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原创】《爝火记》 清末道门的诡异传说 皇极生象 玄潭尸蟾 息城人鲞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原创】《爝火记》 清末道门的诡异传说 皇极生象 玄潭尸蟾 息城人鲞[第34页]

作者:陟云子
首页 上一页[33] 本页[34] 下一页[35] 尾页[5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正文)

    絮柔在屋里听到声响,抱着吴齐安就奔了出来,她却没想过铁蛋媳妇都抵挡不了,她又如何是对手?对方本来是只抓铁蛋媳妇的,见到絮柔微微一怔,随即便叫道:“呀,这儿还有一个!一块带回去,多少也是功劳!”说着狞笑着逼上前来。絮柔惊慌失措地道:“你们要干什么?”秃头嘿嘿冷笑:“你该不会也和她是一伙的吧?告诉你,你们和反贼都有勾连,抓你去了有你好瞧的!”说着伸出巴掌大的手掌就向絮柔抓来。絮柔虽然貌似怯弱,但她内心刚毅非常,岂容这秃头的脏爪子碰到自己身上?她滴溜溜一个转身,避开了这秃头的一抓,同时奋起全部精神,一脚向这秃头的迎面骨踹去,招式又快又疾。她是梁百逸的孙女,虽然未曾学到招式的神髓,倒也使得有模有样。

    那秃头没想到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少妇,抱着孩子还能使出这样的招数,腿上有时便中,不过这人皮糙肉厚,絮柔虽然铆足了力气,但竟然没能伤得他分毫,而且他发现絮柔居然使出了道门本领,顿时双目灼灼放光:“原来这儿还有一个同道,看来那个夯货是无关紧要的角色,你才是正主儿!”秃头这一声喊把胖子也招来了,胖子先将铁蛋媳妇捆在了仓房的柱子上,和秃头一同来夹击絮柔。絮柔抱着吴齐安,本就行动不便,再加上她跟着吴绪昌来到辽东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年跟从梁百逸学的本领倒丢了八成,如何是这两个如狼似虎的壮汉对手?双方拆解不过三合,秃头双掌前扑,掌心幻出数条流影,絮柔目迷五色,一时想不起该如何拆解,胖子托住她的胳膊向上一抬,她怀中抱着的吴齐安登时脱手飞出。
    (正文)

    幼儿在空中便已惊醒,哇哇啼哭不止,絮柔一下子慌了神,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登时门户洞开,秃头猛地在她背后击了一掌,她登时口喷鲜血栽在地上。吴齐安落在地上时犹在哭闹不休,孩子的哭叫仿佛刀一般扎在絮柔心上,她心都几乎要碎了,不由撕心裂肺地大叫出来:“孩子,我的孩子!”秃头狂笑道:“你的孩子?哼哼!”他走到吴齐安身前,伸出大脚照准孩子便一脚踏了下去。他这力道如此沉重,孩子如何能经受得住!但见他幼小的身体痉挛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动静。

    絮柔几乎要昏晕过去,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身,一扫之前的斯文模样,状如疯狗一般地扑向秃头。却不想胖子早拦在身前,一巴掌便将他拍在了地上:“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正待他准备将絮柔也捆起来,带到宝衡面前请功时,耳边忽然听闻一声春雷似地暴喝,一道金光宛如九天翔龙直扑过来。胖子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地奋起双臂抵挡,然而米粒之光怎可与日月争辉,但听霹雷一声炸响,金光在胖子身前灼灼生辉,胖子笨重的身躯歪歪扭扭地向后倒出几步,胸腹间立刻生出一个醒目的血洞,汩汩地向外流着鲜血。他喉间发出一声野兽似地惨号,倒在地上不动了。秃头看到来人如此神勇,心里早慌了神,想从院里夺路而出。但他甫一抬腿,眼前一花已被人拦住。秃头一咬牙,双掌幻出幽蓝色的阴火,舍身向前撞去。却不料对方一抬手指,数点金光一闪而没,他发出的阴火非但没能烧着敌人,反将自己陷了进去。刹那间秃头全身都被阴火笼罩在内,头发衣服一齐烧着,他虽然又是拍打又是召唤值辰水将,但竟然没有一点效果。转瞬他已感到阴火灼烧产生的锥心蚀骨般的疼痛,知道后果的他忍不住惨呼出来。对方却不理他,任凭他在阴火之中挣扎扭动,渐渐地变成了一堆墨黑色的残骸。
    (正文)

    和胖子、秃头交手的正是吴绪昌,他身后跟着的是铁蛋。原来他们外出办事,事情刚刚起了个头吴绪昌忽然觉得心绪不宁,掐指一算已知端倪。他大惊失色之下交待了几句,带上铁蛋骑马就往回赶,然而他们紧赶慢赶,连坐骑都被累得口吐白沫,回到村里却终是迟了片刻,安安已经丧命在敌人手里。絮柔亦已身受重伤。

    吴绪昌用皇极生象术让那秃头的阴火反噬自身,又赶快过去扶起絮柔。只见她面色惨淡,嘴角沁着血痕,看到吴绪昌回来双眸亮了一下,但随即便黯淡下去,眼中泪珠哗哗地往下淌:“绪昌,他们把安安害了!”吴绪昌早已看见了安安,亦知道他的性命早已不在,但听到絮柔的哭诉仍是心如刀割。他一面用金梭子刺入她几个当紧的穴道,阻止伤势加重,一面又施展皇极生象术替她逐血化淤。絮柔仰在她的怀中,一绺青丝垂在耳畔,已经被泪水浸得透了。

    吴绪昌直到今天来到村中的敌人并非一人,心中无明业火一蹿三千丈:“我去找他们报仇去!”不料刚想起身,絮柔却扯住了他,神情凄婉:“绪昌,不要走,就在这儿陪陪我!”吴绪昌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心下一软,知道丧子之痛对她的打击太大,忙说道:“我不走,就在这儿陪你。”絮柔这才放下心来,抓住他衣角的手也松开了,可转瞬她又想到惨死的安安,忍不住嘤嘤啜泣起来。吴绪昌一面轻声安慰她,一面却在琢磨这事的始末。敌人并非寻常的山贼,而是有一定修为的道门中人,能找到这儿说明敌人定然已经发现了踪迹。他叫过来铁蛋:“你快去叫村里的弟兄,看看他们那儿都怎么样了,能动弹的都到这儿来,咱们马上就得走!”铁蛋看到媳妇胳膊脱了臼,手忙脚乱地替她复位,但他粗手笨脚地,哪里懂得复位的手法?因此急得满头大汗媳妇却仍是吊着胳膊。铁蛋媳妇也急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他。
    (正文)

    吴绪昌喊他的时候他正为难,吴绪昌赶快上前将铁蛋媳妇的胳膊复了位,铁蛋这才去招呼村里其他参加过自强军和花膀子队的弟兄。幸运的是,除了铁蛋家之外,旁人家里都没受到什么无妄之灾。大家急匆匆地跑到铁蛋家,吴绪昌说道:“有人失了风,村里已经不安全了,大家赶紧跟着我走。”说完扭头看向絮柔:“你和嫂子也必须一起走。”絮柔痴痴憨憨地站在一边,对吴绪昌的话充耳不闻。直到吴绪昌上前拉住她,她才魂不守舍地跟着吴绪昌出来。吴绪昌握着她的手,只感觉这只手冰凉如铁,似乎怎么焐都焐不暖。

    宝衡宝冲等人只顾去抓乔晓杰他们,没有继续在村里盘桓,这倒救了他们一命,因为他们如果在村里碰上了吴绪昌,吴绪昌非将他们送到阎王那儿报到不可。但这一群人对村里的盘山道并不熟悉,他们跟了半天还是没能撵上乔晓杰三个人,最后连一丝儿痕迹也找不着了。这一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都将目光投到宝衡身上。宝衡知道这几个人是撵不上了,但他想起来乔晓杰曾在城里进过一户人家,那儿肯定是他们聚头的秘密据点。他一咬牙说道:“咱们先回县城,那儿没准能逮到几个人,好歹也要对上面有个交待!”于是这些人也没回村,转身又朝城里奔去。他们到了日月会的秘密据点前,这回也不讲什么客套了,踹开门就往里闯。但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屋子只有一个老太太,满面惊诧地看着他们。这倒不是段三娘有先见之明,而是平、团、调、柳这几门挣的是辛苦钱,白天都得在外面干活,谁也不可能在屋里坐吃山空。宝衡一把扯住老太太,凶神恶煞地问道:“这屋里的其他人呢?”老太太是本宅的主人,也曾经跟从段三娘跑过江湖,虽然不能算是日月会的人,但对会中的规矩多少也知晓一些。她定了定神当即回答道:“我可不知道别人去哪了,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走又不会告诉我。”
    (正文)

    宝衡气呼呼地道:“嘿,你个老家伙还敢顶嘴。你们几个,给我搜!”他带来的人中颇有几个是翻箱倒柜的高手,当即就在屋中翻腾起来,不过他们扒拉了半天,只找出一些戏服,别的什么也没翻到。原来段三娘常年游历江湖,经验非常丰富,他们虽然选择这间宅子作为落脚地,但会中的名册、印信、符鉴等却藏在了另外一处地方,所以宝衡搜了半天居然一无所获。宝衡不死心,复让这些人继续搜检。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喊道:“找到了!”宝衡凑过去一看,见那是一件火红的戏服,上面绣着一些大大小小的火苗图案。宝衡不解,问这怎么能看出来。那人对宝衡耳语:“本朝属水,胜朝(指被灭掉的明朝)属火,穿这件戏服那就是怀念前朝嘛!”宝衡觉得这种说法太过牵强,但眼下也抓不到更多把柄,便拿这话来吓唬老太太。不料老太太张嘴反驳:“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我就知道它是唱戏穿的。”宝衡再怎么逼问她也就这一句话,讲不出别的来。宝衡无奈,却还想最后赌一把。他吩咐宝冲带人将老太太绑到房屋一角,又用一块破布堵住了嘴,在屋子内外设下埋伏,专候出了门的反贼回来。

    宝衡能想到这一点,吴绪昌岂能想不到?他带着絮柔、铁蛋等离开村子后,立即就派胡本、纵海、翔子等人分头通知仍在附近活动的蓬山会、日月会多加小心,同时要他们查明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胡本等人混进县城后,分头找到了日月会的段三娘等人,他们听说消息后便没再回去,让宝衡在屋子里白白守了半宿,一个人影也没抓到。同时胡本又拜访了几处相熟的码头,请他们留心清廷的异动。过了几天终于有信儿回来,说这次动手的是直接从京师派过来的异人,便是县里也不知情,又说消息是从卖野药的赖毛子那儿出去的。胡本倒是也知道赖毛子,这家伙最是胆小不过,拿话一吓唬,他就一五一十地把老关如何找上门的事说了,这却又牵涉出蓬山会的倪小九。胡本打听得确实,急忙报告吴绪昌。这时乔晓杰等三人也辗转来与吴绪昌会合。
    (正文)

    吴绪昌将两方面的情况结合在一块,大致猜出了倪小九泄密引来探子追查乔晓杰的经过。他对弟兄们说道:“唐中槐、宝衡、宝冲他们这批人是我们的死敌,以往我们实力弱小,对他们被迫隐忍,没想到他们居然如此歹毒,作下天理不容之事,现在是该对他们算算总账了!”众人都七嘴八舌地赞同:“早就应该如此了!”吴绪昌和大伙商量之后定下计策,乔晓杰自觉对不起吴绪昌,主动要求担负最危险的活计,但吴绪昌考虑他的性格能力,没有把这任务交给他,而是委任他另外一项差事。待所有事都吩咐完毕之后,他拉着絮柔的手说道:“絮柔,这次我一定会为你和安安报仇!”自从安安死后絮柔终日以泪洗面,此刻眼泪早已流干,听罢吴绪昌的话她槁灰似的脸上毫无表情,只木木地点点头。

    半个月之后汉军营里忽然流传起一条谣言,说红羊劫快要到了,天下大乱在即,汉军营要被调到辽西去平定各大马队胡子,行将遭致覆灭云云。老关听到这话冷冷一笑,对此压根不肯相信,他知道红羊劫指的乃是六十花甲的丁未年,因丁属火正色为红,未为羊,故以红羊为称。历史上汉高祖刘邦驾崩、王安石入朝变法、靖康之耻等大事皆应于红羊劫。老关认为这必然是有人恶意诽谤,估计还是这些反抗朝廷的家伙干的,下决心弄个明白。他先从汉军营里调查一番,得知消息乃是从县里传出来的,又趁着休息的时候赶到县中,从一个大烟馆的老客口中探听到始作俑者乃是城外破落户二愣子,而且这些人还准备两日后在他家集会。老关如获至宝,立即跑来报告宝衡。他上一次告密得了不少赏钱,所以对这事很上心。宝衡亦知老关乃是汉军营中有数的行探,可谓“眼毒心狠手黑”,送来的消息向来没有差池,当下做了周密布置,准备带着宝冲等人到城外设伏。

    (正文)

    厉多能和秦彬不知从哪儿得知了这个消息,也凑过来捡这现成便宜。他们打的算盘是,自身本领并不高明,若是论年资排辈分,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混上一个差不多的职司,老至居人下的滋味可不好受。而宝衡和宝冲这哥俩虽然年纪轻轻,但他们眼头活泛行事狠辣,颇得上峰器重,现下已在自己之上。因此这二人才宁肯放低身段,来央求宝衡入伙。宝冲欲待不允,宝衡却说道:“我们办的这场大事正需要人手,厉兄和秦兄也是道门中难得一见的好手,有福大家同享嘛!”厉多能和秦彬一看他如此仗义,都兴奋得两眼发光,当下表示一定尽心竭力。

    宝衡他们自以为得计,哪里知道这一切全出于吴绪昌的精心安排。吴绪昌失了爱子,深悔自己没有及早动手,以致养虎遗患,所以他下决心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他所挑选的这个二愣子,乃是蓬山会的元老,自俞怀杰离开此地之后他一直秘密主持会中事务,身份从未暴露。此次他应吴绪昌的要求半遮半掩地透露身份,目的就是要让宝衡他们信以为真。二愣子家前凭一湾已经结了冰的浅水,后靠一座巍峨大山,山势自屋后向左右怀抱,自然而然地形成青龙白虎,对于住在此间的二愣子来说,这是天然的福地,但对于外来的闯入者来说,这可就是困地了。吴绪昌详细斟酌了一番周边形势,于此困地布下了十二罗天大阵。此阵外圆内方,依照璇玑之运三光之行列出元会、蔀会,阵中有六甲六丁神将轮值,可使摄提迁次青龙移辰。无论对手属于哪一门哪一派,只要进入此阵必然受制,比之昔年介阳子布的鬼谷子九仙阵也不遑多让。同时吴绪昌还将他们珍藏多时的火铳都取了出来,藏在二愣子的家里。他还让铁蛋早早进入二愣子家候着,叮嘱他仔细看管,不要出什么岔子。做完这一切后,吴绪昌亲自带人伏在二愣子家的后山上,静待宝衡他们到来。

    己卯日,连载第三百一十六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没过多久宝衡果然带着各色道门人物赶了过来,这些人装扮各异,有头顶七梁冠的,有披着仙鹤道氅的,有在双腿上贴着甲马的,还有邋里邋遢貌似丐者的,一看就都是三山五岳中人,内中有许多人吴绪昌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宝衡是从哪里收罗来的。吴绪昌在山上瞧见宝衡打了个手势,将带来的众人分作三拨,两拨人分别埋伏在了左右两侧的矮山上,另外一拨人就伏在了门前浅水对面的草堆背后。他们就像捕食鸣蝉的螳螂,正在专心等待猎物上钩。

    不一会儿,胡本、纵海、翔子、展鸿志等人分从四面八方赶来,进了二愣子家的宅院。当看到乔晓杰也进去的时候,有人告诉宝衡,说这个人就是上次抓捕时的漏网之鱼。宝衡心中暗喜,心想这次就叫你死无葬身之地。等了片刻,见宅子中不再有人进出,估计他们已经在里面商议上了大事,宝衡便一戳弄厉多能:“上!”厉多能带着几个人便向宅院正门冲去。他一挥宝刀,刀光在空中掠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伴着喀拉拉一声巨响,二愣子家的木门四分五裂,向着院里飞去。厉多能在同道面前展示了这么一手,颇有些自得地回望了一眼身后,然后才继续向里冲去。与此同时,宝冲、秦彬也分头带人从左右两路杀下山来,三路人马将二愣子的宅子团团围定,眼见这宅中的人都将在劫难逃。

    眼看几路人马都已到位,宝衡这才得意洋洋地踱了过来,准备指挥这些道门中人围攻宅子。吴绪昌在后山顶上将这一切都瞧得清楚,待宝衡他们冲到屋子近前时,他一抖手将金梭子祭了出去。金梭子在空中化成万道金光,将二愣子家牢牢笼罩在内。十二罗天大阵刹那发动,宝衡等人在不知不觉间已深陷阵中无力挣脱。宝衡是龙虎山张行光的高足,道基亦小有所成,此刻他抬眼望去,只见头顶光芒闪耀,有如云蒸霞蔚一般。宝衡大吃一惊,他默念龙虎山真传符咒,踏罡步斗施展本领与金梭子相抗,却发现自身的道基恍如被绳子牢牢缚住,他发出的符咒只在身周三尺之内打转,根本就发挥不出效力。而此时二愣子家门户大开,从门窗之中伸出数十杆火铳,齐齐对准了他们。宝衡大惊失色,他是认得这种威力强大的火器的,汉军营里就有部分兵勇配备了它。不过清军之中尚未完全普及,这些反贼却是从哪儿得来的?
    (正文)

    宝衡大喊一声:“快撤!”话音未落对面火铳齐发,尖锐的呼啸带着死亡的音调,将他的话语拦腰截断,跟着他过来的各路道者耳中只听到了半个模糊的“快”字,就见宝衡身上刹那多出了数十个血窟窿,仿佛被抽走了筋骨一样栽在地上。原来因为他站的位置最靠近宅子,胡本等人又最恨他,因此屋中人虽然没有指挥,大家却不约而同地将第一发铅弹送给了他,登时将他打成了筛子。

    厉多能和秦彬看到这种情况也傻了眼,他们原以为这次行动会很轻松,就像以往那样轻而易举,不料宝衡转瞬就在他们眼前毙命,这让他们一下子陷入绝望的恐惧,厉多能大吼一声,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舍身向宅子扑去,秦彬八仙剑紧随其后,剑尖吐出万点青光,有如灵蛇吐信。但胡本等人都躲在宅子里面,厉、秦二人的神通又被十二罗天大阵所限,压根就使不出本事,便和拿了刀剑的凡人无异。乱枪之下岂容他们反抗?二人先后也被铅弹击中,惨嚎着倒在血泊之中。至于其他跟来的虾兵蟹将,在火铳的威猛打击下更如土鸡瓦狗一般,成片成片的被打死在房前。

    宝冲见状不妙,在宝衡还没开口招呼的时候他已飞身后撤,但吴绪昌精心布下的阵势玄妙非常,哪容他轻易脱身。宝冲飞身纵出几步一道霞光自天而降,如一堵厚墙横拦在他面前。宝冲掐着伏魔诀向前猛冲,却正正撞在了上面,全身登时如遭雷击,他当即一阵战栗,仿佛石化了一般动弹不得。晕头转向之时头顶九枚金梭子化成霹雳呼啸而降,宝冲无从躲闪,惨叫一声被击个正着。但见他身上升起一缕袅袅青烟,已经化成了一小堆黑炭,再也分辨不出人形。
    庚辰日,连载第三百一十七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这一战吴绪昌指挥得当,自强军仅靠少数人众便大获全胜,将宝衡、宝冲、厉多能、秦彬等元凶巨恶尽行扑杀。唯一遗憾的是,吴绪昌视为首恶的唐中槐并未出现,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二愣子家经此一战也不能再住人了,众人将尸首堆在一起点着,然后跟从吴绪昌离开了。胡本、铁蛋今天过足了瘾,他们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杀死这些强大无比的道门好手,谈论起来眼睛都闪着兴奋的光芒,唯独吴绪昌独自在前踽踽而行,他仍旧紧锁眉头闷闷不乐,众人都知道他刚刚失去儿子内心难过,都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没人贸然同他交谈。

    回去之后吴绪昌找到了絮柔,告诉她安安的大仇已经得报。絮柔只是木然地点点头,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喜悦。吴绪昌知道她虽然口上不言,心中却一定有怨怼之意,一时竟也找不到话来安慰她,只是默默地握紧了她的手。絮柔没有说话,只是两行长泪又悄悄地下来了。

    宝衡他们被杀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全县,让那些给清廷做探子的人都惶惶不可终日,倪小九背叛蓬山会且泄露会中机密,这几日更是坐卧不宁,不仅很少出门,连吃饭睡觉时都恨不能扎在人堆中才安心。隔了半个多月他见没有什么事,这才慢慢放松了警惕。他一个当打之年的壮汉,每日不可能在家闲坐,便出门寻点事做。这天他听说澡堂子缺个烧炉的,便约了荐头在城中见面。他到的时候荐头尚且未来,他就在街角里候着。初冬的街上没有什么行人,寒风将青石砖上的灰土扬上半空,它们打着旋儿在倪小九身边飞舞,像是一群自远方流浪而来的精灵。倪小九看着这些灰土自眼前刮过,心中萧瑟之意更盛。
    (正文)

    正当他哆哆嗦嗦地将手插入袖筒取暖时,身后猛然传来一声低喝:“倪小九!”倪小九听着声音有几分耳熟,正待扭头一个绳套已经准确无误地勒在他的脖子上,并且迅速将他拉到隐蔽处。倪小九吃了一惊,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试图将绳套从脖子上抹下来,无奈那绳子有如盘绕身体的毒蛇,在他脖子上越收越紧。倪小九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紫。他渐渐感到呼吸费力,手上也完全使不上劲,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终于他舌头长出,眼珠也向外努起老高,渐渐地停止了扭动。而他身后的那个人解下绳子走了过来,在倪小九死不瞑目的眼珠上留下印痕——他正是蓬山会的二愣子。为了清理倪小九这个叛徒,他已在此等候多日,此时终于大事已了,他将绳子纳入袖中,将倪小九的尸首倚靠在墙上,又在他的脸上盖了块破布,这才扭转身很自然地融入到冬日和煦的阳光里。

    而就在同一时刻,汉军营里的老关也不见了。鬼见愁正是值勤的巡官,他自从飞天狸猫死后就一直心惊胆战,见营里缺了人赶快唤人去找,找来找去却在营后的臭水沟里发现一个脸朝下卧着的人,已经被冻得硬梆梆的,和石头也不差多少。他们费力地将人翻过来,才发现此人正是老关。只见他脸如死灰,全身衣服严整,不见一处伤口,竟不知他是如何死的。鬼见愁立即想起了自强军,这样的雷霆手段,也只有昔年的自强军才有。他本人虽然没做过什么队自强军不利的事情,但飞天狸猫却和他们多有杯葛。想到这里他也禁不住栗栗畏惧,之前的飞扬跋扈也全然不见了。
    辛巳日,连载第三百一十八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七十五、重逢

    冬去春来,寒往暑易,一晃又是几个春秋。天下大势改易,皇帝大渐,皇太后也没了,新登基的却是个不谙世事的娃娃。这几年之中,吴绪昌统领铁蛋、翔子等人纵横辽东,先后挫败了多位朝廷指派的道门高手,并将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然而吴绪昌一直孜孜不倦寻找的鬼面判官唐中槐却始终不见踪影,也不知他究竟去了哪里。让吴绪昌心烦的事还不止这一桩,絮柔自从安安死后心情低落,无论吴绪昌怎样开导劝解她始终难展欢颜,时常郁郁而坐,身体也一天天坏起来。吴绪昌虽然加意调理,却总也不大见效,这成了压在吴绪昌心头的一块石头,让他时常寝食难安。

    吴绪昌这天正和展鸿志几人议事,铁蛋兴奋地跑了进来,前襟里还兜着些东西,到了近前他将怀里的东西都抖搂出来:“吴兄弟,你看!”吴绪昌一瞅原来是五味子。铁蛋说道:“五味子用来熬水最好,喝了之后晚上睡得可香了。弟妹休息不好,这些正好给她。”吴绪昌说道:“难得你这么费心,咱们在外边还得好几天才能回去,你先找个地方把它晾干吧,免得捂坏了味道。”铁蛋领命,又将这些五味子兜出去了。

    铁蛋这么一进一出倒让吴绪昌忘了刚才说过些什么,他问展鸿志:“咱们刚才说到哪里了?”展鸿志说道:“刚才说到东三省设立总督之后,朝廷似乎对辽东颇为重视,还派了好几位干臣的事。”吴绪昌一拍脑门:“对,刚才是说到这里了。如今总督虽然有了,而且此人精明强干,不是个易与的角色,但东三省现在分崩离析,内部派系林立,互相争斗不休,外有日俄虎视眈眈,任他再怎么高明也没法治理的河清海晏。”展鸿志信服地点点头:“的确如此。”
    (正文)

    吴绪昌又问道:“最近还听到什么风吹草动没有?”展鸿志道:“倒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刚听说鬼见愁叫人打死了。”鬼见愁是江湖人常用的绰号,起这个诨号的人不一定是大名鼎鼎的角色,就是一些乡间闲汉为了吓唬人也常常用这个称呼。吴绪昌一时没想起来,问道:“哪个鬼见愁?”展鸿志道:“就是和飞天狸猫一同落草为寇的那个,他后来进了汉军营,还熬了个小小官职。”

    吴绪昌想起来了,曲人良曾经受姜冰之的委派去山上当过一段时间的胡子,和他多有熟识,忙问道:“他怎么死了?”展鸿志道:“前年的时候‘包打洋人’不是被人诱杀了嘛,鬼见愁当时协助有功,后来连蹿三级,到新军去当管带去了。最近他受命东出和诸路豪杰作对,被一路报号‘闯破天’的好汉给打死了。”展鸿志说的“包打洋人”指的是西面的巨匪杜立三,此人心狠手辣,乃是天生的江湖人物,他纠合数百人众纵横往来,别说州县拿他没办法,就是原来的盛京将军增褀也无可奈何。日俄大战的时候,杜立三受日本人的指使率部攻击俄国人,连着打死打伤过数百俄国兵。因俄军纪律败坏,老百姓十分痛恨他们,杜立三就此被很多不明真相的百姓视为英雄。不过杜立三的存在却严重威胁到了朝廷在此的统治,为此他的结拜兄弟、同样绿林出身的张作霖以招安为名将他诓来,并最终将他杀掉。

    吴绪昌虽然久闻杜立三的大名,但对他的行径却甚为鄙薄,不肯与他同流合污。不过看在他打击俄国人的份上,也没给他使过绊子。听展鸿志这么一说,他才把鬼见愁和杜立三两个人联系起来。他接着问道:“这个闯破天不知道是什么人,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展鸿志道:“闯破天不是本地人,他们是从凤凰厅那面过来的,刚刚拉杆子起事。他们平时都不太冒头,和本地的大小绺子也绝无联系,外人都不太清楚情况,只是这次打死了鬼见愁,才让大家注意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壬午日,连载第三百一十九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吴绪昌听他这么一说倒起了一点兴趣:“他们都和谁响过?”他来到辽东这几年,整日和各色人物打交道,黑话也学了一些,这句“和谁响”的意思就是和谁打。展鸿志也所知不详,他去外面将胡本叫了过来,问胡本知不知道。胡本说道:“我倒听说过,他们这批人没怎么打搅附近百姓,倒是和官府结结实实打了几仗。那个被打死的鬼见愁也算倒霉,实实在在地有勇无谋。闯破天他们故意接连打了几场败仗,诱使鬼见愁不断追击,结果追着追着就进了圈套。鬼见愁一头扎进了人家设下的大陷坑里,连人带马都被砸成了肉泥。”

    吴绪昌听了胡本的说法,问他:“你能不能找到闯破天他们?”胡本隐约猜到了吴绪昌的用意:“吴兄弟可是想和他们联手做些买卖?我看他们也都不是一般人物,咱们若是和他们在一个锅里搅勺子怕是吃亏。”展鸿志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一把:“绪昌只是问问,就你多话!”胡本暗暗吐吐舌头不再做声。吴绪昌说道:“胡本你也别多想,我只是对他们有些好奇,这才叫你过来问问。你若能约他们出来碰个码就再好不过,如果他们不愿见面也就算了。”胡本闻言挺起胸膛:“吴兄弟这是哪里话?既然交给我去办那就肯定要办成!”

    过了几天,吴绪昌早将这事丢在脑后,这时胡本都兴冲冲地跑过来了:“吴兄弟,好事呀,闯破天的大当家的同意和你见面了!他提议就在三道岔的红松林见面,还说让你定个日子!”吴绪昌一盘算:“那也就别多费工夫了,后天正午咱们两帮人马在那儿碰码吧!”胡本兴冲冲地道:“那我这就告诉他们!”
    (正文)

    在胡本的不懈斡旋下,两方人马按照约定时间前往红松林。此前吴绪昌已经委派铁蛋等预作安排,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来的路上吴绪昌走在最前,胡本等人紧紧跟在他的身侧。众人遥遥地便望见迎面也有一拨人走了过来,为首之人身材高大,有如金刚转世力士重生,吴绪昌定睛一瞅不由一呆,原来此人竟是他在凤凰厅见过的蔡肃辰!眼熟的还不止这一位,蔡肃辰身后远远近近地跟着的大多都是和他猎熊的猎户。对面也蔡肃辰也认出了吴绪昌,举手向他示意:“那边可是吴老弟!”吴绪昌道:“蔡大哥,是我!”两方人马见首领彼此熟识,都放下了心,他们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很快就在林间的空地上碰面了。

    蔡肃辰上下打量着吴绪昌:“吴老弟,几年不见你沉稳了不少,看起来和当年大不一样了。”吴绪昌说道:“蔡兄倒是丰神如昔,和当年没什么分别。”两人把臂言欢,先叙一段别来情由,后又说到了眼下的事情。吴绪昌有心探明蔡肃辰到这里的真实用意,便问道:“我记得当年蔡兄在东面过得很是不错,没想到今天竟会在这儿碰面。刚刚听到闯破天的名号时,更没想到便会是大哥你。”蔡肃辰摆摆手:“闯破天这个名号也是别人顺嘴胡诌的,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不过后来大家都跟着这么叫,我也懒得分辨,就这么叫下来了。至于我为啥会过来,倒是和我们四当家的有关。你当年看到我的时候,我带着一彪弟兄靠天吃饭,能上山就打点猎物,能到外面去就让大户放点粮,时常饥一顿饱一顿的。有一次我们出来到外面碰运气,在道上救了个奄奄一息的人。一聊才发现他并非寻常人物,在我的极力挽留下他就留在了我们这里,一直帮我们出谋划策。因为他对这片地方比较熟,就力劝我们到这边找个出路,我们一合计也救过来了。”
    癸未日,连载第三百二十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吴绪昌听说此人对水溪这一带熟悉,甚至还能给蔡肃辰出些主意,心想这样的人倒是少有,莫非是自己熟识的人?他心中如此想着,便开口问道:“不知蔡兄可否方便将此人引见一下?”蔡肃辰道:“不知吴老弟何以对此人感兴趣?他今天外出办事,倒没随我一起来。”吴绪昌道:“我有几位旧友多年不见,亦不知他们漂泊何处,听蔡兄的描述,倒是能对得上号。”蔡肃辰略一沉吟,勾手叫过来一位弟兄:“你快去找一下四当家的,叫他别回去,直接过来就行。”那名弟兄应声骑马而去。

    蔡肃辰道:“我们这四当家的寡言少语,倒是和你有些像。你也不用着急,他走得不远,一会儿便能回来。”吴绪昌点点头,开始和他谈论起了正事。蔡肃辰也不遮掩,左手竖大拇指向天,右手却指向大地,那意思再明白不过,就是说他是反清的。吴绪昌早就听过他的事迹,当下和他深入攀谈,两人皆认为满清腐朽落没,内外交困已近七十年,历经太平天国、捻军起事、英法联军攻破京师等事,苟延残喘至今也到了年头,应该趁此机会聚合同道,共同倾覆满清。两个人越谈越是投机,都有相见恨晚之感。两队的其他人见首领相谈甚欢,便也聚在一起拘谨地交流着。

    吴绪昌和蔡肃辰谈得高兴也忘了时间,过得一个多时辰,蔡肃辰之前派出去的那位兄弟策马而归,与他并骑的另一个人头戴貂皮帽子,身穿药斑布长袍,外面罩着一件猞猁皮长坎肩,纵马驰跃的模样颇有几分英气勃勃。待到看清此人的模样,乔晓杰、展鸿志、曲人良等都惊呼出来,吴绪昌也惊愕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因为马上乘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健行学堂的同窗周传!蔡肃辰看到他们的反应心中已猜到七八分:“难道你们认识?”周传这时从马上跳了下来,信手将马缰交给马弁,激动地和几位同窗一一见礼:“真没想到大家都在,我这简直是如在梦中啊!”他向蔡肃辰解释了情由,蔡肃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都是同窗!难怪我就觉得你们这批人不一样。既然都是熟人大家也不用客套,来来来,都坐!”
    (正文)

    众人年龄有大有小,地位有高有低,相互推让了好一阵才坐下,乔晓杰等人最好奇的便是周传的经历,问他当初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一提起当年与大鼻子的恶战,周传目视远方,陷入到了对往昔的回忆中:“展兄应该还记得,那时候咱们自强军虽说人数还不少,但人心已然不齐,大家都揣着自己的心思,只不过那时候大敌当前,谁也不敢松劲就是了。我们在莫岁寒的帮助下偷袭了水溪站,因为俄军疏于防范而大获成功。彼时大家都十分高兴,就是姜教习活着的时候我们也没能拿下水溪站,这还不是值得庆祝的事吗?洪大哥说大家打完这一仗也累了,就到前面歇一歇,等缓过劲来再走。其实队伍里有人是提出过反对意见的,只可惜洪大哥没听。大家走走停停,歇下来没有多久俄国人的追兵就上来了。我们派出去的探子老早就被大鼻子杀了,所以我们对他们的到来一无所知,直到近前才手忙脚乱地抵抗。因为事发突然,谁也没有防备,刚开始大家在洪大哥的指挥下尚可支持,但随着俄国人火铳连续不断的压制,我们就支撑不住了。那时候乱哄哄的,也不知道是谁先挪的步子,总之到后来一切都乱了套,洪大哥让大家先撤,他带着几个人断后。”

    展鸿志也是这场战斗的亲历者,他立刻接上了话:“对,我远远地看到了洪大哥,他一个人守在后面,不断催促我们快走。”周传道:“洪大哥后来被俄国人围上了,但他和敌人血战到最后一刻,我当时还朝后跑了两步,想把他救出来,却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铅弹都射在他身上。我知道这时候就是冲上去也没有用,刚回过头去追赶你们,结果敌人的骑兵就上来了。我落在最后,就成了他们围攻的目标。我倒是没给自强军丢脸,将一个大鼻子从马上砍了下来,还卸去了另外一个大鼻子的胳膊。这时不知道哪个混帐在我背后给我来了一刀,我当时就感觉背上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栽在了地上。”
    甲申日,连载第三百二十一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我感觉到一股浊气喷在我的脸上,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睛一看,登时就吓了一跳,原来眼前竟是一匹孤狼,它肯定是闻到血腥味儿才到这里找吃的,没想到却碰上了我这个尚未死透的人。它没想到我还活着,也退开了两步,不过却仍瞪着绿油油的眼睛,逡巡着不肯退去。我从地上摸起块石头向它打去,这才把它给吓走了。我在地上躺着喘了半天气,只感觉后背火辣辣地作痛。我这才想起曾被俄国兵劈了一刀的事,幸亏我身上穿了一层牛皮铠甲,否则这一刀非要了我的命不可。放眼望望四周,除了尸体还是尸体,人的和马的都有,就是没有活人。我挣扎着爬了起来,想从尸堆之中找点吃的,最后却只找到一袋已经爬满蚂蚁的干粮,当时也真是饿坏了,把蚂蚁往地上掸掸就朝嘴里填,填进肚里也不知啥滋味,含着一口干粮就又睡着了。”

    “再等到醒来的时候就天亮了,我想着这儿可不能久留,那些俄国人一定会来打扫战场,若是发现了我可就糟了。我折了一根树枝当拐棍,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没走多远肚子就空了,火烧火燎地难受,嗓子眼里也和冒了烟一样。那时我恨不得用眼珠子在地里刨出点吃喝的东西填饱肚肠,可惜身边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我知道这时候谁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了。我倚在一棵大树上歇了一会儿之后又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碰上个老大爷,他看到我满身血污的样子吃了一惊,肯定也猜到我是和大鼻子打仗才弄成这副样子的,但他啥也没问,只说要留我到他家住几天。我不想给他添麻烦,就婉言谢绝了。不过他倒是留给我一些粮食,才让我能继续往前走。那会儿大鼻子到处都是,我这副尊容又难以示人,所以就一路躲着他们。一开始我还抱着一线希望,觉得能找到自强军的其他弟兄,可兜兜转转了几十天,一个人也没碰上,有一阵断粮了全靠乞讨为生。屋漏偏逢连天雨,这时我后背伤口又化脓了,鼻子都能闻见伤口的臭味,幸好这时我遇上个老郎中,就在他那将养了几天,伤势才好了一些。不过他那里也没吃的,我还得继续走。这之后的事你们就清楚了,我碰上了大当家的,承蒙他看得起,就在这里帮个小忙。”
    (正文)

    周传的故事蔡肃辰早已了然,不过他仍是听得很专注。待周传告一段落之后,他才对吴绪昌等人说道:“没想到吧,我们四当家的也是死里逃生。”周传长叹:“苦也罢恨也罢,好歹都熬过来了。”言罢他打量这几位同窗,发现他们虽然言笑自若,但眉宇之间都似有隐忧,便试探性地问道:“不知你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快人快语的展鸿志说道:“我们这些年打了不少洋鬼子,早前在凤凰厅绪昌频出巧计,把那些大鼻子耍得团团转。最近我们也在附近做了几件大事,杀了几个清军头目。”周传眼前一亮,蓦地想了起来:“叠云镇的那件事和你们有关吧?好几个官佐的脑袋不知不觉就没了,当地百姓都传言是被七宝灵童给割走了。”乔晓杰扑哧一笑:“这你周老弟也信?不过是江湖传言罢了。实话说了吧,这件事就是绪昌带着几个人干的。”周传拊掌大笑:“当时我还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谁能有如此神通做得如此干净利落,现在知道是自家弟兄,也就放下心了。”

    蔡肃辰、周传和吴绪昌等人相谈甚欢,双方因为目标大体相同,约定共同反抗满清,用蔡肃辰的话说就是你有难了我帮你,反过来你也一定要帮我。吴绪昌见蔡肃辰豪情万丈,禁不住心中钦佩,但对他话锋中偶尔夹带的咄咄逼人也略有疑虑。不过吴绪昌不是计较之人,更何况目前他们这支小队伍急需寻找外援壮大,所以对蔡肃辰的意见他半点也没反驳。

    临别时周传对吴绪昌说:“绪昌,咱们是多年的至交兄弟,你有什么难事就和我说,我能帮上忙肯定帮。”吴绪昌点点头没有多话,他现在遇到的烦心事可不止一桩,周传目前还当不了蔡肃辰的家,很多事情他显然无能为力,说给他听是徒增烦恼,因此吴绪昌忍住没提。
    (正文)

    吴绪昌率同诸人往回赶,没走多远天色就暗下来了。他望了望前头的路径,知道今晚想回去是不可能了。吴绪昌记得来时曾见前面有一片空地,便打算带领众兄弟到那里宿营,不料这时他胃中却隐隐作痛,大约是今天讲话太多伤了脾胃之和,他只好用大拇指轮流按压双手手腕的内关穴减轻疼痛,脚下却不敢怠慢,仍然随同大队人马向前走。正在他准备下令让弟兄们就地宿营的时候,前面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一骑快马飞骋而出,马上乘者正是留守的一位弟兄。他看到众人一控马缰,飞身跳下马来,先向吴绪昌躬身施礼,而后急匆匆地道:“吴兄弟,大事不好,弟媳妇怕是不行了!”他口中的弟媳妇指的自然便是絮柔,吴绪昌脑袋里嗡地一声响,絮柔最近一向虚弱,自己一直放心不下,但偏生手头的活计千头万绪,便是想要照料也抽不出太多空儿,没想到这次还真就出了岔子,他赶快问道:“你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那人道:“我也不大懂,反正弟媳妇现在情况不大好,还是你回去看看吧!”

    吴绪昌心下焦急,他和展鸿志等人交待了几句,让他们在后面缓行,必要的时候可以先找个妥当地方休息,自己则上了马飞驰而去。这时候他方寸已乱,压根顾不上推算因果,只在心中默念着:絮柔,你可一定要坚持住呵!风声在耳边呼呼掠过,不时有低垂的树枝拂中面颊,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这时吴绪昌的全部心思都放在絮柔身上,这些小节都顾不得了。

    不料奔出去没有数里,马匹的速度却缓了下来,原来在来的路上那位兄弟唯恐误了大事,连番催促它快跑,等到面见吴绪昌时马匹已经跑脱了力,虽然吴绪昌此时极力抽打,它仍是越跑越慢,没到十里路便已浑身大汗口吐白沫,眼瞅着跑不动了。吴绪昌哪里等得及,索性从马背上跳下来,也不管这匹劣马了,使开禹步就向前猛蹿。前路隐藏在墨一样深的黑夜中,吴绪昌边跑边仔细查看路径,唯恐走岔了绕了远路。耳听得松涛在山风中发出阵阵低啸,他内心中的焦躁越来越甚,絮柔究竟怎么样了?不知铁蛋媳妇她们是否请到了郎中为她医治?但偏偏心越急路越长,他虽然奋力迈着脚步,但脚下的路却像是总也望不到尽头。
    (正文)

    等吴绪昌气喘吁吁地回到屯子里已经夜深了,他推开铁蛋家破败的柴门,看见屋内点着一盏昏暗的火烛,窗户纸上人影幢幢,看样子屋里人还不少。他们听到外面门响,有两个村妇疾步出来,都是本村的嫂子大娘,她们见到吴绪昌过来,都嚷道:“好了好了,吴兄弟回来了!”吴绪昌也顾不得同她们寒暄,开口便问道:“絮柔怎样?”那两位相互看了看,给他让出条通路:“就在屋里呢,快进去吧。”吴绪昌侧身挤了进去,见铁蛋家的土屋内已经挤了六七个人,铁蛋媳妇也在其中,他们围着火炕或站或坐,见到吴绪昌都站起身来。吴绪昌凑上前去,只见絮柔拥着一床棉被仰面躺着,她的两颊深深地陷了下去,反衬得颧骨高高隆起,脸色蜡黄得如同风干了的松油,一丛青丝斜斜垂在额前枕上,也失了往日的光泽,像是一蓬衰朽的枯草。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难以相信她会是一位双十年华的佳人。吴绪昌看着她的模样,心中哀伤得难以自持,几乎便要坠下泪来,他轻轻地唤了一声:“絮柔!”

    絮柔听到了吴绪昌的呼唤,费力地睁开了眼:“小昌哥,你来了。”说着还要挣扎起身,但无奈力虚体乏,只在那里喘作一团,却连胳膊都没有抬起来。吴绪昌慌忙将她按住:“你且好生将养,不要动。”他转头看向铁蛋媳妇:“这是怎么回事?”铁蛋媳妇道:“原本弟妹好好的,今天中午突然就昏晕倒地人事不省,我们瞧着情况不大好,一下子都慌了神,就赶紧派人去找你。隔壁村的赵郎中也来看过了,说不出个所以然。”吴绪昌不再多言,伸出三指按在絮柔的寸关尺三脉上,只觉脉象虚浮无力,有如风中残烛,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他又切到絮柔的右手,情况也十分相似,两手脉象胃、神、根三者无一所占,便是神仙恐也难救。他在心中暗暗叫苦,嘴上却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熬副药,很快你就能好起来。”絮柔摇摇头,面现凄婉之色:“小昌哥,我的病自己明白,你不用多费力了。”吴绪昌道:“絮柔,你休要胡思乱想。”不过这话说出来便是他自己也不大相信。
    丙戌日,连载第三百二十三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絮柔喘了几口气,道:“小昌哥,我有几句话要说。”吴绪昌握住她的手:“絮柔,你说。”絮柔说道:“有人说心事重的人命不融远,如今怕是要应在我身上了。就算我哪一天不在了你也不要难过,因为跟从你的这几年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吴绪昌心情激荡,将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紧。但听絮柔呢喃道:“小昌哥,你还记得当日成婚时我面对红烛许下心愿的事吗?”吴绪昌点点头,絮柔道:“其实当时我一共许下三桩心愿:一愿郎君平生遂顺,心想有成;二愿妾身长伴君前,如梁上燕时时相见;三愿世间太平凡人少难。小昌哥你才智过人,将来定能有所成就,只是我福缘浅薄,没有办法看到那一天了。”听絮柔这么一说,吴绪昌泪水渐渐涌上眼眶,他紧抿双唇,微微扬起面庞,不愿让絮柔看到他内心如岩浆般的滚沸,喃喃自语道:“絮柔,我的好絮柔,没能照顾好你是我的错,梁前辈泉下有知,叫我如何向他交待?”旁人见这小两口神伤不已,都纷纷上来开解。吴绪昌和絮柔都是性情内敛之人,虽然勉力欢笑,但却愁颜未解。

    吴绪昌挑拣了几味中药,略略用水煎了一下,他明白这些药只能调和营卫,不可能真正将絮柔救回来,不由更是黯然神伤。但当着絮柔的面他又不能表现出悲伤,只是和她低声絮叨着以往的经历。直到这时吴绪昌才发现,原来两人之间真正可被记住的并没有多少往事,若然写在纸上,只怕填不满半笺素帛,自己过去怎么会如此粗心,时常将她忽略在繁忙的活计之外?只怕那时以为来日方长,谁想竟然天不假年?此情此景,他先是想到了南宋戴复古妻写的“惜多才,怜薄命,无计可留汝”,又想到了纳兰性德的“瞬息复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心中纷乱无比,直到絮柔低低唤他,才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此时药锅已然鼎沸,氤氲的水雾在眼前弥散,吴绪昌用手轻轻扇动,好让雾气散开一些,而后侍候着絮柔将熬好的药汤服下。在此期间絮柔一直和吴绪昌讲着过去发生在两人之间的趣事,吴绪昌虽然勉力微笑,但其中的心酸反而更甚。也不知什么时候,絮柔终于沉沉睡去。吴绪昌却是心潮再难平静,在椅子上枯坐到天明。不多时担着心思的铁蛋、胡本等人相继赶来,众人看到吴绪昌心中忧烦,又上来开解一番。吴绪昌知道絮柔大限在即,只是长吁短叹个不住。
    (正文)

    在接下来的几天之中,吴绪昌哪儿都没去,连部伍的事都委托曲人良和乔晓杰处理,每日也是寸步不离地守在絮柔身边。忽忽过了几日,絮柔终至气若游丝,纵使吴绪昌百般设法,仍不能将其救转。吴绪昌连日衣不解带,早已形貌憔悴,眼中布满了深刻的血丝,两颊也深深地陷了下去。这天早上吴绪昌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可他究竟记挂絮柔,没多久复又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絮柔的病情。未料想他来到火炕边时絮柔竟而睁开了眼,这是连日来从未有过的。若是旁人见此必然高兴非常,吴绪昌熟谙医理,却知这是阴不敛阳、虚阳外越之症,心中有如刀绞。絮柔从被中抬出一只手来,紧紧拉了吴绪昌的衣角:“小昌哥,你能陪在我身边,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终至寂然无声,脸上依然带着满足的笑容。晨曦些微的光亮透过窗户纸照在她的身上,让她看起来分外圣洁平和。吴绪昌颤颤地将手伸出去抚在絮柔的脸上,终于颓然地坐了下来。

    恰在此时正逢铁蛋媳妇端着一锅鱼汤急匆匆进来,要给絮柔喂食。她从背后望见吴绪昌凝坐不动,刚想开口问讯,吴绪昌早听到她的脚步,涩声说道:“嫂子,絮柔去了。”铁蛋媳妇大吃一惊,手一松竟将鱼汤打翻在地:“絮柔,她……走了?”吴绪昌回转身,强抑住心中悲痛:“我到底还是没能照顾好她。”铁蛋媳妇和絮柔平日里形同姐妹,骤闻噩耗也忍不住垂下泪来:“我那苦命的妹子哎!”她声音又尖又高,立时惊动左邻右舍赶来。大家见吴绪昌不哭不闹,坐在那儿宛如泥塑木雕一般,都以言语相劝,吴绪昌只是不应。胡本、铁蛋、纵海等人怕吴绪昌一时想不开,上来摇晃吴绪昌膀臂,吴绪昌低声道:“且让我静一静。”
    丁亥日,连载第三百二十四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铁蛋尚在犹豫,胡本扯了他一把,于是众人相继都出了门,却仍然不放心里面的吴绪昌,平素大大咧咧的铁蛋更是把耳朵贴在门上倾听屋里的动静,旁人都很好奇他听到了什么,但铁蛋却微微晃着大脑袋,表示啥也没有听到。再过片刻,众人终于等不及,相互看了一眼复又推门而入,见吴绪昌很平静地坐在椅子上,不过眼角微微泛红,显然曾经暗中饮泣。絮柔平素柔顺,和村里人相处得甚为融洽,大家看到吴绪昌的样子,也情不自禁地感到阵阵难过。

    众人征得吴绪昌的同意,决定将絮柔葬在村屯后的高埠处。展鸿志、曲人良等人一同前来帮忙,待坟茔修成,众人免不了又嗟叹良久。吴绪昌心下哀痛,待众人都走了之后独自坐在坟前,他想自己虽然身负绝学,但数年之间爹、娘、妻、子尽皆遭丧,难道自己竟是天生不祥之人,这才使得身边的近亲接连遭遇不幸?苍天为何待我如此不公呢?一念及此真是心如死灰,但转瞬他又想到祖师孜孜不倦的教诲,皇极派的重任可都挑在自己身上,万一自己身遭不幸那皇极派可就彻底烟消云散了。所以他咬咬牙,从坟前爬起身来坚毅地向前走去。乔晓杰等人尚在远处候着,他们知道吴绪昌的家中情况,私下里也都嗟叹不已,大家商量好了要轮番抽空陪着吴绪昌,免得他继续难过下去。但当他们看到吴绪昌脚步坚定地走过来时,一时都想不到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反倒是吴绪昌冲他们扬扬手;“都回去吧,我没事。”众人虽然不相信他能这么快从悲痛中走出来,但他们眼瞧着吴绪昌匆匆从身边走过,相互望了望都如以往一样跟了上去。

    过了几日,周传也得知了噩耗,专程从闯破天过来安慰吴绪昌。他和吴绪昌同在健行学堂,关系尤为莫逆。两人见面之后,周传见吴绪昌面色如常,只眼角眉梢带着几分倦意,知道他将痛苦深压在心底,忍不住说道:“绪昌兄,人生难免有所起落,《易》上说‘不明晦,初登于天,后入于地’,谁都难免有伤心事,但也不能总陷在其中拔不出来,凡事都还要朝前看,你说是不是?”吴绪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明白周传引用的这句话出自《明夷》卦的上六,字面意思是表达太阳东升西落的运转状态,不可能任何时候都是光芒照耀四方的。
    (正文)

    周传的这句话让吴绪昌有所触动,他说道:“周兄如此开导小弟感激不尽,其实我也不愿沉湎在痛苦中,只是有些事终究无法释怀就是了。”周传用力地拍拍他的肩膀:“该释怀的还是要释怀,别忘了我们还有大事要做。”吴绪昌矍然一惊,是啊,自己这段日子没怎么和乔晓杰他们商议,弟兄们想必又无事可做,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他抬起头来,眼睛变得又明又亮:“周兄放心,这件事情小弟一定竭力去做,绝不会半途荒废!”周传朗声大笑,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绪昌!”

    七十六、胆勇

    吴绪昌这日正在整理絮柔生前所用之物,打算将这她永远地铭刻心底,进出之时就发现铁蛋、胡本等人在窃窃私语,他觉出不对,便问几人在商量什么。铁蛋等人面露难色,初时尚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在吴绪昌的不断追问下铁蛋才吞吞吐吐地说道:“翔子被人抓走了。”吴绪昌不由自主地一愣,胡本见铁蛋没说清楚,将他拉在一旁,补充道:“吴兄弟,是这样的,头些天从辽西过来一队胡子,他们留在府城南面的龙头营不走了,翔子说去探探道,然后就再没回来,肯定是落入对方手中了,我们几个人刚在也正是在商量解救办法。”吴绪昌一拍大腿:“翔子很少去打探情况,他这么蛮干你们怎么不和我说一声?”胡本道:“头些天我们看你闷闷不乐,都不敢打搅,翔子说要去我们也没想那么多。”吴绪昌没再责备他们:“事已至此多说无用,龙头营现在什么情况你们弄明白了没有?”胡本道:“我们现在只知道这队人并非寻常的胡子,他们暗中早已投靠官府,是和官府穿连裆裤的。”

    吴绪昌脑中飞快地转开了,暗想这必然是上面无力绞杀蓬勃兴起的反清势力,便采用驱虎吞狼的毒计,从胡子中收买败类引得大家窝里斗,然后坐收渔翁之利。他对胡本说道:“既然如此你且辛苦一遭,有消息后马上回返,到时咱们再商量对策。”胡本精神一振:“是!”他是常年巡风探道的,做这活自然得心应手,当下便赶往龙头营。
    戊子日,连载第三百二十五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胡本走了之后吴绪昌询问众人还有什么事瞒着他,大家都说就只有这一件,并没有旁的事。乔晓杰看吴绪昌心中烦闷想要做个解释,吴绪昌挥挥手示意他不必多言,心下却在盘算着翔子的情况。翔子虽然并非机警过人的角色,却也有几分本事,他陷入敌人手中,是偶然被人撞见还是敌人专门去抓的?要是后者那麻烦就大一些,恐怕不能轻易得救。还有就是翔子可是了解他们这支队伍全部底细的,要是他有意无意地透露了什么也是后患一桩。

    转天胡本气喘如牛地回来了,他知道吴绪昌心焦,所以连水都没顾得上喝就直接说开了。胡本扮作一个卖麻糖的过去,得以靠近龙头营。这里其实是一个石头寨,寨子四周均用大石垒就,离地足有七八尺高,上面是坚固厚重的外墙,再往里则是一排排房屋,因为胡本站的位置很低,只能看到这些房屋的屋顶。胡本探听到龙头营的头子叫仇方田,是辽西马队胡子出身,至今他手下仍有不少兄弟出身绿林。仇方田一来就占据了府城南面的广袤地面,可供驻扎的地方很多,但他偏偏挑中了龙头营,是因为这儿地势险要,别人轻易难以撼动。

    胡本还听当地百姓说,仇方田虽然已被官府招安,但仍不改当年在绿林中的习气,对他人提防得甚紧,生恐哪一天在睡梦中被人割去了脑袋,所以昼夜安排护卫警戒,他又很少从龙门营中出来,旁人别说近身,就连他的真容也很难见到。胡本到了营门口,凭他这副尊荣自然很难混进去,老远就有兵勇拿着大刀往外赶。幸好胡本机灵,趁机和这兵勇攀老乡认亲戚,后来还真找到一些亲缘,那人对胡本的态度也就大为改观。胡本不敢直接问翔子的事,就先打听龙头营的情况。那兵勇说龙头营原本只是个当地民团为防匪寇建的小寨子,仇方田来了之后才加以扩充,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兵勇还说仇爷对营防甚为看重,对于干犯军机的人疑虑予以捉拿,轻则拍板子治罪,重则直接拉出去砍头。
    (正文)

    胡本一听这话心里有了数,翔子大概就是这么被捉进去的。他旁敲侧击地询问对方,得到的回答是头两天的确有个小子在附近探头探脑,巡路的兄弟将他拦在路当中盘问,哪知这小子撒腿就跑,这兄弟一声吆喝,把附近巡哨的兵勇都召了过来,众人怀疑他是探子,就将其按在地上捆绑起来押进了营,送到了仇方田那里,目前还无结果。胡本谢过这位老乡,就匆匆地赶了回来。他焦急地对吴绪昌道:“吴兄弟,听说这帮胡子大爷最喜吃拿卡要,我们还是凑些银子将翔子赎出来吧!”吴绪昌未置可否,而是叫胡本将大伙儿都召集起来,共同商量对策。

    不多时众人纷纷到来,胡本将消息又重复了一遍,,大伙儿坐在屋里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和翔子关系莫逆的铁蛋、纵海都和胡本持相同意见,希望能将人平安无恙地救出来,用银子去赎无疑是最好的办法。内敛深沉的曲人良待他们议论过一阵之后方才道:“绪昌,这么干恐怕不妥。”铁蛋、纵海尽皆吃惊:“怎么不妥?他们贪婪成性,给点银子一定会放人,这是最省事不过的办法。”曲人良斜坐在炕沿上,用手轻拍着大腿:“翔子被他们抓住也没什么真凭实据,他们无非也就在猜疑,我料定翔子也不会走漏什么消息。如果我们痛痛快快地将银子送上门,他们反而会认为真有事,而且万一让仇方田知道了,翔子不仅放不出来,连我们都会搭进去,这样反而得不偿失。”吴绪昌瞟了他一眼,暗想还是老同学最懂我的心思,铁蛋他们只顾着救人,想法却没那么老练。他不动声色地道:“继续说下去。”曲人良也不推辞,坐在那儿侃侃而谈:“适才听胡本说,龙头营戒备森严,四外又都砌了石墙,我们从外向内攻人手捉襟见肘,别说拿不下来,就是拿下来了也损失惨重,所以也不能硬取。”
    己丑日,连载第三百二十六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展鸿志一贯快人快语,此时坐在对面的他忍不住开了腔:“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曲人良道:“我想是不是选几个人去龙头营里探探,直接从仇方田手里要人?”展鸿志“啊”了一声:“那岂不会太危险了?”曲人良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拖得越长对我们越不利。”乔晓杰若有所思,待曲人良说过之后他开口道:“人良说的话我觉得有些道理。绪昌,你看呢?”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吴绪昌身上,因为这件事最终还需要得到吴绪昌的点头。

    吴绪昌没直接回答他,转头问胡本、纵海:“你们以为如何?”胡本等人明白吴绪昌是在照顾他们的情绪,他们比不了健行学堂的学生脑子转得快,当然也想不出什么主意,几个人相互看了看,还是胡本灵活一些,对吴绪昌道:“但听吴兄弟做主。”吴绪昌道:“各位的意思我心里都有数,要救翔子,无非是两点,一是将人平安地救回来,而是让我们少受损失。比较起来,我倒是倾向人良的意见。”他扫了一眼众人,见大家脸色都绷得紧紧的,显然众人都认识到,去龙头营是件出生入死的事。吴绪昌继续说道:“这件事人去多了反而坏事,我准备亲自跑一趟,最多再带上一个人。”乔晓杰吃了一惊:“绪昌,家中大大小小的事都等着你做主呢,你不能以身犯险,要去还是从我们中间挑一个人去吧。”吴绪昌道:“不是我不相信诸位兄弟,只是这仇方田不是个易与的角色,万一被他瞧出破绽,以后的事只怕更麻烦。”其他人本待附和乔晓杰,见吴绪昌说的这么斩钉截铁,纷纷打消了游说的念头,可他们又问道:“那你准备带谁同去呢?”吴绪昌看出了众人的紧张,摆摆手道:“不需要你们,我和翔子他爹同去。”
首页 上一页[33] 本页[34] 下一页[35] 尾页[5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27 23:51:28  更:2021-07-28 00:15:44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