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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我朋友是怪咖》惊悚/悬疑/烧脑 系列——第一部实体书上架![第409页] |
| 作者:鬼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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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板烧的台子后面,穿着白色制服的师傅,正在像杂耍一样料理食物。铁铲的锵锵声,黄油滋啦一下,香气四溢,我跟梁sir就坐在食物的香味里,愉快地交谈着。 好吧,反正我是挺愉快的。 我们还在继续着之前的话题,出乎我的意料,这一次梁sir来找我,不是因为老向的事情。 刚才我们喝咖啡的时候,他问了我一句:“鬼叔,唐森公司的情况,你熟悉吗?” 唐森TOMSON物流公司,总部地址在香港,是我的霸道总裁女朋友,唐双所管理的那家公司。本来计划在三年内上市,但最近因为我的“大舅子”唐单想要夺权,所以内部管理有些混乱。 作为一个国际刑警,梁sir当然不是想跟我要原始股;他想跟我打探公司的内部情况,接过却在我的反问之下,泄露了他的组织正在追查的秘密事件。原来,唐森公司的夺权事件,绝非简单的公司管理权之争,而是一场早有预谋、牵涉到几条人命、刷新了我世界观的诡异事件。 在跟梁sir会面的几个月后,为了保护唐双,我也被卷入了夺权事件中。 不过,就在这一次谈话时,梁sir得到的信息本就不多,而且还对我有所保留,所以当时的我,并没有太往心里去,只是想着要提醒唐双,让她留神,小心吃亏。 我的关注点,还在老向这个事件上。 作为一个专门处理离奇事件的国际刑警,梁sir肯定能给我一些建议。 所以,当上了一道红酒梨子鹅肝的时候,我就把话题引向了这一边。为了避免梁sir插手这件事情——甚至把我刚到手的物证都征收了——所以,我不说具体的人和事,而是跟他探讨起了薛定谔的猫呀、莫比乌斯环呀、S大学的微型核反应堆呀,这些形而上的问题。 梁sir似乎还挺感兴趣的:“莫比乌斯环?” 我想了一下,掏出了日记本里掉出来的纸环,放在他的碟子旁边:“就是这个玩意。” 梁sir拿起纸环端详道:“Mobius Band,是这个……我也有了解过,二维空间的Mobius Band,相当于我们三维空间的Klein bottle,嗯,中文要怎么说?” 我皱眉道:“你是说克莱因瓶?” 梁sir用手指敲了敲桌面:“没错,就是克莱因瓶。按照我的理解,这两个模型,都是高了零点五个维度的。鬼叔,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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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皱着眉头,想了一下:“莫比乌斯环是一个两维的平面,但是在三维空间里扭曲了一下;克莱因瓶也是这样,我们住在三维空间的人类,可以构想出这个模型,但是却没办法真的把它做出来。” 梁sir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三维空间的人类没办法真正理解四维空间,二维空间的生物,也不能理解三维空间。莫比乌斯环是二点五维,克莱因瓶是三点五维,都是能够被本维度的生物理解,但是没办法制造出来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补充道:“不光没法制造,而且就算知道这样的构造存在,真的进入里面,也无从分辨。比如说……” 梁sir表示赞同,指着纸环上画的那个小人,接下去道:“没错,比如说你,鬼叔,就是这个二维空间里的小人。注意,是住在纸条的里面,不是表层。” 他的手指,顺着小人身前的那个箭头,往前划动:“你顺着这个二维空间,往前一直走,一直走……” 他的手指在纸环上绕了一圈,回到了原点:“你会发现,咦,怎么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可是,这时候的你,已经不是原来的你了。” 我一时没理解过来:“不是原来的我?” 梁sir诡谲地笑了一下:“对啊,你就变成了头朝下,脚朝上,上下颠倒的你。” 我从他手里拿过纸环,看着那个简陋的小人,想象着我就是这个小人,从纸环里往前走的景象,一下子恍然大悟:“对啊!因为我从三维空间里这个地方,这个扭曲走过时,是感觉不到空间扭曲的;所以,我走着走着,也不知道为什么,诶,突然就头朝下了。” 这其中的奥妙,光凭语言很难描述,如果自己用纸做一个莫比乌斯环,拿在手里,就很容易理解了。关键在于,要想象出人是活在纸条里面,而不是纸条的表层。 我深吸了一口气,所以,老向给我留下的信息之一,莫比乌斯环,就是这个意思? 他是从三维空间的莫比乌斯环里走过,才变成了镜像的自己? 但是,也不对啊。 我低头看着纸环,喃喃自语道:“上下颠倒,不对啊,是左右颠倒才对。” 梁sir一语惊醒梦中人:“没错,顺着莫比乌斯环再走一遍,就会左右颠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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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颠倒……再走一遍…… 我脑子里仿佛过了电,原来如此! 如果我是二维空间里、上下颠倒的小人,只要顺着莫比乌斯环再走一遍,就会经历跟刚才一样的莫名其妙的颠倒,回复头朝上、脚朝下的正常位置。 但是,我却成为了自己的镜像,左右颠倒了! 右撇子的我,会成为左撇子的我。 不过如此,我的左眼会变成右眼,左肾会变成右肾,更加明显的是,我的心脏也会变到右边! 甚至,我身上携带的所有物品——比如手表——也会变成左右颠倒。 “鹅肝冷了就不好吃了”,梁sir在旁边提醒,“这个很贵的啊。” 我叉起鹅肝扔进嘴里,味觉却没能传达到大脑,因为那里面正乱糟糟在琢磨着老向的事情。 他给我留下左右相反的手表,又把表带扭成莫比乌斯环的形状;还让他弟弟向明给我送了一本日记,里面加了一个纸条做的莫比乌斯环。 我尝试着把所有信息汇总,再理顺一遍,得到的结果是这样的。 在十年前的3月,老向陷入了一场苦苦挣扎的感情里。疑似是班花莫宁的“她”,没有答应老向的追求,造成了他深刻的苦恼。这期间,老向了解到“她”真正喜欢的人,却是莫名躺枪的我。 到了3月28号,“她”突然答应了跟老向约会;第二天,老向穿戴整齐地去赴约,但是却发生了某种意外。这个意外造成的后果是,在大部分同学的时间线上,向亮这个人就在湖里淹死了。但在包括我在内的少数派的记忆里,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发生,老向没有出意外了,只是在毕业之后,远离了我们的视线。 进一步分析,现在对于老向的生死,实际上分化成三种阵营。 第一阵营,多数同学、包括他弟弟向明认为的,老向在十年前就淹死了。 第二阵营,一小部分同学认为,老向并没有死;但是,由于老向这个秘密被曝光了,开始接受观测,慢慢的这一小部分同学,会全部转化成为第一阵营,老向的生死就会坍缩成为一个固定的结果,他会死得踏踏实实的。 第三阵营,是真正的少数派——目前看来,只有我一个,而就连我本身,在几天前也是属于第二阵营的。只有在第三阵营的人,才能意识到,老向现在是出于生跟死的叠加态里。 我食不知味地嚼了几口鹅肝,再咕噜一声吞了下去——在我们生活的三维空间里,事物只有一个确定的结果,比如说,我吃了这块鹅肝,或者说我没有吃这块鹅肝,不存在其它未知状态。 之所以老向的生和死,会呈现出类似薛定谔之猫的叠加态——是因为他掉进了一个类似“莫比乌斯环”的什么东西里,变成了一个左右颠倒的镜像的人。 不,确切来说,是一个迷失在时空里、左右颠倒的镜像幽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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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在梁sir帮我解疑的份上,这一顿铁板烧,我决定还是我来请。 当我说出这个决定时,梁sir大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真不知道是国际刑警待遇差,还是他真就那么抠门;到了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待遇一点也不差,平时省下的钱,是有一个奇葩的用途。 总之,晚上吃完饭之后,梁sir就自行消失了,就像他下午突然出现一样。 我怀揣向明给我的的三件物证,还有梁sir启发的镜像幽灵的思路,开车回家的路上,都一直在想着这些事情。 如果我目前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为什么所有人不是在第一阵营,就是在第二阵营,只有我处于最接近真相的第三阵营?这个结果是随机分配的,还是说我被特意选中了?如果我被特意选中,那又是为了什么? 另外一个问题是,老向处于这种迷失的镜像幽灵状态里,已经过去了种种十年;是什么原因让他再次出现,他主动来接触我,又是出于什么动机? 总不会像他十年前写在日记本里的,要把我“弄死”吧? 还有,那个害我无辜躺枪的莉莉安,到底又是何方神圣? 脑子里被这些问题堵塞的同时,车轮下的滨河大道,也开始堵塞起来。 这早就过了晚高峰,不应该啊。 我焦躁地看着缓慢移动的车龙,猜想一定是前面出了什么事故。 果然,在10分钟走了200米之后,我看见了中间道上的事故点,两辆小车追尾,看上去并不严重。身为老司机,我挺讨厌这些没有公德心的人,拍个照挪一边等交警来快速处理不就好了吗,偏偏要塞在路中间。 从事故点路过的时候,我特意按下车窗,看看双方车主到底是怎样的傻瓜。 没想到的是,我却看到了一个熟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人。 这人正不顾左右的滚滚车流,站在两辆事故车的前头,跟另一个车主抽烟说笑。 我皱着眉头,大声喊出他的名字:“Ga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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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多小时后,本来一心赶着回家的我,却走在了送gary去深圳湾口岸的路上。 Gary刚才告诉我,他是早上来深圳分公司的,赶着回香港,没想到一心急反而出了交通意外。是他追尾了,对方没什么事,他那早就该送去大修的车,却索性趴窝了。 刚才交警、保险、拖车都来了,处理完事故之后,我干脆提议送他去深圳湾口岸,顺便问问他为什么要骗我。 一路听他说着事业家庭什么的,感叹说深圳房价飞涨,都快要比香港还贵了,我都是嗯嗯啊啊地应着,下了滨海大道,在一个红灯面前,我终于嘿嘿笑道:“去了趟洛杉矶,那么快就回来啦?” Gary一愣:“L.A.?你怎么知道我要去L.A.?喔,是我刚才告诉你的吧?” 我切了一声:“别装傻啦,我们昨天在香港机场还碰见了,你跟我说要去洛杉矶的啊!” Gary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他语气夸张地重复:“excuse me?昨天?香港机场?老蔡,你认错人了吧!” 认错人? 我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得扭头看他的表情;gary一脸懵逼,显得非常无辜,要不是他那染成亚麻色、又向后梳得服服帖帖的发型,我还真就信了。 后车的大灯闪了几下,我一看原来是绿灯,前车已经走了十几米。我一边赶紧踩下油门,一边切了一声说:“别闹了,gary,老实交代干嘛要骗我?” Gary有点不开心了:“what the……老蔡,你才别闹啊,你真的认错人了OK?我昨天没去机场!” 我皱着眉头说:“别开玩笑了,我昨天明明就在机场碰见你,还聊了一会天呢,你怎么可能会没去。除非……” 说到这里,我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除非,有人篡改了现实。 在又一个红灯前,我转头看着gary,最后一次确认:“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昨天真的没去机场?” Gary认真地说:“absolutely,老蔡,别说昨天了,我快五六年没见你了吧,long time no see啊真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long time no see,在我的时间线里,昨天在机场见面时,gary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在gary的时间线里,他昨天却根本没去机场,更没有见到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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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他去到深圳湾口岸之前,我尽了最大可能,搜集了gary对于出差洛杉矶、机场、还有莫宁的信息。 首先,他真的有计划要去L.A.出差,而且原来定的时间就是昨天;所以,他也很惊讶我会知道得这么详细。 但是,就在星期一那天——我注意到,这也是老向出现在我视野里的同一天——洛杉矶的客户打电话给他,改了时间,让他下周再过去。 也就是说,按照原定计划,他应该是昨天出现在香港机场,遇见我,然后跟我有那番谈话的。 可是,因为客户的一通电话,他的“未来”——现在是“过去”了——被修改了,没有去机场,而是在第二天来了深圳分公司,并且出了交通意外,又碰巧遇上了我。 对于gary来说,在偶遇我这件事上,时间、地点都被修改了,但是,依然跟我很巧合地遇见了。 我暗自想道,看来,就算那个背后的神秘力量,能够篡改一部分现实,但该发生的事,或早或晚,依然会发生。 说起莫宁,我一开始还在担心,他会说没有在群里发过莫宁跟老向的合照。就好像upson一样,完全否认他从毕业照上找到了老向;更糟糕的是,后来在微信群里,也找不到任何证据来证明这点。 幸好,gary一口承认曾经发过、也撤回过那些照片。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却神经紧张地再次确认道:“你说的照片,是莫宁跟老向,就是向亮,他们两个的合照,对吧?” Gary给了我一个暧昧的笑容:“没错,老蔡你还挺厉害的嘛,一下子就猜到我recall的照片是他们。” 对于gary的夸奖,我一点都不感到骄傲,因为对于我来说,我昨天就遇到他,聊了天,也就多了一天的时间来猜。 我又想起之前的推断,跟gary确认道:“你说莫宁嫌照片拍丑了,所以才让你撤回的,对吧?也就是说,合照是她怀孕的时候拍的?” Gary开心地笑了:“bingo!老蔡,我发现你很有insight耶!” 我还想接着说下去,但这个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了深圳湾口岸。 Gary跟我告辞道:“sorry啊老蔡,我赶着要回去,下次再跟你聊了。” 他从后备箱拿了行李,跟我挥手道别:“谢谢你送我过来。” 我耸了耸肩膀:“不客气。” 在走进口岸大厅的前一刻,gary突然回过头来,贱贱地对我说:“嘿嘿,刚才忘了告诉你,洛杉矶那个客户,你也认识的。” 他朝我挤眉弄眼,说明根本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留到现在才说:“不光认识哦。” 我皱着眉头,心里毫无头绪,但一个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却不由自主地,从我嘴里跳了出来:“莉莉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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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这两天在帝都出差,落下的更新,一次补上。 心急的同学可以到微信公众号上看,有鬼妹打理,更新比较定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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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深圳湾回家的路上,我整个脑袋是懵的。 莉莉安,这个理应跟我同班了四年的女同学,在向亮事件中,还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她不仅害我无辜躺枪,并且在关键时刻打电话给gary,更改了我们两人会面的时间和地点。更为诡异的是,gary刚才挤眉弄眼地暗示,我跟这个莉莉安,还不止是同学关系那么简单。 是暧昧关系?还是男女朋友? 令人细思恐极的是,这个女同学在我的记忆里,荡然无存,没有一丝痕迹。 那么,是有人篡改了我的过去,还是说直接修改了我脑里的记忆? 甚至,其实我跟老向一样,在不知不觉中,走上了三维空间里的莫比乌斯环,已经迷失在另一个空间里…… 这一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我看着自己方向盘的双手,安慰自己,起码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成为左右颠倒的镜像幽灵,手表也还戴在我左腕上。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好不容易回到家,我第一时间冲到楼上卧室,打开抽屉。 那一枚左右颠倒的卡西欧电子表,稳稳地躺在里面。 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幸好,在经历了一整天的离奇事件之后,我早就筋疲力尽了;同时,脑子里又被大量的信息塞满,得花一些时间,才能完全消化掉。 如果一回到家,发现抽屉里的电子表消失了,或者发生了什么变化,估计我就会信息过载,整个大脑崩溃掉了。 我把电子表重新放进抽屉里,又把随身带的包扔到床上,准备先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 当身体进入放满热水的浴缸时,紧绷的肌肉确实放松了下来,但是大脑却没有办法同样防空。今天发生的一切,连同前几天发生的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不断重播。 等洗完澡之后,我要想办法联系上莫宁,如果她还没在微信上回复我,就找人问到她的电话,然后打过去。反正现在洛杉矶时间是白天吧,不会打扰到她。 我还要找曹老板再打探下消息,嗯,就以同学会为由头;也可以跟李世海聊聊,他对老向这件事的反应同样激烈。还有,要上网深度查一下莫比乌斯环让人左右颠倒的理论。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先再读一遍老向的日记…… 对了!还要比对下两块卡西欧手表,是不是真的来源于同一块表,又到底有什么异同。 估计是这一整天的,脑力严重透支了,在洗头的时候,我竟然产生了幻听。不是耳鸣的那种嗡嗡响,像是有人拖动桌椅,在地板上划过的声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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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掉满头泡沫,我关掉莲蓬头,却我突然一愣。 那个声音还在,而且,竟然能分辨出方位。不是楼上,也不是楼下——就在浴室外的卧室里。 这不是幻听。 此刻,确实有人正在拖动桌椅。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怎么可能?刚才我进家门的时候,确定有把楼下的门关好;公寓的物业管理很严格,保安24小时巡视,更不可能有人爬到十几层高的楼上,从阳台进入。 但是,外面就是有人。 那这个人,只能是老向了。毕竟,他成为镜像幽灵的同时,似乎也拥有了瞬间移动的能力。 哪怕是昨天,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跑出去,抓住老向,问清楚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但就在今天下午,我看到了他要“弄死”我的一篇日记…… 我犹豫了半分钟,还是毅然从浴缸里站了起来,随便用浴巾包了一下,打开了浴室的门。 虽然早有准备,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我吃了一惊。 我以为是老向在外面搬桌子,甚至设想到了他是以喝酒那天的形象出现,还是以下午穿衬衫西裤的形象出现。 但现在的情况是……他确实在搬桌子,因为那桌子正在缓慢地移动着。然而,我却看不见老向。 他隐形了。 我迟疑了两秒,还是大声喊了起来:“老向!是你吗!” 没有回应。 书桌仍然在挪动着,跟木地板摩擦,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难听声音。书桌上放的书架、音箱、功放,眼看着就要掉到地上。 这是一张一米五长的实木书桌,当时两个搬运工人很费力才抬到楼上,连同桌上的东西,少说也有两百多斤。向亮一个人却能拉得动,看起来,虽然变成镜像幽灵,并且隐形了,但是力量竟然还很大。 我又大喊了一声:“向亮!” 他却依然没有回答。 我突然无名火起,老向你这王八蛋,突然出现在我家里也就算了,一直拉我书桌算怎么回事,叫了也不应,难道要把我书桌拉楼下客厅去? 既然他有那么大力气能拉动书桌,虽然看不见,但应该是有实体的。我转身从浴室裤子里接下皮带,然后狠狠朝着书桌挪动的方向抽去! 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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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带却抽到了空气里。 我皱着眉头——没人? 书桌仍然慢慢挪动着。 既然老向不是在拉着书桌,那应该是推着书桌。 我咬了咬牙,再次抡起皮鞭,朝书桌后面抽去。 但是,仍然落了个空。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向亮不在这里。 他没有在搬动书桌,那么,书桌为什么在动? 为什么还在动? 真是见鬼了…… 突然,我注意到,书桌的两个抽屉,有一个打开了,另一个并没有。 那个打开的抽屉,正是我放卡西欧电子表的地方。 难道是…… 而在书桌对面,一床之隔,是我的衣柜。刚才我一回家,就把包扔进了衣柜里。 在我的包里,有向明交给我的,另一块卡西欧电子表。 仔细一看的话,衣柜的推拉门,似乎比正常状况下要鼓出来一些,底下的轮子也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是要冲出滑轨。 两块互为镜像的电子表。 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物理名词——反物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书桌面前,低头看去。果然,那一块左右颠倒的电子表,正顶在抽屉外层的木板上,抽屉又拉着整张书桌,慢慢朝衣柜的方向移动。看起来,是因为这书桌太结实了,要不然估计抽屉就飞出来了。 所以,在衣柜里面,另一块正常的电子表,也在顶着衣柜门。 两块电子表,想要合二为一。 不能让它们合在一起,说不好,会发生大爆炸的。 这么想着,我赶紧一手抓着抽屉里的手表,想要把它强行带离。没想到,把手表往高一拉之后,它脱离了抽屉的限制,突然一股巨力!我的右手根本无法承受,差点脱臼,那手表脱手而出,笔直飞向衣柜。 我伸手要去抓,哪里还来得及! 空气中发出滋啦滋啦的声响,我仿佛看见衣柜门的纹理发生扭曲,空间正在塌陷、聚集能量,一场爆炸眼看就要发生。 我能做的,只有抱头蹲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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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 我抬头看去,只见衣柜门外形成了一个球型的扭曲力场,两块红色的卡西欧电子表,正悬浮在半空中,飞速地彼此环绕、转圈、靠近,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在互相接触的一刹那——咻的一声。 消失了。 三维空间受到了震动,我的眼睛只能看到空气的的振动,像水波一样的纹理,快速扩撒——要死!爆炸了! 我双手用力抱头,紧闭双眼,心里想的是——唐双,对不起,没办法跟你生小盆友…… 咦?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死。 不对…… 此刻的我,以一个上帝视角,俯瞰着另一个我。 这个我正蹲在卧室的地板上,在相隔两三米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冲击波正在缓慢地扩散。 看来,我果然还是死了啊。人死之后,灵魂会飘到高处,看着自己是尸体,原来这都是真的…… 枉我还信了那么多年的唯物主义。 我叹了一口气,听见自己叹气的声音。 不对…… 我看见,在下面蹲着的那个自己,突然抬起头来,睁开眼睛,看着现在的我。 另一个我的右眼瞳孔,变成了一个旋转的黑色漩涡。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马上意识到——那是我脑子里的黑洞。 与变慢了的冲击波不同,另一个我眼中的黑洞,正在快速扩大,占据了我的半张脸、整个头部、半个身体,最后,变成了一个直径两米的球状体。这个球状的黑洞悬浮在空间中,黑漆漆的,透不出半点的光,看上去坚硬得宛如实体。 与此同时,我看见从两块手表消失处,发出的那道冲击波,粉碎了波及到的所有物体。衣柜、书桌、地板、甚至整栋大楼,都化为极小极小、肉眼不可见的颗粒。只有包裹着另一个我的黑色球状体,纹丝不动,像蚕茧一样保护着里面幼虫。 更让我惊讶的是,在最初的冲击波过后,那些消散了的颗粒,却又纷纷聚集,重新构成了原来的物体,整栋大楼、地板、书桌、衣柜,全都变回原状,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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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击波突然恢复了速度,像半空中俯瞰的现在的我,笼罩而来。 我下意识地伸手阻挡。 咻。 我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是掉落到地板上的一条浴巾。 我还蹲在卧室的地板上。 四处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猛烈的心跳,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我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卧室还是原来的卧室,压根没有爆炸过的痕迹。不仅如此,书桌回到了原处,衣柜门也没有破,刚才发生的一切像是场梦,对现实完全没发生任何影响。 除了那两块手表。 我猛地跳了起来,不管身上一丝不挂,冲向书桌,拉开抽屉——果然!那块左右颠倒的镜像手表,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没有一点迟疑,又跑到衣柜前,拉开门从从里面把包拿了出来,然后把所有东西一股脑倒到了床上。 不是,没有,红色的卡西欧手表,没有。 不见了。 连这块向明下午交给我的他哥哥的遗物,正常的卡西欧电子表,也消失掉了。 正物质跟反物质相互吸引——像是冥冥中的宿命——等它们聚到一起,就会彼此碰撞,然后消失。 除此之外……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床上拿起刚才掉出来的老向的日记本,又从衣柜里拿出条裤子胡乱穿上,然后坐回了书桌前。 我焦急地把日记本从后往前翻,找到最后一篇,用圆珠笔写成的日记。 2016年 4月1 星期五 向明在又山湖旁边遇见了蔡必贵,把这本笔记本交给他。 没错,就是这件简单的一句话,少了四个字——“还有手表”。 在我的记忆中,下午S大的又山湖边,是明明看到了这四个字的;所以,向明也才会把卡西欧电子表带给我。 我皱着眉头,继续往前翻。 2006年 3月18 星期六 运气太差了,特地跑了一趟香港,资本主义纸醉金迷的地方,没买到她要的手表。唉,偏偏要什么限量版的,不就是一块电子表嘛。 下午看的时候,这一篇日记描写的内容,是说他运气不错,买到了这一块限量版的手表。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正物质跟反物质彼此碰撞、湮灭之后,一部分的现实,就被篡改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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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 我坐在楼下的客厅里,手里捏着一个水晶威士忌酒杯。茶几上放的,则是半个小时前刚开瓶,现在只剩一半的麦卡伦25年。 虽然答应了唐双要戒酒,也知道喝太好的酒,脑子里的黑洞就会变大,但是管它呢…… 半瓶威士忌反而让我大脑放松了,所以,新鲜的灵感蹦了出来。 谁说我脑子里的黑洞,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我抿了一口威士忌,仔细回忆两块手表相撞、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我从“天上”俯瞰到的场景。 我想,当时我俯瞰的位置,并不是灵魂出窍后的天堂,而是一个高于三维空间的空间;也就是说,一个三点五维、甚至是四维的高维空间。 而从停留在三维空间的另一个我的瞳孔里出来、最终变成了黑色球状体、保护了我的本体——的那那个东西,毫无疑问,就是我脑子里的黑洞。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处于第一、第二阵营,只有我处于能看清真相的第三阵营;为什么所有人的记忆,会随着被篡改的现实而一起改变,只有在我身上,即使现实被篡改了,我仍然记得另一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情。 答案很清楚,就是我脑子里的黑洞,在“保护”我。 当两块手表相撞后发出的冲击波,摧毁了原来的世界——就是我从高维空间看到的,所有物体、整个世界都灰飞烟灭;然后,再重构整个世界,也就是看不见的微小粒子,又重新组合,变回原来的世界。 但是,这个世界,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原来违背物理原则、互相冲突的现实,在这样的冲击波——摧毁——重构之下,就被修改得符合物理原则,变成正常的世界了。所有受到影响的人,记忆也同样被摧毁——重构,因为谈论到人类的记忆,其本质不过是储存在大脑里的信息;而人类的大脑本身,也是由物质所构成的。 唯一没有受波及的,只有我,那个脑子里的黑洞突然变大,像蚕蛹一样保护住了自己的我。 所以,我才记得所有人都忘了的事情。 所以,变成了镜像幽灵的向亮,谁都不找,却跑来找我。 所以,他才要把一切的信息、一切的证据,统统交给我。因为他明白,就算物质世界会被重构、现实会被篡改、连同所有人的记忆都面目全非,但是,储存在我脑子里的记忆,是安全的。 我苦笑了一下,老向是把我当成了备份资料的U盘啊。 不过,还有哪里说不通。 莉莉安,又是怎么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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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之前的设想,除了我自己的记忆外,其它的都靠不住;那为什么别人都记得的莉莉安,我却完全没有印象?难道说,我脑子里的黑洞也不能百分百保护着我,还是有一部分记忆被删除了? 我皱着眉头,又喝了一口威士忌。 不,不是这样的。 无论如何,我首先要坚定信念,自己的记忆是百分百正确,反映了单一时间线上的所有事实,没有经过任何的修改跟污染。不然的话,如果我的记忆都能修改,这件事我再怎么努力下去,也不可能找到真相了。 至于为什么别人都记得莉莉安,只有我不记得,可以换个角度来想——莉莉安这个人,本来就不存在,只是其他人的记忆被修改了,添加了一个莉莉安。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忍住内心深处的恐惧——只能是这样了。 如果我的设想成立,那么跟莉莉安最亲密的人,也就是记忆被修改了最多的人。从老向的日记来看,排名第一的人选就是她的闺蜜,班花莫宁了。 可惜,莫宁一直没回复我。 我叹了口气,随手打开了微信,却看见——莫宁回复我了! 我之前给她发的信息是:““听曹老板说,十周年聚会你要回来?” 她的回复是:“嘻嘻,刚看见你留言呢,人在洛村,比较少用微信。是呢,肯定要回去的呀。” 莫宁说的洛村指的就是洛杉矶,意思是洛杉矶大农村。这群移民国外的人,过得越好的,就越喜欢自黑;只有那种辛辛苦苦出了国,结果还混得很惨淡的,才会处处表达优越感,你国这里不行、那里不行的。 而且像gary这样的喜欢中英混杂,莫宁是真正的外国人,英语也特别好,跟我们聊天倒全用中文。 我看了下时间,凌晨一点半,洛杉矶是前一天的早上十点半。作为身居国外养尊处优的贵妇人,应该是刚吃完早午餐,孩子交给保姆了,刚打开微信来看看我们国内的人在聊啥,消遣一下。 我虽然心里想的都是老向、莉莉安,但总不能以上来直接问,只好顺着刚才的话往下说:“什么时候回来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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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宁回复了一个害羞的表情,然后说:“哎哟,你很想人家回去呢?”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老向的日记里说,莫宁喜欢的是我。该不会是真的吧?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结果她又发了个阴险的表情,说:“好啦,不逗你了。你要失望啦,她不回去。” 我皱起了眉头,gary跟我说过,莉莉安也在洛杉矶;所以莫宁的这个她,指的应该就是莉莉安了。可是,到底是不是呢?我又不能直接问。 我想了一下,试探道:“莉莉安不回来?为什么?” 莫宁这次配的表情是叹气:“为什么?问你自己呀。” 我先是松了一口气,果然,莫宁说的确实就是莉莉安;接着,我又不禁有些挠头,这个莉莉安不回来,怎么又跟我有关系?难不成我还得躺枪一次? 接下来莫宁懒得打字了,直接发了个语音,她的声音还跟十年前一样,甜而不腻。 我仔细一听,果然又躺枪了,莫宁说的是:“老蔡,说出来你别伤心啊,前两天我跟莉莉安说了同学会的事,她第一个问题就是蔡必贵去不去。”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去啊。” 莫宁噗哧一笑:“我当然知道啊,就是因为你要去,所以莉莉安才不回去呢。” 我这才明白过来,结合gary跟莫宁说的话,我猜在他们的记忆里,我跟莉莉安是大学情侣什么的,我做了什么缺德的事,导致莉莉安隔了那么多年,还一直讨厌我。 话说,就我这种宅心仁厚的耿直boy,为什么不能安排点好的戏份,非要我当坏人呢? 莫宁又接着说:“你是不是没她微信?” 我眼睛一亮:“是的,要不你告诉我,我跟她道个歉,让她跟你一起回来?” 莫宁嘻嘻一笑:“告诉你也没用,加不上的,老蔡,你还在她黑名单里呢!” 我不由得挠起了头,看来这个莉莉安,不是一般地讨厌我。 莫宁安慰道:“这样吧,下次我再见到她,劝她把你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你再加了她好好聊。也是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放不下呢。又不能全怪你。” 我不由得好奇心大盛,不能全怪我?那会是什么事呢? 刚想继续追问下去,莫宁却说:“好啦,你那边都快两点了吧,赶紧睡吧,等我好消息。” 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死缠烂打,只能先谢了她,然后喝了几杯威士忌,上床睡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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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我梦到了一些奇怪的场景。不过,梦里的我一点都不惊慌,似乎早有准备。 虽然睡前喝了一整瓶威士忌,虽然我正昏昏沉沉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睡梦中的我心底却如明镜高悬。我很清楚,我所梦见的,并不是我自己,而是…… 我梦见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正在缓缓关闭。 在紧闭的铁门上,有一个黄黑相间的标志,像一个三叶风扇。 梦里的我朝着铁门,伸出手来,声音嘶哑地说:“救我。” 就好像在那黑漆漆的门洞里,隐藏着一个人。 但是,铁门仍然缓慢而坚定地,完全关上了。 砰。 梦里的我发出一声叹息,认命似的,慢慢闭上眼睛。 突然间,铁门摩擦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从两根手指那么窄的门缝里,倾泻而出不可置信的、天堂般的光亮;一个女人在铁门背后低语,声音有不可抗拒的魔力。 她说的是:“进来。” 随着门缝越来越宽,刺眼的光线越来越强,梦里的我伸出手来,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当光芒退却时,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却如潮水般涌起。 我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小型体育场里,身边净是疯狂呼喊的年轻男人,黑暗中,他们的眼睛跟脸上的汗水,正在闪闪发亮。 所有人都面朝同一个方向,那就是舞台的方向。 一段让人热血沸腾的舞曲,突然像巨浪一样涌来,甚至盖过了人群的呼喊。我皱眉倾听,旋律勾起了我心底埋藏已久的回忆…… 不光是梦里的我,还有现实的我。 没错!朴志胤《成人礼》! 我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场景,是我们的大一元旦晚会! 我朝舞台上看去,上面穿着一身黑裙,正在跳着热辣独舞的女人,就是莫…… 不对!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在烟雾和射灯组成的迷幻舞台效果中,正在劲歌热舞的身影,有两个。 这一刻,正跳到舞曲的高潮部分,两个舞者前后重叠,前面这个低垂长发,扮出提线木偶的动作;她身后的操纵者,正在摆弄看不见的木偶线。 操纵者的脸隐藏在黑暗中,只有白森森的牙齿,闪烁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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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我心里清楚得很,这个操纵着提线木偶的女人,就是那个莉莉安。 我拼命想要看清那女人的脸,但是梦里的我,离舞台太远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拨开拥挤的人潮,拼命往前游。 可是,前面伸出来一只手,蛮横地揪住我的衣领。 那个人一脸戏谑:“去哪呢?” 梦里的我先是一愣,然后是心慌意乱,没出息地低声道:“放、放开我。” 那人哈哈笑道:“你说什么,听不见!” 我感到口干舌燥,胸腔里的愤怒转瞬而逝,说出口的仍然是恳求的语气:“放开我……李世海。” 李世海棱角分明、年轻气盛的脸,从人潮中浮现,并且慢慢清晰起来。 我低声下气的恳求,李世海像是根本没听见,揪着我衣领的手反而越抓越紧;他笑嘻嘻地拧过头去,对着身边一个高个同伙说:“你怎么看……” “曹老板?” 同样年轻的曹敏钦,在黑暗中摇了摇头:“放了他吧,别说我们欺负人。” 李世海犹豫着说:“可是,莫宁让我们……” 曹老板笑了一下:“你还怕他爬上舞台去啊?” 李世海松开手,曹老板拍了一下他肩膀,两人一起转过身去,看着舞台。 李世海切了一下:“去特么的死变态。” 曹老板的声音更为不屑,但却假装宽厚地说:“别这样,都是同学啊。” 梦里的我,被他们的背影挡得严严实实,看不见舞台上的一点动静。 节目似乎已经到了尾声,音乐声渐渐淡了下去。 在黑暗中,我听见咯吱、咯吱,咬牙切齿的声音——经过骨头,直接传入耳蜗。 “鬼,醒醒。” 一个清透的女声,刺穿并击碎了我的梦境,晚会的场景像黑色玻璃一样四碎,我睁开眼睛,在刺眼的光芒中快速清醒过来。 唐双摸着我汗津津的额头,半是惊讶、半是嘲讽地问:“你在做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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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坐起身来,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怎么知道是噩梦,春梦不行吗?” 唐双作势要来扯我耳朵:“春梦?梦见谁了?” 我嬉笑着说:“梦见你,当然梦见你啦,还能有谁?” 她这才作罢,却仍然是霸道女总裁的口吻:“那也不行,没有我批准,不准随便梦见我。” 我苦着脸说:“连做梦都管,这也太法西……” 唐双假装生气道:“太什么?” 我赶紧改口问:“一大早就过来,想我啦?” 她拉长了声音说:“早?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唐双离开窗帘,耀眼的阳光顿时充斥了房间。 我摸过手机一看,卧槽,已经快十二点了。 虽然喝了威士忌晚上会好睡一点,但我的生物钟是不管几点睡,早上几点会按时醒来。一觉睡到大中午,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我挠着乱糟糟的头发,心想,难道是因为昨晚的梦? 洗漱完之后,我跟唐双一起吃了顿饭。她告诉我今天一早就来深圳开会,打我手机没接,就直接杀上门来,检查我是不是带了妹子回家。 昨天梁sir告诉我的关于唐森公司可能隐藏的阴谋,我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唐双。听我说话时,唐双咬着嘴唇,皱起了眉头,这样的表情,在霸气的女总裁脸上,很少能见到。 当时我们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估计事态有点严重;几个月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有那么严重。 吃完饭,唐双就要回香港了,继续投身现代企业版的宫心计。我一边内疚帮不上忙,一边心里却有点小庆幸,最近唐双事务缠身,就不会来管我在干嘛了。 要不然的话,像老向这种死而复生的幽灵啦、记忆中不存在的女同学——现在很可能是前女友——突然出现啦,听上去就很危险的事情,唐双一定不准我插手。 临走的时候,唐双问我:“下午怎么安排?” 我用食指挠了挠右边颧骨,慢吞吞地说:“嗯,去找个大学哥们喝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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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了个电话给李世海,刚想约他下午见面,他却迫不及待地说:“老蔡,我正想找你!你在哪?下午找个地方坐坐?” 我嘿嘿一笑:“好啊,就去你公司楼下吧。” 李世海毕业后就进了一家门户网站,混得不错,现在已经是整个公司的广告销售副总。公司地址就在南山科技园,我开车过去用不了15分钟。 下午两点半,我跟李世海两人相对而坐,在科技园一家安静的咖啡厅里。店里除了我们两个客人,只剩下柜台后的店员妹子。 我端起一杯咖啡,偷偷观察李世海的表情。 咖啡厅里空调很足,但他却满头大汗,用餐巾折一遍遍地擦着额头。 我喝了一口咖啡,脑海中是梦里那张十年前李世海的脸,棱角分明、年轻气盛,居高临下的戏谑;如今的他不光脸大了一圈,表情更是惊慌失措,像是刚刚被人捉奸在床。 我还想跟他寒暄几句,但李世海却开门见山:“老蔡,向亮还活着?” 我一时弄不清他的用意,只好含糊地说:“嗯,有可能吧,我也还没搞清。” 李世海却抓住不放:“怎么搞不清?你说在北京跟向亮喝了酒,到底有还是没有?” 我见抵赖不过,只好嘿嘿一笑:“是喝了酒,不过曹老板说了,那是他的弟弟向明假装的。” 李世海胖手在空中一挥:“拉倒吧!还向明,向明现在比我还胖,不可能假装他哥!” 我眉毛一挑,没想到他那么关注,竟然知道向明的近况;看起来,跟曹老板一样,对老向“复活”反应激烈的李世海,在这件事里,同样也脱不了关系。 所以,昨晚我才会以向亮的角度,同时梦见他们两个。 李世海看着我问:“老蔡,跟你喝酒的向亮,是胖的还是瘦的?” 我老实交代:“很瘦,跟他大学时一样,甚至更瘦。” 他打了个寒战,又摇了摇头,接着身体前倾压在咖啡桌上,盯着我,急切地问:“老蔡,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全都是你编的,你编来吓唬我们的,对吧?” 李世海的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哭腔:“你是想给向亮出气,吓唬我们,一定是这样的吧?” 我想了一会,缓慢而坚定地摇头:“不,我真的见到了老向。” 李世海张大了嘴巴,身体往后一靠,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沙发里。 我皱着眉头问:“海总,你没事吧?” 他仿佛没听见我的话,只是喃喃自语道:“回来了,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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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李世海面如死灰的样子,有些同情,又有些好奇。 就在前几天,他一口咬定向亮早就死了,我不过是在恶作剧,吓唬他们而已。到了现在,我手上也没有任何向亮活着的证据,只不过口头再次承认跟向亮喝过酒,怎么这次李世海就坚信不疑? 莫非…… 我试探着问道:“海总,你也见到向亮了?” 瘫坐在沙发上的李世海,像被针扎了一样弹了起来,左右张望:“向亮?哪?在哪?” 柜台里的店员都被他的动作吸引,朝我们看了过来。 我赶紧抚慰道:“没在这,没有,我是问你前几天见过他吗?” 李世海双眼茫然地看着我,像是在努力思考我所说的话,过了一会,才怕冷似的抱着双臂,摇头否认:“没有,我没看见向亮……” 他又打了个寒战:“我是说,没看见活人,看见了照片。” 我皱眉问:“照片?什么照片?” 李世海重复了几声“照片”,然后如梦初醒般,在沙发旁地下的双肩包里,拼命翻了起来。 接着,他把一张我熟悉的照片,啪一声放大了咖啡桌上。 我前两天晚上仔细研究过的、毕业典礼上的合照。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啊,现实被修改过后,合照上的老向,在我眼皮底下消失了。不仅如此,现在回去再看手机微信里的照片,也全然不见了老向的影子。 我向桌上的合照瞄去,所以这里面…… 不对! 我赫然发现,老向还在合照里! 我赶紧弯下腰去,把毕业照朝着自己,仔细盯着看。没错!倒数第二排最右边那个人,就是老向,向亮!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迎上了李世海的目光。 他探询地问:“看见了,你也看见了,对吧?” 我点了点头:“看见了。” 下一秒,我们异口同声地说:“怎么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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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李世海跟我说的话,让我明白了他下午为什么想见我,又为什么怀疑向亮还活没死。不,实际上,他从十年前就怀疑向亮没死了。 一开始由于惊慌失措,李世海讲得磕磕绊绊的,我安慰他不用着急,过了一会,才讲得流利起来。毕竟他是商务谈判的老手,所以一旦镇定下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倒是讲得井井有条、细节丰富。 李世海先从前两天说起,我在群里发了张毕业照,还莫名其妙在上面画了个红圈;更莫名其妙的是,竟然有一男一女两个同学,说在红圈里看见了向亮。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我没有被重构的记忆里,是包括upson在内的三个同学,都在照片上看见了向亮。不过,upson的记忆跟当时的聊天记录都被篡改了,关于另外两个同学的记忆,估计也维持了不了太久。 等所有证据都消散掉,微信聊天记录里留存的,就只剩我一个人神经病似的的自言自语。 总之,李世海感到大惑不解。如果说我这种不靠谱的在搞整蛊,可是另外两个同学,都是老实人啊。 发在微信上的合照不够清楚,所以他就开始找自己的那张。 一看之下,李世海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根本没有向亮。在我们说的倒数第二排最右边,是一个叫阿橙的男同学。 李世海当时想,蔡必贵这个家伙,真鸡巴操蛋。 他随手就把照片仍在书桌上,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结果,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天早晚上下班回家,他刚想把照片收起来,却发现,倒数第二排多了一个人。 是十年前就淹死了的向亮。 李世海当时就吓得不行——他的说法是“尿都快出来了”——但是,最恐怖的还不是这个。 他不知怎么想的,把照片拿给老婆看,用手指着向亮——就这样,老婆竟然说:“没有呀。” 同一张老照片上,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张脸,李世海看见了,但是他老婆却睁大了眼睛,无论如何都看不见。最后,老婆生气地走了,认为李世海是在戏弄她。 当时李世海的反应,跟现在是一样的——他一边摇头,一边不停地重复:“见鬼了,真是见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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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见鬼了也没错,因为按照我目前的了解,向亮就是这样一个处于生跟死叠加态、迷失在时空里的镜像幽灵。 换一个通俗的说法,就是我们经常讲的“鬼”了。 如果说向亮是鬼,那么按照民间的说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看着咖啡桌对面,一脸惊慌失措的李世海——他那么害怕向亮,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这时候,李世海用手指敲击着照片:“老蔡,你看见了向亮,你能看见对吧?” 我再次点了点头:“没错,能看见。”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身体前倾,急切地问:“为什么我们能看见,我老婆就看不见啊?为什么?” 我皱起眉头,这要怎么跟他解释呢?按照我的理解,因为老向的死是一个不确定的叠加态,所以跟他相关的一切,都变成了无法确定的状态。我跟李世海之所以能看见老向,是因为我们都牵涉其中,受到这种不确定的叠加态影响;而李世海的老婆根本不知道向亮这个人的存在,也没有跟他发生过任何关系,所以对她来说,老向就落实成为一个已经死了的确定状态。 至于从一张照片上,有人能看见老向,有人看不见,则是因为构成照片的粒子,对于不同的人,折射出了不同的光线。 我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那种满是油汗的脸,无奈道:“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 李世海焦急地问:“怎么复杂?你倒是说啊!” 我挠了挠头说:“好,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他想都不想就答应道:“好,你问。” 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海总,你老实告诉我,上大学的时候,你对向亮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李世海又像被针扎了一样,差点要跳起来,好在我早有防备,一把摁住了他,劝道:“别激动,别激动。” 李世海好不容易坐回到沙发上,情绪却无法不激动,声音颤抖地说:“你怎么知道的?向亮告诉你的?” 我想起昨天晚上元旦晚会的梦,笑了一下说:“算是吧。” 李世海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老蔡,你告诉向亮,告诉他,不是我想欺负他,真的,跟我没关系,都是曹老板的主意!” 我认真地点点头:“好,我会跟老向说的。海总,你先告诉我,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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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李世海开始回忆十多年前,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那个年轻的他,都做过什么样的蠢事。 如果用现在流行的词汇来讲,这是一起霸凌事件。只不过,施暴的一方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而受害者……确实也并非全然无辜。 按照李世海的话讲,事情是这样的。 老向比我们大一岁,是从别的专业转过来的,所以当我们还是大一新生的时候,他已经在学校里呆了一年了。大一的第一学期,作为半个师兄,莫宁问过他一些关于学校的事情,但是老向却自作多情的,以为莫宁对他有意思。 听到这里,我耸了耸肩膀。这倒也不能完全怪老向,莫宁长得那么漂亮,对同学无论男女都很亲切,尤其像老向这么不谙男女之情的,很容易就误会了。 总之,很快老向展开了强烈的追求,这让莫宁感到非常困扰。 她正儿八经地拒绝了老向很多次,告诉对方两个人不可能会在一起,她喜欢的男生类型,不是老向这样子的。但是,老向却把这个看作是对他的考验,反而越挫越勇,到了让莫宁害怕的地步。 比如说,他会每天写 给莫宁,会自己不吃早餐,剩下起来买早餐给莫宁,每天早上站在女生宿舍楼下等。 这种沉重的爱,让莫宁这样的小女生,根本无力承受。 这个时候,曹老板跟李世海挺身而出了。 当时,他们俩都是莫宁潜在的追求者,从莫宁的室友那,打探到了女神的烦恼。 听到这里,我不由感叹道:“可以啊你们,大一我特么还在玩大菠萝呢,你们俩就会曲线泡妞这一套了。” 李世海没兴趣跟我说笑,让我别打岔,然后继续往下说。 总之,在知道了这个情况后,曹老板跟李世海自告奋勇,要当莫宁的护花使者。 虽然刚答应了不说笑,这时我还是忍不住说:“可以啊,这个题材叫校花的贴身高手,这两年可是很火呢。要是当时你们就写下来……” 李世海有点生气了:“你还听不听?” 我赶紧闭嘴,用手指在嘴巴上比了个拉链的动作:“不说了,不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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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知莫宁的困扰后,曹老板跟李世海开始出面,警告向亮,让他不要再骚扰女神。 毕竟大家是同班同学,向亮还是半个师兄,所以一开始,两位护花使者还是很客气的。 李世海回忆道,第一次,他们只是在向亮又来送早餐的时候,截住了他,把他拉到路边的树下,“好言相劝”——这个词是李世海自己用的。 但是,向亮倔强的态度,却激怒了两个人,最后差点动起手来。 他们都无法理解向亮的心理,对方都说得这么明白,甚至需要找同学来帮忙了,为什么他还能完全不顾面子,死缠烂打?直到几天之后,莫宁把向亮的又一封情书,拿给了他们两个。 这封洋洋洒洒几千字的信,着重描述了一点——向亮认为,包括曹老板跟李世海在内,莫宁目前所有拒绝的举动,都只是对他真爱的考验。向亮在信里说,唐僧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真经,他也会迎难而上,直到打动莫宁为止。 相信李世海当时的心情,跟我现在是一样的——这特么的神经病啊。 总而言之,光是口头警告没用,行动自然就升级了。我现在一把年纪了,路上遇见加塞的还想打他一顿;要知道,那时候大家都是二十出头,像干燥的爆竹,一点就着,没有什么奇怪的。 总之,李世海说,在大一的上学期,他们俩就动手揍了向亮几次。 向亮的身材一直很瘦削,弱不禁风的样子,李世海大学时候是棒球队的投手,右手力气奇大,像向亮这样的,他一次能打五个。 一直到现在,李世海还有点愤愤不平:“曹敏钦那家伙最精了,每次都是我动手,他在旁边看,最多上来踹两脚。” 虽然老向这种骚扰女同学的行径,非常可耻,我也没法为他洗地;但是无论如何,被打还是挺可怜的。 我皱着眉头问:“打得重吗?” 李世海摇了摇头:“我又不傻,把人打坏了可是犯法的。” 我又接着问:“那他还手了吗?” 李世海毫不犹豫地说:“没有,一次都没有,这也是我最看不起他的地方。像什么男人!” 他想起了什么,忽然打了个寒战:“但是我忘不了他的眼神,每次挨打的时候,他不求饶,也不还手,只是一直盯着我们。打完他,我们走走出十几米了,回头一看,他还在盯着我。现在想起来,他那个眼神我还是忘不了,尤其这几天……” 李世海神经过敏似的,突然转头朝背后看去:“这几天,我总觉得他在背后盯着我。” 他勉强一笑:“当然啦,都是幻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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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的想法是,海总啊,说不好不是幻觉呢。当他觉得老向在后面盯着他的时候,有可能,老向确实在后面盯着他;毕竟,现在的老向,是个可以瞬间移动的镜像幽灵。 不过,看着李世海紧张兮兮的样子,我还是不要告诉他真相吧,不然他就精神崩溃了。 聊到这里,我打断了他,问道:“海总,你还记得大一的元旦联欢晚会吗?” 李世海眼睛一亮,兴奋道:“记得,当然记得,莫宁跳的那个舞,叫什么来着?” 我提示道:“成人礼。” 他头点得鸡啄米似的:“没错没错,成人礼,跟你的……” 李世海促狭地笑:“跟你的莉莉安一起跳的。” 我心里一怔,果然,在李世海的时间线里,也是存在莉莉安这个女同学的。不过,现在我想先确认的是…… 我对李世海正色道:“那天晚上,你们是不是也打了向亮?” 李世海吃惊道:“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没错,打了,而且是打得最狠的一次,我都把他打坏了,你知道他太瘦了……” 我打断道:“所以大学四年,你们就打了他四年?” 李世海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怎么可能?四年都拿来打他,我还要不要干点别的了?我没别的意思啊,可是对付向亮这样的人,就是要够狠。元旦晚会那天,曹老板也下手了,他比我狠多了,把向亮打得趴在花坛里都起不来。从那以后,果然,向亮就消停了。” 我皱着眉头问:“消停了?你是说他放弃追求,不,放弃骚扰莫宁了?” 李世海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我挠了挠头:“你觉得老向是被打怕了?” 李世海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觉得是吧……” 我内心是不认同这个说法的,老向这么倔的人,被打得越狠,会越坚持内心的想法,绝不会因此而放弃。不过,李世海的说法,应该是符合事实的。在大一下学期,我开始跟老向熟悉起来后,确实从来没发现他纠缠过莫宁。 说起来,我根本不知道他曾经这么疯狂地追求莫宁,所以,起码在大一下学期之后,老向就已经完全放弃了。 可是,这样不对啊。 在向明给我的那本日记里,明明记载了老向对莫宁那疯狂的单恋。 那个时候,已经到了大四,临近毕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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