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原创】《爝火记》 清末道门的诡异传说 皇极生象 玄潭尸蟾 息城人鲞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原创】《爝火记》 清末道门的诡异传说 皇极生象 玄潭尸蟾 息城人鲞[第10页]

作者:陟云子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5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辛巳日,连载第七十八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但对上一般的术士,因为音律变换迅速,他们即便知道节的存在也很难找出来。可这无名客不差毫厘地击在节上,对时机的把握已经妙到巅毫,无名客化开了小昌的两招立即转守为攻,阴阳水火锋有如蟹螯一样向小昌钳了过来,左手的阳锋上红光滚滚,那是离都煌焰;右手的阴锋黑风阵阵,却是劫煞出尘。小昌皇极生象术奋力推出,将功力提到极致,使出垂天列象,但也只能挡住阳锋的离都煌焰,那劫煞出尘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了。小昌心中暗叹一声,心想这条小命算是交待了,正当他准备闭目受死的时候,忽闻耳边炸响四起,有人用兵刃挡下了敌人的这一招,听那兵刃相交的泠泠声响无名客似乎还吃了点小亏。小昌睁眼一看原来是祖师介阳子,介阳子原本只在龙眠谷外静候两人消息,因见两人久久不出掐指一算才知小昌有难,故而抄小路赶到这里,并在危急时刻救下了小昌。

    那无名客见介阳子有如天将一般突然出现在面前也是吃惊不小,他说道:“太玄神,恕我无礼,这只是个啥都不懂的小丫头,你把她带走了也没什么用。”介阳子淡淡道:“我也不想把她带走,但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必争,这个人便是隙和利,只因为她事关重大,我们不得不将她扣在手里,你听明白了吗?”无名客变了脸色:“亏你还是三神之首,今天居然和一个小姑娘卯上了劲,你的颜面何在?”介阳子不以为意:“如果因为这个小姑娘能救下千百条人命,这个污名我背上也值了。”

    小昌这时已经缓过神来了,看到祖师和无名客正在唇枪舌剑地交锋,他更不迟疑,将那女孩拦腰抱起,只不过他个子矮小,那女孩被他抱起来后脚还能耷拉到地上。她现在神智尚清,正用黑白分明的眼珠狠狠地瞪着自己,但小昌哪里理会,现在将人带走才是正事,他拽开大步向着山上就走。无名客正与介阳子争论,眼角瞥见小昌要带走这小姑娘,阳锋上幻出一道白光,斜斜拦住小昌。

    介阳子也是毫不犹豫,千机策向前一戳,那道白光就如纸糊泥塑的一般,顷刻便被撕出了一个缺口,小厂找到一个空隙带着那小姑娘头也不回地穿了过去。无名客见小昌真的带走了人,心下十分焦躁,拔步就想将这个混小子抓回来。不过介阳子千机策上生出无数太极光晕,将他一重一重地套在其中,无名客的水火锋纵使撕开一重,外面的一重又粘上了,他的本领比介阳子还差了少许,如今介阳子不想取他性命只是想拦住他那自是容易非常。
    (正文)

    二十一、现身

    小昌悄悄地沿山路溜出龙眠谷的时候,场中却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冉大宾一开始还和赵神武斗口,后来台下的拳勇跟着造了反,质问赵神武为何要采用扶清灭洋的策略。赵神武没了幕后主使的指点,自然也没了刚才那份气定神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这反而更加重了拳勇们的怀疑,他们跳上台子,将赵神武和一群跟班围在中间,七嘴八舌地向他提出各种问题。

    冉大宾见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毕竟这里是人家灭洋会的地盘,闹得再大一些只怕想走都走不了了,便趁着人群纷乱悄悄向外溜去。哪知才走了两步,两个灭洋会的拳勇迎面拦住了他:“郭使者,我们大师兄有话要问你。”冉大宾心中着慌,嘴上却说道:“我有和你们大师兄不熟,也没什么交情,我还有急事现在得走了。”说着甩开膀子,硬生生地靠一身蛮力挤开两人就向外走。那两名拳勇面色一变,一人抓住冉大宾的一条胳膊就向后拧,另外一人则两臂一前一后地夹住了冉大宾的肩膀,看那样子是要把他强留下来。冉大宾急了,肩膀一晃使出千斤巨力,这两个拳勇都被他搡了一个跟头,抓住他胳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冉大宾摇晃了一下脑袋继续往前闯,但没走出两步眼前一花又多了一位,这个人却是刚才在台上出现过的白宽,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冉大宾:“郭世兄,别拒绝弟兄们的好意,就在这儿留几天吧!”

    冉大宾急于和小昌会合,怎么可能会听他的,他踏前一步,一拳向这瘦小老头捣去,他本意只是要闯出一条通路,力道也只用了五成。不料白宽出手如电,信手在他胳膊上一扒拉,冉大宾的拳头便落了空。白宽一声清啸,招式便行云流水地使了出来。冉大宾擅长使得本是长枪,但现在赤手空拳,索性就将长枪的招数融入到拳法中,凝神和白宽展开了对攻。别看白宽年纪老迈,但年轻时的名声真不是白白闯下的,他有如一只灵活的狸猫,前后不停地跳跃闪腾,拳、腿、掌都快到了极处,其中每一式又暗含五行八卦的变化。冉大宾虽然跟从名师,无奈天资有限只能学些粗浅门路,稍微复杂一些的理数他完全记不明白,因此白宽的招数他看着都有些眼熟,但偏偏想不起破解之法。
    (正文)

    两人交手不到二十合,白宽四象步迈到冉大宾身后,一脚踹在他膝窝里。冉大宾身不由己地向前冲了几步,一脑袋磕在地上,还没等反应过来,两个灭洋会的拳勇已用牛皮索将他捆了起来。白宽喝道:“先送到我房里好生看着,不准亏待他,我一会儿便过去。”冉大宾纵使力道惊人,但这时也无法挣扎了,这种牛皮索越动越紧,便像是咬在肉中一般,他只能任由这两个拳勇像赶牲口一样赶着出了空地,向谷口一个不起眼的石头房子走去。冉大宾回头望了望,见白宽正劝着那些不听话的拳勇,同时连连向其他拳社的宾客致歉。

    虽然白宽已经交代过要善待冉大宾,不过那两拳勇在冉大宾手下吃了点亏,对冉大宾实在没什么好脸色,将他塞到门里后砰地一下就关上了门,然后两人一边一个守住了门口。冉大宾被推进来时头在低矮的门框上磕了一下,撞得他脑门生疼,但那两人却毫不在意,耳听得他们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冉大宾手上还被牛皮索捆着,除非他用脑袋和脚将这石头屋子撞垮弄塌,否则是走不出去的。他心头愤怒异常,只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现在即便喊破嗓子也不可能有人来帮忙。因为师父和师兄都在外地,而介阳子和小昌都忙着更为重要的事分身乏术,想到了这点他放弃了直接从这儿逃走的想法,盘腿在地上坐了下来,等待白宽回来。

    好在白宽没让他等太长时间,过了半个多时辰,门前的两名拳勇齐齐呼喊大师兄,接着门被推开了,门口出现了白宽那瘦小的身影。他前襟上有一些星星点点的血迹,也不知是谁的,不过看他的面容似乎颇为疲倦。他挥挥手将身后那两个探头探脑的拳勇赶了出去:“你们去招待元氏来的那批客人吧,这儿我自己来。”待那两个拳勇的脚步声消失无踪,白宽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冉大宾几眼,终于开口了:“你不是神刀盟的郭启智,说吧,你来干什么?”冉大宾记得小昌的嘱托,此时还妄想蒙混过关:“我就是神刀盟的郭启智,在南谷口拿出来的帖子上都写着我的名字,这还能差得了吗?”白宽摇摇头:“神刀盟的几位首领我全认识,他们之中可没有你。更何况神刀盟早已与我们灭洋会达成一致,要相互扶持共同灭洋,怎么可能会另持异议?更何况司金使者在神刀盟中是排名十位开外的角色,今天这等场合如此人物怎能随随便便插话?我看你也是个老实人,这点子肯定不是你出的,那就告诉我指使你的是谁吗,我立刻就放你走,灭洋会中人保证不来难为你。”
    壬午日,连载第七十九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冉大宾在江湖上周旋日久,听得最多的就是义气二字,什么义薄云天、仗义疏财、君子喻于义等等,他当然不肯把小昌交待出来,只是道:“这话你算说对了一半,我的确不是神刀盟的,可那话就是我自己说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白宽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早都说过不是你,你也就别瘦驴屙硬屎硬挺着。那好,既然你不愿意回答咱们换个话茬。你知不知道被你这么一搅合,灭洋会的事算是泡汤了?驱逐洋人的大业完不成我岂不成了罪人?叫我如何向灭洋会的老少爷们交待?”

    冉大宾刚才和白宽呛了两句,此时渐渐冷静下来了,他想起了小昌教他的话,不仅不再口吃,反而一下子将白宽顶了回去:“莫说洋人不是这种赶法,就是你们赶跑了洋人就万事大吉了吗?”白宽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问题,反问他道:“那你说该如何?”冉大宾眼前浮现出自己去年和师父、师兄打死传教士的事,为了这事有好几个拳社的大师兄被官府拉出去砍了脑袋;老百姓出钱出力不说还丢了大人;玉皇庙到底还是没保住,教堂也顺顺当当地盖了起来。可以说哪一件事上都没占上风,是笔亏得不能再亏的买卖。于是他问白宽:“你靠着神拳无敌、刀枪不入能挡住洋枪洋炮吗?”普通拳勇或许不知,白宽见多识广却是再清楚不过,他黯然道:“不能。”

    冉大宾来了精神:“那你能保证洋人来了之后就一定会被拳社赶跑吗?”白宽自然无法保证。冉大宾又说了:“洋人赖在这里不走,你要把他请走不还得走割地赔款的老一套?说不定你砸了他们的东西、杀了他们的人赔得更多。到时官府一翻脸,说赶洋人的事都是拳社干的,和朝廷可没有啥关系,拳社不仅背了骂名,你们这些大师兄还要被当成替罪羊交给朝廷,什么后果我也不用说了,你明白了吗?”冉大宾越讲越是兴奋,他惊愕地发现自己不仅不再磕磕绊绊,甚至还很流畅,尤其是他看到白宽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时就更来劲了。
    (正文)

    白宽听他这么一说良久无语,好半天才似痛下决心般地一挥手:“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比如你现在是不是就在做类似的事?”冉大宾心中一惊,暗香他还真是眼光敏锐,不过他自然不会告诉白宽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提醒他这样一句话:“官府靠不住,那个赵神武便是官府派来的,你自己掂量吧。”冉大宾搞不清楚鸢统领和官府的关系,因此索性将他们混为一谈。白宽也知道赵神武应该和衙门众人有点关系,但为了能多联合一些同道,赵神武的做法他也是默许了的。他又思索片刻,忽而眼前一亮,对冉大宾道:“你能留下来帮我做事吗?”冉大宾皱着眉转过身去,给他看自己被牛皮索勒得紧紧的手腕。白宽更不迟疑,运指如刀嚓地一下就将牛皮索截断了,冉大宾这才转回身,不过仍是没有答应。

    白宽有些不满,却见这壮实如牛的小伙子发话了:“您在灭洋会是顶天立地的大师兄,凡事自当会处置明白。我是个愚鲁莽汉,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劝您当心一些,不要中了奸人的诡计。”白宽一想此话也有道理,就点了点头,冉大宾又道:“还望您行个方便,放我离开这里。”白宽知道冉大宾终究留不住,说道:“你今天当面折辱赵神武,恨你的人只怕不少,南谷口外有好多他们的人,你这样是出不去了,我送你从后面走吧。”冉大宾拱手道:“多谢大师兄仗义援手!”白宽久住龙眠谷,便寻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送冉大宾出谷。他巧妙地避开了沿途的岗哨,冉大宾得以顺顺当当地下了山,他感激地对白宽道:“日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说一声,我一定全力以赴绝不犹豫。”白宽心事重重,也没同他多做客气,一抱拳转身回龙眠谷了。

    在冉大宾饱受白宽讯问之时,小昌也试图撬开那女孩的嘴巴。虽然她看起来惊惶异常,但却倔强地扭过脸去不回答小昌的提问。小昌知道此人能让无名客暗中保护,一定是鸢统领十分看重的人,倒也没有着急,自顾自地念叨着:“从前有一个小孩特别奇怪,别人问他什么他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说不是,人家问他你是进学堂了吗,他说不是。人家又问你是吃饭了吗,他也说不是,人家又问你是睡觉了吗,他还是说不是。最后把问话的弄烦了,问他你不是傻子吗?他这会不说话了,转过脑袋不去搭理问话的人。”那女孩听出来小昌是在拐着弯儿骂她,飞快地转过脑袋冲着小昌来了一句:“你才是傻子呢!”说着又扭过头去。
    (正文)

    肯说话就好办,小昌这样想着,看着那女孩瘦削的肩膀和脑后帽檐下露出的几根青丝微微出神,瞧她的样子也就十五六岁,真不知道为何能有这样大的权势能暗中指挥群雄。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肩膀微微抖动并不来睬他,小昌遂又道:“不说话那你就是傻子。嗯,让我猜猜看,你的袖子内衬上绣有一朵兰花,一定是想打扮得漂亮些又怕露出马脚,难道你名字中有个兰字?‘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兰芷这个名字不错。‘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好像孤兰傲气了些。‘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兰泽倒还挺符合你的特点的。还有——”

    那女孩实在忍受不了他的唠叨,扭过脸来斥责他:“谁叫你胡乱猜的?告诉你,我的名字叫纫兰。”小昌一拍巴掌:“纫兰这个名字好,不落俗套,我刚才讲的兰芷、孤兰、兰泽都落了下乘。”纫兰翻翻白眼:“你不用来讨好我,我是什么都不会告诉你的。”小昌哑然失笑:“你都落在我手里了,我还讨好你做什么?”

    纫兰刚才心头慌乱,并没仔细打量小昌,现在一瞧小昌只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孩童,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心下稍稍安定,不去回答小昌的问题,倒给小昌出了个题目:“你又是什么人?哪里来的?抓我来做什么?”小肠别看年纪小,但江湖阅历已经十分丰富,他有意引着纫兰继续说话,便道:“我是一个你没见过的人,这是一;第二个问题,我从来处来,要向去处去;最后一个问题,抓你是喂山魈的。”纫兰皱起了眉,嗔怒道:“瞧你年纪不大,怎地如此不实在?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说着便又要转回身去。
    癸未日,连载第八十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小昌一个箭步跨上前去阻住了她,纫兰无力拨开小昌的手掌,怒气冲冲地道:“你少碰我!”小昌道:“刚才这一路把你带过来,该碰也碰了,耍什么千金大小姐脾气!我告诉你,我还真没骗你,你就是拿来让山魈做点心的。山里的山魈都长着青面獠牙,脸长长的好像活驴一样,上面还有红的绿的花纹。来的时候在谷口我就被它们给抓住了,还想把我给吃掉。我就骗它们说,我的肉不好吃,肉是酸的,还有一股霉味,根本无法下咽,不如你们放过我,我去找一个看起来好吃的人让你们吃。它们能听懂人话,于是就把我给放了,我这人一向做事实在,答应过别人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哪怕对待山魈也是如此。我在场中找了一圈,就觉得你肉最嫩最对它们的胃口,就把你给弄回来了!”

    纫兰本待不搭理他,无奈这小子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她于是出言毫不客气地将小昌的谎话戳穿了:“谷口那么多人哪里来的山魈?就算你真被山魈抓住凭你的身手也一定能逃出来,何必再来抓我?再说抓我也不是因为我肉好吃,而是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些失言,急忙闭上嘴不说话了。小昌却有意问她:“因为啥?你倒是说呀。”纫兰却从鼻孔中冷哼一声:“要你管?我偏不告诉你!”她这一赌气,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倒是有几分女孩儿家的娇羞可人了。小昌见她半晌不说话,决定继续诈唬她,他背着双手走出几步,忽然回过头盯着纫兰发问:“你和鸢统领是什么关系?”

    这一下轮到纫兰吃惊了。若不是她被小昌封住支络无法乱动,只怕当即便会从地上跳起来,她大张着嘴巴良久无语。小昌这一见就更加确定了,她的确是鸢统领极为亲近的人,否则鸢统领也不会将这样一件大事交给她来办,至于她为什么扮成个后生悄悄地来到龙眠谷也可以解释了。既然如此那她自然奇货可居,把她扣在手中不怕鸢统领不现身。小昌笑眯眯地对纫兰说道:“果然没有猜错,你就是鸢统领派来的。既然如此你就安心地跟我们呆在一起,只要鸢统领答应了我们自然便会把你放了。”
    (正文)

    纫兰气极,张口怒斥道:“你休想!”小昌看到她轻嗔薄怒的样子心头大乐:“现在可不是由你说了算了,鸢统领怎样么样得听我的。”纫兰听后大急,几次逆运经脉想要咬舌自尽,但小昌早已封住了她诸处支络,她便是想咬舌牙齿上也没什么力道。小昌见状嘲讽她道:“你且省点力气吧,别在那儿瞎子点灯白费蜡了。”纫兰被这小魔头气得七窍生烟,但现在经络被制,当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介阳子这时却分开树丛站到了小昌面前,他面色十分轻松,像又刚刚办成了一件大事。小昌刚要开口问话,他却说道:“这个地方不太安全,你跟着我走吧。”于是小昌重又将纫兰扛在背上,跟在祖师后面向山林深处行进。介阳子脚步轻捷,不过片时已走出了两三里山路。小昌个子矮小,树林中疯长的野草和横生的树枝往往会阻挡他的前进,何况纫兰个子高挑,他扛着并不方便,介阳子就每每在前面等他。他们走了约有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大山深处的一处平地上,这平底的一角有一个山洞,从洞口那刀劈斧斫的痕迹可以看出来这是人工开凿的,此时洞口已经遍结蛛网,里面还隐隐有动物的脚印,也不知是谁留下来的。介阳子吩咐小昌将纫兰放在里面,然后勾勾手指叫他出来。

    小昌跟着祖师出来走了几步,估计里面的纫兰已经听不到了才问道:“祖师,您把那无名客赶走了?”介阳子道:“不是赶走的,是放他走的。上回和他对过一阵之后就发现他的本事有些缺陷,六狂居士那样的狂人传下来的东西怎能不偏执孤傲呢,今天我这随手一试果不其然,用河魁夺魄中的倒转生死便能克制他。但我还需要他向鸢统领传递消息,我和他说如果想要这个小女孩明天午时鸢统领就要亲自到北凌峰上见我,如若不来生死自负,他匆匆忙忙地就走了,估计是向鸢统领禀报消息去了。”
    (正文)

    小昌道:“我刚才是探了一下这小姑娘,她应该是鸢统领的近亲,把她看守好了就不怕鸢统领不来。”介阳子点点头:“明天我去会鸢统领,你留在这儿看着这丫头,到饭顿了给她喂点东西,不能让她饿着了。”小昌道:“这个自然。”介阳子想起了冉大宾,问道:“大宾呢?怎么没看着他?”小昌一拍脑袋:“之前我让他去缠着那个赵神武,引得灭洋会内讧,估计他惹上麻烦脱不了身了。”介阳子道:“你呀你呀,冉大宾是个实心汉子,他如何能干得来这种随机应变的事?算了,还是我去把他救回来吧!”

    正在说话的当口,山间却升起一团紫色的烟花,在头顶绚烂绽开而后归于平淡,这分明就是冉大宾找不到介阳子他们而发出的信号,介阳子道:“嗯,原来实心汉子也有灵巧的一面,他现在倒是无事,我去把他领回来,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冉大宾放出烟花后其实内心也有些后悔,这儿毕竟还在灭洋会的势力范围内,这不年不节的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放烟花,一看就有问题,要是被哪个鼻子灵敏的家伙发现了可是大大不妙。不过既然已经将信号放了出去,他也没法再考虑更多,只能在原地耐心静等。

    过了一会儿,他身后的树丛中悄悄摸过来两个黑影,他们一边走还一边低声交谈:“刚才瞧着好像就在这边。”另一位已经瞟到了坐在空地上的冉大宾:“嘿,那不是吗,在树根上坐着呢。”前面那位说道:“咱俩去把他抓回来,悄悄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后面那位要机警得多:“大人派咱们两人出来是盯着龙眠谷的,咱们不要横生枝节,在这儿看看再说。”先前那人嘴里嘟嘟囔囔,显得有些不满:“今天来龙眠谷可是亏大了,好不容易混进来寻思蹭个吃喝,可没想到他们自己先乱了阵脚,唉,果真是一群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废物,我这到现在还空着肚子呢。”后面那人说道:“你就少说几句怪话吧。大人对这帮拳勇原本也是有些犹疑不定的,但他们人多势众,倒是可以借他们之手除掉洋人,待洋人赶跑之后咱们再把他们干掉。”
    甲申日,连载第八十一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前面那人道:“那要是赶不走洋人呢?”后面这人说道:“赶不走洋人就说他们是自愿干的,反正罪名都在他们身上,咱们进可攻退可守。”前面那人有些瞠目结舌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后面这人得意洋洋:“在大人身边不跟着学点心眼岂不是白混了,这群草芥一样的贱民还想兴风作浪,呸,我看下辈子吧!”两人正在那里议论着,忽听前面山林中脚步飒然,有人正冲这面走过来。两人顿时噤了声,将头埋进草木的阴影里。

    冉大宾看清来人,已从树根上站了起来:“上仙,还劳烦您老人家跑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介阳子摆摆手,那意思是不值一提。冉大宾转过身跟在介阳子身后,介样子刚往前迈了两步,忽而问道:“大宾,你可约了朋友同来?”冉大宾一怔:“朋友?我在这儿没朋友啊!”介阳子面色一沉,千机策倏尔在地上弹起,化成一道银白色电光直扑身后的树林,那电光去势甚急,宛似一条张牙舞爪的游龙在暗夜出没,冉大宾还没明白怎么一回事,就见电光隐没在树丛中,伴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炸响,林中升起一团黑烟,两个人影在黑烟中狼狈不堪地滚了出来。

    介阳子手一伸,千机策重新跃回掌中,他负手而立,看着地上两人在拼命挣扎,冷冷地问道:“你们两个在后面鬼鬼祟祟究竟想干什么?”那两个官府来客完全没想到介阳子说打就打,而且一下子就将他们从原地炸了出来,于是磕头如捣蒜,口中只顾叫着爷爷饶命。介阳子看到他们虽然穿的是便服,但脚上却是快靴,这种靴子庶民百姓是不能穿着的,只有衙役和公门中人才能穿,便清楚他们是官府的人,来此八成是捣乱的。不过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他沉下脸呵斥了几句,便叫这两人走了。冉大宾在这里呆了许久也没发现后头有盯梢的,看见这两人出来吓了一大跳,心想若不是上仙机警只怕就将这两尾巴带回去了。他头上不由生出些许冷汗,赶忙用袖子擦了擦。他偷偷地看了看介阳子,介阳子面色平静,没有丝毫责怪他的意思,他这才放下心来。
    (正文)

    介阳子将他带回小昌和纫兰呆的那个山洞里,此时小昌已在地上生起一堆火来,火上还烤着一只去了毛皮和内脏的野鸡,此时表面已有些微焦,泛出淡淡的香气。冉大宾肚子也早饿了,他吃惊地问小昌:“这是你打的?”小昌道:“正好在洞口碰上,我捎带手就把它拎回来了。”冉大宾却知道野鸡在山上蹿走如飞,偶尔还能扑棱着翅膀滑行前进,要想抓住它可不容易,看来小昌能赢大师兄帅玉虎的确不是偶然。小昌不时地拿手指试探一下野鸡表面,等野鸡烤得差不多可他将野鸡整个儿从木架子上取下来,先撕了条大腿递给介阳子,介阳子摇摇头,自从耳后取下小葫芦抿了一口。

    冉大宾见介阳子不吃,伸手便要来拿,小昌却一转身,将那大腿上的肉撕下来一条塞进纫兰口里。纫兰见这三个人处处都透着古怪,又不知他们来路,欲待赌气不吃,但终究无法抗拒飘进鼻子里的香气,犹豫了半天还是张开嘴轻轻咬了下去。吃到嘴里她才发现,虽然那鸡肉闻起来很香,但因为没加盐等佐料,不进肉里透着一股腥气还像木头渣子一样索然无味,比之自己在家中吃的山珍野味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她强忍着才没让自己呕吐出来,可那鸡肉说什么也咽不下去了。可就在这时,那可恶的顽童却拿来了一碗水,咕嘟嘟就给她灌下去了一大口,她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鸡肉已顺着嗓子眼咽了下去。她愤怒已极地瞪着这个古怪的小孩:“你居然敢给我灌凉水?”哪知对面这孩子却是一副无奈的神情:“你不吃东西我总不能看着你饿死吧。”他一边说一边撕下了更多鸡肉塞进了纫兰嘴里,把她口中塞得满满当当,她便是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介阳子和冉大宾见状皆哑然失笑,不过也没人来责备小昌,几个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就各自安歇了。

    次日一早介阳子对小昌说道:“今天我去见鸢统领,估计那家伙肯定不甘心受制,一定还会派人四下来找,要是找到这里倒是有些麻烦,我在这儿提前布一个阵势,便是他们来了也可保你无虞。”他一边说一边用千机策在洞口的花木草石上各点划数下,这些原本无知无感的草木经介阳子的点化外表都隐隐多了一层光晕,在晨风中微微摇曳。小昌却知道祖师这是用上了鬼谷子九仙阵,这其实是皇极生象术中最上层的法阵,外示无形而内藏锋锐,若是敌人误闯必定受制,可被主持法阵的人随手擒获。小昌虽然无法布成这个法阵,但要守住法阵却也毫无问题。他向祖师表示一定谨遵教诲,介阳子便斜曳千机策自去北凌峰了。
    (正文)、

    北凌峰是这一带有数的高峰,既便于群山簇拥下它依然显得卓尔不群,犹如一支巨笔直刺苍穹。此峰山势陡峻,不少地方几近悬崖峭壁,恐怕连惯于攀援的猿猴也要思量再三方敢攀登。不过山峰的正面却有采药人开凿出的之字形的斜梯,有了它登山的难度大大降低,即使如普通人也能缓缓拾阶而上。介阳子早早就守在了峰顶,眼望四面万峰来朝,耳听天风浩荡呼啸,不由甚是畅快。快到午时的时候,山下远远地现出一行人来,他们显然也看到了高踞峰顶的介阳子,有人仰起脸来张望片刻,但很快就又低下头去匆匆赶路。介阳子注意到,这些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护着正中一个身量中等披斗篷的汉子,估计他便是鸢统领,不由留上了神。

    过了片刻,这群人先后从石阶登上峰顶,介阳子也站起身来与他们遥遥相对。对方一共是七个人,披斗篷的汉子戴着一个金甲面具,面具有些像庙宇中的多闻天王,看起来狰狞可怖。他腰间缀着一柄松纹三才剑,剑身虽藏在皮鞘之中,却隐隐现出紫色光华,依约便似一条怪蟒缠绕其上。即便介阳子见多识广,心中也暗暗称赞一声。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仍有一股威严尊贵的气势扑面而来,显然这是常年呼喝指挥他人所形成的,并非朝夕之功。

    他左右两侧各站着一名蒙着黑色面具的汉子,左手那人手握大滚刀,右手拿人横拿一柄药叉,两个人都颇有道基,即算比不上孙我雄这些八十四尊中的人物也差不了多少,瞧他们的样子应是护卫一流的人物。这两个汉子再往后站着冀北三魔中的海崇韬和陆梦楫,他们面色冷峻嘴角紧绷,双手都按定心诀,看那样子随时都准备出手。再往后面还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昨天在龙眠谷中被小昌戏耍的赵神武,介阳子在谷外曾经见过,此时他早没了骄矜之色,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两颊依稀可见红肿,很显然被人责打过。另外一位却没见过,不过瞧那打扮估计也是附近哪个地方拳社的大师兄。
    乙酉日,连载第八十二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在介阳子注视这一行人的时候,鸢统领也在打量他,看到他只是孤身而来并没携有旁人,他低沉着嗓子开口道:“你把那个小姑娘藏在哪里了?赶快交出来!”介阳子道:“人不求人一般高,老夫既不是你的下属更非你的同僚,为什么要听你的 ?”鸢统领金甲面具背后的双睛射出两道寒芒:“那你待要如何?”介阳子道:“那小姑娘是女儿吧?放心,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要你不在暗中挑唆拳社乱杀洋人,我自然会把人放了。”鸢统领冷冷地吐出几个字:“那是痴心妄想!你现在只有一个人,却来说这样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他一说这话,左右两个汉子齐齐握紧了手中的兵器,介阳子却忽而笑了:“你是想将我擒下来拷问你女儿的下落?那你大可以试试。”

    鸢统领缓缓将手按向腰间,那柄松纹三才剑猝然跃入手中,而就在同时海崇韬、陆梦楫两个人吆喝一声,分从左右向介阳子扑上,那两个蒙面护卫也挥舞兵器加入战团。介阳子呵呵一笑,似乎对此毫不意外,他千机策隔空虚点,光芒有如悬空烈日,耀得人眼睛几乎都睁不开。海、陆二人都是和他交过手的,见状海崇韬以冥息之升抵住,陆梦楫手掌腾挪闪变,幻出数十虚影,也将这一招避了过去。

    跟在鸢统领身边的两名护卫却不识此招,他们各架兵刃抵挡,使大滚刀的杨伦但觉罡风扑面,四肢百骸就如被烈刃切削一般,虽然已搬来值日金刚护体,依然被切出无数细小伤口,鲜血顿时慢慢渗了出来,而他那大滚刀悍勇无匹的一招,却早被介阳子轻轻松松化于无形。而使药叉的符秀更惨,他所擅长的是小巧玲珑的五行变化,没见过这等大开大阖吞吐天地的玄阵,脚下一轻就被带了起来,飘飘忽忽地出了山崖向着北凌峰下的万丈深渊坠去。幸而他并非庸手,药叉奋力向崖上一插,那些嶙峋突兀的怪石竟也石屑纷飞,他本人则借势一跃,脚下化出两道青气,重又翻回到北凌峰顶。

    鸢统领的松纹三才剑此时也和千机策交错,空中电芒闪动,宛似上元夜放的盒子一样让人目不暇给。松纹三才剑按定坎离正位,始终沿着玄空理路循行,使出时颇具王者气象,但千机策气势如潮,完全窥探不出气机来路,鸢统领只抵挡了一招便已明白介阳子之前自信所在。见统领都已上前,后头的赵神武也硬着头皮上前,不过他的本领差得更远,才踏上两步便已被千机策逼得摇摇欲坠,不得不苦着脸退到一旁。
    (正文)

    鸢统领一方五人联手对抗介阳子,五个人各展所长,将介阳子围在中间。但介阳子却全然不惧,千机策按着地火水风的变化逐路使出,海崇韬和陆梦楫无论怎样努力也只能勉强挡住一招半式,而其他三人则基本只能闪转腾挪,少有能发挥的余地。双方激战正酣之时,鸢统领叫声:“护阵!”杨伦、符秀听得呼喝,大滚刀和药叉死命挡住了介阳子的凌空一击,鸢统领趁此机会向后背的斗篷里一拽,拿出一个圆滚滚的小壶来。这小壶上面画着数十个鬼面鸦身的怪物,内中藏有烛龙遗泽,可化六十四鬼鸦助阵,故名鬼鸦壶。鸢统领之所以能有如此威势,鬼鸦壶也是助益不少。他将壶口提开,里面腾起一股阴惨惨的愁云,六十四鬼鸦争先恐后地从壶中飞了出来,它们都长着乌鸦的身体和翅膀,唯独头上却是奇形怪状的厉鬼。但见它们乌压压的遮天蔽日,直冲介阳子而来。

    介阳子霍地一个点头避开一只鬼鸦,千机策奋力扫出,已有两只鬼鸦被打落在地,化出一股青烟,然而奇怪的是这青烟飘到空中并不消散,渐渐又聚拢成形,仍是两只呲牙咧嘴的鬼鸦。介阳子也有些吃惊,难怪这鸢统领大言炎炎,看来这鬼鸦壶的确有些门道。他将千机策向空中一抛,千机策化成万千星辰罩住全身,正是皇极生象术的垂列天象,群山万壑之中万籁俱寂,风云一时止歇,此招一出其小无内其大无外,即使是小昌试出来也能抵挡一些普通修道的术士,何况是太玄神亲力施为!鬼鸦虽然成群结队地发起攻击但都铩羽而归,一丝一毫也不能损伤。而介阳子本人则居于天象正中,与敌方几人奋力周旋。

    如此压力之下赵神武和另外一个大师兄先抵受不住,他们不得不退下峰顶沉机观变,又过了片时杨伦、符秀也先后受创,杨伦全身上下伤口迸裂,身上的战袍都被染成血红,虽然他仍在高呼酣斗,但大滚刀使出去已全然没了章法,符秀被介阳子的法印所击,两股药叉断了一股,也不敢轻易上前。唯独海崇韬、陆梦楫、鸢统领三人仍然在那里舍命相攻。介阳子看见鸢统领金甲面具后的两眼灼灼生光,完全没有惧意,暗自想到他果然伏有后招,八成已经派人去寻纫兰了,但他早已令小昌和冉大宾守好门户,另有鬼谷子九仙阵相助,倒也不怕他的挑衅,所以他愈加奋发,每一式发出都是声威赫赫,海崇韬等人虽然尽展所学,但也无力占据上风。
    (正文)

    二十二、秘约

    在北凌峰众人大战介阳子之时,山间小路上却已多了两位行色匆匆的不速之客。前面那人污秽青袍加身,面相丑陋无比,便是那无名客,后面那人长得不比他好看,手里拎着面人皮鼗鼓,正是鬼面判官唐中槐。他们是奉鸢统领之令来寻找纫兰的。鸢统领估计到介阳子不会带纫兰上山,肯定将她藏在了一个僻静之处,便让二人不惜一切代价将纫兰找回来。无名客自感对不起鸢统领,这一次出来也就格外用心。唐中槐无论是能为还是见识都不及无名客,无名客这样卖力他当然也不好闲着,便也跟着全力寻找。这两人都非一般的术士,管中窥豹见微知著的本领远过常人。他们在山林里转了小半个时辰,无名客鼻子一吸,眉头慢慢舒展开了:“这地方有生人经过,往前走没错。”唐中槐早已见识过他的本领,当即大步流星地跟上。两个人穿过幽静的树丛和潺潺的小溪,一处不大的平地赫然出现在眼前。平地一角的大松树下蹲着个壮实汉子,他一抬眼也见到了对面两个人,撒腿向后便跑,一边跑还一边招呼着:“小昌,有人来了!”

    小昌正在石洞中和纫兰斗口,纫兰本不愿搭理这古怪至极的臭小子,偏生他出言无状,时而对自己冒犯,时而又假作不理,时而插科打诨,时而又揶揄调侃。她努力转过头不听,可他说的话却像有魔力一样一个劲地往耳朵眼里钻。她不得不出言警示甚至反驳,而这正中小昌下怀,小昌借此机会不动声色地刺探她的消息,不仅确认她就是鸢统领的女儿,还得知鸢统领已得到朝廷中某位要人的支持,要用拳勇布防在直、鲁两省之间,万一洋人再像四十年前那样大摇大摆地进来,可用拳勇拖住洋人,然后用训练精良的新军击溃洋人。

    小昌心中将鸢统领骂了个狗血淋头,正琢磨怎么得到更多消息,冉大宾这夯货大呼小叫地奔了过来。纫兰脸上绽出喜色,显然觉得自己一定会被救出去。小昌十分不悦,拿指节在她前额上凿了个栗暴:“高兴得别太早!”他这一下颇用了些力道,纫兰痛得眼泪都快下来了,她大骂着:“你个小混蛋不得好死!”小昌却没接她的话,早已大踏步出洞迎敌了。
    丙戌日,连载第八十三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无名客和唐中槐已走到了石洞跟前,小昌瞅准机会,双掌一错带动鬼谷子九仙阵,刹那四周的花石草木齐放光辉,即便一粒砂石、一株弱草也穷理尽性,施展出最强大的力量。法阵之中变化有如昊天之始终,交错之间奥妙无穷。无名客和唐中槐未及防备,一下子都被九仙阵困在其中。无名客大惊失色之下抡起阴阳水火锋,阳锋上现出离都煌焰,阴锋上现出劫煞出尘,一红一黑仿佛两条桀骜不驯的蛟龙,席地横卷而来,而唐中槐则奋力摇动人皮鼗鼓,那天幻魔音颤颤地响了起来,丝丝缕缕刺得冉大宾耳膜生疼。他捂着耳朵大叫道:“小昌,我快受不住啦!”小昌和唐中槐交过几次手,对他这天幻魔音早见怪不怪,他对冉大宾说道:“你先到里面看着那丫头,这面我来应对。”冉大宾忙不迭地去了。

    小昌将九仙阵发动起来,阵法每时每刻都在变化之中,无名客和唐中槐一时都无从下手。唐中槐除了天幻魔音之外,其他本领都十分平常,比他师兄陆梦楫还差着一截,几次试图冲出阵去都没有成功,他早已心下着慌,但侧眼偷瞧无名客时,他仍在挥动阴阳水火锋奋力搏杀,心中稍稍镇定复又加入战团。无名客阴阳水火锋并非无的放矢,而是在有规律地试探九仙阵的薄弱之处,他能为本高,再加上悟性又十分惊人,隔了一会儿竟被他发现了隔三相生,隔六复再生的规律,阴阳水火锋顿时光芒大炽,压在小昌肩上的压力也是越来越大。

    眼看无名客在九仙阵中左冲右突,宛如一头永不知倦的斗兽,小昌一咬牙将河魁夺魄的倒转生死用了出来。这一式来源于后天八卦,后天八卦配数艮为生,数八;坤为死,数二。若将生死之位颠倒,则自坎至巽位一二三四,自乾至离位六七八九,恰巧又恢复成太极数的序列,这是皇极生象术的不传之秘,是介阳子专门想出来克制无名客的,一使出来果然非同小可,但见阵中草木齐喑,天也低了地也厚了,法阵中似乎便回到了当初混沌初蒙、万物未茁的时刻,无名客青袍猎猎飞舞,他吃力地舞动阴阳水火锋,但每递出一招都被对手克制,虽然他术法远胜于对手,但却感到难以抵挡。
    (正文)

    幸而唐中槐的天幻魔音没受倒转生死的影响,他从旁边为无名客分担了部分压力,这才让无名客能好受一些。三个人翻翻覆覆地斗了五六十合,无名客眼见处处受制,忽而仰面厉啸一声,阳锋直朝艮向丁丑分金刺来。小昌微微一怔,刚才自己施展倒转生死之后,阵中艮坤之位是颠倒了,但是天门和地户却并没因此变化,无名客此时处在离宫,应当攻向震宫才对,他这可差得太多了,但小昌怀疑他另有后招,不敢用得太实,即以九仙阵中甲乙寅卯发动,却见无名客不闪不避,阳锋出手之后阴锋也跟着紧紧缠了上来。

    小昌刚才以守代攻,九仙阵的防御力量有所减弱,无名客双锋并在一处,竟被他硬生生地撕开一条通路,但倒转生死毕竟非同小可,他那污秽的青袍犹如被利刃切割一般,化成了片片蝴蝶一样的破布片,而他头上戴的道冠更是承受不起这股力道,被九仙阵击得四分五裂!虽然如此狼狈,但他毕竟是从阵中厮杀出来了。唐中槐见无名客已经逃走,慌乱之中也跟着向阵外闯,但他的本领可不及无名客,刚刚祭出人皮鼗鼓,泥丸宫上已被九仙阵中幻物所伤,他顿时口吐鲜血眼冒金星,幸而无名客见他狼狈,提着阴阳水火锋前来搭救。小昌是凭着法阵才将无名客打得如此狼狈,无名客出来之后他不敢相逼,只好由着无名客架着面如金纸的唐中槐逃走了。

    再说鸢统领率着手下众人正与介阳子大战,虽然以众凌寡,但因手下诸人实力不济,最后只剩鸢统领本人和海崇韬、陆梦楫仍在支撑,其他诸人都先后受创败退。鸢统领正勉力支撑,忽然听到赵神武在下面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统领,唐上仙受伤了,人也没救回来!”鸢统领一听有如五雷轰顶,己方这几个人苦苦拼命就是为了给无名客和唐中槐救人争取时间,可这两人不仅没救来人怎地还受了伤?心神一分险险被千机策所伤,他慌忙用松纹三才剑挡住千机策,面前十来只鬼鸦齐齐援护,却被这一招打得四下飘零。正当鸢统领手忙脚乱之时,介阳子已经气定神闲地退后数步,遥遥冲他喊道:“鸢统领,今日你擒不下我也救不了人,现在除了答应我的条件你别无选择!”
    (正文)

    鸢统领只觉心头慌乱,他强自镇定了一下心神,色厉内荏地嘶喊道:“你待要怎样?”介阳子道:“我刚才已然说过,解散你手下的所有拳社,不要妄想借用拳勇之力来破解危局。”鸢统领气得嗓子都变了声:“你这是在要挟我?”介阳子却微微一笑:“不敢当,我只是一介草民,哪能和您这种利官近贵的大人物相比,何况这也不算要挟,只当做一个交换。你若是做到这一点,三天之内我必定放人。”鸢统领纵然有千般不服,但己方众人已不堪再战,就是再打下去定然也讨不了好去,他恨恨地道:“好,我答应你。”介阳子道:“那老夫久等你的消息了。”说罢身子向下一纵,已经飘然向山下跃去。待落下两三丈后他千机策在山上岩石一点去势稍稍放缓,他便又任由身体下落,如是几个来回,只眨眼间他已到了北凌峰脚下,把在北凌峰上的几个人看得是目驰神摇面面相觑。

    鸢统领看了看峰下的绝壁巉岩,只觉有些头晕目眩,对介阳子是又恨又佩。他戴着金甲面具,旁人虽然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杨伦、符秀等亲近人也能将他的心思猜个八九不离十,杨伦虽然遍体鳞伤,符秀胸口也隐隐作痛,但二人还是勉力过来搀扶介阳子坐下。无名客这时也搀着唐中槐回来了,陆梦楫见师弟竟然伤得得如此严重,不由又气又急,问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唐中槐虚弱地道:“就是那个没三块豆腐高的小屁孩,我们一时不查中了他的埋伏!”无名客自感事情办砸了,只是低头在一旁默默无言。

    鸢统领看了他一眼,见那张丑脸上瞧不出太多表情,便开口问道:“你们见到小姐了吗?”无名客道:“人我们没有见到,但听到了她的声音。太玄神本人虽然来了北凌峰,但留了极为厉害的后手,依我们两个的能为的确无法将小姐救出。”鸢统领知道自己手下就他本领最高,他如今都说出了这等话那就是确然遇到了极大困难。他将目光转向海崇韬、陆梦楫、赵神武等人:“你们大家都说说,此事究竟该如何办?”海崇韬等人都是面面相觑,他们虽然跟从这位主子的时间有长有短,但却都清楚鸢统领是个极难侍候的主儿,不仅乾纲独断,而且猜忌之心甚盛,他要是自己真有主意早就指着面前这些人吩咐开了,哪还能假模假式地去征求这几人的意见?所以及个人意识都噤了口,没人敢去接他的话。
    丁亥日,连载第八十四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鸢统领见众人都不说话有些生气了,他冷冷地训斥道:“你们平时不都挺能耐的吗?怎么今天全都没主意了?”杨伦跟从鸢统领的时间最长,对主子的脾气也摸得最透。他想了想方才字斟句酌地道:“统领既然已经答应了太玄神,多少总要做些样子。另外咱们还可以多派人手,太玄神再神也总有溜神打盹的时候,咱们盯住了他就不愁找不到动手的机会,到时候只要把小姐抢回来,别的事儿还不都是您说了算。”

    鸢统领不悦地道:“朝中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帝党彻底完了,今后也没一个人敢说自己是帝党。只有帝党才成天吵着要‘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但那条路现在已经行不通了。我这头一做样子,被人参上一本说我是帝党余孽,私通贼寇怎么办?”杨伦被主子训了一通却并不灰心,他说道:“那个太玄神您也瞧见了,肯定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而且现在事情的转圜之处不在此而在彼,他若不放人您这头怎么做都没用。不过您也不必太过劳神,如果您放心的话下面的事我和符秀替您操办,保证不会让您为难。”鸢统领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了,但却只是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啊,别让外人抓到把柄。”海崇韬作为客卿,自然也不能干瞪眼不帮忙,他说道:“我们可以做两手准备。我和陆老弟可以去寻找纫兰姑娘,万一能够救出来这头也不用太费事了。”鸢统领面具后的两只眼珠转了转:“那就先这样吧!”

    杨伦作为鸢统领的护卫,懂得替主人分忧,有意出了这样一个主意。他下山之后即通知白宽和其他几个拳社的大师兄,要他们如此这般去做。这几人初时面现难色,但杨伦又是拿出银子收买又是拿出威势恫吓,他们不得不答应。白宽回想起头几天冉大宾说的话,心想果然不幸被他言中了,自己得有些头脑不能再跟着这些人做事了,所以他只是嘴上应付并没落到实处,其他的大师兄迫于压力,将拳社纷纷解散。杨伦有意让介阳子知道,便将消息四处散布,基本上附近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正文)

    市集上的人都知道了,专门抻长了耳朵等着探听消息的冉大宾岂有不知?他早都盼着尽快把拳社的事结了,好跟着师父师兄到处游荡,因此立刻就过来找介阳子和小昌。介阳子听到后只是微微一笑:“大宾,鸢统领这不过是做个样子,他真实掌握的很多拳社还没暴露出来呢。更何况拳社散了可以重新聚拢人再干,他这做的明显不到位啊。”小昌也道:“大宾,祖师说得没错,放长线才能钓大鱼,这么短时间鱼儿还没咬钩呢。”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去避着纫兰,她在角落里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这些天接触下来她对小昌的脾气秉性都有所了解,知道他心肠不坏只不过徒逞口舌之快,但听到他将自己亲爹比成咬钩的大鱼还是为之气噎。小昌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点,扭回头来看向她:“喂,你可别生气啊,谁叫你爹净干这些没把门的事,要不然我们也能省点儿心。”纫兰发怒了:“我没有名字吗?我难道就叫喂?”小昌被她呛得一翻白眼:“这不一时没想起来嘛。不过你别以为我愿意侍候你这千金大小姐,说实话我小时候都是被爹娘捧在手心的,从来没侍候过人,能做到这样已经算仁至义尽了,别蹬鼻子上脸啊。”纫兰也生气了,这么多天被这几个怪人牢牢看住,压根就走不得,刚开始她还盼着爹娘派人来救自己,可除了那天来洞口的人之外,她再没看到任何前来。小昌的话戳到了她心口的痛处,她鼻子一酸,委屈的泪水禁不住簌簌而落,泪水一流出来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怎么收也收不住了,她索性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对面那三个人一下都愣住了。

    介阳子低声对小昌和冉大宾道:“这小姑娘呆在我们身边终究是个累赘,你们也看到了咱们这些天东躲西藏就是为了能逼鸢统领就范,但他明显不愿放弃唾手可得的机会,咱们还是得想办法推一下鸢统领。”冉大宾道:“我师父和师兄他们在南五路估计也忙得差不多了,应该最近便要北上,他们认识不少本地的拳社首脑,由他们出面估计会好些。”介阳子点点头:“此言有理。从今天开始咱们几个就轮番出去探路。大宾,你抓紧时间联系一下你师父,小昌,你也别闲着,有几个拳社现在摇摆不定,正好借机把他们拉拢过来。”大宾和小昌都齐声答应。
    (正文)

    正因为介阳子做了这样一手打算,冉大宾和小昌也就经常出去打探消息、联络同道、策应那些站在鸢统领对立面的拳社。冉大宾已经和白宽打过了照面,后来索性厚着脸皮又找了白宽几次,白宽终于下定决心从鸢统领的手下脱离出来,还和冉大宾歃血盟誓,并随手甩了他二两银子。冉大宾办成了这样的大事心下高兴,从龙眠谷出来后没有急着回去,想找个地方先填饱肚子犒劳犒劳自己。

    龙眠谷地方偏远,最近的村寨也在十里开外,冉大宾便一路赶了过去。那村中有一户酤酒的人家,冉大宾随手便将二两银子给了那主人,叫他酤上一些新酿的好酒,再去买几样热乎的熟食。时下本是乱世将近,普通百姓辛苦一年也得不了几分银子,有这样的好生意如何不做?那主人乐呵呵地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主人回转来了,拎了一对肥鹅,另有一块花糕也似的熟牛肉。他家本是个酤酒的铺面,不是外面那些收拾得齐整的酒馆,自然也没啥座位,就将屋里两把靠背椅移到檐下,将酒肉摆到一把椅子上,让冉大宾坐在那儿吃。冉大宾跟着介阳子这些天,发现介阳子极少吃东西,小昌呢又是荤素不拘,在山林里逮着啥吃啥,他一个壮实汉子哪能受得了这个,现在逮着机会那自是张开大嘴风卷残云吃了个痛快。

    他这头吃得正畅快,路边上来了一个人将他瞧了个真切,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鸢统领打得两颊肿胀的赵神武。龙眠谷出场失利,几乎成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鸢统领不仅免了他的大师兄,还罚他跟在海崇韬后面寻找纫兰的下落。他只是会点儿入门的术法,也远谈不上精熟,纫兰又被人藏起来了,这大海捞针地上哪儿找去?不过今天看到了冉大宾,他一下子喜上眉梢,这不就是让自己下不来台那小子吗?他那天还领着个小孩,据唐中槐说那就是介阳子的徒孙,也是这小孩将纫兰抓走的,现在如果能将他擒住,顺藤摸瓜定能找得到小姐。不过经历了之前的打击,他也不敢小瞧冉大宾,想了想没去招惹他,而是掉转头来找海崇韬和陆梦楫商量。
    戊子日,连载第八十五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海崇韬和陆梦楫这两个人一听也来了兴致,他们早已和介阳子结了怨仇,何况小昌借九仙阵伤了唐中槐,这些日子唐中槐一直在床上养伤,现在还不能下地,他们早就想着报仇的事了。他们跟着赵神武来到这户酤酒人家,檐下却早不见了那个壮实的冉大宾。海崇韬脸一拉,那马脸就显得更长了,赵神武从内心深处挺惧怕他的,见状赶忙跑到酤酒铺主人面前,问他刚才在这儿吃饭的汉子哪去了。其实赵神武刚才来转悠那一趟,主人已经瞅着他了,觉得他不像是什么好人,便开口问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啊?”赵神武含混地答道:“朋友。”对方冷笑一声,将椅子往屋里一挪:“朋友?那刚才怎么不来相认啊?”赵神武待要解释,那主人已砰地一下关上了门不来理他了。赵神武悻悻然地回来,海崇韬瞅着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个大活人还能被你看丢了,你可真是个糊涂虫!”

    赵神武被训得不敢吱声,可他抬起头来脸上又现喜色:“快,他往那边走了!”海崇韬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几只土狗正呜呜叫着,嘴里相互撕咬着几块骨头。他一下子明白了,平常人家连饭都吃不上,这能吃肉的也就刚才走了的那位。他又不知道后面有人在追踪,必定是随手丢给土狗的,那么他往哪个方向走也就很清楚了。海崇韬大喜过望:“真有你的,快跟上!”

    三个人拽开大步,紧紧撵了下去。走不多远果见冉大宾抚着吃得鼓胀的肚子慢悠悠前行。他背上背着一个蓝布褡裢,里面用草纸包着吃剩的肥鹅,一边走还一边打着饱嗝。海崇韬和陆梦楫递了个眼色,八臂哪吒会意,笑嘻嘻地赶到冉大宾侧旁,冉大宾全然没有注意,猝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才偏过脸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大惊失色,欲待伸足要逃,陆梦楫伸巴掌在他面前只一晃,引得冉大宾伸手来格,接着脚下一使劲,冉大宾不由自主地便跌了个跟头,海崇韬一翻巴掌,给他泥丸宫上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下,这下冉大宾六识被封,半点儿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正文)

    赵神武这时凑了上来,提起巴掌叭叭就是正反两下。他红着眼睛还要再打,被海崇韬伸手拦住了:“差不多行了啊,咱还得指望他来换小姐呢。”赵神武道:“就是这老小子让我吃了天大的亏,连统领现在都不信任我了。”陆梦楫道:“这也怪你之前太不谨慎,才被别人钻了空子。不过只要你努力干活,统领待你也不会差了,这次回去之后我们就多替你美言几句,这不就结了嘛。”赵神武在这二位面前永远只有卑躬屈膝的份儿,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海崇韬转过脸来问冉大宾:“落到我们手里也算是你倒了霉。说吧,你把我们家小姐藏哪里去啦?”冉大宾心中恼恨,紧紧闭着嘴不说话。陆梦楫笑笑道:“不说话?一会儿就得哭爹喊娘!”他信手在冉大宾前心后背点了几下,冉大宾全身经脉刹那有如移了位置,有如万蚁噬心一般,他情不自禁地大叫了出来。陆梦楫不动声色:“这才是刚开头。你到底说不说?不说一会还有更厉害的。”冉大宾紧咬牙关,听他威胁怒骂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陆梦楫道:“好小子,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出手太狠!”他默念了两句咒语,冉大宾只觉刚才被他点的位置火烧火燎地疼,而十二经十五络都仿佛被撕裂成碎片,那种痛苦和折磨是他有生以来从未经历过的。他脸颊胀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为了抵御痛苦,他牙齿紧紧咬在下嘴唇上,不过片时嘴唇已经被咬破,鲜血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冉大宾眼前金星乱冒,连站在他面前的陆梦楫都成了重影。

    陆梦楫估计火候差不多了,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样?我这才使了四成力,要是我再加一点儿力道,估计你便会晕过去,如果我用上七成力,你就会死在这里,而且死得奇惨无比。你要是告诉我小姐在哪里,我就会解了咒语,让你也少遭点罪。”冉大宾疼得神志迷糊,但仍然在大叫着:“别痴心妄想啦,你这个官衙走狗!”陆梦楫一下变了脸色,赵神武以为机会到了,凑过来问:“宰了他算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来。”陆梦楫一抬手将他搡了个跟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别碍事,你懂得什么!”
    (正文)

    冉大宾此时已经半陷昏晕,眼皮也耷拉下来了,陆梦楫怕将他折腾死了,含了一口水喷在他脸上。冉大宾被冷水一激,从迷糊之中清醒过来,他眼前影影绰绰地出现了海崇韬那张长脸,立时想起了自己失手被擒的事,他是个粗豪汉子,哪里还顾忌许多,张口便骂了出来。原先没拜到孙我雄门下时,他也在市井厮混,那当真是各种骂人的话学个十足,此刻骂将出来污言秽语不绝于口,简直是不堪入耳。陆梦楫听得心烦,从包袱上撕下一角破布塞进他嘴里,冉大宾这才骂不出来了。海崇韬道:“咱们也别着急。他既然顺着这条道走小姐肯定就在这面,仔细寻找定会有所发现。”他这么一说其他两人都点头称是,于是赵神武背上冉大宾,一行四人沿路向前搜寻。

    从这小村庄出来找了半晌,仍是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陆梦楫和赵神武都有些泄气,海崇韬抬头一望:“前面有个凉棚,咱们到那边歇歇脚吃点东西。”四人走近了一瞧,原来这凉棚是山民们为了方便打雷下雨的时候能有个去处而搭建的,十分低矮简陋,只有四根柱子和一个棚顶,里面摆着几块平整的大石头,赵神武放下冉大宾,先请海、陆二位坐了,然后自己才敢找石头坐下。海崇韬闷闷不乐地道:“这几天也跑了不少地方了,连小姐的影子都没看到,要我说呀,这事还得交那位仁兄来办,他当时没盯住叫人把小姐带走了,我们却得跟着倒霉。”他说的仁兄指的是无名客,在鸢统领手下无名客的本领最高,海崇韬难免心中有所妒忌。

    陆梦楫也随声附和:“谁说不是呢!咳,说那么多没用,吃点东西才是正事,那个谁,把肥鹅拿出来祭五脏庙。”赵神武见他呼喝,自己如同奴婢一般,忍着气将肥鹅拿了出来,那是冉大宾吃剩塞在褡裢中的,海崇韬和陆梦楫也不嫌弃,各撕了一块肉大嚼起来。陆梦楫瞧见赵神武还在眼巴巴地瞅着,便用油乎乎的手将鹅臀尖撕下来给他。那臀尖并不美味,但赵神武没啥东西可吃,对此也是千恩万谢了。
    己丑日,连载第八十六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正文)

    这三个人正在欢声大嚼,忽然一股劲风直射矮棚棚檐,那风声又快又疾,便如飞矢破空之声相似。海崇韬心中一惊,将啃得正香的鹅骨头甩了出去,但听咔嚓一声脆响,两物在空中相撞同时跌落在地,原来那竟是一枚小小的石子。海崇韬不待石子落地人已飞身跃出,如一只野鹤般向着石子发出的地方飞去。还没有到近前,地面的草丛中猝然腾起一团白烟,白烟隐隐化成九宫八卦之形,暗藏河洛璇玑变化,白烟之中一道金绳兜转首尾,向海崇韬当腰捆来。海崇韬不慌不忙,收离龙纳坎虎,双掌一带罡风四起,六甲六丁神将齐来相助,白烟顷刻在罡风中消失殆尽,那金绳却也归于无形。后头的陆梦楫也要跟着帮忙,海崇韬却摇摇手示意他不必过来。

    海崇韬向前踏上两步,迎面从树丛中过来一个身材矮小的侏儒,此人仅有四尺上下,但却生着一张中年人的面孔,塌鼻梁鼓眼睛,两颧高高耸起,便像是成了精的蛤蟆。他冲海崇韬抱拳作揖:“海兄,多年不见,得罪,得罪!”海崇韬也情不自禁地咧开嘴:“刚才我就怀疑谁能将飞蝗石打得这样出众,原来是闹海金蟾万俟兄!你的八门驭龙索可使得越来越俊了!”原来这侏儒名叫万俟永,祖上乃是南迁的段部鲜卑人。按说鲜卑人都长得白净高大,但万俟永却偏偏长到四尺就不长了,而且还生得模样怪异,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奋发图强,学习术法时比常人要下更多功夫。二十年前道门排位,他便列于十六相的第七位,仅仅落后海崇韬一位。两人昔年也曾相互切磋技艺,但却并无深交,海崇韬虽然嘴上说得客气,但心中也是不免寻思:这荒郊野岭的,他跑来做什么?

    万俟永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海兄,小弟现在也在公门讨口饭吃,以后还望海兄多多提携!”海崇韬吃了一惊,万俟永这副尊容说其貌不扬都抬举他了,公门要是用他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他心下如此想,嘴上说的却是:“好说好说。不知万俟兄现在忙些什么?”万俟永诡秘一笑:“倒与海兄有些关联。我奉饶大人的命令来真定、中山、信德、庆源诸府查探拳社情况,听说海兄也在忙于此事,因此刚才碰见就打了个招呼。”海崇韬心下大骇,那饶大人原是六科给事中出身,虽然身为清流,但又与两淮盐枭首领、西南马帮头目多有往来,身份十分复杂,一向与鸢统领的背后靠山苏大人不合,如此他也来插一杠子,对鸢统领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万俟永这话不尽不实,他说偶然碰见,其实肯定是谋划已久。
    (正文)

    海崇韬问道:“万俟兄这话可是不实在啊,事情恐怕不是打招呼那么简单吧?”万俟永咧嘴一乐,并不反驳他的话,继续向下说道:“鸢统领顾忌自己女儿性命,迟迟不肯发动拳社中人,着实令人失望,饶大人也有所耳闻。海兄,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鸢统领如今已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你跟他绑在一起哪里有什么好果子吃?饶大人礼贤下士,又能大度容人,你若带着两名义弟同来,别的不敢说,荣华富贵是少不了的。你看看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吗,你金顶摩云在江湖上鼎鼎有名,再怎么着也不会比我混得更差吧?”

    听他这么一说,海崇韬便知他是做说客来了。他原先在东昌府做事,马马虎虎过得去。换到了鸢统领门下,虽说鸢统领从来没欠过自己银饷,但他戴着一副金甲面具,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让人瞧着总有些不舒服。更何况他待人多有猜忌,跟着他做事是时常如鲠在喉。还有就是无名客术法高卓,他从来没吐露过来历,但对鸢统领一向忠心耿耿,自己就是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压过他一头。不过虽然有些心动,他却并非少不经事的孩童,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万俟兄,你这让我怎么说呢,我跟随鸢统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带着两位义弟就这么走了那多不仗义!”万俟永笑了,毫不客气地将他的伪装撕了下来:“仗义?鬼面判官唐中槐现在还没痊可吧,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就没人说仗义呢?”海崇韬老脸一红,但他仍在讨价还价:“看来我们的事万俟兄都清楚了。不过万俟兄,要我们帮忙红口白牙一张一合可不行,得有点儿真东西才说得过去。”

    万俟永道:“这还不好说嘛,你瞧!”说着取出一张银票,海崇韬眼神锐利,看清这是中山府阜通钱庄的二百两银票。这银票上面印着朱红的钤记,瞧着不像是假的。阜通钱庄是督察院某位副都御史近亲所开,与晋陕诸省的银号有联保约定,专供毛皮巨贾、棉纱大亨、长芦盐商周转头寸,在北直隶都能通兑,虽然银子并不多,但也让海崇韬看直了眼睛,他伸手便要去拿,却不料万俟永手一缩将银票拿了回来:“海兄若想拿这银子还需做件事。”
    (正文)

    海崇韬眼睛望着那银票,颇有一些尴尬:“做什么?”万俟永道:“你们不是抓了个人吗,把他交给我,这银子就归你。”海崇韬眼睛一下瞪圆了:“这人是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的,你带走了我们怎么向鸢统领交差?何况旁边跟着的那个人跟我们并不是一路的。再说我们哥三个,这二百两银子怎么分?”万俟永笑道:“以后你跟着饶大人干,大人还能亏待你吗?”话虽如此,他还是又摸出一张二百两银票交给海崇韬:“再加二百两,人你想办法让我带走,后头的事咱们再慢慢商量。”海崇韬心下盘算,自己可以将那银票藏起一张,然后再和陆、唐两个人平分,反正他们也没干什么事,干捡便宜银子了。他冲万俟永一拱手:“那就说定了,我出来也有一会儿了,得赶紧回去。”万俟永点点头,海崇韬转过身回棚子去了。

    二十三、波澜

    陆梦楫看到海崇韬去了半天才回转,不由嘟囔道:“碰上啥人了,怎么这半天才回来?”见海崇韬连连冲他使眼色,他便装作咬了舌头,哎呦一声叫了出来。海崇韬道:“你呀就是不小心,瞧瞧,吃个东西都能咬了舌头。我这刚才也是不小心,追出去脚被石头硌了一下,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才好。”赵神武听着这话不尽不实,但他本领低微,张了张口也没问出来。

    海崇韬摇晃了一下自己带的水壶:“呀,我这儿没水了,神武,你去弄点儿水来。”海崇韬的命令赵神武不敢不依,他拿起水壶就去找水了。趁此机会海崇韬揽住陆梦楫,两人到了棚子外面,海崇韬将自己和万俟永的密谋都说了,唯独瞒下了银票的事儿。陆梦楫心比海崇韬还急:“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瞅个空儿把人给他不就是了!”海崇韬道:“我刚才仔细琢磨了,这么做不大妥当,赵神武肯定想,怎么他前脚刚走后脚人就丢了,他回头一说鸢统领肯定怀疑咱俩,如果现在被鸢统领扫地出门饶大人也不会看上咱们。”陆梦楫眼珠一转想出个主意:“有了,一会儿让这家伙自己跑走,屎盆子扣在赵神武头上,让他回头挨尅!”
    庚寅日,连载第八十七日,感谢朋友们的支持!
首页 上一页[9] 本页[10] 下一页[11] 尾页[5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27 23:51:28  更:2021-07-28 00:14:43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