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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西北乡村奇人录---真人真事,呕心寻访整理[第45页]

作者:叶木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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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鼠神物

    文/关山红杉

    在很早很早以前,老鼠泛滥,祸害得乡民苦不堪言。有个老鼠王成精了,长得有半大的牛犊子大,带领着它的鼠民窜来窜去,糟蹋粮食,破坏房屋,吃鸡咬兔,骚扰得乡民无法过活。

    有一位高人给乡民指点,说东岳泰山住着一位神仙,他有降鼠的神物。乡民们就商量着选了一个最精干的人,打发他去泰山向神仙求取降鼠的神物。

    这人走了七七四十九天,来到了泰山脚下,他打问着来到了神仙住处,行过礼后说明来意,神仙让他暂住一夜,天明授以神物,打发他回去。

    第二天,神仙让他看降鼠的神物大猫,这大猫比成精的鼠王还大,神仙让他骑在大猫背上,嘱咐他到家后用手抓住大猫脑后的毛,才能下来。

    神仙叫他闭上眼睛,嘱咐他路上无论如何不能睁开眼睛。于是神仙念咒使法打发他回去。

    这人骑在大猫背上,只听得两耳呼呼的风声。他心里害怕,偷偷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骑在大猫背上悬在空中。

    他惊慌极了,忙抓住大猫脑后毛发,大猫落地停在了一座山前。他刚翻身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只见大猫飞快地跑进了山林没了影了。

    他无奈又来到神仙的住处,神仙听说后摇摇头,叹息到:“你把吃人抓人的的东西放着钻山了。”

    神仙又给了他一个三猫,装在袖筒里,两头用绳子绑了,再次嘱咐他不到家千万不能打开。

    这人一路走来,走着走着,心想:神仙给我啥东西,这么小能降住鼠精不?

    他解开了袖口的绳子,往里刚要看,只见一个老鼠一般大,长着一个毛绒绒的尾巴的小机灵儿窜了出来,他急忙去抓,没抓住,在它后背上抓了五道黑印子,只见它爬上了悬崖峭壁,钻进崖缝窟窿里不见了。

    三猫就这样丢了。

    他无奈又去找神仙。神仙又一次摇摇头,叹息道:你把嚼谷嗑稻的东西放着钻了窟窿了。

    他第三次向神仙讨要降鼠神物,神仙说再没有了!缠磨再三,神仙说还有个二猫,是他的心爱之物。

    于是神仙抱来一个如兔子大小,浑身灰黑的二猫,让他揣在怀里,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家乡。

    到了晚上,鼠精和往常一样带领着鼠群出来放肆的祸害人,二猫呼的一声跳到鼠精根前,“喵喵”叫着,然后哼哼哈哈地念着咒语,鼠精浑身颤抖着,缩回到普通老鼠大小。

    二猫猛扑上去,咬住了鼠王的脖子,戏耍了一番,就把它吃了。然后再去收拾其它老鼠。

    乡民到后来才知道,钻了山的大猫成了吃人抓人的老虎,钻了窟窿的三猫成了糟蹋粮食、嗑瓜子吃庄稼的龃栗猫(花栗鼠)。只有二猫才是捉老鼠的神物。
    降鼠神物

    文/关山红杉

    在很早很早以前,老鼠泛滥,祸害得乡民苦不堪言。有个老鼠王成精了,长得有半大的牛犊子大,带领着它的鼠民窜来窜去,糟蹋粮食,破坏房屋,吃鸡咬兔,骚扰得乡民无法过活。

    有一位高人给乡民指点,说东岳泰山住着一位神仙,他有降鼠的神物。乡民们就商量着选了一个最精干的人,打发他去泰山向神仙求取降鼠的神物。

    这人走了七七四十九天,来到了泰山脚下,他打问着来到了神仙住处,行过礼后说明来意,神仙让他暂住一夜,天明授以神物,打发他回去。

    第二天,神仙让他看降鼠的神物大猫,这大猫比成精的鼠王还大,神仙让他骑在大猫背上,嘱咐他到家后用手抓住大猫脑后的毛,才能下来。

    神仙叫他闭上眼睛,嘱咐他路上无论如何不能睁开眼睛。于是神仙念咒使法打发他回去。

    这人骑在大猫背上,只听得两耳呼呼的风声。他心里害怕,偷偷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骑在大猫背上悬在空中。

    他惊慌极了,忙抓住大猫脑后毛发,大猫落地停在了一座山前。他刚翻身下来长出了一口气,只见大猫飞快地跑进了山林没了影了。

    他无奈又来到神仙的住处,神仙听说后摇摇头,叹息到:“你把吃人抓人的的东西放着钻山了。”

    神仙又给了他一个三猫,装在袖筒里,两头用绳子绑了,再次嘱咐他不到家千万不能打开。

    这人一路走来,走着走着,心想:神仙给我啥东西,这么小能降住鼠精不?

    他解开了袖口的绳子,往里刚要看,只见一个老鼠一般大,长着一个毛绒绒的尾巴的小机灵儿窜了出来,他急忙去抓,没抓住,在它后背上抓了五道黑印子,只见它爬上了悬崖峭壁,钻进崖缝窟窿里不见了。

    三猫就这样丢了。

    他无奈又去找神仙。神仙又一次摇摇头,叹息道:你把嚼谷嗑稻的东西放着钻了窟窿了。

    他第三次向神仙讨要降鼠神物,神仙说再没有了!缠磨再三,神仙说还有个二猫,是他的心爱之物。

    于是神仙抱来一个如兔子大小,浑身灰黑的二猫,让他揣在怀里,一路小心翼翼地回到家乡。

    到了晚上,鼠精和往常一样带领着鼠群出来放肆的祸害人,二猫呼的一声跳到鼠精根前,“喵喵”叫着,然后哼哼哈哈地念着咒语,鼠精浑身颤抖着,缩回到普通老鼠大小。

    二猫猛扑上去,咬住了鼠王的脖子,戏耍了一番,就把它吃了。然后再去收拾其它老鼠。

    乡民到后来才知道,钻了山的大猫成了吃人抓人的老虎,钻了窟窿的三猫成了糟蹋粮食、嗑瓜子吃庄稼的龃栗猫(花栗鼠)。只有二猫才是捉老鼠的神物。
    黄鼠狼开会

    文/睿峰

    我出生在河南的某个小山村,小时候,爷爷带着我从我们村去姑妈家走亲戚,为了赶路天蒙蒙亮就起床,大概中午才能到姑妈家,正赶上吃午饭。

    因为都是山路,大山又特别大,一走累了,爷爷就让我坐在路边草地上面歇会,他拿起自己做的竹烟袋,点上烟叶,边抽烟边跟我讲这些大山里发生的一些故事。

    爷爷说,我们这有座牛眼山,牛眼山的山腰有一个洞口,酷似牛眼睛,估计这也就是牛眼山这个名字的由来。

    每次经过牛眼山的时候,爷爷都会指给我看,在大山的半山腰,有一个石洞,山洞的洞口大概有四五米宽,很像牛的眼睛。从牛眼洞这里用柴烧火,山顶会冒烟,当地人都知道,整个牛眼大山是空心的。

    爷爷告诉我,古时候这里民风淳朴,村里人遇到红白喜事都会拿着纸钱在这个洞口烧一烧,然后对着洞口祈祷:我家明天需要借用金碗银碗、金酒杯银酒杯来摆酒席,请山神爷爷帮帮忙。如此祈祷后,第二天早上,山洞门口就放着金碗银碗、金酒杯银酒杯。

    村里人把这些杯碗拿回家使用,等摆完酒席办之后,再还到山洞口就行了。如此很多年,村民讲信用,大山也很慷慨,村里人摆酒席从来不愁没有阔气的杯子和碗用。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村民起了贪念,偷偷私藏了一只金碗,第二天还回去的杯碗中就少了一个金碗。从那以后,牛眼山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借到金碗银碗了。真是可惜。

    爷爷说,牛眼山里的稀奇事情很多,不止这一件。这个牛眼大山里住着两只黄金大蟒,老一辈还有人亲眼见过的。见过这蛇的老人都说这蛇非常大,当蛇头在山脚下的大河里喝水的时候,蛇尾还在山顶。

    我对爷爷的故事始终将信将疑,可是,有一次我和爷爷从姑妈家回来,经过牛眼山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也觉得这牛眼山确实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事情。

    牛眼洞下有一条山路,坑洼不平 ,道路两边长了满杂草,转弯的地方有一片小树林。我和爷爷刚转过弯,就惊呆了,只见金黄色的一大片小动物占据了整条道路,密密麻麻的,从路这头看不到那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那时候我刚刚六岁,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我跑到爷爷身边,捡起一个石头就准备丢到这些动物中间,但是被我爷爷拦住了,爷爷说,别怕,是黄鼠狼开会呢,我们在旁边等一等,它们开完会就会散了。

    爷爷说这个地方时小动物开会的地方,他遇见过好几次动物开会。除了黄鼠狼之外,他还看到过小鸟在这开会呢。

    我就和爷爷耐心等着,我看到有几个黄鼠狼背对着牛眼洞口,其它的黄鼠狼都是面向着这几只洞口的黄鼠狼蹲着,好像在听它们讲什么一样,很专注。

    我和爷爷等了几袋烟的功夫,所有的黄鼠狼都钻进山上山下的树林里散了。这事情是我亲眼所见,当时感觉真的很震撼。从此,我坚信动物是有灵性的,他们有他们的语言,只是我们听不懂而已。

    爷爷说,这座大山之前之所以能借出金碗银碗,那是因为有两条大金蟒仙,以前它们和人类互相信任,可是最后因为人类的贪心,蟒仙也就不再相信人类了。

    我一直很想知道那个偷了金碗的人下场怎么样,我猜想他应该非常非常惭愧吧。

    前几年,有地质队过来勘测说牛眼山里有大量的金矿,轰动了附近几个村庄,很多在外打工的听说牛眼山有黄金就赶紧回家了,国家地质队出钱让大家去修路,这些村里附近的人也都去修路,其实大家都想着开采的时候能借机发点财吧。

    我跟妈妈说,修路就好好帮忙修,但是开采金矿别掺合,那座大山里有两只黄金大蟒守护者,要是乱开采,说不定会出事。我妈说村里也有人这样讲,但是国家地质队的人不相信,坚持要开采,批文都下来了。

    去年的时候,妈妈打电话说,路已经修到牛眼山洞口下面了。但是那些人突然不开采了,并且说走就走了。听说准备开采的前几天,负责人在梦中梦到许多神奇的事情,现实中也发生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连科学都没法解.....
    乱军坟滩

    文/叶木喊山

    在老家农村,冬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要烧土炕取暖。烧炕用的燃料主要是晒干的马粪或庄稼秸秆。

    在过去,有些人地少家贫,养不起牲口,秸秆也不够用,入冬的时候就要上山去扫柴。

    所谓扫柴,就是用荆棘和刺条扎的扫帚,把那些散落在山坡地埂上的苔藓、枯草和树叶扫起来,然后用背篼背回家用来烧炕。

    我认识一个叫三虎的老人,他给我讲了一个他年轻的时候扫柴遇见的怪事。

    那时候扫柴的人多,进山晚一点,可能有些地方就已经被人扫过了,所以三虎每天都是天麻麻亮就背着背篼进山了。

    有一次,三虎扫柴走到了山后的一片荒滩中。这片荒滩杂草丛生,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人来这儿扫柴。

    三虎心里很高兴,举起扫帚就一阵猛扫,很快,他身后就堆了大大小小好几堆蒿草。这时候天还没亮,三虎就想稍微歇一会再接着扫。

    他刚把扫帚放在地上,荒滩上突然起了一阵旋风。这风冷森森地拐来拐去,把三虎扫好的几堆柴一下子吹得七零八落。

    三虎气得只想骂娘,谁知那一阵风却突然朝着他扑面而去。三虎只感到一阵恍惚,“咕咚”一声倒下去就人事不省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三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只见自己面前围了一圈人,这些人都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不是手里拄着枪,就是肩上扛着枪。看起来像是一伙当兵的。

    这些兵围成一个大圆圈坐着,圆圈中燃烧着熊熊的大火,他们边烤火边谈笑,很开心的样子。三虎仔细一看,只见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受伤了,不是腿上绑着绷带,就是头上绑着绷带。

    三虎非常吃惊,早就不打仗了,这么多兵围在这个地方干什么呢?

    这时候,这些兵也发现三虎醒了,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挥了挥手,有两个兵就走了过来,把三虎拉了过去。

    那军官模样的人对三虎说:“你这家伙真有种!别人都不敢到我这来,你却大模大样到我的地盘上扫柴,你把柴都扫走了,我这一帮兄拿什么取暖?”

    三虎有点害怕,解释说:“我来扫柴的时候没有看到各位大哥,要是看到你们在这,我肯定不敢过来。”

    那军官模样的人说:“废话少说,我这刚好缺少一个养马的,你就别走了,留下给我养马吧!”

    三虎一听这话着急了,连连摇头说:“大哥,这真不行,我得回去呀……”

    那军官见三虎推辞,不等他说完话,就掏出了手枪,恶狠狠地顶在了三虎的额头上。

    三虎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全身都哆嗦了起来。那些围着火堆烤火的兵看到他这幅模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个兵对军官说:“这家伙敢来我们这来扫柴,我还以为是个汉子,谁想到是这么一个怂货,连长你别杀他,浪费子弹。”

    另一个兵笑嘻嘻地取笑三虎说:“你识相点还是别回去了,你看我们这一群兄弟喝酒吃肉又烤火,多快活,你们那个世界,挨饿受冻,又有多好呢,你要是把我们连长惹火了,你娃小命就没有了。”

    三虎战战兢兢地说:“我真的不是不愿意给各位大哥喂马,干什么不都是为了吃一口饭吗?只是我家里老母亲都八十多岁了,现在吃喝拉撒全靠我一个人照顾,我要是不回去,没几天老母亲肯定就要被冻死在冷炕上了。”

    三虎的话一说完,这些兵全都不说话了,那个军官模样的人缓缓把枪从他额头上放了下来。

    三虎觉得奇怪,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去看,只见这连长已经泪流满面,围着火堆的这些兵也都开始低声哽咽起来。

    不知道谁先带头哭出了声,这些当兵的都不再那么收敛,一个个放声大哭起来,悲声在山谷的夜空中回荡,无比凄凉。

    三虎看到这些硬汉一个个哭得像泪人一样,不由心里也很难过,他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些人,索性也跟着他们放声大哭起来。

    这些兵哭着哭着,却听到三虎的哭声最大最凄惨,于是就停了下来,问他为什么要哭。

    三虎也不回答,他想想这些年自己孤身一人照顾老母亲所承受的重重艰辛困苦,越想越难过,谁劝他也不听,真是哭了一个痛快。

    这些当兵的谁也不再那么凶巴巴地对待他了。大家都围着他,不听劝慰他,三虎好不容易这才收住了哭声。

    那个连长对他说:“兄弟,你在人间尚有母亲,可怜我们却至死都没能看自己的老母亲一眼,你要知足,回去要好好尽孝心。”

    这连长说完,吩咐手下的两个兵说:“不要为难他,他是个孝子,你们把他送回去吧!”

    那两个兵点点头,搀起三虎就朝夜色中走去。

    三虎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正在胡思乱想,却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大洞,这两个兵不由分说,用力就把他推到了洞中。

    三虎高声惨叫,却发现自己跌落在一堆软绵绵的东西上。他睁眼一看,只见自己躺在一堆蒿草上,自己面前蹲着一个早起往地里送粪的村里人,这人一边用巴掌拍三虎的脸颊,一边呼喊三虎的名字。

    看到三虎醒了,这人长吁了一口气说:“你个狗日的三虎,真是把我吓死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嘛?天还没亮就敢在这地方扫柴,还睡着了,怎么没把你冻死!”

    三虎问他说:“哎呀,我怎么做了个梦,这是什么地方呢?”

    那人大声说:“这是乱兵坟!”

    三虎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脊背上冷汗就开始往下流了。这乱兵坟埋葬的,是以前战争年代战死的一伙兵,当地老百姓也不知道他们是那一派的,见他们暴尸荒野,也没有人来管,就把他们集中埋在了这个地方。

    这事情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是乱兵坟一直很蹊跷,诡异的事情很多,人们天不亮都不敢单独经过,没想到三虎误打误撞竟然来这个地方扫柴了。

    三虎想想自己做的那个梦,梦中的场景真真切切,就好像刚刚才发生在眼前的一样。他想想哪些当兵的说的话,不由觉得很凄凉。

    三虎走的时候,没有要在乱兵坟扫的那些柴。他回家后买了一点纸钱,找了个空闲的时间在乱兵坟那儿烧掉了。

    后来有老板在乱兵坟附近开砖场,那乱兵坟就被挖掉了。据说当时挖出来了很多尸骨,都被一把火烧了。这后来,乱兵坟也就逐渐不为人知了。
    老杏树

    文/叶木喊山

    八十年代,村子上头的老爷庙搬迁重建,旧址那块土地就空出来了。

    对农村人来说,土地就是眼珠子、心尖子。尤其是比较罕有的水地,谁要是耕地的时候多刨别人家的几寸地埂,双方就有可能为这点事打个头破血流。

    老爷庙旧址的那块土地很好,是块水地,不过很多年来一直都没人敢种,堆放着以前拆老庙的时候留下的一些破木头烂板子。

    庙里的东西不能拿,拿了就会有不好的报应,这是个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忌讳。所以村里没人打过那块土地的主义,堆放在那儿的那些木头,也从没有人动过。

    这样过了几年,村里看庙守神的老者觉得好地放荒了可惜,于是就和村里几个主事的人商量,把老庙旧址那块土地开垦了出来,每年种点瓜果,七八月唱戏敬神的时候,这些瓜果刚刚成熟,正好拿来当供果。

    村里顽童不少,家家户户的果园子几乎都被这些调皮的小孩子光顾过,但是老爷庙旧址那块地里的瓜果从来没有人敢去偷摘。他们心里清楚,偷摘了那块地里的瓜果,被抓住了真的会被吊起来打。

    偏偏就有那不信邪的人。

    村里有个叫有福的人,那时候大概十七八岁。有福人不坏,就是有点憨,做事情一根筋,是个傻大胆。

    有福家在老庙旧址附近,他每天来来往往,看到老庙地里的西瓜已经老大了,心里就有点痒痒了。

    有福也不是不知道老庙地里的瓜果不能摘这忌讳,只是他每天从老庙旧址经过,每天看着老庙地里的西瓜流口水,这也是一种折磨诱惑啊!

    终于,有福忍不住了。有一深夜,有福等到家里人都睡熟了,自己偷偷钻出了门,借着月光一路小跑到老庙地那地方。

    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老庙周围很空旷,非常寂静。有福弓着腰钻进瓜地里,用手指敲击西瓜,试探那个熟透了。

    就在有福专心致志挑瓜的时候,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掷来了几个小石子,砸在了他的身上。

    有福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被人发现了?他蹲着身子左右环视,老庙周围冷冷清清,一个鬼影都没有。

    有福趴在瓜地里半天没敢动弹,过了好一会,他感觉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慢慢爬了起来。瓜地里一丝风都没有,哪有什么人呢?

    于是,有福又开始挑选西瓜。这头埋下去没多久,又不知道从哪儿掷来几颗小石子,这次砸在了他的头上,砸得还挺疼的。

    有福这下心里真有点发毛了,虽然他平时不怎么在意鬼鬼神神的说法,但是这深更半夜,莫名其妙被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石子砸到了两次,他还是有点害怕。

    这下他不敢接着挑瓜了,他一只手按着脑袋,小心翼翼地朝瓜地边溜去,打算回家拉到。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听到自己头顶传来了一阵笑声。这笑声好像是憋了很久实在憋不住了笑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嘲弄和戏谑的感觉。

    老庙地埂边上有一个老杏树,枝干从半空中一直蔓延到了瓜地中央。

    有福听着到这诡异的笑声后下意识抬头一看,只见那杏树一个很细很细的枝干上,跨坐着一个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的小老头子,这老头子穿着一身说不清什么料子的灰褂子,满脸皱纹,正龇牙咧嘴看着有福笑,他跨坐的那根树枝随着他的笑声晃荡晃荡。

    看到这一幕,有福两头腿不由开始发抖了:这小老头就算个子再矮再轻巧,也不可能坐在杏树的飘梢子上呀!这是个什么东西呢?

    有福再也镇静不了了,他惨叫一声,蹿出瓜地就朝家里奔去,头顶那小老头的声音更大了,笑得很放肆。

    有福逃回家之后就病倒了。家里人刚开始还想帮他隐瞒,但是请来给有福看病的大夫都要刨根问底,哪里瞒得住。

    所以,有福在老庙地里遇见奇怪东西的事情就在村里传开了。有些好事的人专门去老庙地看那棵老杏树,只见那杏树伸到瓜地里的树梢子只有一根筷子那么粗,怎么可能跨得下一个人呢?

    这不是见了鬼了!
    羊进庙

    文/叶木喊山

    那一年,细水村死了一个年轻女人。

    据说这个女人婆家的家法很严,婆婆嘴里常挂着的一句话是“打好的媳妇揉倒的面”,对媳妇从不给一点好脸色。

    这年轻女人的男人是个软骨头,啥事情都是他妈说了算,所以这女人生前在婆家受尽折磨。

    这女人死的不明不白,她娘家人少,势单力孤,也没有找婆家算账,婆家准备一口薄皮棺材,也没怎么大操大办,很快就准备要下葬了。

    怪事发生在出殡那一天。

    邻村有个老羊倌,那一天赶着羊回村,正好和这女人出殡的队伍迎面撞上。

    羊都是放养的羊,平时不怕人,回村的这条路也是轻车熟路。有时候这些羊拥挤在路上,占了车道,汽车使劲按喇叭,它们也不慌不忙,从来不会乱跑。

    但是那一天不知道是怎么了,老羊倌赶的这群羊一看见棺材,就发疯了一样在田野中狂奔起来,老羊倌猝不及防,根本就没法追赶。

    这群羊先是转身逃窜,远离了送丧的队伍,后来发现送丧队伍朝着它们奔跑的方向走去,这群羊好像看见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一样,成群结对朝野地里的一座山神庙奔去。

    老羊倌远远看见领头的几只羊一纵身就越过山神庙的门槛钻进了山神庙里,后面紧跟着的羊群争先恐后,都朝庙门拥去。

    这下老羊倌慌了,这羊钻进山神庙里,要是把庙里的东西弄脏了撞坏了,村里人肯定和他没完啊!

    老羊倌这么一想,就赶紧朝山神庙追去。等他气喘吁吁赶到山神庙边一看,一下子就呆住了。

    只见这群羊紧紧挤成一团卧在山神庙的地面上,就连门槛上都蹲坐着三四只,真是水泄不通。

    老羊倌很生气,这群畜生又不是没见过野地里送丧,今天这是发什么羊羔疯呢?他举起鞭子就朝门口的几只羊抽去,死牛皮的鞭子抽在羊皮毛上啪啪作响,但是这群羊只是哀嚎,哪一只都不肯起来离开。

    老羊倌觉得蹊跷,就没再打羊,拄着鞭杆在庙门口站了一会。一直到那年轻女人的送殡队伍吵吵嚷嚷的声音很远了,再也听不到了,这群羊才缓缓起身,你追我赶朝村里跑去。

    老羊倌回村后觉得今天这事情有点古怪,就给经常和自己一起放羊的一个老头嘀咕了几句。

    那老头神神秘秘地说:“你还不知道啊,这女人是个凶丧,死得不明不白呦……你家羊说不定是看到了什么怪东西,跑进庙里躲起来了……”

    老羊倌一听这话,突然想起,和出殡队伍相遇的那一瞬间,自己全身的寒毛也像触电了一样,全部都竖立起来了,有种说不清楚怪感觉,只是那时候羊都逃了,他着急追羊,没太在意。

    这以后好多年,死去的这女人婆家总是诸事不顺,多病多灾,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找了人看来看去,最后把毛病找在了死去媳妇的坟地里。

    找人挖出棺材一看,七八年了,那死去的女人尸体竟然还没有腐朽,头发指甲都还在生长,双眼睁得老大。

    本来这尸骨家里人是不能去看的,可是这女人的婆婆不知道着了魔还是发了疯,挤进人群看了一眼,就这一眼,她全身发抖,屎尿都拉在裤裆里了。’

    这未腐朽的女尸被一把火烧了了事,她生前的婆婆却不知道为什么精神异常了,常常一个人自言自语,没熬过冬天就死了。

    这下,老羊倌算是彻底想明白了自家的羊为什么拼了命要往庙里钻了,那是求神庇护啊!

    你说这畜生有没有灵性?
    狐狸开会

    文/叶木喊山

    野狼沟的深处有一块巨石,方方正正,像一面大土炕。

    有石匠估量说,这块石头要是凿开了,起码能做上百个碌碡,七八十个磨扇。

    这块石头呈青褐色,像钢铁一样坚硬,钢钎凿在上面直冒火星,石头上最多留一条印痕,不见一点碎屑。

    野狼沟是典型的黄土高坡地貌,沟里虽有一条小溪潺潺流淌,可是溪流的底部都是细细的土沙和小鹅卵石。

    这么有棱有角,巨大非常又坚硬无比的石头,谁也搞不清楚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这块石头有个很有意思的石头,叫狐会石。这个名字是有来历的。

    当年村里有个叫德爷的老汉,半夜进沟去偷摘生产队地里麦穗,出沟走到大石头旁边的时候,他听到大石头上有嘀嘀咕咕的声音。

    德爷背着半麻袋麦穗,怕被石头上的人发现,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要知道那时候偷摘生产队的麦穗可不是一个轻巧的罪名。

    一想起队里的民兵凶神恶煞整治坏分子的情景,德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悄悄蜷缩在石头下,冷汗流了一脊背。

    德爷心想:见了鬼了,自己只顾埋头赶路了,谁想到大半夜的这石头上还有人呢。

    正在德爷进退两难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石头上有个人声说:那躲在石头下的朋友,上来见个面吧,能遇见就是缘分啊!

    德爷一听,心想这下糟了,这野狼沟沟深路险,自己跑是跑不掉了,要是这些人一呼喊,自己偷掐麦穗这事情铁定要闹得全村皆知,不如上去大大方方见个面,不见得这些人非要揭发我。

    德爷这么一想,就站起身朝石头上打了个招呼。

    月光朦胧,德爷看到石头上盘腿坐着四个矮矮瘦瘦的小老头子,这四个老头的中间,放着一个坛子,四个酒碗。

    德爷心想:这四个老家伙真惬意,这年头还能弄到酒,大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地喝酒,我看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人。

    德爷正在胡思乱想,石头上的一个小老头对他说:“朋友,站在那做什么,上来一起喝一杯。”

    德爷多年不沾酒了,闻到酒香直咽唾沫,他见那几个人热情,也就不再忐忑,把背上的麦穗往草丛里一丢,纵身就爬上了大石头。

    坐在对面的老头子从袖子里又掏出了一个碗,给德爷斟了一杯酒。德爷喝了一口,觉着这酒味道芬芳,确实是难得的好酒。

    几个人推杯换盏,不知不觉每个人都喝了三四碗。那个酒坛子不大,但是不管怎么倒,里面的酒就是倒不完。德爷也没有在意。

    渐渐地,德爷不再拘束了。

    他问这几个小老头说:“你们大半夜在这喝酒,这酒不会是从队里的仓库弄出来的吧?我听说那仓库里的高粱酒有超过十年的陈酿呢!”

    小老头子们面面相觑,然后哈哈大笑说:“我们这酒的确不是自己酿的,不过也不是从你们生产队的仓库里弄的。”

    德爷又喝了一口酒,想想村里粮仓中有粮,大家却还是挨饿,他不由叹了一口气。

    有个小老头问他说:“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呢?”

    德爷借着酒劲说:“要是没难处,谁愿意三更半夜跑到野狼沟提心吊胆掐麦穗,家里有四张嘴都等着吃呢。”

    那老头子说:“是啊,你们和我们日子都不好过。我们现在还不是提心吊胆的。”

    德爷说:“今晚的事情,你们不要说出去,我也不会说出去。”

    那些小老头子又笑着说:“朋友你放心,揭发告密、栽赃陷害,是我们族人深恶痛绝的事情,再说,你这点事情能算是什么呢,你不也是为了填饱肚子,养活家人吗?”

    德爷放心了,端起酒碗又喝了几口。他随口问道:“你们几位是哪个村的人呢?说实话,好像从没见过。”

    坐在德爷对面的老头子说:“我们世世代代都住在这沟里,现在呦,被人赶得四处奔波,无家可归啊!”

    德爷说:“你们也苦啊,就是不知道什么人赶你们,没王法了?”

    其他老头子都苦笑着摇摇头没说话,坐在德爷对面,一直在给德爷斟酒的那个小老头莫名其妙地说:“我们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不把我们当朋友啊。”

    德爷还想问,这些老头子却说:“相遇是缘,朋友你喝好了,趁着天黑赶紧回家吧,要不然,你草丛里的那麦穗子就背不出沟喽!”

    德爷尴尬地笑了笑,正打算要溜下石头去取麦穗,却不想石头底下突然哧溜一声,蹿上来了一只皮毛灰白的狐狸,把德爷吓了一大跳。

    那灰白狐狸也被德爷吓了一跳,一下子钻进了一个老头子的怀里。

    那老头子笑眯眯地对德爷说:“别怕,这是我家人。”

    德爷一时反应不过来。

    老头子摸摸那只狐狸的皮毛,嘀嘀咕咕了几声,突然脸色大变。

    他对另外几个老头子说:“有家人被夹子夹住了,得赶紧去想办法。”

    老头子说完,转身看了一眼德爷说:“朋友,你赶紧回去吧,我们有重要事情去办,就不陪你了。”

    虽然是萍水相逢,但是德爷感觉这几个老头子都义薄云天,很有几分侠义古风。

    他不由心生崇敬,大声对几个老头子说:“需要我帮忙吗?就是这麦穗我不要了,也愿意帮你们一把!”

    怀里抱着灰白狐狸的那老头子很感动,月光下能看到他眼中热泪荡漾。

    他对德爷说:“自家人的事情,还得自己人处理,朋友,你是个好人,以后日子会逐渐好过起来,只要你不打狐狸,就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这小老头说完,就和同伙跳下石头融入了夜色中。

    德爷看到他们身影一闪,就不止所踪了。

    他再借着月光仔细看时,只见高处的地埂上有五只狐狸在匆匆朝远处奔去,哪还有人的影子呢?

    德爷心里明镜一般。

    虽说他平时有点忌惮神神鬼鬼,但是真的遇见了稀奇事情,他反而觉得这世界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

    只是在平时,很少有人愿意放下万物灵长这尊贵的身份,去和自然交流,去和动物沟通。

    鲜有人去设身处地地想过这些同在一片土地上,同在一片苍天下的生灵的处境。

    德爷背着麦穗往沟外走的时候,忽然觉得心里很悲凉。

    狐狸修行百年千年,受尽磨难,却依然逃不过人类的夹子。和动物相比,人生而尊贵,却鲜有怜悯之心。

    谁知道你今生是人,来世不是狐?

    德爷回村后,就私自给那块大石头起了个名字,叫“狐狸炕”。

    德爷心里的想法很朴素,就是觉得和狐狸在巨石上相会这件事情,值得去纪念。

    野狼沟野狐多,再加上那块巨石本来就像一面宽阔的炕,大家觉得有趣,就都随着他这样叫了。

    多年后,有个文人到野狼沟游山玩水,看见了那块石头,十分惊奇。

    这个有名的文人觉得狐狸炕这么名字不怎么文雅,于是就寻根溯源,请教到德爷那儿,问德爷为什么要给石头起那么一个名字。

    德爷刚开始不愿意说,后来见那个文人诚恳,就把自己曾经和狐仙在巨石上饮酒的事情告诉了他。

    这文人听了之后很感动,对德爷说:“这些狐狸肚子里能撑船啊!狐狸炕这个名字不太贴切,我来给它取新名字,这巨石既然是狐仙们聚会的地方,就叫‘狐会石’吧!”

    文人说完,就挥毫写了三个大字“狐会石”,送给了德爷,德爷连声称赞。

    文人本打算将这三个字刻在巨石之上,奈何那石头实在太过坚硬,就只好作罢,遗憾离去了。

    德爷一生与人为善,见不得人残害生灵。

    以前政府对老土枪管得不严,村里还有很多人打猎,德爷几乎给每个猎人都说过好话。

    德爷劝别人不要再打猎,别人和他翻脸他也不生气,该劝的话一句也不落下。

    村里人都觉得他变得有点古怪,不过大多数人都还是很尊重他。

    后来,打猎不被允许了,但是野狼沟里的狐狸也难得一见了。进山劳作的人偶尔从草丛里惊起一只野兔,都会被大家当成稀罕看。

    德爷说,要是在以前,进沟走几步路就能发现野兔或者野鸡的踪迹,狐狸也经常能看到,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被害得差不多了。

    毒药、夹子、气枪啊,人一心想着做坏事,谁也拦不住。

    德爷病重临死前,对儿子叮嘱,要儿子把他埋在野狼沟。

    儿子吃惊的说:“大呀,咱家的祖坟不在野狼沟啊!”

    德爷回光返照:“那野狼沟,有你大最好的朋友……”

    德爷死后不到一年,夏天的时候发了几场大暴雨。有一道闪电击中了狐会石,把这块坚硬如铁的石头生生劈成了好几块。

    立秋前,野狼沟发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洪水。

    沟中浊浪滔滔,那破碎的巨石和野狼沟两边的庄稼,都被这一场洪水裹挟而去,不知所踪。

    洪水停了之后,德爷的后人去看德爷的坟墓,虽然过了洪水,但是好好地在那。

    墓碑还是竖立得笔直。
    古剑风波

    文/纪鹏飞

    小何还在赖床的时候,小伙伴狗蛋就过来找他了。狗蛋用他冰冷的手冷不防伸进被子,小何猛的一个激灵,没有了睡意。

    昨天晚上,和小何去田老头地里偷红薯。狗蛋眼尖,无意中发现了一只花栗鼠。

    花栗鼠是活跃在西北的一种鼠类,样子十分可爱,尾长接近体长,背部毛呈浅黄色或橘红色,有数条黑褐色纵纹。以前地里比较多,可是最近几年砍树太多花栗鼠频临灭绝。

    看到花栗鼠,两人大喜,这年头能碰到一只实在是太难得了。之前隔壁的王刚一伙抓住一只,惹得他们羡慕了好久。

    王刚那家伙,好不吝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求爷爷告奶奶才允许他摸了一下。

    在王刚那摸到花栗鼠,小何心里直痒痒,每天怂恿狗蛋一起去捉,大部分时间无功而返。

    只有一次,两人看到一只花栗鼠,但是还没追上,那只花栗鼠就钻进地洞消失不见。昨天晚上,两人不仅看见了花栗鼠,而且还不止一只。

    狗蛋断定这是花栗鼠的老窝,所以两人当场决定第二天早上,趁田老头没起床就赶紧掏。

    两人带着火柴,一根棍子就出发了。来到田老头地里,远远地看到田埂边几个胳膊粗的洞。

    不用说,这肯定是花栗鼠的窝。小何在田老头地里拾了一些干的枯草、玉米杆。寒冬季节,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好找,两人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凑齐。

    小何在几个洞口分别堆上枯草和玉米杆,只留一个出口,狗蛋用一个蛇皮袋子等着,这叫做瓮中捉鳖,也是小孩子们常见的捕捉方法。

    由于早上有霜,小何折腾了半天,那堆玉米杆还是没有点着。

    两人一把用嘴吹,一边用木棍挑空玉米杆才慢慢冒出大团大团的烟雾。

    一会的功夫,就看到几个洞口浓烟滚滚往洞口直灌,小何在洞口外兴高采烈地加着玉米杆,狗蛋也张着蛇皮袋等着。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发出扑通扑通的响声。

    狗蛋等了一会,只见有动静,就是不见花栗鼠出来。他有些着急,连忙用随身带的棍子往预留的出口捅。

    狗蛋把棍子捅到一半就发现捅不动。两人一起费了好大劲,也无济于事。

    冬天蛇在冬眠,两人谁也不敢伸进去。后来,还是小何缠着,狗蛋颤巍巍地伸手进去,他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

    “是蛇吗?”小何连忙问。

    狗蛋摇了摇头,好像比较硬。两人继续用棍子捅,听到叮叮叮的响声。在小何的怂恿下,狗蛋颤巍巍的再次伸进去,伸了又缩回来反复折腾了几次才拖出一个长方条的铁盒。

    铁盒一露面,两人就震惊了。那个铁盒锈迹斑斑,上了锁。两人试着用棍子敲不开,摇了摇好像里面有物体碰撞的响声。

    两个用了随身的钥匙、石块折腾了半天,铁盒就像一块顽石岿然不动,两人都被它搞的精疲力尽。

    最后,还是小何拿了一块大石头,对着那把生锈的锁一砸,锁立马段成了两截,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两人迫不及待的打开铁盒,发现里面是一把剑。那把剑,40厘米长,刃3厘米宽,剑身布满了铜锈,但刀刃却十分锋利,举起来却有些重。

    两人抽开宝剑隐隐约约看到斑斑驳驳的花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哈哈,竟然是一把剑。”小何立马学着电视剧中的将军,从腰间往裤子中一别,冰冷的剑身冻得他大腿发凉,他立马又从裤子里拿了出来。

    没有抓住花栗鼠却得到一把剑,两人有些扫兴。继续鼓捣了半天,还是不见花栗鼠,怕碰见田老头不好交代,两人只好作罢。

    好在也有一个战利品在手,也算有所收获。两人最近都在镇子武术教头赵师傅那报了培训班,这把剑课余时间也能用上。

    小何和狗蛋约定,两人一周为周期,轮流去玩。

    剑是狗蛋先找到的,所以他理所应当的第一个拿回家了。狗蛋雄赳赳气昂昂一手握着宝剑,径自来到家中。

    狗蛋妈正在厨房,看到狗蛋手里握了个铁棍,问了句:“在谁家拿的?不要偷别人的东西。”

    狗蛋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我和小何挖出来的。”

    “不会是墓里的吧?赶紧丢掉,不吉利,免得你爸看到打你一顿。”

    “不是,田老头地里抓花栗鼠在洞里找的。”

    狗蛋妈哦了一声,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狗蛋和小何隔一个礼拜就拿着剑玩,两人在赵师傅那虽然学的是棍,上课用不上,但是课后却经常戏弄那些学员,有一次被赵师傅看到后,训斥了一顿。

    赵师傅以为那把剑既重又短使不上劲,唯恐两人是从庙里偷的来路不正被人看到惹事生非,所以不让带到教练场。

    没有了炫耀的场合,两人只好拿着剑在家里摆弄。起初相安无事,后来还是引发风波。

    宝剑在小何家的时候,有一天中午小何正在院子里学着电视里的招式,像模像样的练习昨天的招式。

    正好小何父亲的故交——镇中学的杨老师来访,杨老师一进门就看到小何在玩,没怎么注意,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杨老师这才看清楚小何手中的剑。

    杨老师教的是初二语文,虽然和历史不沾边,但是一眼就看到小何手中剑的不平凡。

    “剑是从哪里来的?”杨老师随口问了小何。

    “和狗蛋在地里挖出来的。”

    杨老师一听,不禁一惊。连忙叫小何把剑拿给他看,这一看吓了他一跳,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字——“孟明视之剑”。

    孟明视是秦国百里奚的儿子,联想到当地是秦国最早的一块封地。杨老师连忙激动地拍了拍老何的肩膀。

    “老何啊,你儿子捡了块宝啊,秦国的宝剑,估计市场价也得几千万。”

    老何正端着碗吃饭,听到杨老师这么说,碗都差点接不住。杨老师一边给他滔滔不绝地讲这个宝剑的年代,老何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觉得依靠这把宝剑他们老何家这辈子要烧高香了。

    杨老师走后,老何连忙把小何叫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宝剑包裹好,屏退众人一个人拿着宝剑去了后院。

    过了半晌,老何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了剑,他仔细听小何讲了宝剑的发现经历,想到宝剑还有狗蛋的功劳,左右有些为难。

    后来他思考再三,还是叮嘱小何不要给任何人说,就说宝剑被他弄丢了,打死也不要承认被他爸藏起来了。

    隔了几天,轮到狗蛋拿剑了,狗蛋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小何送来,就上门讨要,小何说前几天在河里玩,不小心掉进去了。

    狗蛋听后,当场就哭了起来,他上次给村里的王刚说他找到了一把将军剑,王刚不信,说他吹牛皮不打草稿。

    狗蛋让他过两天来看,这下倒好,宝剑不见了,他这个吹牛大王的称号就要做实了。

    在回家的路上,想到王刚每次叫他吹牛皮,狗蛋就忍不住边走边哭。

    到家后,狗蛋爸妈看到儿子这么伤心,问了经过也没怎么留意,只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时的小脾气,连忙安慰道:不就是一把剑吗?改天再给你买一把,千哄万哄才把狗蛋安慰下来。

    可是没过几天,老何家有秦国宝剑,价值几千万的消息不胫而走。

    狗蛋爸妈有一天在饭桌上还调侃老何家的“狗屎运”。狗蛋听了之后,漫不经心的给爸妈说:那还是我挖出来的呢!

    狗蛋爸妈然后详细问了经过,饭也来不及吃完,就拖着狗蛋去了老何家。

    “老何!老何”一到老何家门,狗蛋爸就扯着嗓子喊,惹得周围的邻居纷纷出门看热闹。

    见是狗蛋爸妈上门,老何自己心虚,给他婆娘说自己不在宝剑已经丢失,自己连忙躲了起来。

    “老何不在,狗蛋爸有事吗?”过了一会,小何妈才跑去开门。

    狗蛋爸是上门讨要宝剑的,但是小何妈坚持宝剑已丢失。双方坚持不下,原本私交比较好的两家就此撕破了脸。

    小何妈和狗蛋妈直接破口大骂,骂对方是白眼狼。躲在后院的老何,见情形不对,连忙出来劝和。

    没想到狗蛋爸妈已经失去和谈的意愿,直言狗蛋宝剑即使丢了,也要赔偿损失300万,否则十天后法院见。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经过这次一闹,几乎整个村子都知道狗蛋和小何挖到宝的事。很多人晚上偷偷地跑到老田家那块地,使劲地挖,看还有没有残余。

    老田刚开始几天看到地糟蹋的不成样子,后来才知道是他地里挖出了宝。老田一听立马不愿意了,也找老何家要宝剑,说是他们家地里挖出的,就属于他的,还要赔偿地里的损失。

    没过多久,小镇的漆家也加入了讨要队伍,说分产到户前,那块地是他们家的祖宅地,他的爷爷就告诉他,他们祖先在地里埋了不少东西,那把宝剑就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本来想着宝剑能赚一笔,老何家却惹来一屁股麻烦。村里人都传言,宝剑并没有丢,是因为老何早就卖了,卖了几千万。

    还有更玄乎的,说老何在天水、兰州买了好几套房,过几天就要搬去住。老何白天在村里走路,大家都盯着一家人看,晚上还时不时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窗户玻璃都碎了几块。

    老田、狗蛋父母家亲戚、漆家父子经常上门讨要,老何还接到不少村里地痞流氓的电话,要他庆祝庆祝。

    老何觉得周围一切都变了。

    平时不联系的远方亲戚也赶着借钱,不借他们又觉得他看不起穷亲戚,周围的邻居也变得神神秘秘,感觉大家都对他疏远了。

    有时候去邻居家串门,大家都调侃自己家庙小,供不下老何这尊大佛。

    老何一家担惊受怕的过着。有一天半夜,邻村的几个相邻喝了点酒,半路上有人提议去老何家沾沾发财的光,借着酒意直奔老何家而来。

    敲了一晚上的门,扔了一晚上的石头,各种骂人的话,从老何家祖宗到老何家将来的孙子辈,无一幸免。

    小何和老何老婆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老何最终忍无可忍,后半夜报了警。

    警察带走了这几个闹事的人,同时带走的还有他那把宝剑。那把剑是他主动上交的,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麻烦”带走。

    老何觉得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没想到麻烦却更大。

    村里人觉得老何太傻,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有人说老何这么值钱的东西还要上交,就是为了想当“雷锋”凸显自己道德的高尚,也有人说老何上交国宝后国家会让小何上北大清华。

    尽管宝剑已经上交,但是狗蛋爸妈和老田并没有闲下来,他们觉得老何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私自上交了宝剑,损失要老何来承担,天天守着老何家门讨要,吐口水,门上喷粪、扔石头,吓得一家人都不敢出门。

    老何报警了好多次,警察干涉了好几次也可无奈何。

    最后,老何在上交宝剑两星期后搬离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村落,有人说他搬到国家奖励的位于天水的新房里,也有人说在武山县城豪华社区看到过他们一家,还有人说在兰州看到他们一家在潇洒呢……

    老何一家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调味品,就连外乡人来访难免也会就此说上两句,拉近与村里人的关系。

    过了半年,警察在滩歌抓获一伙文物贩子,在村子里张贴了警务公告,大家才了解这把宝剑来源:这伙文物贩子为了卖个好价钱,模仿秦国宝剑做了复制品,然后挖了几个洞,坐等宝剑慢慢生锈,不曾想被狗蛋和小何挖出,引发系列风波……
    古剑风波

    文/纪鹏飞

    小何还在赖床的时候,小伙伴狗蛋就过来找他了。狗蛋用他冰冷的手冷不防伸进被子,小何猛的一个激灵,没有了睡意。

    昨天晚上,和小何去田老头地里偷红薯。狗蛋眼尖,无意中发现了一只花栗鼠。

    花栗鼠是活跃在西北的一种鼠类,样子十分可爱,尾长接近体长,背部毛呈浅黄色或橘红色,有数条黑褐色纵纹。以前地里比较多,可是最近几年砍树太多花栗鼠频临灭绝。

    看到花栗鼠,两人大喜,这年头能碰到一只实在是太难得了。之前隔壁的王刚一伙抓住一只,惹得他们羡慕了好久。

    王刚那家伙,好不吝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求爷爷告奶奶才允许他摸了一下。

    在王刚那摸到花栗鼠,小何心里直痒痒,每天怂恿狗蛋一起去捉,大部分时间无功而返。

    只有一次,两人看到一只花栗鼠,但是还没追上,那只花栗鼠就钻进地洞消失不见。昨天晚上,两人不仅看见了花栗鼠,而且还不止一只。

    狗蛋断定这是花栗鼠的老窝,所以两人当场决定第二天早上,趁田老头没起床就赶紧掏。

    两人带着火柴,一根棍子就出发了。来到田老头地里,远远地看到田埂边几个胳膊粗的洞。

    不用说,这肯定是花栗鼠的窝。小何在田老头地里拾了一些干的枯草、玉米杆。寒冬季节,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好找,两人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凑齐。

    小何在几个洞口分别堆上枯草和玉米杆,只留一个出口,狗蛋用一个蛇皮袋子等着,这叫做瓮中捉鳖,也是小孩子们常见的捕捉方法。

    由于早上有霜,小何折腾了半天,那堆玉米杆还是没有点着。

    两人一把用嘴吹,一边用木棍挑空玉米杆才慢慢冒出大团大团的烟雾。

    一会的功夫,就看到几个洞口浓烟滚滚往洞口直灌,小何在洞口外兴高采烈地加着玉米杆,狗蛋也张着蛇皮袋等着。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发出扑通扑通的响声。

    狗蛋等了一会,只见有动静,就是不见花栗鼠出来。他有些着急,连忙用随身带的棍子往预留的出口捅。

    狗蛋把棍子捅到一半就发现捅不动。两人一起费了好大劲,也无济于事。

    冬天蛇在冬眠,两人谁也不敢伸进去。后来,还是小何缠着,狗蛋颤巍巍地伸手进去,他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

    “是蛇吗?”小何连忙问。

    狗蛋摇了摇头,好像比较硬。两人继续用棍子捅,听到叮叮叮的响声。在小何的怂恿下,狗蛋颤巍巍的再次伸进去,伸了又缩回来反复折腾了几次才拖出一个长方条的铁盒。

    铁盒一露面,两人就震惊了。那个铁盒锈迹斑斑,上了锁。两人试着用棍子敲不开,摇了摇好像里面有物体碰撞的响声。

    两个用了随身的钥匙、石块折腾了半天,铁盒就像一块顽石岿然不动,两人都被它搞的精疲力尽。

    最后,还是小何拿了一块大石头,对着那把生锈的锁一砸,锁立马段成了两截,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两人迫不及待的打开铁盒,发现里面是一把剑。那把剑,40厘米长,刃3厘米宽,剑身布满了铜锈,但刀刃却十分锋利,举起来却有些重。

    两人抽开宝剑隐隐约约看到斑斑驳驳的花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哈哈,竟然是一把剑。”小何立马学着电视剧中的将军,从腰间往裤子中一别,冰冷的剑身冻得他大腿发凉,他立马又从裤子里拿了出来。

    没有抓住花栗鼠却得到一把剑,两人有些扫兴。继续鼓捣了半天,还是不见花栗鼠,怕碰见田老头不好交代,两人只好作罢。

    好在也有一个战利品在手,也算有所收获。两人最近都在镇子武术教头赵师傅那报了培训班,这把剑课余时间也能用上。

    小何和狗蛋约定,两人一周为周期,轮流去玩。

    剑是狗蛋先找到的,所以他理所应当的第一个拿回家了。狗蛋雄赳赳气昂昂一手握着宝剑,径自来到家中。

    狗蛋妈正在厨房,看到狗蛋手里握了个铁棍,问了句:“在谁家拿的?不要偷别人的东西。”

    狗蛋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我和小何挖出来的。”

    “不会是墓里的吧?赶紧丢掉,不吉利,免得你爸看到打你一顿。”

    “不是,田老头地里抓花栗鼠在洞里找的。”

    狗蛋妈哦了一声,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狗蛋和小何隔一个礼拜就拿着剑玩,两人在赵师傅那虽然学的是棍,上课用不上,但是课后却经常戏弄那些学员,有一次被赵师傅看到后,训斥了一顿。

    赵师傅以为那把剑既重又短使不上劲,唯恐两人是从庙里偷的来路不正被人看到惹事生非,所以不让带到教练场。

    没有了炫耀的场合,两人只好拿着剑在家里摆弄。起初相安无事,后来还是引发风波。

    宝剑在小何家的时候,有一天中午小何正在院子里学着电视里的招式,像模像样的练习昨天的招式。

    正好小何父亲的故交——镇中学的杨老师来访,杨老师一进门就看到小何在玩,没怎么注意,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杨老师这才看清楚小何手中的剑。

    杨老师教的是初二语文,虽然和历史不沾边,但是一眼就看到小何手中剑的不平凡。

    “剑是从哪里来的?”杨老师随口问了小何。

    “和狗蛋在地里挖出来的。”

    杨老师一听,不禁一惊。连忙叫小何把剑拿给他看,这一看吓了他一跳,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字——“孟明视之剑”。

    孟明视是秦国百里奚的儿子,联想到当地是秦国最早的一块封地。杨老师连忙激动地拍了拍老何的肩膀。

    “老何啊,你儿子捡了块宝啊,秦国的宝剑,估计市场价也得几千万。”

    老何正端着碗吃饭,听到杨老师这么说,碗都差点接不住。杨老师一边给他滔滔不绝地讲这个宝剑的年代,老何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觉得依靠这把宝剑他们老何家这辈子要烧高香了。

    杨老师走后,老何连忙把小何叫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宝剑包裹好,屏退众人一个人拿着宝剑去了后院。

    过了半晌,老何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了剑,他仔细听小何讲了宝剑的发现经历,想到宝剑还有狗蛋的功劳,左右有些为难。

    后来他思考再三,还是叮嘱小何不要给任何人说,就说宝剑被他弄丢了,打死也不要承认被他爸藏起来了。

    隔了几天,轮到狗蛋拿剑了,狗蛋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小何送来,就上门讨要,小何说前几天在河里玩,不小心掉进去了。

    狗蛋听后,当场就哭了起来,他上次给村里的王刚说他找到了一把将军剑,王刚不信,说他吹牛皮不打草稿。

    狗蛋让他过两天来看,这下倒好,宝剑不见了,他这个吹牛大王的称号就要做实了。

    在回家的路上,想到王刚每次叫他吹牛皮,狗蛋就忍不住边走边哭。

    到家后,狗蛋爸妈看到儿子这么伤心,问了经过也没怎么留意,只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时的小脾气,连忙安慰道:不就是一把剑吗?改天再给你买一把,千哄万哄才把狗蛋安慰下来。

    可是没过几天,老何家有秦国宝剑,价值几千万的消息不胫而走。

    狗蛋爸妈有一天在饭桌上还调侃老何家的“狗屎运”。狗蛋听了之后,漫不经心的给爸妈说:那还是我挖出来的呢!

    狗蛋爸妈然后详细问了经过,饭也来不及吃完,就拖着狗蛋去了老何家。

    “老何!老何”一到老何家门,狗蛋爸就扯着嗓子喊,惹得周围的邻居纷纷出门看热闹。

    见是狗蛋爸妈上门,老何自己心虚,给他婆娘说自己不在宝剑已经丢失,自己连忙躲了起来。

    “老何不在,狗蛋爸有事吗?”过了一会,小何妈才跑去开门。

    狗蛋爸是上门讨要宝剑的,但是小何妈坚持宝剑已丢失。双方坚持不下,原本私交比较好的两家就此撕破了脸。

    小何妈和狗蛋妈直接破口大骂,骂对方是白眼狼。躲在后院的老何,见情形不对,连忙出来劝和。

    没想到狗蛋爸妈已经失去和谈的意愿,直言狗蛋宝剑即使丢了,也要赔偿损失300万,否则十天后法院见。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经过这次一闹,几乎整个村子都知道狗蛋和小何挖到宝的事。很多人晚上偷偷地跑到老田家那块地,使劲地挖,看还有没有残余。

    老田刚开始几天看到地糟蹋的不成样子,后来才知道是他地里挖出了宝。老田一听立马不愿意了,也找老何家要宝剑,说是他们家地里挖出的,就属于他的,还要赔偿地里的损失。

    没过多久,小镇的漆家也加入了讨要队伍,说分产到户前,那块地是他们家的祖宅地,他的爷爷就告诉他,他们祖先在地里埋了不少东西,那把宝剑就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本来想着宝剑能赚一笔,老何家却惹来一屁股麻烦。村里人都传言,宝剑并没有丢,是因为老何早就卖了,卖了几千万。

    还有更玄乎的,说老何在天水、兰州买了好几套房,过几天就要搬去住。老何白天在村里走路,大家都盯着一家人看,晚上还时不时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窗户玻璃都碎了几块。

    老田、狗蛋父母家亲戚、漆家父子经常上门讨要,老何还接到不少村里地痞流氓的电话,要他庆祝庆祝。

    老何觉得周围一切都变了。

    平时不联系的远方亲戚也赶着借钱,不借他们又觉得他看不起穷亲戚,周围的邻居也变得神神秘秘,感觉大家都对他疏远了。

    有时候去邻居家串门,大家都调侃自己家庙小,供不下老何这尊大佛。

    老何一家担惊受怕的过着。有一天半夜,邻村的几个相邻喝了点酒,半路上有人提议去老何家沾沾发财的光,借着酒意直奔老何家而来。

    敲了一晚上的门,扔了一晚上的石头,各种骂人的话,从老何家祖宗到老何家将来的孙子辈,无一幸免。

    小何和老何老婆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老何最终忍无可忍,后半夜报了警。

    警察带走了这几个闹事的人,同时带走的还有他那把宝剑。那把剑是他主动上交的,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麻烦”带走。

    老何觉得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没想到麻烦却更大。

    村里人觉得老何太傻,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有人说老何这么值钱的东西还要上交,就是为了想当“雷锋”凸显自己道德的高尚,也有人说老何上交国宝后国家会让小何上北大清华。

    尽管宝剑已经上交,但是狗蛋爸妈和老田并没有闲下来,他们觉得老何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私自上交了宝剑,损失要老何来承担,天天守着老何家门讨要,吐口水,门上喷粪、扔石头,吓得一家人都不敢出门。

    老何报警了好多次,警察干涉了好几次也可无奈何。

    最后,老何在上交宝剑两星期后搬离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村落,有人说他搬到国家奖励的位于天水的新房里,也有人说在武山县城豪华社区看到过他们一家,还有人说在兰州看到他们一家在潇洒呢……

    老何一家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调味品,就连外乡人来访难免也会就此说上两句,拉近与村里人的关系。

    过了半年,警察在滩歌抓获一伙文物贩子,在村子里张贴了警务公告,大家才了解这把宝剑来源:这伙文物贩子为了卖个好价钱,模仿秦国宝剑做了复制品,然后挖了几个洞,坐等宝剑慢慢生锈,不曾想被狗蛋和小何挖出,引发系列风波……
    古剑风波

    文/纪鹏飞

    小何还在赖床的时候,小伙伴狗蛋就过来找他了。狗蛋用他冰冷的手冷不防伸进被子,小何猛的一个激灵,没有了睡意。

    昨天晚上,和小何去田老头地里偷红薯。狗蛋眼尖,无意中发现了一只花栗鼠。

    花栗鼠是活跃在西北的一种鼠类,样子十分可爱,尾长接近体长,背部毛呈浅黄色或橘红色,有数条黑褐色纵纹。以前地里比较多,可是最近几年砍树太多花栗鼠频临灭绝。

    看到花栗鼠,两人大喜,这年头能碰到一只实在是太难得了。之前隔壁的王刚一伙抓住一只,惹得他们羡慕了好久。

    王刚那家伙,好不吝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求爷爷告奶奶才允许他摸了一下。

    在王刚那摸到花栗鼠,小何心里直痒痒,每天怂恿狗蛋一起去捉,大部分时间无功而返。

    只有一次,两人看到一只花栗鼠,但是还没追上,那只花栗鼠就钻进地洞消失不见。昨天晚上,两人不仅看见了花栗鼠,而且还不止一只。

    狗蛋断定这是花栗鼠的老窝,所以两人当场决定第二天早上,趁田老头没起床就赶紧掏。

    两人带着火柴,一根棍子就出发了。来到田老头地里,远远地看到田埂边几个胳膊粗的洞。

    不用说,这肯定是花栗鼠的窝。小何在田老头地里拾了一些干的枯草、玉米杆。寒冬季节,这些东西不是那么好找,两人费了好大一会功夫才凑齐。

    小何在几个洞口分别堆上枯草和玉米杆,只留一个出口,狗蛋用一个蛇皮袋子等着,这叫做瓮中捉鳖,也是小孩子们常见的捕捉方法。

    由于早上有霜,小何折腾了半天,那堆玉米杆还是没有点着。

    两人一把用嘴吹,一边用木棍挑空玉米杆才慢慢冒出大团大团的烟雾。

    一会的功夫,就看到几个洞口浓烟滚滚往洞口直灌,小何在洞口外兴高采烈地加着玉米杆,狗蛋也张着蛇皮袋等着。没过多久就听到里面发出扑通扑通的响声。

    狗蛋等了一会,只见有动静,就是不见花栗鼠出来。他有些着急,连忙用随身带的棍子往预留的出口捅。

    狗蛋把棍子捅到一半就发现捅不动。两人一起费了好大劲,也无济于事。

    冬天蛇在冬眠,两人谁也不敢伸进去。后来,还是小何缠着,狗蛋颤巍巍地伸手进去,他碰到一个冰冷的物体。

    “是蛇吗?”小何连忙问。

    狗蛋摇了摇头,好像比较硬。两人继续用棍子捅,听到叮叮叮的响声。在小何的怂恿下,狗蛋颤巍巍的再次伸进去,伸了又缩回来反复折腾了几次才拖出一个长方条的铁盒。

    铁盒一露面,两人就震惊了。那个铁盒锈迹斑斑,上了锁。两人试着用棍子敲不开,摇了摇好像里面有物体碰撞的响声。

    两个用了随身的钥匙、石块折腾了半天,铁盒就像一块顽石岿然不动,两人都被它搞的精疲力尽。

    最后,还是小何拿了一块大石头,对着那把生锈的锁一砸,锁立马段成了两截,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两人迫不及待的打开铁盒,发现里面是一把剑。那把剑,40厘米长,刃3厘米宽,剑身布满了铜锈,但刀刃却十分锋利,举起来却有些重。

    两人抽开宝剑隐隐约约看到斑斑驳驳的花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哈哈,竟然是一把剑。”小何立马学着电视剧中的将军,从腰间往裤子中一别,冰冷的剑身冻得他大腿发凉,他立马又从裤子里拿了出来。

    没有抓住花栗鼠却得到一把剑,两人有些扫兴。继续鼓捣了半天,还是不见花栗鼠,怕碰见田老头不好交代,两人只好作罢。

    好在也有一个战利品在手,也算有所收获。两人最近都在镇子武术教头赵师傅那报了培训班,这把剑课余时间也能用上。

    小何和狗蛋约定,两人一周为周期,轮流去玩。

    剑是狗蛋先找到的,所以他理所应当的第一个拿回家了。狗蛋雄赳赳气昂昂一手握着宝剑,径自来到家中。

    狗蛋妈正在厨房,看到狗蛋手里握了个铁棍,问了句:“在谁家拿的?不要偷别人的东西。”

    狗蛋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我和小何挖出来的。”

    “不会是墓里的吧?赶紧丢掉,不吉利,免得你爸看到打你一顿。”

    “不是,田老头地里抓花栗鼠在洞里找的。”

    狗蛋妈哦了一声,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狗蛋和小何隔一个礼拜就拿着剑玩,两人在赵师傅那虽然学的是棍,上课用不上,但是课后却经常戏弄那些学员,有一次被赵师傅看到后,训斥了一顿。

    赵师傅以为那把剑既重又短使不上劲,唯恐两人是从庙里偷的来路不正被人看到惹事生非,所以不让带到教练场。

    没有了炫耀的场合,两人只好拿着剑在家里摆弄。起初相安无事,后来还是引发风波。

    宝剑在小何家的时候,有一天中午小何正在院子里学着电视里的招式,像模像样的练习昨天的招式。

    正好小何父亲的故交——镇中学的杨老师来访,杨老师一进门就看到小何在玩,没怎么注意,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杨老师这才看清楚小何手中的剑。

    杨老师教的是初二语文,虽然和历史不沾边,但是一眼就看到小何手中剑的不平凡。

    “剑是从哪里来的?”杨老师随口问了小何。

    “和狗蛋在地里挖出来的。”

    杨老师一听,不禁一惊。连忙叫小何把剑拿给他看,这一看吓了他一跳,他隐隐约约看到了几个字——“孟明视之剑”。

    孟明视是秦国百里奚的儿子,联想到当地是秦国最早的一块封地。杨老师连忙激动地拍了拍老何的肩膀。

    “老何啊,你儿子捡了块宝啊,秦国的宝剑,估计市场价也得几千万。”

    老何正端着碗吃饭,听到杨老师这么说,碗都差点接不住。杨老师一边给他滔滔不绝地讲这个宝剑的年代,老何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觉得依靠这把宝剑他们老何家这辈子要烧高香了。

    杨老师走后,老何连忙把小何叫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宝剑包裹好,屏退众人一个人拿着宝剑去了后院。

    过了半晌,老何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没有了剑,他仔细听小何讲了宝剑的发现经历,想到宝剑还有狗蛋的功劳,左右有些为难。

    后来他思考再三,还是叮嘱小何不要给任何人说,就说宝剑被他弄丢了,打死也不要承认被他爸藏起来了。

    隔了几天,轮到狗蛋拿剑了,狗蛋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小何送来,就上门讨要,小何说前几天在河里玩,不小心掉进去了。

    狗蛋听后,当场就哭了起来,他上次给村里的王刚说他找到了一把将军剑,王刚不信,说他吹牛皮不打草稿。

    狗蛋让他过两天来看,这下倒好,宝剑不见了,他这个吹牛大王的称号就要做实了。

    在回家的路上,想到王刚每次叫他吹牛皮,狗蛋就忍不住边走边哭。

    到家后,狗蛋爸妈看到儿子这么伤心,问了经过也没怎么留意,只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时的小脾气,连忙安慰道:不就是一把剑吗?改天再给你买一把,千哄万哄才把狗蛋安慰下来。

    可是没过几天,老何家有秦国宝剑,价值几千万的消息不胫而走。

    狗蛋爸妈有一天在饭桌上还调侃老何家的“狗屎运”。狗蛋听了之后,漫不经心的给爸妈说:那还是我挖出来的呢!

    狗蛋爸妈然后详细问了经过,饭也来不及吃完,就拖着狗蛋去了老何家。

    “老何!老何”一到老何家门,狗蛋爸就扯着嗓子喊,惹得周围的邻居纷纷出门看热闹。

    见是狗蛋爸妈上门,老何自己心虚,给他婆娘说自己不在宝剑已经丢失,自己连忙躲了起来。

    “老何不在,狗蛋爸有事吗?”过了一会,小何妈才跑去开门。

    狗蛋爸是上门讨要宝剑的,但是小何妈坚持宝剑已丢失。双方坚持不下,原本私交比较好的两家就此撕破了脸。

    小何妈和狗蛋妈直接破口大骂,骂对方是白眼狼。躲在后院的老何,见情形不对,连忙出来劝和。

    没想到狗蛋爸妈已经失去和谈的意愿,直言狗蛋宝剑即使丢了,也要赔偿损失300万,否则十天后法院见。说完,气鼓鼓地走了。

    经过这次一闹,几乎整个村子都知道狗蛋和小何挖到宝的事。很多人晚上偷偷地跑到老田家那块地,使劲地挖,看还有没有残余。

    老田刚开始几天看到地糟蹋的不成样子,后来才知道是他地里挖出了宝。老田一听立马不愿意了,也找老何家要宝剑,说是他们家地里挖出的,就属于他的,还要赔偿地里的损失。

    没过多久,小镇的漆家也加入了讨要队伍,说分产到户前,那块地是他们家的祖宅地,他的爷爷就告诉他,他们祖先在地里埋了不少东西,那把宝剑就是他们家的传家宝……

    本来想着宝剑能赚一笔,老何家却惹来一屁股麻烦。村里人都传言,宝剑并没有丢,是因为老何早就卖了,卖了几千万。

    还有更玄乎的,说老何在天水、兰州买了好几套房,过几天就要搬去住。老何白天在村里走路,大家都盯着一家人看,晚上还时不时有人往院子里扔石头,窗户玻璃都碎了几块。

    老田、狗蛋父母家亲戚、漆家父子经常上门讨要,老何还接到不少村里地痞流氓的电话,要他庆祝庆祝。

    老何觉得周围一切都变了。

    平时不联系的远方亲戚也赶着借钱,不借他们又觉得他看不起穷亲戚,周围的邻居也变得神神秘秘,感觉大家都对他疏远了。

    有时候去邻居家串门,大家都调侃自己家庙小,供不下老何这尊大佛。

    老何一家担惊受怕的过着。有一天半夜,邻村的几个相邻喝了点酒,半路上有人提议去老何家沾沾发财的光,借着酒意直奔老何家而来。

    敲了一晚上的门,扔了一晚上的石头,各种骂人的话,从老何家祖宗到老何家将来的孙子辈,无一幸免。

    小何和老何老婆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老何最终忍无可忍,后半夜报了警。

    警察带走了这几个闹事的人,同时带走的还有他那把宝剑。那把剑是他主动上交的,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个“麻烦”带走。

    老何觉得这下能睡个安稳觉了,没想到麻烦却更大。

    村里人觉得老何太傻,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有人说老何这么值钱的东西还要上交,就是为了想当“雷锋”凸显自己道德的高尚,也有人说老何上交国宝后国家会让小何上北大清华。

    尽管宝剑已经上交,但是狗蛋爸妈和老田并没有闲下来,他们觉得老何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私自上交了宝剑,损失要老何来承担,天天守着老何家门讨要,吐口水,门上喷粪、扔石头,吓得一家人都不敢出门。

    老何报警了好多次,警察干涉了好几次也可无奈何。

    最后,老何在上交宝剑两星期后搬离了祖祖辈辈生活的村落,有人说他搬到国家奖励的位于天水的新房里,也有人说在武山县城豪华社区看到过他们一家,还有人说在兰州看到他们一家在潇洒呢……

    老何一家成为村里人茶余饭后的调味品,就连外乡人来访难免也会就此说上两句,拉近与村里人的关系。

    过了半年,警察在滩歌抓获一伙文物贩子,在村子里张贴了警务公告,大家才了解这把宝剑来源:这伙文物贩子为了卖个好价钱,模仿秦国宝剑做了复制品,然后挖了几个洞,坐等宝剑慢慢生锈,不曾想被狗蛋和小何挖出,引发系列风波……
    水底古城

    文/叶木喊山

    据说解放前,甘肃省定西市漳县的南沟深处有一个很大的水潭,当地人都称之为黑龙潭。

    黑龙潭深不见底,碧水悠悠,大旱之年潭水不会干涸,丰水的时节潭水也不会溢出。

    民间有传言,说这黑龙潭虽然只是峡谷中的一个水潭,但是它底下与黄河是相通的,干旱的时候黄河会补水,丰水期间黄河则会收水,所以无论什么年景,这潭水总不会干涸,也不会成涝。

    真不知道这神奇的传言从何而来。

    相对于多湖多水的江南水乡,黑龙潭不值一提,但是在缺水的西北,黑龙潭绝对算一个了不起的存在。

    黑龙潭中栖息着好几种鱼,旧时的西北人吃鱼少,但是眼看着大大小小的鱼儿在潭水中游来游去,资源总是浪费着也不好,所以在南沟附近的村子里,有些人逐渐学会了捕鱼。

    沿南沟旧时有个名叫石家洼的村子,现在依稀还能看到一些村落的遗迹。石家洼曾经有个小孩,因为他死去的爹排行老四,所以村里人都喊他尕四。

    尕四是个孤儿,寄住在婶子家里,婶子不贤,他每天混不饱肚子,就漫山遍野自己找吃的。婶子倒是乐个清闲,也不寻他。

    尕四喜欢吃鱼,有事没事天天往黑龙潭边跑。

    他自己没有网,深水中那是万万不敢进去的,所以只能在潭水边的溪流中捉一些小鱼小河虾,除此之外,就只能临渊羡鱼了。

    尕四在黑龙潭边玩的时间久了,逐渐发现了一些别人不注意的事情。

    他发现,来潭边捕鱼的人虽然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闹着玩玩,寻点开心,毕竟在西北,拿捕鱼当主业的人是很少的。

    但是有个矮个子老头,几乎每天都要来潭边钓鱼。这个老头很孤傲,和谁也不说话,只管自己举着一根竹竿钓鱼,也不知道他是哪个村子里的人。

    尕四发现,这小老头每次来的早,回的晚,极有耐心,每次别人还没来,他就来了,别人都走了,他还在。

    而且,这个小老头每天都有收获。有好几次,尕四悄悄看了他装鱼的篓子,发现里面虽然鱼不多,但是都是一尺长的大鱼。

    黑龙潭里的大鱼都在水深的潭中心,一般人难得捕获,这个小老头几乎每天都能钓到这么大的鱼,确实有一点本事。

    尕四心里很佩服这个老头子,所以经常爷爷长爷爷短地和他套近乎,但是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那小老头根本就不理他。

    尕四也不生气,只要去潭边玩,一看到这老头子,他就会走过去主动打招呼,慢慢地,那老头子也不赶他了。

    有一次,尕四站在正在潭水边钓鱼的小老头身后叽叽喳喳,那小老头估计是听烦了,环视了一眼潭水周围,发现没有其他人,就一把抓起了尕四,把他抛进了潭水中。

    尕四猝不及防,在潭水中拼死挣扎,却一声都喊不出来。他心里想:完了完了,真没想到这老头子这么歹毒,这下我要完蛋了。

    那老头子站在潭水边看尕四挣扎了一会,眼看尕四体力不支要出事了,他也扑通一声跳进了潭水中,把尕四救了出来。

    尕四浑身都湿透了,趴在岸边半天没缓过来。那小老头却很欣喜地捏捏他的胳膊,拉拉他的腿,不停地夸赞说:“不错,真不错!”

    尕四问他说:“爷爷,你为什么要把我丢到水里去,你就不怕把我淹死吗?”

    那老头子笑嘻嘻地说:“不会的,有我在,你怎么可能淹死呢,我问你,小娃娃,你想不想跟我学本事呢?”

    尕四一听这话,兴奋地一下子就蹦起来,他高兴地说:“您要教我怎么钓鱼吗?”

    老头子摇摇头说:“钓鱼算什么,我要教你一门大本事,你要是愿意,就跪在地上磕三个响头,叫一声师父。”

    尕四一听能学到大本事,以后看来天天吃鱼是没什么问题了,他心里很高兴,跪在地上就磕了三个响头,喊了一声师父。

    老头子很高兴,告诉了他自己的住址,并让尕四一有时间就去找他。

    尕四孤儿一个,婶子们巴不得甩掉他这个拖累,所以也就没有人关心他一天到晚做什么。

    小老头见尕四天天往他那儿跑,就询问了尕四家里的情况,得知尕四是个孤儿之后,这老头子反常的欣喜,从此和尕四同吃同处,形同父子。

    后来,这老头教会了尕四游泳,一直到尕四水性非常娴熟,能在黑龙潭来去自如了,他才逐渐教给了尕四两门绝技:“避水咒”、“水隧道”。

    所谓避水咒,就是几句叽里呱啦的咒语,尕四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但是慢慢地,尕四发现这几句咒语深藏玄机,远不是死记硬背那么简单。

    因为这避水咒会随着年份、季节、月份、时辰的变换而略有变化,主要就是把咒语中每个字的顺序加以调整,但是怎么调整,这要看水隧道在哪个方位。

    那么水隧道又怎么定位呢?

    老头子拿出了一个罗盘一样的东西,告诉尕四,这东西叫指水针。

    这指水针半个巴掌大,要比罗盘精密很多,而且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和文字,尕四虽然读过几天私塾,却一个都不认识。

    老头子手把手教尕四怎么借助太阳、月亮的方位,用指水针估量水隧道所处的位置,尕四学了很久,还是一知半解,老头子不停鼓励他,说他已经学得很不错了,因为这本来就是“高级文明”。

    尕四是个聪明孩子,虽然不知道学这些有什么用,但是还是很认真地在学,因为他感觉到老头子对他确实是在悉心指导,像父亲一样关心他,这让他感觉到很温暖。

    就这样学习了一年多。

    有一次,尕四终于忍不住了,他对小老头说:“师父,我学习了这么久,这避水咒、水隧道虽然不能说完全理解了,但是您每次考我,我也能答出一点来,我想知道,我学习这些能做什么呢?可以捕鱼吗?”

    老头子哈哈大笑说:“能捕鱼,能捕鱼,捕鱼算什么,等我找时机给你看看,避水咒和水隧道能做什么。”

    有个月明之夜,老头子果然兑现了承诺,他在午夜时分叫醒了尕四,把他带到了黑龙潭边。

    老头子拿出指水针,对着月亮算来算去,算了很久,最后他来到水潭的正北边,在岸边划出了大概一米宽的地方,然后告诉尕四,这就是今晚水隧道所在的地方。

    老头子亲自做完这些,就让尕四根据他定位的水隧道,推出避水咒该怎么念。

    尕四推算了一会,把自己推出来的避水咒给老头子轻轻念了一遍,老头子赞许地点了点头。

    老头子对尕四说:“等会你随我从水隧道入水,一入水,就念避水咒,听明白了吧?”

    尕四点了点头。

    老头子话语一落,自己就扑通一声从水隧道的方向跳进了潭水。尕四纵然有一百个不解,也只能跟着跳了进去。

    午夜的潭水很凉,尕四隐隐约约听到老头子拨拉水的声音,赶紧就把避水咒念了一遍。

    这避水咒刚念完,尕四就感觉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自己拉入了一个旋涡,这旋涡的周围水流滚滚,但是旋涡中却没有水,他和老头子就如同进入了一道由流水构筑成的隧道一般。

    尕四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破空射出的箭,在这水隧道中极速穿行,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尕四感觉自己被重重摔到了地上。

    他爬起来抬头一看,一下子惊呆了:只见自己和师父正站在一座雄伟气派的城堡大门前,这座城堡修建得十分奇特,到处金光闪闪,和他家乡的建筑风格相差很大。

    更奇怪的是,他和师父不是刚刚跳进潭水了吗,这小小的水潭水底怎么会有一座古城呢?而且,这古城中竟然没有水,就像在岸上一样!

    老头子看出了尕四的疑惑,微笑着仰仰头,示意他朝上看看。

    尕四仰起脖子一看,腿都软了。

    只见他们的头顶上波涛滚滚,一道气势磅礴的水流正在奔流而过,这水流的气势,绝非一个水潭能有!

    老头笑着说:“痴徒儿,现在可知水隧道和避水咒有什么用途了不?”

    尕四疑惑地摇了摇头,对老头子说:“师父,黑龙潭底下竟然有这么大一座古城啊!”

    老头摇摇头说:“我们现在不是在黑龙潭,我们已经在黄河底。”

    尕四还是困惑不解,老头子告诉他:这黑龙潭的潭水确实是与黄河相通的,民间的传言不是空穴来风。

    如果非要问为什么相隔这么远的水潭和大河能够想通,那就只能去问造物主为什么这么无所不能了。

    老头子说,这水隧道,其实就是一种水文现象,是水中的时空通道。

    老头子的族人从非常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在黄河底下修建了这么一座气势磅礴的水底古城,搜罗了无数人间宝贝,无奈后来族人之间起了内讧,死了很多人,现在留在这人间的,除了老头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族人。

    老头子接着说,利用指水针就能寻得水隧道的方位,而避水咒则可以让人在水隧道中自由穿行,这也就是为何他要尕四苦苦练习的原因,他不愿意族人的遗迹和本领从此消失。

    尕四似乎有点明白了,他接着问老头子说:“师父,为何这水流只是从我们头顶流过,却不会灌入这古城里呢?”

    老头子告诉他,他们的头顶,其实有一层透明的材料,将河水与古城隔开了,只不过这材料人世间的人还没有充分利用。

    老头子还告诉尕四,当年修建这水底古城的时候,老头子的族人曾经设法让黄河断流过,他让尕四以后读了书可以去查古籍,某年某月黄河蹊跷断流,那就是他的族人在修建或者修葺古城,只不过时过境迁,现在族人已经死亡失散殆尽,这古城也就越来越破败了。

    两个人站在古城外聊了一会,尕四依然是惊奇不已,而老头子则有几分伤感。

    最后,那老头子说:“罢了,老人心绪又开始乱了,走,我们进去取点东西。”

    说完,老头子就领着尕四推开了城堡的大门。

    尕四一进城堡,完全就被城堡里富丽堂皇的装饰再次震撼到了,他小心翼翼地跟着老头子,生怕弄坏了城堡里的东西。

    老头子兴致勃勃地带着尕四到处转,只见城堡里机关重重,金银遍地。

    有的地方全部摆放着精致的金器,有些地方全部摆放着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瓷器,还有一个巨大的大厅,里面竟然停着几艘大船,看那样子,绝对不是一般的渔船,倒像是打仗的战船。

    尕四就像梦里一样,痴痴呆呆,看傻了。

    老头对他说:“不用惊奇,虽然你不是我族类,但是我决定,这个地方以后就交给你看管了,你要是需要什么东西,随意拿就是。”

    尕四似懂未懂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都归他管,他岂不是比皇帝都要富裕了?

    老头子边走还边给尕四讲解古城中的机关用途。

    他把尕四带到一个金黄色的大按钮旁边,告诉他说:这个按钮万万不能按,这按钮是清洗和修葺古城的时候用的,你一按,黄河就要断流了。

    两个人在古堡里转悠了良久,老头子掏出指水表看了看说:“我们该回去了,要不然今天的水隧道就到不了黑龙潭了。”

    说完,他把尕四带到了一间全是金子的房子里,小老头从金子堆里拿了一个小小的金币,然后让尕四拿。

    尕四选来选去,觉得一只拇指大小的金蝉很漂亮,就拿了那个金蝉。小老头问他说:“你为什么不多拿点呢,这么多金子,你拿出去,就富了。”

    尕四说:“师父,我觉得钱多了没什么好处,够吃够穿就行了,再说,我以前见都没见过金子,现在能有这么一块,已经很富了。”

    老头子很满意,点着头说:“嗯,这就对了,贪不得多。”

    老头子和尕四出了古城的大门,他一边看着尕四用指水针确定水隧道的方位,一边告诫他:不管是金器还是银器,只要不是肉身,就不能多带,因为带多了,不仅通不过水隧道,还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

    尕四自作聪明说:“师父,那肯定是因为带多了金子,人就变重了,所以通不过水隧道,这徒弟我懂。”

    老头子哈哈大笑说:“你就算是带几头肥猪,也肯定能通过水隧道,但是不是肉身的东西是不行的,这是因为物质本性,你们人类的脑壳,暂时理解不了这么晦涩的道理。”

    尕四问开玩笑说:“师父,难道您老人家不是人类?”

    小老头笑了笑,没回答。

    二人说说笑笑,找出了水隧道,就又从水隧道回到了黑龙潭,从黑龙潭出了水就回家了。

    老头让尕四把金蝉保存好,要是缺柴缺米,可以找他要,不要露富于人。

    就这样,尕四和老头子保守着这个秘密十几年。

    此时尕四已经长大了,期间,尕四也曾多次替师父去水底古城取东西,不过他每次都牢记着师父的告诫,从来不贪多。

    有一天,老头把尕四喊到自己身边说:“你已经成年了,该娶妻成家了,我也到了魂归故园的时候了,我走了之后,你要记得我的话,每次到古城,不要起贪念。”

    老头说完,就把指水表交给了尕四。尕四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老头子已经像睡着了一样,再也喊不醒了。

    尕四很伤心,他知道,教他绝技,和他一起过了这么多年的师父,已经死去了。

    尕四悲痛欲绝,安葬了他师父轻飘飘的躯壳。

    此后多年,他规规矩矩地保留着指水表,偶尔去一趟水底古城,也是严格按照师父的要求,倒也没出什么事情。

    后来,南沟发生了大饥荒,尕四的村里也有很多人饿死了。

    尕四心中不忍,频繁通过水隧道取财物接济村里,但是去水底古城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有时候天气不好,水隧道无法定位,就去不了,而每次去,尕四所带回来的财物在众多的饥民面前也只是杯水车薪,所以尕四很焦虑。

    后来,尕四想了一个办法,他决定带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去水底古城一趟。

    尕四寻思,只教给他们某一次的避水咒,这样既不会把师父的绝技传给众人,还能多拿点财物来接济村里人,应该是件好事情。

    尕四决定之后,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村里的几个年轻人,大家都有点怀疑,但是想想尕四确实拿钱接济过村里人好几次,这些人也就半信半疑跟着他去做了。

    但尕四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一把这群人带到水底古城,事情就完全不由他控制了。

    这些人初到古城,眼看头顶波涛滚滚,都是惊魂未定。但是他们一看到古城满地的金子,就完全发疯了。

    他们只顾拼命取金子,不管尕四怎么解释,甚至哀求,这些人完全不听。

    他们恨不得把所有的金子都拿回去,每个人身上都缠满了金链子,兜里装满了金币,就连鞋子里,也装一些金首饰。

    尕四严厉地警告他们,谁知他们根本就不惧怕,还骂尕四自私。

    尕四没办法吓唬他们,说要是带这么多金子,他就不带他们回去了。

    谁知这些人根本就不信他会丢下大家,因为他回村子了没法向村里人交代啊!

    尕四差点就给这些人跪下了,但是也没有打动这些人。

    最后,尕四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暗自祈祷,希望路上不出事,他定位好水隧道,带着欢呼雀跃的众人又进入了水隧道。

    不出所料,回到黑龙潭的,只有尕四一个人,因为尕四只带了几个金戒指。

    那些贪心的村民,已经和金子一起永远留在水隧道中,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向何处了。

    尕四趴在黑龙潭岸边大哭了一场,他明明是要救人的,谁料想却害了人。

    尕四村子都没敢进,因为他明白,一旦村里人知道他带去的人都回不来了,他就会变成众矢之的。

    他走到村边,把自己的际遇给村口的村里人讲了一遍,又把自己带的金戒指给了村里人,让他捎给村里的长者,给大家换粮食。

    众人对尕四所说的话还没完全明白过来,尕四却已经哭着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有人曾经在黑龙潭边寻找过他,但是一无所获。

    那水隧道、避水咒、指水针的秘密,也就不为其他人所知了。
    留一线

    文/叶木喊山

    一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主人公的真名字咱就不提了。

    张三是养羊的,李四是种地的,两个人都是一个村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偶尔还一起蹲在太阳下抽一袋旱烟。

    那一年羊价钱好,张三发了一笔小财,买洗衣机、买电冰箱、买电视机,家具电器拉了满满一三轮车。

    李四老婆看到之后心里有点不平衡了,她趁着吃饭的时候对着丈夫唠叨了几句:

    “你看人家张三,是比你多一只手还是多一个脑袋,你瞎忙活一年给家里添了什么?”

    “臭显摆,问问他家的羊没有糟蹋过谁家的庄稼?”

    “你找个日子也去买个洗衣机,天寒地冻,我天天洗衣裳不难受!”

    李四闷声抽着旱烟,没有和婆娘争吵。

    晚上,李四弄了点玉米和土豆渣,用几包以前收拾的老鼠药给拌了,然后拎着桶就出了门。

    二

    村里退耕还林,山上的很多地方都不准放羊了,养羊的人一般都在山脚的荒滩上放羊。

    山脚下有村里人种的冬小麦,放羊的人赶着羊经过的时候,羊难免贪嘴啃啃地埂边的青麦苗。

    一般来说,放羊的人肯定不敢在人家的冬小麦地里放羊,但是偶尔羊吃野了,羊倌疏忽了,羊也有可能钻到麦地里。

    这时候羊倌肯定要赶紧把羊赶出来。

    羊贪嘴在麦地里啃一啃,不会影响开春后小麦的长势,所以一般人也就不会寻羊倌的麻烦。

    李四半夜拎着半桶拌了老鼠药的玉米土豆去做了什么呢?是去给自家麦地里撒去了。

    李四心里有怨气:你张三养羊发了财,你的羊来来去去都从我地埂走,地埂边的麦苗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了,你连个屁都没放过。

    李四趁天黑在麦苗里撒了药,回家就睡了,他没给张三招呼一声,也没像别人一样在地里竖一块牛皮纸做的警示牌。

    三

    张三果然中招了。

    平时羊沿着李四的地埂走,张三皮鞭挥得勤,羊也赶着去荒滩吃草,不会钻进麦地里啃。

    可是那天,羊儿就像疯了一样,钻进麦地里狂啃了起来。

    这也难怪,李四在自家地里加了料,牲口贪嘴抢食,张三怎么挥皮鞭都没有用了。

    等张三发现地里撒了东西,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

    张三发疯似的把羊儿赶出李四麦地,羊儿没走几步就倒下了,羊嘴里吐白沫,羊腿只抽搐。

    近三十只羊,死了一大半,没死的羊张三找兽医都打了解药,但是情况也不乐观。

    这羊一中毒,附近的羊贩子就不会主动上门了,不狠狠压价,怕是卖不出去。

    张三婆娘在院子里絮絮叨叨又哭又骂一晚上,张三也哄劝不了。

    李四心里有鬼,大门紧闭,一天没见有人出来。

    张三也不能找李四算账啊,理不在自己这边。谁让你没有管好自家的羊呢?

    真是应了那句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最后,张三家的羊保住了不到十只,死去的羊,自己不敢吃,埋了又可惜,只能以一只五十块的价格悄悄卖给了陇西来的几个贩子。

    这些贩子是专门鼓捣死羊烂马的,据说在陇西有很大的冷库。

    这事情就算过去了,张三见了李四还是嗯嗯啊啊打招呼,两个人并没有翻脸。

    四

    李四毒死了张三家不少羊,刚开始着实不安了几天。

    后来,李四见张三咽下了这口气,村里人也没有谁当面说他闲话,他就把那颗忐忑的心收到肚子里去了。

    腊月末快过年的时候,李四忍受不了老婆唠叨,决定去陇西给老婆买个洗衣机。

    李四搭了村里菜贩王五的顺风车,两个人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快到陇西的时候,天麻麻亮,两个人又冷又饿。

    李四看到路边有个卖小笼包的小摊,羊杂碎热汤的蒸汽在灯光下一阵阵飘散,香气四溢,让人很有食欲。

    小摊前有两三个小凳子,空荡荡一个人还没有。

    这些马路边的小摊贩,天一亮就有城管赶,只能趁着这个时间做做赶路人的生意。

    李四下车要了两笼包子,两碗羊杂碎汤,请王五吃早点。两个人吃得浑身暖和,很过瘾。

    喝完了汤,两人上了车。王五刚发动车,就觉得自己头有点重,胃里好像有很多只虫子在翻腾一样。

    王五忍着难受把车刚停到路边,李四已经一口白沫喷了出来,挡风玻璃一片狼藉,他眼球上翻,浑身颤抖。

    还好这时候已经有赶早集的人了,有人发现李四和王五不对劲,就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两个人在医院折腾了一星期,好歹把命保住了,但是风波却刚刚才掀起:王五的家人和李四家人开始扯皮了,要李四家赔医药费。

    两家的病人还在床上躺着呢,家属私下先干了好几仗,最后村里调节,不知道怎么解决了。

    李四家人回过头后想找那蹲马路边卖羊杂碎的,哪还找得到人呢?

    这些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一看到形式不对,早就销声匿迹了,李四家里人人生地不熟,最后也没找出个结果来。

    据说,这些路边小摊用的羊肉,都是从那些专门收购死羊烂马的贩子那儿低价买来的。

    也不知道张三被李四毒死的那几十只羊,有没有被小贩做成了肉包子,卖给李四饱餐了一顿。

    您瞧,这事情也说不清楚谁对谁错,孰是孰非。

    做人得留一线,否则有可能自食其果啊!
    
    
    
    
    
    
    
    一直在
    
    
    
    
    
    

    
    
    
    

    
    
    狼上树,蛇打鼓

    一

    清朝年间,王家柯寨有个王十八,这人本分老实,是个善人。

    有一天,王十八进山砍柴,遇见了一个道士,这个道士行路的时候不慎把腿摔伤了,坐在地上痛苦地哼哼唧唧,不能行走。

    王十八热心,他见道士这么痛苦,柴也不砍了,背着道士就下了山。他请了郎中,熬了草药,精心服侍了道士一个多月,道士终于能行走了。

    道士很感激。

    离开之前,他对王十八说:“我一个出家人,没有什么钱财来报答恩人,我对风水地理略知一二,可以帮恩人寻一块风水好地,福泽恩人的后人。

    王十八救人本不为报答,但是道士满腔感激之情,他不好拂却,于是就答应了。

    道士带着王十八在附近看了好几天山势水路,最后找到村后的一块荒地上。

    道士对王十八说:“这块地不长庄稼,荒了几十年了,但却是一块极佳的风水宝地,恩人可以用它做墓园,子孙后代起码要出七七四十九个红顶子客。

    清朝当大官的人都戴红顶子的官帽,道士所说的红顶子客,也是就大官或人才的意思。

    王十八觉得玄乎,但是道士一本正经,满脸严肃,又让他觉得不能不信。

    道士说完,沿着荒地四个方向各走了七步,每走完一个方向,就拿一根木桩做个记号,就这样给王十八圈出来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墓地。

    道士圈完地之后对王十八说:“风水风水,既有风,又有水,要得到好风水的庇荫,不是找一块好地就能办到,天时地利人和都要占全了,所以我嘱咐你的话你要牢牢记住,否则适得其反,那我就万分愧疚了。

    王十八赶紧点了点头。

    道士接着告诉王十八,家里老人去世之后,必须等到“狼上树,蛇打鼓,驴骑人,铁帽子”这四个时辰凑齐,才能动土掘墓,否则风水就毁了。

    王十八一听,这“狼上树,蛇打鼓,驴骑人,铁帽子”都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会是什么样的时辰呢?

    他困惑不解,于是就问道士:“先生,您所说的我怎么琢磨都不懂,这狼怎么会上树呢?蛇怎么会打鼓呢?驴就更不可能骑在人的身上了,再说谁会戴一顶铁帽子啊?

    道士微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我已经把能说的都说了。”

    王十八见道士这样说,也就不好再问。

    道士郑重地对王十八说:“恩人千万要记住,墓穴只能挖三米深,挖到三米之后,就千万不能再挖!”

    王十八点头答应了。那道士说完这些,再次拜谢了王十八,就转身告辞了。

    王十八站在大路边目送道士,谁知那道士走了几百米之后,好像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又转身回到了王十八身边。

    道士说:“该说的我虽然都说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恩人千万记住,尘世之间,人心叵测,等到要挖掘墓穴安葬先人的那一天,恩人一定要打发信得过的人来动土,不能把土工的活儿交给不务正业的人。

    王十八见道士说得恳切,心里很感动,用力点了点头,把道士的话记住了。

    道士这才放心地走了。

    王十八站在路边,一直到道士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路上,才回了家。

    二

    生老病死,天道轮回。没过几年,王十八的老母亲就去世了。

    王十八哀痛之余,也记得当时道士给他说的话,他找了几个平时关系较好的村里人,给他们叮嘱了一番,把挖掘墓穴的重任交给了他们。

    这几个人一听王十八的话,心里都在嘀咕:这“狼上树,蛇打鼓,驴骑人,铁帽子”是怎么一回事呢,这要等不到时辰凑齐,难道就不能动土了?

    这些人嘀咕归嘀咕,但还是老老实实都扛着铁锹守在墓地里,大睁两眼,单单等着王十八所说的吉时。

    几个人等到下午,遇见了一个放羊的孩子。这孩子赶着一群羊,有一只母羊下了一只羊羔,但是这羊羔一落地就死了。

    这放羊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死羊羔挂在了一棵歪脖子柳树上,然后就赶着羊走了。

    这放羊娃走了没多久,突然就从不远处的林子里钻出了一只饿狼。

    这狼闻到了羊羔的膻味,径直跑到挂着死羊羔的柳树下,几次尝试,竟然爬上了歪脖子柳树,它叼起羊羔就钻进树林不见了。

    大家都惊呼,这不就是狼上树吗?难道王十八所说的吉时要来了?

    众人正在惊奇,就看见大路上来了个人,这人背着一面刚从镇上买来的牛皮鼓,慢慢走到了离墓地不远的地方。

    这人放下牛皮鼓想歇口气,顺便和墓园里的人开玩笑说:“你们几个帮忙的,别偷懒啊,怎么拄着铁锹不干活呢?”

    站在墓园里的几个人还没来得及答话,就看见一只老鹰突然从天而降,在离墓地不远的草丛中叼起了一只蛇。

    那蛇扭动身体,狠狠在老鹰的腿上咬了一口,老鹰吃痛,双爪一松,就把这条蛇给丢了下来。

    这蛇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那人放在路边的牛皮鼓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响。

    这不是蛇打鼓是什么?

    墓园里的人都大声惊呼说:“灵验了,灵验了!”牛皮鼓的主人被吓了一跳:这到底是什么灵验了?

    墓园里的人那顾得上解释,大家都环顾四周,生怕周围再发生了什么却没有被发现。

    就在这时候,大路上又走来了两个赶集回家的人。这两个人中有个人买了一口铁锅,铁锅不好拿,这人就把铁锅顶在头上。

    另一个人牵着一头母驴,这母驴赶集的时候正好下了一头小驴,刚生的小驴腿软不能走路,这人就抓着小驴的腿,把小驴架在脖子上赶路。

    墓园中的人一看:哎呀,这都齐了,“狼上树,蛇打鼓,驴骑人,铁帽子”,一个不缺,看来吉时来了!

    大家都很激动,挥起铁锹就开始挖墓。

    在旁边休息的背鼓人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卖力干活了,毕竟过路的人都不是东家嘛!

    这几个负责挖掘墓穴的人挖到三米深,就按照王十八的要求停了下来。

    西北的墓穴都是出殡当天挖。王十八因为道士指点,所以一直在等候吉时,现在等到吉时,墓穴挖好了,挖墓穴的人就必须回去报信。

    这些帮忙的人,大部分都是好人,没什么坏心眼。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知人知面不知心呐!

    这些人其中有一个名叫刘歪嘴的,妒忌心很强,平时虽然和王十八交往颇多,但是心里一直没怎么把王十八当朋友。

    本来,王十八是个老实疙瘩,精明人和他打交道,总能占点便宜去!

    刘歪嘴看到王十八口中那几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一一应验了,惊奇之余妒忌不已:王十八未卜先知,这肯定是有高人指点,这块墓地,看来是一块风水宝地啊!

    大家挖完墓穴,打算留一个人看守墓园墓穴,免得一些忌讳的东西掉进墓穴里,其他人回去报信,顺便可以吃点东西,帮忙出殡。

    刘歪嘴表现得十分热心,他坚持要看守墓园,让其他人都回去歇口气吃点饭,帮忙出殡。

    大家只好同意了。

    刘歪嘴心想:你王十八让挖了三米就不要再挖,我今天偏要挖挖看,这三米下面有什么?

    等众人一走远,他就跳进墓穴挥起铁锹挖了起来,没挖多久,就在土壤下面挖出了一块青石板。

    刘歪嘴好奇心陡起,用力掀起了青石板,只见这石板下面是一眼泉水,泉水非常清澈,里面有很多五颜六色的金鱼在游来游去。

    王十八又嫉又恨:这么好的一块风水宝地,怎么就让王十八这榆木疙瘩给占了!

    他踩着小台阶爬出墓穴,折了一根柴棍子,然后又跳进墓穴,把泉水的金鱼一条一条都捉住,不是揪掉半边胡子,就是戳瞎一只眼睛。

    刘歪嘴干完了这些,还不过瘾,又对着泉眼撒了一泡尿,拉了一泡屎,这才把青石板又盖上,在上面弄了一些土,伪装成原来的样子。

    王十八哪里知道这些事情,当天就出殡,吹吹打打把老母亲葬在了墓穴中。

    这以后,王十八的子孙后代既没有当官的,也没有发财的,生出来的残障倒是特别多,也特别怪:有些孩子一生下来就瞎了一只眼睛;有的孩子长到成年,却只有一边的眉毛和胡须;还有些孩子身上有难闻的狐臭。

    那道士所说的七七四十九个红顶子客,王十八家里一个也没有出,但奇怪的是,王十八埋葬老母亲的墓园中,却长出了七七四十九棵红顶子的松树。

    王十八至死没弄明白,他是道士的救命恩人,这道士怎么可能害他呢?所谓的“狼上树,蛇打鼓,驴骑人,铁帽子”,也都凑齐了呀!

    刘歪嘴比王十八年轻,王十八死后多年,刘歪嘴还活着。

    俗话说得好:“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刘歪嘴有一次喝大了,没管住嘴,把自己在王十八老娘墓穴中撒尿拉屎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话传到王十八的家人耳朵里,王十八家里人想想这些年家里发生的怪事,不得不信,就把祖宗的坟给迁了。

    这之后,王十八一家人逐渐兴旺了起来,邪乎事情再没有了。

    那刘歪嘴怎么样了呢?

    王十八家里人心善,为人老实,没有找刘歪嘴的麻烦,但是村里人都知道了刘歪嘴做的缺德事,谁都不敢和他打交道了。

    刘歪嘴在村里住不下去,就举家去投奔远处的亲戚了。据说一家人后来都在黄河边当装卸苦力。

    刘歪嘴家,几乎每一辈人都有儿孙被淹死,且很难找到尸体,最后都喂了黄河里的鱼了,也不知道和刘歪嘴做的坏事有没有关系。

    不过村里人都说,刘歪嘴自作自受,他家的儿孙际遇不好,肯定和他做得坏事是有关系的。

    真是坏人坏自己,损人不利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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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奇闻·民俗·读书

    叶木喊山工作室| 专注于民间好故事
    瞎蟒潭

    一

    陇西有座陆公山,山顶有一个很大的天池,叫瞎蟒潭。瞎蟒潭这个名字的由来,是有故事的。

    传说很久以前,陇西城有很多寻宝猎奇的四川术士。这些术士鱼龙混杂,但大都还是有那么两下子。

    有一个在陇西城住店的术士发现,每到陇西城逢集,总有一个魁梧的黑胖大汉,肩上搭着个褡裢,赶着一匹神俊的青骡子来陇西赶集。

    这大汉出手大方,每次来赶集总要买一些名贵的药材。

    术士眼神不一般,一眼就看出这大汉和骡子有蹊跷,他暗中观察了几次后,决定试探一下。

    有一天,大汉赶完了集之后,就赶着骡子朝城外走去。术士跟在他们后面,发现他们径自朝陆公山的方向走去。

    术士紧跟不舍,一直跟到陆公山下的峡谷中。那大汉好像浑然不觉,赶着骡子只是朝前走,头都不回一下。

    术士跟着大汉走到一片茂密的小树林的时候,大汉赶着骡子钻进树林,看不见了。

    术士跟进树林,左右环顾,发现那大汉已经把骡子拴在了一棵树上,正坐在一块石头上,拿着一个葫芦喝水。

    术士吃了一惊,正想开口盘问,那大汉却抢先开口说:“先生这么执着跟我到这地方,想必已经知道我不是凡人,我在陆公山顶修行几百年,从来没害过人,偶尔来陇西城,也是给家人抓些药材,从未作奸犯科,先生何必紧追不舍呢?”

    术士说:“人妖势不两立,你到人世间来我肯定要收拾你!”

    那大汉哈哈大笑说:“先生请回吧,您虽有几分本领,但是要谈降伏我,那还差的远,再说我从不作恶,先生没必要和我过不去。”

    这大汉说完,一纵身跨上骡子,林中顿时起了一阵旋风,等术士反应过来,大汉和骡子早就不知去向了。

    二

    术士心有不甘,但是一看这大汉修为,自知无法降伏,于是就悻悻地回到了陇西城。

    当天晚上,术士喝了几杯闷酒,寻访到一个本领较高的同乡那。

    术士把自己遇见妖物的事情给同乡讲了一遍,想请同乡和他一起降伏妖物,看看能不能得个宝贝。

    凡是修炼多年的妖物,总能炼成一两件宝贝,术士们之所以这么热衷降伏精精怪怪,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术士的同乡和术士本是同道中人,一听术士的话,当即同意和他一起去收拾这妖物。

    两人在陇西城等了好几天,逢集的时候,那大汉果然又赶着骡子来赶集了。

    两个人不动声色暗中观察,等那大汉赶完集往回走了,两个人就又跟在大汉身后,一直跟到陆公山下。

    那大汉显然也感觉到了威胁,一路赶着骡子猛走,走到小树林的地方,就消失了。

    术士的同乡本领不小,在小树林周边嗅了嗅,然后告诉术士说:这大汉是一条修炼了几百年的大蟒,那青骡子,是一只百岁蛤蟆所化。

    术士虽然知道大汉和骡子都不是凡人凡物,但是一听同乡的话,还是很惊奇:蛤蟆也能变成那么高大神俊的骡子?

    两个人凭着鼻子一路追踪,最后追到了陆公山顶的天池边。

    术士的同乡告诉术士:妖孽就在天池水中修炼,而且水下应该还有其他小妖小怪。

    术士看着水面问同乡说:“这天池这么大,池水这么深,我们怎么才能把这妖孽除掉呢?”

    同乡说:“我平生没练成其他绝技,就炼成了这一只鼻子和水中的绝活,要说在陆地除掉这妖孽,我还真没太大把握,但是在水里,我还真不怕它。”

    术士一听这话,就放了心。

    术士的同乡穿上一件符衣,拿出了一柄黄色的短剑交给术士,叮嘱说:“我入水时不能持剑,等会我和这妖孽在水下缠斗,你要紧盯着水面,如果水面伸出人手,你一定要赶紧把剑抛过去,如果伸出的是毛手,你就不要理睬,切记切记。”

    术士点了点头,把短剑接了过来。

    术士的同乡果然有本事,给术士交代完毕,就像一条鱼一样,悄无声息钻入了水中,半晌没有动静。

    术士正在焦急的时候,平静的水面突然水波翻滚,水中噼里啪啦的击打声不绝于耳,但是什么东西都看不到。

    术士紧盯着水面,只见水面上一会儿伸出毛手,一会儿伸出人手,让人眼花缭乱,根本就无暇分辨。

    眼看水下打斗越来越激烈,术士心中紧张,水面伸出毛手的时候,他竟然错将短剑抛了过去。

    毛手接住短剑,就消失在水面不见了,水下一阵翻腾之后,冒上来了一股鲜血,在水中慢慢弥散,把池水染红了一大片。

    术士凑近去看,只见同乡的尸体从水底慢慢浮了上来。

    术士收了同乡的尸体,自责又愧疚,他大哭一场,就近把同乡埋在了陆公山顶,他发誓要铲除了水中的蟒蛇精,为同乡报仇。

    三

    术士心痛之下,就回到了四川,四处寻访高人。

    后来,术士在峨眉山脚下找到了一个奇人,这个奇人练就了五根火针,做起法来,一根火针就能烧干一条小河。

    术士隐瞒了自己先去找蟒精麻烦这一段事情,声泪俱下地向奇人哭诉,说蟒蛇精作恶害人,杀害了自己的同乡。

    奇人自然义愤填膺,跟着术士就启程向陇西城进发,想用火针除掉陆公山上的蟒蛇精。

    且不说奇人和术士往陇西城赶路,这蟒蛇精被迫杀死了术士的同乡之后,心里也很忐忑。

    它一心修行,不想再和术士纠缠,于是就给陇西县令托了一个梦。

    陇西县令梦见一个魁梧的大汉告诉他:后天早上,会有两个四川口音的人经陇西城上陆公山,要他千万不能让这两个人进城,否则就会给陇西城带来灾难。

    这大汉在梦里还详细地描述了来人的长相,告诫县令无论如何都要阻止这两人进城。

    县令醒来之后,感觉梦境十分清晰,那大汉的话好像还在耳边萦绕。他思来想去,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县令召来画师,按照梦里大汉的描述给两个人画了像,张贴在城门口,让守卫时时刻刻留心,一定不能将这两个人放进城里来。

    术士和峨眉山奇人赶到陇西城门口的时候,守卫一眼就认出了他们,不管这两人如何解释请求,守卫就是不放行。

    最后两个人急了,和守卫争吵了几句,差点被守卫抓了起来。

    两人见明着实在进不了城,就使了一个障眼法,趁着清晨天色昏暗,躲在一辆拉草的车里进了城。

    两人进了城之后,马不停蹄,就经由靠近陆公山的另一个城门上了陆公山。

    两人赶到天池边的时候,只见天池水一片暗红,水波就像静止了一样,一丝波澜都没有。

    奇人看出这是水中栖息的精怪在做防御的准备,于是念动咒语,放出了五根火针。

    这火针刚开始的时候就像绣花针一样纤细,奇人不停施法念咒,火针渐渐变粗,最后竟然像宫殿的柱子一般粗细。

    术士在一边看呆了。

    那奇人口里念了一声“诛”,只见这五根火针就如同五条巨龙,腾空而起,垂直射入了天池水中。

    瞬时间,天池水就像被烧滚了一样,咕嘟咕嘟直冒大水花,还散发出一阵阵恶臭。

    术士一看这阵势,觉得这下蟒蛇精肯定要完蛋了,松了一口气。

    谁知就在这时候,水面突然掀起了一波数丈高的巨浪,巨浪中一条大水缸粗细的蟒蛇腾空而起,这大蟒的一只眼睛已经被火针刺瞎了,鲜血直流。

    术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巨蟒一尾巴击下了山崖。峨眉山奇人吃了一惊,仗着几根火针和巨蟒殊死搏斗。

    最后巨蟒伤痕累累,奇人也十八般武艺用尽,被巨蟒掀起的巨浪卷入了天池水中,火针瞬间黯淡,变成了几根绣花针,不知所踪。

    人和妖在天池边斗得激烈,天池水被搅得波涛汹涌,破堤而出。

    这下可苦了陆公山下的陇西百姓,好多农田和村庄都被淹没了。

    天池水位在火针的法力作用下下降了不少,水面上浮起来了很多巨大蛤蟆、怪鱼、还有大小不一的蛇。

    巨蟒击败了峨眉山奇人之后,看着一天池的死鱼死蛇悲怆不已,腾空飞进了陆公山腰的一眼溶洞中。

    山下有不少人逃洪水的人亲眼目睹了巨蟒在空中飞舞的一幕。

    四

    后来,人们就把陆公山顶的天池命名为瞎蟒潭。把巨蟒藏身的那溶洞叫做瞎蟒洞。

    据说夏天的时候,人们一看到瞎蟒洞口腾起云雾,就能预测四川肯定要发大暴雨了。

    这种预测往往十分准确,按照老百姓的说法,那是巨蟒做法去四川报仇了,四川的术士伤了大蟒,为祖祖辈辈种下了仇恨的根子。

    巨蟒洞腾起云雾,陇西当地的老百姓往往毫不担心,因为招惹巨蟒的术士是四川的,所以巨蟒兴风作雨只祸害四川的庄稼,不会祸害本地的庄稼。

    一直到现在,当地的老百姓依然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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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壁

    一

    相传甘肃定西的贵清峡中有个贵清洞,洞里住着一位老道,足有两百多岁了,当地人提起他,都恭恭敬敬地称他为“老神仙”。

    老神仙精通医术,过去的人们缺医少药,得了重病无法医治,往往就向老神仙求助。

    这老神仙医术虽好,但是性格却很古怪:有的人求他治病,他迎以笑脸,施以良药,分文不取。

    有的人求他治病,他却遁入山林,避而不见,来人如果不肯放弃,苦苦寻找,不停哀求,老神仙不耐烦了,不仅不治病,还要把来人臭骂一顿。

    人们实在没法琢磨老神仙的心思,你说老神仙只给好人看病吧,有些打架斗殴的地痞混混去求医,他也给医治了。

    你说老神仙老糊涂了,专门挑坏人治病吧,可老神仙救治最多的,还是大家所公认的好人善人。

    谁也摸不透老神仙的脾气,好像他给谁看病,不给谁看病,都是看心情而定的。

    所以,当地逐渐就有了一个歇后语:老神仙治病——碰运气。

    二

    贵清峡口的村子里有个叫朱简的读书人,腿上长了个脓疮,求医问药半年了,总是不能彻底痊愈。

    脓疮发作的时候,皮肉溃烂,开眼流脓,朱简痛苦不堪,周边的大夫他都看遍了,吃的药渣能堆成小山,然而也没什么用。

    朱简无计可施,只好也学村里人,备了些米面蔬果,让人把他送到贵清峡中,想求贵清洞里的老神仙给他医治。

    要说朱简的运气确实不好,他去了好几趟,每次都是扑个空,连老神仙的影子都见不到。

    送他的人劝他说:“老神仙既然避而不见,那肯定就是你没有这个缘法,还是回去另想办法吧!”

    朱简自己不能行走,请人将他送来送去,如此几趟,每一回都是空跑。这病没有治好,精力钱财却花了不少,他心中渐渐滋生了怨气。

    朱简心想:这老道士好无礼,我一个读书人,平日和人从来没有什么争执,也从来没有做过损人利己的缺德事情,诚心诚意来求医,他却总是避而不见,算什么道理!

    怨气归怨气,朱简腿上的毛病不见好转,总是苦楚难忍,他还是隔一段时间就要去贵清洞一趟,看能否遇见老神仙。

    然而结果往往还是白跑一趟。

    贵清洞中空荡荡的,除了布满灰尘的石桌石凳石床,丝毫看不到有人住过的痕迹。

    三

    有一次,朱简腿疮发作,他疼痛难忍,彻夜未眠。

    熬到天亮后,朱简准备了很多干粮米面和铺盖,又让人把他送到贵清峡贵清洞口。

    村里人劝他,既然老神仙不肯露面,那就另求良医吧,纠缠也没有用,村里也曾有人如此纠缠过,可到最后老神仙不仅没有出手医治,还将纠缠的人一顿臭骂!

    可是朱简倔劲上来了,那里肯听劝。

    他心想:老道士就是不肯医治于我,我也要等到他问个明白,出家人心怀善念,我一个读书人,没做什么恶,他却为何不肯解除我的痛苦,有些人明明不是什么好人,他却出手医治了,这不是黑白不分,善恶不辨吗?

    村里人拗不过朱简,只好将他送到了贵清洞口。

    朱简这次是铁了心,他自己烧饭吃干粮,白天读书,晚上就打开铺盖睡在洞中,一副不见老神仙绝不罢休的架势。

    你别说,朱简这人倔是倔,还真有毅力,在贵清洞中住了半个多月,整个人蓬头垢面,污秽不堪,却还是没有离开意思。

    四

    有一天傍晚,天麻麻黑,朱简胡乱吃了点干粮,刚要打开铺盖睡下,就看到老道士飘飘然从洞外走了进来。

    这老道童颜鹤发,慈眉善目,看模样并不像村里人所传那样不近人情。

    朱简赶紧起身,腿疮所碍,他蹲跪着向老神仙施礼,并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老道士和蔼地对他说:“先生的情况我都已经知道,只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替先生医治腿疮,还望先生理解。”

    朱简一听道士这话,积蓄已久的怨气就爆发了,他泪流满面,十分激动地质问老道说:“我一个读书人,清清白白,从不作恶,医治腿疮只是您举手之劳,却为什么如此推托?我已经在这求告这么久了,难道心还不够诚吗?”

    老道士面色凝重,也没有言语,只是看着朱简的腿不停摇头。

    朱简怒火中烧,开口斥责道:“村里有人好勇斗狠,生命垂危之际到你这儿求医,你也答应了,好人上门求医,你却如此对待,枉乡亲们还称你为老神仙!”

    那老道士听到朱简斥责,并没有生气。他走到朱简身边,用手抚摸了一下朱简的腿疮,朱简顿时觉得疼痛减轻了许多。

    老道说:“你是个读书人,明理,你跟我来,我让你看看,为什么我无法医治你的腿疮。”说完,老道就朝洞穴深处走去。

    朱简拖着病腿,艰难跟在后面。

    二人来到洞穴深处,有一面非常光滑的石壁挡住了去路。

    老道嘴里念念有词,伸手猛推了那石壁一把,那石壁轰然转了一圈,露出了更加光滑,细腻如镜的一面来。

    老道对朱简说:“这石壁,称为前世壁,人能在石壁中看出前世所修福分,前世所造孽障,先生可以近前看看你的前世。”

    朱简心中诧异,挪到石壁前朝石壁中一看,石壁中果然出现了一番自己似曾相识的场景。

    恍惚中,朱简好像融入了石壁里的场景之中,他是一个威风八面的小军官,骑着高头大马,正指挥下属把一些衣衫褴褛的囚犯倒挂在树上。

    有个囚犯挣扎喝骂,他一怒之下,命人用尖刀在那囚犯腿上刺了两个洞,然后用绳索穿过,将其倒悬在树上。

    那囚犯痛苦哀嚎,他骑在马上哈哈大笑。

    朱简心中万分恐惧,他分明感觉到马上这个残忍的军士就是另一个自己。

    正在朱简惶恐不已却无法摆脱石壁的时候,那道士在身后轻轻拍了他一把,他如梦初醒,浑身大汗淋漓,口中不停念叨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我!”

    道士告诉朱简:这人间疾苦,都是人自作自受,因因果果,总不能逃脱,有些人的病治得,那是他已经还请了孽债,有些人的病治不得,那是他尚未还清。

    朱简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道士看着朱简说:“天道轮回,神仙都改变不了,何况贫道。先生看了前世壁,应该明白,你的病,我暂时医治不了。”

    朱简表情木讷,眼中含泪问道:“老神仙可否能告知,我还要忍受这种折磨多久?”

    那道士叹了一口气说:“只怕要用一生来赎清了。”

    朱简绝望地说:“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道士说:“此生还不清,来世还是债,先生诚心行善积德,能够减轻苦楚。”

    朱简点了点头,再无多言。

    他在洞中与道士一起度过了数日,一直到他家里人来看望他,这才被接回了村子。

    与道士几日相聚,朱简已经大彻大悟。他回村后潜心读书,为善乡里,被乡里人尊称为“跛学士”。

    村里人传说,朱简从贵清洞回来后腿疮照样没有好,走路还是跛的,但是他再也未曾求医。

    尽管拖着残躯,朱简还是活了七十多岁,且每天都精神奕奕,很少见他被腿疮左右苦楚的样子。

    村里人都说,这跛学士腿不好心好,人跛精神不跛,是个奇人。

    也有人猜测说:朱简肯定是受过老神仙点化,要不然他以前性格那么急躁,怎么见了老神仙一面,就变得如此平和豁达了呢?

    往期文章

    故事·奇闻·民俗·读书

    叶木喊山工作室| 专注于民间好故事
    新书《月下访狐》后记

    冬日的下午,村子上空落起了雪。雪越下越大,淹没了瓦房、巷道、果园、菜田......村子包裹在一片白茫茫的雪絮中,在厚厚的棉被下睡着了,单纯而庄重,恬静而温暖。

    晚饭后,陆续有串门的人踩着厚厚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出现在巷子里。村口有一个果园,果园里有两间矮矮的土房,里面住着一对老夫妻。每到下雪的夜晚,老两口小屋的土炕上总是坐满了老人和孩子。

    老人大都闲来无事凑个热闹聊聊天,而孩子们却是跟着爷爷奶奶专门去听故事的。

    小屋里火炉生得旺旺的,茶壶里的水煮得“滋滋”作响,壶口窜着热气。屋外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屋里人浑然不觉。

    老人们讲古论今,谈狐说鬼,孩子们托着下巴认真倾听着这些奇异的故事,忘记了回家。

    我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个。那时候农村没什么娱乐活动,电视和录音机都是奢侈品,孩子们最好的精神食粮就是老人们口口相传的乡土故事。

    在这些故事里,一鸟一兽一草一木都活灵活现,它们都可以与人类做朋友,且神通广大,既可以帮助好人,也可以惩罚坏人。

    这些故事,常常让我的灵魂出窍,去往另一个奇幻的世界,与花妖树魅、狐仙鬼怪做伴。

    我的父亲是位匠人,为了生计,他走南闯北,见过的稀罕事情多,听过的故事也多。

    父亲每次回家,临睡前,我和弟弟总会缠着他讲故事,听完一个又一个,直到夜深人静,父亲困乏难耐了,这才意犹未尽地进入梦乡。

    父亲很有讲故事的天赋,颇有几分说书大家的风范,他讲故事抑扬顿挫,绘声绘色,常常还会设个悬念,埋个伏笔,我每次听完都会恍惚良久,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坐在温暖的土炕上,听着父亲精彩的故事,吃着火盆里煨的红薯,喝一口略带苦涩的罐罐茶,这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那时候听过的故事,也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为我物质匮乏的童年增添了很多色彩,让我有了一个丰富瑰丽的精神世界。

    时光飞逝,现在的我,已过而立之年。回过头去品味这些故事,我觉得这些故事充满了家乡特有的、亲切的乡土气息,更觉得这些故事是如此地新奇有趣。

    这些故事在我的心中早已超越了茶余饭后消遣的意义,它们传递着向善、尽孝的世界观,告诉我要善待周围的人和一草一木,告诫我要学会与自然和谐相处。

    这些故事也体现着家乡人丰富的想象力和朴实的生存智慧,孕育和传承着西北乡村质朴的文明,承载着乡村艰辛曲折的发展历程,也承载着这片土地上世态的炎凉和世事的沧桑。

    这些年,那些满肚子都是好故事的老人都逐渐去世了。

    村子的碾麦场上和村口的大柳树下,那些端着饭碗围着老人们听故事的孩子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智能手机和电脑游戏。

    偶尔翻开家里小朋友的课外书,几乎全是讲述国外金发碧眼小孩子聪明智慧的故事,极少能寻觅到那些曾让我如痴如醉、蕴藏真理的乡土故事。

    惋惜之下,我逐渐萌发了把家乡这些乡土故事写出来想法。从二零一三年开始,我在工作和学习之余开始慢慢写作,并把一些故事分享到我的个人微信公众平台“叶木喊山(ID:yemumu2016)”里。

    让我倍感欣慰的是,竟然有相当一部分朋友们与我一样,有着浓厚的乡土和故事情结,这些朋友们不停地鼓励我、鞭策我,让我坚持了下来,这三四年竟也陆续写了近百万字。

    在此期间,不停有朋友鼓励我将这些故事出版成册,这就有了这本《月下访狐》的诞生。

    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月下访狐》只收录了我大概二十万字的作品,但是这本书里的每个故事都是精心挑选的。

    最后,感谢为本书的出版给予热心帮助的各位老师们,也感谢叶木喊山在各大媒体平台的读者朋友们,没有你们的支持、鼓励和督促,我很难完成自己的这个心愿。

    本人水平有限,作品难免有瑕疵,敬请朋友们批评指正!

    叶木喊山

    二零一七年十二月二日

    往期文章

    故事·奇闻·民俗·读书

    叶木喊山工作室 | 专注于民间好故事
    蚂蚱神

    一

    在喊山的家乡,蝈蝈并不叫蝈蝈,而是称作蚂蚱。

    每年麦子黄的时候,漫山遍野都是蚂蚱扯着嗓子唱歌的声音,就像六月的太阳一样热烈。

    乡亲们把蚂蚱分为两种,一种长着圆翅膀的,叫圆镜蚂蚱。圆镜蚂蚱长相比较好看,有土褐色的,有草绿色的,叫声悦耳,很有节奏。

    还有一种是长着长翅膀的,叫吊镜蚂蚱,吊镜蚂蚱翅膀不如圆镜蚂蚱好看,叫声嘶哑啁哳,毫无节奏可言,所以没有圆镜蚂蚱那么招人喜欢。

    圆镜蚂蚱和吊镜蚂蚱都能叫,是雄蚂蚱。

    雌蚂蚱翅膀很短,屁股后面拖着一根长长的产卵管,就像一柄马刀一样,所以不管是吊镜的雌蚂蚱还是圆镜的雌蚂蚱,家乡人都称之为“刀客”。

    刀客是不能鸣叫的,更不招人喜欢。

    蚂蚱是我们农村孩子童年的一部分。

    六月黄天,大人们忙着收割庄稼,小孩子也不能闲呆着,要跟着到地里帮忙。

    小孩子爱玩那是天性,一到地里,听到蚂蚱叫,心思就不在干活上了,家长一看孩子心不在焉,知道孩子们心里想什么,开口放行:“拿蚂蚱去吧!”

    于是欢呼雀跃,草丛灌木中到处搜寻,麦地里一般不敢去践踏,践踏了成熟的麦子,铁定挨揍。

    拿蚂蚱是个细致活儿,你远远听到蚂蚱在叫,走近却不一定看得到。蚂蚱很会伪装,在什么地方长大就是什么地方的颜色。

    所以听到蚂蚱叫,得蹑手蹑脚地靠近仔细观察,等看清楚蚂蚱在什么地方藏身了,要眼疾手快,双掌呈杯状虚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蚂蚱合拢在双掌之中。

    拿蚂蚱最好一击必中,蚂蚱一旦发现威胁,一个蹦跶,钻入草丛中就无影无踪了。

    蚂蚱的双腿和触角很容易脱落,就算大动干戈捉住了,蚂蚱修长的双腿和触角也会脱落,就不好看了。

    小时候用竹板或者木板制成有点类似相声快板一样的玩具,摇动板子,咔嚓咔嚓作响,很像蚂蚱叫的声音,所以小孩子又会用竹板子来诱捕蚂蚱。

    捉住了蚂蚱,要有个地方来安置。

    把麦秸秆折一束,喷点水湿润湿润,就可以用来编制蚂蚱笼子。有些庄稼人手很巧,编的蚂蚱笼子非常精致。

    把蚂蚱放在笼子里,挂在院子的树梢上,每天给点黄色的南瓜花,喷点水,蚂蚱吃饱喝足,就会咔嚓咔嚓欢快地唱起来。

    这是童年的歌谣。

    二

    以前有专门贩蚂蚱的小贩,一到六月,这些贩蚂蚱的人四个五个一群,在村里到处吆喝收蚂蚱。

    蚂蚱贩子现在也有,不过很少了。

    这些蚂蚱贩子都背一个很大的竹筐子,里面有很多很多小格子。他们从小孩手里以一毛钱、五分钱一个的价格收走蚂蚱,装进竹筐里的小格子中,贩卖给城里养蚂蚱的人,据说获利不菲。

    去年暑假的时候,我在家乡避暑,有个贩蚂蚱的小贩口渴了,到我家要水喝,我在院子里泡了一壶茶,和他聊了聊。

    这个蚂蚱贩子大概五十多岁,姓张,陇西口音,家里没多少庄稼,自己闲不住,就贩蚂蚱挣点小钱花,我就喊他老张了。

    我说你们这一行现在很少有人做啊,他感叹说:“是啊,现在蚂蚱少了,年轻人挣钱的门路又多,所以不太有人愿意做这个了。”

    我觉得他很健谈,阅历也广,就留他多休息了一会,顺便聊天打发时光。老张喝了几杯茶,给我讲了一件他贩蚂蚱的时候经历的事情,很神奇。

    老张说,去年他收蚂蚱,在去一个山村的路上,听到有一片灌木丛中蚂蚱的叫声非常热烈。

    他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会,觉得这地方蚂蚱不少,而且很有可能有那种长得比较好看的大蚂蚱,这样的蚂蚱拿到城里去卖,能卖好价钱。

    老张于是把竹筐子从肩上拿下来,钻进了灌木丛开始捉蚂蚱。老张是个捉蚂蚱的老手,不一会了就抓住了好几只品相很好的蚂蚱。

    这时候太阳已经挂在西边的山尖上了,山坡上一片金黄,但是老张还是舍不得走。

    他在灌木丛中绕来绕去,一心想多捉几只蚂蚱。

    翻过了这个山坡,就是他要去的村庄,庄里有熟人,他不愁住宿吃食,所以他也没太在意时间。

    渐渐地,暮色筛下来了。

    灌木丛中的蚂蚱虽然依旧扯着嗓子叫得很红火,但是老张却不太看得清下手捕捉。

    他有点遗憾,恋恋不舍在灌木丛边上坐了下来,他打算卷一根旱烟,抽完就走。

    老张蘸着唾沫卷好了旱烟,掏出火柴刚要点烟,却突然看见自己对面的一块石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坐了一个老头子。

    这老头子灰黑色的头发,穿着一身灰色的老式对襟衣裳,手里捧着个精致的蚂蚱笼子,正盯着老张看。

    老张吃了一惊,但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

    他寻思这老人家可能也是来给孙子拿蚂蚱的,于是就站起身来,热情地把自己手里的旱烟袋子递过去说:“老人家也来拿蚂蚱啊,这儿蚂蚱很多,可惜天麻了,不太看得清了。”

    那老头子摆摆手没有接烟袋,却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话:“人家等着拿你们呢,你们倒好,还是吱吱呀呀叫不停。”

    说来奇怪,这老头子话音刚落,山坡上热烈歌唱的蚂蚱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这些蚂蚱就好像被一把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了喉咙一样,刹那间,山野静悄悄一片,一只蚂蚱的叫声都听不到了。

    老张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一惊真非同小可。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老头身边说:“老人家,您不会是会什么法术吧,您这话音一落,蚂蚱都不叫了,您听……”

    那老头子低头看着自己的蚂蚱笼,对老张爱理不理地说:“它们这一叫,岂不是又要进你的竹筐子了?”

    老张觉得这老头子有点奇怪,这蚂蚱嘛,又不是什么益虫,拿蚂蚱贩蚂蚱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老头子怎么话里有话呢?

    他尴尬地笑着,不经意瞅了一眼老头子手里的蚂蚱笼,发现这笼子里有一只蚂蚱,一只刀客,都长得比一般的蚂蚱和刀客要大许多。

    这蚂蚱和刀客都全身碧绿,隐隐还发着荧光,一看就是蚂蚱中的极品。

    那刀客不会鸣唱暂且不说,这只蚂蚱要是贩到城里,怕是要卖个上百元。

    老张没话找话说:“老人家,您笼子里的这蚂蚱不错呀,你愿意卖不,我看起码能卖五十元,这么好看这么大的蚂蚱,我贩蚂蚱这么多年了,真还是第一次遇见。”

    那老头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这两只蚂蚱是蚂蚱的根,我老头子不存着,怕是蚂蚱早晚要绝了,你说能卖给你吗?”

    老张一头雾水,这蚂蚱又不是树,怎么还就有根了呢?他觉得这老头子不是很好说话,于是就讪笑着背起自己的竹筐子,打算要离开。

    那老头子见老张要走,接着说:“你这人肯定在心里在说我老头子不知好歹吧?”

    老张回头说:“没有没有,只是天要黑了,要赶到村里去住宿了。”

    老头没理会老张的话,接着说:“前些年,这蚂蚱根根本无需老头子我保管,一入夏,这山里全是蚂蚱,早上出来走几步青草地,蚂蚱四处蹦,溅人一裤子露水,现在呢?”

    老张想了想说:“也是啊,现在蚂蚱确实少了很多,有时候山里转悠一天,一只圆镜蚂蚱都捉不住啊!”

    老头子说:“你们农药打得太多了。你们打杀虫剂,打除草剂,打各种各样的药,撒各种各样的化肥,打多少都没有人管一管哟,这土地早就不是以前土地了,蚂蚱怎么生儿育女呢?”

    老张觉得这老头子说话不一般,抬头仔细端详了他一眼。他觉得这老头子面色清奇,双目含愤,一把胡子的人,好像要流泪了一般。

    老张本来没觉得捉蚂蚱贩蚂蚱是个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听了这老头子的话,看了这老头子的神情,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种负罪感。

    他安慰老头子说:“老人家,这蚂蚱一年多一年少,是这样子的,绝不了,我虽然贩蚂蚱,可我贩到城里的都是公蚂蚱,不是母刀客,不会影响它们繁殖后代的……”

    老头子说:“你这不算什么,也是为挣点小钱糊个口,这世间谁都有过日子的权利,要命的是这土变坏了,这样下去,蚂蚱准得绝了种。”

    看老张有点疑惑,这老头子接着说:“这土地变了,变坏了。你说这化肥多了,土壤就板结了,蚂蚱蛋进不到土壤去就得死;毒物多了,蚂蚱蛋就算进了土壤也要被毒死,变不成小蚂蚱,谁有办法呢?”

    老张是个认真的人,这老头子说的话他以前真还从没有想过,听了老头子的话,他这么一想,觉得真还是这么回事。

    这些年,蚂蚱确实越来越少了,这庄稼从播种到收割,要撒多少化肥,打多少农药啊,这打了农药,蚂蚱怎么办呢?蚂蚱蛋怎么办?”

    月亮已经悄悄出现在山尖上,老张背着筐子傻站在灌木丛边,陷入了沉思,他突然也有点莫名的忧虑。

    那老头见老张默不作声,哈哈大笑着挥了一下衣袖,对着山坡说:“叫吧叫吧,叫醒了谁算谁。”

    老头子话音一落,灌木丛中的蚂蚱又开始扯着嗓子歌唱起来,但是老张早就没有捉蚂蚱的心思了。

    老头子也不再搭理老张,自顾自朝山路远处走去,边走还边自言自语:“到城里也好,到城里要是城里人问起,就说蚂蚱快要绝种了,都是化肥和农药闹的。”

    等老张回过神来,那老者早就消失在山路远处了,只有各种各样的虫子和蚂蚱鸣叫的声音在山间回荡,恍如一场梦一样。

    老张赶到山村,打听村里的熟人,想问问这村里或者附近有没有这么一个怪老头。

    熟人仔细把村里所有的老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有这个人的印象,问其他的人,大家也都不知道附近有个这样的人。

    有人开玩笑对老张说:“你不会遇见鬼了吧,我们这山路有点古怪,夜里鬼狐乱窜呢。”

    老张心想,这老头子一点不像鬼,倒像是一个聪明的长者,难道,是个神仙?

    三

    故事讲到这里,我想让老张仔细讲一讲这奇怪的老头子的长相服饰等细节,老张却摇摇头说自己实在记不起来了。

    看我很失望,他又说,虽然老头子的长相服饰等细节他实在想不起来了,但是老头子的话他却依旧记得清楚。

    他到城里贩蚂蚱,以前一只蚂蚱几毛钱,好一点的一块,现在最差的蚂蚱他都要十块二十块。

    别人要是抱怨贵了,老张张口就来:“物依稀为贵啊朋友,蚂蚱快要绝了,都是农药闹的,不信,你去农村拿,你看你一天能拿几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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