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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天涯头条】《真相边缘》:当你在寻找真相的时候,真相正在一步步远离你[第3页]

作者:冷叔不怕冷
首页 上一页[2] 本页[3] 下一页[4] 尾页[72]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但是Elly依旧带着迷人的微笑看着楚云,丝毫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
    楚云对Elly的反应颇感意外,很少有人在他面前保持这种风度。这个女人,不简单,而不简单的女人,最容易激发自己的探索欲。
    楚云哈哈一笑,把身体往椅子上一靠,大声说:“Elly小姐是爽快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嗯……我了解我妹妹,其实,她并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既然你有意做一些……刺激点的事情,为何不考虑一下跟我合作呢?要知道,我了解楚琳的脾气,做她的眼线,可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情。”
    Elly看着楚云,脸色依然平静,她深深吸了一口烟,嘴里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楚总,有一件事情你要明白:我并不是谁的眼线,也不是谁的手下。我跟楚琳之间只是一场交易,我替她做事,她付给我报酬,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价格公道,至于跟张三还是李四交易,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没错,我很讨厌你那个自以为是,故作清高的妹妹,但是我并不讨厌她的钱,平心而论,她掏钱的样子还是很可爱的。”
    楚云又眯起了眼睛,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更好办了。比别的不敢说,比钱,那可是我的强项。”
    Elly用她修长白皙的手指整理了下刘海,淡淡地说:“楚总,你钱多钱少,跟我没有半毛钱的关系,重要的是你愿意跟我分享多少。
    话说回来,您的妹妹可是很慷慨的,在这一点上,我很欣赏她。”
    楚云哈哈一笑,话语间充满了不屑:“她慷慨?也许吧,不过得看跟谁比。”说罢,他掏出了一张银行卡,递到Elly面前:“卡里是300万,算是我们的合作定金,以后每个月再付给你20万元的报酬。”他依然眯着眼,身子靠倒在了椅背上:“周小姐,你觉得,这还算得上慷慨吗?”
    Elly盯着桌上的黑色银行卡,眼神透出一股渴望,呼吸也稍显急促:“不知楚总有什么任务交代给我呢?”
    楚云轻轻向前躬身,贴近Elly的脸说:“简单,你继续为楚琳做事,她的那份报酬你照拿。只不过你要把你为她查的徐环的动向,以及她的动向,定期告诉我。”
    Elly盯着楚云看了一会儿,然后把烟灭掉,伸手拿起桌上的银行卡,冲楚云晃了晃,表情依旧平静:“成交。”
    楚云笑了笑,他突然他心中生出了一丝惋惜:难道这样有格调的女人,也只认钱吗?
    Elly似乎洞察了楚云心中之所想。她站起身来,穿上了自己的大衣,虽然脸上还带着笑意,但明显透着一脸冷峻:“楚总,你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没过过穷日子,想像不到一贫如洗是什么滋味。我知道穷的滋味,也知道穷意味着什么……我不相信任何人,我只相信钱。钱,也只有钱,才能带给我安全感。”
    说罢,她把银行卡放进包里,冲楚云轻轻挥了挥手,随即转身离去,背影依旧迷人。
    Elly走了许久,楚云依然眯着眼睛,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桌子,大声叫道:“阿辉!”
    一个精壮敦实,留着板寸的大汉应声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问:“老大,有什么吩咐?”
    楚云喝了口茶,慢慢地说:“阿辉,你带人去给我把刚才那个女人的底细查清楚,越详细越好!而且要尽快!”
    阿辉布满横肉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老大,您不会看上这妞了吧?看她那个骚样,还不知道被多少男人上过,让给弟兄得了……”
    “你懂个屁,”楚云白了阿辉一眼:“老子阅女无数,难道还不如你?告诉你,像Elly这种女人,看上去开放随便,但关键问题上不会让你占一点便宜,反倒是那种平时装的跟圣女似的绿茶婊,大腿劈的比谁都快……”
    阿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老大说得有道理……”
    楚云不屑于再跟他交谈下去,不耐烦地说:“跟你说你也不懂。行了!给我好好查,再跟以前一样应付了事,我非拔了你那玩意儿不可。”
    阿辉脸上露出一丝惶恐,一躬身,领命而去。
    楚云盯着门口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
    “也就是说,你们把案发前五天的监控都查了,仍然没有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出过案发别墅?”于东青难以置信的皱起眉头,他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清查结果。
    “不是没有可疑的人出入,而是根本就没有人出入。”看着于东青阴沉的脸,吴婷婷怯生生地答道:“除了周远和他家人,这五天时间,根本没有人出入过案发别墅。”
    “怎么可能……”于东青一脸的焦躁,态度也有些粗暴:“吴婷婷,你确定没有疏漏?!”
    虽然于东青平时对普通干警绝对称得上平易近人,但是对于工作上的事情,他绝对一是一,二是二。不管平时私下关系怎样,只要出了错,他肯定不留丝毫的情面。吴婷婷暗暗叹了口气,今天自己恐怕是凶多吉少。
    她委屈地抿了抿嘴:“于队,我们真的尽力了,结果就是如此,我还能怎么办啊……”
    于东青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态度过于粗暴,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地说:“唉,你们确实很辛苦,可这结果,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吴婷婷鼓足勇气解释道:“据我了解,观海园是个封闭小区,小区门禁是指纹识别,对访客的出入控制的特别严格。而且这个小区都是独栋别墅,小区内的住户数量本来就不多,整个小区的人流量很少,按道理说查起来并不难。但是我们三个人查了三遍,愣是一个可疑的人影都没查到。
    基于调查结果,我认为事实应该同我们盘查的结果一致:确实没有其他人进出过案发别墅。”
    于东青叼着烟,脸色铁青,很显然他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小吴,凶手可能做些伪装,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呢?”
    “头儿,伪装是有可能的,我们也对一些行迹可疑的人进行了重点筛查,可是你想,凶手即使伪装的再好,他也得进入别墅才能行凶吧?”吴婷婷也有些着急,“可是监控显示,整个监控时段,除了死者周远一家四口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别墅啊!”
    于东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脸的沮丧:“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凶手会隐身?”
    吴婷婷想了想,试探的说:“于队,我在想,有没有可能,我们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也许凶手并不是从外面进来的,而是一直在被害人的家里。”
    于东青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他似乎被吴婷婷的话触动,抬起头看着她:“你继续说。”
    看到于东青鼓励的眼神,吴婷婷放下了顾虑,侃侃而谈起来。“我分析,有这么几种可能可以解释监控拍不到凶手的情况。第一种可能是,凶手在更早之前就潜入了被害人周远的家中,所以我们查案发前三天的监控,自然不会查到。但是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凶手下手的机会有很多,他没有理由隐藏三天才下手,而且在被害人家里要藏匿三天不被发现,也不太现实。
    不说别的,凶手的吃喝拉撒睡都成问题,因此,这种可能基本可以排除。第二种可能就是凶手根本就没有进入屋子,而是在屋外开枪,所以我们监控根本监控不到……”
    钟萧嗨了一声,忍不住插话道:“第二种也不可能,小吴,你是学心理学的,枪械的事情你不大懂。根据被害人创伤口和留在墙上的弹痕分析,凶手使用的应该是手枪,不是狙击枪,手枪的有效射程很短,凶手能一枪击中眉心,除了说明他枪法精准之外,也说明两者之间的距离肯定不远,否则再好的枪手也不能做出如此精确的射击。此外,如果是在屋外开枪,子弹肯定会在窗户玻璃上留下弹孔,可是现场并没有发现。再说了,死者妻子冯玲也证明,她听到的枪声是在楼上,因此,你说的第二种可能性也可以排除。”
    吴婷婷显然没有想到这些,她撇了撇嘴,失望地说:“好吧。那么只剩下第三种可能了,也是最令人出乎意料的可能:其实凶手根本不是别人,而是周远的家人!这样就可以完美解释凶手是怎样进入被害人的别墅这个谜题了!”
    钟萧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头儿跟我早就想到了,冯玲有可能是凶手,本来我俩是高度怀疑的,可正是你发现了她不可能是凶手的证据,而且人家现在命都没了,你怎么又提她是凶手呢?”
    吴婷婷不动声色地说道:“钟哥,我说的是他家人,又没特指他妻子。”

    于东青看着吴婷婷,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觉得死者的儿子也有嫌疑。”吴婷婷神色肯定地说。
    钟萧长大了嘴,夸张的发出了啊的一声,很明显,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周远的儿子才9岁,9岁的小孩开枪杀人?杀的是自己的父亲,而且还正中眉心?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
    吴婷婷严肃地说:“钟哥,你先别着急着下论断。根据福尔摩斯的基本演绎法,把所有不可能的情形排除掉之后,剩下的唯一的一种情形,就算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钟萧略显激动:“哎呦,我说小吴同学,福尔摩斯毕竟是小说啊!咱们这可是实打实的破案啊!”他把脸转向于东青,寻求队长的支持:“你说呢于队?”
    于东青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吞云吐雾。他对吴婷婷的想法并不感冒,不过能够积极出谋划策,这种积极性还是要保护的,更何况,她的这个想法虽然看上去匪夷所思,但从理论上来说,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在当前办案出现僵局的情况下,还是需要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来刺激一下大家的想象力的。
    想到这儿,他慢吞吞地说道:“小吴说的是一种可能性,虽然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确实是在目前的情形下唯一还算比较合理的解释。
    但是钟萧说的也有道理,小吴,你怎么知道你把所有不可能的情形都排除掉了?你排除掉的,只是我们所能想到的可能性,也许有的可能性咱们大家都没有想到呢?咱们没有想到,并不代表这种可能性不存在啊!所以,我们可以去调查,但是要客观的分析,尤其是这个孩子,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已经够可怜了,咱们的调查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绝不能再对他们产生伤害,这是原则,记住了吗?”
    吴婷婷听到于东青支持自己,不由得兴奋起来,如果这件案子最终真的与她推理的结果一样,那于东青肯定会对她刮目相看,没准以后能调她去重案组,远离清查监控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活。
    不过吴婷婷还是尽量掩饰住了自己的兴奋,正色道:“于队,我也可怜这个孩子,我刚才的推测只是针对案件本身,并不是对他们有偏见。”
    于东青向吴婷婷摆了摆手:“这个我知道,讨论案子嘛,就要充分发挥想象力,可以畅所欲言。”他转头看了看钟萧,说:“钟萧,你再去对查一下周小米的资料,重点查查他跟周远夫妇的关系如何。”
    钟萧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头儿,这……这跟孩子打交道的事情,我不擅长,平时我逗小孩都能把人家逗哭,你还是让我干点别的吧。”
    不等于东青说什么,吴婷婷先开口了:“于队,既然钟哥为难,那就等我查完监控之后让我去吧,我觉得我还是挺讨小孩子喜欢的。”

    于东青皱着眉头看了眼吴婷婷,心不在焉地说:“好,既然钟萧没意见,那就这么办吧。”说完,他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问吴婷婷:“对了,小吴,钟霄让你查的那辆车的行驶路线查完了吗?”
    吴婷婷赶紧挺起腰板,声音洪亮地说:“查完了。头儿,根据我们调查,李力的这辆黑色汽车,于早上8点37分出现在雨山区建设路与青年路的路口,离案发地海西区分局门口距离相当远。那时正值早高峰,车流量大,车辆行驶速度很慢,车开的比较稳,不像是酒驾的样子。”
    于东青冷哼一声:“跟我的判断一致。李力这个杂碎,故意喝些酒造成酒驾的现象,实际上喝的那些酒远远不足以影响其行动能力。”他对吴婷婷抬了抬手。“你接着说,接下来呢?最后这辆车是不是停在分局门口附近等待冯玲出门?”
    吴婷婷明白于东青的意思,他是想从车辆行驶的路线,来判断那个刀疤脸李力是否具有杀死冯玲的犯罪故意。如果李力真的是蓄谋要撞死冯玲,那么他一定会躲在分局附近,等看到冯玲出门后再开车撞上去。
    吴婷婷脸色一暗,低着头说道:“于队,很遗憾,实际情况不是这样。根据我们分析,这辆车没有事先停在海西区分局附近,而是从出发地点一直开到了海西区分局门口,将冯玲当场撞死,中间除了等红灯外,没有停车。”
    “啊?”吴婷婷的话让于东青大吃一惊,他张大嘴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确定?”
    吴婷婷看着于东青惊讶而又失望的样子,心里竟然有些愧疚,仿佛这种结果是她造成的。她抿着嘴,默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让一旁的钟萧也有点难以接受,他嘟囔着:“这……不会吧,难道冯玲真的是被意外撞死的?这……”
    没有人再搭钟萧的话,房间里随之陷入了沉寂。
    。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有几座孤独的路灯散布在树丛中,散发出惨淡的白光,整个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雨水和泥土的气息。
    一阵寒风袭来,徐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乌云密布,没有一丝星光。
    雨稀稀拉拉的下着,根据以往的经验,雨势很快就会变大。徐环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尽量把自己的脸埋在大衣领子里,快步向前走去。
    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几分钟内,之前的星星雨滴就变成了一束束的雨帘。一阵阵寒风袭卷起雨水,肆意的把它们洒向周围的树木。一棵棵树木在寒风中诡异的扭动着,彷佛一个个亢奋的鬼影。
    徐环没有带伞,只能继续硬着头皮在风雨里行走。只不过一会儿,他的头发就被冰凉的雨水打湿,裤子的下半部分已经完全湿透,至于皮鞋,恐怕早就灌满了雨水。
    他心中一边咒骂着倒霉的天气,一边埋怨楚琳为什么要选择这里作为见面地点。
    一个小时之前,当徐环接到楚琳的电话的时候,他惊讶到了极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虽然他俩曾经是青梅竹马的初恋情人,但毕竟已经整整十三年没有联系过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楚琳会主动放下架子给她打电话,并且约他见面谈事情。徐环本来提议找个会所或者咖啡厅商谈,可楚琳却坚持要在祁东市人民公园见面,当然,最终结果就像以前他们恋爱时一样------徐环妥协。
    想到这里,徐环心里一暖,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
    一阵寒风把冰冷的雨水敲打在徐环的脸上,他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思绪瞬间又被拉回到现实中来。此时,他的衣服已经完全被雨水打湿,他就像是被裹在一圈湿抹布里的落汤鸡,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终于,徐环发现了路边有一个不大的凉亭。就像是沙漠里的人发现了湖泊,他赶紧小跑到了凉亭下面。
    凉亭虽然不大,也不能完全遮风避雨,但总是比淋在雨里好上许多。他用力抹去脸上的雨水,看了看四周,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周围空无一人,这也难怪,在这样寒风凛冽的雨夜,傻子才会有兴致来逛公园。
    这时,一阵高跟鞋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徐环顺着声音举目张望了一下,发现一个高挑的影子正吃力地举着伞,迎风朝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虽然风雨中看不清她伞下的脸庞,但在这个时间来到这儿的,必是楚琳无疑。
    徐环张开手臂,冲她高声喊道:“我在这里!”
    楚琳听到喊声愣了一下,然后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来。
    看着楚琳熟悉的身影慢慢走近,徐环心中不禁一阵悸动。十三年前与楚琳相处的点点滴滴顷刻间涌上了心头:两人自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在别人眼里,他俩就是金童玉女、门当户对的典范。
    可就在高考前夕,两人正要相约迈入同一所大学的时候,命运却为徐环安排了那场噩梦,从此之后,两人反目成仇,断绝了一切联系。那段时间,徐环一直忍受着自己对楚琳那种爱恨交织的变态感情的折磨,以至于他一度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
    十三年,足以忘掉很多人,很多事。徐环也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忘记了楚琳,可是直到今天楚琳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明白所谓的忘记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十三年的隔绝,彷佛只是一场梦,而现在,可能就是梦醒的时刻。
    即便在雨中,楚琳的一举一动还是显得那么优雅。她小跑着走到亭下,收起了手中的雨伞,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有伞,但是瓢泼大雨还是打湿了她的长发和浅蓝色大衣,她匆匆用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型,眼睛不自然地瞟了徐环一眼,然后赶紧移开了目光。“对不起,我来晚了。”
    徐环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楚琳。十三年的时光消除了楚琳身上的稚嫩气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女性所特有的稳重和典雅。她不再是十三年前那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而是一位气质高贵的上市公司总裁,成色十足的女强人。
    “没关系,我都习惯了。”他苦涩的笑了笑,口气轻松的连他自己都始料未及。
    不过话一出口,徐环就意识到这话说的有些别扭。诚然,以前两人约会时,楚琳总是迟到的那一方,可是毕竟时过境迁,在现在这种情形下谈起以前的事情,似乎并不是那么妥当。

    徐环赶紧捋了捋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以缓解尴尬,只不过他的头发湿的太厉害,不捋还好,一捋之后,头发更像是一堆杂乱的水草般贴在脑壳上,根本没有了什么发型可言。
    可能是徐环的动作太狼狈,楚琳不由得轻轻笑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徐环。“堂堂的远景集团大公子被雨淋成这样,我可是诚惶诚恐,赶紧擦擦吧……万一感冒了,那我罪过可大了。”
    徐环不自然的接过手绢,机械的擦了两下。
    手绢带着楚琳身上特有的那种香气。突然间,他有些鼻酸,并且感到大脑有些迟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瞪大眼睛盯着楚琳看。
    楚琳也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徐环,胸部随着呼吸的加快快速的起伏着,眼眶也变的有些红润。
    徐环心里升起一股深深的悔意:十三年了,他们被无知、冲动、虚伪、清高和仇恨占据,竟然以一种近乎决绝的方式,愚蠢的较了十三年的劲。看看他们错过了什么:爱情、青春、还有最好的年华。
    楚琳低着头,双肩略微颤抖,似乎是在抽泣。徐环明白楚琳有着跟她差不多的感受。很多事情,失去了才珍惜,这种俗得不能再俗的鸡汤文字连上小学的小孩也知道,可是有几个人真正明白呢?有几个人在失去之前,珍惜自己身边的平凡呢?没有,因为人就是一种这么贱的动物。

    徐环定了定神,一边把手绢递还给楚琳,一边开口打破了沉默,语气平静而又略显谨慎:“约我出来……有急事吧。”
    楚琳接过手绢,轻轻抹了抹自己的眼睛,优雅的放回包里,然后抬头朝徐环笑了笑,恢复了往常的神色。“嗯,有事。”她掏出自己的手机拨弄两下,递给徐环。“看看这个,你应该不陌生吧。”
    其实在得知温华推荐的那本书被楚琳借走后,徐环就意识到楚琳也在调查那个神秘的血痕。因此,他知道楚琳今天约他出来,八成是为了菱形血痕的事情。而令他感到疑惑的是,楚琳怎么会卷入到这件事情之中?这个该死的血痕,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它还牵扯了多少人?
    徐环扫了眼手机屏幕,果然是菱形血痕。
    他轻轻解开大衣最顶端的两个口子,露出了自己的脖子。他指了指自己的颈部,若无其事的说:“何止是不陌生……喏,你看,这儿就有一个。”
    由于菱形血痕只是在皮肤浅表层的轻微伤痕,因此徐环颈部的血痕已经脱痂,接近于愈合了,不仔细看已经很难看出菱形的形状。
    楚琳点点头,眼神移到远处,沉默不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本名字十分绕口的英文书,是你借走了吧?”徐环打断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楚琳瞪大了漂亮的丹凤眼,吃惊地问:“你怎么知道?”
    徐环嘿嘿一笑,得意地说:“我还知道,你虽然借走了书,但并没有从那本书上得到答案,对吗?”
    楚琳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她笑着说:“我差点忘了我在跟谁打交道,看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玩这种推理游戏……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继续配合一下你,用吃惊的口吻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稍微动动脑子就会想明白的,”徐环笑道:“如果你从那本书上得到了有关菱形符号的答案,那你绝不会急着在这么个鬼天气约我来商量这件事情,对吗?”
    “没错,我的确没有找到答案……”楚琳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望:“但是这件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徐环,你曾经是祁东市最好的警察,你会帮我吗?”
    她笑起来还是那么美。看着她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徐环心中不禁微微一荡,似乎回到了他们热恋的时候。
    “我会的,为了我自己,我也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何况现在你也被卷了进来。”徐环看着楚琳,一脸的认真。“既然咱们要合作,那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查这个菱形符号?我注意到,你的颈部似乎并没有这个血痕。”
    楚琳略一思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略带不安的说:“现在我还不能跟你说,该告诉你的时候,我会说的。”不等徐环追问,她打开自己的包,从中掏出一本书递给徐环:“这就是你想借的那本书,诺,现在给你。”
    楚琳有所保留的态度让徐环稍稍感到有些失望,可当他看到楚琳递过来的书时,他立刻来了精神,迫不及待的接过书翻动起来。
    。
    刚刚翻了几页,徐环就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嘿嘿地笑了两声:“唉,我在警校时,唯一挂过的两门课程就是散打和英语。这种英文原版书,我可看不懂。”
    “我差点忘了,你上学的时候英语考试及格,全都得靠我。”楚琳抿嘴一笑,走到徐环身边,把这本书缺少最关键一页的事情告诉了他。
    听完楚琳的叙述,徐环紧紧皱起了眉头。
    载有关键信息的那一页竟然被撕掉?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是有人故意阻挠我们了解真相?
    可是如果真要阻挠的话,既然能把书其中的一页撕掉,那为什么不干脆把这本书直接销毁呢?
    亭外的树木像磕了药一般,在寒风中诡异的舞动着。徐环心中莫名的感到一丝不安。他低下头,仔细翻看起手中这本厚厚的书来。
    这本书,到底蕴含着什么重要的信息呢?
    一时间,徐环和楚琳都陷入了沉默,整个世界彷佛只剩下了大雨落在亭子上的哒哒声。
    徐环的脸色随着书籍的翻动,变得越来越严峻,最后他啪的一声把书合上,盯着楚琳说:“这本书不对劲。”
    楚琳凑过来,睁大眼睛问:“不对劲?哪里不对劲?”
    雨势渐小,但是风似乎越来越大。一阵冷风吹来,徐环不禁打了个哆嗦。他身上的大衣已经被打湿,粘粘的糊在身上,不仅起不到防寒作用,而且让他感觉十分不适。
    于是他把大衣脱了下来,放到一边的石凳上,晃晃手里的书对楚琳说:“我经常去祁东市图书馆借书,对那里的书还算比较熟悉。据我所知,祁东市图书馆的馆藏书籍在入库之前,都要经过一系列的入库手续,手续完成后,所有入库书籍的扉页上,都会盖上祁东市图书馆的印章。”
    徐环把书翻到扉页,指着纸张继续说:“可你看,这本书的扉页上干干净净,根本没有任何印章。”
    “你的意思是?”楚琳蹙着眉头问。
    “另外,”徐环没有回答楚琳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像祁东市图书馆这种规模的大馆,每种书的馆藏量应该至少在3本以上,除非特别珍稀的书籍,否则基本不会出现只有一本的情况。”
    “而现在我手里拿的这本书,却是祁东市图书馆唯一的一本馆藏书,这本身就很不正常,再联系到它没有图书馆的印章,你会得出什么结论呢?”
    楚琳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说:“你的分析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细节。今天下午,我从书架上找到这本书,去管理处做借阅手续的时候,那个管理员一个劲地对我说奇怪。因为图书借出需要在电脑上的图书管理系统上登记,而在系统上却找不到这本书的入库信息,就好像这本书从来没有收录过一样。现在想想,这件事情确实挺可疑的。”
    “那就是了!”徐环点点头,眼神里透出一股肯定:“这个细节恰好印证了我的推断:这本书,其实根本不是祁东市图书馆的藏书!”
    “啊?!”楚琳惊讶道,双眼闪动着不解:“不会吧……既然没有收录这本书,拿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书架上呢?当时我找到它的时候,这本书可是夹在一堆符号学的书籍之中呢。”

    徐环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有人提前把它放在了书架上。要知道,想从图书馆盗走馆藏的书很难,但是把一本不属于图书馆的书放到书架上,却十分容易,即便是有监控,也不会有人注意得到。”
    楚琳还是一脸的疑惑:“可是,如果它不是馆藏书,为什么温华告诉我们这本书在祁东市图书馆呢?难道温华……”
    提到温华,徐环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但随后便化为了一个轻轻的叹息,温华啊温华,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是这个温华,把我们指到了祁东市图书馆,引导我们找到了这本书。”徐环咬着牙说:“也正是他,指挥着我们走来走去,把我们当猴耍……很有可能,给我们发电子邮件的人也是他!”
    楚琳看了眼书中的那张缺页,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难道,缺的这一页纸,也是温华撕掉的?”
    徐环点点头:“我猜是这样。既然这本书是温华为了我们而专程放进图书馆的,那这一页纸,必定是在放进图书馆之前就被他撕掉了。只不过,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雨势渐渐的小了下来,基本上成了毛毛细雨。但是寒风似乎比刚才更加刺骨,风刮在徐环湿透的衣服上,让脱了大衣的他不禁打起哆嗦来。
    楚琳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她的衣服没怎么湿,但是她的衣服却是华丽有余,实用不足,防寒性确实不怎么样。
    此时她的手和耳朵已经冻得通红。
    不过楚琳似乎无暇顾及寒冷的问题,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又过了一会儿,她沮丧而又烦躁的抬起头,看着徐环说:“这事怎么越想越乱呢?你分析的确实有道理,可是温华为什么要指引我们去找这本书呢?又为什么要撕去关键的那一张纸?他到底是什么逻辑?我想不通!”
    看着楚琳又气又急的样子,徐环不禁感到一丝暖暖的爱意。他就是喜欢看楚琳急的不知所措的样子,可爱极了。
    徐环解释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也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温华与这个神秘的菱形符号,有着密切的联系。令我更加困惑的是,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从他的举动来看,他对我们并不是阻挠,而是引导,似乎是想让我们找到更多的东西……”他抬起头,语气坚定的说:“温华这个人非常关键,如果能解开他身上的谜团,那我们离真相就不远了。”
    楚琳甩了甩头发,一脸正色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找到温华,问个水落石出?”
    徐环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还是别这样。温华的所作所为虽然看上去不合逻辑,但是肯定有他的用意,如果我们贸然去质问他,不仅可能得不到答案,而且可能会打草惊蛇。我们不如将计就计,沿着他设置的这些诱饵查下去,看看他到底想让我们发现什么。
    当然,对于温华这个家伙也不能放任不管,我会去对他进行一些调查,摸摸他的底细。”
    “好,听你的。”楚琳了点点头:“不过,这本书的线索断了,我们该怎么查下去呢?”
    徐环微微一笑:“温华可以把这本书的那一张纸撕掉,总不能把所有的都撕掉吧,我们想办法再找到一本同样的书就是了。”
    “对啊,这么简单的方法我怎么没想到呢!”楚琳眼睛一亮,脸上浮现出了欣喜的表情。她略一沉思,掏出手机拨通了个号码,用马上去办的口气命令道:“刘秘书,帮我订最近的一班飞往伦敦的航班,把公司那辆有机场vip通行证的轿车开到楼下,我一回公司,马上送我去机场。”
    “伦敦?”徐环惊讶的问:“你去伦敦做什么?”
    楚琳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我就不信,世界上还有大英图书馆找不到的书。”
    徐环恍然大悟:伦敦的大英图书馆是世界上藏书最丰富的图书馆,如果那儿还找不到,那基本上别的地方也别想了。楚琳直接杀到伦敦,虽然看上去舍近求远,实际上却是一种最高效的方式。
    这个楚琳,还是跟以前一样,雷厉风行,行动力超强,而且做事往往一针见血。徐环感叹道,有这样一位干练的总裁,想必大良集团定会蒸蒸日上吧,远景集团可要小心喽。
    楚琳抬手看了看表:“今晚22点10分的飞机,我要马上动身。”
    看到楚琳认真的样子,徐环心中一阵冲动,他走上前想拉住楚琳的手,可是手伸出一半却又觉得不妥,于是把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用力点点头:“好,调查温华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一路注意安全。”
    楚琳看到徐环的举动,不自在的晃了晃身子,嗯了一声,然后拉紧大衣的衣领,拎包转身离开。
    “小琳……”看楚琳离开的背影,徐环突然感到一丝伤感,他忍不住脱口叫道。
    楚琳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来,眼眶似乎有些红润。
    “徐环,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坚持在这儿见面吗?”楚琳轻声说道,声音有些颤抖。
    徐环愣愣的盯着楚琳,摇了摇头。
    “十三年前,我就是在这里,看完你写给我的最后 。”她侧脸看着徐环,眼神充满了幽怨:“你相信吗,我当时的确想过要去死。”说完,她没有再理会徐环,而是转身走进了寒风中。
    听到这里,徐环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股热流涌出了徐环的眼眶。
    还好,泪水和雨水掺在了一起,并不太明显。
    。
    当于东青注意到窗外又下起雨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虽然他并不喜欢阴雨天气,但还是把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任凭冷风夹杂着冰雨吹到自己脸上,似乎冰凉的雨水可以浇灭一些心中的郁闷。
    作为一个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队长,于东青并非是一个经不起打击的人。不管是在工作还是生活中,对待挫折和失败,他从来都保持着一颗平常心,即便当年创下接连11个案子被上访的不光彩纪录时,他也没有产生像今天这样如此强烈的挫败感。周远这件案子,就像是一道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题目,解起来比看上去要复杂得多。短短不到一天的时间,于东青就已经做出了多次错误判断,这让他的自信心受到了严重打击,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足以胜任侦查指挥者的角色。
    想到这里,于东青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时,钟萧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两个塑料袋子,放到了茶几上,边打开边对于东青说:“头儿,我给你带了点水饺,你最喜欢吃的鲅鱼馅的,赶紧趁热吃吧!”
    看到钟萧将热气腾腾的水饺摆到了茶几上,于东青这才回过神来,心不在焉地说:“我不饿,你看谁还没吃饭,给他们吃吧。”
    钟萧略显无奈地说:“头儿,你又这样,只要案子线索一断,你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午饭就没怎么吃,晚上再不吃,身体怎么能撑得住?”
    于东青坳不过钟萧,只好在茶几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了筷子,有气无力地说:“钟萧啊,我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刚才技术处把周远的手机和电脑的检测结果给我汇报了,你猜怎么着?周远用的是个苹果手机,但是现在已经变砖了,资料全部被锁定,凭我们现在的技术力量是无法解锁。他的电脑倒是很好用,只不过除了几部电影和几张旅行的照片外,半点有意义的资料都没有。”
    “也就是说,手机和电脑这条线索也断了。”钟萧小心翼翼的问。
    “不只是手机和电脑。刚才卫毅平也把最终的验尸报告交给我了,除了精确了一下案发时间之外,其他的检验结果与我们所推测的几乎完全一致,没有新的发现。”于东青试图夹起一个离他最近的水饺,只是一次性筷子有些弯曲,他夹了两三次都没有成功。他烦躁的放弃了尝试,把筷子扔到桌上,焦躁的说:“唉,这一条条线索都断了,我能不着急吗?”
    钟萧倒了一杯热水给于东青端过来,安慰他道:“头儿,你也别太着急了,这不是还有马千里吗?马队长办案能力强是整个祁东市公安系统都知道的,我猜他那儿肯定能查到线索的。”钟萧指了指水饺:“你还是先吃点吧,凉了就没法吃了。”
    这时,屋外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于东青打了个激灵,手一哆嗦,刚送到嘴边的水饺又掉回了盒子里。
    推门进来的人竟然是马千里。说曹操曹操就到!于东青心中一喜,赶紧站起身来迎上去,大声说:“辛苦了老马!怎么样,有收获吗?”
    不过,当他看清马千里暗淡的脸色时,心里不由得凉了半截。

    马千里轻轻清了清嗓子,沙哑着说:“于队,我们按照周远工作笔记上的记录内容,确定了周远去年和今年接的几个案子。出乎我们意料的是,周远的业务主要内容并不是债务人财产调查、婚外情之类的传统私人侦探业务,他的业务主要针对商业调查,其客户是祁东市的一些较大的公司企业,其调查目标基本上也是祁东市较大的公司企业。”
    “难怪这么赚钱呢,这些企业哪个不是财大气粗啊,随便给点就是几百万上千万。”钟萧插嘴道。
    马千里点了点头,继续说:“钟萧说得对。周远干这一行,确实捞了不少钱。他的工作,说好听点就是商业调查,说白了实际上就是替别人窃取商业机密。”
    于东青皱了皱眉:“窃取商业机密?真他妈有出息!”
    马千里继续说:“于队,我们查了周远去年在笔记本上记录的他办理的几起案子,也调查了相关的企业和个人,结果。。。”
    于东青急切的问:“结果怎么样,有线索吗?”
    马千里神色黯淡下来,摇了摇头。
    于东青刚刚被点燃的希望瞬间又被浇灭了,沮丧毫不掩饰的写在了脸上。
    马千里解释道:“周远去年调查的三起案子,都是针对祁东市一些大的企业集团的,他跟这些个企业的关系搞的很僵,也得罪了不少人,可是要说有人想要他的命,可能性还真不大。
    我们今天调查了所有近期与周远联系过的人,尤其是那些具有从警、从军背景的人,但是他们要么没有作案时间,要么没有作案动机,总之,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犯罪嫌疑人。”
    于东青情绪很低落,有气无力地说:“可是,周远的的确确是被杀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点了一根烟:“这个凶手,究竟是何方圣神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却又不留一丝痕迹。”
    马千里张口还想说,钟萧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于东青躺头靠在沙发背上,使劲吸着烟,把自己隐藏在烟雾中,不再说话。钟萧和马千里对视了一眼,也知趣的闭上了嘴,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房间里的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突然,于东青的手机响了起来,划破了房间的安静,三个人都被突然响起的铃声吓了一跳。
    于东青看了眼手机屏幕,赶紧站起身来,调整了些情绪,毕恭毕敬的说道:“高局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了高局长暴怒的声音:“于东青!你到底要干什么!案子没破,倒给我搞出这么多麻烦,你是不是嫌我们的麻烦还不够多啊!”
    于东青被骂的狗血喷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说:“麻烦?高局……您指的是?”
    “你干的好事,这么快就忘了?”高局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度,基本上接近于在吼了:“大庭广众之下,明目张胆的暴力殴打群众,这事是你干的吧?你去微博、微信上看看,你打人的照片都上了头条了!甚至还有网民要人肉你!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已经捅到省厅去了,全省的舆情部门都在忙着帮你擦屁股。
    于东青啊于东青,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还有这个本事呢?”
    于东青脸色苍白,虽然他预料到打李力的那两下可能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可是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严重。他低声说:“高局,我的确是打了,可是那个人不是普通群众,而是犯罪嫌疑人……”
    “犯罪嫌疑人又怎么样,你就能随便打?而且他是不是犯罪嫌疑人,媒体关心这些吗?老百姓关心这些吗?大家只关心一个穿着警察的人打了一个普通老百姓!”高局喘了口气,语气稍稍放缓了些道:“总之,这件事情你必须要被处分,当然,你现在在专案上,处分的事情等到案子办完后再说。”
    “明白了……高局,对不起,我当时的确是冲动了,对我造成的麻烦,我会负责到底的。”于东青声音虽低,但是语气很坚定。
    高局叹了口气,说:“东青啊,你是一个副省级城市的刑警队长,你的一举一动关系着整个公安的形象,以后一定要注意……唉,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自己悟吧。对了,案子侦破的怎么样?”
    于东青的声音明显很没有底气:“这个案子……唉,这个案子蹊跷的很,我们发现了一些线索,可都断了……本来我们锁定了一名犯罪嫌疑人,可今天上午她竟然……”于东青站起身来,试图向高局长解释。
    “于东青,你不要跟我说这个,我对具体案情不感兴趣,我关心的只是结果!”高局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办案之前我就告诉你,这个案子很重要,务必尽快破案,可是现在呢,一天过去了,你竟然还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我对你的工作,非常不满意!”
    于东青脸色非常难看,吞吞吐吐地说:“高局,对不起,但是这个案子确实……”
    “东青啊,不是我不讲情理,也不是我非要跟你过不去。
    不瞒你说,这件案子是省厅领导亲自给我打电话督办的,他的语气很严厉,要求尽快破案,严惩凶手。他还特别嘱咐我办理这件案子一定要快,这样才能迅速消除案件带给社会的恐慌,你明白了吧?”高局说完这几句话,语气又严厉起来:“所以,我们没有多长时间了!我最多只能给你五天……这样吧,五日之内破案,有没有问题!”
    于东青难以置信地叫道:“五天?!高局,您不是开玩笑吧?五天怎么可能!要是只给我五天的话……说实话,我没有信心。”
    高局的声音变得异常严厉:“不管你有没有信心,现在换人已经来不及了,你必须振作起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要的是结果!五日之内破不了案,你就做好离开市局去基层锻炼的准备吧!”
    于东青额头上滚下了汗珠,他抬手擦了擦脸,低声说:“明白了高局,我一定尽力。”
    “当然,我会全力支持你,人员、设备、经费,只要你需要,尽管调动。好了,就这样吧,希望你化压力为动力。挂了吧!”说完,于东青的手机里传来了冰冷的嘟嘟声,高局挂了电话。
    于东青随即瘫坐在沙发里,默默的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很快就把自己埋在了烟雾中。一旁的钟萧和马千里虽然听不到高局的声音,但是通过于东青的表情和反应,他们便能猜出通话内容的八分。周远的这起案子,是于东青自担任刑警队长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挫折,也是第一次被高局这样训斥,也难怪他现在的情绪降到了冰点。
    马千里拍了拍钟萧的肩膀,悄悄退出了房间。
    钟萧想开口安慰一下于东青,可是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又怕说不好适得其反,最后还是决定不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十几分钟,于东青缓缓地把烟掐灭,打开手机,仿佛是对钟萧说,又仿佛是自然自语:“看来,这次又得请他出面帮忙了……”
    钟萧被于东青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问:“啊?帮忙?请谁帮忙?”
    于东青抬头看了看钟萧,说道:“还能有谁,咱们的老同事,徐环!”
    。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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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已经早上九点,但由于天气原因,祁东市的天色依然没有完全放亮。远景集团的总部大楼里,灯火通明。如果不看表,乍一看还以为是下午五六点的光景。
    远景集团是祁东市最大的企业,集团下属生物科技、医药、新能源、电子、房地产等公司,在全省乃至全国都有着巨大的影响力,被称作是祁东市经济发展的发动机,同时也是全市纳税第一大户。集团的经营状况直接影响着祁东市的财政收入、就业以及经济形势的好坏,因此,对祁东市来说,远景集团的意义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企业的范畴。
    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企业,其总部自然不会寒碜。祁东市政府对远景集团在各方面都给予了最大限度的政策支持。几年前,市政府就在市区东郊的海边批给了远景集团一块地。集团的总部以及第一工业园区就建在这里,整个园区依山傍海,风水极佳。
    总部的办公大楼十分气派,建筑设计师采用“远景”的寓意,很有创意对大楼的外观进行了精心设计,远远看去,大楼就像是一个竖立着的巨大望远镜,非常吸引眼球。
    徐环的办公室就位于大楼的顶层,视野极佳。放眼望去,整个远景集团都被雨雾所笼罩,给这个现代化的大型企业集团增添了几分古典的韵味。
    徐环此时并没有心思欣赏雨景,他不停的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踱来踱去,表情十分焦躁。

    终于,他停下脚步,忍不住拿出手机又给楚琳拨了个电话。可惜,电话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冰冷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徐环暗自咒骂一声,把手机扔到了办公桌上。按照常规时间来计算,楚琳这会儿应该下了飞机了,可手机怎么还打不通呢?该不会是……
    他赶紧摇了摇头,把一些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中去赶出去。不过这似乎于事无补,越是告诉自己要镇定,心里的不安反而愈发强烈。
    自从昨天跟楚琳见面之后,徐环对楚琳压抑了十三年的感情似乎一下子泛滥起来。他用了十三年的时间来忘记楚琳,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确实把她忘掉了,可是昨天短暂的见面却让他幡然醒悟:有些人有些事,永远不可能忘掉。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复杂的思绪中时,办公室的门毫无预兆的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徐环被吓了一跳,心生不悦。他皱眉一看,来人竟然是于东青。
    “哎呦,于大队长,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一看是于东青,徐环松了口气,阴阳怪气的说道:“您这是……微服私访?”
    于东青切了一声,径直走到茶几前,毫不客气的自己倒了一杯茶。“我说,你能不能有点正形?我一看到你嬉皮笑脸的样子,心里就特没底。”
    徐环哼了一声。“噢,你不敲门就闯进我办公室,还怪我没有正形?我见了你不嬉皮笑脸,难道先鞠三躬,然后哭两嗓子?”他拿起茶几上的茶杯:“你别喝这个啊,这茶是招待一般客人用的,你于大队来了,我不得给你泡壶极品绿茶?等着哈。”

    于东青一把拉住徐环的胳膊,一脸的焦急:“行了行了,别贫了,你以为我有闲工夫找你来喝茶?真的有急事找你,赶紧坐下听我说。”
    “我知道你忙,”徐环心里惦记着楚琳,脸上有些焦躁。“可我也不是吃饱撑的没事干的主,哥今天烦着呢,改天再说事行吗?”
    于东青有些急了,大声说:“改天再说就来不及了,我真有急事!”
    看着于东青一脸焦急的神色,徐环知道他肯定不是开玩笑,于是正了正色,问道:“怎么着?又发生蹊跷的案子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于东青,又补充道:“不像啊?你昨天晚上不是刚回过家吗?”
    于东青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昨晚回家了?又推理出来的?”
    徐环脸上露出一丝得意:“就这还用推理吗?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啊。你看你今天头发这么顺滑,脸这么白净,胡子刮得跟个太监似的,一看就是昨晚刚洗过澡。再看看你的白衬衣,嗬,不容易啊,领子竟然这么白,肯定是刚换上的。你要是真在单位加班靠案子,哪有这闲工夫洗澡换衣服?”
    “怎么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带着那么一股馊味呢?”于东青苦笑了下,略显无奈。“没错,我昨天晚上是回家了,可我真是在专案上。这不是案子遇到瓶颈了吗?反正靠在单位也没用,我干脆给大伙放假一晚,好好休整。
    你知道,我一向主张劳逸结合的。”
    话音未落,徐环办公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他一个激灵,几乎是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步跑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楚琳发给徐环的一条短信,内容只有两个字:“已到”。
    这区区两个字足以让徐环大大的松了口气,同时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赶紧回了短信:“先休息好,注意安全,保持联系。”
    发完短信,徐环烦躁的心情一扫而空。他坐回到于东青的对面,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
    “你怎么了,神经兮兮的。”于东青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徐环:“这可不像你风格啊?我印象中,你一向都很装的啊?”
    徐环没有搭理于东青的嘲讽,淡淡地说:“刚才是楚琳给我发的短信。”
    于东青一愣,“楚琳……?不对啊,你俩不是十三年都不联系了嘛?怎么她还给你发短信呢?”他眯着眼盯着徐环看了会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明白了……你俩悄悄摸摸又和好了?我说你俩可真不地道,对我也保密?咱们仨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铁三角……你俩把我孤立了,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徐环给于东青倒了一杯茶,语气平静地说:“这茶也算是一流茶了,但是还算不上是极品茶。味道无可挑剔,唯独缺的是极品茶叶带给人的那种心境。””徐环啜了一小口:“东青,依你现在的心态,我觉得你有必要品一下,静一静心。”

    “嘿,你小子,别打岔。”于东青瞪着徐环:“我问你,你俩是不是又破镜重圆了?说!”
    徐环叹口气:“没有!你说你一堂堂刑警队长,能不能别跟那些瞎操心的居委会大妈似的。楚琳有事情找我商量,这才联系的我。你就别操心我们的事情了,快说你的事吧,到底什么案子把你急成这个样子?”
    于东青叹口气:“徐环啊,我没法不着急,换了你你也急。我告诉你,这起案子我只有五天的时间,你说说,五天够干什么的?”
    徐环差点把嘴里的茶吐出来,他努力把嘴里的茶水咽了下去,瞪着眼说:“五天?开玩笑吧?”
    “没开玩笑,就是五天。”于东青无奈的说:“高局定的办案期限,我能怎么办?”
    徐环放下茶杯,有些不解的说:“如果单纯追求办案的时效性,很容易办出问题案,甚至冤假错案,高局作为老刑警,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啊……这么着急破案,是为什么呢?”
    于东青端起茶杯一口喝光,耸耸肩说:“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命令就是命令,上级没有必要告诉我为什么。讲真,这起案子时效性当然要追求,但是办案质量也要保证。我知道这很难,所以才来找你帮忙。”
    好久没有看到于东青如此狼狈了,徐环心想,能把于东青逼成这个样子,看来这案子确实不简单。徐环顿时对这起案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你说的这起案子,不会就是刚刚发生在我那个小区的那起凶杀案吧?”
    于东青撇着嘴,点了点头表示正确:“是啊,消息传播的倒挺快。我告诉你,这起案子非常蹊跷,看似简单,但是无处下手,我之前的几个判断,都是错的,现在没有任何思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徐环虽然好奇,但是他仍然不住的提醒自己,还有菱形血痕的事情需要调查,而且他心里有些犹豫,要不要把菱形血痕的事情告诉于东青。他放下了送到嘴边的茶杯,皱起眉头:“我就说嘛,你于冬青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案子你肯定不来找我。不过,你看看我,都已经被开除出警察队伍这么多年了,别说我现在不想再掺和这些案子了,就是想掺和,也力不从心了。”
    于东青盯着徐环看了一会儿,哼了一声说:“你小子就是矫情。徐环,咱俩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你什么德性我还不了解吗?你当刑警的时候就喜欢办那些个蹊跷案子,别人手里要是有个疑难案子,你肯定缠着人家要跟别人一块办。即使你被公安局开除后,也还是如此。这个我明白,办案子嘛,有时候就跟吸烟似的,上瘾!之前我好多次以个人名义请你帮助我破案,你也从未失手,每次破案后,我都能从你脸上看到成就感和满足感,这绝对是装不出来的。别看你现在贵为祁东市最大的企业的高管,但是你不如当一名普通的刑警开心,我说的对不对吧?”
    。
    徐环笑了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评价。于东青说的一点也没错。他、于东青还有楚琳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一定程度上来说,于东青对自己的了解,比自己亲爸还清楚。破案这种事情,还真是上瘾,尤其是侦破那种高智商犯罪带来的烧脑的快感,更是让自己欲罢不能。
    徐环叹了口气,倚坐在沙发上感慨道:“对又怎样,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现在就是一个普通公民,再参与这些事,名不正言不顺。按规定,我一个与案件无关的人是不能参与刑事案件侦破工作的。再说,虽然每次我都是暗中协助你调查,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经常来找我帮忙破案的事情你以为别人不知道?现在说闲话的人已经很多了,不说别的,你们刑警队内部就有很多非议,说队长不信任自己人,只信任外人。我倒无所谓,可是对你影响可就不太好了吧。”
    于东青有点着急,手重重的往茶几上一拍:“我都不在乎这些,你在乎这些干什么?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行行,我是太监行了吧,您这位真龙天子还是赶紧另寻高明吧!我说你还有没有别的事,没事滚蛋,别影响我喝茶!”徐环边说边用肩膀把于东青往旁边挤。
    于东青无奈的推了徐环一把,说:“去你的,你就别跟我闹情绪了。不瞒你说,这个案子上边非常关注!为这个案子,昨天高局把我骂的是狗血喷头啊!我还被立了军令状,五天破不了案,兄弟我就玩完了。
    徐环,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高局曾经是徐环在警队时的领导,为人正派但又不失圆滑,处理起事情来既坚持原则,又讲究策略,而且对徐环还格外关照,徐环也很敬重这位领导。想到这里,徐环端起一杯茶,慢悠悠地说:“高局长倒是个好人,我刚到刑警队时,高局长那时候还是刑警队的队长,对我没少照顾。后来我犯了那事,高局长也很护犊子,一个劲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可惜事情闹得太大,最终还是没有保了我啊!”他把茶一饮而尽,说:“得,看在高局长的面子上,我就帮你一次吧。”
    徐环还是无法抵制疑难案件所带给他的那种烧脑的快感。这种感觉有毒,真的。不过即使答应了于东青协助破案的要求,但是对于菱形血痕的调查也必须要同时进行,尤其是对于温华的调查,已经刻不容缓。
    看于东青焦头烂额的样子,徐环决定,自己和楚琳调查血痕的事情还是先不告诉他,免得让他分心。
    看到徐环应了下来,于东青心中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立马由阴转晴,拍了徐环的肩膀一下,说:“好!这才够意思!嘿嘿,我就知道你徐环是个重义气的人!”
    徐环给于东青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平静地说:“你少来这一套。于东青,咱们丑话说在前面,我帮助你破案,那就得给我点权力。虽然我现在是一介布衣,但你的那些个队长什么的,都得听我的,最起码要尊重我的意见。
    另外,帮归帮,但是能不能最终破案,谁也不敢打包票,别到时候破不了案,让我背锅。”
    于东青神色轻松的喝掉茶杯里的茶,感叹道:“这会儿才品出这茶的味来,果然不错,刚才光顾着说话,把这么好的茶当凉开水喝了,真是可惜。”
    徐环笑了笑:“没什么可惜的,既然喜欢,一会儿你带点走就是了。那个……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没?”
    于东青伸了个懒腰,说:“你放心吧,你会喜欢上我的团队的。都是一帮直来直去的爷们,还有一个美女……对了,你跟吴婷婷联系没?你不是要做心理咨询吗?”
    “联系了,你这不是有案子吗,她没时间,等这起案子办完再说吧。”
    徐环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进来的是一位二十多岁,留着平头,看上去十分精干的小伙子。
    小伙子走到徐环身边,微微躬身,恭敬地对徐环说道:“徐总,集团高管例会是九点开,现在八点四十了,还有二十分钟,请您提前准备准备吧。”
    虽然身为远景集团的高管,但徐环对高管例会非常反感。他低头嘟囔了一句:“忘了还有这档子事了……今天的会是谁主持?我叔叔?”
    陈秘书点着头说:“对,是徐跃武徐总经理主持,在您父亲,徐董事长出国休假期间,高管例会都是由徐总经理主持。”
    想起叔叔徐跃武,徐环心中掠过一丝不快。
    徐跃武是集团的总经理,当年和自己的父亲徐跃升共同打下了远景集团的基业。但是徐环一直以为叔叔是志大才疏的典型,对他现在耀武扬威的做派很不感冒。
    徐环面露不悦,口气生冷:“我今天有点急事,这会我就不参加了,你帮我请个假吧,好吧?”
    陈秘书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徐总,您都已经连续三次没有参加高管例会了,这次您要是再缺席,恐怕徐跃武总经理会……”
    徐环冷冷地一笑,说道:“我这个叔叔现在管的是越来越多了。高管例会我一向是不想去就不去,我父亲也不会说什么。叔叔他凭什么管得这么宽?你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实在坚持不住,去医院看病了。”
    于东青有点尴尬,但当着陈秘书的面,也不好发表意见,只能打圆场道:“徐环,你还是先开完会再去找我吧,我也不差这半天,别因为我的事耽误了你的正经工作。”
    徐环笑了笑,没有回答于冬青,而是对陈秘书说:“陈秘书,麻烦你了,就这么跟我叔叔说,他要是生气,你就让他直接找我。好了,就这么地吧,你赶紧去忙吧。”
    陈秘书看上去十分为难,但徐环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看着陈秘书走出门去,于东青语重心长地说:“徐环,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知道你从小的志向就是当一名警察,但是你得接受现实啊。
    远景集团是你们徐家的家族企业,你老爷子是集团创始人、董事长,你是他唯一的儿子,以后肯定是要接班的。你现在应该好好表现,尽快熟悉集团的各类业务,为将来执掌这个企业做好准备。可你现在……我怎么觉得你心思不在这上面呢。”
    徐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淡淡地说:“你说的没错,我心思就是不在这上面。我知道,远景集团就像是一块肥肉,很多人都想掺和一把,就连给远景集团供货的小商贩,一年也能赚个百十万,这集团董事长的位子,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徐环喝口茶,语气十分轻松:“但是我压根就不想在这个企业里面呆,就连现在这个副总裁的位子,我都想辞掉。我这个人啊,没别的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于冬青叹了口气,惋惜地说:“你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的位置……警察的路不能再走了,可是你完全可以在商界实现自己的价值嘛!人生有很多条路,并不一定当警察才是正确的路……唉,你又不耐烦了是吧?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徐环站起身来,披上外套,拿起办公桌上的手机,对还坐在沙发里的于冬青说道:“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行了,别给我灌鸡汤了,走吧!咱们去哪儿?先去现场看看?反正离我家近。”
    于东青也站起身来,说:“你还真是雷厉风行。不过,咱们先去局里吧,我把情况给你介绍介绍,你再去现场的时候也有针对性。”
    徐环点了点头:“也好,那就赶紧走吧,万一一会儿我那奇葩叔叔来我办公室堵我,那就走不成了,快,赶紧的!”
    于东青应着,匆匆站起身来准备走。
    这时,徐环的手机又响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楚琳发来的又一条短信。
    短信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事态的复杂超出想象,我会尽快返程。”
    徐环心中弥漫起了一股寒意:楚琳说话一向不喜夸张,她能做出这样的评价,事态一定不简单。
    他深深呼了口气,拨出了楚琳的电话。
    电话依然无法接通。
    徐环皱起眉头,本来松下来心顿时又紧了起来。看来,对温华的调查,不得不抓紧时间了。
    想到这里,徐环上前搂住于东青的肩膀:“东青,我帮你这个忙不算小吧?你是不是应该也帮我一个忙作为回报?”
    于东青对徐环突然提出的要求有些诧异,他狐疑的看着徐环,缓缓地点了点头:“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没问题……你说吧,什么忙?”
    徐环压低声音:“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个人。”
    “调查?调查谁?”
    徐环盯着于东青,嘴里慢慢挤出两个字:“温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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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30 17:27:21  更:2021-07-30 17:5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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