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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原创】《爝火记》 清末道门的诡异传说 皇极生象 玄潭尸蟾 息城人鲞[第40页] |
作者:陟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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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丑日,连载第三百九十八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乔晓杰正要再次擦着火折子,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已是月底,天上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清辉万里的景象,那古诗中的月便不会是真正指代天上的圆月,如此说来只可能在碑文中寻找。他急忙将火折子引燃,对着碑文又查看了一番,终于找到了碑文中的月字,而后他又看到碑角的烟字。这两个字斜斜相对,粗看起来和别的字并无差别,乔晓杰伸手按在这两个字上,想要仔细比量一下它们之间的距离。这时他隐隐感觉到月字下方似乎有变软的迹象,急忙拿火折子一照,只见月字最下方提钩的位置颜色与周围似乎有些不同。他试着用手指刮了一下,居然从上面刮下来一些类似胶泥的东西来,放在指尖还颇有一些粘手,很显然这是后来才补上去的。 乔晓杰知道但凡石匠雕刻碑文都是事先在石头上临摹好了才动手,就是最蠢笨的石匠也绝不会在碑石中间凿出这么个大坑来,所以这番做作是刻意而为的可能性更大。既然这其中有缘故,他索性就弄个清楚,因此便将覆在石碑上的胶泥全都抠了下来,发现石碑之中光致莹然,有一颗红色珠子如珊瑚一般烁烁放光。乔晓杰惊喜莫名,伸手想将珠子取出来。但石碑上的凹槽宽窄仅容一根指头,单凭手指无法将它取出。还是铁蛋有办法,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根缝衣针,小心地嵌入珠子和石槽的缝隙内,稍微用力一拨珠子便骨碌碌滚了出来,乔晓杰见状忙伸手接住。但见珠子灿如夕霞,将手心也映得红彤彤的。 乔晓杰不知这是什么异宝,正在细细赏玩,铁蛋忽然说道:“这里也有颗珠子!”乔晓杰一看原来在石碑那个烟字上方同样也覆着胶泥,这胶泥从外表看与石碑相差无几,只是当乔晓杰用手按住它之后受热变软,颜色才显出不同,因此铁蛋很容易便看出了端倪。铁蛋打开外面的胶泥,从石槽中又挖出了一颗珠子,这颗珠子通体泛着景泰蓝一样的光泽,有些像是三品朝冠的顶戴宝石,但本身的光芒较那颗红色珠子为弱。铁蛋将它递给了乔晓杰,乔晓杰将两颗珠子并在一处,还未等他仔细端详,两颗珠子在掌心中忽而环绕彼此旋转起来,且速度越来越快,眨眼之间掌心中只能看到红蓝两色光芒交替闪烁,渐渐地不能分辨彼此。乔晓杰想要合拢手掌控制珠子的旋转,但瞬间手掌竟然不像是长在自己身上的,全然不听使唤。 |
(正文) 铁蛋见状挨上前来,他既怕伤了乔晓杰又怕弄坏珠子,是以小心翼翼,但还没等他的巴掌挨近,陡然两颗珠子上生出一股大力,铁蛋被硬生生弹了出去。好在他用力不大,倒在巨岩上旋即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这工夫就听远山之中传来一声清越的鸣叫,似鸢却少了几分戾气,似鹤又多了一些灵动,在空旷的山谷间连绵回响不绝,让人听罢神识为之一清。 乔晓杰和铁蛋齐齐抬头望去,见山谷间飞来了一只文锦斑斓的神鸟,它生得蛇颈鱼尾,鹳颡鸢思,龙文虎背,燕颔鸡喙,尾羽五色备举,偶或抬起头来高亢鸣叫数声,自有一种睥睨万物的王者气度。乔晓杰心头闪过无数个念头,难道这便是上古传说中的凤凰?他正惊诧于神鸟的绮丽雍容,凤凰却自空中冉冉盘旋而下,乔晓杰手中的两颗珠子倏尔化作两道电光,直冲凤凰而去。凤凰探出两爪,一爪攫住一颗珠子,拍动双翼扶摇直上。乔晓杰将希望都寄托在那两颗珠子上,一看凤凰竟要将它们带走,当即奋不顾身地上跃,想要将珠子抓回来。不过他却忘了自己置身之处并非平坦的地面,而是高出山顶的巨岩。这一下他没抓住凤凰,反倒双脚踏空,立时向下跌去。耳听得风声呼啸刮过,乔晓杰心头暗悔,自己终究本领有限,还是辜负了吴绪昌。正当他期以必死的时候,陡然间身体下坠的势头一缓,仿佛有什么东西凭空托住了自己。他低头一看,见自己仍在半空之中,不过有一朵祥云自天际飘来,承受了自己的重量。 乔晓杰正诧异于眼前的景象时,却看到那只凤凰去而复返,绕着自己盘旋数匝,被金黄色长翎覆盖的碧睛闪过一抹柔和似水的光芒,乔晓杰惊魂甫定,忍不住大声叫了起来:“凤凰啊凤凰,如果你怜悯我们求药的诚心,请赐给我们仙药吧!”凤凰拍动翅膀,几乎就停在乔晓杰触手可及的位置,仰头鸣叫数声,直震得乔晓杰耳鼓嗡嗡作响。俄顷凤凰羽翼一挥,乔晓杰身不由己地俯身扑下云端,直冲地面而去。他正纳闷凤凰为何会这样对待自己,人已俯面栽在了地上。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虽然是从半空摔落,他竟然没有感到一丝一号的疼痛。 |
壬寅日,连载第三百九十九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乔晓杰双手撑在地上时忽然感到右掌之下隐隐有物,抬起手来一看右掌下的积雪中竟然卧着一颗鸽蛋大小的丹药。北山连日来大雪未歇,平地积雪也有数尺,这丹药必然便是凤凰所遗。乔晓杰狂喜不已,待要向那凤凰道谢,凤凰却已摆动五彩尾羽,飘然向远方飞去,眨眼间天空恢复了原本的漆黑,仿佛之前的一切不过是幻境。乔晓杰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揣入怀中,对巨岩顶上的铁蛋叫道:“我已经拿到丹药了,快下来吧!”铁蛋听说后高兴非常,攀着巨岩从上面跳下,说道:“是刚才那大鸟给你的?”乔晓杰点头:“咱们看到的那大鸟就是凤凰,乃是《礼记》之中记载的四灵之一,只要它一出现就预示着吉祥如意,看来咱们要交好运啦!”铁蛋喜不自胜:“你不早说!要是之前知道了我就求那凤凰杀了唐中槐,好为吴兄弟报仇!”乔晓杰道:“凤凰和驺虞一样,都不喜杀戮,估计你求它也没用。”铁蛋哪管那么多:“有枣没枣打三杆子,下次我见到它肯定要和它说!” 两个人一番辛苦没有白费,终于拿到了仙药,高高兴兴地往回走。本来山上甚为寒冷,之前他们都被冻得哆哆嗦嗦,此时却像是丹田生了个火炉,热气迸发之下全身都暖洋洋的,两人加快脚程,赶在新年的晨曦升起之前回到了前左所。铁蛋顾不上回家,先钻到了翔子他家,好在翔子一直在等他们回来,大门没有插门闩,铁蛋轻轻一推就开了。展鸿志在屋里听到声响,疾步走了出来,看到二人劈头便问:“找到药了吗?”铁蛋喜气洋洋:“虽然花了些心思,总算不辱使命!”展鸿志忙将两人让进屋里,又点着了油灯,曲人良、翔子他爹也从梦中惊醒过来,几人目光都落在了乔晓杰身上。乔晓杰小心翼翼地拿出那颗仙丹,但见它黄澄澄的,托在手心中异香转瞬飘满小屋,众人闻到之后不觉精神一振,都知道这是上界的灵药,不是等闲能够遇到的。展鸿志早已端出一碗温水,正待和乔晓杰合力喂吴绪昌服下仙丹,陡见窗外黑影晃动,一物撕破窗纸猱身飞入,径直扑向守在炕边的乔晓杰。 |
(正文) 乔晓杰大吃一惊,错动脚步闪身避过,那怪物喵呜一声落在炕沿上,原来是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猫。它大概是很长时间都没得到足够的食物,脊骨高高耸起,肋下的骨骼也清晰可辨,但此刻它两眼中却闪动着凶悍的光芒,一击不中之后在炕上略按一按,旋即再次扑向乔晓杰。乔晓杰之前好不容易躲开它的攻击,此时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翔子家的小屋本就窄仄不堪,这回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危急之下矮身一蹲,一个懒驴打滚移开数尺,野猫再次扑了个空。然而乔晓杰躲得太快太急,手中一直握着的丹药不幸脱手飞出,顺着地面骨碌碌滚了出去。野猫正是被这丹药的香气吸引来的,见状舍了乔晓杰直扑丹药。屋中诸人齐声惊呼,展鸿志更是出手相救,但终是迟了片刻,野猫敏捷如电地叼起丹药,一闪身跃上了窗沿,便准备沿着撕开的窟窿逃走。 铁蛋这下可真急了,如果没有仙药吴兄弟如何能够苏醒过来?他抡起屋角捅炉子用的铁钎子,没头没脑地向野猫身上抡去。野猫本已高高跃起,这一下被他直接砸到了地上,嗷地发出一声惨号,不过它在地上打了个滚旋即站起,幽绿的眼珠怨毒地瞪着铁蛋。铁蛋脸色气得黑紫,大骂了两声便上前捉拿坏事的野猫,其他人也齐齐上来帮忙。野猫在众人的围堵中左躲右闪,试图从缝隙中突围出去,但屋内空间狭小,野猫也没法轻易冲出去。终于它被几个人合力按在了地上,乔晓杰伸手朝它嘴里去拿丹药。不过这野猫死死咬住了不撒口,乔晓杰费了半天劲只拿出来半颗,另外半颗在打斗中被这野猫囫囵吞了下去。乔晓杰简直快气疯了,他叫展鸿志找把菜刀,准备把这该死的野猫开膛破腹,把那半颗丹药取出来。展鸿志热血上涌,想也不想就高声答应,正准备去找把刀出来,之前一直躺在炕上的曲人良冷不丁冒出句话:“就算把猫肚子破开,找到丹药也未必能用了,还是先让绪昌吃下这半颗丹药要紧!”他这一番话提醒了众人,于是大家手忙脚乱地凑到吴绪昌身边,给他服下这半颗丹药。等到大家回头准备找这野猫算账时,野猫已趁着刚才的纷乱溜走了。铁蛋在房前屋后气哼哼地转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它的踪影,只能愤愤地叫骂:“白白便宜了这畜生!” |
癸卯日,连载第四百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天边已经放亮了,这是新年的头一天,多少也该有些过年的样儿。翔子将之前杀的年猪从雪堆中取出来,捡了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拎到灶上,说道:“今天早上包饺子,大家都跟着沾个荤腥!”铁蛋想起来自己家里的事还没忙活,婆娘肯定有些怨气,忙向翔子告了个假,赶回自己家中。翔子则和乔晓杰一起动手,剁馅和面烧水,忙得不亦乐乎。翔子老爹忙着开年祭祖敬神,又给各路神仙摆设贡品,也没工夫和展鸿志等人叙话。 因此展鸿志坐在炕沿,和曲人良共同护持吴绪昌,间或叙上一些闲话。两个人没说上一刻钟,忽然爆竹声连绵响起,听声音便知是同村人所为。原来前左所一带开年第一顿饭前必然放一通鞭炮,让四方高邻都能够听到,这爆竹声就意味着各家各户都开始用早饭了。展鸿志正想开口和曲人良说话,却见炕上吴绪昌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微微颤动,眼皮缓缓睁了开来,展鸿志惊喜莫名,拉住他的手关切地道:“绪昌,你醒了?”吴绪昌看见展鸿志,恍惚间想起了前事,问道:“大家都怎么样?”展鸿志喜极而泣:“我们都很好,你看我和人良都在这儿,乔兄还在外面剁饺子馅呢,一会儿他包好了我先盛一碗给你!”吴绪昌瞟到了身旁的曲人良,眼光锐利的他一眼便瞧出了曲人良受伤的情状,眉头皱了起来:“曲兄在哪儿受的伤?”曲人良轻描淡写地道:“谢启仁那帮人在祠堂下了机关,我躲避不及吃了点儿亏。”展鸿志抢着说道:“多亏人良机警!要不是他那天出手大伙儿都没命了!”他还要呶呶不休地说下去,曲人良向他连打眼色,他突然想到吴绪昌受伤未复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讪讪地住了口,吴绪昌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展鸿志看他脸色惨白,浑没半点血色,想起被野猫叼走半颗仙丹的事,心下不由惴惴,说道:“你就先养伤吧,这儿有我们帮衬,出不了乱子,等改日我再和你详说。”吴绪昌不便强求,微微合上双眼:“也好。” |
(正文) 展鸿志走到外间,正打算帮乔晓杰包饺子,乔晓杰说道:“这儿有我忙活就够了,你去外面抱些柴火来,不然一会煮着煮着就没火炭了。”展鸿志应了一声,走到屋外的仓房去捡柴火,他刚刚拾了两块,忽听背后微风飒然,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扑来。展鸿志闪身晃到一旁,他还以为是哪个同伴跟自己开玩笑,口中叫着:“别闹!”等回头一看却不由呆了,原来地上伏着一只毛色黄白相间的大猫,依稀便是凌晨时吞下半颗仙丹的那只野猫,只是此时的它皮毛水光油滑,便似上好的缎子一般,和之前见过的邋遢模样已不可同日而语。尤其让展鸿志不敢相信的是,这猫居然学着人的模样,后腿直立起来,在展鸿志面前走了几步。展鸿志心头大骇,今早上抓猫的时候他出力不少,莫非这猫成了精来寻仇?他手中正拿着一截木柴,照着这只野猫便扔了出去。这猫动作倒也灵活,轻轻松松便已躲开木柴,展鸿志正待扑上去将它擒下,不提防那木柴撞到仓房的门框上反弹回来,不偏不倚正击在他的脑门上。展鸿志耳畔嗡地一响,立时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再说乔晓杰包完了饺子,端着竹子编成的托盘正准备往锅里下,见灶下火苗已经不旺。他想起展鸿志刚才出去抱柴火去了,照理说这就是抬抬手的活计,展鸿志怎么这半天还没进屋?乔晓杰扯着嗓子叫了几声,外面没人答应,翔子见状主动说道:“我去找他。”翔子到仓房里一看,只见展鸿志昏晕在地人事不省,翔子赶紧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摇晃了两下展鸿志才悠悠醒转。翔子问道:“这大冷天的你怎么还晕在仓房里了?”展鸿志晃晃脑袋:“别提了,刚才看到昨天那只野猫,它居然能学着人的样子走路,我拿柴火打它,结果柴火反倒弹到我身上。你快去找找,那只猫哪去了?”翔子前后张望了一圈:“哪里有猫?许是你自己眼花了吧?”展鸿志坚持自己刚才看到了猫,翔子知道他一贯坚持己见,不想和他争辩,敷衍地说:“就算有猫它也早跑了,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让你抓!”展鸿志一想也是,他倒没有大碍,便爬起来抱着柴火回了屋。 |
甲辰日,连载四百零一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众人煮好了饺子拿笊篱盛出来,乔晓杰等人因为借住在翔子家,对翔子颇为客气,说道:“尊翁适才出去祭祖,我们暂且稍待,俟他回来之后再说。”翔子道:“我爹走不多远,必定就在左近,我要去喊他没准他会发火,这大过年的挨这顿骂也怪扫兴的,就先等等吧。”乔晓杰等人因他是主人,也就由着他的意思,先将饺子盛到碗里晾凉,静候翔子他爹归来。 不料翔子他爹竟然一去不返,等了一刻钟有余仍不见人影。乔晓杰坐不住了,对翔子说道:“尊翁不会冲我发火,我去瞧瞧。”展鸿志因为刚才的 事多了个心眼,他起身道:“我陪你同去。”两个人一同出门,惊讶地看到翔子他爹就在门口打转,脚下步履匆匆似在赶路,但却只在方寸之地转圈,没有要进门的意思。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知有蹊跷,原本祭祖是要到祠堂中去的,可如今祠堂已毁,翔子他爹就只有到村头的空地上摆贡。但就这么一会儿工夫,这老头儿怎么会变成这么一副样子?展鸿志出声招呼道:“老爷子,吃饭了!”翔子他爹只顾向前赶路,对此充耳不闻。 乔晓杰向展鸿志使了个眼色,二人一同扑上前去,一人架住了翔子老爹的一条胳膊,想将他送回屋里。翔子老爹目光散乱,骤然双臂被抓奋力挣扎,居然将展鸿志推了个趔趄。但展鸿志旋即又纵身上前,牢牢按定翔子老爹,任凭他怎样扭动都不肯松手。翔子老爹鼻孔呼呼喷着粗气,胸口也随之一起一伏,那样子就像是受了惊的马鹿。乔晓杰和展鸿志不敢松懈,一直将翔子老爹架回屋中,翔子看到这副情景大是惊诧,连声叫道:“爹,爹,你这是怎么啦?”翔子老爹不答,乔晓杰和展鸿志刚想告诉翔子原委,却见这老头转身又冲出了门,速度快得和兔子相似。翔子大声叫着,一路从后面追了上去,乔晓杰和展鸿志一愕,也随着从后面跟上。翔子老爹转瞬冲出了大门,沿着村里的小路大步向前跑去,他穿的本是方便穿脱的靰鞡鞋,跑着跑着左脚上的鞋子就被甩脱,他便赤足踏在雪地上,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对寒冷竟然完全失去了感觉。翔子是个大孝子,忙捡起了鞋跟在后面。 |
(正文) 翔子老爹虽然跑得很快,但毕竟年老体衰,绕着村子跑出去不到二里路便已累得呼呼直喘,脚步也慢了下来,但仍是趔趄着往前冲。翔子从后拦腰将他抱住:“爹,我是您儿子呀,您这是要做什么?”翔子老爹不说话,只瞪着无神的眼珠,口中呃啊作声,也不知说些什么。乔晓杰和展鸿志不如翔子身手灵活,他们赶来稍迟了片刻,见翔子老爹已被翔子抱住,三个人便齐心合力,给他穿上了甩脱的鞋子,准备把他带回家。才走了一小段路,忽然听到路边传来女人哈哈的狂笑声。那声音十分尖锐刺耳,像是锉刀在石头上来回磨动,翔子吃惊地问道:“这是铁蛋媳妇啊,她这是咋了?”展鸿志说道:“你们稍等,我过去看看。” 展鸿志一溜烟跑到了铁蛋家中,之间铁蛋媳妇披头散发,穿着的棉袄扯脱了好几个纽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脖颈下面现出一大片耀眼的白,直晃得展鸿志眼前发花,他急忙扭转了头不敢去看。却听她笑着笑着,竟然咿咿呀呀地开了唱腔:“王二姐我细思量,拿出描笔去画墙,二哥你走一日我画一道,走了两天我画一双。不知二哥你走了多少日,三间楼房我画满墙;楼房画满还不算,又在样册上画八张;若不是爹妈管得紧,我一气画到苏州大街上……”展鸿志听出来这是流传于辽东的风柳《王二姐思夫》,随便在村里找一个人都会哼唱两句,但铁蛋媳妇唱得支离破碎,音调一会儿高到天上,一会儿又低到地底,简直不成音调。 展鸿志正准备掩着耳朵远远逃开,却瞥见铁蛋从门里钻了出来,他脸色气得铁青,一把攥住了自家婆娘的手腕:“闭上你的臭嘴,还嫌人丢得不够吗?”展鸿志嘴快,问道:“嫂子这是怎么了?”铁蛋脾气暴躁,气哼哼地道:“我哪里知道?今天早上我刚进家门时还好好的,出去才劈了几块柴火,回来就成这样了,真是大白天的活见鬼,连个年都过不好!”展鸿志待要宽慰他几句,铁蛋已经砰地关上了门,只能听见他媳妇兀自断断续续地唱着:“王二姐,泪涟涟,我给二哥把卦占:小小卦盒拿在手,装上三个大铜钱,摇三摇,晃三晃,倒在桌上仔细看,两个字儿来一个蔓,左看右看还是单。”铁蛋媳妇一边唱铁蛋一边往她脸上劈劈啪啪地甩巴掌,但铁蛋媳妇今天极是倔强,任凭铁蛋连骂带打,她始终嘴里唱个不停。展鸿志和铁蛋关系并没好到不分彼此的程度,见状他也不敢开解,径回头来找翔子。 |
乙巳日,连载第四百零二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九十、猫妖 展鸿志刚从铁蛋家门口转回身,翔子和乔晓杰已经架着翔子老爹过来了,此外听到铁蛋媳妇鬼哭狼嚎的邻居们也陆续围拢而来。众人在门外喊道:“铁蛋,你媳妇出啥事了?”铁蛋在内只不做声,众人只听得屋内乒乒乓乓乱响,中间还夹杂着铁蛋媳妇的叫骂。不多时铁蛋推开门,众人见他眼睛通红,忙上前询问原因。铁蛋把刚才和展鸿志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大家都是面面相觑,翔子说道:“莫非和我爹一样也中了邪?”先前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铁蛋媳妇身上,没人注意翔子老爹有啥异常,听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翔子老爹耷拉着脑袋半闭着眼,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能是觉察出大家都在看他,他突然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喑哑的吼叫,奋力向外挣出。好在乔晓杰和翔子早有准备,拉住他不肯松手,这才没让老头再次跑掉。大家看看铁蛋又看看翔子老爹,都觉得这事太过邪门。不知是谁嚷嚷了一句:“得找个有本事的人给看看。”另有人接话道:“也不知吴兄弟醒了没有?这事对他来说随手便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乔晓杰犹豫了一下,他知道吴绪昌刚刚醒来,身体尚未痊愈,更兼服下的仙丹少了一半,能不能治好尚属未知,但看眼下这等情况,如果不去求他也没什么好办法,便说道:“吴兄弟才苏醒没多大一会儿,他这样子也没法视事,我只能同他商量一下,大家也别抱太大念想。”铁蛋最是敬重吴绪昌,他说道:“这对吴兄弟不好吧?我看此事还是再找找别人吧。”有人反驳道:“这可不是能拖下去的事,这才多大工夫就两个人出了毛病,要是再有人遇到啥事可咋办?”在场的人大部分都认可后者的意见,铁蛋想和他们争论几句,但村民们大多人心惶惶,一定要吴绪昌出手帮忙。乔晓杰将铁蛋拉到一旁:“你也别和他们争了,回头我问问绪昌,叫他也别勉强,能解决就解决,若是精神头不允许我们也好推脱。”铁蛋一想这也是个主意,便不再坚持,众人一窝蜂地涌到翔子家。翔子也担心进去人太多会对吴绪昌不利,在门口便发话了:“我家屋子太小,就几个人进去行了,别人都在外面等会儿。”众人也无异议,公推了几位老成的村民随翔子一同进屋。翔子怕老爹犯浑,就委托乔晓杰和展鸿志看着老爹。 |
(正文) 吴绪昌本来在炕上病恹恹地躺着,忽见门被推开,外面哗啦啦涌进了一群人,都是本村的村民,不过其中有一些来往不多,属于泛泛之交。他一看这些人吞吞吐吐的样子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对翔子说道:“有事吧?”翔子不敢隐瞒,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吴绪昌点点头:“我已知晓,你让大家先出去吧。”翔子便驱赶众人出门:“吴兄弟要想办法了,咱们大家都别打扰他。”虽然有人很想弄清吴绪昌的打算,但被翔子一推,身不由己地就出了门。翔子转身关好门,凑到吴绪昌身前:“吴兄弟,有话你吩咐吧。” 吴绪昌道:“若我所料不差,昨天乔兄和铁蛋拿回来的乃是玄凤神丹,其性平和,可以催化血中淤滞,补益道元缺损,正是我伤情的对症良药。但这丹药并不适合六畜之属,一旦妄用将有妖异之变,这猫定是吃了仙丹神识渐觉,又对你们几个怀恨在心,才蓄谋予以报复。”翔子不解地问道:“可是真正动手的是我、铁蛋、乔晓杰这些人,猫却为何找我爹和铁蛋媳妇算账?”吴绪昌道:“大凡人身上阴阳二气中和,如果正当盛年,阳气必然如炉火一般熏灼炽烈,但若是老弱妇孺,本身阳气衰弱,便给他人以可乘之机。这猫吞吃仙丹尚不知如何运用,只能凌侮弱者,所以才会找上令尊和铁蛋媳妇。”翔子握紧了拳头:“这猫太可恶了!你有什么办法?”吴绪昌试着施展皇极生象术,才一抬起手指便觉得神昏目眩,气血根本没办法运化到指尖。他这才恍然这次受伤太重,所服仙丹又少了半颗,日后即便恢复道基也必定有损,因此苦笑着对翔子说道:“我暂时还没办法亲自动手,你把乔兄、展兄和铁蛋叫进来,按我说的去做。”翔子答应一声,赶快唤进来铁蛋他们。 铁蛋见吴绪昌业已苏醒,抢到近前问:“吴兄弟,你感觉怎样?”吴绪昌微微一笑:“铁蛋,难为你们几个了,大恩不言谢,容我日后徐徐报答。”铁蛋一摆手:“你就是我兄弟,讲那么多客套干啥?”吴绪昌点点头:“铁蛋,你媳妇现在怎么样了?”铁蛋把情况又和吴绪昌说了一遍。 |
丙午日,连载第四百零三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吴绪昌沉吟片刻:“你过一会儿回家里一趟,我在屋子里摆了一个漏壶,你瞧着漏壶中的水流到从下往上数的第三个刻度时就去灶下,你们家不是用黄土做灶吗,那里面肯定有一块拳头大小的土块,每次烧火时它都变得红彤彤的,那就是伏龙肝,你把它取出来,从上面掰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块。然后你去米萝里找去年剩下的陈米,越陈越好,抓一把到锅里炒黄。再准备七颗大枣,要个头大颜色新的,把大枣洗净之后和陈米、伏龙肝放到锅上熬。”铁蛋本就脑子不大灵光,一下子记不了这许多东西。乔晓杰就说道:“没事,我都记着呢,绪昌你尽管说,等会我去他家中帮忙。” 吴绪昌费力地将手探到怀里,摸出一枚金梭子递给铁蛋:“药熬开了之后你就把它立在上面,如果往下沉就说明还没到火候,直到金梭子能立在上面为止。”铁蛋知道金梭子乃是吴兄弟须臾不离身的宝物,珍而重之地收好刚要转身离开,吴绪昌又叮嘱道:“你媳妇现在痰火攻心,未必会喝这药,万一她又号又叫,你可以用金梭子蘸着药汤在她额前印堂上写一个‘清’字。”忒单傻了眼:“吴兄弟,我不会写字啊。”吴绪昌一拍额头:“我倒忘了这茬了。”乔晓杰插话道:“到时候我帮他。”吴绪昌摇头:“这个只能铁蛋自己来,你先在纸上写好了,叫他照猫画虎地描。待喝完药之后你们再回我这儿来。”铁蛋谢过吴绪昌,自和乔晓杰回去了。 翔子说道:“那我也照这个方儿给我爹治病。”吴绪昌忙加以制止:“翔子,铁蛋媳妇是气虚火亢,你家老爷子是肝阴不足,得用不同的方法治。你去井里汲一桶水来,放到屋里静置片时,舀最上面的一层单独放进药锅。村东头老李家门口有棵歪脖子柳树,你在柳树东面找到最粗的那条树根,从那个位置往下挖两尺,会有一个黑色的坛子,坛子里都是我储存的草药。你揭开坛子后会看到一个蓝布包,把它提出来,下面有一个灰布包,里面有三种丹药,其中一种略大,颜色暗青,微微有些木香气,共有六颗,你从其中取三颗出来。在这灰布包下另有一个纸包,你顺便把纸包也拿回来,其余的仍按原样放回坛中,再把坛子埋回地里。待药锅水开之后以一颗药丸入锅,滚沸之后即成药汤。”翔子道:“我记下了,不知还有什么要留神的?”吴绪昌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令尊须有一人扶持。”展鸿志道:“这活儿就交给我好了。”翔子道:“如此多谢。”他也顾不上吃饭,抓了几个晾凉的饺子,一边走一边往嘴里塞,走到门口抄了一把锄头就往老李家去了。 |
(正文) 翔子走后,展鸿志把翔子老爹带进屋里,紧张地看着他。耗在这老爷子之前折腾得没了力气,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就和庙里的神像差不多。展鸿志看他还算老实,这才松了口气。他去灶上端了些饺子,刚想递给吴绪昌,这老头却从凳子上跳将起来,一把将盘子夺在手里,大口小口地往肚里填,两个腮帮子都鼓得老高。因为吃得太快太急,饺子都堆在了嘴里,直噎得他两眼翻白。 展鸿志叫道:“老爷子,你慢点吃,锅里还有!”一边说着一边给他捶后背。翔子老爹充耳不闻,直到将饺子全填到肚里才坐到板凳上,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懒洋洋地斜倚在火墙上。展鸿志见他安然无恙,苦笑着摇摇头,又去灶上端来饺子分头给曲人良和吴绪昌。吴绪昌胃口不佳,只吃了几个便示意展鸿志不必再喂,曲人良却将一盘饺子吃了个精光。 翔子按照吴绪昌的吩咐,从老李家附近的柳树下找到了那个坛子,并将药取了回来。他按吴绪昌的吩咐熬了药汤,又在展鸿志的协助下喂给老爹。他老爹服下药后便沉沉睡去,过了一个多时辰方睁开眼睛,看到展鸿志和翔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吃惊地问道:“你们都在这儿看什么?哎呀,我还没给天老爷上完香呢!”翔子插话道:“爹,你可真吓死我们了!你刚才都魔怔了,今天多亏吴兄弟帮忙,才将你救回来!”翔子他爹听说后赶忙向吴绪昌道谢。吴绪昌摆摆手:“老爷子不必多礼,您身子骨弱,今天就别出去上香了,一会儿让翔子代劳便是。”翔子他爹也觉出神困力乏,便说道:“好,翔子你代我去上炷香,也不知过了这么久天老爷是否会怪罪。” |
丁未日,连载第四百零四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翔子出门之后吴绪昌对展鸿志道:“铁蛋他们去了有一会儿,也没人过来送个信。我眼下没法推算,你代我跑个腿。”展鸿志应承一声,急急忙忙地来到铁蛋家。他推门一瞧见铁蛋脸上灰一道白一道,像是河南梆子的大花脸,乔晓杰虽然没他那么狼狈,但额头上却有几道抓痕,不过这两人神情倒还挺兴奋,展鸿志往里一瞅,铁蛋媳妇好端端地倚墙坐着,没了之前的疯魔样子,见他过来还打了声招呼。展鸿志问道:“嫂子好了?”铁蛋欣喜地道:“好了,都好了!你告诉吴兄弟,一会儿我们便过去。”乔晓杰走到水缸边上,舀了一瓢水清洗伤口,将经过和展鸿志说了一遍。 原来乔晓杰和铁蛋回家之后,就按照吴绪昌的吩咐,先去取了伏龙肝,又加了陈米和大枣,铁蛋拿着金梭子在旁候着,好不容易等到药熬好了,铁蛋媳妇却把脑袋晃得和拨浪鼓一样,压根就不肯喝。铁蛋发了狠,对乔晓杰道:“你帮我按着,我今天还不信拾掇不下这娘们!”乔晓杰看铁蛋一个人确实没办法,只得对铁蛋媳妇一拱手:“嫂子,得罪了!”上前按住铁蛋媳妇双肩。铁蛋媳妇双目赤红,斜楞着瞪住乔晓杰,忽而哈哈狂笑数声:“我有七甲八金钢,我有火龙镇四方!”言毕猛一发力,将乔晓杰向后撞出数尺。乔晓杰严于夷夏之防,本来并不敢太用力,但没想到她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一时有些怔忡。铁蛋媳妇回转过身:“叫你尝尝碧霞元君五齿耙子的厉害!”双手齐上,有如疾风骤雨,乔晓杰躲闪不及,迎面被抓个正着,额头登时多了几条血痕。不过他转瞬反应过来,劈手抓住铁蛋媳妇的双手,对铁蛋道:“快喂药!”铁蛋这时想了起来:“吴兄弟交代过,要在她额头上写个字!” 乔晓杰也恍然想起,吴绪昌的确说过要写个“清”字,他将铁蛋媳妇双手都按在一处,说道:“我在墙上写,然后你在她额头上画!”铁蛋家的墙壁多年来因烟熏火燎,早已变得漆黑如墨,乔晓杰就用指甲在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了个斗大的“清”字。他每写一笔铁蛋就依样画葫芦地拿金梭子在媳妇额头上描一笔,他本不会写字,下手又没个轻重,疼得自家女人负痛大叫。 |
(正文) 铁蛋只顾念叨着:“快好了,你再忍一下!”但他媳妇却叫得更响了,还不住晃动着身子。铁蛋一不留神金梭子险险刺到媳妇眼睛,他吓出了一身冷汗,急忙缩回手,定了定神才敢继续将“清”字写完。当他描完最后一笔时,自家女人也安静下来了,眼神由狂乱转向迷茫。铁蛋趁机好言抚慰,哄着她将药汤喝了下去。说来也真奇怪,这药下肚不过一盏茶,铁蛋媳妇便摇头晃脑地站了起来,用奇怪的眼神瞅着铁蛋:“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乔兄弟啥时候来的?”铁蛋想数落她几句,被乔晓杰一使眼色阻止了。恰在此时展鸿志也过来了,才会看到刚才那副情景,展鸿志对铁蛋说道:“既然嫂子已然复原,那咱们就快些回去,绪昌有要事和我们商量。”铁蛋便去西邻找到同族的大娘,委托她照看自家媳妇。大娘说道:“你只管去,正好我们娘们唠会儿话。” 铁蛋三人结伴而回,到屋子里把金梭子还给吴绪昌。不多时翔子也祭祖回来了。吴绪昌对四人说道:“虽然人都已经救过来了,但那只猫却务必制住,否则遗患无穷。”铁蛋道:“那猫现在跑哪儿去了都不知道。我们怎么抓它呢?”吴绪昌道:“猫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我们可以吸引它过来。铁蛋,我问你,猫爱吃什么?”铁蛋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猫当然爱吃鱼了。可就算是我在明面上摆几条鱼,那猫也未必会过来。”吴绪昌早已胸有成竹,他说道:“单用鱼肯定不行,翔子,你把我让你拿的那个纸包拿出来。”翔子忙把从坛子里取出的纸包递过去,吴绪昌小心翼翼地将纸包拆开,铁蛋等人定睛望去,见里面还有另外两个小纸包,一个是白纸包裹的,另外一个则是黄纸包裹的。吴绪昌对他们说道:“一会儿你们去河里砸开冰窟窿抓两条新鲜的鱼,巴掌大小就行,然后用铁锅热一些油,等油滚沸的时候浇在白纸包里的药末上,然后稍微晾一会儿,等到油不烫手的时候再把黄纸包的药粉撒进去,最后将油浇在鱼身上,那猫就一定会过来。” |
戊申日,连载第四百零五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铁蛋等人都心悦诚服:“还是吴兄弟有办法。”但乔晓杰转瞬又想到另外一个问题:“这猫吞吃了半颗玄凤神丹,就算它来了我们也擒不住它,这可如何是好?”吴绪昌道:“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且听好了。”接着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一通,最后他对大家说道:“猫抓住之后不要伤它,我另有妙用。翔子,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捡几块石头回来,不要太规整的,拳头大小就可以。”翔子知道吴绪昌必定又想到了什么,满口答应着去了。 乔晓杰他们几个人简单做了下分工,铁蛋和翔子拿着铁钎子去河边凿冰抓鱼,乔晓杰和展鸿志则留在屋中烧油拌药,两面都进行得很顺利,到太阳滑到南天略微偏西之时,铁蛋已经扛着铁钎归来,铁钎一端赫然穿着两条一尺来长的河鲤。他边走边兴奋地对翔子说:“夏天可逮不着这样的大鱼,这时节河面结冰,鱼在冰下不透气,一敲开冰窟窿它自己就蹦上来了,倒省了咱们下水去捞。”乔晓杰闻声出来:“药我们已经拌好了,专等你们回来呢。”铁蛋从铁钎上取下冻得和石头一样的鲤鱼,放在炉火边稍微缓了片刻,乔晓杰便将拌好的药浇到鱼身上,顿时一股混合着鱼腥的香气飘了出来,吸到鼻子中竟让人有些晕乎乎的。乔晓杰定了定神,说道:“猫一会儿就过来了,咱们快些把鱼弄过去。”翔子家房前有一个堆柴火的仓房,早上展鸿志就是在那儿着了道,他拿着鱼来到仓房中,将其中一条鱼挂在了仓房的檩梁上,另外一条鱼放在了地上的柴堆中间,并按吴绪昌的吩咐略加布置,做好这一切后他悄悄退到一旁,翔子问他:“都准备妥当了吗?”展鸿志道:“你放心吧,都是按绪昌的意思来的,错不了!”几个人缩在仓房后面,翔子取出一个纸包,让每人都抓一些掸在身上,说是可以掩盖住本来的气味。 |
(正文) 等了约莫半刻钟上下,就听仓房房檐传来雪花簌簌而落的声响,四人相互以目示意,都知道野猫终于上钩了。倏尔仓房上闪过一个敏捷的身影,那只野猫几近无声地钻入到了仓房之中。它先注意到了地上的那条鱼,绕着鱼转了两圈,讲脑袋仰了起来,两只耳朵警惕地微微颤动,似乎在倾听周围的异响。乔晓杰他们连大气也不敢出,都将呼吸调到了最平和的状态,紧张地注视着野猫的一举一动。 野猫在原地徘徊了片刻,忽地又学着人的样子直立起来,脑袋一探一探地向前走了两步,同时还不住地向地面的野猫瞟去,似乎在估量这鲤鱼是否能吃。终于它还是抵挡不住鲤鱼散发出的香气,纵身如电扑向鲤鱼。眼看着它的前爪就要抓到鱼身上,地面的柴堆里突然卷起一道五彩斑斓的光芒,将这野猫整个吞没了进去。野猫大吃一惊,在这光芒中左冲右突,无奈它往左跑光芒也跟着往左,它往右奔光芒也随之向右,任凭它如何挣扎始终不能摆脱光芒的束缚。眼看大功告成,乔晓杰等人从仓房后面钻了出来,他抄起早已准备好的箩筐,对着野猫就罩了下去。虽然这箩筐就是翔子家盛杂物的普通器物,但因乔晓杰之前已按吴绪昌的吩咐在上面施加过咒术,在野猫看来这箩筐不啻天罗地网,乔晓杰轻而易举地就将它装进箩筐里。野猫呜呜叫着,在箩筐里四处乱抓乱撞,却无论如何也没法逃出。 铁蛋大嗓门响了起来:“嘿嘿,终于叫我逮着了!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兴风作浪!”他凑到箩筐边上,定睛向里面看去。只见那野猫在箩筐中不住打着盘旋,时而后腿人立起来,无奈本领不济,它别说跳出去了,就是攀着箩筐站起来都很困难。展鸿志说道:“绪昌说过要带活的回去,我们也别伤着它,赶紧抬回屋里。”他说着平伸双臂搭住箩筐边缘用力,满以为箩筐分量有限,一伸手就能拿起来,不成想箩筐比他想得要重得多,他使出了七成力,只将箩筐稍微带离了地面,箩筐旋即又坠在地上,让他也跟着向前一倾,险险没有栽倒。乔晓杰说道:“看来这猫吃了仙丹分量也变沉了,我来帮你!”他和展鸿志一齐用力,两个人堪堪能将箩筐抬起。铁蛋和翔子见状一个托住筐底一个把住边沿,四人都使上力这才觉得轻松了些。 |
己酉日,连载第四百零六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吴绪昌早在屋中等待他们的到来,展鸿志他们把箩筐一撂在地上,吴绪昌立时便问道:“你们看一下,猫眼睛现在是什么颜色的?”先前几个人只顾着抓猫,谁也没注意这事,铁蛋探头瞅了一眼,立刻答道:“还是和早上一样,两眼都冒绿光哩。”吴绪昌道:“你们到外面拿一条鱼来喂它。”铁蛋应声而出,转瞬提着那两条淋满药汤的鲤鱼进来,并将其中一条扔进了箩筐里。不过这猫并没有如他们所愿上前撕咬,而是向后退出半尺,踞坐在箩筐一角,喉中发出愤怒的低吼,脖颈上的一圈长毛全都直立起来。铁蛋说道:“这猫还挺有脾气,看样子是炸毛了。”吴绪昌道:“这个容易,你到灶下挖一些草木灰倒在鱼上,过一会儿它自己就吃了。”铁蛋依言而为,果见这野猫慢慢平静下来,再稍待片刻,它终于凑上前去,拿胡须试探性地碰了那鱼两下,觉得没有什么异样才吃了起来。它大概是真饿了,将鱼肉吃干净了之后还用舌头反复舔舐鱼骨,直至骨缝里的肉渣都被舔干净了之后才退到一旁趴下。 说来也真奇怪,野猫自从吃下鱼之后眼睛慢慢变了颜色,从最初的油绿逐渐变成了麦穗一样的金黄。铁蛋告诉吴绪昌之后,吴绪昌叫铁蛋拿着金梭子依次点刺它脊骨凹陷处的各路大穴。铁蛋从没干过这等事,他把手伸进箩筐里还颤巍巍的,原以为这猫野性未除,乍见他伸手进去必然会大肆扑咬,但眼下野猫只是慵懒地瞟了他一眼,对他简直视若无睹。铁蛋胆子大了一些,一只手按住野猫的后背,摸到它脊背上的凹陷,另一只手则颤颤地将金梭子刺了下去。吴绪昌并没告诉他该刺多深,他琢磨着刺得深一些总比浅一些要好,金梭子穿过野猫的皮毛直穿入骨缝深处。野猫嗷地叫了一声,声音极是尖利凄楚,在场的诸人只听得头皮发炸。铁蛋本人也唬了一跳,不过他素来心肠刚硬,仍是死死按住野猫不肯撒手。吴绪昌听到野猫惨叫说道:“铁蛋,别扎那么深,稍微浅一些也没关系。” |
(正文) 铁蛋应了一声,笨手笨脚地在猫背脊上刺了一通,然后将金梭子还给吴绪昌。吴绪昌叫铁蛋把猫从箩筐里拎出来,说来也真奇怪,这只野猫之前一直桀骜不驯,此时却全然没了脾气,伏在地上一动不动,比家猫还要温驯几分。众人都把眼望着吴绪昌,等待他的吩咐。吴绪昌也不再卖关子,把打算向众人和盘托出。他说道:“唐中槐那些人昨天把我打成重伤,料定我难以活命。不过这些人生性多疑,必定要得到实信方肯罢休。估计他们会派人来村里观察动静。翔子,我之前让你带回来的 石头都堆在外面了吧?那就好,一会儿等天全黑下来,你从家里把石头全带出去,在老李家拐弯的路口处将石头摆成一个中空的圆井,将猫带过去放在井中,然后在外面堆上一层雪。最好是把雪堆成谷垛的形状,在后面不当紧的位置上留两个气孔,别让猫憋死就行。做完这一切后你们不要逗留,赶紧回屋里来,就是外面再有动静也别出去。”乔晓杰等人知道事关重大,一齐领命而去。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四人复命说一切已办妥当,吴绪昌便让他们在屋中候着。 再说唐中槐、谢启仁昨天得手之后,均觉得劲敌已去,群丑弹冠相庆,谢启仁还专门摆下宴席予以庆祝。席间,谢启仁对唐中槐、天残求云宗、地缺林幕等说道:“这次多亏了众位出手,才将吴绪昌那厮斩杀,我等也了却了心腹大患。谢某初来乍到,能得到各位的鼎力相助实乃荣幸,借着今儿个过年,敬诸位一杯!”求云宗本来已伸手从桌上捞起一只炖得软烂的猪蹄放到嘴边,闻言将猪蹄放下,端起酒盏说道:“我们几个最多敲敲边鼓,要说出力最多的还是唐兄。”其实求云宗、林幕等人原本不知道唐中槐的深浅,昨天见他指挥五幽绝灭阵困住吴绪昌才醒悟他的本领远在诸人之上,因此对他心悦诚服,也自甘为其驱驰。唐中槐听求云宗吹捧自己,阴郁的脸上竟也添了一丝笑容:“昨天剪除吴绪昌,诸位都出力不少,大家同饮此杯,日后同心协力,消灭四方乱贼!”求云宗等人轰然应是,都仰头干了盏中的美酒。求云宗、林幕等人平时在山中修行,饮食起居甚是简陋,今天谢启仁盛情招待,他们也就敞开肚皮大快朵颐。 |
庚戌日,连载第四百零七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宴席结束之后谢启仁将众人送出门来,并拿出几个锦盒分给他们:“一点儿不成敬意的礼物,诸位万勿推脱。”求云宗和林幕、沈帷寒看唐中槐收下了,也就跟着接了过来。唐中槐出门走了一段路,打发走了沈帷寒,才对天残地缺说道:“现今有一桩重要事情要拜托二位。”求云宗还没从兴奋劲中回过味来,张口便道:“唐兄和我们哥们有什么客气的,开口吩咐便是。”唐中槐一字一顿地道:“我要你们去前左所,查探吴绪昌是否已死。” 求云宗望着唐中槐,想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去,但看到他阴冷的神情还是没敢问出来,只是试探性地道:“吴绪昌挨了您的混元金掌哪还有活着的可能?我看没这个必要吧。”唐中槐眼皮一翻,眸中精芒闪动,嗓音也提高了三分:“不成!这事必须弄实在了,你们到了前左所之后,可以暗中观察村里是否有棺材抬出来。吴绪昌手下颇有几个亡命死士,他就算死了为求安稳人心也一定秘不发丧,所以你们要加倍仔细,不要漏过去了。”地缺林幕心思较为缜密,他问道:“万一吴绪昌被埋在了哪个犄角旮旯,我们又不能去挖出来检视,怎么能判断是不是他呢?”唐中槐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据我观察,他们皇极派重视先后天爻变,常用天星六甲变化,比方说坎卦,先天卦为坤卦,对应着六戊变为乙未、乙巳、乙卯、癸丑、癸亥、癸酉,这种爻变不是孤立的,它必然要有外应存在。你们可以从势、气、象三者入手,来判断吴绪昌是否已经死得透彻。”求云宗和林幕本领不及唐中槐,经他这么一点拨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我们何时动身?”唐中槐道:“前左所的人素来警觉,你们等到子时再过去。” 九十一、奇谋 夜色像是穹宇倾洒下的无边墨汁,在大地上浓稠地铺展开,所有的村庄在经历了白天的喧嚣与热闹后,都陷入了沉沉酣梦。虽然今天正是大年初一,但水溪这一带一向有早睡的习惯,到了这时候已没什么人在外面活动,只有不安于夜色的守家柴犬偶尔低吠两声,像是在警示潜藏在黑暗中的鬼蜮。远处的小路上走过来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们正是天残地缺,两个人都不说话,只顾埋头赶路。他们均是修行多年的道门高手,即使在黑暗中视物与白昼也没什么分别,因此不需要提着灯笼。 |
(正文) 天残求云宗走着走着,忽而顿住了脚,地缺林幕跟上来一看,原来前面出现了岔路。林幕掐指一算,一指最右边那条路,率先走了过去,求云宗点点头,跟在了他的后面。不多时前面出现了几间烧得面目全非的屋子,倒塌的土墙和檩梁混在一处,看上面的黑灰便不难想见当日的巨大火势。求云宗和林幕知道,这儿便是唐中槐说的前左所了。林幕面朝东方,吸了一口生气入腹,然后呵到双掌中心,左掌中隐隐现出淡红的纹路,如蛇一样快速在掌心穿行,很快就变得密密麻麻有如蜂窝。这便是林幕的绝技“云开月霁”,能够窥测方圆十五丈之内的道术机关,不管敌人本领多高超都无法遁形。林幕的目光在上面瞄了两眼,笃定地一指左侧,他们便从几株云杉中间穿过,避开吴绪昌设在村口的机关,安然无恙地进入村里。 林幕不时地盯着左手掌心,唯恐错过了蛛丝马迹。他们在村中转了约有一刻钟,仍然没能发现什么线索。求云宗以目示意林幕停下来,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匣子,这匣子纯用精钢打成,托在手中泛着银白的光泽,求云宗小心翼翼地打开它,只见匣子中有一汪碧绿的浅水,里面有一条只有线头粗细的金鳞红鱼,这条鱼凝在水中一动不动,像是已经死了。求云宗咬破食指,挤了三滴血到水中。血线在绿水中一点点地漾开,那鱼在水中嗅到血腥气味,竟然摇头摆尾地缓缓游动起来,并且追逐血线前进。求云宗看了看鱼的动作,笃定地用手指画了个圈,并且向下一指,那意思是告诉林幕,吴绪昌若是已经死了,必定就葬在左近,因为这条鱼能感觉到道门中人特有的气息。林幕盯着掌中的纹路,思忖片刻伏低身体,如同戏台上练过矮子功的丑角一样蹲在地上前行。二人师出同源,求云宗猜测也许吴绪昌死后痕迹不显,才使得云开月霁这等神术也难以窥测到虚实。 |
辛亥日,连载第四百零八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过了片刻,林幕忽而面现喜色,求云宗看表情便知道他有所发现,急忙凑了过去。林幕手指路口处一个不起眼的雪堆,附在求云宗耳旁低声说道:“我已算得清楚,就在那下面。”求云宗桀桀怪笑起来,转瞬他想起这是在前左所,不该弄出太大声响,连忙闭上嘴示意林幕退后。林幕躲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求云宗绕着雪堆转了三圈,蓦然食指弹出一道银色光华,直奔雪堆而去。光华在他指端有如银练,但到了雪堆近前却如水银泻地,径从积雪中穿了进去,眨眼已隐没不见。 求云宗口中默默祝魇:“玉册天元减至理,分丁役甲洛书敷。阴阳变化互逆顺,三五错综并九丘。”念罢这四句他袍袖一扬,随即再次弹出一道银色光华,只不过刚才是在正东震方出手,现在却移到了正南离方。就这样他念几句咒语就换一次方位,东南西北都祷祝过之后他右手向后一背,指尖嗤嗤有声,竟然凌空在地上画出一个人形。林幕和他心意相通,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他手里不知何时已多了三支五六寸长的羽箭。这羽箭箭头是用精钢打就,饰以雉鸡尾羽,模样十分精巧。林幕盯着雪地上的人形瞧了片刻,口中念动咒语,手指连扬顷刻间已将三支羽箭都甩了出去。这些羽箭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转瞬没入雪堆之中,牢牢地钉在人形的额头位置。 林幕满意地点点头,招呼求云宗一同回去。待走出前左所两人商议起来,求云宗说道:“皇极派的本领果真大不寻常,吴绪昌死了之后尚有这等气势,若是任他活着早晚都得修成地仙。”林幕冷笑不已:“管他是地仙还是天仙,这下都成梦幻泡影了,你用九丘奇数困住他的尸骨,再加上我的钉头三箭,别说是他了,就是太玄神复生也一样得归天!”听他这么一说,求云宗也跟着狂笑起来,本就歪斜的脸也因而变得越发狰狞。 |
(正文) 求云宗和林幕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吴绪昌好端端地躺在翔子家中,连一根毫毛也没少。倒是乔晓杰等人分外紧张,他们在屋子里坐立不安,不知道是否有外人闯到村中,吴绪昌对他们说道:“乔兄,展兄,你们该睡就去睡,啥事别往心里去。”可乔晓杰和展鸿志满腹心事,即使躺到炕上也是浮想联翩,哪里能够睡得着?二人勉强捱到天明,一骨碌就爬了起来,想开口问问吴绪昌该怎么办,却发现吴绪昌睡得正香,二人只好坐在一旁干等。吴绪昌直睡到卯正三刻才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你二位起得够早的,还在担心外面的事吧?一会儿你们带把铁锹,和铁蛋他们一起过去看看。”乔晓杰早就在等他这句话,一拉展鸿志和翔子三人出了门,他们又专门去喊了铁蛋,然后来到昨天夜里埋野猫的地方。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雪地里那个若隐若现的人形,还有钉在其中的三支羽箭。 铁蛋跟从吴绪昌的时候久了,也知道这定是某种邪门的方术,他惊讶地道:“吴兄弟真是神算!没想到昨夜还真有人到村里来。”乔晓杰面色凝重地盯着雪堆,从外表上看雪堆和他昨晚上埋下去时并无异样,但他站在雪堆之前却能明显地感到一丝阴冷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铁蛋大咧咧地道:“吴兄弟不是让我们挖开看看吗?你们还愣着干啥!”说罢从乔晓杰手中拿过铁锹,对着雪堆就挖了下去。昨天他们将野猫放进去时,雪堆压得并不太实,铁蛋力气又足,三两下就掘开了。几个人定睛向雪堆中望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翔子摆在地上的石块全都碎裂成了大小不一的残块,看断茬竟没有一块保持原样的。而那只野猫昨天还兴风作浪,现在却已七窍流血僵毙在地,铁蛋提着猫的尾巴将它拎了起来,众人才看到猫头已变了形状,翔子伸手一摸,骇然道:“骨头全碎了,这是怎么办到的?”其他三人都摇了摇头,他们也对这等邪术暗暗心惊。 |
壬子日,连载第四百零九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
(正文) 四人拎着猫来见吴绪昌,吴绪昌仔细看了一下,猜到昨夜并非唐中槐亲来,因为他的混元金掌和天幻魔音虽然威力巨大,却都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害。乔晓杰看到吴绪昌若有所思,问道:“绪昌,你想到什么了?”吴绪昌道:“敌人的鹰犬本领不俗,大家都要多加小心,不过暂时他们不会过来了。”展鸿志称赞道:“这还是绪昌你谋划得当,将敌人的想法都预料在前头。《三国演义》里有死诸葛能走生仲达,你恰好将计策反过来用,让他们以为你已不在人世。”乔晓杰、翔子也赞不绝口,吴绪昌苦笑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能想到闯破天中有人投靠了朝廷呢?”说到这里他想起了那个奸细,又问铁蛋:“那个谎报军情的人哪去了?你们问没问出来点什么?”铁蛋一拍脑袋:“我把这事给忘了,从带回来之后就留在纵海家里,我这就把他带过来,吴兄弟你自己问吧。” 得到吴绪昌的允可后,铁蛋大步流星地出去,不一会儿和纵海押着那人进了翔子家。纵海一进门就向吴绪昌道歉:“吴兄弟,这两天一直想过来看你,但家里客人就没断过,还是铁蛋过去了我才找由头出来。”吴绪昌道:“咱都自家兄弟,不讲这些客套。这人在你家情况怎么样?我怎么瞧着没精打采的?”纵海呵呵笑道:“这小子贼眉耗子眼,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能受伤。我看到他就来气,把他捆在牲口棚子里,饿了整整两天,中间我看他不行了曾经倒了碗热水给他。”吴绪昌微一蹙眉,纵海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忙予以解释:“吴兄弟,你别往心里去,我只是看他不顺眼折腾他一顿。”吴绪昌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他问那个汉子:“说说吧,你叫啥名,是谁让你过来的?”这汉子连吓带饿,比之前整整瘦了一圈,从鼻子中淌下的鼻涕粘在乱蓬蓬的胡须上,已经结成了冰块,他垂头丧气地道:“吴掌柜,小的可没那个胆子和您老作对,都是被人逼的。”吴绪昌并没疾言厉色地呵斥他,而是温言道:“你且说下去。” |
(正文) 这个叫孟初五的汉子原先只是远远地望上过吴绪昌两眼,并没和他打过交道,现在看到他面色和蔼,和蔡肃辰的杀伐决断大有不同,心中的恐惧稍微去了几分,老老实实地说道:“前几日我奉蔡掌柜的命令下山弄些棉花,半道就被人截住了,我还没反抗就给人捉住了琵琶骨,抬头一看是个和鬼怪一样的家伙。他一使劲我就全身酥麻,一点儿力气都使不出来,筋骨还钻心地疼。我问他要做什么,他说让我按他的意思办,否则就要送我归西。没奈何我只能依他,他就让我到村里来,把您引到山上去。我可都说实话了啊,你们千万不要杀我。” 吴绪昌转头看看乔晓杰和展鸿志:“你们看这事怎么办才好?”展鸿志不假思索地道:“对唐中槐来说他已没有任何用处了,否则唐中槐一定会派人救他。我看咱们就直接来个了断,把咱们的人都召集起来,当众处决了他,也好震慑一下那些首鼠两端的人。”铁蛋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俺村里都是实心汉子,哪有你说的像耗子一样的人?”乔晓杰看到铁蛋又犯了轴劲,忙站出来做和事佬:“鸿志也就这么一说,没针对咱们村的人,铁蛋你也别往心里去。”好不容易把铁蛋安抚下来,躺在炕上养伤的曲人良忽道:“绪昌,孟初五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闯破天的人,咱们可没理由把人家怎么样啊。”吴绪昌听罢曲人良的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言之有理!”他和颜悦色地对孟初五说道:“我知道你本心不坏,也并非十恶不赦的罪人,倘使你是一个寻常村民,又没牵扯到这些纷乱中来,我们或许可以做个朋友,但你毕竟是蔡大哥的属下,于情于理我不能收留你,否则那便是不讲江湖规矩了。乔兄、铁蛋,你们护送他到蔡大哥那里,沿途好生待他,别打他也别骂他,你们吃啥就给他吃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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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孟初五听说要送他回去,一下子跪在了炕前:“吴掌柜,我已犯了规矩,回去之后必然要受绺规处置,求求你开开恩,把我留在这儿吧!”铁蛋从鼻孔中冷哼一声:“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吴兄弟说啥就是啥,快走!”吴绪昌对铁蛋道:“铁蛋,你也别骂他了,看他这样子也是可怜人。昨天胡本家里的不是送过来一些红皮鸡蛋吗,你捡几个煮熟了,路上给他吃,到了蔡大哥那里,你和乔兄把事情交代清楚便回来。” 铁蛋头脑简单,尚未想清楚这其中关节,乔晓杰却已明白吴绪昌和曲人良的用意,目光复杂地看了吴绪昌一眼,对赖在地上不走的孟初五说道:“你们蔡掌柜一向宽宏大量,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我们会代你向蔡掌柜求情的。”孟初五听他如此讲,知道事情无法挽回,只得心有不甘地站了起来。铁蛋看他不情不愿,有意说道:“别打啥歪主意,要是被你黑爷爷发现了,少不了你的苦头吃!”说着炫耀似地扬了扬自己的拳头。孟初五看这黑炭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哪敢和他还嘴,只唯唯诺诺地点头。乔晓杰和铁蛋别过吴绪昌,押解孟初五去闯破天。 闯破天自从上次遭逢大败以来行踪不定,蔡肃辰和周传也因内心有愧不便来见吴绪昌,乔晓杰他们还真不知道蔡肃辰究竟在哪里。好在他们还带着孟初五,这老小子在闯破天中年头不短,熟悉闯破天的暗语,几经周折他们终于找到了闯破天在密林中的老营。老远就有两个闯破天的崽子上前查探情况,其中有一个人曾经见过乔晓杰和铁蛋,再一看孟初五便猜了个六七分,打声招呼后便去向蔡肃辰报告了。乔晓杰和铁蛋未得允许不便擅入,就留在外面不住打量。这老营外面是一圈木栅栏,圈起了大约十来幢木屋,从底到顶全是木头做的,没用一丝一毫的石头黄泥,看起来十分别致。在木屋檐角吊着一些干辣椒、榛蘑和玉米棒子,风一吹就哗啦啦地作响。乔晓杰暗地寻思,这个地方规模并不大,闯破天的人睡在木屋里只怕晚上翻身都困难,根本就没有储存粮食的地方,也不知蔡肃辰是怎么应付五脏庙的。 |
(正文) 正在胡思乱想,刚才那个去报信的崽子已经跑了回来,说道:“蔡掌柜身体不大舒服,没法出来迎接二位,就请随我过来。”铁蛋觉得受到了轻视,脸上立刻就有些不快。乔晓杰低声说道:“你别显出不高兴来,要不然对吴兄弟不好。”他和铁蛋这段日子相处下来,知道这莽汉心眼实在,而且犟得出奇,若是说别的话定然无法让他改变主意,但只要一提吴绪昌他就立刻听话了。 果不其然,铁蛋听他这么一说忙收起不高兴的心思,努力摆出一副喜悦的神情。只是他一贯不善作伪,这表情看上去反而有几分哭笑不得,乔晓杰道:“你这样子太僵硬了,就和平常一个样。”铁蛋得他指点表现稍好了一些。此时他们已来到了蔡肃辰住处,走在前头的崽子轻轻叩了叩门,里面传来蔡肃辰洪亮的声音:“进屋!”那崽子打开门,将乔晓杰他们三个人让了进去。木屋没有窗户,大白天也极为昏暗,因此在角上点了一盏油灯,乔晓杰看到蔡肃辰裹着一条羊毛毡子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书。看到乔晓杰和铁蛋,他把毡子往旁边一掀,热情地招呼道:“你们来啦!这几天我有恙在身,没出去迎接你们,很是过意不去。”说罢又提高了嗓门:“剩子,把山核桃和松子都端出来,招待贵客!”刚才引着乔晓杰和铁蛋过来的崽子应声而去,乔晓杰慌忙道:“不用麻烦了,我们来这儿一是给蔡掌柜拜个年,祝您和闯破天的各位掌柜平安吉祥,万事顺心!”蔡肃辰含笑相答:“多谢,也代我向吴老弟问好!”乔晓杰又说道:“还有一样事儿,就是因为他。”说着一指孟初五,然后将孟初五如何跑到前左所诓骗吴绪昌出来,致使他身受重伤的情况说了,并讲道:“绪昌不是不通情理的人,也知道蔡掌柜军务冗杂,只是孟初五是您的属下,绪昌说一定要等您的示下。” 蔡肃辰听着乔晓杰的话,眉头慢慢皱了起来。乔晓杰话音甫落,蔡肃辰身形一晃已来到孟初五身前,孟初五看到蔡肃辰面如寒霜,两道冰冷的目光直直打在他脸上,顿时全身抖如筛糠,上下牙齿不住得得打颤,话也说不利索了:“大……大掌柜,我也是被逼的,我没……没想到吴掌柜会受伤。”他还要再为自己开解几句,蔡肃辰已提起手掌,正正拍在他的顶门上,骨裂声中孟初五的声音戛然中断,口鼻之中都流出血来,他喉咙中呃呃响了两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而终究无法说出,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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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蔡肃辰转回身对目瞪口呆的乔晓杰道:“孟初五犯了错,我要给吴老弟一个交待。”乔晓杰虽然已经猜知蔡肃辰会处罚孟初五,但没想到他一句话也没多问便直接将其击杀,惊愕片刻方才说道:“蔡掌柜,您这是不是太草率了些?”蔡肃辰道:“我与吴老弟休戚与共,孟初五害他便是害我,话你不必多说了。”铁蛋向来缺少心机,看到孟初五死状凄惨反而面带欣喜:“死得好!这等贼人不杀留着他做啥?”他还要絮絮叨叨两句,乔晓杰使了个眼色给他,他才不吱声了。蔡肃辰还要留两个人吃饭,但乔晓杰眼看他亲手杀死属下,哪里还好意思吃他的饭,引着铁蛋便要告辞回去。蔡肃辰叹口气:“既然你们坚持要走想必也有事要忙,我若强留你们反倒不美,不过绪昌全是因为我才受的伤,做哥哥的心里过意不去。我这儿恰好有几支老山参,你们带回去给吴老弟补补。” 乔晓杰推辞道:“这可使不得!蔡掌柜你搜集这些山参也不容易,再说绪昌最近已经见好,这山参还是留着给弟兄们用吧!”蔡肃辰却没听他的,叫过来剩子拿出老山参,不由分说塞到了乔晓杰怀中:“你就别推辞了,出了这事我本就十分歉疚,你要是再不收叫我以后怎么见吴老弟?再说老山参也不沉,你只是捎带手就拎回去了,快收着吧!”乔晓杰一看推辞不得,也只好收下了。蔡肃辰叫剩子送乔晓杰和铁蛋回去,剩子也真听话,一直送出了五六里路,在乔晓杰的坚持下他才回去向蔡肃辰复命。乔晓杰和铁蛋两个人并肩而行,铁蛋颇有几分兴高采烈,乔晓杰问道:“铁蛋,你这是怎么回事?”铁蛋手舞足蹈地说道:“没想到这儿倒有老山参,早知道这样前两天就该到他这儿来,何必去县城里折腾?”乔晓杰摇摇头:“铁蛋,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蔡肃辰果真是个厉害角色,我们把孟初五送来,他二话没说就一掌击毙,还口口声声说给绪昌交待,这事换成是我可决计做不出来。”铁蛋没想清楚这其中关节,待要问个明白,乔晓杰却懒得和他解释,自顾自把话岔开了。 |
(正文) 乔晓杰把老人参放到翔子家的炕沿上,向吴绪昌讲述了这次出门的经过。吴绪昌耐心地听着,待乔晓杰讲完话他忽然问道:“你看蔡大哥情况如何?”乔晓杰道:“我瞧着他很是精神,一点儿也看不出颓唐的样子,似乎之前的惨败没对他产生什么影响。而且他击杀孟初五只用了一掌,孟初五便倒在地上死去了,看起来他的本领也更胜从前。”吴绪昌问道:“你见到周传了吗?”乔晓杰摇头:“我可没见着!不过即便见着了没啥,周传在蔡掌柜手下,也不可能向我们透露更多消息。”吴绪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闯破天储存了多少粮食?够他们吃多少天的?”乔晓杰道:“我只看到屋子外面挂着一些干玉米棒子,不过并没有多少,远远不够吃的。我估计他们应该在其他地方还藏了粮食。至于别的事情我和铁蛋都不太清楚。”吴绪昌道:“那我了解了。这一趟下来你也辛苦了,找个地方歇着吧。顺便和翔子说一声,等胡本回来了叫他立刻来见我。”乔晓杰看吴绪昌有些倦乏,便说道:“绪昌,健行军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现在伤还没好就先休养,我们大事做不来,小事还是可以做的。”吴绪昌感动地握住了他的手:“乔兄,有你这句话,健行军一定大有可为!” 在铁蛋、翔子等人的照顾下,吴绪昌和曲人良一天天好了起来。曲人良所受的不过是皮肉伤,他身体一向壮实,恢复得比较迅速,过了上元节便已经能下地行走。吴绪昌虽然慢了一些,但也比之前大有好转,每天除了必要的休息以外,都会倚在火墙上翻阅文章或是找人谈天。期间莫岁寒也曾来过一次,他倒不知道吴绪昌受伤的事,一进门还吃了一惊。不过看到吴绪昌谈笑风生一如平时,这才放下心来。莫岁寒告诉吴绪昌,县里自从谢启仁来了已接连抓捕了六七个人,这些人都是城中的住户,平时做些手艺活儿,谢启仁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发现他们为城外活跃的反清队伍通风报信,就秘密将他们都扣下了。吴绪昌问莫岁寒谢启仁还有什么举动没有,莫岁寒说谢启仁深居简出,就是他手下的那些人见他一面都难,莫岁寒和他没什么往来,就更见不着他了。莫岁寒如此回答也在吴绪昌意料之内,谢启仁既然肩负着铲除当地反抗势力的重任,就势必需要小心谨慎,拿捏好了分寸才动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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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吴绪昌又和莫岁寒聊到眼下的生计,莫岁寒说自己马马虎虎能混饱肚子,这乱世之中也没别的奢望了。吴绪昌明知他所言不实,却也不去反驳他。临别前吴绪昌忽然问他,那个吕平近况如何,莫岁寒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吕平还是老样子,每天都来典当行收些古董之类。吴绪昌并没就此追问下去,让乔晓杰等人代替他送莫岁寒回去。 日子在寡淡中又过了几天,吴绪昌忽将众人都召集起来,并对大伙儿说道:“年前谢启仁进了村子,毁坏房屋不少,这些天让大家挤在一处委实有愧。乔兄,你抽个空儿领着人到山上先放一片树,锯开刨光留着盖房子。”乔晓杰有些惊愕:“这时候上山未免太早了些,外面天寒地冻,就算备齐木料也没法开挖地基,还是等开化再说吧。”吴绪昌却说道:“这个时候大家都有工夫,过一阵还要上地里干活,只怕抽不出这么多人。”乔晓杰想想也觉得有理:“那就按你说的,咱们先去放树,等把树弄回来再说。”他见吴绪昌点头允可,便自领着一帮人出去干活。曲人良本已随他出去,可过了一会儿工夫却又钻了进来:“绪昌,你莫不是还有别的话想说?”吴绪昌道:“正是。去年我在龙头营的时候,曾随仇方田去了趟契丹大贺氏部族的藏宝密洞,可惜契丹人为防止有人盗宝,在上面特地加了层层机关,最后一道便是由河洛理数变化而成的诡阵。龙头营当时请了个道士凌璜,他可没有本事解开诡阵,只好功亏一篑。后来龙头营被咱们灭掉,这事也就搁下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诡阵的事,现在总算理清思路,若是再去我有十足把握把宝藏取出来。” 这话并没让曲人良感到意外:“这便是你让乔兄提前干活的原因吧?可是你上次说过,大贺氏宝藏离我们这儿足有二百多里,来回只怕半月不止。倘使这段日子中有些变故那可如何是好?” |
(正文) 吴绪昌道:“咱们健行军大部分都是本乡本土的农户。他们抛下父母妻儿帮我们的忙为了啥?首要一点就是填饱肚子。要是不帮他们做点事不仅我们有愧,就是在他们的家人那里也难以交待。可是去年秋冬咱们几无进项,反倒花去不少银子,健行军之前攒的家底几乎全都赔了进去。年前谢启仁这把火又烧得极是恶毒,我让翔子数了一下,光倒塌的房屋就有五十三间,另有六十多间也摇摇欲坠,需要放晴的时候重新修葺。但咱村的村民家家都穷得叮铛山响,连偷儿都难得上门,好一点的能一天对付两顿,差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要是让他们自己措资来修,只怕到秋后粜了粮食也凑不齐。不如这笔银子我们来出,也好宽慰一下人心。” 曲人良也被说动了:“可你这身体……能行吗?”吴绪昌道:“看这情况还得养两天,不然半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可就麻烦了。唉,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最近江湖多事啊。”曲人良忙问道:“绪昌,难道我之前的话应验了?”吴绪昌道:“孟初五这事,我总觉得有几分古怪。按他的说法,他是被唐中槐擒住的,照常理想来,唐中槐既已将他吓得服服帖帖,就应该逼问闯破天的老营,然后突袭他们,可乔兄上次看到老营木屋外面悬挂着玉米棒子,很显然不是仓促搬过去的,这不是很奇怪吗?抑或是我多心了,谢启仁有意放闯破天一马,好让我们自相争斗乱作一团?”曲人良之前一直劝说吴绪昌对闯破天早些动手,这时也犹豫不决起来:“可惜我当时没随着乔兄一起过去,要不然可能会了解到更多东西。不管怎么说谢启仁都把咱们当成了劲敌,这工夫和闯破天闹翻了绝不是明智之举。”吴绪昌听他也这么说,道:“曲兄此言正合我意。我们先把村里的事弄安稳了,然后再对付唐中槐和谢启仁。”两人商酌已定,曲人良便去帮乔晓杰的忙,上山伐木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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