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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落枫观:鬼镇》——陈景元初出茅庐[第6页] |
作者:蓝渐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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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鬼村(3) 陈景元说道:“带我去看看那些布匹。” “哥哥,随我来。”寇岭带着陈景元出了木屋,来到后山一处山洞,点燃一支火把,照亮了整座山洞。陈景元定睛一瞧,见洞里堆满了灰色的粗布卷。他伸手摸了一把,感觉布面粗糙,质量不是很好。 “怎么样,哥哥?”寇岭关切地问道:“这些布能卖多少钱?” “其实也不值几个钱。”陈景元给出自己的判断。 “那……那些人为了这些布,丢了六条人命。”寇岭有点不信陈景元的话。 “死得有点冤。”陈景元伸出手,对寇岭说道:“你摸摸我这衣服的料子。其实只花了五十文钱。” 寇岭摸了摸陈景元的衣服,又摸了摸那些布匹,有些沮丧地说道:“我就是吃亏吃在没有见识上面。我还以为这些布,能卖许多钱。” “兄弟,再遇到这种情况,把布匹扣下,让货主赎回去。”陈景元给他出主意:“即省了你的功夫,又能赚钱。” “哥哥的意思,这些粗布,一把火烧了?”寇岭问道。 陈景元寻思一阵,开口说道:“你们村子里,应该有许多的穷苦人吧,那种穿着补丁衣服的人多不多?” “当然多了。”寇岭说道。 陈景元说道:“把你四个同村兄弟召集过来,让他们趁着夜色,把这些布匹,送给村子里的穷苦人,将来有一日,官府的人要去刨你寇家的祖坟,这些人看在你送他们布匹的份上,也许会偷着藏起几块你祖先的骨头。” “……”寇岭一时无语。 陈景元在巳龙山待了大半夜,天明时分,与寇岭道别,回到望舒县城。 转眼过了半个多月,这一日,陈景元坐在自家的店铺里打瞌睡,门口的风铃一响,从店外闪进来一个人,陈景元揉揉眼睛,定睛一瞧,只见那个人长得獐头鼠目,看上去鬼鬼祟祟。 “景元大爷,你可认识我?”那个人嘿嘿一笑。 “有些眼熟。”陈景元寻思一阵,大惊道:“你是轱辘?” 轱辘笑道:“景元大爷好记性。” 陈景元吃惊不小,忙到店外瞧了瞧,没发现衙门官差的身影,略放宽心。忙关了店门,将轱辘拽到后堂,压低声音问道:“大白天的,你怎么跑到县城里来了?不怕被官府捉了去吗?” 轱辘嘿嘿一笑,将背上的包裹解下,打开,露出一大片苏锦,两只银元宝。 “寇大哥让我把这两样礼物,给你送来。”轱辘说道。 “平白无故,为何送我礼物?”陈景元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那轱辘说道:“前些时,景元大爷走后,寇大哥让我们兄弟四个将山洞里的布匹带回村子,分给村里的穷苦人,没想到,因为这个举动,又有七个兄弟跟我们上了巳龙山,我们的队伍变成了十二个人。 寇大哥很高兴,带着我们下山做买卖。遇到一只押送瓷器的车队。寇大哥这一次没有伤人,而是一棍子将为首的货主打晕了过去。他手下的那些货郎见状,就要逃走,被我们十一个兄弟团团围住,一个也没跑掉。 寇大哥翻那个货主的褡裢,从里面搜出十两银子,寇大哥自己留下五两,余下的五两,都分给了那些货郎,对他们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这些钱,兄弟们拿去喝酒。 那些货郎,开始时,不敢要,后来,见寇大哥是真心实意,也就收下了。我们将车上的瓷器扣留,要那货主拿二十两银子来换。那货主苏醒之后,一番讨价还价,最终用十八两银子,赎回了货物。过了没几日,景元大爷,您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陈景元好奇地问道。 “又有一队押送绸缎的车队,从巳龙山脚下路过。”轱辘说道:“寇大哥带着我们下山,照例打晕了货主,这一次,那些负责押运的货郎,竟然一个都没有逃走。开始时,我们都以为,这一队货郎的胆子大,或许要干一仗才能得手,谁知,定睛一瞧,这一队货郎,竟然是前几日押送瓷器的那伙人。” “……”陈景元一时无语。 轱辘继续说道:“寇大哥见状,照着上一次的套路,搜货主的褡裢,从里面摸出十多两银子,自己留下五两,余下的,全部分给了这些货郎。后来,寇大哥让那个货主交了三十两银子的赎金,这才让他们通过巳龙山。寇大哥说,还是景元大爷的手段高明,这样不用拼杀,不用伤人,反而比从前赚更多的银子。寇大哥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是景元大爷给我们指点迷津,听说,景元大爷前些时已经成亲,娶了城隍庙前庙主的千金小姐,这二十两银子,一大块锦缎,就送给您作为新婚贺礼了。” “这个……是你们搏命换来的,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实在是不敢收这么重的礼物。”陈景元连忙推辞。 轱辘听闻此言,弯下腰,从裤腿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握在手中。 “你要做什么?”陈景元向后退了一步,警觉起来。 轱辘用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开口说道:“小人下山之前,寇大哥说得明白,务必将这两样礼物送到景元大爷的手中。小人拍着胸脯向寇大哥保证过,一定完成任务,景元大爷若是不收,小人没有脸面回去面对寇大哥,干脆,用匕首结果了自己,一了百了。” 陈景元的额头,冷汗直流,心说:现在的山贼都这么刚烈吗? “景元大爷,我可真把自己捅死了?”轱辘说罢,将匕首向喉咙推进了半寸,血滴顺着匕首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好了好了,我收下便是了。”陈景元一把夺过了轱辘手中的匕首。 陈景元送给轱辘两大坛跌打酒,一大包止血药,作为回礼,让他带回巳龙山。 店铺里只剩下陈景元一个人,望着桌上的银子与绸缎发愁。 花一村悄无声息地走到陈景元的身后,猛地一拍他的肩膀,厉声喝道:“好个大胆的陈景元,平日里,看你老老实实,本本份份,没成想,你竟然暗地里勾结巳龙山的悍匪寇岭,走走走,随我去县衙,找大老爷评评理。” |
第十三章:鬼村(4) 陈景元吓了一跳,回过头,望着花一村,眼神中的恐惧渐渐地变成了愤怒,跳起来,对准他的后脑勺就是一记猛敲,之后,追着他打,一边打,一边嘴里说道:“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臭狐狸,敢吓唬你家景元大爷,我扒了你的皮做帽子。” “哎呀,哎呀。”花一村捂着脑袋,满屋地逃窜,一边逃,一边嘴里说道:“年轻人不讲武德,我劝你好自为之。” “我打你个好自为之。”陈景元又是一阵追打。 他们两个厮打了一阵,花一村惨败,坐在地上,气喘吁吁,用手指着陈景元的鼻子,不服气地说道:“若不是看在安女神的面上,我怎会容你。” “你还说!”陈景元攥紧拳头,做势要打。 花一村从地上爬起来,把手伸到陈景元的面前,对他说道:“给我十两银子。” “为何?”陈景元赶忙将两锭银子收了起来。 “这是赃银,你花不吉利。”花一村说道:“还是我帮你花出去,保你平安。这叫破财消灾。” “我自己不会花吗?”陈景元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说说你。”花一村用手指着陈景元的鼻子,开口说道:“你怎会与那巳龙山的寇岭有来往?那个悍匪的身上,背了几十条人命。你应该协助官府把他抓住。这才是正道。” “说得轻巧。卫所几次派兵,想要把他捉拿归案,结果没一次成功。”陈景元说道:“我只是一介草民。怎会这般的自不量力?” “他是盗贼,你不应该敬而远之吗?”花一村问道。 “这个世界很大,有人做官,便有人做匪,有人当兵,便有人做贼。人生如戏,大家都是这座舞台上的戏子。他也在认真演绎自己的人生角色,我为何要鄙视他?”陈景元说道。 “他没有伤你家人的性命,你自然是没有感觉,未来有一日,他若伤害你家人的性命,你该如何?”花一村问道。 “他若敬我,我自然以礼相待。他若伤我家人性命,我自然以命相博。”陈景元说道。 “你这个人,脑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是非曲直!”花一村怒道:“那些被寇岭杀了丈夫的寡妇,恨不得生吃他的肉,生喝他的血。你竟然将这样的杀人魔王视为兄弟。” “我请教你一个问题。”陈景元正色说道。 “什么?”花一村问道。 “你说,常遇春是好人吗?”陈景元问道:“他是大名朝的开国名将,一生杀人如麻,为何望舒县的城隍庙中,将他供为城隍之神?” “这个……”花一村一时无语,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陈景元啊陈景元,照你这般理论,寇岭只有一个错。” “什么错?”陈景元问道。 “他杀的人,还是太少。”花一村说道:“一个人,杀死另一个人,这个人便是罪犯,一个人,杀死十万人,他便是大英雄。” “秦国名将白起,一生杀人百万,后世人称他为战神。”陈景元说道:“这又是什么道理?” 花一村低头不语,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若是你能强大到改朝换代,打乱现在的秩序,建立新的秩序,这样的人,即便杀人如麻,也是成王,不为寇。” “前一段时间,寇岭一个人躲在山里,只有卫所的兵士进山捉他,他为了自保,这才杀人。”陈景元说道:“可是,后来,他同村的年轻人竟然去巳龙山投奔他。用他自己的话,每天早晨一睁眼,便有几个人眼睁睁地望着他,等着吃饭。他为了养活这些人,便下山去杀人,去越货。你能想象吗?他会为了一批不值钱的粗布,一口气杀掉六个人。我该怎么办?难道说,我的心里没有恻隐之心吗?可是,你能阻止老虎伤人吗?吃肉那是老虎的天性。我只能跑去寻他,教他如何既不伤人,又能赚到银子。你说,我这般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每个人,活在这个世上,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他选择做山贼,选择杀人越货,那么有一天,他被推上断头台,他被株连九族,他家的祖坟被官府刨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自己的因果自己承担,别人谁也代替不了。” “你勾结山贼,有一日被官府关进大牢,安女神投入我的怀抱,也是因为你咎由自取。”花一村幽幽地说道。 “我……”陈景元一时无语。 过了一个多月,城里传来一个消息,卫所的千夫长带了三百军士,将寇家的祖坟,夷为平地。又以剿匪为名,屠了寇岭从前居住的村子,寇氏家族的男女老少被杀了六七十口,房屋烧毁了百余间。 |
完了,删帖了,明天八点见吧 |
第十三章:鬼村(5) 这一日夜晚,景元夫妇在父母的院中吃过晚饭,回到自己的院中。叶攸安吩咐水仙煮了一大锅热水,伺候夫君洗漱,两人上床。 叶攸安搂着陈景元的脖子,用雪白的小脚在夫君的大腿上蹭来蹭去。 “夫君,陪我说话。”叶攸安娇柔道。 “忙碌了一天,困了。”陈景元含糊其辞:“早点安歇吧。” “你在药铺里坐了一整天,又没做什么体力活,怎么会辛苦?”叶攸安对陈景元的托词十分不满。 陈景元不应老婆的话,装睡打起了呼噜。 叶攸安的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嘟囔道:“才成亲不到半年,你就对我失去了兴趣?” 陈景元说道:“夜夜折腾到三更,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说罢,再一次打起了呼噜。 叶攸安坐起身,瞪着一对大眼睛,望着夫君运气,寻思了一阵,她一翻身,爬到陈景元的身上,伸出舌头,舔夫君的两个乳 头,一边舔,一边说道:“你们男人,又不奶孩子,为何要长这个玩意,难道是半夜三更,黑灯瞎火让老婆用来区分反正面?”说罢,对着陈景元的左乳,又舔又吸。 “小妖精,看我怎么收拾你。”陈景元被她撩拨得来了兴趣,一翻身,将老婆压在身下。 一番云雨之后,陈景元累得精疲力尽,搂着老婆,昏昏沉沉地睡去。 转眼到了深夜丑时,院子里忽然间传来“扑通”一声闷响。陈景元从梦中惊醒,叶攸安也醒了过来,两口子对视一眼,叶攸安随手从床头的抽屉里抄起一把剪刀,披上衣服,穿鞋下地,对陈景元说道:“夫君,你在床上老实呆着,我出去瞧一瞧。” “你给我回来。”陈景元捏着叶攸安的后脖颈儿,又把她拽了回来,嘴里说道:“别这么虎行不行?三更半夜的,一个妇道人家,逞什么能?”说罢,他穿上袍子,从墙上取下鱼肠剑,打开屋门,迈步来到院中,只见院子的中间,立着一个人影。 “是谁?”陈景元怒道。 “兄长,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陈景元一脸的警惕,手握鱼肠剑,向前走了两步,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那个黑影,竟然是寇岭。只见他的身上,满是血迹,背后背着一只包裹,鼓鼓囊囊,不知里面装得是什么。 “你怎么来了?”陈景元大惊。 “我记得兄长跟我提过你家的住址,我摸着黑寻来了,竟然真的被我找到了。”寇岭说道。 “景元,谁在外面?”叶攸安穿戴整齐,从屋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水仙。 “这位一定是嫂嫂吧。在下寇岭,拜见嫂嫂。”寇岭躬身施礼道。 “哦!”叶攸安微微一愣,她抬起头,望了一眼丈夫,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这个悍匪,三更半夜,为何跑到咱们家来了? 陈景元摇摇头,使个眼色,那意思是他也不清楚,再没弄清寇岭的来意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叶攸安明白了丈夫的意思,脸上露出笑容,开口说道:“原来是寇兄弟,听景元说了无数次,兄弟是劫富济贫的英雄好汉。半夜到访,别在院子里站着了,进屋,进屋。” 陈景元吃了一惊,心说,你怎么把他让进自己的屋中? 叶攸安看透了丈夫的心思,她用眼神瞟了瞟隔壁的院落,那意思是,隔壁住着公婆,难道你想让这个悍匪去隔壁的院子吗? 陈景元恍然大悟,忙笑着说:“兄弟,进屋,进屋吧。” “多谢哥哥嫂嫂。”寇岭也不客气,迈大步,进了屋子。水仙端着一碗茶,哆哆嗦嗦地送到寇岭的面前。 寇岭毫不客气,接过碗,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开口说道:“兄长,给我一碗饭,我饿死了。” “哦哦哦。”陈景元赶忙对水仙说道:“水仙,起锅,给我寇兄弟煮面条。” “遵命。”水仙出了屋,进了厨房,起锅烧水,和面做面条。 陈景元坐着寇岭的对面,开口问道:“兄弟,你……你怎么进城了?” 寇岭望了陈景元一眼,开口说道:“兄长应该都听说了吧。” “听说什么?”陈景元装傻。 寇岭悲愤道:“天杀的千夫长带兵平了我家的祖坟,我的叔伯婶娘,兄弟姐妹,被他杀了六十多口,寇家庄的房子被那个狗官一把火烧毁了大半。” “哦……兄弟节哀。”陈景元解劝道。 “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我手下的几个兄弟将失去亲人的悲痛发泄在我的身上。几个人联合起来,要将我活捉,送到卫所。多亏我机灵,杀了那几个叛徒,这才保住了性命。”寇岭说道。 “走上这条路,这辈子只怕连睡觉都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景元感慨道。 寇岭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这一次,我趁着黑夜摸进了望舒县城,寻到了那个千夫长的家中,杀了他的全家。将他的头颅割下来,替我死难的亲戚报仇雪恨。”说罢,从背后解下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袱,打开,露出里面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叶攸安吓得用手捂住了眼,躲在丈夫的身后。 陈景元不动声色地说道:“兄弟,半夜来我家,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 “什么事都瞒不过兄长的眼睛。”寇岭收起人头,对陈景元说道:“我杀这个千夫长之前,他跪在地上,祈求我的饶恕,他说是一个人在县太爷的面前,进了谗言,县太爷这才下了文书,命他去寇家庄行凶。我在望舒县城不能久留,天明之间,我一定要出城,请兄长帮我打探那个进谗言的人的下落。”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陈景元问道。 “叶不念。”寇岭咬牙切齿地说道。 |
第十三章:鬼村(6) 寇岭在陈景元的家中,吃了三大碗热面条,之后,丢下一大锭银子,趁着夜色,离开了望舒县城。 叶攸安面色铁青,坐在床边,沉默不语。水仙端来一盆水,用抹布将地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陈景元坐在妻子的身边,开口说道:“娘子,这件事,你说我到底管不管?” 叶攸安没好气地说道:“这么大的人,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没有分寸吗?” “清官难断家务事。”陈景元一声叹息,开口说道:“若是旁人,倒也罢了,那个叶不念,毕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论起来,是我的大舅哥,这个……” 叶攸安白了他一眼,开口说道:“听说,我家老头子的那个青梅竹马,是个极善良的女人,为何生出这样一个人神共愤的坏蛋?” “……”陈景元望了妻子一眼,却没有开口说道。 叶攸安自言自语道:“看来,我家老头子的邪恶血统十有八九遗传给了这个叶不念。” “娘子,别胡思乱想了。”陈景元解劝道:“你也是你爹爹的女儿,为何身上没有丝毫的邪气?依我看,就是一个人是好是坏,全凭他自己的意愿,跟做父母的没太大的关系。” 叶攸安不理陈景元,仍旧自言自语道:“寇岭是大恶人,杀人如麻,寇家庄的百姓却是无辜的,这个叶不念跑到官府,搬弄是非,让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受难,还有没有人性?” “娘子有所不知。”陈景元说道:“前者,你这个兄长还干了一件诡异的事情。” “何事?”叶攸安问道。 “他雇人潜入一个刽子手的家中,偷走了那个刽子手的祖传鬼头刀,还有一个坛子。” “坛子?什么坛子?”叶攸安好奇地问道。 “那个坛子是刽子手的收藏,里面装着许多恶人的头盖骨。”陈景元说道:“我觉得,你兄长在酝酿一个大的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叶攸安追问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陈景元两手一摊,开口说道:“那个人的想法,谁知道呢?” “十有八九,没干好事。”叶攸安说道:“听宫叔叔说,我爹最后死在这个私生子的手中,这个人太歹毒了,为了保命,竟然对自己的生身父亲下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干的?” “明天,我想去一趟寇家庄。”陈景元说道。 叶攸安吃了一惊,开口说道:“你去那里做什么?那个地方十有八九变成了鬼村,好多人躲还躲不及,你去那里,不怕出意外吗?” 陈景元说道:“叶不念这个人,从小寄人篱下,依附黄如英长大,后来到了生身父亲的身边,体验了一把荣华富贵的滋味,但是,好景不长,他的少庙主美梦被我搅黄了,他对我,一定记恨在心。我觉得,他现在在酝酿一个大的阴谋,将来有一日,他得势之后,第一个登门寻仇的对象,十有八九就是我。从前的时候,我孤身一人,他敢来,我就敢与他死磕到底,时过境迁,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我娶了老婆,有了家室。我不敢再与他拼性命了。再者说来,我在明处,他在暗处,我必须弄明白,他要做什么。不然的话,就太被动了。” “夫君言之有理。”叶攸安认可陈景元的观点,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我随你一起去那座寇家庄瞧一瞧。” 第二日,整座望舒县城炸开了锅,千夫长一家被杀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街头巷尾的百姓开始将寇岭描绘成一个青面獠牙,食人血肉的恶魔。 男人们开始拿寇岭起誓:我若说谎,出门便让我遇到杀人魔王。一般情况下,对方听到这样的誓言,十有八九便相信男人的话。 女人们也开始拿寇岭吓唬孩子:快点吃饭,再挑食的话,把你丢掉巳龙山,让寇岭把你捉走。一般情况下,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十有八九会吓尿了裤子,忙不迭地把碗中的饭菜吃光。 景元夫妇吃过早饭,出了家门,离开望舒县城,奔着寇家庄的方向而去,走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了寇家庄,立在村口,放眼望去,村子一片萧条,到处是断壁残垣,被火焚烧过的痕迹,余下的房子,大门紧闭,门前挂满了白色的灯笼与白幡,村口多了一大片坟地,七十多座新坟遍布荒野之中,看上去十分的诡异。 陈景元带着叶攸安进了村子,在村里唯一的一条碎石路走着,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好半天看不见一个人,好不容易经过一户人家,大门没有锁,虚掩着,有一道缝隙。 陈景元迈步上前,隔着门缝向里看,只见院中有一个四十多岁的光头男人,光着膀子,在磨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那男人拿起刀子,瞧了瞧刀口,甚是满意。 他一抬头,正好与瞧见门缝外的陈景元,四目相对,陈景元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
第十四章:阴谋(1) 那汉子猛地打开了院门,恶狠狠地问道:“你是谁?为何要窥探我的院子?” 陈景元向后退了一步,双手抱拳,十分客气地说道:“大哥勿怪,我与夫人到望舒县城访亲,途径此地,我夫人口渴,过来讨碗水喝。”说罢,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叶攸安。 那汉子顺着陈景元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娇滴滴的美艳少妇立在门前。他将叶攸安好一阵打量,眼中写满了贪婪。他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开口说道:“出门在外,都不容易,想讨口水喝,容易,进院吧。”说着,将手中的杀猪刀藏在身后,身子闪到一边,让出一条道,让景元两口子进屋。 “多谢。”陈景元笑道。 “大哥真是一个好人。”叶攸安憨憨地笑道。 “……”汉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院子中有两个板凳,汉子让景元夫妇坐在板凳上等候,独自一人进屋,片刻之后,捧着满满一瓢水,走了出来。 “妹子,喝吧。”汉子将水瓢送到叶攸安的面前。 “多谢大哥。”叶攸安道一声谢,伸出双手,接过水瓢,她见那水瓢脏兮兮的,上面沾满了黑泥,眉头紧皱,十分地嫌弃。她用水瓢遮住了脸,假意喝了几口,便将手中的水瓢送到陈景元的手中,开口说道:“夫君,你喝几口吧。” “哦!”陈景元答应一声,接过水瓢,他真的渴了,将瓢中的水一饮而尽,水瓢还给汉子,道谢道:“多谢大哥。” “从那里来?”那汉子开口问道。 “南河村。”陈景元随口报了一个名字。 “去望舒县城做什么?”汉子又问。 “给我娘子买块绸缎,做件袍子。”陈景元望向叶攸安的眼中,写满了爱意。 “买绸缎?”汉子不动声色地说道:“那东西很贵吧。” 叶攸安伸手拍了拍陈景元肩上的褡裢,憨憨地说道:“我夫君有本事,赚了好多钱。” 陈景元假意生气,狠狠地瞪了叶攸安一眼,之后,陪个笑脸,对汉子说道:“别听我娘子胡说。我哪里有钱。” 汉子冷笑一声,没有说话。 陈景元说道:“大哥,我有一事不明,当面请教。” “何事?”汉子问道。 “你们村子是不是招了山贼?”陈景元问道。 “为何这般说?”汉子反问道。 “我见你们村子,好像着了大火,家家户户的门前,又是白灯笼,又是白幡,村口的众多坟丘,也是新立起来的。”陈景元说道。 “那是因为,我们村子一到三更的时候,就闹鬼。”汉子一脸平和地说道。 “什么,闹鬼?”景元夫妇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啊。闹鬼。”汉子说道。 “太吓人了。”叶攸安用手去拉陈景元的胳膊,嘴里说道:“夫君,我们水也喝完了,快点离开吧。” “别闹。”陈景元拨开妻子的手,饶有兴趣地问道:“大哥,你说说看,如何个闹鬼法?” “你靠近些,我告诉你。”汉子冲陈景元招了招手。 陈景元向汉子的身边凑了凑,那汉子伸出手,在他的后脖颈儿猛地一敲,陈景元“哼”了一声,一头栽到在地,险些昏了过去。 “你做什么?”叶攸安怒道。 那汉子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杀猪刀,用手指着叶攸安的鼻子,冷笑着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给你两条路选择,第一,被我一刀杀了,第二,留下了,给我当老婆!”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你敢伤人性命。我去县衙门找大老爷治你的罪。”叶攸安怒道。 “大老爷没办法给我治罪。”汉子冷笑道。 “景元,你没事吧?”叶攸安关切地问道。 陈景元躺在地上,冲妻子扮了一个鬼脸,让她放心。那汉子听叶攸安这般说,也将目光投向地上的陈景元。陈景元赶忙闭上眼睛,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小娘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汉子问道。 “你是谁?”叶攸安问道。 “我便是占据巳龙山,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的寇岭!”汉子说着,挺起胸膛,一脸骄傲地说道。 “你是寇岭?”叶攸安差点笑出了声。 “你不信吗?”汉子晃了晃手中的杀猪刀。 “你不在巳龙山吗?为何跑到寇家庄来了?”叶攸安问道。 “我在山中遇到了一位得道的小神仙,他老人家对我说,若是我能凑齐九十九个人的新鲜头盖骨,便能教我炼金术。可以吃香的,喝辣的。”汉子说道。 “什么样的神仙,会让人取别人的头盖骨?你别是遇到什么妖人吧。”叶攸安说道。 “叶大小姐,你说谁是妖人呢?”一个声音在大门口的方向传来。 “小神仙,您今日怎么这么早便来村子了?”那汉子喜笑颜开,不住地作揖,嘴里说道:“我捉到一个男人,一会儿便将他的头盖骨取下来,至于这个女人,求小神仙开恩,别杀她了,留给我做个老婆,如何?” 门口那个人冷笑一声,开口问道:“叶大小姐,你愿意给他做老婆吗?” 叶攸安怒道:“叶不念,你到底在酝酿什么阴谋?” |
第十四章:阴谋(2) 叶不念笑而不语,盘腿坐在地上,他身后的院门大开,闯进一大群寇家庄的庄民,个个怒目横眉,手持兵器,好似凶神恶煞一般。 陈景元见状,不再装死,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将叶攸安护在身后。那个手持杀猪刀的汉子见状,吃了一惊,用手指着陈景元的鼻子问道:“我下手这么重,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陈景元笑道:“原本指望在你的身上,套些话出来,现在,正主现身了,就没必要跟你演戏了。” “……”那汉子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寇六,你过来。”叶不念冲着汉子招招手。 那汉子见叶不念唤他,赶忙收起杀猪刀,低着头,垂着手,小碎步来到叶不念的身边,跪倒在地,毕恭毕敬地问道:“小神仙,有何吩咐?” 叶不念伸出手,在汉子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开口说道:“你做得很好,我交给你的差使,你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办。可是,有一点,我要再说明一下,不是要活人的头盖骨,而是要死人的。这世上,最大的恶,就是杀人,夺人性命。” 寇六颤抖着声音说道:“小神仙教训得是,小人谨记在心。” 叶不念向院中的角落望了望,对寇六说道:“去寻块瓦片来。” 寇六听闻此言,眼中登时放出贪婪的光,忙不迭地站起身,跑到角落处,寻了一块桂圆大小的瓦砾,双手捧着,送回到叶不念的眼前。 “小神仙,您请。”寇六激动地双手颤抖。 叶不念不慌不忙,从寇六手中取过那块瓦砾,握在手中,开口说道:“规矩你懂吗?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我懂,我懂。”寇六忙不迭地说道:“我对着您的手心,吹一口气,看我的造化,造化浅的,瓦砾变铜钱,造化一般的,瓦砾变银子,造化深的,瓦砾变金子。” “明白就好。吹气吧。”叶不念的右手紧紧攥着瓦砾,伸到汉子的面前。 寇六十分的紧张,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准备了许久,这才对着叶不念的手心,猛地吹了一口气。 叶不念紧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之后,睁开眼睛,对着身后的一众庄民,开口说道:“大家看仔细喽!” 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围拢在叶不念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开。”叶不念大喊一声,摊开手掌,手心的瓦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同等重量的金疙瘩。 众人一片惊呼,寇六颤抖着手,从叶不念手中接过那块金疙瘩,送到嘴边用牙齿咬了一下,之后,对着院中的庄民大声宣布道:“金子,是真的金子。” 一众庄汉陷入到群体的癫狂之中,大声地欢呼雀跃。 陈景元冷眼旁观,小声地对身边的叶攸安说道:“娘子,我这位大舅哥,啥时候变成街头变戏法的手艺人?” 叶攸安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别说话,接着看他的表演,看他到底能作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陈景元不再说话,抱着肩膀,看接下来叶不念该说什么了。 叶不念盘腿坐在地上,对着身后的一众大汉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听我一言。” 那群人好似对叶不念敬畏到了极点,听他这般说,赶忙噤声。 叶不念开口说道:“首先,让我们大家一起恭喜寇六,他是这个庄子第四个炼出金子的道友。”说罢,带头给寇六鼓掌。 一众大汉纷纷将兵器夹在腋窝之下,腾出双手,给寇六鼓掌。 寇六用手猛劲地抚摸自己的光头,一脸的兴奋。 叶不念接着说道:“我早就对大家说过,每个人,能降生在这世上,都是天选之子,为何有人生下来就锦衣玉食,妻妾成群。有人生下来就饥寒交迫,一世无妻。这公平吗?” “不公。”一众大汉吼道。 “每个人,生在这天地之间,都是能作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的。”叶不念说道:“你们不信吗?寇岭是你们村子里的人吗?你们中的许多人,看着他从小长到大,从前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穷困潦倒,连个黄花大闺女都没办法触碰,到头来,娶了一个寡妇,他对那个寡妇好不好,你们有目共睹,可是,那个妇人辜负了他,寇岭愤怒了,他舍弃了从前的生存之道,他不再隐忍。结果怎么样?从前的时候,寇岭便是跪在望舒县县太爷的面前,那狗官连正眼都不看寇岭一眼。现在呢?提起寇岭的大名,那狗官只怕会吓破了胆子,半夜睡觉都不得安生,你们说,寇岭是不是寇家庄的大英雄?” “寇岭是英雄,寇岭是英雄。”众庄汉振臂高呼。 “你们好好地想一想,同样的一个人。为何在短短的时间内,便判若两人?”叶不念目光如炬,将在场的每一个汉子都望了一遍。 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竟然没几个敢与叶不念的目光相对,纷纷低头避让。 “没人知道吗?不要紧,我来告诉你。”叶不念说道:“每个人都有无限的潜力,关键是找到激发潜力的那个点。寇岭找到了,他便成了远近闻名的大英雄。你们还没有找到,还在这里苟且度日。” “小神仙,教教我们该怎么做吧。”寇六开口说道,一群汉子随声附和。 “你们看少林寺的和尚,经过长期的练习,可以修得金刚不坏之身,刀砍不伤,枪刺不死。你们看武当山的道士,经过长期的练习,轻功无人能及,可以在悬崖峭壁上行走,可以在水面上行走,这些,是我欺骗你们吗?”叶不念问道。 “没有,没有。小神仙的话,句句在理。”寇六说道,人们纷纷响应。 叶不念说道:“想当初,我刚来你们庄子的时候,很多人认为我是骗子。不信我的话,不信我的修行方式。那个九十八岁的寇香菱相信了我的话,成为第一个变出金子的庄民,那个六十九岁的寇百福相信了我的话,成为第二个变出金子的庄民,那个四十二岁的寇李氏相信我的话,成为第三个变出金子的庄民,今日,这位寇六兄长成为第四个变出金子的庄民。你们中的某些人也许会说,我这是给你们尝点甜头,金子是我自己的,用变戏法的手段,哄骗你们,有一日,等你们完全信任了我,我会骗得你们倾家荡产。我且问你们,这个村子是出了名的穷困潦倒,一半的村民三四十岁,讨不到老婆,我问问你们,我能从你们的身上,骗到什么?” “就是,就是。”一众村民随声附和道:“小神仙待我们一片赤诚,谁也不能说您的坏话。” “人间疾苦,我深有体会,这么多年,我走南闯北,路过不少的村落,从未见过寇家庄这般的人心醇善,也从未见过寇家庄这般的穷困潦倒。我发下一个弘誓大愿,一定要让寇家庄的百姓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叶不念说到此处,眼圈一红,激动得流下了眼泪。 得了金子的寇六将叶不念奉为神明,见叶不念流泪,他也激动得嚎啕大哭起来,他的情绪感染了身边的庄民,于是乎,院子哭声一片,十分地嘈杂。 一旁的陈景元小声地叶攸安说道:“娘子,这群人都疯了。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咱们还是逃吧。” 叶攸安认可丈夫的话。小两口,顺着墙根,向大门口溜去。眼看着就要逃出这个是非之地,叶不念忽然开口说道:“妹妹,妹夫,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
第十四章:阴谋(3) 陈景元见院中人的目光全部投在自己夫妇的身上,不由得露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开口说道:“听叶大师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们两口子还有事,便不打扰您在此处传道授业了。再会,再会。”说罢,拉着叶攸安的手便往外走。 叶不念冲手下人使个眼色,两名彪形大汉手持长棍,堵在门口处,挡住了景元夫妇的去路。 陈景元在犹豫,要不要动武,强行闯出去。就在此时,身后的叶不念又开口说道:“诸位,你们先到院外守候,我与妹妹,妹夫说几句家常话。如何?” 众庄汉听罢,纷纷退出了院子,院中只剩下叶氏姐妹与陈景元三人。 “过来坐吧。”叶不念搬了两把椅子,摆在面前。景元夫妇对视一眼,不知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耳语两句,坐到叶不念的对面。 “安儿,怎么说,你我也是一奶同胞,成亲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通知我一声?”叶不念柔声细语地说道。 “听说,叶文青那个老东西是被你一刀捅死的。”叶攸安冷冷地说道。 叶不念淡淡地一笑,用手指着陈景元,不慌不忙地说道:“当时,我这位妹夫引着胭脂林的几千狐兵,围了城隍庙,我若是不摆明自己的立场。能留下自己的一条性命吗?” 叶攸安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听说,宫长安的立场非常坚定,到头来,也没丢了性命。” 叶不念仍旧是不慌不忙,缓缓说道:“我与那宫长安怎能同日而语?我姓叶,身上留着叶文青的血。当时,那种情形下,他们杀了老头子之后,很有可能斩草除根,赵半衣死后,老头子便有了不详的预感,有一日,他将我唤到身前,对我说道,何为后代子孙,子孙便是有一日,祖辈,父辈离世之后,这些人继承了他们的意志继续活在这个世上。有一日,若是大难临头,死在自己的手中,强过死于他人之手。” “你的意思,你杀老头子,是他默许的?”叶攸安竟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不念说道:“老头子说了,我们叶家出身平民阶层,根基不稳,侥幸做到了庙主之位,也不能长久。他在临死之前,给我量身定做了一套方案。我觉得可行,便开始做了。” “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叶攸安酸溜溜地说道:“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现在是陈家的媳妇,叶家荣也好,辱也好,与我何干?” 叶不念笑吟吟地说道:“这一年多,我走遍了望舒县的每一个村镇,寻找我理想中的施法场所,一直没有收获,直到那一日,来到了寇家庄,这个地方简直太完美了。老头子说,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九十八岁的寇香菱是这个庄子年龄最大的老人,我给她变成一大块金子,这个消息传遍了整座寇家庄。六十九岁的寇百福有五个儿子,可是,这五个儿子没一个人愿意赡养老人,知道为什么吗?” “为何?”叶攸安问道。 “因为,老人上了年纪,丧失了劳动能力,没办法再为小辈赚钱,在小辈的眼中,也就失去了价值。五个儿子把老人扔在一间茅草屋中,无人问津。”叶不念说道:“我给老人变成一块金砖出来,你们猜怎么着?” 陈景元说道:“五个儿子听说老人手里有了金子,便改变以往冷漠的态度,纷纷孝顺老人,只为得到那块金砖的继承权。” “妹夫,你还是活在童话中吧,那种情形怎么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叶不念说道:“五个儿子听说老人手里有金砖,冲到那间破旧的茅草屋,将老人打了个半死,逼着他交出金砖,之后,五个儿子因为分金砖,死了一个,打伤两个。” “造孽啊!”陈景元感慨道。 “四十二岁的寇李氏听说我能变金子,想法设法地把我邀请到她的家中,他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叶不念说道:“两个儿子都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寇李氏跪在地上,求我帮她变成一块金砖来。晚上,我在他们家过夜,寇李氏派自己十五岁的女儿去伺候我,我说,我是修道之人,不近女色,寇李氏便自己也脱光了衣服,母女两个一起侍奉我。第二日,我便也给她变出了一块金砖。现在,我在寇家庄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白日里,我是男人们心中的神,黑夜里,我是女人们心中的仙。” “你给寇六变一块金子出来,贪图他的什么?”陈景元问道。 “嘿嘿。这个不方便告诉你们。”叶不念故作神秘地说道。 “你提防我们,为何又要我们留下来呢?”叶攸安问道。 叶不念笑道:“我研究过了,但凡历史上能成事的人,身边都会有神迹出现,譬如陈胜吴广起义时,就有人从鱼腹之中得到一卷锦缎,上面三个大字:陈胜王。譬如,当年跟太祖爷同时期的韩山童起兵反对蒙古大元的时候,有人从黄河里挖出一个石头人,背后写着‘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陈景元听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嘴里说道:“你可知道,你要做的这个事情,有一天一旦败露,是要被灭门的。” 叶不念笑道:“富贵险中求,我现在孤身一人,需要信得过的人,出手帮忙,帮我做一些绝对不能让旁人知晓的事情。怎么样,妹妹,妹夫,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 |
第十四章:阴谋(4) 陈景元尚未开口,叶攸安抢先说道:“叶不念,听我一句劝,本本份份做个人,不好吗?” 叶不念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妹妹,何出此言?” 叶攸安说道:“如你所说,你能活到今日,是用那老头子的性命换来的。应该好好珍惜才对。你瞧瞧自己做的这些事情。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躲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中,用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欺骗无知的山民。老头子在九泉之下,看到你这般模样,他会作何感想?” “我怎么了?”叶不念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的所作所为给老头子丢人了吗?” “什么鱼腹藏书,什么单眼石人?陈胜吴广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韩山童最后得善终了吗?”叶攸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见哪个正常的人,会编这些不着边际的谎言,来欺骗老百姓?” “成王败寇,不足为奇。”叶不念不以为然地说道:“刘邦是汉朝的开国皇帝,司马迁在《史记》中记载,刘邦的母亲在郊外水塘边休息,困顿入睡,梦中有一条龙与她交合,后来便有了刘邦。朱元璋是明朝的开国皇帝,传说他降生那一日,他们家的茅草屋红光冲天,邻居们以为他们家着火了,纷纷提着水桶来救火,到了门外,才知道老朱家生孩子。妹妹,我且问你,这两个传说,是不是不着边际的谎话?” “…… ”叶攸安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景元此时插嘴道:“又是陈胜吴广,又是韩山童,又是汉高祖,又是明太祖,原来兄长想起兵当皇帝?” “非也,非也。”叶不念说道:“我在打比方,并不是真的想做乱臣贼子。” “好了,好了,你想做什么,随你的心思吧。”叶攸安不耐烦地说道:“总之一句话,将来有一日,你被推上了剐刑台,不要供出我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便行。没什么事,我们可以走了吗?” “回去想想清楚,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过来找我。我不会亏待你们的。”叶不念说道。 叶攸安冷哼一声,拉着陈景元的手,向院外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她又止住脚步,回过头,对叶不念说道:“对了,前几日,寇岭进城,杀了千夫长一家,千夫长临死之前,供出你勾结官府,夜袭寇家庄的事情。你自己小心点吧,若是被寇岭发现你的行踪,只怕会身首异处。” “你说什么?”叶不念听闻此言,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夫君,我们走。”叶攸安说罢,拉着陈景元出了院子,穿过街上的人群,匆匆离开了寇家庄。 当天晚上,景元夫妇上床睡觉,两人背靠着背,沉默不语。陈景元心中想着心事,睡意全无。转眼到了深夜子时,陈景元起床,撒了泡尿,坐在床前,回想白天在寇家庄发生的一切。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拔着脖子,看妻子的脸,叶攸安呼吸匀称,睡得正香。 陈景元寻思了一阵,打开衣柜,找了一身深色的衣服,穿戴整齐,蹑手蹑脚地出了门,直奔寇家庄的方向奔去,约莫到了二更天的时候,来到目的地。 他不知叶不念此时又在临幸哪家的村妇,便翻墙越户,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寻找。找到第五家的时候,听见屋中传来叶不念的声音。 陈景元蹑足潜踪,来到窗边,用手指沾了唾沫,捅破了窗棂纸,隐住身形,向屋中观看。只见叶不念跪在地上,正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在他的面前,坐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 陈景元看那个美妇十分的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猛然间想起,前些时,自己与黄如英一起下了阴曹,接受蒋判的问话,见过这个妇人,她便是那阎罗天子包的小妾——章小惠。 |
第十四章:阴谋(5) 陈景元心知这件事非同小可,他隐住身形,闭住呼吸,侧耳倾听。 那章小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肩,翘着二郎腿,冷冷说道:“叶老弟,我托付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禀夫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用不了多久,我便能凑齐九十九枚恶人的头盖骨。”叶不念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件事情,拖得时间也不短了。能不能办成,给个痛快话,不成的话,我可找别人了!”章小惠一脸的不悦:“你爹爹将你夸得天花乱坠,说你是方圆百里之内少有的精细鬼,伶俐虫。我看,有些言过其实喽。” “嘿嘿。”叶不念笑道:“老子看儿子,免不了会有一定的倾向性。夫人若是觉得小人不成,寻别的帮手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您派下的这个任务,任凭找谁,一时半会也完成不了。” “为何?”章小惠问道。 “您要寻九十九个十恶不赦的人的头盖骨。这本来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叶不念说道:“这个世上,好人不多,坏人也不多,大多数的人既平庸又无趣。所以,要找齐九十九个恶人,不好办。再者说来,这些恶人,一个个的不好对付,你要他们的头盖骨,哪那么容易,一不留神,就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不过……”说到此处,叶不念顿了顿。 “不过什么?”章小惠追问道。 “不过,我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叶不念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根本不用去四处奔波寻找恶人。” “那是为何?”章小惠一脸的狐疑。 “人之初,性本恶。这是荀子说的。”叶不念笑道:“我要自己着手培养恶人。” “如何培养恶人?”章小惠好奇地问道。 “第一,敲碎道德,让他们没有羞耻之心。第二,让他们坏事做尽,不受刑法的制裁。”叶不念笑道:“若是杀人不用偿命,欠债不用还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做坏事没有代价,就会出现一大批的恶人,到那个时候,莫说是九十九个恶人的头盖骨,便是千个,万个,也不在话下。” 章小惠恍然大悟,不住地点头称赞:“你特娘的还真是一个人才。” “这座寇家庄,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我变成恶人谷的。”叶不念得意洋洋地说道。 “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章小惠满意地点了点头。 “夫人,你说说看,如何个不会亏待?”叶不念反客为主。 “我可以让你们的父母返回人间。让你重享天伦之乐。”章小惠说道。 “呵呵!”叶不念冷哼两声,不屑地说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周折,难道说就为了见那两个老不死的吗?夫人,您的筹码未满有些单薄。” “那……你想要什么?”章小惠问道。 叶不念站起身,凑到章小惠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章小惠侧耳倾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伸出左手,在叶不念的前胸轻轻捶了一拳。笑骂道:“狗贼。” 叶不念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伸出右手,好似不经意间在章小惠的前胸轻轻撩了一下。 章小惠轻轻推开了他,开口说道:“你还有什么要求吗?或者说,你还有什么困难吗?如果有,尽管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叶不念说道:“我需要可靠的帮手,在阳间,又有能力,又信得过的人,我找不到。” “好说,我回阴间,寻个精明能干的鬼差来辅佐你。”章小惠满口答应:“只是,他们没有躯体,只能深夜出没,若是有白日里的活计,他是没办法帮你的。” 叶不念笑道:“我早有安排,今天白天,我用一锭金子,买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灵魂,这个人对我言听计从,等你的鬼差到来,我便把这个人的魂魄收走,只留下一具强健的体魄,供你的鬼差使用。” “如此甚好。”章小惠说道:“九十九具头盖骨的事情,你抓紧时间办,这一次来,我不能空手而归。这样吧,你把那把杀人无数的鬼头刀,让我带回阴司去,如何?” “好说。”叶不念起身,打开墙角的一只铁皮箱子,从里面取出那口秦松祖传的鬼头刀。 “这把刀的煞气好重。”章小惠倒吸一口凉气,开口说道:“离这三尺远,就感觉周身的寒毛不寒而栗。” 叶不念笑道:“这把刀杀人无数,已经拥有了一定的灵性,危险降临时,它会发出‘嗡嗡’的声响,给主人预警。” “真的有那样神奇吗?”章小惠笑道。 叶不念笑而不语,将包裹鬼头刀的红布一层层剥去,露出明晃晃,冷冰冰一把凶。 器。 “为了得到这把刀,我杀了好几个人。”叶不念得意洋洋地说道。 他将鬼头刀紧紧地握在手中,近距离欣赏刀身上的花纹。 就在此时,鬼头刀微微颤动了两下,发出“嗡嗡”的声响。叶不念微微一愣,把眼光投向了窗户。 此时,窗外的陈景元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
第十五章:游魂(1) 屋门一开,叶不念手持鬼头刀冲出门外,章小惠紧随其后,也跟了出来。 陈景元见势不妙,转身便逃,三两步奔到墙根下,纵身一跃,便上了墙,刚要往下跳,只觉腰眼一痛,像是被什么硬物击中,周身登时变得无力,“扑通”一声从墙上掉了下来。好半天爬不起来。 叶不念冲到近前,将鬼头刀架在陈景元的脖颈之上。 “原来是你。”叶不念看清了陈景元的脸,不由得一声冷笑。 章小惠抱怨道:“你总是自夸做事周密没漏洞。咱们在屋中商量机密之事,门口竟然连个站岗放哨的守卫都没有。这个人恐怕将你我的谈话都偷听到了。” 叶不念说道:“我去哪里找守卫?咱们在屋中算计着如何祸害寇家庄,难不成让寇家庄的人,在门口替咱们放哨?他们一个好奇心起,偷听了去。我的算计,便全部落空了。” “说得也是。”章小惠一时语塞。 “不然的话,我一刀杀了他吧。”叶不念说着,举起了鬼头刀。 “慢!”章小惠阻拦道:“你把他杀了,他便要去阴曹地府报道了,见了阴司的官吏,若是他将我们的事和盘托出,便大事不妙了。” “杀也不成,放也不成。该怎么办?”叶不念说道:“不然的话,把他五花大绑,丢到菜窖去,关上一年半载,待咱们大功告成,再把他放出来。如何?” 章小惠寻思一阵,开口说道:“先问一下,他到底偷听到多少。再做打算。” “听你的安排。”叶不念寻了一段麻绳,将陈景元五花大绑,像拖小鸡一般,拖进了屋中。 借着灯光,章小惠将陈景元上下打量一番,嘴里自言自语道:“我瞅着你,怎么如此的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陈景元说道:“你活着在茶楼唱小曲的时候,我总去捧你的场。” “原来如此。”章小惠的脸上登时露出笑容,开口说道:“原来是旧相识,我说呢,客官今日身体可安好……不对……” 她忽然间敛起笑容,指着陈景元的鼻子说道:“我想起来了,前些时,我弟弟被蒋判那个狗贼活活逼。 死,起因就是阳间有两个贱人告了他的黑妆,一个叫黄如英,另一个叫陈景元。你……你……你便是那个陈景元。” 陈景元心头一凉,心说,完了,被认出来了。 “陈景元,还我弟弟的性命。”章小惠哭道。 “你弟弟本来就是鬼魂,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他?”陈景元反驳道。 “狗贼,你做了坏事,竟然毫无悔过之心。”章小惠咬牙切齿地说道。 “……”陈景元低头不语。 “让你尝尝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章小惠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摇铃,伸到陈景元的耳边,轻轻摇了两下。 陈景元听到“哗铃铃”一阵铃声,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头痛欲裂,体内的三魂七魄顺着七窍钻出了体外。失去了魂魄的躯体软塌塌地,瘫软在地。 章小惠对叶不念说道:“把这个小子的躯体丢到菜窖中,饿他七天七夜,七天之后,他的躯体便永远也用不了了。他的魂魄会变成一具孤魂野鬼,生生世世地在人世间飘荡,阳间没有他的位置,阴间也没有他的位置。” “妙哉,妙哉。”叶不念抚掌大笑道。 章小惠又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的符咒,贴在陈景元的躯体的嘴巴之上,笑道:“封住你的嘴,让你没办法说话,我瞧你还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陈景元的魂魄的嘴巴一下子便紧紧闭合起来,无论怎么努力,就是张不开嘴,他大惊失色,魂魄想往躯体里钻,可是,尝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再一次操作那具躯体。 |
第十五章:游魂(2) 叶不念立在一旁,见陈景元的魂魄围着自己的躯体转了几圈,却没办法进入,焦急万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开口奚落道:“想当初,你在胭脂林的断指大会上,打败了黄如英,得了大会的擂主,何等的威风?想当初,你带着几千狐兵围了城隍庙,害死了我家老头子,何等的跋扈?没想到吧,这才短短几日,你便落到了我的手中,哈哈哈……” 陈景元想要开口说话,嘴巴张了三张,也吐不出半点声音。他十分的沮丧,眼睁睁地看着叶不念像拖死狗一般,将自己的躯体拖到了后院,打开菜窖的盖子,一下子丢了下去。 陈景元万分愤怒,攥紧拳头,向叶不念扑了过去。哪知道,穿身而过,扑了个空。 叶不念双手叉腰,一副居高临下的表情,十分不屑地说道:“我那个同父异母的蠢材妹妹怎么会相中你这个无用的男人。也罢,也罢,七日之后,我这个做长兄的,替她做主,改嫁给寇家庄的寇老六。那个老光棍一定对我感恩戴德,誓死效忠。哈哈哈……” 章小惠立在一旁,开口问叶不念:“你打算怎样处置这个人的魂魄?” 叶不念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这个小子运气好,拜了一个好师父,得到一些人脉,现在,他师父走了,人脉还有没有用途,这个不好说。这个小子口才好,凭着三寸不烂之舌,骗到一个老婆,骗到一些人的信任,现在,夫人将他的口舌封住了,看他还能如何兴风作浪。” “你的意思,对这具魂魄放任自由,听之任之?”章小惠对叶不念的决定十分的不满。 “夫人,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叶不念十分傲慢地说道:“我的计划已经开始,没有谁,能阻止我前进的步伐。” “你对自己那样的自信吗?”章小惠问道。 叶不念的手在她的屁股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开口说道:“你只要记得,事成之后,兑现承诺,让我摸摸你的三寸金莲。” “死鬼。”章小惠眼中含笑,将叶不念轻轻地推开了。 叶不念笑了一阵,收起笑容,用手指着陈景元的鼻子,开口说道:“我放你走,你可以去胭脂林,也可以去寿安堂,也可以去寻黄如英,你想找谁当救兵,随便你,小太爷就在这个寇家庄呆着,哪里也不去。瞧一瞧,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滚吧!” 陈景元咬了咬牙,恶狠狠地望了一眼叶不念,之后,转身离开了这间宅子。他抬起头,望着满天的星斗,感慨万分,心说:我怎么这般的不小心,偷听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思来想去,这个事情该找谁帮忙呢? 胭脂林的曲游苫是何等的诡计多端,自己即便是求到他的面前,无利可图,他是万万不会帮助自己的。 寿安堂的耿百忍因为师父的关系恨透了自己,曲阳师叔在师父离开之后,对自己也是渐渐疏远。 去找黄如英?前者,自己拒绝了与她侄女黄从燕的亲事,她真的愿意出手帮助自己吗?再者说来,这个叶不念从小跟着黄如英长大,真的理论起来,黄如英到底帮谁,还不好说。 忽然间,陈景元想起了一个人——寇岭。这个人前者还托付自己,寻觅叶不念的下落,自己去求他帮忙,一定能行。想到此处,陈景元的心中升起一团希望。他抬头望天,瞧了瞧月亮的位置,推测此时已经快到寅时,眼见着就要天明了。事不宜迟,赶紧动身。 他一路狂奔,没了身躯的束缚,身轻如燕,好似一阵风,没多时,便来到了巳龙山的地界。 他进山直奔寇岭居住的那间小木屋。穿墙而过,魂魄进了屋子,只见寇岭躺在屋角的木床之上,怀中捧着一把短刀,床头摆着一把长刀,蜷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陈景元的魂魄飘到床头,开口想喊寇岭的名字,猛地想起,自己没办法说话的,该如何将他弄醒呢?立在床头,正寻思这件事,寇岭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手中短刀出鞘,对准陈景元的头颅一刀劈了下来。 吓得陈景元身子向后一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兄长,怎么是你?”寇岭这时看清了陈景元的相貌。 陈景元冲他报以尴尬的微笑,苦于说不出话来,脸上的笑容十分无奈。 寇岭向陈景元的身后望了一眼,门窗紧闭,他十分好奇,陈景元是如何进的屋子。穿鞋下地,点起一盏油灯。借着灯光,寇岭终于看出了异样,惊呼道:“兄长,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了?” 陈景元一声叹息,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寻思一阵,从地上捡起一根草棍,蘸着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桌上写了一行字——叶不念在寇家庄。 寇岭眉头紧锁,低着头,望着桌上的字,瞧了半天,挠挠后脑勺,开口说道:“兄长,我不认识字,你究竟写得是什么?” |
第十五章:游魂(3) 陈景元急得满头大汗,他用一双眼睛恶狠狠地望向寇岭,那意思是:你怎么能不识字呢? 寇岭两手一摊,摆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意思是:我就不识字了,你能咋地? 陈景元有些泄气,用手中的草棍敲打桌上的字。寇岭见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的焦急,便低下头,再一次将桌上的七个字仔细地分辨。 “我想起来了,这三个字,我认识。”寇岭指着后三个字说道:“我们庄子口的石碑上有这三个字——寇家庄,对不对?” 陈景元大喜,不住地点头,伸出大拇指称赞寇岭。 “嘿嘿!”寇岭挠挠后脑勺,羞涩得像个大姑娘。他用手指着“叶不念在”四个字问道:“兄长,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陈景元想了想,他跑到户外,捡了一片叶子回来,摆在桌上,与那个“叶”字对应。 寇岭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这个字是树叶的意思?” 陈景元用手指向第二字——不。他伸出双手,不住地摆手。 寇岭连猜了三次,第一次猜“摆手”,第二次猜“摇摆”,直到第三次猜“不行”。这才勉强通过。 陈景元又把手指向第三个字——念。他将手中的树叶捻着转起了圈圈。 寇岭瞪着大眼睛,寻思了半天,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兄长的意思是,寇家庄的落叶景象十分的美丽。一点没错,一点没错。” 陈景元气得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寇岭察言观色,心知自己领会错了,托着下巴寻思了好半天,自言自语道:“叶子,不行,转圈圈,捻树叶,树叶捻,叶不念,叶不念对不对?” 陈景元激动得快要哭了。对着寇岭挑起了大拇指。 寇岭阴沉着脸,开口说道:“兄长的意思,叶不念要对付寇家庄?” 陈景元使劲地点了点头。 “这个我知道,可是,去哪里寻他呢?”寇岭嘟囔着说道。 陈景元用手指着桌上的“叶不念”三个字,又用手指了指桌上的“寇家庄”三个字,反复数次。 寇岭恍然道:“兄长的意思,叶不念此时此刻就在寇家庄?” 陈景元使劲地点了点头。 “狗贼。”寇岭咬牙切齿地说道:“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他背上弓箭,带着长刀短刀。离开木屋,下了巳龙山。 陈景元的魂魄趴在寇岭的背上,此时天光放亮,寇岭的步伐极快,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寇家庄。 寇岭对这里的地理十分的熟悉,他问村口闲坐的一位老汉:“四爷爷,你可见叶不念那个狗贼?” “叶不念?”老汉微微一愣,开口说道:“你是说小神仙吧。” “小神仙?”寇岭也是微微一愣,开口问道:“什么时候,这个狗贼变成小神仙了?” “小神仙帮庄里的许多人家变出了金子。”老汉说道。 “什么乱七八糟?”寇岭问道:“他在何处?” 老汉说道:“昨夜,他应该在你六婶——张寡妇家过夜。”老汉说道。 “多谢。”寇岭疯也似奔向张寡妇家。 寇家庄的百姓普遍早起,见寇岭风风火火地在村子里穿梭,十分的好奇,好多人跟在他的身后,瞧瞧是不是有什么热闹可瞧。 寇岭奔到张寡妇家院门前,一脚踢开了院门,对着屋子破口大骂道:“叶不念,你给我滚出来。” 片刻之后,一大群的村民聚集在张寡妇家门前,叶不念身子披着件衣服,睡眼惺忪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望了寇岭一眼,开口说道:“呦,这不是山大王寇岭吗?” 寇岭三两步冲到了叶不念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抽出腰间的匕首,顶住他的咽喉,恶狠狠地说道:“狗贼,你为何要勾结官府,杀我寇氏一族?” 叶不念还未说话,寇家庄的百姓一拥而上,将寇岭团团围住,有的抱腰,有的夺兵器,有的将他从叶不念的身边拽开。 百姓们七嘴八舌,有的说道:“小岭子,你做什么?” 有的说道:“小岭子,你疯了吗?这是咱们庄子的小神仙,不许你伤他半根毫毛!” 寇岭怒道:“你们统统被这个人蒙蔽了,前者官军来寇家庄,就是这个人通风报信。若不是他,寇家庄不会遭此劫难。” 众人听闻此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叶不念。 叶不念一脸的泰然,脸上挂着笑容,一言不发。 众人沉默一阵,从人群中走出了一个光头男人,正是寇六,他来到寇岭的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嘴巴,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寇氏一族的不肖子孙,若不是你,作出那等十恶不赦的坏事,寇家庄怎会遭此劫难?前者,你用了几匹破布,骗走了寇家庄的十几个无知少年,我且问你,他们现在还在人世吗?” “……”寇岭被问得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
第十五章:游魂(4) 叶不念不动声色地说道:“杀恶人既是善念,若是得到这个山大王的头盖骨,只怕会炼出一座小小的金山。” 寇家庄的百姓听闻此言,面面相觑,有几个人忍不住咽下了贪婪的口水。 “多说无益。”寇岭不再多言,从身后取下弓箭,搭上雕翎箭,扬手就是一箭,直飞叶不念的面门。 那叶不念早就提防着寇岭的暗算,此时见雕翎箭飞来,不慌不忙,头颅想旁边一倾,雕翎箭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 刚躲过第一支雕翎箭,第二支,第三支雕翎箭紧随其后,已经飞了过来。叶不念左躲右闪,躲过了第二支箭,第三支箭没躲利索,这一箭射中他的左肩。 叶不念“哎呦”一声,栽倒在地。寇岭纵身一跃,跳到了叶不念的面前,从腰间抽出明晃晃的匕首,奔着叶不念的心窝扎去。 眼见着匕首离心窝只差三寸,一只粗壮的手臂伸了过来,“嘭”的一声,紧紧抓住了寇岭的手腕。 寇岭抬头一瞧,抓他手腕的正是寇六。 “六叔,你做什么?”寇岭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被这个人给蒙骗了。” 寇六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个世界,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黄金是真的。” “我是你的侄子,你不信我,却信一个外人?”寇岭怒道。 “我谁也不信,谁给我好处,我相信谁。”寇六冷冷地说道。 寇岭听闻此言,抓匕首的手松开了,明晃晃的匕首从手中脱落,他的另一只手抓住掉落的匕首,对准叶不念的心窝,再一次扎了下去。 “小岭子,你真的要杀,就杀我吧。”一双妇人的手臂抓住了寇岭抓匕首的手。 寇岭抬头一瞧,抓他手臂的乃是寇李氏,论辈份,她是寇岭的四婶。 “四婶,连你也被这个狗贼收买了吗?”寇岭有些痛心疾首。 寇李氏瘫坐在地上,双臂紧紧抱着寇岭的手臂,开口说道:“小岭子,你不能杀小神仙。他是真心实意地为村子里的人做好事。” 寇岭怒道:“你们不知道,这个人两面三刀,表面上对寇家庄的百姓好,暗地里勾结官府,我去杀千夫长的时候,他亲口告诉我的。” “重孙子,你不能杀小神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寇岭回头一瞧,说话的人竟是庄里岁数最大,辈分最高的寇香菱。 “太奶奶,您老人家怎么也出来了。”寇岭赶忙收起匕首,磕头行礼。 寇香菱颤颤巍巍地走到寇岭的面前,开口说道:“因为你,寇家的祖坟被官府刨了,寇家的子孙后代被杀了六七十口。不一定哪一天,我这把老骨头也会被抓到官府去,判个斩立决。我看这样吧,干脆你辛苦一下,把我杀了吧,一了百了。” “太奶奶,您这是哪里的话!”寇岭怯怯地说道。 “这位小神仙,乃是我们寇家庄的贵人。”寇香菱一脸恭敬地望向叶不念,开口说道:“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遇到这般法术高明的小神仙。他会变金砖,他能让我们寇家庄的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寇岭怒道:“他勾结官府,杀我们的族人。” 寇香菱说道:“我这一辈子,见识了太多的死亡,水灾,旱灾,蝗灾,匪患,隔一段时间,就要死许多人。人总是要死的,我会死,你会死,大家都会死,关键有些人到死,都没能过上一天体面的日子。这位小神仙来到咱们寇家庄,给我变成一块大大的金砖。我给自己订了一口九花大棺材,一身绸缎的寿衣,我这辈子没白活。” “……”寇岭哑口无言,他不明白,为何叶不念才来了几日,寇家庄的百姓就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模样。 寇岭回过头,恶狠狠地望向叶不念。只见一大堆的庄民好似众星捧月一般,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忙着帮他取箭头,忙着帮他包扎伤口。这群人的脸上挂满了讨好,关切的虚假表情。 “血缘亲情,抵不过黄金四两。”寇岭感慨道。 就在此时,一根木棒重重的打在了寇岭的后脑之上,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寇六手里拎着一根棒子,面色阴沉地望着他。 “六叔,你……”寇岭再也坚持不住,双眼一翻,“扑通”一声,栽到在地,昏死过去。 “小神仙,这个人,该如何处置?”寇六一脸讨好地问叶不念。 叶不念寻思一阵,开口说道:“把他绑了,暂时丢到后院的菜窖之中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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