少呢！来——我敬你一杯！”阿呷提议道。我也举起酒杯奉陪。 “难道这些和你此行有关联？”喝罢酒我说。 “嗯！先前我说过：这次去昭通是为了‘彝族’的，但那里汉化程度实在太厉害了！你们都想不到：就在我失望透顶的时候，却在大包山遇见了一个人。嘿嘿，终于——最后终于还是不虚此行！”说到这儿，净生却神秘的停了下来，镜片后的眼发出闪闪的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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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了谁？是那个女人吗？快说吖净生！”阿呷催促道。 “不是。嘿嘿——”净生笑了笑，“记得那天早晨10点半过点，我正开车经过大包山半山腰，可能是连续山路驾驶累了缘故吧：突然感觉很疲乏，人也有些恍惚，安全起见，我把车停到路边休息，顺便下去看看风景、吸一支烟。 “——那儿风景可真美啊！吸完一只烟，正准备上车的时候我发现：身后顺着山坡往上，在远远的山顶处，云雾缭绕着一个小山村。‘或许上面会有什么？’当时我就这样想。这个念头来的很突然，而且就此再也挥之不去了！ “犹豫一阵后，我决定徒步上去看看。估摸了一下：单边大概也就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天气也很好，一趟来回应该没有问题。于是我把车重新靠着崖壁停好，拿出后备箱里的背包，装上一些干粮和水，另外又塞入一些糖果和铅笔、作业本什么的背着上了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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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一个人吗？”阿呷问。 “嗯。”净生应了一声，“这里海拔高，山路比我想象的艰难，虽然气温很低，但顶着烈日还是出了一身大汗。大概走了两个多小时一点就到了那个村子。这时候几条干瘦的猎狗狂吠着向我冲来，不敢再贸然往前走了，我停下来观望：是一个很贫穷的小山村。低矮的土坯房破破烂烂，屋顶都盖着腐败杂乱的茅草；褐色翻耕过的田土似还没有播种进什么，荒芜枯黄的山坡上除了十几只放牧的羊外什么也没有。”净生说。 “这个季节，估计他们都应该在家烤火取暖吧。”阿呷接了一句。 “嗯。除了几只嚎叫的狗外，整个村子里似乎一个人也没有。”净生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的狗！它们露着尖牙，脖子上的发倒竖着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当时我就感觉它们的有组织有预谋的。望着它们发绿的眼睛，我想到了狼——” “咦——我最怕那些野狗了！”阿呷卷缩了一下＼身子。 “还好当时路边就有一垛柴火，我赶忙着抽出一根握在手上。就在我进退两难的时候了，一个披着‘查尔瓦’的中年彝族男人从离我最近的土墙后转了出来。像见了救星，我连忙对他喊：‘兹莫格尼！兹莫格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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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净生：你还会说彝话了啊？还知道问好喔——哈哈……”阿呷忍不住大笑着打断了他。 “嘿嘿，就会几句。都是临出发前现学现卖的。”净生难为情笑了笑。 “嗯。接着呢？”阿呷问。 “我这样喊，可那男子好似根本就没有听见一样。他不但不理会我反而还用警惕的目光看着我：‘他格！他格！’，他对着我喊道。虽然不知道他喊什么，但看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只得原地站着一点也不动——” “哈哈哈，你不动就对了——算你聪明！他就是叫你‘不要动’！如果这个时候你还乱动的话，可是会激怒他的哦哈哈——”阿呷咯咯笑着说，“不过，他叫你‘不要动’是为你好的。这时候你如果乱跑会被那些狗撕烂的！嘿嘿——”阿呷坏笑了一下，“还好你刚刚开始问候他‘吉祥如意’，这样他就知道你没有恶意了。要不然——嘿嘿——其实我们彝族很好客的！”阿呷接着说。 “嗯。正像你说那样的：他怕我乱跑被那些恶犬咬伤。”说着净生端起水杯饮了一口，“跟着，见他走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呵斥起那些狗来，见它们不听招呼，他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石块对着那些恶狗狠狠地扔了过去——他扔得是又狠又准，一看就训练有素，那几块小石头刚刚好都打在那些狗的后退上！被他这样一弄，那些吓人的家伙才散了开去，如此我才松了口气。你还别说：现在想起来都还蛮吓人的！”净生说到这儿似轻松了起来。看来当时确实被吓得够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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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是领教过那些野狗的！小时候和小伙伴上山乱窜，好几次差点被它们撕碎了！”我说。 “后来喃？这个人是谁？你想说的就是他吗？”阿呷追问到。 “嗯，你不要着急，听我慢慢讲。”净生停下来自己个点上一支香烟。包间外有人说话走动的声音：似出去还是进来了客人。我半躺在沙发里接过阿呷为我剥的开心果。 “那人是会一些汉话的。他就问我来这里干什么，是想找谁或者去到哪儿？我就说只是出来随便逛逛。听我这么一说他就迷惑了，我想他当时肯定在想：谁吃饱了撑的会到这儿来‘顺便逛逛’！哈哈，反正听我这么一说，他刚刚放松一点的眼神再次警惕起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解释，于是我就说我路过这里，看见风景好看，所以上来看看啥的。‘你看：我的车就停在下面。’，我指着停在半山腰土坯公路上豆大的轿车说，同时放下包，拿出些糖果、铅笔和作业本：我说这个给你的小孩。见如此他马上就高兴起来，严肃黝黑的脸上也第一次挂上了害羞的微笑。再聊了几句后他邀请我到家里坐坐——”说到这儿净生站了起来：“呵呵，上个厕所。”说完他半佝着腰出了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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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净生出去，阿呷扭了扭身体，把一颗剥好的开心果喂进我嘴里：“好吃不？”她嗲嗲地问，“好吃！”我夸张的张大嘴巴将她的手指和果仁一起紧紧地含在嘴里。“嘻嘻，讨厌！”阿呷顺势扑进我怀里…… “唉——真是争分夺秒啊！我看你们还是快点把婚结了吧——”净生说着进了屋，“要不要我出去回避一会儿？”他打趣着装着要转身。 “好吖——你出去吧！”阿呷扬起眉说到。“嘿嘿——”净生笑着却坐了下来。 “怎么又不出去了——你出去吖！”阿呷顽皮劲又上来了。 “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净生调整了下坐姿，“呵呵，说实话——阿呷：这还是我第一次真正走进一个彝族山民的家——”说着净生重重的叹了口气：“——贫穷程度是难以想象的！”他说。 “切！你才知道？”我满脸不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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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以前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子的——”净生的话语里竟有很重的自责味道：“其它的都不说了——你们知道不：他那个所谓的家，其实，其实里面除了三块石头架着的一口黑锅外，竟然什么也没有——一无所有！”净生皱着眉头分别看了我们一眼，“而且他家这样子的还不是个别现象，后来我专门观察了另外好几家——他们的家几乎都一模一样的！”说到这儿净生停了下来。能够感觉他在控制自己情绪。我和阿呷望着他没有说话。 “阿蛮啊：我也算见过一些世面的人吧？比如那年去陕西三原，在黄土高坡见到过那些住窑洞的人，记得当时就想：怎么还有这么穷的地方？但——但与这里相比——他们无异于生活在天堂了…… “可能我说得有点夸张，但说实在话：长这么大，那天我才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贫困、什么叫家徒四壁！不——他们那可是比‘家徒四壁’还哪什么啊……反正我是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形容那种家徒四壁的一无所有……当时脑海里只浮现出一个词来——苦难……你们想想——这可已经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了啊——阿蛮！”净生最后看着我激动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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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啥？我老家那边这样的不在少数！早见怪不怪了。”我点上一支烟淡淡地回到。 “见怪不怪？你——我说你阿蛮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吧！”净生表情夸张的看着我大声说。 “我应该是啥样的人？是见怪不怪吖——大惊小怪！你不是本地人，不过是养尊处优惯了罢了……”我斜他一眼，对他的矫揉造作有些反感。 “别理他净生！他这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讨厌，就喜欢反着说话；其实阿蛮一直在资助一个彝族贫困学生读书的。”阿呷说，“对于你说的这些……按理说我应该最有发言权了——毕竟我也是彝族嘛……唉，我们那里的贫穷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说明白的。我觉得吧——这和地理环境吖、历史传承吖、风俗习惯和受教育程度等等都有关系。我们民族居住的地方大多高山峡谷，土地很贫瘠，除了玉米、荞子、土豆外几乎种不出啥像样的东西来！另外，彝族男人历来是看家护院，打猎、打冤家的，他们以做农活和家务为耻，外加又喜欢喝酒，很多时候好不容易挣的几个钱也都拿去醉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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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喝酒？我就发现这边的彝族特别喜欢喝酒，而且酒量惊人！”净生感慨。 “我也不知道。我二哥就特别喜欢喝酒……”阿呷怅然的样子。 “我总觉得一个喜欢沉醉在酒精里的民族一定是经历过一段漫长的苦难历史……而且，他们的醉与纵欲毫无关系……很久以来我注意到了的！——你们可以去看看那些印第安人和澳洲土著……”我尽力将自己卷进沙发里。 “唉——谁有能够全部都帮得过来呢……”说到这儿阿呷停下来偎进我怀里。 “净生：你知不知道解放前我们老家那边种植最多的‘农作物’是什么？”我望着净生。 “是什么？土豆还是玉米？我都不知道呢。咯咯。”阿呷笑着先把话接了过去。我望着净生没有说话。 “是什么？”见我问得严肃，他只得说话。 “鸦片！”我直视着他，“１９５０年前他们主要种植鸦片。他们拿它和汉人换取粮食以及其它生活用品！当然，他们自己也吸食……知道吗：这里的土壤和气候最适合生长的‘农作物’就是鸦片！嘿嘿……解放后虽然禁除了鸦片，但对森林的乱砍乱伐加重了水土流失！你可能没有注意过：那些看似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其实，在它们脚下只有两寸厚的土壤！一旦被破坏……嘿嘿——”我幽幽的望着净生冷笑起来，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有关系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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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会是这样！真的没有想到……”净生深吸一口烟望着眼前缭绕的烟雾。 “‘森工队’你知道吧？这可是我们这里特有的单位喔嘿嘿——”斜眼看着他。 “这个我倒是知道。前不久吃饭，里面有一个人以前就是森工队的，他说他们早就停止砍伐了。”净生说。 “哼，没有砍伐了？——那是因为都被他们砍光了！”我看着阿呷额头上几丝好看的柔发丝，“唉——还是就此打住吧！这个话题啊太复杂、也太过沉重了，以我们一介草民的能力是无法改变什么的。净生：你还是说说你到底看见了什么、看见了谁吧？我想你不会只是想对我们说你看到的这些所谓的苦难吧哈哈……”我望着他。 “嗯，不好意思：刚刚有点过于激动了呵呵。这些事情还真不是我们能够管得过来的！但……唉，还是不说这个了吧！”净生抓起桌上的香烟欲散发给我和阿呷，我接过来自己点上，阿呷摇头拒绝了。 “阿蛮：你资助的那个学生也算我一份哈！或者——或者你另外帮我联系几个这样的贫困家庭？”净生望着我，我“嗯”了一声没有再接话。 “你到底遇见了什么嘛？快说吖，净生！”阿呷终于按耐不住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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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记得当时我就问他怎么没有看见他的家人，他说老婆带着孩子到邻居家串门去了。我们围着火塘聊了几句家常后我问：你们这儿可有‘毕摩’？他说他们这儿没有，他说住得最近的毕摩离这里也有一百多里山路——你想找个毕摩治病还是做法事？他问我，我说都不是，只是从来没有见过毕摩，很好奇什么的。见我很失望的样子，他突然神秘的说：寨子里虽然没有毕摩，但有一位‘莫妮’！他问我可有兴趣，如果有，他可以带我去见见她——” “毕摩可不是哪儿都有的哦！而且也不是你想见就能够见到的。人家以前只管祭祀和做法事，另外就只是帮那些贵族治治病啥的哦——地位可高了！”阿呷笑着接嘴到，“但苏妮就不一样了，只要你能给些礼物，一般他们都会帮你做事的。”阿呷接着补充道。 “苏尼？莫尼？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毕摩我倒是知道的。记得小时候爸爸就曾经带民兵去抓过一个毕摩：说他搞迷信破坏活动。还记得那天晚上，他被爸爸带去的两个彝族民兵抓回去绑在区公所大院里那颗核桃树上，当时我和小伙伴们跑过去围观：是一个又高又瘦的彝族老头，他穿一条蓝色‘大裤脚’裤子，光着的脚丫又黑又脏，身上披了一件很短的黑色‘查尔瓦’，他的头看起来好长！四周的头发剃得精光，就只是脑袋顶部留起的长发扎了一条细长及腰的花白辫子。印象最深是他满是皱纹脸上的那只又瘦又高的鹰钩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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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小伙伴们就想去扯他挂在左耳上那只又大又沉的黄色石头耳坠，但他的眼神好吓人的！表情也好威风。小伙伴们都被他吓住了，只是相互推搡着不敢靠近他呵呵……当时我就想：你都被我爸爸绑起来了还那么拽？于是我们就开始讨厌这个‘坏人’了，最后跑得远远的用石头往他身上招呼——呵呵，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后来来了两个彝族民兵，他们捡起先前扔在地上的一个黑色斗笠和一个黑色裹着皮子的竹筒样的东西，和着几卷羊皮书一起扔进了火堆里……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大概4岁多样子吧？但至今我还记得老头望着火堆的眼神，记得那两团在他双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火焰是没有愤怒的，我只看见了里面的哀伤……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开始同情起他起来……还记得我就缠着爸爸叫他放了他…… “爸爸第二天早上把他放了。他在院坝那颗老核桃树上被绑了整整一个一晚上。记得也是从那天开始，几乎每一个晚上我都感觉那棵老黑桃树上黑乎乎的有什么东西，后来我是终于看明白了：那根干裂的树干上卷缩着一个老人身影……这个影子一直保持到爸爸调离我们搬家离开…… “哎——长大以后我才知道：其实人家毕摩是彝族中真正的知识分子哦：识得彝文，还会背诵和唱读彝文经典；上知天文历史，下帮土司安邦定国；另外还通晓医术治病救人——哎，可真是非常非常厉害的角色！”我感慨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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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毕摩在我们彝族中威望很高的，就算贵族也不敢轻易怠慢了他们。那些年ＺＦ整治这些，他们害怕就都躲起来了，近些年政策宽松，他们才又慢慢出来偷偷做点事情——”阿呷说，“还好那些东西没有全部失传！毕摩们很聪明的，他们平时就喜欢把那些道具和羊皮书啥的藏到隐秘的山洞里，所以那些东西还就一直保存了下来。呵呵——”阿呷欣慰的口气。 “那‘莫妮’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一次也没有听人提起过？‘苏尼’又是什么？”我问。 “你不是万事通吗？原来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告诉你阿蛮：你不知道的事情可多着呢！呵呵。”阿呷挤眉弄眼对我做着怪相。 “切，你不说咱还就不乐意听了呢。你不要说了哈！如果你再说——我就把耳朵耷起来嘿嘿。”说着我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心神随之荡漾。 “臭阿蛮：那你就把你的猪耳朵耷拉下来吖！咯咯……”阿呷开心的笑了起来。 “阿呷你接着说：我也好有兴趣的。”净生笑望着阿呷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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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我可就接着说了哈——猪耳朵搭好没有？”阿呷梅眼带笑斜了我一眼：“‘苏尼’男女都有，毕摩也有女的，但极罕见。我们把女苏尼叫着‘莫尼’；‘苏尼’可是很神秘的人物喔！他们虽然没有文化，但却神通广大。告诉你们：最关键是他们的神通吖可都是先天的喔——没有人教他们、也没有人可以教他们！往往是在经历了一场大的变故，比如生了一场大病什么的后，他们就‘起死回生’成了苏妮——嘿嘿，你们说神奇不神奇？”说到这儿阿呷停下来各自望了我们一眼。 “他们不用学习？那他们那套东西怎么来的？按理说这样的东西应该有个‘传承’什么的吧？当时我看她可是很‘专业’的样子喔！”净生认真的看着阿呷说。 “当然专业！老师算什么？人家他们是天授，知道吗——天授！嘿嘿……”阿呷不无得意的说到。 “啧啧啧，看把这鬼丫头骄傲得？就像她自己是莫尼一样。让我说：这些人不就是一些巫婆神汉吗？——咱最不相信这些了！”说着我又偷偷在她屁股上捏了几下，“不过，如果巫婆有你一半漂亮——嘿嘿，那咱就相信！”我望着阿呷陶侃道。阿呷抽出右手狠劲的推了我一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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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个臭阿蛮可不要小瞧了他们喔？我刚刚上初中的时候接触过他们，知道他们有多么的神奇！记得当时我本意是不愿意见他的，但拧不过妈妈……哎！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还真就那么神奇哦……后来，当我在省城上旅游学校的时候，就专程到省图书馆查过相关的书籍——”说到这儿阿呷停下来整理起了长发，似勾起了什么回忆。 “嗯——那，阿呷：你说——苏尼和毕摩到底有啥区别？嗯——你觉得他们哪个更强？”净生犹豫着但很郑重的问到。 “苏尼和毕摩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毕摩是我们彝族里的精英，掌握着我们的精神和文化领域，有些类似于古代汉族的祭师；苏尼则不同了，他们就如阿蛮刚刚所说那样——其实就是一群神汉巫婆什么的——” “嗯……但——毕摩是人授，苏尼是天……按理说苏尼不应该更厉害、更权威些吗？”净生接着问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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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专门做过了解也查过一些相关资料：毕摩主祭祀，懂天文地理、医药阴阳，他们懂的东西和能够做的事情很多，毕摩有固定的护法神；但苏尼碍于没有文化，一般只是驱驱鬼什么的，他们的护法神游离而随意；还有，苏尼必须得经过毕摩‘点播’才能够被承认。这个其实好似已经说明了他们在族群中的地位——”阿呷挤在我怀里说到，似有点心不在焉。 “嗯。今天算长见识了。谢谢阿呷！”净生由衷的说到，“哪——另外：女苏尼和男苏尼有区别吗？嗯——我的意思是，他们哪个更厉害或什么——”净生望着阿呷问到，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什么。 “这个，别说——我还真不知道！只记得小时候那次生病，妈妈叫到家里来的那个苏妮是个男的。”说到这儿阿呷停顿了一下，“喂，净生：你还是接着讲你的故事吧！我想听。”阿呷对净生说，却是用余光久久地看着我。 见她脸上发红，我按赖不住继续揉捏抚摸她的臀部，阿呷扭动了几下，清了清嗓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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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净生答应到，“我告诉那人说我有兴趣见见莫尼。于是他带着我一起出了门，走没几步，那人似又有些犹豫起来，他停下来用微微发黄的眼睛看着我说：‘你还是得先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想见她？要不然她会不高兴的。’他郑重的说。见如此我也没有了办法。想想：反正也是不相干的人。于是我对他说：我的一个彝族朋友死了很久了，但我却常常还看见她。我想问问莫尼这是怎么回事。 “‘你想驱鬼？这个就找对人了！’听见我这么一说，他一下轻松了起来：显然是因为无缘无故接受了我的礼物，现在能够反过来帮助到我的欣慰，而且这种帮助还是如此的合理又正当。 “我告诉他我‘不想’驱鬼，我说‘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想知道她的现状怎样？’，听我这么一说他又傻眼了。于是我就说我只是想找莫尼帮帮我，看看能不能够把这事给了了。这下这人才释怀了呵呵。”说到这儿净生笑着停了下来，显然是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你文绉绉又转弯抹角，人家怎么知道你到底想干啥嘛？你们汉族就是心眼多！哪像我们彝族——直来直去，怎么想怎么说。”阿呷接嘴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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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是。当时就是发现了这个问题，这以后我就改变了说话的方式。”净生抓起桌上的香烟点上，“这个山村很小，几十几户人家彼此相隔着十几二十米自成一体，都是很矮小的茅草屋；各家间都有凹凸不平的土质小道相连着。待我们走入村子深处，小屋里陆续出来一些男男女＼女，他们远远的站在家门口面无表情的望着我。那男人只是埋头走在我前面，似也没有想要向他们解释啥的意思。这时候有几个小孩跑过来看稀奇。见他们衣衫褴褛，我放下背包拿出糖果分发。见到糖果，小家伙们一改先前的沉默，开始用彝语、汉语夹杂着七嘴八舌、叽叽喳喳起来…… “那位莫尼住在村边一处山崖下，外表看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小孩们在跟到莫尼家的院坝处却就再不动弹了，也不再叽叽喳喳。只见男人用彝话对他们说了一句什么——轰的一声，小孩们跑了个干干净净！”说到这儿净生停了一下，“阿呷，我发现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她的样子——那个莫尼？大家还像还都有些怕她……”净生望着阿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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