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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寿衣婆》讲述我奶奶寿衣婆一生的故事，解密民间传统的入殓习俗。[第3页] |
| 作者:宅男屌丝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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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可以跟你们走，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个条件！”奶奶看着吴老二坚定的说道。 “什么条件？” “你们必须放了他！”奶奶指着躺在地上的陈飞。 “你说这个小杂种。”吴老二转脸看了眼陈飞一脸的不屑“没问题。” “还有，既然我绣的布被你们老爷看中了，那么之前那卖布的答应我的条件必须兑现，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们老爷绣半针的。”奶奶看了眼卖布的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肯定兑现！”卖布老板赶紧回答，生怕晚答应一秒奶奶便反悔了。 奶奶走到陈飞的跟前，蹲下来摸了摸他那痛苦的扭曲的脸。 “别跟他们走！”感受到奶奶的手，陈飞痛苦的睁开眼奋力的说道。 “记住我的话，好好活着。” 奶奶说完这话，起身便走向停在路口的一辆马车，吴老二带着一众家丁与卖布老板骑着马，带着奶奶奔向了县城，只留下了躺在地上痛苦的流着泪的陈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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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吴家大院正在张灯结彩的准备迎接吴老爷八十大寿，奶奶去的时候离大寿还有三天的时间，但是整个吴家院子却已然到处都能看到喜庆的场景。 吴家大院与之前的柳家大院有着本质的不同，院子里的假山鱼池布置的很是考究，窗门桌椅都是极为考究的红木雕刻，就连丫环家丁的穿着也都是整洁利落，整体看起来充满着活力，与柳家大院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奶奶被带进主客厅，上位坐着一个白须老人，面露红光，和善可亲，精神极好，旁边站着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打扮上也极为朴素，贴着老人很是亲近，而在下位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中年人，看着与老者跟吴老二有几分相似。 “爹，人给带来了！”吴老二一进门便冲着老者说道，转眼看到那中年人，脸上顿时不悦“大哥不在县政府忙，今天怎么有空坐在这里？” “这爹快要我大寿了，我再忙也不能误了爹的大寿。”中年男子无奈的看了眼吴老二回答道。 “有我在，大哥这是不放心了？”吴老二带着挑衅的口吻问道。 中年男子刚要说话，老者便咳嗽一声道：“好了，都少说两句。” “是爹！”二人赶紧躬身答应。 “这就是那宫廷里出来的姑娘？”老人看着奶奶一脸的笑意，要不是陈飞之前跟奶奶说过此人的狠毒，奶奶肯定就会认为这老人必然是个慈眉善目的大好人，“过来，靠近点，让我看看。”说着跟奶奶招招手。 奶奶有了柳家大院的经历，再加上陈飞的话，心里对这个老人还是有所抵触的，并没有动，这时老人旁边的女人走了过来，拉住奶奶的手，“这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这手细的跟丝绸一样。别怕姑娘。”说完拉着奶奶便走向了老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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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吴老爷伸手摸了摸奶奶的脸，脸上依旧不变的是慈祥善目之色。 “恩！”奶奶点点头。 “这小脸脏的，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吧？”吴老爷带着一丝怜爱的问道。 奶奶突然泪水夺目而出，跪倒在了吴老爷面前。 “您老人家一定要替我做主！”奶奶用力的磕个头说道。 “这是怎么了？”吴老爷被奶奶的举动惊的楞了一下，转脸瞪了眼吴老二，“谁欺负你了，跟老爷我说，我替你教训他。” 吴老二被吴老爷子瞪的莫名其妙，赶紧解释道“我可没碰她。” “赶紧起来说，到底是怎么了。”吴老爷旁边的女人将奶奶搀扶起来。 “回老爷，夫人，我跟婆婆从宫里逃难到此地，婆婆不幸得了疾病去世，谁想尸首却被老尧山的土匪抢走了，婆婆与我好比再生父母，我若不能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恐我这辈子都将活在愧疚之中，生不如死，还请老爷帮帮我，将我那可怜的婆婆尸首从那土匪手里要回来，我这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老爷的恩情！”说完奶奶再次跪倒在地不停的给吴老爷磕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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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起来。”吴老爷再次将奶奶扶了起来，脸上却没有了之前的慈祥，而是一种数不出的严肃的问奶奶：“你知道老尧山的土匪为什么会抢走你婆婆的尸体？” 奶奶摇摇头。 “培生，你知道吗？”吴老爷看向了坐在下位的吴家老大吴培生。 “爹，我也是刚刚听说，也不清楚老尧山的土匪为什么要抢尸体。”吴培生回答道。 “爹，只要他们不把主意打到我们家头上，你管他干什么！”吴老二有点不屑的说道。 “说来我跟这老尧山的大当家牛云申还有些交情，当年我们家开客栈时，他住过我们店，后来被衙门抓捕，是我帮着他逃脱的，要是他还能记着这份交情，问他要回一具尸体还是可以的。”吴老爷不理会吴老二的话，而是看着奶奶说道。 “那我谢谢老爷。”奶奶又要跪，被吴老爷拉住了。 “我听说你会做寿衣对吧？”吴老爷看着奶奶这才问起寿衣的事。 “恩！” “我还有三天就满八十岁了，如今活是活够了，就想死了能有个体面，你的事我自然会放在心上，但是我的寿衣可就拜托给你了，你可要给我上点心做。”吴老爷看着奶奶再次露出了慈祥的面色说道。 “我一定尽心为老爷做一身最好的寿衣。”奶奶赶紧保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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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宫里可做过寿衣？”吴老爷问向奶奶。 “我曾经为婆婆做过一件寿衣。” “不知你那婆婆究竟是宫里的什么人？”吴老爷继续追问。 “婆婆原本是宫里的娘娘，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被打入了冷宫，如今皇宫被占了，婆婆便带着我逃了出来。” 奶奶将婆婆告诉她关于娘娘的故事套在了婆婆的身上，其实她也不知道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只知道能让婆婆为她的临终遗言而舍命的也一定是个好人。 “这么说你给宫里的娘娘做过寿衣！”听完奶奶的话，吴老爷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奶奶点点头。 “赶紧摆宴，我要亲自宴请这位姑娘，让我房里的那个几个都过来作陪！” 吴老爷见到奶奶点头，便赶紧的命令下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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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上除了吴老爷子与跟在他身边的女人，还有三位打扮清秀却比奶奶年长不了几岁的姑娘坐在了下位。奶奶和跟随吴老爷的那个女人则被安排在吴老爷的身边左右，这让三个女人看奶奶的眼神充满了不满与敌意。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宫里出来的姑娘，老爷我入葬的寿衣就指望这姑娘的巧手了。”吴老爷子面带微笑的向在座的女人说道。 “我看老爷哪里需要寿衣，您是需要暖身的小棉衣吧。”一个女人挖了奶奶一眼很是不悦的阴阳怪气的说道。 “老五！不得无礼！”吴老爷听到那个老四语气中对奶奶的敌意顿时瞪了她一眼斥道。 “哼！” “二姐，论刺绣我想也没人能比得上您了，更何况老爷之前就说过这寿衣交给您来做，怎么突然蹦出来这么个小丫头。”老四旁边的女人看了看奶奶也是不悦的看向吴老爷身边的那个女人问道。 “三妹可别这么说，我的刺绣虽说比一般人好上一点，但是跟宫廷里的刺绣相比还是要逊色不少，这姑娘的刺绣我见过，却是比我好太多，老爷的寿衣是大事，我也不能为了贪功耽误了老爷的大事。”女人赶紧回话，看了眼吴老爷。 “我觉得二姐说的对，老爷的寿衣是大事，这关乎我们家族的子孙，既然这姑娘是宫里来的，肯定要比我们这些普通人的刺绣好。”另外一个姑娘含笑的看着奶奶说道。 “还是老四识大体，你们两个应该好好学学。来来，吃菜！” 吴老爷一见二夫人与四夫人站在自己这边，很是满意的点点头，便拿起筷子给奶奶夹了个鸡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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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奶奶吃的是胆战心惊，她总感觉这吴老爷子对自己如此好的背后绝不是为了做寿衣这么简单，从他两个夫人的话语里面奶奶也已经听出个大概，只是奶奶此时已经骑在了老虎的背上，早已身不由己，如今想要离开根本就不可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奶奶被安排在了一间很是讲究的房间，里面的摆设与家具也是极为的考究与精致，而且还特意点了熏香，给人极为舒适之感。 “姑娘，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二夫人陪着奶奶来到了她的房间，帮着奶奶整理了床铺，和善的问向奶奶。 其实奶奶当时还没有名字，因为被家族人视作灾星的缘故，家族里便不准奶奶用家族的姓，而且自己又被母亲关在房间里十二年，母亲又不识字，自然也不会给她起个名，所以二夫人的问话让奶奶愣在哪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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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看你都进了我们吴家院了，我们总不能天天叫你姑娘吧。”二夫人以为奶奶不愿意告诉她，所以便笑着解释道。 “我没有名字。”奶奶看着二夫人回答道。 “那你婆婆都叫你什么？”二夫人有点惊讶与奶奶的问话。 “婆婆都叫我丫头。” “那其他人呢？就没给你起个名字？”二夫人对于婆婆的话有所怀疑，她不相信一个这么大的姑娘连名字都没有。 “婆婆说了，我是做寿衣的，吃的是死人饭，有名字会让鬼找到，短了阳寿，所以就没给我起名字。”奶奶知道二夫人不相信她的话，便顺口编了个理由说道。 “原来是这个样子，怪不得你没有名字。”对于奶奶的解释二夫人既然相信了，“要不这样吧，既然你婆婆叫你丫头，你的绣工又那么好，我们以后就叫你绣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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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吴家大院，十五岁的奶奶有了她的第一个名字——绣丫！ 那晚奶奶再一次睡在了极为柔软的床铺上，可是却没有上一次在寸草堂里睡的那么安心。 “丫头！丫头！……” “婆婆！婆婆！……” 奶奶看到婆婆站在她的床前一直在喊她的名字，虽然奶奶一直在喊婆婆，嘴里却始终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想奋力的挣扎，却好像被千斤的重量压住一般，任她多用力都动弹不了分毫。 突然她看到有人拿着一把大刀，从婆婆的背后砍了过来，吓得奶奶顿时惊醒。 就在奶奶惊醒的时候，她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 “谁？！”奶奶赶紧问道，并将头伸出了床帘外，便见到一个人影从门外钻了进来，悄手悄脚的向奶奶的床前摸过来。 “救命啊！……” 奶奶吓的大声呼救，那人影见到奶奶发现了他，便大步的向奶奶跑来，直接将奶奶扑倒在床上，捂住奶奶的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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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的，老子玩了这么多女人，还从未玩过皇宫里的。今天我就尝尝这皇宫的女人是什么味道。”吴老二一边说一边撕扯着奶奶的贴身衣服。 奶奶拼了命的挣扎，可是无奈却难以推开吴老二。 “砰！”的一声，就在吴老二要得逞之际，开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二，你再干什么！” 这是二夫人的声音，吴老二一听到声音顿时眼里露出一阵狠光，无奈的从奶奶身上爬了起来。 “原来是二娘，这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干什么？”吴老二的无赖之性可谓是到了极致，明明是自己作恶在前，却厚着脸反问二夫人。 “绣丫是老爷请来为他做寿衣的，也是为了吴家的后世子孙。这事要是让老爷知道了，恐怕也没你什么好果子吃吧！”二夫人一脸怒气看着无赖习性的吴老二说道。 “少拿我爹吓唬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啊！”吴老二走到了二夫人的跟前，“二娘，你也是个聪明人，我爹早晚是要走的，大哥又在县政府，这家他根本就看不上，所以这家里早晚都是我的，你要想以后能有个安生的日子，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说完吴老二哼着小调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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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抱着被子颤抖的缩在床的一角，一脸惊恐的看着二夫人。 “绣丫，你没事吧？”二夫人见到吴老二离开后赶紧来到奶奶的身边。 “我要离开这里。”奶奶回想起吴老二那丑陋的嘴脸，想想刚刚自己的遭遇，眼中除了害怕之外只有无尽的恨意。 “这吴老二本就是个无赖，天亮之后我就跟老爷说，让他给你这房间派两个家丁守卫，保证不会让那混蛋再进来了！”二夫人看到奶奶的样子知道奶奶肯定是吓的不轻，但是她口中却只提到位奶奶的房间派家丁，只字不提告诉吴老爷此事，可见吴老二走之前所说的话确实不假，这二夫人也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后路。 今晚奶奶所受的委屈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就算她告诉了吴老爷也无济于事，若没有证人只会让吴老爷认为奶奶不愿意为他做嫁衣而找的借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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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还会放我走吗？”奶奶看着二夫人突然问道。 二夫人被奶奶的话给问的愣住了，很快便反应过来。 “绣丫，你别胡思乱想，老爷请你来就是给他做寿衣的，只要做好寿衣，老爷肯定会安排你离开的。”二夫人赶紧坐到奶奶床边宽慰奶奶。 “我不管你们放不放我离开，在我没见到婆婆的尸首之前，我是不会绣一针的。”奶奶抬起头，冷着脸看着二夫人，眼神中透着一股倔强与坚定。 “老爷答应你的事肯定会办到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今晚的事我会跟老爷说的，你就安心的给老爷做寿衣，你要是实在担心我可以过来跟你一起住。”二夫人见到奶奶被今晚的事彻底的伤到了，知道若不能让奶奶彻底安心，恐怕这吴老爷的寿衣就不可能顺利完成。 奶奶不再理她，而是将头埋在了被子里，此时的奶奶心里感受到了一丝绝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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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就这么蜷缩的坐在床边一直到了天亮，二夫人估计是怕奶奶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无法跟吴老爷交代，在奶奶的床上躺了半宿。 “二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啊？老爷昨半夜醒了，去了您的房间，发现您不在，便回去了。今一早就托人又来叫您，我找了半个院子，这才找到您！”一个老妈子一脸着急的看着二夫人说道。 “老爷说有什么事吗？”二夫人赶紧起来头发与衣服问道。 “这奴婢就不清楚了，您还是赶紧带着这姑娘一起去见老爷吧，我怕到时候老爷怀疑起来您解释不清楚。”老妈子看了看奶奶，奶奶的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可见是哭了一夜。 “那行，你先去厨房给我盛点粥，等会我带着绣丫去跟老爷一起吃早饭。”二夫人吩咐道。 “那奴婢这就去。”老妈子快步的转身离开了。 二夫人看了看依旧坐在床角的奶奶，叹了一口气，她看出来奶奶一夜未睡，无奈之下再次来到奶奶身边。 “绣丫，其实比起我，你算是幸运的，若是你换做我的话，恐怕早就死几回了！”说着伸手便将奶奶揽入怀里，奶奶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母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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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二夫人抱着奶奶，给奶奶讲了她的身世。 原来二夫人本是这潍县县城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出落到了十八岁，正是风华绝代之年，谁想出去逛街时被一个德国人看中，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将二夫人抢了去，蹂躏几日后便又抛弃在街头，这种事在那个年代是极为败坏门庭的，二夫人的父亲因为惹不起德国人，又想要顾及家族的名誉与她断了父女关系。二夫人原本想跳河自杀，却不想又被歹人抓了去卖进了窑子，后来在窑子里被吴老爷包养起来，直到他夫人去世，便把她迎娶进了家门，成了吴家的二夫人。 “要不是老爷，我恐怕早就死在窑子里了。”二夫人泪水滴落到奶奶的身上，可见过去那段痛苦的记忆是她永远的伤，“绣丫，如今世道乱了，皇宫都不安全，何况我们这些平常百姓，我们女人要想活下去，首先要学会忍，想想你的婆婆，为了她，你也得忍，知道吗？” 听了二夫人的话，奶奶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她脑海中想到了婆婆的话，二夫人的话与婆婆的话虽然不同，但是理论上是一致的，在这个世道，奶奶要想活下去，必须要忍受这屈辱与痛苦，只有忍别人所不忍，才能活别人所不能活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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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特意的为奶奶梳妆打扮一番，然后跟着二夫人一起来到了吴老爷的房间。 “昨晚睡的可好？”吴老爷还是一副慈眉善目之态看着奶奶。 “最晚绣丫姑娘被惊着了，一夜没睡好，我过去陪了她一晚。”二夫人赶紧回答道。 “我这院子比不了皇宫，简陋的很，所以你可要多适应适应。”吴老爷笑嘻嘻的说道。 “老爷说笑了，绣丫跟着婆婆风餐露宿走了几年，早已吃惯了苦，只是昨夜梦见婆婆叫我，心里不安，所以才让二夫人陪着，还请老爷莫怪！”奶奶很是礼貌的屈身说道。 奶奶虽然被太奶奶关了十二年，但毕竟奶奶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因此太奶奶对她在说话与礼节上的教导并没有落下，太奶奶也是希望奶奶有朝一日能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见到奶奶如此的懂礼，吴老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不自觉的点着头。 “赶紧过来坐吧，粥都凉了。”吴老爷赶紧招呼奶奶与二夫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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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寿衣不同与平常的衣服，做寿衣应该有不少的讲究吧？”吴老爷看似平常的问题，却隐含着对奶奶的考察，毕竟奶奶不过十五岁，就算是皇宫里出来的，绣工也极为出彩，但是与寿衣来说却不能划等号，所以吴老爷还是要考问一下。 “老爷说的不错，平常的所穿的衣服为遮体御寒而用，寿衣则为增福添寿，庇护子孙而用。平常衣服为人间穿，而寿衣则为阴间用。所以从根本上两者就有区别的。”奶奶放下碗很是平和的回答道。 “那皇上穿的寿衣与我们这些平常百姓有什么不同？”吴老爷继续追问。 “皇上贵为天子，寿衣自然与平常百姓大有不同。皇上在人间都是龙袍加身，死后也必然也有真龙相护。平常人的寿衣多为五蝠捧寿，求的是阴间五蝠开路，人间有福。而皇上的寿衣则为双龙戏珠，衣服上绣双龙护体，帽上一颗夜明珠，脚上蹬着踩云靴，那是天上神仙归为之意。” 奶奶这话听的吴老爷直愣愣的看着奶奶，一脸吃惊，但是眼神中却透着无尽的喜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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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吃饭！”吴老爷赶紧为奶奶夹菜，眼神兴奋的看了看二夫人。 “绣丫，要是按照你这么说，皇上的寿衣要是给普通人穿了，那还不一样的上天成仙啊！”二夫人看了眼吴老爷便问向奶奶。 “这我就不知道了，一般人应该也穿不到皇上的寿衣吧。” “这可说不准哦！”吴老爷喝了一口粥，闭着眼一脸的享受，不知道是因为粥的香味还是因为奶奶所说的话。 “这有啥说不准的，不要说宫里的绣工一般人比不了，就是那些做寿衣的材料都是宫里特制的，就拿缝绣寿衣所用的挑丝金线，恐怕就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你说的是这种金线吧？”吴老爷听完奶奶的话便从怀里掏出了婆婆的布包，里面正是之前奶奶当掉与送布店老板的那些金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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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奶奶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这些金线的制作手法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要是放在以前可能我还真没有办法。可是现在是民国了，不是以前清政府的时候了，宫里的那些好东西只要有钱就能弄的到。”吴老爷看着奶奶胸有成竹的说道。 “这么说您要的寿衣是皇上穿的寿衣？”奶奶故作惊讶的问道，其实奶奶早就猜到吴老爷将自己找来的做寿衣的原因，只是他不挑明奶奶也不好主动说出来，如今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奶奶便挑明了问道。 “不错！”吴老爷点头回答道“这清军入关至今已经两百多年了，现在虽然是民国，但是我看着民国也蹦跶不了几年，现在连袁世凯做了大总统，我看过不了多久他就得废掉这民国，自己当皇上。要是换做我年轻的时候，我肯定就反了，如今我老了，不想去争什么了，就想着死后也能穿上皇上的寿衣，也不枉我这辈子来这世上走一回，你说对吧老二？”吴老爷说完看向二夫人。 “老爷说的是！论心胸与智慧，老爷不比那姓袁的差，这皇帝老爷自然也坐得！”二夫人赶紧回答道。 “哈哈……”听完二夫人的话吴老爷兴奋的大笑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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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看着吴老爷兴奋的神态，奶奶却面露为难之色。 “有什么难处吗？”吴老爷见到奶奶的为难之色顿时收起兴奋问向奶奶。 “这做寿衣的材料对您来说可能不是难事，可是我之前说过，我只做过娘娘的一件寿衣，并未做过皇上的，在很多绣图与缝制手法上娘娘的寿衣与皇上的寿衣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万一我要是没有按照规矩来，恐怕为老爷您引来灾祸。”奶奶看着吴老爷一脸的歉意。 “这么说你是不会做皇上的寿衣了？”吴老爷顿时脸色阴沉下来看着奶奶。 “也不能说不会，之前鬼婆教我时候主要是教我绣凤凰，而真龙刺绣她刺在了一块布上，我跟婆婆逃出来时一直是婆婆收着，如今要是能找到婆婆，我想我一定能为老爷绣出双龙戏珠的皇上寿衣。”奶奶赶紧说道。 “绣丫，你这是怕我不帮你找回你婆婆编出来的吧？”吴老爷眼睛盯着奶奶不信的问道。 “绣丫不敢欺骗老爷，老爷若不是不信，绣丫今日便为您绣一对凤凰，您可以找二夫人评判一下，这凤凰刺绣就花费了绣丫五年的时间才学会，若是其他人恐怕时间还要长！”奶奶赶紧解释道。 吴老爷看了看二夫人，二夫人点点头，吴老爷这才将阴沉的脸色消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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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便是我的八十岁寿辰，我今日便给那老尧山的当家的送份请帖，到时我便让他卖我个面子，将你婆婆的尸首还给你，到时你可要给我老老实实的绣寿衣，不能再有推脱了。”吴老爷脸色有点不悦的看着奶奶说道。 “老爷放心，只要我能拿到婆婆身上的那块真龙刺绣，我一定为老爷做一身双龙戏珠的皇上寿衣！”奶奶赶紧回答，生怕慢了吴老爷要反悔。 “老爷，我近几日想跟着绣丫姑娘一起住，让她也教教我一些宫里的刺绣，到时给老爷做寿衣也能帮上忙。”二夫人也跟着奶奶的话说道。 “还是夫人考虑的细，有你在我也就放心多了。”吴老爷说着便拉起了二夫人的手，很是满意的拍着。 “老爷，我看近几日家里人多眼杂，我也要忙老爷的寿辰，恐怕白日里抽不出空陪绣丫姑娘，绣丫又是初来我们院子，我觉得应该派两个使唤丫头跟家丁给绣丫房里。”二夫人接着说道。 “这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今日左次郎先生邀请我喝茶，我要去趟县政府。” 吴老爷说完话便站了起来，二夫人赶紧去搀扶，二人走出了房门，吴老爷跟着二夫人嘀咕了几句，因为声音小奶奶并未听清，但是见到二夫人的眼神不时的看向奶奶便知道与奶奶有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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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饭，奶奶便跟着二夫人来到了主厅，昨晚吃饭遇见的那三个夫人已经坐在了下位，主厅里整齐的站着十几个丫鬟与家丁。 当二夫人领着奶奶走进去的时候引来一众目光，有羡慕有嫉妒也有恨的。 “今日早上老爷去县政府了，所以就不来跟大家吩咐什么了。离老爷寿辰不足两日了，你们把自己该做的都做好，不要出什么纰漏，到时候县政府跟日本国的人都会过来，可不能丢了我们吴家的脸面。记住了没？”二夫人严肃的问道。 “记住了！”下面的人大声回答道。 “姐姐，这戏班子今晚该来了吧？”坐在下位的那个五夫人问道。 “老爷说了，这戏班子就不请了，怕人多闹事。”二夫人答道。 “没个戏班子这寿辰还过个啥劲头。”听完二夫人的话五夫人脸上一阵的失望。 “现在不比以往，你要想听就去外面听个够。”二夫人脸上有点不悦的看着五夫人，五夫人一见二夫人生气便不再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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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说完话便让大家都散了，留下了今早去找二夫人的那个老妈子。 “陈妈，从今天开始绣丫就搬我房里住了，以后她有什么事你也多照顾点。”二夫人说完陈妈，便看向奶奶“绣丫，老爷说让你搬过去跟我住，这是我房里的陈妈，以后她也负责照顾你。” “拜见绣姑娘！”陈妈赶紧的给奶奶行礼。 “不敢不敢。”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奶奶行礼，奶奶带着些许的羞涩与紧张的看着陈妈。 “绣丫，今日我还要忙，有事的话你就找陈妈。” 二夫人说完这话看了陈妈一眼，陈妈赶紧的上前拉住了奶奶的手。 “二夫人您就放心好吧，绣姑娘我一定照顾好。”陈妈很是亲近的看着奶奶，让奶奶觉得有点不自在。 “那就好，那我先去忙了。”二夫人说完便离开了。主厅里只留下了奶奶与陈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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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姑娘，听说您是宫里出来的，肯定知道不少宫里的事吧。你给我说说呗，皇宫里面真的都是黄金吗？你们逃出来就没抠两块金砖今瓦的带出来？” 陈妈见没有外人，便拉住奶奶直接坐在了主位椅子上，问起了奶奶的一串的问题。 “陈妈，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奶奶对于这个陈妈的印象并不是很好，她总感觉二夫人让自己搬到她房里住，又让陈妈照顾自己肯定是吴老爷的决定。 “这大早上的，哪就累那么快。”一听奶奶说累，陈妈的脸色瞬间变的阴沉起来。 “你要是不走我自己走了。”奶奶说完便直接站起来就要走。 “你个小妮子，不要以为老爷看上你你就能给我甩脸色，在这个家里，出了老爷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跟我说话！” 陈妈一把将奶奶拉回来直接摔坐在椅子上，满脸扭曲的如怪物一样的看着奶奶。 “陈妈，你要干什么？！你不怕我告诉二夫人吗？”奶奶有点害怕陈妈那张脸，惊恐的问道。 “告诉二夫人，我是二夫人从窑子里带来的，跟二夫人最亲，你就算说了二夫人会相信你吗？现在给你两条路选择，一是把你从皇宫里带出来的宝贝给我，我离开这里。二是我把你卖到窑子里，赚上一笔。你自己选择。” 听完陈妈的话，奶奶才知道这个陈妈原来是以为自己有钱，才生了歹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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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便是了。”奶奶看出来陈妈对自己起了杀心，便赶紧说道。 “你这丫头还算识趣。”陈妈放开奶奶接着说道“以后你在这吴家大院也用不到什么钱，给了我也算是你行了善。” “我不明白，既然你是二夫人最信任的人，为什么还要离开这里，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就不怕吗？”奶奶不解的问道。 “少跟我废话，赶紧告诉我钱在哪！要不然我今日里就把你带到窑子里卖了。”陈妈估计怕奶奶耍花样，便厉声威胁道。 “我是被吴二爷绑来的，就算有也我也不能带在身上。”奶奶说道。 “那你跟我说在哪里，我自己去取。” “出城外十里路有个破庙，庙里有个叫陈飞的，你找他要钱，我带出来的钱都在他手里。”“你这丫头说话莫要骗我，要是我拿不到钱回来我非把你卖到窑子里不可！”陈妈瞪着眼睛看着奶奶，凶神恶煞的恐吓奶奶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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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那里就跟他说吴老爷跟老尧山的土匪说好了，可以把婆婆还给我，但是需要一大笔钱交换，让他把我之前给他的金线交给你，就说后天吴老爷过寿辰的时候，老尧山的土匪便会趁着给老爷拜寿的时候交换婆婆。” “你没有骗我？”陈妈有点怀疑奶奶的话。 “不信你可以问问二夫人，我从宫里就带了些金线过来，之前拿到当铺跟布店里换点东西，其他的都交给了庙里的陈飞，你应该也认识他，他说他家之前也是这县城的大户，他爷爷跟我们老爷还是拜把子的兄弟。” “你说是陈家那个小崽子吧，要真是他我就不怕你骗我了。”陈妈一听奶奶说到陈飞便顿时笑了起来。 “您认识他？”奶奶有点奇怪陈妈态度的转变。 “问那么多干嘛！今天的事你不准告诉任何人，我拿了钱就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以后你在这院子里就自求多福吧。”陈妈说完转身的便走出了主厅，留下一脸不知其意的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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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自己回到了之前的房间，把门栓栓的死死的，并用椅子挡上，然后回到床上裹上被子再次缩在床角。 奶奶说那时她觉得自己前面一片黑暗，细细思考陈妈最后说的话，她似乎感觉这二夫人也绝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善良与简单，否则陈妈也不可能冒着风险离开她与吴家，吴老爷更是深不可测，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让自己做寿衣，可是奶奶始终觉得这做寿衣的背后还隐藏着奶奶所不知道的秘密，最让她害怕的还是那个吴老二，虽然有二夫人的解救让他没有得逞，也许是是因为忌惮吴老爷的原因，但是若真有一天吴老爷去世，恐怕自己真的就在劫难逃了。还有陈妈，要是陈飞能理解奶奶的意思，有可能会来救下奶奶，若陈飞理解不了奶奶的意思，恐怕这陈妈回来后，必然要加害自己。而且这院子里究竟有多少个陈妈，奶奶也不清楚。 奶奶越想越害怕，不由的将整个身子都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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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别管婆婆了，你赶紧走吧。”婆婆又一次在奶奶的床头前。 “婆婆，我不会丢下你的，我一定把你找回来，给您做好寿衣把您安葬了！” “傻丫头，婆婆都是个死人了，不穿那寿衣又能怎样，这是婆婆的命。丫头，你记住婆婆的话。好好的活着，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要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就一定会有好日子的。” “婆婆，我怕我活不了多久了！” “别怕，有婆婆护着你呢。” 说着，婆婆便要过来抱住奶奶，一阵响动吓的婆婆消失在了空气中。 “婆婆！婆婆！你别走啊！”奶奶赶紧的想要抓住婆婆，却没能抓住。 奶奶再次从睡梦中醒来，门外的敲门声传入到了耳朵里。 “绣丫，你在里面吗？”二夫人着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奶奶走到门前，将门打开，看到二夫人后一把抱住了二夫人。 “你这孩子，不是跟你说了让你到我房里睡吗，怎么又回来了？这陈妈也是！”二夫人看到奶奶脸上还挂着泪，以为奶奶是害怕。 “没事夫人，我就是想婆婆了。”奶奶赶紧从二夫人的怀里退出来，擦掉眼泪， “老爷回来了，让你去主厅，这陈妈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这一天我也没见到个人影。”二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奶奶的手走向主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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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一进主厅，便见到吴老爷与之前见过的吴家大少爷坐在主厅里讨论着什么，一见到奶奶跟二夫人进来，两人便不再说话。 “绣丫，过来，老爷问你点事。”吴老爷向奶奶招招手。 二夫人赶紧在身后推了一把奶奶，奶奶小心的走到了吴老爷的面前。 “绣丫，我问你，你可要如实的回答我，不准欺瞒老爷。”吴老爷看着奶奶的眼睛很是郑重的说道。 “绣丫不敢，绣丫知道肯定如实回答。” “那老爷问你，这老尧山的土匪为什么要抢走你婆婆的尸体，你知道吗？” “不知道。”奶奶赶紧摇头答道。 “他们既然抢走了你婆婆的尸体，为什么没把你抢走？”吴老爷继续追问道。 “绣丫那时并不在场，我带着婆婆从柳家大院逃出来的，后来婆婆在路上病逝，我便晕倒在路边，是陈飞救了我，后来再次找婆婆便不见了踪影，我听陈飞说那柳家大院里的尸体都被老尧山的土匪拉走了，陈飞还为此被土匪砍了一刀，差点丢了命。”此时奶奶知道自己除了身世之外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吴老爷这次去跟日本喝茶肯定也是讨论老尧山的事，而且陈飞吴老二也是见过的，所以便如实答道。 “爹，要是真如绣丫所说，这老尧山的土匪拉走那么多尸体，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要不然左次郎先生也不会找您去商量此事。”吴家老大看着吴老爷说道。 “无缘无故的这牛云申要那么多尸体干什么？而且现在日本人对这件事也上了心，恐怕这事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说完此话，吴老爷的脸上第一出线了愁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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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爹，你不是请了老尧山的牛云申来给您拜寿吗，到时候您当面问问他不就得了。”屋大少爷见到吴老爷面露愁容，便建议道。 “这老尧山的土匪之前也抢了不少财务，日本人也都没说什么。为啥这次只是抢了尸体，却惹的左次郎大发脾气，恐怕这里面有什么事。”吴老爷思索着说道。 “会不会与柳家大院有关？”奶奶顺口说道。 “柳家大院？”奶奶这话瞬间引来了吴老爷与吴家大少爷的眼球。 “我之前跟婆婆在柳家大院时，发现里面关了不少人，而且还取了名字叫‘人圈’，说是专门给日本人养的。” 听完奶奶的话，吴老爷跟吴家大少的眼睛瞬间被惊的瞪的老大。 “日本人在吴家大院里养人做什么？”吴老爷惊讶抓住奶奶问道。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他们会来把人拉走，因为那柳家大院的主人原来是宫里的总管太监，跟婆婆认识，所以才没为难我们。”奶奶看着一脸吃惊的吴老爷小声的回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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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老尧山会不会早就知道日本人在柳家大院的事，想要用那些尸体要挟日本人？”吴大少爷怀疑的看着吴老爷问道。 “有这可能，这牛云申老奸巨猾，等明日他来的时候我再探探他的口风。”吴老爷似乎也认可吴大少爷的猜测。 “要是他不敢来呢？”吴大少爷担心的问道。 “应该不会，就算他想要要挟日本人，这中间人他总要找吧，我想在这潍县县城里，除了我之外恐怕他也没有第二个人选了。”吴老爷眼神变的坚定起来。 “爹，要是真这样的话，那这中间人您做不做？”吴大少爷问道。 “做？怎么做？现在整个山东都是日本人的，而且日本人的野心绝不止山东这一块地方，我若是做了这个中间人，无论成与不成，日本人都会觉得我参与了此事，到时恐怕我吴家就难以在这潍县安身了。”吴老爷若有所思的说道。 “您要是不做的话，我怕那老尧山的土匪不会放过我们家。”吴大少爷担心的说道。 “他要是真的让我做这个中间人，恐怕我们就得先下手了。”吴老爷说到此处眼中顿时显现一股杀气，吓的奶奶赶紧向后退了两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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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奶奶惊吓的表情，吴老爷赶紧跟二夫人挥挥手，二夫人赶紧上前将奶奶带离了主厅。 直到晚饭结束，二夫人带着奶奶来到她的卧房，也未见到陈妈的人影，这时二夫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绣丫，你知道陈妈去哪里了吗？”二夫人有点怀疑的神色看着奶奶问道。 “上午您一走，她就出去了，说是去街上买点什么，让我自己回房间，之后便再也没见到她。”奶奶回道。 “唉！”听完奶奶的话，二夫人便叹了一口气，似乎知道陈妈的去处。 “怎么了夫人？”奶奶关心的问道。 “这陈妈是我从窑子里带出来的，我也知道她心里有苦，算了，不说了，早点睡吧，昨夜也没睡好。”二夫人话道一半便不再多言，吹了灯便躺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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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又是一夜未眠，听着二夫人的睡眠声，她脑海里有了想要逃的冲动，她怕陈妈会回来将她卖入窑子，怕吴老二贼心不死再对她动手，也怕身边熟睡的二夫人与那个看不透的吴老爷对她有着不轨之心，这些人似乎都决定了奶奶的命运，唯有奶奶自己决定不了自己的命运，那个年代的奶奶，就像别人手中的风筝，虽然看着在天上飞，却始终被别人牵着线。 第二天奶奶再次被二夫人带着跟吴老爷吃早饭，二夫人半句不提陈妈的事，这让奶奶有点疑惑。 “爹！爹！”吴大少爷从外面急匆匆的拿着一张报纸闯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吴老爷奇怪的看着吴大少爷问道。 “爹，你快看看，出大事了！”吴大少爷赶紧将报纸塞进了吴老爷的手里。 吴老爷打开报纸，看了一眼，顿时猛的站了起来，一脸怒目的瞪着门外。 “这袁世凯还是称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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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当时并不知道袁世凯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吴老爷对于袁世凯称帝会如此的气愤，但是奶奶却觉得这对于她来说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吴老爷饭都未吃完便跟着吴大少爷出去了。 “绣丫，今天你就跟着我，一起查看一下老爷寿辰的准备，正好也熟悉一下院子的环境。”吃完饭后二夫人跟奶奶说道。 “是，夫人！” 此时吴家院子的布置已经完成，大红的福寿灯笼挂满了院子，每间房屋门前都贴了对联，挂了红绸彩头，主厅里摆满了茶桌，就连丫鬟家丁都穿上绣有福寿字样的服装。厨房里蒸笼炒锅都已经备齐，厨师也从外面的饭店里请来几个好手帮忙，吴老爷子的寿辰一切准备就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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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早可见到了陈妈？”二夫人在厨房见到一个肥头大耳的厨师问道。 “昨晌午饭跟晚饭就没见陈妈来吃，我以为前厅忙没空，今早就更没见到。”厨师赶紧回道。 “明儿就是老爷寿辰了，这陈妈能跑哪里去？”二夫人脸上终于因找不到陈妈而露出了不悦。 “会不会去会她那个想好的了？”厨师小声的在二夫人跟前说道。 “别胡说！”二夫人顿时怒目的瞪了厨子一眼。 “对不起夫人，我失言了！”厨子赶紧的朝自己脸上扇了两巴掌，躬身冲着二夫人。 “话不能乱说，小心闪了舌头。”二夫人阴沉这语气说道。 “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厨子吓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滴答的落了下来。 “明天老爷寿辰，要是厨房里出一点差错，咱们就一起算！赶紧忙去吧！” “谢谢夫人！”厨子千恩万谢的离开。 这一切奶奶都看在眼里，但是却一句话也没说，她心里慢慢体会到了陈妈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也感受到了陈妈走时那句话的意思，眼前这个二夫人，虽然表面上温文尔雅，但是她的内心绝对是扭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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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有了对二夫人的这种认知，奶奶看二夫人的眼神有了些许的害怕，毕竟奶奶那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她还不会收敛自己的恐惧，所以很快便被二夫人察觉。 “绣丫，你坐下。”二夫人把奶奶带回了房间。 奶奶按照她的命令坐在了椅子上，眼神却依旧不敢去看二夫人的眼睛。 “绣丫，你觉得我是坏人吗？”二夫人蹲在了奶奶的身前看着奶奶问道。 奶奶摇摇头，但是眼神还是充满了对二夫人的恐惧。 “你看着我！”二夫人突然双手抓住奶奶的头，瞪着眼睛看着奶奶，“我们都是苦命的人，陈妈也是，要不是陈妈，我可能都进不了这吴家的门，要不是她我都活不过今日，我感恩她，我也知道她要走，但是她没跟我说，她跟我说了我肯定也会答应她。但是她跟了你一个早上便走了。绣丫，你到底跟陈妈说了什么，让她这么决绝的离开我。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二夫人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冲着奶奶吼叫，在奶奶眼里，此时的二夫人简直就是一个疯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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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饭时分，吴老爷带着吴大少爷与吴老二从外面赶了回来，而奶奶则被第一时间叫到了主厅。 “绣丫，老爷交给你个任务，你要能做的好，老爷就赏你一千块大洋。”吴老爷和善的看着奶奶说道。 “给什么大洋！做不好就直接把她卖窑子里去！”吴老二有点不服气的说道。 “闭嘴！这家里我没死就没有你插嘴的份！”吴老爷顿时瞪了吴老二一眼，怒斥道。 “是爹，我错了！”吴老二赶紧认错，但是眼神里还是不服气。 “绣丫不要大洋，只要老爷能将我婆婆找回来，计算老爷要绣丫的命绣丫也在所不惜。”奶奶赶紧跪下回答。 “你婆婆的尸首我肯定帮你找回来，但这件事你可要给我上点心。”吴老爷继续跟奶奶说道。 “老爷吩咐便是！” “你不是说你会绣凤凰吗。你今日里便给我绣一件凤凰袍，我明日寿宴时要拿它送给一位贵宾，要是他高兴了，你婆婆的事就好办了。”吴老爷眼中带着一丝兴奋的看着奶奶说道。 奶奶心里盘算了一会，眉头紧皱，面露为难之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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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尽管说，只要老爷能做到的一定全力做到。”吴老爷见到奶奶的神色赶紧说道。 “若是按照宫廷的凤凰刺绣，我一个人不要说只有一日的时间，就是给我一年的时间恐怕都难以完成。”奶奶如实的回答道。 “那要是不按照宫廷的刺绣呢？”吴老爷问道。 “若按照民间刺绣的手法，给我一日刺绣一只凤或一只凰还是可以的。” “那这两种刺绣有什么区别？”吴老爷不解的问道。 “宫廷刺绣讲究的是细节，而且同样一处，民间的绣法只需要一针，而宫廷刺绣可能需要十针或者更多，再加上色彩的差异，比如同样是红色，民间的红也许只有粉红，小红与大红这三种，而宫廷的红色分十二等级，相邻的两级的色差普通人用肉眼是无法分辨出来的，只有对色彩极为敏感并经过特出培训的宫廷绣娘才会清晰的分辨出这十二级的不同色彩。而凤凰的色彩又是所有刺绣中最为复杂的，它囊括了时间所有的色彩，因此若真的想要用宫廷凤凰刺绣来绣，就算一日可以完成，这彩线恐怕也不可能一时找齐。” 奶奶说完这些，吴老爷脸上露出了极为失望的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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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行就用民间的绣法，反正那左次郎是日本人，也分不出民间与宫廷刺绣的区别。”吴大少爷看到吴老爷失望的神色便建议道。 “他父亲曾经打进过北京，是日本军的将领，抢了不少皇宫里的东西。据他说他父亲回国后专门研究起中国的文化，要是让他知道了我们拿民间的刺绣充当宫廷刺绣糊弄他，你觉得他还会支持你当这个潍县县长吗？”吴老爷怒目瞪着吴大少爷说道。 “爹教训的是！可是现在也没办法啊！”吴大少爷也面露为难之色。 “实在不行花钱买！”吴老二插话道。 “买？！你去哪里吗？那不是普通的衣服，那是皇后穿的凤袍，就算他袁世凯做了皇帝，恐怕都弄不到，你还想买，你咋不说去抢呢？！”吴老爷有气没出撒，正好吴老二这个愣头青撞到了枪口上，直接被吴老爷一阵凶骂。 “我倒是有个方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就在吴老爷无可奈何之际，奶奶突然说道。 “什么方法？”吴老爷一听到奶奶的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此时吴家三个男人的眼睛全部盯着在奶奶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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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若是以宫廷的凤凰刺绣时间与材料准备肯定是来不及的，若是以民间的绣法恐怕只要对宫廷刺绣有所了解的人也很容易分辨出来。我想我可以试试以民间的绣法借助宫廷的刺绣的针法来绣一只凤身，而凤眼与凤冠我可以用挑丝金线来绣，这样只要不是宫廷内的绣女，一般人应该是区分不出来的，即便是有所怀疑，见到那挑丝金线，应该也会打消疑虑。”奶奶看着吴老爷缓缓的说道。 “此方法甚好！”吴老爷一听顿时拍着大腿冲着奶奶数了个大拇指，“事不宜迟，赶紧选一匹上好的丝绸，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让绣丫赶紧绣起来。夫人，你把院子里刺绣好的都集中起来，都让绣丫差遣，你也帮着绣丫打打下手。”吴老爷毫不迟疑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 “是，老爷，我这就去办！”二夫人领了吴老爷的令便忙活起来。 “绣丫，你也别到别处了，这主厅宽敞，就在这主厅里绣，我给你彻夜点灯。”吴老爷说道。 “是，老爷！”奶奶躬身应答。 吴老爷脸上终于再次露出了和善的面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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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奶奶在主厅里又是一夜未眠，吴家上下从吴老爷到厨工全都围着奶奶一个转，奶奶一针一线的将一只五彩凤如魔法一般的绣在了一匹绝佳的丝绸之上，最后当奶奶用挑丝金线绣上了金色凤眼与凤冠时，那只五彩飞凤顿时给人一种要从那篇丝绸上一跃而飞之感，另在场的所有人都倍感惊奇。 “真是绝了！真是绝了！”吴老爷子捧着那片绣好的五彩金凤兴奋的惊呼不已。 “老爷，还未做袍子呢？”奶奶提醒着吴老爷。 “对！对！快点！”吴老爷赶紧将那片丝绸送还与奶奶。 奶奶在二夫人的帮助下，将那片丝绸很快的便做成了一件内衣袍子，奶奶用了无缝针法将那件袍子缝制完毕，肉眼在外面根本看不到丝针缝，就如天然而成一般。 “老爷，好了！” 此时天已经大亮，奶奶将那件做好的凤衣内袍叠好捧在吴老爷面前。吴老爷激动的都颤抖起来，他小心的接了过去，欣喜之意早已溢于言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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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的大门终于打开，此时在门外前来贺寿的人早已排成了长龙，不是这吴家的威望多高，主要是因为吴老爷与日本驻潍县的司令左次郎的关系，在那个国将不国的年代，殖民者似乎成了唯一的保护伞，而谁依附到了他们谁就是强者，而此时的吴家在潍县人的眼中正是一个强者。 午饭时分，奶奶被二夫人从睡梦中叫醒。 “绣丫，别睡了，老爷叫你呢！”二夫人小声的在奶奶耳边细语道。 “怎么了？”奶奶实在是太累了，来到吴家这是她睡的第一个安稳觉，所以她眯着眼问道。 “左次郎先生想要见你。” “左次郎？为什么？”奶奶还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估计是因为你绣的凤袍。赶紧起来，别让左次郎先生等太久。” 二夫人还是动手把奶奶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给她穿上衣服，并好生的梳洗打扮一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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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奶奶被带到主厅时，便见到吴老爷身边坐着一位穿着军人服装的男人，鼻子下方留着一小撮胡子，而他身边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身上穿着一件奶奶很眼熟的衣服，上面是一对凤凰，但是却不完整，不过依旧看起来很是惊艳。 “左次郎先生，这就是我要为您介绍的我的义女，绣丫！”吴老爷见到奶奶进来，便赶紧的将奶奶拉到自己身边介绍道。 “吆西！那件凤凰袍是她绣的？”男人操着不太标准的中国话问道。 “正是！”吴老爷赶紧点头回道。 “太好了！我的夫人很喜欢你们中国的凤凰，她身上穿的就是一位唐先生送的凤凰衣，可惜并未绣完，但是却已经很是美丽了，今日里我的夫人还穿来为吴老先生贺寿，以示重视！既然你的义女绣凤凰绣的那么好，那还要麻烦你的义女将我夫人这件凤凰袍绣完，不知可以不可以？”左次郎看着奶奶很是兴奋的说道。 左次郎这么一说，奶奶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左次郎夫人穿着的正是奶奶为婆婆绣的凤凰寿衣，只是被唐仰杜拿去，献给了左次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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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左次郎先生发话了，这当然可以了！”吴老爷爽快的答应道。 “不，不，不。你吴老先生答应了可不算，要这位小姑娘答应了才算数，我们要尊重艺术！”左次郎看向奶奶。 “对对！尊重艺术！绣丫，还不快快答应左次郎先生。”吴老爷赶紧低头跟奶奶说道。 “我可以看一下这件衣服吗？”奶奶问向吴老爷，吴老爷为难抬头看了眼左次郎。 “稍等一下。”左次郎转头跟那个日本女人说了几句日语，那女人赶紧的点头，并一脸兴奋的看着奶奶，“夫人答应了，请小姑娘到夫人面前。” 左次郎跟那个日本女人赶紧站了起来，一见左次郎站起来，桌上的其他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而后整个院子的桌子人全部站了起来，虽然很多人并不知道站起来究竟为何意。 奶奶走到日本女人的面前，小心的身手触摸着那件自己亲手为婆婆做的寿衣，泪水忍不住的从眼中夺目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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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奶奶哭，那个日本女人不知缘由的疑惑着看向了左次郎，左次郎似乎很懂的满意的点点头。 “绣丫！”吴老爷赶紧小声的提醒奶奶，怕惹了那女人不高兴。 “吴老先生，不要打扰她，身为一个艺术家，对于美的东西都会有一种感染力，我想你的义女一定是被我夫人身上的凤凰所吸引，感动的流泪了，用你们中国话说，应该叫知音难觅。”左次郎似乎很懂的阻止了吴老爷对奶奶的打扰，然后又接着跟那日本女人用日本话说了一通。 那日本女人听完左次郎的话，眼神带着一丝尊敬的看向了奶奶，并帮奶奶擦去了泪水。 “这衣服我可以帮他绣完，但是我有个要求。”奶奶赶紧的收起了悲伤，看着左次郎说道。 “请说！”左次郎一听奶奶如此一说，赶紧激动的看向奶奶。 “我要把这件衣服留在这里绣！” 听完奶奶的话，左次郎的面色露出了为难之色，日本女人赶紧问向左次郎，左次郎翻译完，那女人则微笑的看着奶奶点点头。 “拜——托——您——了！”日本女人用极为蹩脚的中文对奶奶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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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老尧山大当家牛云申祝贺吴峰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就在主厅里的宾客满心欢喜的再次坐下之后，突然门外传来了一贺寿声，紧接着从门外走进来一位穿着虎皮上衣，满脸胡子的中年男人，身后跟着四个壮汉，后面是两个红色的寿礼盒，每个寿礼盒都有两个瘦弱的苦力抬着。他的到来让院子里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 “吴老爷子，我路远，来迟了，还望您老人家莫怪啊！”牛云申根本不理会院子里的那些客人，直奔主厅，抱着拳向吴老爷子赔礼道。 “能来便是给我吴某人的面子。来人，安排牛大当家的与他的兄弟们入座。”吴老爷站起来抱拳回礼。 “何必那么麻烦，这厅里不是现成的位子。” 牛云申说完，一拍主厅里坐在下位的一个客人的肩膀，那人有点尴尬的看了眼吴老爷，吴老爷冲他摆摆手，那人便赶紧的起身出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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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大毫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空下来的位子上，而跟他一起的四个跟班直接站在他的身后，并没有坐下的意思。 吴老爷此时的脸难看至极，而一旁的左次郎则饶有兴趣的看着牛云申，面带微笑。而奶奶则眼中充满了仇恨。 “这位一定是日本国驻潍县的司令左次郎先生吧？”牛云申看着左次郎很是恭敬的问道。 “正是在下。” “幸会幸会！没想到左先生中国话说的那么好，我还担心您不懂中国话呢。”牛云申赶紧抱拳行礼，一阵恭维。 “不敢当，听闻牛先生乃潍县的一方枭雄，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左次郎见到牛云申对自己很是恭敬，便也顺嘴夸赞他两句。 “左先生谬赞了，今日我来有两件事，一是为吴老先生拜寿，二是专门为拜访左次郎先生！”牛云申说完转头对着门外抬礼盒的招招手，那四个抬礼盒的赶紧将礼盒抬进了主厅。“打开！” 听了牛云申的命令，四个跟班赶紧上前将那两个礼盒打开，里面既然全部是金银珠宝，满满的两个礼盒，在座的礼宾都被惊的瞪大了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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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份薄礼，一份是祝贺吴老爷子八十大寿，一份是孝敬您左次郎先生，还望二位不要嫌弃，能笑纳！”牛云申很是满意这两份礼所带来的效果。 “牛先生，你们中国有句名言，叫无功不受禄，你送吴先生的礼可以理解，你送我的礼我很难理解。”左次郎看着牛云申还是笑着问道。 “左先生这是哪里话，如今不要说这小小的潍县，就是整个山东都是日本国的，您只要别把我那小小的老尧山放在眼里，便是对我牛云申最大的恩情！”牛云申赶紧冲着左次郎说道。 “只要牛先生不做危害我大日本帝国的事，我们自然不会去为难牛先生。”左次郎话语中带着一丝深意的说道。 “这个左先生放心，我牛某人敢向你保证，我老尧山绝不会做任何危害日本国的事，当然也包括您左先生在内。”牛云申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是最好！希望牛先生能说到做到！”左次郎便端起酒杯，要敬牛云申，而此时吴老爷的脸上更加的难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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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牛大当家的来了，我正好有件事想拜托牛大当家的。”吴老爷将奶奶拉到身边，看着牛云申问道。 “吴老爷子今日是寿星，只要我牛云申能办到的绝不含糊！”牛云申转头看向吴老爷豪爽的说道。 “我这义女的婆婆，听说被牛大当家的抢到了老尧山，不知道牛大当家今日能卖我一个薄面，可否将她交还回来？”奶奶听闻吴老爷只提婆婆，不提尸首二字，不知何意。 “吴老爷这就为难我了，我老尧山近几年来都未曾到这县城抢过人，怎么会抢走这姑娘的婆婆，恐怕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吧？”牛云申不解的看了看奶奶不解的问道。 “绣丫，你的婆婆可是老尧山的人抢走的？”吴老爷看着奶奶问道。 “正是！我婆婆就是被老尧山的土匪抢走的！”奶奶满眼怒气的瞪着牛云申说道。 “我这义女向来不会说谎，而且左次郎先生也可以作证，既然我这老脸你不买账，我想左次郎先生的面子你不能不给吧？”吴老爷说完便在左次郎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牛先生，这位姑娘的婆婆既然被你们掠走，就请你卖我个面子将她还回来便是。”左次郎开口说道。 一听左次郎都说话了，牛云申便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赶紧看向身后的跟班，跟班上前跟牛云申耳语了两句，牛云申的脸色瞬间也变的难看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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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老爷子，我姓牛的记着你当年的救命之恩，你拜帖请我来为你祝寿，我牛某人二话没说备上厚礼来了，我牛某人虽然是个土匪，却也是个讲信义的人，今日里左次郎先生也在，既然你的义女说我抢了她的婆婆，那可有证据？若真能证明她的婆婆是我老尧山的人抢的，我自然归还，若是证明不了，哼哼！”牛云申说完将手上的酒杯用力一捏，酒杯竟然碎裂开来。 “那不知牛大当家的去没去过柳家大院？”吴老爷并没有被牛云申吓到，反而带着一丝笑意的问道。 “这话怎么讲？！”一听吴老爷提到柳家大院，牛云申顿时紧张的看向吴老爷。 “我听说柳家大院里面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而我的义女偏偏在柳家大院见到了你们老尧山的人，而她的婆婆正是在柳家大院里消失的，不知这与老尧山有没有关系呢？”吴老爷还是带着一丝笑意的说道。 “我当时什么事，原来是尸体的事，吴老爷子，你要问尸体就直接问，干嘛绕这么大的一个弯。”一听吴老爷子说明了意思，牛云申顿时笑了起来。 “那不知牛大当年的为何要这么多尸体？能否给老夫一个解释？”吴老爷子说完后看了眼左次郎，左次郎合适满意的轻点了下头，这也是左次郎最关系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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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实不相瞒，我老尧山收尸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从我占着老尧山那天就开始了，至于为什么，如果吴老爷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抽空去我老尧山走一趟，你自然就知道我老尧山要尸体的原因了。”牛云申看着吴老爷故意卖着关子的说道，脸色也不见刚刚的难看之色。 “你们抢财抢物抢女人，这尸体你们抢又有何用？”吴老爷依旧追着不放的问道。 “左次郎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我老尧山绝不会跟你作对，如今兵荒马乱的，到处死人，那些尸体在这陆地上可能没什么，但是在我老尧山的岛上，可有着大用，我老尧山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靠着尸体活着呢。”牛云申看着左次郎很是严肃说道。 “牛先生，你能不能说点的更明白一点，毕竟这位小姑娘的婆婆还在你们的手上。”左次郎很是严肃的看着牛云申说道。 “左次郎先生，如果吴老先生的义女的婆婆的尸体真的被我拉到了老尧山，恐怕现在连骨头可能都找不到了！”牛云申无奈的看了眼奶奶回答道。 听完牛云申的话，奶奶瞬间两眼一黑，便晕倒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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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婆婆！……” 奶奶看着婆婆的背影，越走越远，无论奶奶怎么喊，婆婆始终都没有回头，奶奶便使劲的跑，想要追上婆婆，突然婆婆的身上燃气了熊熊大火，吓的奶奶再次惊醒过来。 “绣丫，你醒了！”一见奶奶醒过来，二夫人赶紧走过来坐到奶奶的床前，“绣丫，你别难过，老爷说他还会想办法帮你找的。”二夫人看到奶奶眼角的泪水安慰道。 “我要去老尧山找我婆婆！”奶奶似乎被二夫人点醒一般，就要起身。 “绣丫！你别胡闹了！”二夫人一把将奶奶摁倒在床上，转身便将奶奶为婆婆未做好的那件寿衣拿过来放在了奶奶的身边“这是左次郎的夫人临走的时候换下来的，老爷说了，只要你把左次郎夫人的这件凤凰袍绣好，他就带你亲自去老尧山找你婆婆。” 奶奶看着身边自己为婆婆绣的寿衣，轻轻的揽入怀里，将脸贴在那寿衣之上，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这就对了嘛！”二夫人以为奶奶抱着寿衣妥协了，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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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丫，你先躺一会，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这一天也吃啥东西，身子哪受得了。”二夫人说完这话便出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把门带上。 二夫人出去没多久，奶奶便听到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奶奶赶紧抬头去看，一个蒙面人轻着脚钻了进来，奶奶顿时吓的又要大叫。 “别出声！”蒙面人赶紧的快走两步到床前将奶奶的嘴捂住，生怕奶奶叫出声来“是我！” 来人把蒙面摘掉，露出了陈飞的脸。 “陈飞！你怎么进来的？”奶奶很是吃惊的看着陈飞问道。 “我跟老尧山的大当家的一起进来的！”陈飞傻笑着看着奶奶回答道。 “你？跟老尧山的土匪？”奶奶有点惊讶陈飞的回答。 “没时间解释那么多了，你赶紧跟我走，出去我再给你详细解释。”陈飞赶紧将奶奶扶起来。 “可是这吴家上下这么多人，我们能出去吗？”奶奶有点担心的问道。 “放心吧！你跟我着我走便是了！”陈飞坚定的说道。 “那好！”奶奶此时无比的信任眼前的陈飞，赶紧抱起婆婆的寿衣，跟着陈飞出了二夫人的房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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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似乎对吴家大院，很快的便将奶奶从吴家的后墙一扇小门将奶奶带了出去，一辆马车正在门外等着。 “快上车！” 陈飞将奶奶拉上马车，赶车人赶紧的打了下马，马车便带着奶奶与陈飞离开了潍县县城。 路上陈飞告诉奶奶，原来陈妈真的去找他了，而且还带了一个人，也就是二夫人口中的野男人，而这个野男人原来是陈家以前当铺的掌柜，叫林东，后来因为陈家帮吴家开当铺，便让林东去吴家帮衬几日，谁想便让二夫人与陈妈一起看上了，林东自然不敢对二夫人有想法，便跟着陈妈勾搭在了一起，后来惹的满城风雨，无奈之下陈家便将他赶出了门，他无路可去，便去了老尧山做了土匪，隔三差五的便会回来跟陈妈幽会，在吴家与陈家这都不是秘密，后来陈飞被炒，林东还来找过陈家一家，但却晚了一步，而后陈妈听到奶奶说到陈飞，所以才会信奶奶的话带着林东去找了陈飞，林东找到陈飞，也便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陈飞自然要救奶奶，知道了吴老爷要邀请牛云申去贺寿，便想出一计，跟着牛云申混进了吴家，再加上有陈妈对吴家的熟悉，这才救了奶奶出了吴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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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奶奶问向陈飞。 “当然去老尧山了。”陈飞笑着回答道。 “可是我听那大当家的说，婆婆现在连尸骨都找不到了！”奶奶看着陈飞泪水顿时流了下来。 “放心吧，我跟林叔说过了，到了老尧山，他会帮你问的，是吧林叔？”陈飞怕奶奶不信，特意的问向正在赶着马车的林东。 “小飞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到岛上就帮你打听！”林东转头和善的看了一眼奶奶笑着说道。 “林叔小时最疼我了！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陈飞开心的看着奶奶说道。 “好吧！”奶奶也只好点头，“二夫人要是知道我跑了，会不会追上来？”奶奶突然担心的问道。 “那老不死的估计现在已经喝的烂醉了，等他明天醒酒后，我们已经上岛了。何况他也不知道你往哪里跑，去哪里找！”陈飞很是自信的说道。 “那我们上岛了，那帮孩子怎么办？”奶奶再次担心的问道。 “他们已经让林叔安排跟着陈妈一起上岛了。”陈飞回答道。 “那就好！”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心里对于那个陈妈还是有着几分的忌惮与猜疑，毕竟她亲眼见到过陈妈那凶狠的嘴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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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潍县北边便是渤海，而老尧山则是渤海湾中距离潍县最近的岛，同时也是最大的岛。1916年的元月1日，奶奶踏上了这座被她称为死人岛的老尧山。 奶奶清晰的记得那天的风特别大，北风呼啸的似乎要撕开它所遇到的一切，包括奶奶所乘坐的那艘小木船。那是奶奶第一次见到海，但是海却差一点吞噬了奶奶的命。 奶奶蜷缩在陈飞的怀里，那是奶奶第一次感受到男人胸膛的温暖。陈飞紧紧的搂住奶奶，即便是他的脸色已经被那咆哮的北风夹着海浪吓的铁青，但是依旧将奶奶护在自己的身下，奶奶说即便当时死在海里都值得的了，不为别的，只为一个男人愿意为你献上自己的命。 当小船靠近老尧山时，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面而来，奶奶说那是她第一次闻到那种香味，而奶奶每次提到那种味道，脸上都露出说不出的悲伤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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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带着一帮孩子正在码头等着奶奶他们。 “姐姐！姐姐！……”一见到奶奶，那群孩子便都跑过来把奶奶围住了，虽然与这群孩子相处不久，但是奶奶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早已经超过了陈飞，不为别的，只为那一顿饱饭。 “绣丫姑娘，对不起了。”陈妈走过来有点惭愧的看着奶奶说道。 “没事。”奶奶没有敢看她，在当时十六年的岁月里，陈妈是第一次让奶奶看到了人心多变的一面，她实在难以再去相信这个要将她卖进窑子里的女人。 “绣丫姑娘，你的房间我都安排好了，就在陈飞的隔壁，有事的话你们互相也有个照应。”林东感受到奶奶对陈妈的成见，赶紧打破尴尬的说道。 “谢谢林叔！”陈飞赶紧笑着给林东答谢。 “行了，这老尧山不比陆地，尽量不要惹事，能不出来就少出来，你们也知道这岛上都是什么人。”林东好心的提醒道。 “放心吧，林叔！”陈飞赶紧保证道。 “我担心的就是你！”林东瞪了陈飞一眼，陈飞冲着奶奶傻傻的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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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叔，我婆婆的事？”奶奶有点担忧的看着林东问道。 “你婆婆的事急不得，你先安心在这老尧山住下来。”林东劝慰奶奶道。 奶奶心中其实对婆婆的尸首的事已经不抱有太大希望了，而她之所以会来老尧山也只是想要来这里祭奠婆婆，顺便将婆婆的寿衣做好为婆婆烧过去，之后她便会离开老尧山，继续往苏州去完成娘娘留给婆婆的遗愿。 “那多谢林叔了。”奶奶赶紧的给林东行了礼。 “以后都是一家人了，就不要这么客气了，这外面风大，赶紧先回房里吧。”林东赶紧的催促起大家，大家便跟着林东顺着石头铺成的高低不平的岛路走进了老尧山的土匪窝。 奶奶的房间并不大，但很整洁，一张床加一张桌子，桌子边放了一个火盆，里面有放了几块未点燃的木炭。 “一会陈飞跟我去取燃油，给你们把或碰点了，现在这季节岛上风大，夜里能冻死人，所以不要乱跑，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你先休息一下。” 林东将奶奶送到了房间后说完话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只留下奶奶一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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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将婆婆的寿衣取从布包里取出来，小心的摊开在床上，然后用手轻轻的抚摸着那还未绣完的一对凤凰。 “婆婆，丫头不孝，没能保护好您，也未给您绣好寿衣，今日带着您的绣衣来祭奠您老人家了！” 奶奶跪倒在婆婆寿衣前，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我进来了？”陈飞故意的在门外高声的说道。 奶奶听到陈飞的声音，便赶紧收起伤悲，擦了擦眼泪，这才转身让陈飞进来。 陈飞拎着一个黑色的瓷罐，从里面倒出了一股粘稠状的油脂淋在了火盆里的木炭上，然后取出火石，因为有油脂的原因，木炭很快的便燃烧起来，那股奇异的香味瞬间便充满了整个房间，屋里面也慢慢的温暖起来。 “这里是什么？”奶奶看了看陈飞带来的瓷罐问道。 “这是燃油，岛上燃火，点灯都靠它。”陈飞依旧带着笑意的看着奶奶回答道。 “为什么会这么香？好奇怪啊！”奶奶不解的问向陈飞。 “我也不清楚，估计是里面加了香料吧。”陈飞也不是不明白原因，如今他的眼里只有奶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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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要是我哪天离开老尧山，你还愿意给我走吗？” 奶奶眼睛盯着陈飞严肃的问道。 “你怎么刚来就要走啊？”陈飞以为奶奶跟他开玩笑，便笑嘻嘻的回答道。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老尧山就是为了寻找婆婆，若能找到我便会将她老人家安葬，若是找不到，我便在这岛上以这寿衣祭奠婆婆的亡灵，然后便会离开这里，去完成婆婆遗愿，去苏州，你若愿意跟我一起走，我以后便将自己交付给你，你若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奶奶边将火盆里的木炭翻滚边说道，奶奶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上唯一值得信任的就是眼前的陈飞，她知道自己一个人离开老尧山，想要活着到苏州是极为艰难的，只有找个自己信任而又愿意为自己全心全意付出的人，在那飘摇的小船上，陈飞抱紧奶奶的时候，奶奶便认定了陈飞。 “我这条命是你救的，你去哪里我便跟着你去哪里，就算去阎王殿，我也在前面给你开路！”陈飞见到奶奶不是开玩笑，便赶紧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的跟奶奶说道。 “可是我们要走了，那帮孩子怎么办啊？”奶奶此时突然想起了跟着陈飞一起的那帮孤儿。 “没事的，有林叔在，他会帮我照顾他们的。”陈飞毫不担心的说道。 “我们要走的事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林叔，知道吗？”听到陈飞提到了林东，奶奶赶紧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哦！”陈飞赶紧点点头，但是眼神里却充满了不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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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奶奶来到老尧山那个晚上，鹅毛大雪便从天而降，大雪整整下了三天，将老尧山与陆地彻底的隔绝开来。 三日后的晌午，陈飞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奶奶的房间，而奶奶正在火盆边绣着那未绣完的寿衣。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陈飞兴奋的看着奶奶。 “你又去哪里了？”奶奶放下手上的活，走过去将陈飞身上的落雪拍打掉，有点生气的问道，“这三日里你都不在房间，林叔不是说了不要让你乱走吗。” “你不是要找婆婆尸首吗，躲在屋里也查不到什么，正好下大雪没人，我把整个老尧山转了一遍。你猜我找到了什么？”陈飞看着奶奶生气的表情依旧兴奋的说道。 “什么？”奶奶赶紧问道。 “我找到了他们堆放尸体的地方。”陈飞答道。 “真的？！”奶奶顿时也跟着兴奋起来，“那赶紧带我去看看。”说着奶奶便拉着陈飞直接走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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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问过奶奶，真的不怕那些死人吗？奶奶告诉我，在那个人吃人的年代，活人比死人更可怕。 因为尸体被冻住的原因，奶奶跟陈飞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十几具尸体翻动查看了一遍，全都是瘦的皮包骨头的老人，有几具不小心扯掉了皮便露出了骨头，可见身上半丝肉都没有了。 “没有！”奶奶摇摇带着失落与伤感的说道。 “没事的，我们再找。”陈飞安慰道。 “我们将他们葬了吧。”奶奶看着这些尸体泪水不由的滴落下来。 “现在？”陈飞疑问的看着奶奶，“我们也没工具啊。” “不用，我们用石头跟树枝把他们的尸体覆盖起来就好，让他们不要暴尸荒野，也算是我们能尽的一份心了。” 奶奶说着便开始捡起石头，在尸体的周围开始垒起来，陈飞看奶奶动手，也只好跟着一起干起来，很快，这些尸体便被石头围起来，上面盖上了一层树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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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奶奶跟陈飞回到房间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林叔？！”奶奶跟陈飞一进房间，便看到林东正坐在奶奶房间的火盆旁边，拿着奶奶绣的寿衣在仔细的看。 “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里了？”林飞一听到有人，便赶紧的将那件寿衣放下，站起身带着责怪的表情问道。 “我待在屋里怪闷的，让他带我出去逛了逛。”奶奶看到陈飞脸色有点紧张，便赶紧接话答道。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不要出去乱走，现在又是大雪封门，要是出了事怎么办！”林东还是很生气的看着陈飞怒斥道。 陈飞低头不语，林东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毕竟陈飞以前是自己的少爷，自尊心还是有的，所以也收气了脾气，很是关心的看着陈飞温和的说道：“我也都是为你好，这老尧山不是潍县，这里哪个人身上不背着几条人命，不要说你们，就是我做事都小心的很！” “知道了，林叔！”听到林东变了口气，陈飞才抬头看他，跟他认了个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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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林叔这么晚了来我房间有什么事吗？”奶奶问向林东。 “明天牛大当家的回山，到时候我会带你去拜见他，只要牛大当家的认可，你就可以在这老尧山常住下来了。”林东说完转头看了看婆婆的寿衣继续说道：“我看你刺绣不错，到时候可以给他绣个荷包之类的作为礼物，只要牛大当家的点头，你婆婆的事就好办了。” “我已经见过他了。”奶奶突然脸色冷了下来。 “见过他了？在哪里？！”奶奶的话让林东有点惊讶。 “吴家大院，他为吴老爷贺寿的时候。”奶奶答道。 “那就更好了，到时候我就说你是吴家的奴婢，不忍吴家的压迫被我们救出来的。”林东兴奋的说道。 “当时我是以吴老爷义女的身份见了你们牛大当家的，还当着日本人揭穿了他在柳家大院抢尸体的事，你认为他还会相信你我只是吴家的奴婢，留我在这老尧山吗？”奶奶苦笑了一下，看向林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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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吴家大院所发生的事林东并不知晓，在这老尧山他也只是一个管账房的先生，与那帮杀人放火，打家劫舍的土匪而言，他几乎是微不足道的。之所以他能在这老尧山立足主要还是因为他以前是个当铺掌柜，能识字算账，所以才会被牛云申留在老尧山。而他之所以会去救奶奶也都是因为陈飞，毕竟陈家对他有恩情在，而陈飞如今是陈家唯一幸存的人，所以帮助陈飞便是帮助陈家，也算是还陈家的恩情了。他原本想着奶奶的刺绣不错，等牛云申回来后将奶奶带去拜见他，毕竟这老尧山的男人都是些粗人，能有个会绣工的女人定然会让牛云申高看一眼，将奶奶留下来，自己也算一功，没想到奶奶却早已跟牛云申见过，还与他为敌，这让林东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的冲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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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如果你真的得罪了牛大当家的，要是他知道你在老尧山，肯定不会轻饶了你，我现在就去找船安排你离开。”林东面露紧张的神色，他现在想着赶紧把奶奶带离老尧山，弥补自己的冲动过错，要是奶奶被牛云申发现，他肯定也会受到牵连。 “我现在不能走！”奶奶毫不畏惧的说道。 “你疯了！不要命了？”林东转头看向陈飞：“这丫头是你要救的，现在她要不离开这里，要是让牛大当家的发现，你跟我都逃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不要说这丫头性命不保，就是你跟我还有哪群孩子都会受到牵连的。” 看到林东紧张的神色，陈飞不由的看向奶奶为难的说道：“要不我们就听林叔的，离开这座岛吧，你不是还要去苏州吗？” “我说过，我现在不会离开这里，如果我现在离开，也一样活不成。”奶奶坚定的看着陈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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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什么？”陈飞不解的问向奶奶。 “因为这件衣服！”奶奶拿起婆婆的寿衣说道，“这件衣服本来是我为婆婆做的寿衣，因为在柳家大院被人抢去，后来就到了日本在潍县的那个什么司令左次郎的手里，他的老婆很喜欢这件衣服，还穿着它给吴老爷拜寿，知道我会绣凤凰后便将它留在吴家让我帮着绣完。如今你们把我从吴家救出来，我自然不可能再回去，而且婆婆的尸首就在这老尧山，就算找不到婆婆的尸体，我也会将这件寿衣给她老人家烧过去。没有了这件衣服，你认为那个左次郎跟吴老爷会轻易的放过我吗？所以我现在是不会离开的。”奶奶看着林东与陈飞坚定的说道。 “这件衣服是寿衣？”林东怀疑的看着奶奶，他不相信这么好看的刺绣会是一件寿衣。 奶奶没有理会林东的问话，而是小心的将婆婆的寿衣放回到床上，跪下磕了三个头，站起身转过来看向林东。 “明天你带我去见见你们牛大当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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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奶奶的话，林东跟陈飞都惊讶的看着奶奶。 “你现在躲都来及，还要去见他，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林东自然不愿意冒这个风险，有点气恼的看着奶奶说道。 “林叔说的对，如果你不愿意离开这里，那也得躲着点，没必要非得去见他吧。”陈飞关心说道。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你想过没有，陈飞进吴家救我是跟着牛大当家一起去的，我不见了吴家肯定是要全城搜查的，你们大当家不可能不知道，要是你们不说他肯定会怀疑你，恐怕你在这老尧山的地位就更不保了。与其让他怀疑你不如我先去见他，就算他在吴家对我有意见，最多也就是赶我离开，但是我也敢保证他不会这么做的！”奶奶看着林东无比自信的说道。 “为什么？”林东还是无法理解奶奶的自信，以他对牛云申的了解，得罪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何况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 “因为它！”奶奶用手一指床上那件婆婆的寿衣，林东顿时明白了过来。 “好吧！我就豁出去信你一回！”林东艰难的点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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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还未亮，奶奶便早早的起来梳洗打扮一番，那是奶奶第一次自己主动的梳洗打扮，虽然没有了两颗门牙，但是却毫不影响奶奶那如水仙花般美丽而纯净的脸。 陈飞也是早早的来到奶奶房间，见到奶奶打扮的如此美丽，他的脸上短暂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后便阴沉了下去，跟小孩子一般的嘟囔着脸不看奶奶。 “怎么了？不好看吗？”奶奶奇怪的问向陈飞。 “好看！”陈飞很是不耐烦的回道。 “那你还嘟囔着脸干什么？”奶奶有点不理解陈飞生气的缘由。 奶奶每当说起陈飞吃醋时总会傻傻的乐一会，她那会跟本不知道陈飞在吃醋。 “你就不能不去见他吗？”陈飞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劝说奶奶。 “我不会出卖你跟林叔的。” 奶奶笑嘻嘻的看着陈飞回答道。 “我是担心这个吗？我是怕你有危险，那牛大当家的可是老尧山的土匪头子，无恶不作！你……”陈飞看着奶奶话说到一半顿时气的坐了下来，不往下说了。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奶奶眼神带着一丝欣慰与温暖的看着莫名其妙生气的陈飞回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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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林东带着奶奶跟陈飞到了老尧山的议事堂大厅的时候，奶奶很远便听到了牛云申兴奋的大笑声。 “大当家的。”林东恭敬而小心的走进议事堂，笑着冲着坐在顶上位置的牛云申拜道。 “说曹操曹操到啊！哈哈……”一见到林东，牛云申冲着下面坐着的一帮老尧山土匪兴奋的说道。 “不知大当家的找我什么事？”林东赶紧问道。 “早就听说你在吴家有个相好的，这次吴家丢了人，满县城的找，你说说，是不是你把人带到我么老尧山了？”牛云申带着笑意的看着林东问道。 “我是把人带我们老尧山了，但是……” 还未等林东说完，牛云申便再次大笑起来，引得周围一帮土匪都跟着笑起来。 “你小子可以啊！不会是吴峰的哪个姨太太吧？能让你小子冒这个风险！”牛云申兴奋的猜测起来。 “大当家的，人我给你带来了。”林东也不再多做解释，直接说道。 “那赶紧带进来给兄弟们见见！让我们看看是谁能把我们林大掌柜的迷成这样子！哈哈……”说完这话，整个议事堂又是一阵哄笑。 当奶奶迈步走进议事堂的时候，整个议事堂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一脸兴奋的牛云申脸色也瞬间冷了下去。牛云申是因为奶奶的身份，而其他人则因为奶奶的年龄与美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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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我们又见面了，吴家大小姐！你这次到我们老尧山可不是我把你抢过来的！”见到奶奶，牛云申阴着脸冷笑着说道。 一听牛云申的话，顿时整个议事堂的土匪都被奶奶的身份给惊住了。 “我不是什么吴家大小姐，我只是被吴老爷抢过去为他做寿衣的绣丫。”奶奶看着牛云申毫不畏惧的说道。 “一个绣丫能让吴家出动全部家丁几乎把整个潍县翻了遍，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牛云申带着诡笑的看着奶奶。 “他们找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刺绣！日本的左次郎夫人将一件凤凰袍留在吴家让我给绣，如今我到了你们老尧山，没有我的刺绣，吴家就无法给那个左次郎交差，吴家自然要翻遍整个潍县找到我。” “刺绣？你们信吗？”听完奶奶的话，牛云申不由讥笑了一声，问向下面的那帮土匪小弟。 那帮粗人自然不会更不相信奶奶的话，顿时吵吵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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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把嘴巴给我闭上！”牛云申大吼一声，下面顿时鸦雀无声。牛云申看着奶奶，慢慢的从顶上的位子走了下来。 “小姑娘，我知道你来我们老尧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你婆婆的尸体吗？干嘛跟我编什么刺绣的理由。”牛云申围着奶奶转了两圈，“要说你长的还算水灵，要是愿意，给我做个压寨夫人，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找找你婆婆的尸体。” 听到牛云申的话，顿时周边又是一阵的起哄。 “不行！”站在外面的陈飞一听到这话，顿时冲了进来，大叫一声。 “你个小贼羔子，不要命了！”林东赶紧拉住陈飞，可是却陈飞死命的挣脱了林东的手，还是冲到奶奶跟前，一脸怒目的瞪着牛云申。 “哈哈……”看着陈飞瘦弱的身子，牛云申不由大笑起来，在他眼里，陈飞就跟一只蚂蚁一样，甚至说连只蚂蚁都不算。 “我没事！”奶奶拉了一把陈飞，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看着牛云申说道“你在吴家寿辰上应该见过左次郎夫人穿的那件衣服了吧，它现在就在我的房间，你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找人把它拿过来，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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