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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落枫观:鬼镇》——陈景元初出茅庐[第15页]

作者:蓝渐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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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徒红切(3)
    “你……”高千帆一只手捂着伤口,另一只手指着男孩的鼻子,惊诧万分地说道:“你…… 小小年纪,为何这般歹毒?”
    “哪里歹毒?”男孩冷笑着说道。
    “我与你无仇无怨,你为何下此毒手?”高千帆仍旧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
    那男孩双手抱肩,立在高千帆的面前,冷冷说道:“你可知道,小太爷从小到大,说一不二,我想做得事情,没人能阻拦得了。”说罢,飞起一脚,将高千帆踹倒在地。
    高千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小腹上插着匕首,痛得他四肢缩成一团。
    “爹爹,爹爹。”躲在树后的高柔儿这才发现父亲中了男孩的暗算,再也按捺不住,一路狂奔,冲到了树林边。
    “走,快点走。”高千帆倒在地上,拼尽气力,对着女儿高喊:“千万别落在这群小畜生的手中,快走。”
    高柔儿哪里肯走,抹着眼泪,就要扑到父亲的身前,检查他的伤势。
    “别动。站在那里,你再靠近一步,我给这老头子的气嗓割开。”男孩从同伴的手中夺过一把刀,抵在高千帆的咽喉处。
    “你别乱来。”高柔儿对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小魔头十分地忌惮,立在原地,不敢上前,不住地哀求道:“求求你,放了我的爹爹。求求你。”
    男孩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了,让我们哥几个玩玩,我就放了你爹。”
    “你先放了我爹,你想怎样,就怎样。”高柔儿跟男孩扯皮道。
    “我放了你爹,你身上会功夫,我们哥几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到那个时候,你还会听我们的吗?”男孩冷冷地说道。
    “你这般作恶,不怕我去报官吗?”高柔儿怒道。
    “你去报官,就等着替你爹爹收尸吧。”男孩用刀子在高千帆的脖颈上轻轻一划,鲜血登时流了出来。
    “别伤害我的爹爹。”高柔儿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你们想怎样,我都依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爹爹。”
    男孩冲身边的一个同伴说道:“阿猫,你去把她的双手绑起来。”
    阿猫怯怯地说道:“宏且哥,昨日我看过这小娘们的武艺,她若是出手打我,该怎么办?”
    宏且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瞧你那点出息,她敢动你,我直接把她爹爹捅死。”
    阿猫仍旧犹豫不决,不敢上前。
    “瞧你那个怂样子,是不是个男人?以后,你蹲着尿尿吧。”宏且对另一个同伴说道:“阿狗,你去帮他。”
    阿猫阿狗一起走到高柔儿的身前,取出一根麻绳,将她倒转双臂,捆住了双手。
    “好糊涂的女儿。”高千帆倒在地上,垂泪道。
    宏且将匕首交给身边的一个同伴,命令他继续用匕首抵住高千帆的脖子,他走到高柔儿的面前,用手摸摸她的脸蛋,又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胸脯,得意洋洋地说道:“早这般听话,多好。”
    高柔儿的脸上流下屈辱的泪水,咬着嘴唇说道:“把我爹爹放了吧。”
    “你先跟我进小树林,我再放了你爹。”宏且说着,拉着高柔儿的手臂,往树林里走。
    高柔儿心中一千个不愿意,却又忌惮爹爹生命安全,只好走两步,退一步地往树林里走。
    “畜生,畜生,光天化日,真的没有王法了吗?”高千帆倒在地上,流着泪大声地叫喊。
    宏且止住脚步,望了他一眼。一旁的阿狗说道:“宏且哥,这个老家伙到底该怎么处置,事后,他能善罢甘休吗?会不会去报官。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哥几个,都要玩完。”
    宏且寻思一阵,对阿狗说道:“你再去捅他一刀,让他闭嘴。”
    “什么?”阿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宏且对着自己的四个同伴说道:“阿狗先捅他一刀,之后是毛头,第三个是大鸟,最后一个是阿猫,你们每个人都要捅他一刀。”
    “为何要这样做?”阿猫惊愕地问道:“为啥我们每个人都要出手。”
    宏且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将来有一日,东窗事发,你们四个人,都会把伤人的罪责,推到我的身上。每个人都捅一刀,这是纳投名状。之后,咱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别想出卖谁。”
    四个男孩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宏且见此情形,登时暴怒,好一顿拳打脚踢,将四个同伴打得哭爹喊娘。
    最终,阿狗嘴里淌着血,流着泪,手里握着刀,走到高千帆的面前,闭着眼,一刀戳在他的小腹之上。
    高千帆一声惨叫。高柔儿见此情形,直接昏死了过去。
    毛头从阿狗手里接过刀,也在高千帆的小腹上戳了一刀。之后,跪倒在地,哇哇大吐起来。
    大鸟第三个走到高千帆的面前,在他的小腹上戳了一刀,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最后一个是阿猫,走到高千帆的面前,对准他的小腹又戳了一刀,此时的高千帆,已经毫无反应。
    “宏且哥,他是不是死了?”阿猫颤抖着声音问道。
    宏且不语,走到高千帆的尸体前,抽出插在小腹上的刀子,好似发疯一般,戳了三四十下,鲜血染红了他的脸,他的衣服,他的手臂。
    四个男孩望着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的宏且,吓得面如死灰,体若筛糠,好似大白天遇到了恶鬼一般。
    第三十九章:徒红切(4)
    宏且累得气喘吁吁,丢了手中的匕首,单手叉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缓缓说道:“他娘的,原来杀个人,这么辛苦。”说罢,走到一条小河沟前,蹲下身,洗去脸上与手上的血迹。坐在地上休息了一阵,站起身,踉踉跄跄走到高柔儿的近前,双手托着她的脚踝,一步一步向小树林走去。
    “宏且哥,这……这……这具尸体该怎么办?”阿猫怯怯地问道。
    “挖个坑埋了吧。马上就要做我的岳父泰山了,不能让他暴尸荒野。”宏且冷笑着说道。
    “宏且哥,哥几个没带铁锹,如何挖得深坑?”大鸟说道:“挖得浅了,不顶事的,早晚被附近的野狼从地底刨出来。”
    宏且寻思一阵,开口说道:“那就把他的衣服扒光了,丢到大道旁,伪装成杀人越货的模样。反正巳龙山的寇岭,寇家庄的叶不念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让官府慢慢地去查吧。”
    “宏且哥果然是智多星。”阿狗吹捧道。
    “别妨碍我做正事,一会儿我舒坦了,让你们都舒坦一遍。”宏且伸手抓了抓自己的裤裆,径直走进了小树林。
    高柔儿仍旧昏迷不醒,被绑着双手,瘫软在地。
    宏且咽了一口唾沫,走到她的面前,三下五除二,脱掉了高柔儿的裤子。
    “真他娘的白。”宏且脱了自己的裤子,分开高柔儿的双腿,腰间使劲,一下子挺了进去。
    高柔儿痛得一声惨叫,在昏迷中苏醒过来,睁开双眼,只见一个浑身是血,面目狰狞的男孩趴在她的身上,恍惚间,高柔儿只觉自己置身地狱之中,待她彻底地清醒过来,这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她开始奋力地挣扎。
    宏且死死按住她的肩膀,冷笑着说道:“你反抗啊,你越反抗,我越兴奋。”
    “畜生,畜生。”高柔儿嘶吼道。
    “你喜欢我的鸟儿吗?”宏且歪着脖子问道:“你要知道,鸟儿会飞,鸟儿会立在枝头,你在我的一亩三分地经过,我一定要在你的头上拉一泡屎。”
    高柔儿拼了命地挣扎,双臂蓄力,手腕被麻绳磨破了皮,出了血,最终解放了双手。她去掐宏且的脖子,宏且去按她的双手,两个人扭打在一起,高柔儿年长几岁,虽然力气没有宏且大,但是学了几年的功夫,身子灵活,几个回合后,便一脚将宏且蹬了出去。从地上爬起来,寻找自己的裤子。
    宏且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块,又一次扑了上来。高柔儿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石块,对准他的脑门就是一下子。打得他头破血流。
    宏且痛得“哇哇”大叫,对着林子外面高喊道:“你们都给我进来,这小娘们要杀我。”
    阿猫等人听到宏且的呼喊,手里拿着武器,一股脑儿冲进了小树林。
    高柔儿光着下半身,羞得无地自容,她一把抄起地上的裤子,转身便向林子深处跑去。
    一路狂奔之后,累得气喘吁吁,她惊恐地回头,见那五个男孩没追上来,稍稍安心,颤抖着双手,在自己的两腿之间摸了一把,满手的鲜血,登时泪流满面,嘴里不住地说:“畜生,畜生。”她重新穿好了裤子,心乱如麻,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阵嘈杂急促的脚步声,那五个男孩已经追了过来,大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宏且哥,咱们追那小娘们做什么?追上了,也不一定打得过她。”
    “你是蠢猪吗?”宏且怒斥道:“打不过也要打,五个人一起打她,若是被她逃了,告了官,咱们五个一个也逃不掉。”
    “就是就是,宏且哥说得对。”阿狗说道:“咱们五个,一起对付她,大不了拼过鱼死网破。”
    高柔儿躲在树后,偷眼观瞧,只见那五个男孩一字排开,手中拿着刀子,棒子在做地毯式的搜查。
    “我要逃出这片树林,我要去报官,我要给我爹爹报仇。”一个念头涌上高柔儿的心头。
    她站起身,拼命地向前跑。
    “宏且哥,她在那里。”毛头眼尖,第一个发现了高柔儿的身影。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追。”宏且高声喊道。
    五个男孩在后面紧追不舍。
    跑了好一阵,五个人的体力差别显现出来,阿猫冲在最前面,毛头,大鸟,阿狗三个人紧随其后,宏且的体力最差,跟着队伍的最后面。
    阿猫手里拿着一根长棍子,棍子的一头绑着一把明晃晃的的刀子,他距离前面的高柔儿,不足六尺远,一边追,一边用棍子头上的刀子去戳高柔儿的后背。
    高柔儿一边跑,一边躲避刀锋,即便如此,还是被划伤了手臂。
    “我扎到她了,我扎到她了。”阿猫兴奋地大喊道。
    “用飞刀扎她。”跑在队伍最后面的宏且大声地指挥道。
    跑在第二位的毛头听了宏且的话,真的丢出了手中的匕首。
    高柔儿听闻脑后恶风不善,一扭头,那把匕首贴着她的脸颊飞了过去。
    就在此时,阿猫已经追到了近前,手中兵器直戳高柔儿的后心。
    高柔儿使出一招“金龙摆尾”,一脚踢中了阿猫的小腹。
    阿猫“哎呦”一声,手捂小腹,栽倒在地。
    高柔儿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兵器,对准马上冲上来的毛头,把绑了匕首的木棒丢了出去。
    不偏不倚,正中毛头的右眼,毛头一声惨叫,栽倒在地,捂着眼睛,大声地惨叫起来……
    第三十九章:徒红切(5)
    高柔儿愣在原地,见那毛头满脸是血,倒在地上,痛得死去活来。她吓得脸色惨白,心中为父报仇的快感与重伤他人的恐惧交织在一处,忍不住浑身抖个不停。
    “你这个贱人,竟然戳瞎了我兄弟的眼睛。”宏且暴怒,挥舞着手中的短刀,大声地咆哮道:“今日,你别想活着离开这片森林。”
    宏且,阿猫,阿狗,大鸟四个人将高柔儿团团围住。
    到了此时,高柔儿也顾不得许多,胸中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报官,将这五个恶少绳之于法。
    想到此处,她虚晃一招,一脚将个子最矮的阿狗踢翻在地,纵身在他的头顶越过,奔着树林的边缘跑去。
    宏且气得暴跳如雷,在后面紧追不舍,眼见着高柔儿就要逃出树林,他将手中的短刀丢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高柔儿的小腿。
    高柔儿一声惨叫,“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宏且大喜,三五步追到近前,抬起腿,直踢高柔儿的伤处。
    高柔儿牙关紧咬,一个扫堂腿,将宏且扫倒在地。
    高柔儿从腿上抽出短刀,对准宏且的心口便要戳下去。在那一瞬间,她看到宏且的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惊恐,在那一瞬间,她想到这一刀下去,自己的后半生可能要在逃亡中度过,一旦被官差抓到,等待她的只能是秋后问斩。想到这些,她犹豫了。
    就在她犹豫的一刹那,其他的男孩已经赶到,大鸟手握着刀子,奔着高柔儿的后心扎了下去。
    高柔儿早有提防,用手臂挡了一下,之后,飞起一脚,将大鸟蹬了出去。
    那大鸟身子踉跄,不由自主地向后退,手中的刀子戳进了一个软绵绵的物件里面。
    他惊恐地扭回头,只见那把匕首没入了阿猫的脖颈儿之中。
    阿猫用不可思议地眼神望着大鸟,之后,脖颈里的血好似喷泉一般,溅满了大鸟的脸。
    “我杀了阿猫!”大鸟惊恐地大声呼喊道,登时吓尿了裤子。
    高柔儿见状,站起身,拖着伤腿,逃出了树林。她不住地回头观瞧,只见宏且、大鸟、阿狗三个人围着倒在地上的阿猫,大声呼喊。
    “自作自受。”高柔儿心中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想去替自己的爹爹收尸,可是单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力完成这个任务,那几个男孩缓过劲来,还是会追杀自己,当务之急,是回浮鱼镇,报官,求好心人帮自己的爹爹收尸。想到此处,她拖着伤腿,一路狂奔,好不容易,逃进了浮鱼镇。
    镇子里的百姓看到高柔儿的模样,着实吓了一跳,只见她披头散发,浑身是血,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
    “救我,救我。”高柔儿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等高柔儿在昏迷中苏醒过来,只见自己置身在一座大宅院中,她的身边,围满了浮鱼镇的百姓,立在她面前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员外。
    那员外见高柔儿苏醒过来,开口问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山贼了,为何这般狼狈?”
    “你是?”高柔儿望着那员外,怯怯地问道。
    一个百姓说道:“这是我们镇子的屠员外,也是此地的保正,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他说。”
    “保正大人救我。”高柔儿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屠员外的衣袖,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他们杀了我的爹爹,我爹爹死得太惨了。”
    “别急,有什么事,慢慢地说。”屠员外缓缓说道。
    高柔儿刚要开口,就在此时,院子外面又是一阵嘈杂。一众百姓拥着三个浑身是血的男孩走进院子,高柔儿不看还好,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那三个男孩正是宏且、阿狗与大鸟,他们的身后,是两副担架,担架上躺着已死的阿猫与重伤的毛头。
    “员外,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杀了我爹爹。你快救我。”高柔儿吓得语无伦次起来。
    这时候,宏且也发现了高柔儿,登时大叫道:“爹爹,这个外乡人杀了阿猫,扎瞎了毛头的眼睛。”
    “爹爹?”高柔儿一脸的惊愕。
    那屠员外不理高柔儿,却把目光投向满身是血的宏且,飞奔过去,从头到脚,仔细检查了一遍,关切地问道:“且儿,你怎么会弄成这般模样?有没有受伤?”
    “爹爹,这个外乡人欺负我们,抢我们的钱。”宏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大鸟也言之凿凿地说道:“屠叔,你一定要替我们做主,这个外乡人杀了阿猫,扎瞎了毛头的眼睛。”
    就在此时,从院子的外面冲进了一大帮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群人分成两队,分别扑向了已死的阿猫与重伤的毛头身边,放声大哭起来。哭了一阵,阿猫的父母红着双眼,扑到高柔儿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何要杀我的儿子?”
    “不是我杀得,是他杀的。”高柔儿用手指着大鸟的鼻子。
    大鸟脸色一变,矢口否认道:“不是我,是她。是她杀了阿猫。”
    毛头的父母冲到高柔儿的面前,恶狠狠地说道:“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家儿子与你何仇何怨,你要戳瞎他的一只眼睛?”
    “他杀了我的爹爹。”高柔儿垂泪道。
    “呸,满嘴胡言乱语,他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怎么会杀了你的父亲。”毛头的母亲怨恨道。
    “你们闪开。”阿猫的母亲一把推开毛头的父母,举起手中的砖头对准高柔儿的额头便拍了下来,阿猫的父亲,祖父,祖母,叔叔,婶婶一拥而上,将高柔儿好一阵毒打,等众人将丧失理智的一群人拽开时,可怜高柔儿,早已没了气息。死于非命。
    “爹爹,吓死我了,我差点就看不到你了。”屠宏且垂着泪,对父亲说道。
    屠员外将儿子紧紧搂着怀中,不住地安抚道:“好儿子,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只有有为父在,没有人能伤你半根毫毛。”
    第四十章:拳女(1)
    屠员外命手下人取来二两银子,一两给了阿猫的爹爹,让他买一口薄皮棺材,埋葬阿猫。又将另一两银子给了毛头的娘亲,让她带着自己的孩子,去望舒县城,找个名医,医治眼疾。
    两家人千恩万谢,流着泪离开了。
    有人问,该如何处理高柔儿的尸体。屠员外“哼”了一声,淡淡地说道:“用草席卷了,丢到郊外去。做得干净些,不可惊动了官府。”
    可怜花季少女,客死他乡,做了孤魂野鬼。
    屠员外处理完手头的事宜,回到后宅,小妾钱氏端上一杯参茶,笑吟吟地说道:“老爷,累了吧,饮茶吧。”
    屠员外在钱氏的脸蛋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宅子里上上下下,数你最是体贴周到。”
    “老爷,今晚是去大奶奶房中过夜,还是去二奶奶的房中过夜?”钱氏羞答答地问道。
    屠员外明白她的心思,却故意逗她说:“听你的,你让我去大奶奶的房中,我便去寻大奶奶,你让我去二奶奶的房中,我便去寻二奶奶。”
    “老爷,若是依奴婢的意思,您上半夜去大奶奶房中,下半夜再去二奶奶的房中。”钱氏说道。
    “一夜驭二女,你想累死老爷吗?”屠员外笑道:“那两个婆娘,都到了如狼似虎的年纪,吃不消,吃不消的。”
    “老爷,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钱氏神秘兮兮地说道。
    “何事?”屠员外好奇地问道。
    “今日,大奶奶与二奶奶又打架了。”钱氏凑到屠员外的耳边,小声地说道。
    “为何打架?”屠员外问道。
    “二奶奶讥讽大奶奶的奶子垂到了肚脐眼,人老色衰。大奶奶讥讽二奶奶是不会下蛋的母鸡。来屠家三年,也没给老爷添个一男半女。”钱氏说道:“然后,二奶奶说会生儿子又能怎样?宏且少爷是个人见人厌的小魔头早晚被人打死。大奶奶气不过,就打了二奶奶的一记耳光。听说,二奶奶现在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哭——老爷,不然的话,您去安抚一下两位奶奶的情绪。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大不了的过节,常言道,家和万事兴。您说,奴婢说得对不对?”
    “……”屠员外沉默不语,沉吟许久,开口说道:“今夜,我哪里也不去了。还是在你这里过夜吧。”
    钱氏的脸上露出一丝狡诘的微笑,凑到他的耳边,痴痴地说道:“我给老爷煲了一锅人参鹿肉汤,喝了之后,生龙活虎一般。奴家今夜有福了。”
    “滑头,又中了你这个小妖精的圈套。”屠员外在钱氏的鼻子上轻轻捏了一把。
    当天夜里,钱氏脱得光溜溜,洗得香喷喷,爬到了屠员外的身上,用舌头舔来舔去。撩拨那个男人的情与。
    屠员外性起,一翻身,将钱氏压到了身下,想着策马扬鞭,纵横驰骋,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努力了半天,却是有劲使不出来。
    屠员外有些心急,有些沮丧,对钱氏说道:“你……你使些手段。”
    钱氏听闻此言,将屠员外按倒在床榻之上,分开他的双腿,使出全身的解数,希望屠员外重现雄风。可是,努力了小半个时辰。仍旧不见起色。
    “算了,今天就这样吧。”屠员外打消了念头。
    钱氏强颜欢笑,一脸温柔贤淑地说道:“没事,今日老爷累了,明日一定行的。”
    熄灭了蜡烛,屠员外与钱氏背靠着背,两项无语。很快,屠员外鼾声如雷,进入了梦乡。
    钱氏却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心中默默地想:“这个老东西,真是没有用,长得高大威武,却是个绣花枕头草包心,中看不中用,若是不能给他生个一男半女,到头来,屠家的家产,我一文钱也得不到。那可就是白忙一场。”
    第四十章:拳女(2)
    第二日清晨,屠员外刚刚在睡梦中醒来,便有伺候丫鬟对他说道:“启禀老爷,二奶奶房中的秋红在门外等候,她说,二奶奶起个大早,做了老爷最喜欢的春饼,熬了米粥,等老爷过去。”
    “知道了。”屠员外答应一声。
    在屠宅,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平日里,只要是没有应酬,屠员外必须到大奶奶的房中吃午餐。其余两顿饭,由二奶奶与三奶奶交替安排,屠员外的晚饭在哪里吃,便在哪一房过夜,但是,第二天的早餐,屠员外必须到另一房去吃,不然的话,就会起纷争,吵得鸡犬不宁。
    钱氏投进屠员外的怀中,温存一阵,恋恋不舍地放他走。
    屠员外来到二奶奶的房中,二奶奶桂氏伺候屠员外梳洗完毕,端上早点,陪着丈夫吃饭,她坐着屠员外的右手边,故意将红肿的左脸颊露给丈夫看。
    屠员外低头吃饭,假装不知,桂氏坐在他的身边,不住地长吁短叹。
    屠员外眉头紧锁,忍耐了一番,终于按耐不住,开口问道:“你这个脸,怎么回事?”
    “被大娘子打得。”桂氏垂泪道:“老爷,这日子没发过了,大娘子也太过跋扈,一言不合就出手伤人。从我进了屠家的第一日起,她就看我不顺眼,她知道我不爱吃香菜,便吩咐厨房每道菜里都放香菜。老爷的朋友送了些四川的腊肠,我说我爱吃,她就吩咐下人把所有的腊肠都扔掉了,她太欺负人了。”
    屠员外不耐烦地说道:“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说了好几百遍,从前一家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饭,其乐融融,就是因为你与大娘子不和,这才分开吃饭,你还要唠叨这些,烦不烦?”
    桂氏讨个没趣,不敢再说。沉默了一阵,桂氏又说:“老爷,昨日,我听到下人们在私底下议论钱家妹子,哎呀呀,那个小姑娘,着实的不简单。”
    屠员外端着碗,望了桂氏一眼,淡淡地说道:“说吧,下人们在私底下议论什么?”
    “那个钱家妹子嫁入咱们屠家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相好。这个老爷您知道吗?”桂氏一边察言观色,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屠员外来了兴趣,放下碗,好奇地问道:“什么相好的?你继续说。”
    桂氏登时眉飞色舞地说道:“她那个相好的,据说是他们家的邻居,前几年,钱家妹子的爹爹得了重病,没钱医治,她的那个相好,卖了祖上留下的三亩良田,凑了些银钱,给钱家老汉瞧病。后来,病治好了,那个相好的也变得一贫如洗。钱家老汉拍着胸脯对人家保证,将来有一日,一定把自家的女儿许配给人家。可是,真的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那钱家老汉又反悔了,嫌弃人家穷,嫌弃人家没本事。说什么拿不出五两银子的聘礼,休想娶钱家妹子。”
    “后来呢?”屠员外问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老爷不记得了吗?”桂氏挑了挑眉毛,冷笑着说道:“后来,老爷花了八两银子,把钱家妹子从她爹的手里,买了过来。说实话,这个价钱,真够贱的。”
    “老三还有一个弟弟,她爹爹跟我讨八两银子,是为了给老三的弟弟盖房子娶媳妇。”屠员外淡淡地说道。
    “老爷,您说,这家人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桂氏说道。
    屠员外笑了笑,开口说道:“穷人的手中,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筹码,钱家老汉生病的时候,若不是把他的女儿许出去,他就病死了。钱家老汉病好之后,若不是把自家的女儿价钱卖高一些,怎么能给自家的儿子盖房子,讨老婆?穷人有穷人的难处,穷人有穷人的狡猾。对他们宽容一些吧。”
    “……”桂氏再一次讨了一个没趣,沉默不语。
    屠员外接着吃饭,他喝了两口粥,抬头问桂氏:“你怎么不吃饭?”
    “哦!”桂氏答应一声,端起饭碗,喝了两口,忽然间有些反胃,干呕了两声。
    “你怎么了?”屠员外问道。
    “没有,就是有些恶心。”桂氏说罢,接着吃饭,刚喝了一口粥,忽然间丢下饭碗,跑到屋外,哇哇大吐起来。
    屠员外放下碗筷,来到门口,望着桂氏,愣愣地出神。
    上午,屠员外命下人去附近的诊堂,请了一个郎中,给桂氏切脉。
    “大夫,我家老二是不是有喜了?”屠员外试探性问道。
    那郎中对着屠员外拱拱手,陪个笑脸说道:“恭喜屠保正,贺喜屠保正,你家二奶奶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屠员外一听,大喜过望。
    第四十章:拳女(3)
    晌午时分,屠员外仍旧待在桂氏的屋中不肯离开。桂氏终于感到了被丈夫宠信的快乐,倒在他的怀中,不住地撒娇。
    就在此时,丫鬟秋红进来禀报:“老爷,大奶奶房中的春花来说,说是大奶奶已经备好了午饭,请您过去。”
    “好,我这就过去。”屠员外听闻此言,忙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桂氏一把搂住了大腿,娇嗔道:“老爷,我不要你走。”
    “不走的话,又会起纷争。”屠员外一脸为难地说道。
    “老爷,您自己说说看,屠家多少年没有添丁了?”桂氏说道:“如今,我怀上了老爷的孩子,明年,给您添个大胖儿子,您开心吗?”
    “我自然是开心了。”屠员外在桂氏的脸蛋上捏了一把,笑道:“常言道,人才不能两旺,这么多年,除了你大姐给我生了一个宏且,你跟老三的肚子一直是瘪瘪的。偌大的一份家产,都落到宏且一个人的身上,说实话,我还是有些担忧的。”
    “老爷,今日留在我的房中吃午饭吧。”桂氏哀求道。
    “好吧。”屠员外不愿违了桂氏的意,便对秋红说道:“你出去跟春花说,今日我在二奶奶的屋中吃午饭。”
    “是!”秋红答应一声,转身离开了。
    桂氏大喜,在屠员外的脸上,亲了一口,笑吟吟地说道:“我去给你做饭。”
    “你不要做饭了,小心动了胎气。”屠员外说道:“让下人去酒楼订四个菜。”
    “老爷待我真好。”桂氏开心极了。
    片刻之后,桂氏的宅子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之声。
    “给大奶奶请安。”屋外传来秋红的声音。紧接着传来一声清脆的耳光之声。一个中年女人浑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请安?请你奶奶的安。不要脸的贱货,知道你裤裆里痒痒,欠捅欠草,黑灯瞎火的时候,老娘不与你争抢男人,晴天白日,发起浪来,也要跟老娘抢?姓桂的,你给我滚出来,老娘送你一辆母驴,让你一次爽个够。”
    话到人到,“砰”的一声闷响,屋门被踢开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妇人出现在门前。
    “姓屠的,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还想不想过消停日子?”那妇人指着屠员外的鼻子,恶狠狠地问道。
    “大奶奶,这是做什么?我屋中的门招你惹你了。”桂氏有些飘飘然,翻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妇人也不答话,冲过来,抓着桂氏的头发,反正地打耳光。桂氏哇哇大哭起来。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屠员外赶忙将两个女人分开,嘴里哀求道:“老二肚子里怀了我的种,你千万小心啊!”
    大奶奶一听此言,微微一愣,放脱了桂氏,向后退了两步,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真的假的?”大奶奶冷笑道。
    “千真万确,上午找得大夫,三个多月了。”屠员外急切地说道。
    “你忘了十五年前,那个算命瞎子的话了吗?”大奶奶一脸阴郁地说道:“你这辈子只有一子的命。”
    “江湖术士的话,怎么能当真呢?”屠员外淡淡地说道。
    大奶奶沉默不语,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桂氏的肚子。把个桂氏,瞧得直发毛。
    “二十年的夫妻情分,我只求每一日与你吃个午饭,这点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大奶奶恶狠狠地说道。
    屠员外望着大奶奶的表情,忽然间有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若是今天不与她吃饭,她会一脚踹在桂氏的肚皮之上。思量再三,屠员外选择与大奶奶去了她的院子,任凭桂氏哭天喊地,也不理会。
    到了大奶奶的屋中,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屠员外枯坐在桌前。大奶奶给屠员外盛了一碗汤,幽幽的说道:“老话说得好,身在曹营心在汉,你的人来了我这里,你的心却留在那个小贱人的屋里,罢了,罢了,喝了这碗汤,你就滚吧。”
    屠员外听闻此言,如得大赦,三两口把碗中汤喝光,起身离开了大奶奶的屋中。
    大奶奶望着丈夫决然离开的身影,脸色渐渐变成了铁青色。
    第四十章:拳女(4)
    三日之后,桂氏对屠员外说道:“老爷,奴家向您请半日假,讨二两银子。”
    “做什么?”屠员外问道。
    “前些时,奴家曾到望舒县城的城隍庙许愿,希望能够怀上老爷的骨血,为屠家延续香火。现在,得偿所愿。您说,是不是要去还愿?”桂氏负载屠员外的背上,娇滴滴地说道。
    “一定要去,一定要去。”屠员外安排了一辆马车,载着桂氏与秋红进城还愿去了。
    到了晌午时分,屠员外照例去大奶奶的屋中吃饭。奇怪的是,大奶奶竟然不在屋中。屠员外好奇,问大奶奶的丫鬟春花:“你家奶奶做什么去了?”
    春花答道:“回禀老爷,我家奶奶进城去了。”
    “进城?”屠员外继续问道:“进城做什么去了?”
    “奶奶说,她去城隍庙办事。”春花应答。
    “大事不妙。”屠员外一跳三尺高,冲出屋子,对着下人吩咐道:“快,快,快,快给我备马。”
    下人问道:“老爷,这般焦急,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
    屠员外忿忿地说道:“那个嫉妒成性的大婆娘要断我屠家的香火。快点备马。”
    “你这个人,好没良心。枉我十月怀胎,含辛茹苦把且儿拉扯成人,为你屠家延续香火。你竟然在背后如此诋毁与我。”大奶奶坐着一辆马车,带着五六个家丁,进了屠家大院。
    “你进城做什么去了?”屠员外问道。
    “捉歼。”大奶奶淡淡地说道。
    “捉歼,捉什么歼?”屠员外怒道:“你说,你是不是进城祸害老二去了?”
    “抬下来吧。”大奶奶对着车夫说道。
    车夫与一个家丁从马车上搬下来三个麻袋,重重的丢在了地上。
    “这是什么?”屠员外愕然道。
    “打开。”大奶奶吩咐道。
    “遵命。”车夫打开第一个麻袋,里面竟是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桂氏。
    “老爷救我,老爷救我。”桂氏一眼瞧见屠员外,大声地哭喊道。
    “你怎么把她打成这般模样?”屠员外怒不可遏。
    “别着急。”大奶奶对车夫使个眼色,车夫会意,打开了第二个麻袋,里面装着一个光着身子,同样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白面男人。
    “他又是谁?”屠员外惊愕道。
    “他是你的宝贝桂氏的表哥,两个人借着在城隍庙烧香的工夫,寻个无人处,做那苟且之事。被我撞了个正着,就打了一顿,装进麻袋。带回来,交给你自己处置。”
    “老爷,她血口喷人,她见我怀了老爷的骨肉。便生了害我之心。随便找个男人,波光了衣服,栽赃嫁祸我,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男人。”桂氏垂泪道。
    “想抵赖,只怕没那么容易。”大奶奶冷笑一声,又命车夫打开了第三只麻袋。从里面倒出了丫鬟秋红。
    大奶奶淡淡地说道:“秋红,事到如今,说真话还是说假话,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秋红吓得面如土色,跪着地上,不住地磕头道:“我说真话,我说真话。二奶奶说,进了屠家三年,肚子仍旧是瘪瘪的,一切责任都在老爷。她说,她说……”
    “她说什么?”屠员外的脸色铁青。
    “她说老爷不是个男人,是个废物。”秋红用手指着那个白面男人,开口说道:“他是二奶奶的表哥,两人从前就有旧情。二奶奶说,她的名份属于屠家,但是她的身体却属于她的表哥。”
    “贱人,贱人。”屠员外抓着桂氏的头发,一把拽了起来。
    桂氏仍旧为自己辩解道:“老爷,一日夫妻百日恩,床榻之上,你说三个女人中,你最爱的是我,我虽然与别的男人有染,但是我的心属于你的。”
    “属于你娘皮。”屠员外暴怒,反正地抽桂氏的耳光,嘴里骂道:“你都怀了别的男人的野种,你的心里哪里有我?”
    桂氏被打得满嘴是血,仍旧哀求道:“老爷,你若不喜欢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以马上打掉他,不是你的种,我不会生下来的,我给你生孩子,我给你生一大堆的孩子。如何?”
    “去你娘的。”屠员外一脚蹬在桂氏的肚子之上,把她踹出一丈多远,痛得她死去活来,满地打滚。
    屠员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从院子的角落,拿过一条顶门杠,对着那个光着身子的白面男人好一顿毒打,最终生生打死。之后,又打死了丫鬟秋红。
    他望了望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桂氏,啐了一口唾沫,丢了手中的顶门杠,冷冷地说道:“动手打你,脏了我的手。拖到郊外去,活埋了吧。”
    大奶奶听闻此言,喜出望外,吩咐眼前的家丁:“你们听到老爷的话了吗?做得干净些。”
    家丁们答应一声,将两具尸体,以及半死的桂氏装进麻袋,拖到了荒郊野外,挖个大坑,直接埋了。
    第四十章:拳女(5)
    过了几日,桂氏的娘家人得到女儿惨死的噩耗,纠结了二三十号人,来屠员外的宅子前闹事。
    屠员外招来七八十号人,将桂氏的娘家人好一顿毒打。大部分的人被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走。桂氏的亲哥哥也要逃走,却被屠员外扣了下来,一顿拳打脚踢之后,关进了后院的菜窖之中。
    屠员外命手下人给桂氏的父母捎信,若是不能双倍退还当初迎娶桂氏付出的彩礼,就将桂氏的哥哥生生打死。
    屠员外乃是浮鱼镇第一恶霸,桂氏的父母想尽办法,软磨硬泡,也赎不回自己的儿子,最终,只能付出双倍的彩礼,这才将奄奄一息的儿子从屠宅救了出去。
    桂氏一死,最大的受益者便是三房钱氏。每一日,屠员外除了晌午时分,在大奶奶的房中吃顿午饭,其余大部分的时间,都呆在钱氏的屋中。
    钱氏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大献殷勤,希望能为屠家添丁进口,生个一男半女。可是,天不遂人愿,屠员外在外面威风八面,在床榻之上却怂得像头狗熊。
    钱氏愁眉不展,丫鬟夏草给她出主意:“奶奶,不然得话,给老爷请个郎中,开个方子,抓几副汤药,补一补身子。”
    钱氏听闻此言,如醍醐灌顶一般,花重金从望舒县城,请来一名郎中,给屠员外诊脉。郎中的手搭在屠员外的脉门之上,一边手捋胡须,一边不住地皱眉,摇头。
    之后,开了一副方子,递给钱氏,叮嘱道:“人到中年,力不从心,要注意身体,减少房事。”
    “……”钱氏一时无语。
    第二日,夏草拿着方子,去镇上的回春堂抓药,将所有的药办妥之后,便要离开,刚一出门,遇到了大奶奶房中的春花。
    两个丫鬟彼此打个招呼,就此别过,春花进了回春堂,夏草拎着草药,往屠宅走。
    走了几步,夏草止住了脚步,心中盘算道:“是不是大奶奶那个老妖婆得了什么重病。我不妨打听一下,回去告诉我家奶奶,也让她高兴一下。”想到此处,夏草躲在了回春堂对面的胡同口,待春花拎着一个小小的药包离开之后,夏草又折回了回春堂,她塞给抓药的活计十文钱,向他打听春花买得什么草药。
    那回春堂的伙计将十文钱塞进怀中,见左右无人,压低声音说道:“那个小丫鬟只买了一味草药。”
    “什么?”夏草好奇地问道。
    “雷公藤。”伙计神秘兮兮地说道。
    “雷公藤是做什么的?”夏草又问。
    “做什么的,嘿嘿。”伙计讪笑着说道:“这么跟你说吧,若是一个男人,每一日吃一钱到两钱的雷公藤,连着吃半个月,那他甭想生娃娃了。”
    “…… ”夏草骇然。一路狂奔,回到了屠宅,急急忙忙将这个事情,汇报给自家的主人,钱氏听罢,也是大惊失色,思量再三之后,钱氏将夏草发现的事情,偷偷告诉了屠员外。
    屠员外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思量了一夜,第二日上午,他去了附近的药铺,买了一点雷公藤,含在嘴里,咂摸一下滋味,登时暴怒,破口大骂道:“直娘贼,这么多年,那婆子烧出的饭菜,粥汤,总有这么一股味道。”
    他回到屠宅,径直去了大奶奶的院子,躲在厨房的后窗户,偷看春花做饭。只见她煲汤的时候,将藏在橱柜中的雷公藤,偷偷放进了汤中。
    屠员外再也按耐不住,一脚踹开了厨房的门,冲了进去。随手抄起案板上的菜刀,抵在春花的咽喉处,恶狠狠地说道:“贱人,把你跟那婆娘的阴谋统统说出来。”
    “老爷,你怎么了?”春花一脸的惊慌。
    屠员外也不多说,手起刀落,斩断了春花的左臂,恶狠狠地吼道:“快说。你为什么要在我的饭菜中,放雷公藤?”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春花惨叫道:“是大奶奶,大奶奶说,拦不住老爷三妻四妾,但是只要你跟别的女人生不出孩子,将来所有的家产都会落到宏且少爷的手中。老爷,大奶奶是真心爱你的。”
    “贱人!”屠员外手起刀落,砍掉了春花的头颅,左手拎着人头,右手握住菜刀,杀气腾腾直奔大奶奶的屋中走去……
    第四十章:拳女(6)
    屠员外闯进大奶奶的屋中,二话不说,将春花的人头直接丢到了大奶奶的脚下。
    大奶奶吓了一跳,破口大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好端端的丫鬟,为何一刀杀了,难道是,买丫鬟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你……你……你做的好事。”屠员外用血淋淋的菜刀指着大奶奶,恶狠狠地说道:“常言道,最毒妇人心,这话真是一点也不假,你我二十年的夫妻,你竟然在我的饭菜中下毒,你……你……太歹毒了。”
    大奶奶一脸的漠然,冷冷说道:“你待怎样?”
    “我……与其有朝一日被你害死,不如先下手为强,我先结果了你。”屠员外咬牙切齿地说道。
    大奶奶不语,站起身,径直走到屠员外的面前,扬手就是一个嘴巴,一脸不屑地说道:“废话真特么多。姑奶奶今日就站在你的面前,你若不砍,是我的孙子。”
    “我……”屠员外怒目横眉,额头的青筋暴涨,握菜刀的手颤颤巍巍,却不敢真的砍下去。
    “怂货。”大奶奶扬手又是一个嘴巴,一脚蹬在屠员外的小腹之上,把个八尺高的汉子,踹出六尺多远,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你发疯了吗?”屠员外怒道。
    大奶奶向前几步,再一次走到屠员外的面前,双手叉腰,满面怒容地说道:“既然你今日跟姑奶奶动了刀子,全然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我也就不给你留脸面了。”
    “你待怎样?”屠员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大奶奶冷冷地说道:“我且问你,当初,你穷困潦倒,投奔我爹爹的店铺,我爹爹不但收留了你,还把我下嫁给你,当时的你,是如何拍着胸脯向我爹爹保证的?”
    “我……”屠员外听闻此言,一下子卡了壳,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我再问你,你的亲爹,我的公公,晚年瘫痪在床,是谁床前尽孝,是谁给他养老送终?”大奶奶继续说道。
    “……”屠员外身上的杀气,一下子消失不见。
    “我还问你,你从地下钱庄借了一大笔钱,学别人做生意,赔得倾家荡产,是谁典当了金银首饰,替你还账?是谁求爷爷告奶奶,借来钱,让你东山再起?”大奶奶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又问你,当年,我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宏且,替你们屠家传宗接代,是谁在我的床前起誓发愿,是这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好,别的女人即便是投怀送抱,也不看她一眼。”大奶奶眼中含泪,怒道。
    “咣当”一声,屠员外手中的菜刀坠落在地。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
    “依照姑奶奶从前的脾气,你这般的朝三暮四,忘恩负义,我就应该手起刀落,把你废了。但是,看在宏且的面上,我给你一条生路。你竟然得寸进尺,敢拿着菜刀来唬我。”大奶奶怒道:“我问你,你一刀杀了我,这偌大的一份产业,你交给谁来打理?你自己吗?不是姑奶奶瞧不起你。账本你看得懂吗?银钱你数的明白吗?交给钱氏那个小贱人,只怕用不了三五载,屠家的财产就会倒腾到她们钱家。”
    “……”屠员外听了大奶奶的话,若有所思。
    “还想杀我吗?想得话,快点动手,不想的话,感觉给我滚。”大奶奶厌恶地挥挥手。
    屠员外像只斗败的鹌鹑,灰溜溜地向外走,走了两步,又回来了。
    “你又要做什么?”大奶奶不耐烦地问道。
    “我把春花的脑袋拿走啊。”屠员外弯腰去拿地上的人头。
    “滚,少在这里假惺惺。”大奶奶啐了一口唾沫在屠员外的脸上,嘴里说道:“这颗人头,我自己会处理。”
    屠员外无奈地离开了。
    第二日,钱氏在睡梦中醒来,伸个懒腰,右手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她扭头一看,只见一颗血淋淋的人头,瞪着空洞的双眼,冷冷地望着她。
    于是,钱氏被吓疯了。
    屠员外又去寻大奶奶,一脸无奈地说道:“你这么做,又是何必呢?”
    “若不是她在背后嚼舌根,我的丫鬟春花怎么会惨死?”大奶奶淡淡地说道。
    “……”屠员外一时无语。
    大奶奶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那种女人,除了裤裆里有个比,一无是处,给你十两银子,再去买一个回来就是了,只有一条,你若敢跟那种女人生孩子,与我的宏且抢家产,别怪我手下无情。”说罢,将一锭十两的银子丢在屠员外的脚下。
    屠员外思量一阵,弯下腰,捡起银子,转身离开了大奶奶的房间,喜盈盈地去寻镇上的媒婆。
    第四十一章:老妪(1)
    李婆子是浮鱼镇最有名的媒婆,五十出头的年纪,从十八岁开始,跟着她的母亲学习保媒拉纤,弹指一挥间,从业已有三十余载,经她之手,牵成的红线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一日,李婆子梳洗打扮一番,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来到前堂,陪个笑脸,对造访的屠员外说道:“哪阵香风把保正大人吹到了我的家里?您瞧,我这间破宅子,因为您老人家的到来,都闪闪放光。”
    “少说废话。坐下。”屠员外冷冷笑道。
    “屠保正此次来,是为令公子寻个良缘吗?”李婆子笑道:“想来宏且小哥也到了婚娶的年龄。”
    “……”屠员外笑而不语。
    “我明白了。”李婆子一番察言观色之后,恍然大悟道:“保正今日来,是为了给屠宅寻个四奶奶。”
    “算你聪明。”屠员外淡淡地说道。
    “不知道屠保正对这位四奶奶有什么样的要求?”李婆子试探性问道。
    “年轻,漂亮。”屠员外答得直截了当。
    “预算是多少?”李婆子的眼中现出一丝丝的贪婪。
    “这个…… ”屠员外的眼珠转了两圈,开口说道:“好久不进这个圈子了,不知道现在是什么行情了。”
    “彩礼分五等:二两银子保年轻,四两银子保漂亮,六两银子保黄花大闺女,八两银子保温柔娴淑。十两银子保生儿子。”李婆子侃侃而谈。
    “十两银子就能保生儿子?”屠员外来了兴趣。
    “当然。”李婆子拍着胸脯保证道:“我妹子是做稳婆的,这一生帮无数的女人接生,长期的职业生涯练就了一个过人的本事,就是她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这个女人能不能生男娃。后来,我妹子把这个独门手艺教给了我。”
    “这么厉害!”屠员外兴趣更浓。
    李婆子笑道:“我手里有百十个人选,能满足不同人群的不同嗜好。不知保正愿意花多少银子,迎娶四奶奶。”
    屠员外二话不说,将大奶奶丢给他的那锭银子拍在了李婆子的面前。
    李婆子见钱眼开,把银子捧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大喜道:“保正人老心不老,看来还惦记着生个娃娃。”
    “男人嘛,想到都是开枝散叶,多子多福。”屠员外说道。
    “保正,明日这个时候,我带个最好的,过来见您。”李婆子将银子揣入怀中,一脸讨好地说道。
    “等你的好消息。”屠员外翘着二郎腿,一脸惬意地说道。
    第二日,屠员外如约来到李婆子的家中。李婆子引着一个六旬老妪,一个二八少女来到屠员外的面前。
    屠员外正在饮茶,望了一眼那个少女,登时愣住了,全部不知茶水洒湿了前胸的衣衫。
    第四十一章:老妪(2)
    “来来来,我给保正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名叫海棠,年方二八,尚未许配人家,这位是她的祖母张婆婆。”李婆子对那姑娘说道:“海棠,这位大官人乃是浮鱼镇的第一财主——屠保正。还不快快拜见保正大人。”
    海棠姑娘听了李婆子的话,冲屠员外报以拘谨的微笑,只是飘飘万福,却没有开口说话。
    屠员外的双眼,自始至终,不离海棠的脸蛋,把个姑娘羞得粉面通红,用袖子遮挡自己的脸。
    “保正,保正大人。”李婆子用手轻轻推了屠员外一把。
    屠员外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随手搬过一只板凳,摆在海棠的面前,痴痴地说道:“坐,坐吧。”
    海棠愣着原地。
    “坐吧。”屠员外用袖子抹了一把木凳的表面,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帮你擦干净了。”
    海棠仍旧不语,扭头望自己的祖母张婆婆。张婆婆咳嗽了一声,走到那只板凳的近前,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了下去。海棠默默立在祖母的身边,一言不发。
    “听说,屠保正的宅子上要纳四姨太。”张婆婆淡淡地说道:“不知我家海棠,称不称保正的心思?”
    “称心,称心。”屠员外点头如小鸡啄米。
    “既然称心,咱们就开门见山。不绕弯子了。”张婆婆直截了当。
    “老人家请讲。”屠员外一脸的恭敬。
    “李婆子说了,若是保正相中了我家孙女,愿出八两银子的聘礼,可是真的?”张婆婆问道。
    屠员外望了一眼旁边的李婆子,李婆子的脸涨得通红,有些窘迫。
    屠员外不动声色地问道:“八两银子,您老人家称心吗?”
    “称心。”张婆婆答道。
    一旁的李婆子听闻此言,稍显安心。
    张婆婆说道:“不过,要我把孙女嫁给你,需答应我的三个条件。”
    “哪三个条件?”屠员外问道。
    张婆婆说道:“第一,我嫁孙女,只收彩礼,不给嫁妆。这八两银子全做我的棺材本。同意吗?”
    “男出彩礼,女出嫁妆,这是礼尚往来的古礼。不然的话,祖母陪嫁两床棉被可好?”屠员外用商量的口吻说道。
    “不行。”张婆婆拒绝得斩钉截铁。
    屠员外讨个没趣,沉默了一阵,抬起头,望了一眼海棠,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行,没有嫁妆,我也愿意。”
    “第二个条件,我与海棠相依为命,她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嫁入屠家,我也跟着住进去,保正给我安置一间屋子,别让我睡露天地就行。”
    “这个……”屠员外迟疑了一下,抬起头,望了一眼海棠,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行,这个条件,我也答应。”
    “第三个,我老婆子已经年近花甲,有今天,没明天,一日三餐,我要顿顿有肉。”张婆婆说道。
    “这个……”屠员外抬起头,望了一眼海棠,咽了一口唾沫,说道:“行,这个条件,我也答应。”
    “成交,孙女给你了。”张婆婆一拍大腿,十分爽快地说道。
    三日之后,屠员外用一辆马车把张婆婆与海棠接进了屠宅,他命下人将桂氏从前住的屋子打扫干净,安置海棠住进正房,张婆婆住在同院厢房。
    这一夜,洞房花烛,屠员外喝了些酒,歪歪扭扭地进了屋中,只见海棠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躲在床榻的一角。
    “美人,过来。”屠员外扑到了床边,伸手去摸海棠的脸蛋。
    海棠吓得脸色煞白,拼命地想角落里躲闪。
    屠员外伸手去摸她的胸脯,撕扯她的衣服。
    海棠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可是,她的哭声越大,屠员外的表情越是兴奋。片刻之后,把她剥得一丝不瓜。
    屠员外望着白藕一般的酮体,一下子扑了上来。
    海棠对着屠员外的脸,又打又挠。
    屠员外伸出双手,抓住海棠的手臂,死死按住。膝盖一顶,分开了她的双腿。
    海棠绝望地大哭。
    可是,临门一脚却并不顺利。屠员外努力地许久,他的胯下之物,仍旧软塌塌的,没有一丝丝的男人气概。气得他破口大骂:“挨千刀的臭婆娘,这般害我,我早晚要结果了你。”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开了,张婆婆推门从外面走了进来。
    屠员外吓了一跳,赶忙一翻身,从海棠的身上滚下来,拽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惊慌地问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张婆婆不慌不忙,缓缓说道:“保正大人,我家孙女是黄花大闺女,不懂这床榻之上的道道儿,洞房花烛夜,难免害羞。您也不必气恼。待我劝劝她。”
    “……”屠员外一时无语。
    张婆婆走到床榻之边,凑到海棠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海棠流着泪,不住地摇头。
    张婆婆忽然间凶相毕露,从身后摸出一根细细的荆条,在海棠的面前晃了晃。海棠一见,吓得直往后躲。
    “爬到员外的身上去。”张婆婆晃了晃手中的荆条。
    海棠好像顺从的小绵羊,一翻身,爬到了屠员外的身上。
    “伸舌头。”张婆婆又说。
    海棠眉头紧锁,闭着双眼,开始在屠员外满是胸毛的前胸舔来舔去。
    “伸手。”张婆婆又说。
    海棠抹了一把眼泪,伸手握住了屠员外的胯下之物。
    屠员外忽然间有了反应,大喜,一翻身,将海棠按在了身下,顾不得身边有人,一下子长驱直入。痛得海棠连连惨叫。
    张婆婆眯着眼睛,双手背在身后,看了一阵,时不时开口指点两句,最后,她伸出双手,抓住海棠的双臂,盘在屠员外的脖颈之上,抓住海棠的双腿,盘在屠员外的后腰之上。
    “保正,洞房花烛,一定要尽兴才是。”说罢,转身悠悠地离开了屋子,从外面轻轻带上了房门。
    第四十一章:老妪(3)
    第二日清晨,屠员外吃过早点,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饮茶,回忆昨夜种种,越咂摸越不是滋味。他寻思一阵,换了一身出门的行头,离开屠宅,去寻那李婆子。
    李婆子瞧见屠员外,脸上登时露出讨好地笑容,嘴里说道:“哟,哪阵香风把个新郎官吹到我这里来了?”
    “不能来你这里吗?”屠员外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瞧您说的。”李婆子打个哈哈,开口说道:“有道是春宵一刻值千金,家里放在如花似玉的四奶奶,保正怎会舍得一大早的往外跑?”
    “我且问你。”屠员外凑近李婆子,压低声音问道:“这祖孙女两个,你从哪里寻得来?”
    “怎么了?”李婆子一脸戒备地问道:“保正验货之后,不太满意?”
    “不,我很满意。只是……”屠员外一脸的迟疑。
    “只是什么?”李婆子追问道。
    “只是这对祖孙女,行为十分地诡异。”屠员外说道:“今日来寻你,不为别的,只是想打听一下她们两个的底细。贸然将两个不相干的人放在家中,着实有些不放心。”
    “保正,多虑了吧。”李婆子略带调侃地说道:“整座浮鱼镇,谁不知道,保正大人的宅子那是铜墙铁壁,若是进了那里,不怀好意,只怕是要躺着出来的。”
    “人家卖孙女,才赚八两银子,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赚二两银子。这个钱,未免赚得太容易了。”屠员外冷冷地说道。
    李婆子察言观色,见屠员外将要变脸,不由得有些恐惧,忙开口说道:“保正大人想问什么,尽管开口,但凡婆子知道的,定会言无不尽。”
    “这还差不多。”屠员外面色稍缓,开口说道:“我瞧那姓张的婆子。不是省油的灯,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来路?”
    “这个……”李婆子犹豫一阵,开口说道:“那个婆子,一般的人家,根本降服不了。但是落到保正的手中,量她翻不了天,保正尽管放心。”
    “废话少说,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我。”屠员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那个张婆子,乃是百卉镇人士,年轻时,嫁了个木匠,好像那个木匠待她不好,总是打她。后来,她就跑回了娘家。木匠去她娘家接她,保证不再打她,她便跟木匠回到了家,不多久,给木匠生了一个男孩,后来,木匠又开始打她,她就又跑了。过了几年,木匠死了,她就回到木匠家看儿子,但是木匠的父母不容她,又把她赶走了。后来,木匠的父母也死了,她的儿子去投奔她。又过了几年,儿子到了婚娶的年龄,她就给儿子娶了一个老婆,再后来,就有了孙女海棠,再后来,儿子也死了,儿媳妇改嫁了。只剩下祖孙女两个。”李婆子断断续续说了好久。
    屠员外听得一头雾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
    回到自己的家中,越想越不对劲。找了一个信得过的小厮,赏给他一吊钱,吩咐他去百卉镇打听张婆子的底细。
    小厮拿着钱,欢欢喜喜地出了屠宅,傍晚时分,面色凝重地回来了,见到屠员外,开口说道:“老爷,您赶紧把那个婆子赶走吧,那个人的心肠,比蛇蝎还要歹毒。”
    第四十一章:老妪(4)
    “你打听到了什么?为何得出这样的看法?”屠员外好奇地问道。
    小厮应道:“小的去百卉镇,见到了四奶奶的邻居,那家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妪,与四奶奶的祖母从小一起长大,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
    “说来听听。”屠员外说道。
    “遵命。”小厮开口说道:“四奶奶的祖母,闺名张凤凰。为啥叫这个名字呢?因为在她出生的前一夜,她的母亲梦见一只金色的凤凰钻入她的腹中,第二日,她便降生了。因为这个梦,她的母亲认为她来历不凡,将来一定会嫁入富贵人家。
    这个张凤凰从小便自命不凡,总对邻居们说,将来,她会嫁给县太爷,做太爷夫人。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因为家贫,被送到望舒县城的舅舅家寄养。她舅舅是开酒楼的,她在舅舅家的酒楼做些打杂的活计。
    张凤凰初到县城,学着城里的姑娘穿戴打扮,后来,她结识了一位富家公子。她投怀送抱,那公子来者不拒,两人行了苟且之事。她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又与富家公子有了肌肤之亲,便可以顺利嫁入富贵人家。后来,她被那个富贵公子无情抛弃。心生怨恨,便去那家宅子闹,被人家打了一顿。之后,舅舅家也容不下她,便将她送回了百卉镇。
    她的父母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木匠,老实巴交,凭手艺吃饭。家境还算不错。
    张凤凰嫁了过去,对她的木匠丈夫十分的不屑,用她自己的话说,曾经与雄鹰为伴,怎会瞧得起井底的癞蛤蟆。她丈夫不善言辞,任她言语挤兑,总也不吭声。张凤凰更是跋扈。
    后来,木匠的父母对她越来越不满。总在儿子的面前说这个女人好吃懒做。木匠开始也没说什么,过了几日,木匠出外做工,天黑之后才回来,见家里乱作一团,早起的被窝还没有收拾,锅台冷冰冰的,没有一点热乎饭,张凤凰招了几个婆子在家里打麻将,见木匠回来,对他说,自己饿了,让木匠出去给她买些饭菜。木匠爆发了,掀了麻将桌,给了张凤凰一记耳光,张凤凰大怒,抓破了木匠的脸。木匠将张凤凰按住地上打。张凤凰回了娘家。
    过了几日,娘家人托人带来消息,说张凤凰害喜了。
    木匠大喜,跑到张凤凰的娘家,把她接了回来。几个月之后,张凤凰给木匠生了一个儿子。后来……”
    “后来怎么着?”屠员外追问道。
    “后来,张凤凰跟木匠的表弟搞在一起,两个人私奔了。”小厮说道。
    屠员外忍不住笑了,自言自语道:“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婆子年轻时十分的胆大妄为。后来呢?”
    “后来,木匠独自一人抚养儿子,过了几年,他给一户富贵人家做活,出了状况,被房梁砸断了脊梁,没多久,就死掉了。那户富贵人家赔了十五两银子,给木匠的父母。”小厮说道。
    “后来呢?”屠员外问道。
    “后来,多年消失不见的张凤凰忽然间回到了木匠家,要自己的儿子,要十五两银子。”小厮说道:“木匠的父母自然是不给她,老两口将她再一次赶走。过了没多久,木匠的父亲上街买菜,被一匹疾驰的骏马撞到在地。不久就撒手人寰。那骑马的人闯祸之后,便逃之夭夭。木匠父亲死后,木匠的母亲瘫痪在床。这个时候,张凤凰又一次回到了木匠家。说是要照顾婆婆,照顾儿子。可是,没过多久,木匠的母亲莫名其妙地也离世了。您猜,这个张凤凰做了一件什么样的事情。”
    “做了什么事?”屠员外问道。
    “这个木匠的母亲去世后,与木匠的父亲合葬,可是,没过多久,那老妇人的坟丘,就被人盗了,尸体不翼而飞,坊间传闻,张凤凰把她婆婆的尸体,以二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外乡的一个老光棍,配了阴亲。”小厮咂舌道。
    “唉……”屠员外一声叹息,感慨道:“三从四德只能困住一般的女人,像张凤凰这样的人间极品,那是一点作用也没有啊!后来呢?”
    “后来,据说张凤凰与她的儿子,相处得十分不融洽。”小厮说道。
    “为何?”屠员外问道。
    小厮答道:“因为,张凤凰隔三差五,总带不同的男人回来鬼混。”
    “原来如此。”屠员外恍然大悟,感慨道:“摊上这样的母亲,这个孩子从小到大,在人群中一定抬不起头。”
    “老爷猜的一点也没错。”小厮说道:“据张凤凰的这个邻居说,她的儿子从小到大,总是饥一顿饱一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有娘与没娘,其实相差不大。与他同龄的孩子,总是奚落嘲讽他。等他长大成人之后,因为没钱,因为做娘的名声不好,他便招了上门女婿。”
    “后来呢?”屠员外问道。
    “后来,张凤凰人老色衰,玩不动了,便去投奔她儿子。”小厮说道:“开始时,他儿子对她不理不睬,可是,架不住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儿子心软了,收留了她。哪知道,没过多久,她把儿子的家,搞得四分五列,家破人亡。”
    第四十一章:老妪(5)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妪,能有多大的本事?”屠员外不以为然地说道:“你倒是说说看,她是如何凭着一己之力,把儿子的家,搞得家破人亡?”
    小厮答道:“开始时,小的与老爷想得一样,也是不太相信。听四奶奶的那个邻居说,张凤凰住进了她儿子的家中,没多久,就开始勾引她儿子的岳父。把那个老汉迷得神魂颠倒。老汉的老伴自然是不能善罢甘休,老两口子日日夜夜地打架,摔碗,砸盆,一刻也不得安宁。那老汉好似吃了迷魂汤,铁了心跟张凤凰在一起鬼混。后来,那家的老太太一个没想开,悬梁自尽了。张凤凰的儿媳见自己的亲生母亲被逼死,哪肯善罢甘休,与张凤凰斗个死去活来。可是,自己的爹爹站在张凤凰的一边,打破了脑袋,也奈何不了她。没过多久,张凤凰的儿子得了暴病,一命呜呼。老爷,您猜,接下来,张凤凰又做了什么?”
    “这个……”屠员外面露难色,缓缓说道:“这个张凤凰跟一般的女人截然不同,我是真得猜不出来。”
    小厮接着说道:“接下来,张凤凰摇身一变,成了那家的女主人,亲家变成了后老伴,从前的儿媳变成了后女儿。张凤凰撺掇后老伴把他的女儿给改嫁了,赚了一大笔彩礼。后来,她的后老伴也死了,偌大的一个院子,只剩下她与孙女,也是现在的四奶奶。”
    “按理说,她这一辈子,手头应该积攒了不少的钱财,为何到头来,要寄居在我的家中?”屠员外好奇地问道。
    “老爷,您知道这个张凤凰有什么嗜好吗?”小厮问道。
    “什么嗜好?”屠员外反问道。
    “她喜欢养小白脸,从别人身上骗来的钱,到头来都花在那些卖笑的男宠身上。一文钱也没剩下。”小厮说道。
    “哎……”屠员外一声叹息,感慨道:“难怪孔老二说,男人要讲仁义礼智信,女人要讲三从四德,一个人要是连脸都不要了,活得太他娘的随心所欲了。”
    “老爷,小的觉得,您还是趁早把这个张凤凰赶出屠宅吧,留着她,迟早是个祸害。”小厮说道。
    屠员外用手捋了捋鬓角的络腮胡子,缓缓说道:“我知道了,过几日,便找个借口把她赶出去。”
    小厮退了下去。
    当天晚上,屠员外照旧去了海棠的屋中,他对这个新进门的小妾充满了欲望。上床之后,三下五除二,波光了海棠身上的衣服,硕大的身躯,压了上去。今夜的海棠比起昨夜,从容了许多,不再反抗,却也不迎合,紧闭双眼,眼角满是泪水。
    屠员外努力了半天,胯下之物仍旧是软塌塌的,他又是心焦,又是沮丧,忍不住破口大骂:“天杀的臭婆娘,害我不浅。”
    就在此时,屋门一开,张凤凰迈步走了进来。
    “你怎么又闯进来了。”屠员外又羞又恼地问道。
    “员外息怒,别跟我家海棠一般见识。”张凤凰走到床边,搬了个小板凳坐下,伸出右手,在舌头上蘸了蘸,之后,把手伸进了锦缎被子之中,湿漉漉的手指在屠员外结实粗糙的屁股上撩来撩去。
    “……”屠员外不语,只是身子微微的颤抖。
    张凤凰的那根手指,顺着屠员外的沟儿,触碰到要害部位。
    屠员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回头望了一眼张凤凰。
    张凤凰揉捏了一阵,帮忙屠员外塞了进去。
    于是,屠员外体会到了做神仙的快乐。
    第二日,屠员外在睡梦中醒来,盘腿坐在床榻之上,寻思了许久,最后,自言自语道:“再留她几日吧,现在赶走,有点可惜。”
    第四十二章:蛊王(1)
    张凤凰算是在屠宅站稳了脚跟,屠员外将原来伺候钱氏的夏草调到海棠的屋中,一则伺候四奶奶,二则伺候四奶奶的祖母。
    这一日,夏草将一盘白面馒头,一盘小炖肉,一大碗小米粥端上饭桌,招呼张凤凰祖孙女两个吃饭。
    张凤凰由海棠搀扶着,坐在正座,伸出双手,静静地等着。
    夏草用湿毛巾帮她擦抹双手,之后,递上碗筷。张凤凰接过,夹了一小块五花肉,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点点头,称赞道:“味道还不错。”
    她抬起头,对着一旁垂手站立的海棠说道:“你也坐下吧。”
    “谢祖母。”海棠小心翼翼地坐到张凤凰的身边,拿了一个白面馒头,咬了一小口。
    “好吃吗?”张凤凰昂着头,淡淡地问道。
    “好吃。”海棠小声地说道。
    “你要明白一点,你是托了祖母的福,才能吃上这等好吃的白面馒头。”张凤凰一脸傲慢地说道。
    “祖母说得在理。孙女铭记在心。”海棠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了,你叫夏草是不是?”张凤凰问身边的小丫鬟。
    夏草点了点头,小声地问道:“老太太有何吩咐?”
    张凤凰又吃了一口小炖肉,开口问道:“这几日,我在宅子里转了两圈,发现后院的柴房中,关着一个疯婆子,年纪轻轻的,披头散发,也不穿衣服,她是什么人,怎么疯的?”
    夏草一听张凤凰的话,眼圈登时红了,咬着嘴唇,垂泪道:“回禀老太太,那个女人是屠宅的三奶奶,也是奴婢从前的主人。”
    张凤凰听闻此言,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皱着眉头问道:“她……怎会落得那般田地?”
    “她是被大奶奶害的。”夏草流着眼泪,把过往的前因后果讲述一遍。
    海棠听了夏草的讲述,侧着头,若有所思。
    张凤凰听罢,许久不语。良久,她对一旁默默啃馒头的海棠说道:“你就庆幸吧,有个见多识广的祖母陪在你的身边,若是你孤身一人,进的屠宅,只怕活不过三五日。”
    “祖母说得在理。”海棠应道。
    这一日,张凤凰带着海棠去大奶奶的屋中,行了礼,献了果品,坐下说了几句家常话。
    大奶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进了屠宅,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毕竟,员外的三个小妾,一个死了,一个疯了,只剩下一个正常人,不希望她再出点什么事情。”
    “老奴自然是明白。”张凤凰唯唯诺诺地说道。
    海棠立在张凤凰的身后,默默无语,一双眼睛把大奶奶屋中的陈列摆设,瞧了一个遍,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一尊小小的金佛身上。
    那尊佛像塑得是未来佛阿逸多菩萨摩诃萨,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大肚子弥勒佛。
    佛像一寸多高,纯金打造而成,看上去,价格不菲。
    张凤凰与大奶奶聊了一阵,眼见着到了晌午时分,起身告辞。
    大奶奶命身边的小丫鬟将祖孙女两个送出屋子。她们回到自己的屋中,夏草已经备好了午饭,拿起筷子,刚要准备吃饭。却见大奶奶怒气冲冲,带着三五个家丁闯了进来。
    张凤凰忙起身,笑脸相迎,嘴里说道:“大奶奶,您这回访也忒迅速了些。”
    大奶奶瞥了她一眼,扬手就是一个嘴巴,对身后的家丁说道:“给我搜。”
    “遵命。”几个家丁闯进海棠的卧房,翻了个底朝天。
    “奶奶,您要寻什么?”海棠怯怯地问道。
    “手脚不干净的小妖精,我的金佛呢?”大奶奶怒道。
    “什么金佛?”海棠一脸无辜地问道。
    大奶奶又是一个嘴巴,怒道:“早晨起来,我还在拜佛,中午再拜,已经寻不到佛像的踪迹,整个上午,只有你们两个贱人来过我的屋中。快点如实交代,把我的佛像拿到哪里去了?”
    “奶奶,您愿望我了。”海棠眼含热泪,说道。
    大奶奶用手指着海棠的鼻子,怒道:“若是被我搜出了佛像,扒了你的皮。”
    就在这时,几个家丁回来禀报:“大奶奶,四奶奶的屋中,都搜遍了,不见金佛的踪迹。”
    大奶奶听罢,又用手指着张凤凰说道:“再去搜这个老妖精的屋子。”
    “遵命。”几个家丁又冲进了张凤凰住的厢房。
    张凤凰凑到大奶奶的身边,讨好说道:“大奶奶,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祖孙女两个,怎么会偷您的佛像,借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啊。”
    “人心隔肚皮,谁会相信你的鬼话,待搜过之后,才会知道。”大奶奶怒气不减。
    “大奶奶,找到佛像了。”一个家丁从张凤凰的屋中冲了出来,手里捧着那尊金灿灿的弥勒佛佛像。
    “怎么会这样?”张凤凰一脸的惊愕。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大奶奶面色如铁,对身边的家丁喊道:“把这个老贼,绑到树上去。”
    “大奶奶,不是我偷的,我愿望啊!”张凤凰慌了神。
    两名身强力壮的家丁冲上前来,一左一右,架着张凤凰来到院中的一棵大树前,不由分说,将她五花大绑,捆在了树上。
    第四十二章:蛊王(2)
    “给我打。”大奶奶咬牙切齿地说道:“把这个为老不尊的狗贼活活打死。”
    “遵命。”一名家丁手里拎着皮鞭,从院中的水井之中打了一桶冷水,皮鞭浸水之后,缓缓走到张凤凰的近前。
    “大奶奶,我冤啊。我真的没偷您的金佛。”张凤凰被绑在大树之上,苦苦地哀求。
    就在此时,院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大奶奶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屠员外匆匆忙忙从外面闯了进来。
    屠员外站定之后,四处寻觅,只见大树上捆得是张凤凰,海棠怯怯地立在一旁,稍显安心,喘了口粗气,问大奶奶道:“怎么回事?”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大奶奶不答屠员外的问题,却反问道。
    “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屠员外气鼓鼓地说道:“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我去你的屋中,一瞧,冷灶冷锅。你想饿死我吗?这个老妪犯了什么错,你把她捆在了树上?”
    “她偷了我的金佛。”大奶奶说道。
    “老爷,我冤枉啊。”张凤凰垂泪道。
    “冤枉?好个嘴硬的奴才。”大奶奶指着家丁手中的金佛说道:“人赃俱获,这尊金佛是从你的屋子里搜出来了。你竟然还在狡辩。”
    “她这么大年纪了,吃了你的一顿鞭子,马上就会归西。”屠员外为张凤凰求情道。
    大奶奶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我知道你心思,打死了祖母,当孙女的就不愿伺候你了。对不对?”
    “奶奶,您是这家的女主人,一切听您的安排,我家祖母犯了错,打骂全凭您的心思。不必顾忌我。”一旁的海棠小声地说道。
    “……”大奶奶听了海棠的话,略感诧异地望了她一眼,没有吭声。
    被绑着树上的张凤凰听闻此言,忍不住破口大骂:“没良心的小贱人,枉我从小把你拉扯大,你竟然这般无情。我明白了,金佛是你偷得,藏在我的屋中,陷害与我。”
    “……”海棠垂着眼皮,默默不语。
    屠员外立在一旁,望了望海棠,又瞧了瞧张凤凰,脑中莫名其妙地闪现那根湿漉漉的手指。思量一阵,开口说道:“即便金佛真的是她偷得,也被你找了回来,她犯得是盗窃罪,不至于被打死的。适当地教训一下就可以了。”
    “这个家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大奶奶怒道。
    “不然这样。”屠员外眼珠转了两圈,开口说道:“你把她的衣服扒光,绑在树上。让宅子里的下人都看看盗窃的后果,比打死她,更有效果。”
    绑着树上的张凤凰,听到了屠员外的话,忽然间杀猪般的大叫:“你杀了我吧,我一把年纪了,这般羞辱我,不如一刀杀了我。”
    大奶奶对张凤凰的激烈反应,十分的受用,扭头对屠员外说道:“就依你的意思吧。”
    于是,两个家丁上前一步,将张凤凰拨了个精光,绑在大树之上。
    “十二个时辰之后,再把她放下来。”大奶奶吩咐之后,带着家丁离开了。
    “多谢老爷救命。”张凤凰对着屠员外嗤嗤地笑道。
    “……”屠员外别有深意地望了她一眼,转身也离开了。
    第二日,张凤凰被下人从树上放下来,又冷又饿,病倒在床,她在自己的屋中破口大骂:“天杀的小贱人,竟然陷害我。待我病好之后,活活打死你。”骂了大半日,海棠走到她的屋中,一脸的漠然。
    “小贱人,你还有脸来见我。”张凤凰怒道。
    “你逼死我的外婆,害死了我的外公,让我小小年纪便体会爹死娘嫁人的悲惨遭遇。”海棠冷冷说道:“今日,你没死在鞭子之下,已是万幸。”
    “等我病好,我要打死你。”张凤凰怒道。
    “你打死了我,还能住在这屠宅之中,一日三餐,顿顿有肉吗?”海棠淡淡地说道。
    “……”张凤凰一时无语。
    从那一日开始,张凤凰气馁了许多,不再趾高气扬,病好之后,日日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偶尔溜达到大公子的院中,与屠宏且聊上几句……
    第四十二章:蛊王(3)
    屠宏且与手下的家丁斗蛐蛐,家丁的蛐蛐咬掉了屠宏且的蛐蛐的一条后腿,大获全胜。
    屠宏且大怒,抄起蛐蛐罐,扔在地上,摔个稀巴烂。伸出右脚,一下子踩死了对方的蛐蛐。这才心满意足。
    他双手叉腰,生了一阵闷气,回头一看,只见张凤凰坐在屋檐下的木凳上默默地看着自己。
    “你看什么?”屠宏且用手指着张凤凰的鼻子怒道。
    张凤凰撇撇嘴,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之后,把身子扭到一边。
    “你特娘地敢笑话我。”屠宏且怒不可遏,迈步走到张凤凰的面前,抱着肩膀,冷笑着说道:“哟,这不是前几日偷东西,被我娘亲波光了衣服示众的那个婆子吗?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玩?我的院子里,可没有金佛。”
    “你的院子里自然是没有金佛。”张凤凰淡淡地说道:“看到出来,你的囊中羞涩,没什么钱。”
    屠宏且听闻此言,额头的青筋跳了两跳,抱着肩膀,冷冷说道:“你这个老婆子,都落魄到卖孙女为生了,竟然敢笑话我没有钱。”
    张凤凰仍旧不慌不忙,缓缓说道:“知道望舒县城的富家公子们在玩什么吗?”
    “玩什么?”屠宏且好奇地问道。
    “赛马。”张凤凰说道。
    “赛马有什么了不起?”屠宏且不以为然地说道。
    “第一,蛐蛐可是去犄角旮旯寻觅,不要钱的,马匹却是要真金白银才能买到。第二,养蛐蛐,随便买个瓷罐,喂个虾仁蟹棒就能养活。马匹却不行,马鞍,马鞭,马镫处处要钱,要养好一匹马,白天喂草料,晚上喂豆子,费钱得很。”张凤凰侃侃而谈:“所以,养蛐蛐是穷人的嗜好,真正的有钱人,都是养马的。”
    “没看出来,你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对城里的事情,还挺了解。”屠宏且来了兴趣。
    “每天深夜,他们都会组织五场比赛,获胜者可以得银子,可以得青楼的头牌姑娘。”张凤凰说道:“我有一个远房的侄子,原来家里挺穷的,后来凭着赛马,赢了许多钱,盖了大宅子,娶了美娇娘。”
    “真的假的?”屠宏且表示不信。
    “我骗你这个小孩子,有什么意思。”张凤凰两手一摊。
    “带我去见见世面如何?”屠宏且的脸上露出一丝丝讨好。
    “不去,被你娘亲知道了,活活打死我。”张凤凰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我不告诉她,也就是了。”屠宏且哀求道。
    “好吧。”当天晚上,张凤凰带着屠宏且,偷偷离开屠宅,进了望舒县城,寻到她的一个姘头,说明来意。那个姘头带着屠宏且来到西城一处僻静的街道,深夜时分,这里聚集着一大群年轻人,以银子与女人为筹码,疯狂赛马。
    屠宏且只看了一夜,便甚为着迷。
    第二日,回到家中,磨着母亲要买骏马。
    开始的时候,大奶奶严词拒绝。可是,屠宏且以绝食相威胁,好几日水米不沾唇。
    大奶奶爱子心切,无可奈何,花了二十五两银子,给屠宏且买了一匹西域良马,又花了十两银子给他的骏马配了马鞍,缰绳之类。
    屠宏且大喜,每一日骑着马在浮鱼镇的街道上纵横驰骋,掀翻了无数的摊位,惊扰了无数的路人。
    屠宏且问张凤凰:“你说说看,凭我的马技,可以在望舒县城的公子圈,扬名立万吗?”
    “望舒县城的那些青楼表子,都会为你疯狂的。”张凤凰一脸真诚地说道。
    屠宏且相信了张凤凰的话,当天夜里,偷偷去了望舒县城,与人赛马,结果,赛马过程中,骏马受了惊吓,前蹄腾空,屠宏且从马上摔了下来,后脑勺摔在了青石地面上,登时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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