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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落枫观:鬼镇》——陈景元初出茅庐[第14页]

作者:蓝渐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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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斗法(3)
    “失敬失敬。”李望月拱拱手,满脸堆笑地说道。
    “趁着月黑风高,要做见不得人的事情吗?”宫长安问道。
    “瞧您说的,我们是体面人,做得是两情相悦的事情。”李望月面不改色地说道。
    “回去吧,屋中之人是一县的父母官,若是他出了状况,望舒县的百姓都会跟着遭殃。”宫长安说道:“听我良言相劝,不管你们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制造混乱,只会带来短暂的利益,从长远看,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您的话,我听不懂。”李望月一伸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的短剑,握着手中。
    宫长安一脸的漠然,伸出左手,从背后抽出长剑。
    李望月用手中短剑割破了另一只手的食指,鲜血滴在青石地面之上,只见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眼前的地面忽然间塌陷,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一个獐头鼠目的小鬼从洞中钻了出来,四处望了望,瞧见眼前的宫长安,用长长的舌头舔了舔干枯的嘴唇,双手扒住地面,身子一拱,好似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纵身飞向了宫长安。
    宫长安也不慌张,身子一闪,躲过了长舌的小鬼,只见他手中长剑轻轻一挥,那小鬼登时身首异处,身子“扑通”一声,坠倒在地,头颅好似皮球一般,滚出老远。
    就在此时,地面上的那个黑洞之中,涌出无数的恶鬼,食气鬼,食法鬼,食水鬼,食血鬼,食吐鬼,食粪鬼,食唾鬼,食发鬼,无食鬼,希恶鬼,食肉鬼,食小儿鬼,伺便鬼,食人精气鬼,一拥而上,将个宫长安团团围住。
    宫长安面色凝重,挥舞着长剑,身子好似陀螺一般,飞速地旋转,不断斩杀用上来的恶鬼。一时间,地上的鬼尸堆积如山。
    可是,恶鬼蜂拥而至,多得数不胜数。
    宫长安左手握剑,继续斩杀,一甩右臂的长袖,露出只剩两根手指的右手,伸手入怀,摸索了半天,摸出两颗金灿灿的豆子,往地上一丢,口中念个咒语,两团青烟涌起,待青烟散去,两名身材魁梧的金甲武士出现在庭院当中,一个使用双锤,另一个手捧金鞭。
    两名金甲武士加入战局,形势登时扭转,打得众鬼节节败退,使用双锤的金甲武士一路厮杀,冲到那个黑洞近前,抡开双锤,瞬间打死了两个刚刚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金甲武士放下右手的锤,将两个恶鬼的尸体,大头朝下,塞进黑洞之中。地下的恶鬼想要从黑洞中爬出来。金甲武士抡开双锤,铆足劲往下砸,一番激烈的对抗之后,地上一片血肉模糊,金甲武士硬生生用恶鬼的尸体,塞住了洞口,任凭地下的恶鬼如何冲撞,也上不到地面。
    与此同时,另一名手持金鞭的金甲武士已经将地面之上残留的恶鬼,全部打死。
    两名金甲武士的盔甲被鲜血染成了红色,面目变得狰狞恐怖,手持兵器,一步一步向李望月与秀姑逼近。
    秀姑吓得面如死灰,躲在李望月的身后,瑟瑟发抖。
    李望月微微一笑,面不改色,伸手入怀,摸出一颗通体乌黑的豆子,往地上一丢,口中念个咒语,一团黑烟散去之后,一个身高过丈的罗刹恶鬼出现在眼前,只见他赤着身,腰间裹着一块虎皮,前胸长满了黑色的护心毛,脖子上挂着十八颗人骨项链,手中握着一条黑黝黝的铁链,铁链的一头,拴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这罗刹恶鬼望着眼前的金甲武士,一脸的不屑,嘴角露出一丝丝冷笑。将手中铁链抡圆了,丢了出去,直击双锤武士的面门。
    双锤武士不敢怠慢,闪身躲过。
    罗刹恶鬼好似早就预判了双锤武士的动作,轻轻一抖手腕,那铁链在空中拐了一个弯,奔着一旁的金鞭武士飞了过去。
    金鞭武士吃了一惊,下意识地用手中金鞭去挡,那条铁链围着金鞭转了好几个圈,铁链末梢的人头此时已经逼近了金鞭武士,张开口,“吭哧”一口,咬中金鞭武士的脖颈。
    金鞭武士吃痛,伸手去拨那颗人头。就在此时,不远处的罗刹恶鬼,纵身一跃,一下子跳到了金鞭武士的身上,双脚盘住他的腰,双手捧着他的头颅,张开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下去,咬掉了金鞭武士的半个脑袋。
    第三十六章:斗法(4)
    金鞭武士身子一软,瘫软在地。一旁的的双锤武士见状大惊,挥舞着手中兵器,向罗刹恶鬼的头顶砸来。
    罗刹恶鬼不慌不忙,向后纵身一跃,躲过迎面砸来的兵器,手中铁链一抖,那颗血淋淋的人头,直奔双锤武士飞去。
    双锤武士闪身躲过,人头贴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原本以为这一招已经躲了过去,谁知那罗刹恶鬼手腕一抖,人头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弯,一下子缠住了双锤武士的脖颈。
    双锤武士拼命地挣扎,可是,事与愿违,越挣扎,铁链缠得越紧。
    罗刹恶鬼用力一拽,将双锤武士拽了一个踉跄,“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罗刹恶鬼纵身跳到双锤武士的近前,一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地举了起来。双锤武士手刨脚蹬,狼狈不堪。
    罗刹恶鬼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伸出另一只手,对准双锤武士的心窝,一下子戳了进去。手腕一扭,将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拽了出来。双锤武士身子一软,死于非命。
    罗刹恶鬼将双锤武士的尸体丢在一旁,张开血盆大口,将那颗心脏吞入腹中。
    之后,罗刹恶鬼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挥舞着铁链人头锤,一步一步向宫长安走去。
    宫长安背着手,立在原地,一脸平和地望着罗刹恶鬼。
    那罗刹恶鬼微微一愣,察觉到对手的异样,他变得十分谨慎,呲着牙,硕大的头颅一点一点向宫长安靠近,宫长安仍旧一动不动。
    罗刹恶鬼张开血盆大口,大声地咆哮,跃跃欲试,做出将要攻击的态势。
    宫长安的鼻子与罗刹恶鬼的鼻子快要碰到了一处。好似一尊雕像,仍旧岿然不动。
    罗刹恶鬼忽然间变得十分暴躁,围着宫长安不住地转圈,却不敢动手。
    宫长安收起长剑,缓缓地伸出左手。罗刹恶鬼一脸地戒备,密切注视着那只手的动向,身体忍不住地颤抖,想躲却又不敢,十分的纠结。
    终于,宫长安的手,伸到罗刹恶鬼的头顶之上,在他的后脑轻轻抚摸了两下。
    罗刹恶鬼好似泄了气的皮球,将手中铁链丢在地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宫长安的身前,温顺地像只小绵羊。
    宫长安对罗刹恶鬼的表现十分满意,在他的背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罗刹恶鬼用头颅在宫长安的小腿处,蹭来蹭去。
    立在对面的李望月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般场景,他十分的生气,口中念个咒语,一团黑烟散去,罗刹恶鬼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地上出现一个黑色的豆子。
    宫长安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豆子,随手一丢,丢还给李望月。
    李望月伸手接住,揣入怀中。
    “你真的不想离开吗?”宫长安淡淡地问道。
    “嘿嘿。”李望月干笑两声,用手指着宫长安的残手,开口说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一般人的手掌都有无根手指,你,为何只有两根手指?”
    “……”宫长安的脸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暴涨。
    第三十六章:斗法(5)
    “你这个出家人,修行不到家。”李望月撇撇嘴,一脸不屑地说道。
    “此话怎讲?”宫长安问道。
    “出家人讲究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看破红尘,潜心修道。”李望月讥讽道:“你再瞧瞧你自己,不但在红尘中行走,还跑到县衙中逞威风。无非是想在县太爷的面前,邀功请赏,做权贵的鹰犬,可悲,可叹!”
    “……”宫长安不善言辞,被李望月这般挤兑,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听我良言相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少管人世间的是非。”李望月乘胜追击,开口说道:“你那少了三根手指的右手,是不是多管闲事,被人家砍掉的?我瞧你一把年纪了,难道就不会从以前的事情中吸取教训吗?”
    宫长安的脸原本涨得通红,听了李望月的话,反倒不生气了。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低着头,目不转睛地望向摊开的残手。许久,开口说道:“你的话都是不错的,但是,我也想对你说几句。”
    “愿闻其详。”李望月得意洋洋地说道。
    宫长安面无表情的说道:“人生在世,总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灾祸与劫难。”
    “你这个牛鼻子老道,说话真是啰嗦。”李望月冷笑道:“灾祸与劫难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两个词,意思差不多,但是,严谨地说,是有所差别的。”宫长安说道:“灾祸只会给人带来单纯的不幸,劫难不同,你听说过‘劫后余生’这个词吗?有的时候,想要得到上天赐予的一件礼物,先要失去一些东西。譬如,一个人盲了双眼,他的听觉可能成倍的提高。一个人被关进了监牢,失了自由,反而能潜心修道。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真是一派胡言。”李望月讥讽道:“你的意思是,你的右手残疾了,左手拿筷子,擦屁股的手艺是不是增强了。”
    “你这个人,认知十分的浅薄,言语十分的刻薄。”宫长安不悦地说道:“今日,我便教训你一下。”说罢,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李望月见他这般的凝重,也不敢掉以轻心,摆个防御的姿势,静观其变。只见宫长安左手握住右手手腕,伸展右掌,三根断指的地方,探出三只银色的虫子,三角头,一身的银色鳞片。扭动着身躯,好似三条刚刚孵化的银蛇。
    “妖道,这是一个妖道。”李望月大声地说道。
    宫长安不理李望月,口中念念有词,只见小手指处的那条小银蛇扭动着身躯,忽然间一飞冲天,一时间,望舒县衙的上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那小银蛇在半空中盘旋飞舞,眨眼之间,化作一条三丈有余的小白龙,张牙舞爪,直奔李望月飞来。
    李望月脸色大变,转身便逃,却被小白龙一口咬住了右臂,叼着他飞到了半空。
    李望月痛得“哇哇”大叫,从腰间抽出短刀,戳小白龙的眼睛。
    小白龙摇头晃脑,躲避刀锋。李望月总也无法得逞,最后一狠心,一咬牙,手起刀落,斩断了自己的右臂,大头朝下,从半空中坠了下来,眼看着头颅坠地,就要摔个脑浆迸裂,只见他在半空使个铁板桥的功夫,一个跟斗,稳稳落地。
    那半空中的小白龙将半条残臂吐了出来,张开嘴,吐出一颗晶莹剔透,玉盘大小的水珠,那颗水珠快似流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中李望月的前胸,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把个李望月撞出一丈多远,张开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捂胸口,好久没有从地上爬起来。
    小白龙从天而降,落在李望月的身边,伸出一只前爪,踩住了他的脑袋。
    “好手段。”不知何时,县太爷已经从屋中走了出来,立在门口,背着手,一脸笑容地说道。
    第三十七章:温泉(1)
    “大人,大人救我们。”秀姑望见县太爷,径直扑了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哭个不停。
    “闪开,不知廉耻,有辱斯文。”县太爷望了她一眼,一脚蹬开,一脸厌恶地说道。
    “大人,莫让那牛鼻子老道把我捉了去。”秀姑垂泪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秀姑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便是被大人压在身下,一冲,二冲,三冲。”
    “什么一冲,二冲,三冲?本官全然听不明白。”县太爷甩了甩袖子,怒斥道。
    “你个傻婆娘,不开口的话,还有活命的机会,你再这般胡言乱语,我落个死无葬身之地,你落个魂飞魄散。”被龙爪踩在下面的李望月有气无力地说道。
    “……”秀姑听了李望月的话,赶忙闭上了嘴。
    “温泉,温泉。”李望月趴在地上,低声地说道。
    县太爷微微一愣,脸上现出一丝丝的犹豫,转瞬即逝,他迈步走到宫长安的近前,开口说道:“有劳道长。”
    宫长安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举手之劳。”
    “道长,这对男女,你想如何处置?”县太爷问道。
    “回禀大人,这男的是乃是阳间的活人,交给大人法办。”宫长安说道:“这个女的,乃是游荡在阳间的孤魂野鬼,贫道把她收了去,免得她危害人间。”
    “道长,本官有个不情之请。”县太爷说道。
    “大人请讲。”宫长安十分的客气。
    “本官想把这对男女都留下。”县太爷笑吟吟地问道:“如何?”
    “大人这般安排,所为何故?”宫长安好奇地问道。
    “一个游荡在县衙的孤魂野鬼,胸中必有冤情。本官想问个明白。”县太爷一脸正直地说道:“为民做主乃是为官义不容辞的责任。”
    宫长安听了县太爷的话,登时肃然起敬,挑大拇指称赞道:“大人一心为民,贫道万分敬佩。只是……”
    “只是什么?”县太爷追问道。
    “这个女鬼并非善类。大人贸然将她留在身边,只怕会被她所害。”宫长安忧心忡忡的说道。
    “那……请问道长,有没有什么法宝,可以将她镇住?让她不敢生加害之心。”县太爷问道。
    宫长安寻思一阵,从袖子里摸索出一座小小的青铜宝塔。双手捧着,送到县太爷的面前,开口说道:“大人,您将这件物件放在身边,若是这个女鬼对大人图谋不轨,大人便用青铜宝塔丢她。一旦她的魂魄进了这个宝塔。可就难熬了。”
    一旁的秀姑见状,破口大骂道:“好个歹毒的老道,你是道家,身上带个佛家的法宝做什么?”
    宫长安苦笑一声,开口说道:“望舒县的百姓,不信道家的宝葫芦,只信佛家的镇妖塔,我也是没有办法。三教合一,三教合一。”
    “多谢道长。”县太爷如获至宝,伸手将宝葫芦接了过来,揣入袖中。
    县太爷命令县衙的官差给李望月带上手铐、脚链。又命手下的小厮去账房取了二两银子,送给宫长安。宫长安道了声谢,接过银子,收了小白龙,离开了县衙。
    县太爷命手下的心腹将李望月与秀姑带到了后院书房,一对男女并排跪在地上。
    县太爷望了望半人半鬼的李望月,又瞧了瞧颇有几分姿色的鬼魂秀姑。
    “你们两个,知道落到宫道长的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吗?”县太爷又问。
    李望月不语,秀姑开口说道:“只怕是惨不忍睹。”
    “知道就好。”县太爷冷冷笑道。
    “知道本官为何要在宫道长面前力保你们两个吗?”县太爷坐在太师椅上,开口问道。
    李望月与秀姑一起摇头。
    “大人为何要保我们?”沉默了一阵,秀姑好奇地问道。
    县太爷不理秀姑,却问李望月:“本官问你,前几日,是不是你潜入本官的梦中,装神弄鬼?”
    “这个……”李望月眼珠转了两圈,大体明白县太爷心中所想是什么,便开口说道:“大人,梦是假的,温泉的生意,却是实实在在。”
    “二八分成?”县太爷不动声色地问道。
    “二八分成。”李望月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残了一条胳膊,与废人无疑。若不是本官,你早就被宫道长的小白龙吃掉了。”县太爷一脸平和地说道。
    “一九分成。一九分成如何?”李望月十分地识趣。
    “你倒是个识时务的主儿。”县太爷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转头面向秀姑,开口说道:“你是个鬼魂?”
    “……”秀姑不知该如何回答,沉默了一阵,开口问道:“大人,床榻之上的海誓山盟都是假话吗?”
    县太爷微微一愣,否认道:“当然不是。”
    “奴家的手艺不能使大人快活吗?”秀姑又问。
    “本官活了这么久,与你在一起的时光,是最快活的,好似神仙。”县太爷说道。
    “既然如此,大人为何要召唤城隍庙的牛鼻子老道对付我们?”秀姑问道。
    “你们两个记住,本官留下你们两个,是因为你们一个能帮本官赚银子,一个能让本官体验前所未有的刺激。但是,你们要明白一点,本官不会让你们牵着鼻子走。本官有实力随时毁了你们两个。”县太爷说这话的时候,面部的表情开始变得狰狞,借着窗外的月光与屋内的烛光,看上去十分的吓人。

    第三十七章:温泉(2)
    “大人便是那《西游记》中的如来佛祖,任凭小的这只猢狲如何折腾,也跳不出大人的手掌心。”李望月跪在地上,一脸谦卑地说道。
    “大人……”秀姑从地上爬起来,奔到县太爷的身边,用软绵绵的前胸在他的后背上蹭来蹭去,吹捧道:“您是神机妙算,你是运筹……运筹……”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李望月见秀姑词穷,赶忙插嘴说道。
    “哈哈!”县太爷仰面大笑,一脸的得意。笑过之后,板起面孔,问李望月:“前者,你跟本官提到,望海楼后街的那座宅子,本官派手下人去打听了一下,并不是你所说的废弃宅子,那是告老还乡的按察使——吴邹贤的私产,现在,他的二儿子住在那里。你在欺瞒本官吗?”
    “小的不敢。”李望月说道:“那座宅子占着一个‘地利’,从望海楼出来的食客不用走几步,就能直接去泡温泉。”
    “如此说来,那吴邹贤的二儿子答应将宅子卖给你了?”县太爷不动声色地问道。
    “没有。”李望月答道:“这几日,小的去寻那吴家二少爷,谈买宅子的事情,可是一直没有谈成。”
    “为何?”县太爷问道:“是价钱谈不拢吗?”
    “不是价钱的问题。”李望月说道:“那姓吴的说他们家不缺钱,那间宅子风水极好,住在那里,子孙后代会有出息。说什么也不肯卖。”
    “那……接下来,你想怎么办?”县太爷问道。
    “那姓吴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望月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几日,我便想法子把那里变成一座凶宅,破了他家的风水,到时候,不卖也得卖。”
    “你从前是做山贼的吗?为何动不动就杀人?”县太爷不悦地说道。
    “大人教训得是,杀人不对,违背了法度。”李望月怯怯地说道。
    “真是猪脑子。”县太爷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前者,你在望海楼做了一出命案,望海楼的生意锐减了三成。你再把吴家老二的宅子变成凶宅,将来有一日,即便建成了温泉,谁敢去泡那沾着血的池子。”
    “还是大人想得周到。”李望月垂着头说道。
    “按本官教你的,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县太爷在李望月的耳边,一阵低语。
    李望月听罢,面露喜色,连连挑大拇指,称赞道:“大人高明,大人高明。”
    “抓紧去办吧。”县太爷冲李望月挥挥手,脸上露出厌恶、倦怠的神情。
    “遵命。”李望月站起身,弓着腰,缓缓退了出去。
    屋中只剩下县太爷与秀姑两个。县太爷托着秀姑的下巴,冷笑着说道:“本官这半生,阅女无数,但是像你这样的女鬼,还是第一次接触,想想就觉得刺激,来来来,本官卖卖力气,一定要你整得落花流水。”
    秀姑凑到县太爷的耳边,轻轻舔着他的耳垂,痴痴地说道:“大人,人家中意你,看你两眼,此时此刻,裤裆里已经是涓涓细流了。”
    县太爷二话不说,抱去秀姑,进了内宅。
    第三十七章:温泉(3)
    李望月回了一趟寇家庄,寻了叶不念的大拼头——范香云,对她说道:“给我在庄子里寻二十个姿色上乘的女人,给我寻二十个精通赌术的男人。我带着进城,完成会长的部署。”
    范香云将手臂搭在李望月的肩膀之上,嗤嗤地笑道:“姿色上乘,哥哥瞧我长得如何?”
    “可以。”李望月点了点头。
    “进城做什么?”范香云问道。
    “能做什么?做娼妓喽。”李望月答道。
    “……”范香云愣了愣,一时无语。
    李望月在她的屁股上使劲地拧了一把,冷笑道:“你的身份特殊,自然不用亲自上阵,你做老鸨。”
    “这还差不多。”范香云的脸色由阴转晴,在李望月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
    李望月没工夫与她打情骂俏,凑够了他要的人数,带着四十个庄民,浩浩荡荡地进了望舒县城。找家客栈将这些人安顿下来。
    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客栈,来到吴家二少爷的宅子前,勘察了一下地形,发现吴宅的左边是间小小的杂货铺,右边是间比吴宅小不了太多的空宅子。
    李望月先进了那间杂货铺,与掌柜的攀谈了一阵,开口问道:“掌柜的,我想盘下你这家店铺,开个价吧。”
    开始时,那杂货铺的掌柜以为李望月在与他开玩笑。想把他轰走。后来,李望月从怀中摸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掌柜的这才相信了他的话,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李望月以十五两银子的价格盘下了那间杂货铺。
    之后,李望月又寻到吴宅右边那座空宅子的主人,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花了八十两银子,买下了那间宅子。
    三日之后,杂货铺与空宅子改头换面,有了新的营生。
    这一日,吴家二少爷从外面办事回来,路过从前的那间杂货铺,只见店铺的门口,横七竖八地摆在几条长板凳,板凳上坐着一大群的中年壮汉,个个络腮胡子,面目凶恶,光着膀子,身上满是龙虎,这些壮汉围着一张方桌,正在推牌九。
    吴家二少爷看罢,不由得眉头紧锁,问身边的小厮:“此处从前不是一间杂货铺吗?何时变成了赌档?”
    “回老爷的话,这两日,新开张的。”小厮答道。
    “难不成大明朝气数将尽吗?赌档都开到了坊间,成何体统?”吴家二少爷不悦地说道:“回去记得叮嘱夫人,一定要她看管好小少爷,若是让他小小年纪染上赌瘾,这辈子就毁了。”
    “遵命。”小厮答应一声。
    吴家二少爷走到自家宅子的门前,刚要进院子,提鼻子一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香粉气息。他扭头,顺着香味传来的方向望去,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只见自家隔壁那间空置已久的房屋,不知何时,门口立起一块硕大的金字招牌,上书三个大字——怡情院。两个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手中挥舞的香帕,对着过路的男人抛媚眼,说荤话。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吴家二少爷气得浑身颤抖。
    当天晚上,已经到了深夜亥时,隔壁的赌档还在吵吵闹闹,一对壮汉在街上吆三喝四,大声喧哗。吴家二少爷手里攥在一根棒子,在自家的院子,转来转去,一时想,冲出去与那群人理论一番,一时又想,退一步海阔天空。
    终于,他还是忍了下来,将棒子往地上一丢,准备回屋睡觉。心中寻思着,睡觉之前,先上一趟茅厕。却见茅厕旁边的墙根下,立着两个小厮,脚下踩着板凳,双手扒着墙头,向隔壁的怡情院张望。
    吴家二少爷见状,登时火冒三丈,冲上前,对准两个小厮的小腿弯,一人给了一脚。
    两个小厮从板凳上摔了下来,刚要发作,回头一看,竟是自家主人,不敢吭声,灰溜溜地逃走了。
    吴家二少爷进茅厕撒了一泡尿,出来之后,瞧着墙根的板凳发呆,好一阵纠结之后,他左右张望,见院子里没人,便踩着板凳,双手扒着墙头,向隔壁张望。
    只见隔壁的怡情院灯红通明,院子里摆着一把太师椅,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美妇,在她的面前,立在两个年轻的姑娘。
    那个中年美妇正在训斥眼前的两个姑娘。她先指着左边的那个姑娘说道:“我不知该如何说你,做娼妓,还挑肥拣瘦,谢顶的男人你不接,大肚囊的男人你不接,口臭的男人你不接,不剪鼻毛的男人你也不接,你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吗?你是千金小姐还是姑奶奶,我看你是皮痒,又想挨鞭子了——拿着这个。”那妇人说着,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只硕大的猪头,丢给那个姑娘,对她说道:“对着这个猪头,练习微笑,对着这个猪头,说一百句情哥哥,对着这个猪头,亲一百次嘴。做不完这个,别吃饭,别睡觉。快滚。”
    那个姑娘手捧着猪头,流着泪离开了。
    妇人望着姑娘的背影,破口大骂:“做服务业,没有服务精神,如何赚银子?”说罢,扭头对另一个姑娘说道:“知道我为何寻你来吗?”
    那个姑娘摇摇头,怯怯地说道:“妈妈,我对男人不挑食的,长得再丑,身上再臭,我一点也不嫌弃的。”
    妇人摇摇头,开口说道:“你跟她的问题不一样。她是态度有问题,你是手艺有问题。好几个客人私下跟我说,你亲嘴的手艺太差劲了。跟你亲嘴,就像舔没去皮的山药,没有一丝丝的快乐。”
    那姑娘愁眉苦脸地说道:“求妈妈指点。”
    “既然选择吃这碗饭,你就要下功夫,为何别人普遍瞧不起我们这个行当,就是觉得,我们的职业,没有丝毫的技术含量,衣服一脱,两腿一张,银子就赚到手了。这是世人对我们的误解。”中年美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古语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平日里,没客人的时候,你要多加练习。”
    “如何练习?”那姑娘问道。
    “瞧着。”中年美妇翻个白眼,从怀中摸出一颗珍珠,吐出舌头,将珍珠放在舌尖,之后,拼命地抖动舌头。那颗珍珠在妇人地舌尖上飞速地转动,却无论如何也掉不下来。
    面前的姑娘看得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最终,妇人将舌尖一抖,那粒珍珠在半空中打了几个转,稳稳落在她的手中。
    妇人语重心长地对眼前的姑娘说道:“记住,我们是手艺人,手艺越好,赚到的银子越多,这么粗浅的道理,你明白了吗?”
    那姑娘眼中含泪,使劲地点了点头,攥紧双拳,信誓旦旦地说道:“妈妈的良苦用心,孩儿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妈妈对我的良苦用心。”
    妇人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说道:“天不早了,回屋歇着去吧。”
    “遵命。”姑娘转身离开了。
    妇人从太师椅上站起身,伸伸懒腰,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转身也离开了。
    隔壁偷看的吴家二少爷望着妇人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第三十七章:温泉(4)
    第二日清晨,吴宅的周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个时间段,左宅的赌档,右宅的妓馆全部关门歇业。
    吴宅二少爷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发呆,他的夫人来到他的身边,愤愤不平地说道:“当家的,还让不让人过太平日子?”
    “何出此言?”吴宅二少爷心不在焉地问道。
    “咱家的宅子乃是整个望舒县城的正中心,乃是整座县城最好的位置,能住在这附近的人,非富即贵,我来问你,为何一夜之间,左边出了一个赌档,右边出了一个妓馆,这这这……这成何体统?”妇人怒道:“早知如此,前几日那个乡巴佬来买咱家的宅子,不如加价卖给他。到了这般田地,宅子一夜之间,贬值了许多。”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吴宅二少爷手捻着胡须,缓缓地说道:“我倒怀疑,所有这一切,就是那个想买咱们宅子的乡巴佬,在背后捣得鬼。”
    妇人说道:“不然的话,我们去县衙门告一状,就说左邻右舍败坏道德,有辱斯文。让县太爷出面整治他们。咱们的儿子还小,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会不会变坏?”
    “一夜之间,能在县城的中心地带开了赌档与妓馆,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没有背景吗?即便是告到县衙门,也是没有用的,早就打点好了。”吴宅二少爷淡淡地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依你之见,该怎么办?”妇人问道。
    吴宅二少爷眼珠转了两圈,开口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一定有人相中了咱们家的这块风水宝地。不然的话,你带着咱们儿子去乡下想住一段时间,我再观望一段时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用不了多久,那个乡巴佬还会出现。到那个时候,他开出的价钱,我翻一倍,卖给他们就是了。”
    “不愧是当家的,见识就是高明。”妇人称赞道。
    到了晌午时分,左领右舍的两家店铺又开始开门营业。
    吴宅二少爷立在院子大门口,左右的张望。
    怡情院的大门,立在一个粉面姑娘,一眼望见不远处的吴家二少爷,冲他抛了个媚眼。
    吴家二少爷微微一愣,轻轻咳嗽了两声,双手背在身后,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那粉面姑娘左右张望一下,见街上没人,忽然间将上衣掀开,露出前胸一片雪白。
    吴家二少爷看得目瞪口呆。
    那粉面姑娘重新整理好衣衫,扭着小蛮腰,来到吴家二少爷的面前,痴痴的笑道:“大爷,借你家茅厕用一用,如何?”
    吴家二少爷故作矜持,淡淡地问道:“你们自己的宅子里,没有茅厕吗?”
    粉面姑娘笑道:“有倒是有,只是我们宅子里的茅厕,墙上破了一个大洞,总有不三不四的臭男人,偷看人家的屁股。大爷,行行好吧,人家都快憋不住了。”说着,用手不断地摇晃他的手臂。
    吴家二少爷只觉周身麻酥酥的,浑浑噩噩间,便引着粉面姑娘进了他家的宅子。
    粉面姑娘进了茅厕,将一条红色的腰带搭在门板之上。吴家二少爷守住茅厕门口,听见里面一阵涓涓细流的声响。忍不住春心萌动。他见左右无人,凑到门板近前,透过缝隙,向里面观瞧,将一个雪白圆润的屁股看了个满眼。
    吴家二少爷再也把持不住,冲进了茅厕。那粉面姑娘好似早就猜到了将要发生什么,没有丝毫的慌乱,投怀送抱,双臂搂着他的肩膀,两腿紧紧盘住了他的腰。
    一对狗男女在五谷轮回之所做起了龌龊苟且之事。
    事后,吴家二少爷给了粉面姑娘一吊钱,把她打发走了。
    过了两天,吴家二少爷出门办事,回来的时候,路过左宅的赌档,一个中年汉子对他说道:“大哥,玩一把掷骰子吧。”
    “……”吴家二少爷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理都不理。
    那中年汉子又问一遍:“大哥,玩一把掷骰子吧。”
    “……”吴家二少爷仍旧不理。
    那汉子怒了,跳起来,立在吴家二少爷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从赌档里又冲出两个彪形大汉,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吴家二少爷见此情形,有些胆怯,底气不足地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挡他去路的那个汉子不悦地说道:“你这个人,好没礼貌,我问你两遍,你理也不理,如此的目中无人吗?”
    “我不会玩掷骰子,如何应你?”吴家二少爷为自己辩解道。
    “这有什么不会玩的,就是比点数,比大小。简单得很。”大汉说道。
    “我出门没有带钱。”吴家二少爷又为自己找到一个理由。
    “没关系的,我知道你是隔壁宅子的男主人,咱们是邻居,交个朋友吧。”大汉说道:“我送你一两银子的本钱,咱们两个掷一把骰子,输了算我的,赢了我赔给你银子。如何?”说着,伸手入怀,摸出一锭银子,送到吴家二少爷的面前。
    吴家二少爷不想与他们纠缠不清,听这个大汉的说法,自己不会吃亏。于是接过银子,开口说道:“只玩一局,无论输赢,你们都要放我走,如何?”
    “一言为定。”大汉拍着胸脯保证道。
    于是,吴家二少爷与大汉对坐,掷了一把骰子,大汉掷出一个三、五、六,之后,将骰子递给吴家二少爷。
    吴家二少爷接过骰子,随手一丢,竟然丢出三个六。三个大汉见状齐声惊呼。
    "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失敬失敬。”对局的大汉将五两银子塞到吴家二少爷的手中,带着两个手下,回屋去了。只留下吴家二少爷一个人,手中捏着五两银子,立在原地,呆呆的发愣。
    第三十七章:温泉(5)
    从那一日开始,吴家二少爷每一日都要到左邻的赌档掷两把骰子。他每一次只赌一两银子,输了扭头便走,绝不恋战。即便是赢,也不贪心,赢个三五两就收手。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叫小赌怡情。半个月的光景,他在赌档已经赢了十几两银子,不觉有些飘飘然。产生自己可能是赌神转世的幻觉。
    从那一日开始,吴家二少爷隔三差五,就要到右舍的怡情院里风流快活一阵。
    这一日,他照例瞒着老婆,去怡情院寻开心。一进门,遇到了老鸨范香云。
    范香云将手臂搭在吴家二少爷的肩头,讪讪地笑道:“来了,大爷,今日想找哪屋的姑娘?”
    吴家二少爷笑道:“你这里的姑娘,其实我一个也看不上。”
    “哎呦呦……这里的姑娘,一个都看不上,却又兴冲冲地往这跑。”范香云笑道:“听爷的口气,您是惦记上我了。”
    吴家二少爷在范香云的脸颊上轻轻捏了一把,开口说道:“你可真聪明。”
    “我都熬成了老鸨子,多少年不接客了。”范香云嗤嗤地笑道。
    吴家二少爷不动声色地说道:“你陪我一晚上,我可以考虑,把宅子便宜卖给你们。”
    “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呢。”范香云打个哈哈。
    “别演戏了。你与赌档那群人,都是一伙的,都在惦记我家的宅子。别以为我不知道。”吴家二少爷一脸傲慢地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答应还是不答应。你说一个‘不’字,我扭头便走。你背后的主子,再想买我的宅子,比登天还难。”说罢,作势转身要走。
    “大爷,别走啊。”范香云一把拽住他的袖子,娇嗔道:“大爷不嫌弃我,那是我的福气。就怕时间久了,手艺生疏了,不称大爷的心思。”
    “称心不称心,要试过之后才做评判。”吴家二少爷捏着范香云的屁股,两个人进了屋子。
    一番云雨之后,吴家二少爷穿戴整齐,离开怡情院,回到自家院子,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心中盘算,自己识破了对方的阴谋,托老鸨子从中带话,用不了多久,先前想要买宅子的那个乡巴佬就会再一次登门。自己以不变应万变,任他机关算尽,没有用的,五百两银子,少一两也别想从自己的手中买走宅子。
    等了三五日,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买宅子的乡巴佬始终没有露面。吴家二少爷有些心焦,心说,这个乡巴佬迟迟未到,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又过了几日,吴家二少爷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如厕时,胯下又痛又痒。偷偷的去看郎中,郎中看过患处,手捻着胡须,淡淡地说道:“员外的病,是从那烟花柳巷之所得了,因此,名曰花柳。”
    “……”吴家二少爷的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花些银子,抓了草药,一脸晦气地往家走,来到自家宅子门前,却见赌档的那群彪形大汉抓着自己的儿子,推推搡搡,骂骂咧咧。
    吴家二少爷大怒,冲进去,一把抢过自己的儿子,护在怀中,对着众大汉怒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大汉冷笑道:“你儿子在我们赌档输了钱,我们来讨赌债。”
    吴家二少爷听闻此言,扭头问自己儿子:“你去赌钱了。”
    儿子低下头,怯怯地点点头。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怎么可以学赌钱?”吴家二少爷怒道。
    “爹爹,您不是天天来这里赌钱吗?”儿子小声地说道。
    “……”吴家二少爷一时无语,沉吟许久,这才开口说道:“输了多少钱?”
    “五百两。”儿子小声地说道。
    “多少钱?”吴家二少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百两。”为首的大汉从袖子摸出一张五百两银子的欠条,上面写着吴家小小少爷的名字,印着红色的手印。
    “天啊。”吴家二少爷只觉天旋地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员外,有没有五百两银子?没有的话,就把你家的宅子抵押给我吧。”人群分开,一身土里土气的李望月出现在吴家二少爷的面前。
    第三十七章:温泉(6)
    “我就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的鬼。”吴家二少爷怒不可遏,像头愤怒的狮子,从地上跳起来,张着双臂,扑向李望月。
    李望月一声冷笑,抬起腿,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你们为何要打我家相公?”吴家二少爷的夫人闻讯从宅子里冲出来,护在自己相公的身前。
    “早就叫你带着儿子,住到乡下去。你为何就是不听?”吴家二少爷愤愤地说道。
    “家门口就有一个贱人窝,谁放心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妇人抹着眼泪为自己辩解道。
    “……”吴家二少爷一时无语,沉吟许久这才说道:“这下好了,这个不争气的小畜生,一下子输了五百两银子,偌大的一座宅子,马上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从今以后,咱们都要露宿街头了。”
    妇人听闻此言,不忍训斥自己的孩子,却将全部的怒火发泄到李望月一众人的身上,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人,也忒无耻,算计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算什么本事?”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李望月淡淡地说道。
    “我们要去县衙门告你。”妇人怒道。
    “悉听尊便。”李望月有恃无恐。
    “算了,告不赢的。”吴家二少爷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对自己的老婆说道:“他们费了这么大的气力,做局想要霸占咱们的宅子,想必,县衙门早就打点好了。”
    “你是个明白人。”李望月笑道:“快点收拾东西,早点搬家。”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凭什么要听你的?”妇人面无惧色,破口大骂。
    “人生在世,要长存敬畏之心。”李望月不动声色地说道:“因为你可能因为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莫名其妙就把小命丢了。现在,你们丢得只是宅子,若是不能及时止损,莫怪我心狠手辣,今晚我就挖个坑,把你们一家三口都埋进土里。”
    吴家二少爷听闻此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问什么,带着老婆孩子,进院子收拾家当,当天就搬走了。
    李望月带着手下人,进了院子,手拿罗盘,测定方位,最终,他走到正屋后面的墙根处,用手指着一根柳树,对着手下人说道:“就是这里。”
    寇家庄来的十几个彪形大汉,手里拿着榔头,铁锹开始掘地,挖了一个多时辰,已经挖出一个两丈多深的大坑。
    一个壮汉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问道:“李头儿,我们到底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挖坑?”
    李望月微微一笑:“挖穿三道黄泉,可通地狱之门,到那个时候,就可以放出三千恶鬼。血兮望舒县城。”
    第三十八章:黄泉(1)
    “什么?”一众壮汉听闻此言,吓得面如土色,纷纷丢了手中的榔头,铁锹,从坑里爬了出来。
    “神鬼莫怪,神鬼莫怪。”为首的壮汉对着四方拜了拜,一脸的惊恐。其余的庄民见此情形,也纷纷效仿。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望月一脸鄙视地说道。
    “寻常的人,遇到鬼神,敬而远之。我们放着太平日子不过,跑到这里,给你挖黄泉水,放阴间鬼,莫不成得了失心疯?”为首的壮汉怒道。
    “你们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夯货,竟然看不出这件事的好处?”李望月不动声色地说道。
    “有什么好处?”为首的壮汉问道。
    “我且问你,你这辈子,可被官府的差人善待过?”李望月问道。
    壮汉冷笑一声,略显悲愤地说道:“官府中的那群差人,怎会对我这样的人好言好语?除了收银子,还是收银子。不交税赋,轻则抽鞭子,重则带着枷锁游街示众。”
    “我再问你,你这辈子,可被那些有钱人高看一眼。”李望月问道。
    壮汉忍不住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在那些有钱人的眼中,我这样的人,卑贱如狗。莫说是高看一眼,他们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那你的爹爹,你的爷爷,可被有权有势的人善待过,礼遇过?”李望月又问。
    “莫说是我的爹爹,我的爷爷,就是我的祖宗十八代,都没被有钱有势的人善待过。”壮汉寻思一阵,开口说道:“听我的太爷爷说过,大名朝初建的时候,那个时候,老百姓的日子真是好过。”
    “怎么个好过法?”李望月问道。
    “那个时候,种田是免五年赋税的,老百姓顿顿都能吃饱饭。而且老百姓有一项特权,就是随时随地可以告官。我太爷爷说,那个大堂上断案的县太爷刚刚升堂,就被老百姓告了,前一刻威风凛凛,后一刻直接就戴上枷锁变成阶下囚了。”壮汉一脸神往的说道:“我好向往那个时代。”
    “知道那个时代的朱元璋,为何给普通百姓那么大的权力吗?”李望月问道。
    “为何?”壮汉好奇地问道。
    “天下初定,人口,粮食都短缺,轻徭薄赋是为了恢复人口,增加粮食产量。底层百姓的作用大,便给了他们一定的善待。”李望月侃侃而谈:“那个时候,朱元璋对官吏十分的凶残,其实只是为了让他的治下百姓误以为官吏过得比老百姓凄惨。进而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朱元璋是靠农民起义起家的,他在战争中看到了底层百姓联合起来的力量。建立大名朝之后,他用杀贪官的手段,化解掉普通百姓心中的恹气,于是,天下归心。”
    “你说了这么多,跟我们挖黄泉水,又有什么关系呢?”壮汉问道。
    “说得这么多,你们还不明白吗?”李望月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天下太平的时代,你们这群人,永远是这个王朝的底层,干着最辛苦的活,赚最少的钱,住最破的房子,娶最丑的老婆,扪心自问,你们何时会被人瞧得起?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又能怎么办?”壮汉一脸无奈地说道。
    “制造一点点地混乱,打破原有的秩序,让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体验一下来自底层百姓的愤怒,你们知道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吗?”李望月问道。
    “什么好处?”壮汉一脸的神往。
    “能带来公平。”李望月摊开仅剩的一只手臂,仰望天空,头顶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远远望去,好似一具邪恶的雕像。
    “原来如此。”一众壮汉恍然大悟,欣喜若狂,跳进深坑之中,重新拿起榔头、铁锹,干得热火朝天。
    节奏有点偏,我来说明一下,一个人想要提高认知,从文学入手,之后史学,之后哲学,尽头是佛学。最近在研究历史,发现一些规律性的东西,时代不同,人性不变。您看到的似曾相识,只是一些基本的套路。
    无论如何,追求公平都是无可厚非,最可恶的是那些打着公平旗号做不可告人之事的人,网络上,从前的微博,现在的头条到处都是这样的角色。我写故事的目的是为了提醒您提高警惕,擦亮双眼。
    第三十八章:黄泉(2)
    天色大黑,李望月也不许停工,从寇家庄来得二十个壮汉,分成两队,一队吃饭休息,另一队挑灯夜战。三更天的时候,掘地十丈深,黄泉水从地下涌了上来。
    一众大汉弄得浑身湿漉漉的,脚下一片泥泞。为首的一人说道:“李头儿,若是不想办法将泉水引走,这个活儿没办法再干下去。”
    “我知道了。”李望月答应一声。
    第二日,李望月从城中的铁匠铺请来十几个铁匠,在宅子的后院,建起一座炼铜炉,架上铅罐,熬制铜汁,顺着深洞的壁,将铜汁灌下去。待到天黑之后,彻底阻断了黄泉水的流动。
    寇家庄的壮劳力身上绑着绳索,潜入到洞底,用锤子,铁镐凿穿了洞底的铜墙,继续向下深挖。又挖了一丈多深,出现了状况。明明是松软的泥土,却无论如何,也挖不动了。一铁镐下去,“呼呼”地向外冒血水。
    “李头儿,下来瞧了瞧。”深洞中的壮丁对着地面大声喊道。
    李望月身上绑了绳索,下到黑洞的底部。他弯下腰,捏起一把混了血水的泥土,送到鼻边闻了闻,眉头紧锁,对身边的壮汉说道:“你们几个,先上去休息一下。”
    壮汉们乐得清闲,顺着绳索爬了上去。
    李望月独自一人,留在黑洞之中。他伸手入怀,摸出一个小小的包裹,一层层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十片恶人的头盖骨。
    李望月将这十片头盖骨一字排开,咬破手指,将自己的鲜血逐一滴在头盖骨之上,之后,单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
    眨眼之间,十片头盖骨从地上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十片头盖骨的下面,出现了十个面目狰狞的恶鬼。
    李望月冷笑一声,不慌不忙地说道:“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注定要困死在这个地方。不过,遇到我,算是你们的幸运。我允许你们当中的一个,重返人间,了却心中事。如何?”
    十个鬼魂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最终,一个鬼魂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想让我们当中的谁,重返人间?”
    “花花世界,繁花似锦。”李望月笑吟吟地说道:“你们比试一下武艺,拳脚,最终胜出的那一个,可以重返人间。如何?”
    十个鬼魂听闻此言,开始捉对厮杀起来,一时间鬼哭狼嚎,惨叫声连连。声音传到地面之上,听得一众壮汉毛骨悚然,胆小的直往后退。胆大的凑到洞口边,向下观瞧,却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只听见李望月的声音,连连称赞道:“杀得好。杀得好。”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洞穴里恢复了宁静。
    李望月的面前,一片狼藉,到处是鬼尸残肢,血迹斑斑。一个身材瘦弱,其貌不扬的鬼魂活了下来,气喘吁吁,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望月。
    “我可以重返人间了吗?”那个鬼魂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以一敌九,着实厉害。”李望月挑起大拇指,开口问道:“我想问你,你如此急迫地想要重返人间,所谓何故?”
    “我要报仇。”鬼魂答道。
    “你的仇人是谁?”李望月问道。
    “我的未婚妻。”鬼魂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做了什么?”李望月问道。
    “七年前,有街上的泼皮欺负她,我挺身而出,打伤了泼皮,保全了她的清白。我在县衙大牢,蹲了三年苦窑,出来之后,我去她的娘家寻她,却被告知她悔婚,嫁作他人妇。”鬼魂两眼含泪地说道:“这几年来,我痛苦万分,不坠轮回。”
    “知道你为何痛苦吗?”李望月不动声色地问道。
    “为何?”鬼魂问道。
    “你在恶毒与善良之中徘徊不定。这才是痛苦的根源。”李望月说道。
    “我要报仇,我要杀了她全家。”鬼魂怒不可遏。
    “去吧,做你想做的事情。”李望月在鬼魂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
    那鬼魂化作一团黑烟,从黑洞中冲了出来,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第二日,望舒县的县城,出现了一宗命案……
    第三十八章:黄泉(3)
    天色大黑的时候,那个鬼魂又回到了李望月的身边。
    李望月没想到他还会回来,开口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鬼魂兴冲冲地说道:“大仇得报。”
    “开心了?”李望月不动声色地问道。
    “积攒了好多年的怨气,终于可以长出了一口气。”鬼魂一脸的心满意足。
    “说来听听,你是如何报仇的?”李望月笑道。
    “白天的时候,我寻到那婆娘的夫家,打算伺机报仇。”鬼魂说道:“碰巧,那个婆娘想回娘家瞧一瞧,便从车行叫了一辆马车。她与车行老板约定,上午卯时派车来接她。那车老板收了她的定钱,到了约定的时间,便派了一辆马车,那车夫卯时准时来到她夫家的大门口静等。等了一柱香的工夫,那婆娘还没有出来。
    车夫有点着急,便对着院子里大喊:大嫂,能不能快点,上午送完了您,我还要出城去接个人。
    那婆娘从屋中怒道:催什么催?催命吗?姑奶奶好不容易回趟娘家,不能好好打扮一下吗?
    车夫不敢再说什么,守在大门口静等。又等了大半个时辰,到了辰时,那婆娘手里挎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出现在大门口。
    车夫愁眉苦脸地说道:大嫂,你终于出来了,咱们快点走吧,把你送到地方,我还要出城。
    那婆娘一脸的漠然,冷冷地望着车夫,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你滚吧,我不坐你的车了。
    车夫一脸的愕然,惊诧道:为何?
    那婆娘忽然间暴怒,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瞎?做了这么多年的脚行,你是怎么混饭吃的?没看见姑奶奶手里有两个包袱,催催催,催你奶奶,滚,姑奶奶不坐你的车了。
    车夫一听,登时慌了神,嘴里说道:大嫂,你这人为何这般的不通情理,说好的卯时出发,你足足耽误了一个时辰,有这个工夫,我已经把城外的客人接回城了。
    那婆娘不住地挥手,嘴里骂道:滚滚滚,快滚,姑奶奶回娘家的好心情,全被你这个夯货搅黄了。回头我跟你们车行老板说,让你卷铺盖走人。
    车夫不想跟婆娘纠缠,跳上车就要离开。
    没想到,那婆娘又把车夫喊住了:你回来。
    车夫勒紧缰绳,回头问道:做什么?
    那婆娘说道:你走了,谁送我回娘家?天到了这般时候,我去哪里寻马车。这样吧。我给你四十文钱,你送我到目的地。我便原谅你的过失。
    那车夫一听就急了,怒道:大嫂,咱们两个,到底是谁耽误谁的时间?说好的一百文钱,你一顿胡搅蛮缠,就变成四十文钱?
    那婆娘听闻此言,忽然间变了一副嘴脸,嘴里骂道:快滚。
    车夫也不多言,驾着马车,转身便走。
    那婆娘气不过,随手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对准马车丢了过去,大骂道:臭拉车的,卑贱如狗,你有什么可威风的?
    当时的我,附身在车夫的背上,只见他的额头青筋暴涨,紧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响。却苦笑着摇摇头,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驾马离开。
    我怎会放过着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那个婆娘这般羞辱你,你竟然无动于衷,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个男人?是不是个男人?
    那车夫听了我的话,再也按耐不住,一拽缰绳,将车头调转,对准大门口的婆娘便冲了过去。
    结果,那婆娘被马儿踢倒在地,车轮从她的身上轧了过去。
    之后,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取出铡草的铡刀,手起刀落,对准那个婆娘就是一顿乱砍。我心里说不出的舒爽,这么多年的积怨,终于舒展出来。我离开了车夫的身,那车夫看到眼前的一切,登时傻了眼,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
    李望月听了鬼魂的话,沉默良久。
    鬼魂察言观色,看不透李望月的心思,试探性问道:“先生,我做的不对吗?”
    李望月摇摇头,开口说道:“你做得十分正确,我只是好奇,这般胡搅蛮缠的婆娘,你当初怎么会替她出头,又为她蹲了三年苦窑?”
    鬼魂一声叹息,开口说道:“她还是姑娘的时候,还是很通情达理的,不知为何,嫁作他人妇,就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大仇得报,也算了却了你的一桩心愿。”李望月淡淡的说道。
    “先生,我这样做,是不是坑了那个无辜的车夫?”鬼魂又问。
    李望月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他是穷人,那是他的宿命。富人从穷人身上榨取钱财。穷人从穷人身上榨取尊严。在这世上,越是穷人,越是喜欢从比自己还穷的人身上寻求优越感。”
    “……”鬼魂无言以对。
    天色大黑,寇家庄的壮丁接着在地下挖坑,三更天的时候,掘到二十丈深,第二层黄泉水从地下涌了上来。
    一众大汉弄得浑身湿漉漉的,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第二日,城中的铁匠们接着熬制铜汁,顺着深洞的壁,将铜汁灌下去。待到天黑之后,彻底阻断了第二层黄泉水的流动。
    寇家庄的壮劳力身上绑着绳索,潜入到洞底,用锤子,铁镐凿穿了洞底的铜墙,继续向下深挖。又挖了一丈多深,出现了先前遇到的状况。明明是松软的泥土,却无论如何,也挖不动了。一铁镐下去,“呼呼”地向外冒血水。
    “李头儿,下来瞧了瞧。”深洞中的壮丁对着地面大声喊道。
    李望月身上绑了绳索,下到黑洞的底部。他弯下腰,捏起一把混了血水的泥土,送到鼻边闻了闻,眉头紧锁,自言自语道:“会长只教我破解第一道黄泉封印的手段,至于这第二道封印,如何解除,我不知道啊!”
    “那该怎么办?”壮汉们问道。
    “事到如今,只有想办法把会长从大牢中搭救出来,工程才能继续。”李望月一脸为难地说道:“可是,他被关进了死囚牢,如何救得出来?”
    第三十八章:黄泉(4)
    思量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李望月准备了一份礼盒,一张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来到县衙,递上拜帖,求见县太爷。
    县太爷收了银票,将李望月唤进县衙,嗔怒道:“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若是没有要紧的事,轻易不要来寻本官。”
    “自然是要紧的事情。”李望月一脸媚笑地说道:“关于温泉的事情。”
    县太爷命左右的仆人退下,压低声音问道:“温泉的事情,进行得如何?”
    “回禀大人,已经挖了二十丈深。”李望月说道:“胜利指日可待。”
    “甚好。”县太爷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是……”李望月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县太爷追问道。
    “只是这几日,工程遇到了一点麻烦。”李望月说道。
    “什么麻烦?”县太爷问道。
    “那宅子里闹鬼。”李望月压低声音说道。
    “闹鬼?”县太爷惊诧道:“闹什么鬼?”
    “每一日,到了深夜,都有一些白袍鬼魂,在宅子里出没。那些鬼魂自称是吴家的祖先,指责我们挖温泉乃是太岁头上动土。胆大妄为。”李望月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有好几个弟兄被鬼魂缠住,得了失心疯。工程被迫停了下来。”
    “竟然有这种事情。”县太爷手捻胡须,陷入了沉思,许久,他开口说道:“遇到这种状况,你是如何应对的?”
    李望月说道:“开始的时候,小人也没太在意,寻思着既然闹鬼,就寻道士来捉鬼。城隍庙的宫长安,小人自然是不敢惊扰。小人寻寿安堂的曲阳。”
    “你这样做,是没错的。”县太爷说道:“那个城隍庙的宫老道做人太过耿直。曲阳有没有帮你解决困境?”
    “没有。”李望月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小人花了大价钱,请来了曲阳,那曲阳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对待鬼魂,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县太爷点了点头,开口说道:“那个曲阳,给人看病是有些水平的,论到降妖捉鬼,十足的门外汉。前些时,本官的儿子被歹人捉去了魂魄,那个曲阳也是无计可施。”
    “大人,工程停下来,代价很大的。”李望月忧心忡忡地说道:“几十个工人,天天吃白食。小人有些承受不住了。”
    “你寻本官,所谓何故?”县太爷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说,大人的县衙大牢,关着一个死囚——叶不念。”李望月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怎会打他的主意?”县太爷的脸沉了下来,嗔怒道:“那个死囚,是个极端危险的人物。”
    “大人,那个死囚比宋江还要危险吗?”李望月小声地说道。
    县太爷冷冷地望着李望月,许久才说:“你的意思,用完了他,再给他一杯毒酒?”
    “那样的人,若是死前能为大人尽些绵薄之力,或许死得其所。”李望月笑吟吟地说道。
    “如此说来……”县太爷好一阵纠结,最终好似下了好大的决心,他命人换来了管理大牢的牢头。低声吩咐了几句。
    牢头听罢,脸色一变,最终还是接下了这个活计。牢头回到自己屋子,寻思了半日,寻来自己的两个小弟,把任务交代下去。
    两个小弟听了牢头的话,离开望舒县城,在边远的一个村落,寻到一个沿街乞讨的叫花子,两个人带着叫花子去附近的酒馆喝了一顿酒,将他灌醉,用麻袋装了,趁着夜色,带回县衙,送进了死囚牢,用叫花子换出了叶不念。
    叶不念被县太爷的两个心腹押着,来到吴家宅子。
    一众庄民轻松利索地解决了县太爷的两个心腹,纷纷向叶不念下跪道:“会长,好久不见。”
    叶不念甩了甩身上了铁链,淡淡地说道:“各位,别来无恙。”
    李望月带着叶不念下到深坑之中,愁眉苦脸地说道:“会长,这第二道黄泉封印,如何凿穿?”
    叶不念笑吟吟地说道:“将望舒县由人间变成人间地狱,要敲碎三道枷锁。”
    “哪三道?”李望月问道。
    “第一道,道德,第二道,秩序,第三道,人性。”叶不念笑道:“解除第一道封印,需要堕落之血,解除第二道枷锁,需要贪官之血。解除第三道封印,需要千人之血。”
    李望月听闻此言,颤抖着声音说道:“会长的意思,要想凿穿第二道枷锁,需要杀了那个县太爷吗?”
    “正是。”叶不念点了点头。

    第三十八章:黄泉(5)
    李望月忧心忡忡地说道:“这个事情,只怕是难上加难。”
    “不怕,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叶不念冷笑两声。伸手摇了摇头顶的绳索,绳索上系着铜铃。铜铃一响,地面上的庄民摇动绞盘,将他们两个拽上了地面。
    范香云听闻叶不念被放出来的消息,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头扎进叶不念的怀中,哭得梨花带雨。
    “死鬼,想死人家了。”范香云身子在叶不念的怀中,蹭来蹭去。
    叶不念用手捏着范香云的屁股,感慨道:“半个月不见,怎么感觉你的屁股又变大了许多,你说,是不是背着我,让别的男人草屁股了?”
    “死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范香云捶了叶不念两拳,娇嗔道。
    “我先前吩咐你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叶不念推开范香云,开口问道。
    “你交代的事情,谁敢怠慢。”范香云说罢,回屋取来一个木制的小匣子,交到叶不念的手中。
    叶不念接过小匣子,又将李望月唤道近前,好一阵耳语。李望月频频点头。
    最终,李望月从叶不念手中接过小匣子,拍着胸脯保证道:“会长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事不宜迟,去吧。”叶不念在李望月的肩头轻轻拍了两下。
    李望月来到两具官差的尸体近前,检查伤口,第一具尸体的致命伤在小腹处,鲜血已经流干。没办法用了。第二具尸体的致命伤在脖颈儿,是被庄民用绳子活活勒死的。死亡的时间不久。李望月单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使出“借尸还魂”之术,将自己的魂魄从蔻六的肉身,转移到官差的尸体之上。拿了小匣子,匆匆离开吴宅,直奔县衙门而去。很顺利的在后宅见到了县太爷。
    县太爷坐在太师椅上,淡淡地问道:“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官差答道:“回禀老爷,那个叶不念与吴宅的鬼魂,拼了一个鱼死网破。”
    “甚好。”县太爷说道。
    “老爷,您可知赶走了吴宅的鬼魂,工程队又挖到了什么?”官差故作神秘地问道。
    “挖到了什么?”县太爷坐直身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官差说道:“挖到了一只硕大的铁皮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万两雪花银。”
    “什么?”县太爷身子一震,变了脸色。
    官差从怀中取出那只小匣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双手捧着,交到县太爷的手中。
    县太爷从官差手中夺过银子,翻来覆去地瞧,喃喃自语道:“这是嘉靖二十一年造得官银。那吴家祖上,三代为官,最高时,在京中做到从二品,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样的家族,宅子地下埋着几万两银子,不足为奇。都是为子孙后代预备的。难怪会出现鬼魂作怪,原来是为了守护这些银子。”
    “大人,该怎么办?”官差说道:“刘头说这个事,事关重大,他独自一人守着那箱银子,派小人回来给您报信。大人,这个事情,十万火急,耽搁久了,只怕会生成变故。”
    “对对对,你说得对。”县太爷恍然大悟,他背着手,在屋中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这个事情,人多不行,人少也不行。”
    最终,县太爷带了二十名差役,风风火火来到了吴宅。命令十五名差役守住门口,自己带着五名心腹,进了吴宅。
    “箱子在哪里?”县太爷兴冲冲地问被李望月附身的官差。
    李望月引着县太爷来到了后宅。
    忽然,叶不念带着一众手下,出现在县太爷的面前。
    县太爷大惊,用手指着叶不念的鼻子,一脸惊愕地说道:“你……你……”
    叶不念不住地冷笑,干净利索地杀了五名官差。
    县太爷的脸,吓得惨白,嘴里说道:“温泉建成之后,我只要四成,你们拿六成,如何?”
    “……”叶不念不语。
    “我拿三成,你们拿七成!”县太爷声音颤抖地说道:“我拿二成,你们拿八成。”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欺我。”叶不念手起刀来,一刀砍下了县太爷的头颅。
    之后,下到深井之中,用头颅做血祭,打穿了第二道黄泉封印。一道道黑烟涌起,化作一个个恶鬼,立在叶不念的面前。
    叶不念摊开双手,冷冷地说道:“去吧,尽情地享受杀露的快乐,刹足一千人,让我们打穿阳间与阴司最后的屏障。”
    第三十九章:徒红切(1)
    出了望舒县城,向西走十五里,有座浮鱼镇,这座镇子交通便利,四通八达,乃是商旅云集之地。集市上,店铺林立,人流如织。
    各种讨生活的手艺人在此时摆个地铺,或卖商品,或卖手艺,都能讨一口饭吃。
    高千帆是个打把势卖艺的江湖人,带着自己的独生女高柔儿来到浮鱼镇,在镇子中心的繁华处,用石灰粉撒出一个大大的圆圈,之后,从独轮车上卸下各种表演用的兵器。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敲了一阵锣,吸引过往的行人,待人们止住脚步,将高氏父女团团围住。
    高千帆抱拳拱手道:“各位父老乡亲,在下高千帆,这是我的女儿,名叫高柔儿,我们父女途径贵宝地,手中的盘缠用光了,因此,在此处立个场子,打两套拳,踢两套腿,各位父老乡亲,若是瞧我们父女不惜气力,是实在人,又瞧我们父女四处漂泊,是可怜人,您有钱捧个钱场,没钱捧个人场。常言道,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先由我的女儿给各位练一套越女剑。各位,请上眼。”说罢,高千帆退到一旁,让高柔儿来到人前。
    那高柔儿十六七岁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身段窈窕,身上的衣服虽然打着补丁,却是浆洗的干干净净。只见她手捧长剑,对着人群行个礼,之后舞动宝剑,练了一套三十六式越女剑。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叫好,待高千帆手捧着铜锣,向众人讨赏钱的时候,有人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丢在铜锣之中。
    高千帆望着铜锣中的寥寥几个铜板,不觉皱眉,他将铜板收入怀中,从兵器架子上取下一根长棍。冲着人群作个揖,开口说道:“各位老少爷们,小女练完了剑,再由老汉给大家耍一套五郎八卦棍。”说罢,舞动长棍,耍了起来。
    高柔儿立在一旁,手里捧着铜锣,静待父亲练完,就去讨钱。就在此时,她一抬头,瞧见不远处的小河边,立在三、五个十多岁的男孩,其中一个男孩手里捏着一块馒头,在逗一只流浪狗。那条狗混身脏兮兮的,躲在一棵槐树的树后,眼巴巴地望着男孩手中的馒头,不住地舔着舌头,即想吃馒头,又怕被男孩欺辱。最终,流浪狗选择相信男孩,怯怯地向馒头走来,眼见着就要把馒头吃到嘴里,忽然,一条绳索套在了流浪狗的脖颈儿,流浪狗惊得一跳三尺高,顾不住馒头,转身便逃,却又怎么逃脱得了。那使绳套的男孩手腕一抖,绳套登时锁紧,死死勒住了流浪狗的脖颈儿。
    流浪狗惊恐地汪汪大叫起来。
    一众男孩哈哈大笑,纷纷用石头丢那流浪狗,痛得它“欧欧”直叫,为首的男孩从同伴手中抢过绳索,用力抡了起来,流浪狗也随着绳子,飞到了半空,之后,那男孩随手一丢,将狗儿丢进了小河之中。
    那狗儿四爪并用,用狗刨式,游回了岸边,那为首的男孩从地上捡起石头,丢那狗儿。狗儿在水中气力越来越小,眼见着体力不支,就要沉入水中。
    为首的男孩见此情形,便不再用石头丢它。狗儿小心翼翼地向岸边游来,好不容易爬上了岸,为首的男孩伸出脚,一下子踩住了狗儿脖子上的绳索。
    那狗儿急了,对准男孩的小腿,一口咬了下去。
    男孩痛得大叫,一脚将狗儿踢翻,他见自己的腿鲜血淋漓,登时变得怒不可遏,冲过去,一脚踩住狗儿的脑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拔去盖子,将瓶子的煤油倒在狗儿的身子,之后,点燃了一把火。狗儿变成了一条“火狗”,在哀嚎中痛苦地死去。
    一众男孩见此情形,不住地哈哈大笑。
    那为首的男孩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猛一回头,碰巧看到了高柔儿正在瞧他。四目相对。高柔儿的目光赶忙绕到一旁。
    为首的男孩瞧见高氏父女正在打把势卖艺,登时来了兴趣,带着几个小伙伴,来到了人群外。
    高千帆练完了棍子,高柔儿捧着铜锣,围着人群讨钱,她走到那群男孩近前,心生厌恶,便想直接绕开,谁知那为首的男孩从怀中摸出三个铜钱,将其中一个铜钱丢在铜锣之中。
    高柔儿望了那个男孩一眼,心中有千般不愿,仍旧作个揖,开口说道:“多谢。”
    那男孩又丢了一个铜钱在铜锣之中,高柔儿只好又道一声谢。
    那男孩手里拿着第三个铜钱,却不丢出,只是静静地望着高柔儿。
    高柔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立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男孩邪恶地一笑,开口说道:“这个铜板你也拿去吧。”
    高柔儿听闻此言,纠结了一下,伸手去拿男孩手心的铜钱,谁知那男孩一把抓着了高柔的小手,一脸猥琐地说道:“真软啊!”
    第三十九章:徒红切(2)
    “你做什么?”高柔儿吃了一惊,赶忙抽回自己的手。
    那男孩嬉皮笑脸,开口说道:“明明长着一张俏脸蛋,偏要风餐露宿,行走江湖。不要再打把势卖艺了,嫁给我做老婆,我养你,如何?”
    “呸,小小年纪,说话好没分寸。”高柔儿羞得粉面通红,不知所措。
    一旁的高千帆将眼前一幕瞧得清楚,赶忙过来打圆场,对着男孩抱拳拱手道:“这位小哥,既然中意我家姑娘的拳脚,就让她再给你打套通背拳,如何?”
    男孩瞥了高千帆一眼,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既然岳父泰山都开口了,那就练一下呗。”
    高千帆冲女儿使个眼色,示意她出门在外,不可固执。
    高柔儿明白爹爹的用意,退后几步,摆个架势,当真打了一套通背拳。
    围观的人,叫好得多,给钱的少。几个男孩抱着肩膀,不住地冷笑。高千帆捧着铜锣,来到他们的面前,说了几句好话。几个男孩无动于衷。高千帆讨个没趣,摇摇头走开了。
    天色将晚,爷们赚到的钱足够住店吃饭,便收拾行囊,离开了闹市,寻见不起眼的小店。打尖住店。
    那几个男孩尾随着父女倆,看清楚他们在何处落脚,便转身离开了。
    高柔儿忧心忡忡地说道:“爹爹,那几个小畜生,晚上会不会来寻咱们的麻烦?”
    高千帆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若是二十出头的泼皮,兴许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他们几个都是十多岁的孩子,只是天性顽皮——出门在外,尽量少惹些麻烦便是。”
    父女倆为了省钱,要了一间客房,女儿睡在里屋,爹爹睡在外屋,将独轮车上的兵器,行李搬进屋中,独轮车停在院子里。
    一夜无话,第二日清晨,高千帆想要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一开门,发现停在院子里的独轮车不翼而飞了。他有些心焦,四处仔细观瞧,只见停放独轮车的地方,墙壁之上贴着一张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想要独轮车,来镇子东面的小树林。
    高千帆一声叹息,与女儿商量一阵,想要自己去小树林赎车。
    高柔儿说道:“爹爹,女儿陪你一起去吧。”
    高千帆摆摆手,说道:“你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就是想要你去,到了那里,你就任凭他们摆布了。”
    “爹爹一个人,岂不是更加危险。”高柔儿垂泪道。
    “我说几句好话,大不了,被他们打几拳,踢几脚,最主要的,把独轮车讨回来,咱们父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高千帆说道。
    吃过早点之后,高千帆一个人出了客栈,直奔镇子东面的小树林而去。高柔儿独自一人,待在客栈之中,越想越是害怕,也出了客栈,远远地跟在爹爹的身后,尾随着前行。来到小树林前,高柔儿躲在一颗树后张望。只见树林边,停着自家的那一辆独轮车,车子上坐着昨日摸自己手的那个男孩,他的几个同伴,或站或蹲,守住独轮车的附近。
    那高千帆对着为首的男孩拱拱手,好似在说好话,高柔儿离得太远,听不真切。
    为首的男孩不吭声,他身后的一众同伴却是十分的嚣张跋扈,指着高千帆的鼻子骂骂咧咧,一个男孩大喊道:“想要回车,除非让你女儿来,脱光了衣服,让我们兄弟几个玩个痛快。”
    高千帆仍旧是唯唯诺诺,不住地作揖说好话。
    一个男孩走到高千帆的面前,扬手给了他两个耳光。
    高千帆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
    另一个男孩走到高千帆的面前,抬腿踹了他两脚。
    高千帆仍旧没有躲闪,也没有反抗。
    第三个男孩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的匕首,走到高千帆的面前,扬手就要划他的脸。
    这一次高千帆选择了躲闪。
    那个拿匕首的男孩自觉在同伴的面前丢了颜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去戳高千帆的手臂。
    高千帆左躲右闪,避其锋芒,嘴里不住地说好话。
    身后的一众男孩净说些难听的话,奚落拿刀的男孩。那男孩更加的恼羞成怒,刀刀致命,竟是想要结果高千帆的节奏。
    高千帆不住地后退,不小心踩到一块石头,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那男孩大喜,刀子再一次捅了过来,高千帆眼见自己再不还手,便要吃大亏。一扬手,打飞了男孩手中的刀子,一下子扭住他的胳膊,怒斥道:“好没分寸的孩子。”
    那孩子被高千帆擒住,毫不畏惧,嘴里不住地大骂,将高千帆的祖宗十八代挨个问候了一遍。之后对着一众同伴怒吼道:“你们难道是瞎子不成,眼睁睁地瞧着他欺负我,袖手旁观吗?”
    一众男孩听闻此言,嬉皮笑脸,各自拿着家伙,将高千帆团团围住。
    高千帆见事态发展到这步田地,便不再退让,使出看家的本领,三拳两脚,将几个孩子打倒在地。之后,便去推自己的独轮车。临行前,高千帆来到那个调戏过自己女儿的那个男孩面前,以长辈的口吻教训道:“小小年纪,要有敬畏之心。”说罢,就要离开。
    那个男孩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这个老小子,不要走,我有话要说。”
    高千帆止住脚步,望着那男孩问道:“你要说什么?”
    那男孩缓了一阵,从地上爬起来,向高千帆的身边走了两步,趁其不备,一扬手,一把沙土丢向高千帆。
    高千帆虽然早有提防,但还是被沙土迷了眼睛。他赶忙伸手去揉眼睛,就在此时,只觉小腹处一片冰凉,低下头,强睁开眼,定睛一瞧,只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小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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