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落枫观:鬼镇》——陈景元初出茅庐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落枫观:鬼镇》——陈景元初出茅庐[第13页]

作者:蓝渐层
首页 上一页[12] 本页[13] 下一页[14] 尾页[1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第三十二章:幽魂(4)
    “你是半衣师叔的手下?”陈景元满腹狐疑,将青面小鬼上下打量一番,心中盘算,这是不是叶不念给他设下的局。寻思片刻,开口说道:“有何凭证?”
    “小的名叫鬼四,临行前,副城主将一封书信交与小的,要小的亲手交给陈相公。”那小鬼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封书信,双手捧着,送到陈景元的面前。
    陈景元接过,展开书信,天色大黑,光线暗淡,书信上的字迹完全看不清楚。
    那单腿跪地的鬼四十分的机灵,见此情形,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从腰间摸出一只短棒,在自己的后脑勺蹭了两下,短棒的一头,发出淡绿色的鬼火,送到陈景元的近前。
    陈景元借着微弱的鬼火,看清楚书信上的字迹与内容,确实是半衣师叔的字迹,书信的大意是邀请陈景元去一趟枉死城,有要事相商。
    陈景元看罢,收起书信,对鬼四说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你头前带路,我随你去见半衣师叔。”
    “相公莫急,先找个稳妥的地方,安置了您老人家的肉身。”鬼四说道:“阴阳有界,您老人家肉身之躯,怎么去那枉死城,若是要去,只能以幽魂的形式前往。”
    “原来如此。”陈景元寻思一阵,转身回了家,没敢惊动叶攸安与水仙,蹑足潜踪进了西厢房,往土炕上一趟,拿床棉被盖在身上。闭上双眼,使出灵魂出窍之术,魂魄出了宅院。
    那鬼四还等在原处,瞧见陈景元的魂魄,忙迎上来,陪个笑脸说道:“陈相公,请我小的来。”说罢,引着陈景元来到一面院墙的近前。
    鬼四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寻到一处细长的裂缝,一侧身,变得跟纸片一般薄,顺着墙缝钻了进去。陈景元紧随其后,也挤了进去。
    走过一段乌漆麻黑的小路,忽然间眼前一亮,眼前出现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曲曲折折,看不到尽头。小路的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两个篆字:黄泉。
    石碑旁停着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立着两个小鬼。
    鬼四忙迎上去,对两个小鬼说道:“这便是主人家要请的陈相公。”
    两个小鬼听罢,忙躬身施礼道:“陈相公,小的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此处离枉死城路途遥远,请陈相公上马车吧。”
    “有劳。”陈景元道一声谢,直接上了马车,马车内布置了软座,座位把手处有四个金漆托盘,托盘里摆放着阴司的时令水果。陈景元瘫坐在软座内,随手拿起一个不知名的水果,咬了一口,十分地爽口,不由得感慨道:“半衣师叔真疼我。”
    马车在小路上奔驰,车厢有节奏地微微晃动,陈景元坐在车里,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车门帘一挑,鬼四探头进了车厢,对陈景元说道:“陈相公,到了!”
    “哦。到我师叔家了?”陈景元伸个懒腰,从马车上跳下来,四处望了望,发现仍然是一片荒郊野外,不远处,有一座气势恢宏的石头城。
    “这是哪里?”陈景元警惕心起。
    “前面就是枉死城。”鬼四应道。
    “为何不往前走了?为何要我下车?”陈景元问道。
    鬼四应道:“余下的路,相公要坐轿子了。”说罢,用手一指。
    陈景元顺着小鬼的手指方向望去,之间青条石的大路旁,立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两个大字——枉死。
    石碑的旁边,停着一台六人轿,轿子旁边立着六个轿夫打扮的小鬼,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使唤丫头。
    马车的车夫与轿子的轿夫做了交接,轿夫的头目对着陈景元深施一礼,毕恭毕敬地说道:“陈爷,请上轿吧。”
    “哦!”陈景元第一次享受这般礼遇,有些无所适从,机械地向轿子走去,两名使唤丫头忙上前来,一边一个,搀扶着陈景元上了轿子,轿夫起轿,两个丫头陪伴在左右,一个捏肩,一个捶腿,给陈景元伺候得舒舒服服。
    约莫走了一柱香的功夫,六鬼轿进了枉死城,穿街过巷,最终在一座宏伟的宅院前停了下来。
    陈景元从轿子里走了出来,抬头一瞧,红色的匾额上,写着两个鎏金的大字:赵府。
    “师叔无论身在何处,都活得体体面面。”陈景元感慨道。
    鬼四一招手,从赵府中走出来两名鬼差,他们抬着一把藤椅,来到陈景元的面前,开口说道:“陈爷,我家主人在后宅敬候,请上藤椅,小的们抬您去见他。”
    陈景元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半衣师叔是我的长辈,做晚辈的,已经到了府上,还要摆谱,就太失礼了。你们头前带路,我步行相随。”
    两个小鬼面面相觑,望了一眼旁边的鬼四。鬼四也劝陈景元坐藤椅进府,陈景元执意要步行进府,两个小鬼无奈,抬着空藤椅,引着陈景元进了赵府。穿过了九道院子,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来到了后宅。
    赵半衣穿着便装,背着手,立在门前石阶之上,笑眯眯地望着陈景元,开口说道:“景元,好久不见。”
    第三十二章:幽魂(5)
    “师叔,我好想你。”陈景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赵半衣磕了三个头。
    “这孩子,还是这么实诚。磕头带响儿,别把脑门磕破了。”赵半衣赶忙伸手,将陈景元从地上搀扶起来。
    陈景元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师叔,我好想你。”
    “别哭了,孩子,跟师叔进屋,你师父亲自下厨,给你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今日师叔沾你的光,大饱口福。”赵半衣说着,帮陈景元擦抹眼角的泪水,拉着他的手,向内堂走去。
    陈景元见到了师父——苏冉,跪倒在地,激动得痛哭流涕。
    苏冉感慨万千,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拉着他入席。
    “景元,让师父好好瞧瞧你。”苏冉坐在陈景元的对面,将他好好打量一番,又是一阵感慨:“岁月催人老,转眼间,你都变成大人了。”
    “师父容颜永驻,却不见丝毫的衰老。”陈景元一脸真诚地说道。
    苏冉听了徒弟的话,十分地开心,用手捧着自己的脸颊,陶醉了一阵,开口问道:“孩子,你成亲这么久,有娃娃了吗?”
    “还没有。”陈景元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是不是那个姓叶的小娘子太过彪悍,你不愿近她的身?”赵半衣凑到陈景元的耳边,低声地问道。
    “没有,没有,我家娘子贤惠得很,我夜夜耕耘,就是不见成果。”陈景元也压低声音说道。
    “哼。”苏冉冷笑一声,开口说道:“阳间的人,都以为是父母生育了孩子,其实,顺序弄反了。是孩子投胎,选择了父母,那姓叶的小婆娘,当爹的,当哥的,没一个好人,祖上没积德,自然没有子孙缘,孩子们避而远之,不会去投奔你们。景元,听师父的,一纸休书,把她休了,娶个能生的婆娘,给你们陈家传宗接代。”
    “……”陈景元一时无语。
    赵半衣看出了陈景元的窘态,忙往他的吃碟中布了许多的菜,开口说道:“景元,别光顾着聊天,吃菜,吃菜。”
    “多谢师叔。”陈景元低头吃菜。
    苏冉仍旧不死心,一个劲儿的劝陈景元休妻。
    陈景元便岔开话题,对赵半衣说道:“师叔,常言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您老人家来枉死城只有三两年,怎么就平步青云,变成了枉死城的二当家?”
    赵半衣笑道:“师叔从前做人的时候,光棍一个人,当乞丐,逍遥自在。今时不同往日,师叔成家立业,有老婆了。我当叫花子,总不能让自己的老婆当叫花婆吧,于是乎,硬着头皮,走了仕途。”
    “师叔大才,向您这样的人,做人上人是易如反掌的事情。”陈景元说道。
    “你师叔遇到了贵人,枉死城的城主非常赏识他,一次次地破格提拔。”苏冉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终于不提叶攸安的事情。
    “师叔,如何出人头地,教教我吧。”陈景元一脸神往地说道。
    “其实,道理很简单。世有伯乐,才有千里马。”赵半衣凑到陈景元的耳边,低声说道:“我用了两年时间,接近城主大人,摸清了他的性格,喜好,处事原则。投其所好,把自己变成他赏识的那种人,城主大人与我拜了异性兄弟,提拔我做了他的副手。”
    陈景元感慨道:“师叔的心智,谋略,手段一定都在那个城主大人之上,就像诸葛亮,神机妙算,半仙之体,才能做刘皇叔的军师。”
    赵半衣笑道:“这几年,一直在读《易》,悟通了许多的道理,受益匪浅。城主大人是‘乾’,我便规规矩矩做个‘坤’。”
    “原来如此。”陈景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景元,你可知枉死城的职能是什么?”赵半衣问道。
    “这个……侄儿只是知道,自尽的人,离世之后,都会来到这座枉死城。”陈景元说道。
    “非也,非也。”赵半衣摆摆手,开口说道:“所谓枉死,即排除寿终正寝,由于自尽,灾害,战乱,意外,谋害,等等,凡是死得冤的人,魂魄离开阳间,都会来枉死城报到。”
    “哦!是这样啊!”陈景元点了点头。
    “师叔,这个世间,为何会有那么多的非正常死亡?”陈景元好奇地问道:“寿终正寝的人为何少之又少?”
    第三十二章:幽魂(6)
    “景元,你心中所念的寿终正寝是什么?”赵半衣反问道。
    “无疾而终。”陈景元答道。
    “人生在世,谁也逃不出生老病死四个字。”赵半衣说道:“到了生命的尽头,才知道名利二字只是过眼云烟。得好死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嗯,就是这样。”陈景元认可地点了点头。
    “每个人命数都是注定,常言道,阎王叫你三更死,哪个敢留你到五更。人到老年,疾病缠身,离开人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有些人,身处壮年,无病无疾,该如何把他召回阴司。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枉死城该出手的时候了。”赵半衣说道。
    “师叔,你们出手的标准是什么?”陈景元问道:“如何判断这个人该不该死?”
    “我们没有自己的标准,生死簿上写明了他的生卒年份,到了时辰,我们就照簿子抓人。譬如一个人喜欢惹是生非,与人争执,这样的人,便派一个比他更爱惹是生非的人站出来,给他一刀子。譬如这个人水性好,我们便安排他在游水的时候,腿抽筋或者脚踝被水草缠住。”赵半衣说道:“这个世间,有多少人死于自己的强项。”
    陈景元又问:“若是这个人安分守己,从不惹是生非,远离一切灾祸。该如何让他死?”
    “听说过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吗?”赵半衣说道:“到了他该死的时候,一匹受惊的骡马,一块从天而降的瓦片就能终结他的性命。我们枉死城,就是做这个的。”
    “如何避免这种灾祸吗?”陈景元问道:“多做好事可以化解吗?”
    “呵呵。”赵半衣冷笑两声,开口说道:“无解。”
    “师叔,我觉得这样是不合理的。”陈景元说道。
    “怎么不合理?”赵半衣问道。
    “为何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陈景元说道。
    “好人不长命,是因为他功德圆满,升天去了。坏人活千年,是因为他在世间该受的苦,该经历的痛,还没有完成。”赵半衣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师叔……我……”陈景元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恐怖的念头。
    “你怎么了?”赵半衣问道。
    陈景元一脸惊骇地说道:“望舒县的寇家庄,变成了怨气冲天的鬼地,叶文青的儿子叶不念,夜夜在那里杀人,难道说,那是你们枉死城在背后主使的吗?”
    赵半衣沉吟了一阵,开口说道:“景元,实不相瞒,此次找你来,就是与那个叶不念有一定的关系。”
    陈景元只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声音颤抖地问道:“师叔,您要我做什么?”
    “听说过请君入瓮的典故吗?”赵半衣不动声色地说道。
    “听说过。”陈景元说道:“武则天登基不久,为了对付反对她的人,任用了一批酷吏。其中周兴与来俊臣最为凶残。等武则天将政敌消灭地差不多了。再用杀酷吏的手段赢取民心。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武则天责令来俊臣查办周兴。来俊臣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把周兴请到自己家里。
    酒过三巡,来俊臣说道:兄弟我平日办案,常遇到一些犯人死不认罪,不知老兄有何办法?
    周兴笑着说:你找一个大瓮,四周用炭火烤热,再让犯人进到瓮里,你想想,还有什么事不招供呢?
    来俊臣连连点头称是,随即命人抬来一口大瓮,按周兴说的那样,在四周点上炭火,然后回头对周兴说:宫里有人密告你谋反,上边命我严查。对不起,现在就请老兄自己钻进瓮里吧。
    周兴一听,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我有罪,我有罪,我招供! ”
    “景元,我问你,周兴真的敢谋反吗?”赵半衣问道。
    陈景元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个周兴,与那个宋朝的秦桧,是一类人。都是替上司干脏活儿的人,活儿干完了,接下来就要演替罪羊的角色。这应该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吧。”
    赵半衣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咬着牙说道:“这个叶不念,便是当初在背后捅了我一刀的那个人,若不是他的身上,背负着枉死城的使命,我早就想办法报仇了,时至今日,他的气数将尽,该是到了找他算帐的时候了。”
    第三十二章:幽魂(7)
    “什么背后捅刀子?”陈景元好奇地问道。
    “从前,我没有与你提过这件事。”赵半衣说道:“当初,我只身一人,前往城隍庙,刺杀叶文青。差一点,就成功了。后来,叶不念在背后偷袭,捅了我一刀。当时的我,想着死后与你师父在枉死城团聚,这才自己了断了自己。”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害死半衣师叔的乃是我那死鬼岳父。”陈景元一脸的惊骇,开口说道:“没想到,真正的凶手却是我的大舅哥。”
    “你这个大舅哥,可不是一般人,紧要关头,为了自保,不惜杀了自己的爹爹。这样一等一的狠角色,留在人间,一定会兴风作浪。”苏冉说道。
    “前一段时间,这个叶不念,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私塾先生。”陈景元一脸伤感地说道:“我拼尽了全力,也没办法保全先生的性命。我好难过。我觉得,这个叶不念不尽早铲除的话,早晚是个祸害。可是,我家娘子说,他不占天时,不据地利,更没有人和,最终形不成气候。让我袖手旁观,看着他自生自灭。我有些茫然,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说到底,那个叶不念是你老婆同父异母的哥哥。”苏冉说道:“她自然是站在叶家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现在的我,心中好似一团乱麻。”陈景元十分沮丧地说道:“《水浒传》中,那个黑旋风李逵是个杀人如麻的魔头,但是,他却是一百零八条好汉中最有名的一个。水泊梁山的聚义厅前高举‘替天行道’的大旗,做得是劫富济贫的好事。李逵这样的人,一生经历了无数的大风大浪,九死一生,到头来,没死在战场上,却被宋江一杯毒酒给带走了。我好迷茫,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今日你杀我,明日我杀他,到头来,统统杀红了眼,也分不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统统坠入了地狱道,争斗不休,唉,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冤相报何时了?”
    赵半衣与苏冉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好长一段时间,屋中陷入一种尴尬的寂静之中。
    过了许久,最终由赵半衣打破的寂静,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对陈景元说道:“景元,你知道,叶不念必须要死。”
    “我知道。”陈景元点了点头,开口说道:“路是他自己选的。走上这条不归路,结局早就注定了。”
    “我希望由你,来做这个送他上路的人。”赵半衣目光直视陈景元的双眼。
    “为何?”陈景元问道:“偌大的一座枉死城,寻个杀手出来,应该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吗?”
    “你不想替你的私塾先生报仇吗?”赵半衣问道。
    “他……毕竟是我老婆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初,叶文青的死与我有关,现在,若是叶不念再死在我的手中,我估计安安会伤心欲绝的。”陈景元一脸忧郁的说道。
    “每个人来到人间,都是背负着使命的。”赵半衣一脸漠然地说道:“你可知道,你这一生的使命是什么?”
    “我希望好好经营自家的药铺,孝顺爹娘,跟老婆好好的过日子,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陈景元一脸真诚地说道。
    赵半衣听闻此言,与身边的苏冉对视一眼。
    “唉……”苏冉一声长叹,无奈地摇了摇头。
    “景元,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赵半衣一脸悲悯地说道:“有些人,终其一生,就想着出人头地,可是,到头来,庸碌一生,这叫命里没有莫强求。有些人,游戏人间,就想太太平平过一辈子,可是,到头来,一生惊涛骇浪,这叫命里有时终须有。”
    “师叔,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吗?”陈景元一脸哀求地问道。
    “譬如,有一天深夜,你的家门前,出现了一只狼,你内心慈悲,不想与它为敌。只是放火吓跑了它。”赵半衣说道:“你放心睡着了,第二日清晨,你发现,火堆灭了,你的父母,老婆,孩子,家中的牲畜,都被饿狼咬死了。到了那步田地,你会后悔吗?”
    “……”陈景元一时无语。
    “望舒县就那么小,叶不念形成气候之后,你是他的杀父仇人,他会放过你吗?有一天,他会不会带走手下的信徒,围了你家,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父母?”
    “师叔,您别说了,我明白了,其实,不只是叶不念,我带着狐兵围困城隍庙的那一刻,已经身不由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陈景元脸色惨然地说道。
    “景元,听师叔的,你只需如此这般,就可以解决掉叶不念。”赵半衣凑到陈景元的耳边,好一阵低语。
    第三十三章:阻恶(1)
    天明时分,陈景元的魂魄离开枉死城,回到望舒县城。
    在家中吃过早点,陈景元来到陈记药铺,将刘瞎子与花一村招到后堂,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出手,阻止叶不念作恶。”
    刘瞎子沉默不语,花一村翻着白眼,将陈景元上下打量一番,有些不屑地说道:“就凭你?”
    “这不是跟你们两个在商量吗?”陈景元正色说道。
    “就凭我们三个?”花一村说:“一个药铺掌柜的,一个流网狐妖,一个双目失明的瞎子?如何做到?”
    陈景元缓缓说道:“就凭我们三个。基本原则就是八个字。”
    “哪八个字?”花一村问道。
    “揠苗助长,借力打力。”陈景元说道。
    “具体如何操作?”花一村说道。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陈景元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刘瞎子翻着白眼,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贵人的计策,我认为可行。”
    花一村托着下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陈景元,许久才说:“这么缺德的计策,你怎么想出来的?”
    “缺德吗?”陈景元反问道。
    “就算不缺德,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招数。”花一村说道。
    “除了叶不念,谁会因为我的计策丧命吗?”陈景元不动声色地问道。
    “嗯……这倒不会。”花一村迟疑了一下,开口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陈景元问道。
    “不过,有朝一日,安安小公主知道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是被你害死的,会不会弃暗投明,休了你,投入我的怀抱?”花一村问道。
    “她敢休了我,我第一个就把你阉掉。”陈景元咬牙切齿地说道。
    “……”花一村一时无语。
    当天晚上,陈景元带着花一村,穿着白袍子,夜半三更的时候,潜入了寇家庄。
    叶不念捉了望舒县的一个郎中,将他五花大绑,丢在高台之上,立在这个郎中对面的,是一个他曾经医治过的患者,那个人情绪激动,用手指着郎中的鼻子,数落他的种种不是,什么态度冷漠,傲慢,什么诊费高昂,什么医德败坏,说到最后,从叶不念的手中,夺过一把刀子,先斩断了郎中的十根手指,之后,对着郎中的胸膛,连捅了数十刀,那个郎中最终倒在血泊之中。
    台下的一众白袍客纷纷高声喝彩,掌声雷动。
    花一村压低声音对身边的陈景元说道:“看到了吗?郎中死了,下一个,马上轮到你这个卖药的了。”
    陈景元啐了一口唾沫,什么都没说。
    四更天的时候,高台之前的一众白袍客开始各自散去。陈景元与花一村躲在一颗大槐树的后面,密切注视着高台上的动态。
    待台下的观众走空之后,叶不念也从高台上跳下来,回屋睡觉去了。片刻之后,两个中年庄民走上高台,一个抬头,一个架脚,将那个郎中的尸体放在一只担架之上,抬着出了寇家庄,走了没几步,来到一处深壑之前。
    那深壑之中,堆满了人类的骸骨。两个庄民将担架侧倾,郎中的尸体滑落深壑之中,之后,两个庄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待庄民走远,陈景元与花一村从路边的草丛中钻了出来,花一村立在深壑边,望着惨死的郎中,不由得怜悯心起,感慨道:“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到头来,竟然落个暴尸荒野的下场。这群人也忒可恨,杀人便杀人,入土为安是对逝者最起码的尊重吧。”
    陈景元四处看了看,发现地上有许多狼的脚印,开口说道:“这个地方,即使把尸体埋进土里,也会被野狼刨出来的。别感慨了,快点干活吧。”
    “好吧,好吧。”花一村答应一声,从肩头上取下一大段绳索,绳索的一头系在路边的一颗大树之上,之后,顺着绳子,下到深壑之中,将绳子的另一端系在尸体的腰间。
    他顺着绳子爬出深壑,与陈景元两个合力,将郎中的尸体拽了出来。运到马车之上,打马扬鞭,趁着夜色,回到了望舒县,径直来到了县衙门前,将尸体丢了下去,之后,逃之夭夭。
    第三十三章:阻恶(2)
    第二日清晨,衙门的差役发现了门口的尸体,大惊,急忙进到后堂,禀报县太爷。
    县太爷听闻此言,也是吃了一惊,穿戴整齐,到大门口观瞧,见到郎中的尸体,其惨烈的死法让他不尽胆寒,此时天光放亮,街道上行人渐多。过往的百姓纷纷驻足,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县太爷命令手下的差役将尸体抬进衙门,又命手下的差役用鞭子,棒子驱赶看热闹的百姓,之后将衙门的大门紧闭。
    一上午的光景,衙门口陈尸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望舒县城。晌午时分,陈景元、刘瞎子、花一村三个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各自去了望舒县最大的酒楼,茶馆,与戏园子。
    陈景元来到望海楼,点了四个小菜,要了一壶烧酒,自斟自饮。酒楼中的食客都在议论衙门口的尸体。众人众说纷纭,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有的说,那郎中与女病人偷欢,被夫家发现,一刀杀了。有人说,那郎中替未出阁的大姑娘堕台,事后被人灭了口。
    陈景元端着酒杯,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猜得都不对,我知道内幕。”
    众人一听,纷纷搬着身下的木凳,向陈景元靠拢,嘴里说道:“你知道内幕?说来听听。”
    “他是被寇家庄的天理会杀的。”陈景元一本正经地说道。
    “天理会?”众人惊骇。
    “天理会是个什么?”一位食客问道。
    “天理会你都没听说过?”还没等陈景元开口,另一名食客已经抢先说道:“那个天理会是大盗匪寇苓创立的。”
    “寇苓?”一众食客咂舌道:“那个魔头还没有死吗?”
    “据说,那个寇苓盘踞在寇家庄,创立了天理会,专门替天行道的。”一位年轻人说道:“只要有人求到他,说出自己的委屈,他就一定出手,把那个做了坏事的人捉去,当众杀了。”
    另一个年轻人说道:“您的意思,这个被杀的郎中,一定是干了伤天害理的坏事。”
    “应该是这样的。”年轻人信心满满地说道。
    陈景元一听,赶忙纠正道:“据我所知,天理会的会长,不是寇苓,而是一个叫叶不念的人。”
    众食客问道:“叶不念是谁?”
    “他是前任城隍庙庙主叶文青的私生子。”陈景元说道。
    一名食客恍然大悟道:“我知道,我知道,叶文青活着的时候,还有一个独生女,名叫什么什么叶什么安?嫁给陈记药铺的少掌柜,前者,办喜事的时候,我还去围观了,那叫一个体面。”
    “……”陈景元不敢再说话了,生怕有人认出自己。
    一名老者说道:“我觉得,那个叶不念只是天理会的傀儡,背后的主谋,还是寇苓。你们去过寇家庄吗?”
    “那个穷乡僻壤,谁会去那里?”有人说道。
    老者说道:“我前些日出门做生意,从那个寇家庄经过,那个地方太恐怖了,村口有个大乱葬岗,里面堆满了死尸。”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到了傍晚时分,整座望舒县城,街头巷尾流传了无数的关于寇家庄的传闻。
    陈景元、刘瞎子、花一村回到陈记药铺,坐在一处,交流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所见所闻。
    “接下来,该怎么办?”花一村问道。
    “今夜三更,再去一趟寇家庄。”陈景元说道。
    当天夜里,陈景元与花一村穿着白袍子,再一次潜入了寇家庄。叶不念立在村子正中的高台之上,在他的身边,跪在一个五花大绑的官差。
    官差的对面,立着一个中年男人,指着官差的鼻子,破口大骂:“我家的猪丢了,报官要你们帮着寻。你们这些天杀的,不但不帮我,还坐在我家的门口吃烤鹅。是不是丧尽天良,是不是丧尽天良?”
    那官差哭丧着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你的猪丢了,我帮你找了一整天,我饿了,自己花钱吃顿烤鹅怎么了?”
    “猪没找到,你吃什么烤鹅?”中年男人怒不可遏:“你这样的贼人,不配活着。”说罢,手起刀来,将官差的头颅砍下。
    四更天的时候,众庄民散去。陈景元与花一村合力,从深壑之中,抬出官差的尸体。架上马车,运回了望舒县城,照例来到了县衙门口,刚要把尸体丢下去,却从黑暗中,跳出十几个官差,将马车团团为住,为首的官差用刀尖指着陈景元的鼻子,冷笑一声说道:“我看你们,往哪里跑?”

    第三十三章:阻恶(3)
    陈景元与花一村立在马车之上,手持兵器,背靠着背,严阵以待,提防官差的突然发难。
    花一村凑到陈景元的耳边,压低声音问道:“前者,你将自己的计划吹得神乎其神,这被官差围困的桥段也在你的计划之中吗?”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陈景元手中握着鱼肠剑,嘴里说道:“我把官差想得太简单了,应该隔几日再来丢尸的。有些操之过急。”
    “呸!”花一村啐了一口唾沫,以此表达自己的鄙视与不满。
    那为首的官差说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为何蒙面,身上穿着白袍子?快点把袍子脱下来。”
    另一个官差弯下腰,检查地上的尸体,看清楚人头的五官之后,大声说道:“头儿,这个死人是周三,昨日,有人报官,家里的猪丢了,他去给人家寻猪去了,再也没有回来。竟然被这两个贼人一刀杀了。不是一刀,脑袋砍下来不说,胸口还中了十多刀,手段忒歹毒了。”
    “束手就擒吧。今夜,你们跑不了了。”为首的官差咬牙切齿地说道:“敢杀我们的兄弟,不投降,格杀勿论。”
    说罢,十几个官差将包围圈逐渐缩小。
    “这算不算作茧自缚?”陈景元问花一村。
    “算。”花一村点了点头。
    “这算不算偷鸡不成蚀把米?”陈景元又问花一村。
    “算!”花一村再一次点点头。
    “这算不算……”陈景元滔滔不绝。
    “行了,死到临头,别装学问人了。”花一村十分嫌弃地说道:“愚蠢的人类,关键时刻,一无是处,还是看你花爷的手段吧。”说罢,纵身一跃,从车上跳了下来。
    一众拿刀的官差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给花一村腾出一个表演的舞台。
    花一村背着双手,瞪着小眼睛,将眼前的官差逐一瞧了一遍,冷冷说道:“一群乌合之众,实在是无礼之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什么人?”为首的官差问道。
    “我乃寇家庄天理会叶不念会长手下第一金牌打手,我叫寇景元。”花一村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大爷的。”陈景元骂了一声。
    “他是什么人?”为首的官差用手指着陈景元问道。
    陈景元不等花一村开口,抢先说道:“在下乃是寇家庄天理会叶不念会长手下第一银牌打手,我叫寇一村。一村比景元,还是差些手段的。”
    花一村回过头,望了陈景元一样,眼中露出一个嫌弃的神情。
    “你们为何要杀人?”为首的官差问道。
    “哼哼。”花一村冷笑一声,开口说道:“这算什么,假以时日,我们会长带着我们杀进望舒县城,活捉了县衙的狗官,将你们这群差役,一个个乱棍打死。”
    “好小子,狂妄至极。”为首的官差大怒,挥舞着手中钢刀,对准花一村的脖颈儿砍来。
    花一村低头闪过,伸手入怀,摸出一个泥丸,往地上一丢,“砰”的一生闷响,一团烟雾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那为首的官差闻到香味,暗叫一声不好,再捂鼻子,为时已晚,他瞧眼前的白袍客,忽然间变成了一个身高八尺,头似麦斗,眼似钢铃的庞然大物,只见这个怪物伸手从腰间摸出一件兵器,开始时,看不真切,揉揉眼睛,定睛观瞧,竟是一条血淋淋的人腿。
    官差吓得手一哆嗦,钢刀险些落地。
    再瞧身边的官差,一个个变得面目狰狞,浑身是血,搂抱在一起,互相撕咬,一个半边脸腐烂,眼球挂在眼眶外的丧尸张着臂膀,向他扑过来。
    这个官差的精神彻底崩溃,丢了手中的钢刀,落荒而逃。余下的十几个官差也被眼前的幻象吓得四散奔逃。眨眼之间,县衙门之前变得冷冷清清,地上散落了两把钢刀,三只官靴。
    陈景元盘腿坐在马车之上,用手捂着鼻孔,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胭脂林的狐妖,不愧是使用幻术的高手。”
    花一村回头望了他一眼,不屑地说道:“愚蠢的人类,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还不快快逃命。”
    “花爷威武。快点上车。”陈景元恭恭敬敬地说道。
    花一村跳上车,陈景元一甩鞭子,马车飞快地逃离县衙门口。
    第二日,陈景元又去酒楼打探消息,他原本以为,今日会比昨日更加地谣言四起。可是,没想到的是,除了前日郎中陈尸县衙门口的旧消息,望舒县的百姓竟然对官差被杀的消息丝毫不知。他有些沮丧,回到陈记药铺,花一村与刘瞎子得到的消息与他大同小异。
    “这个县太爷实在是高明。”花一村感慨道:“咱们费力抛尸,他就想办法半夜收尸。这般的太极高手,该如何对付?”
    “在县太爷的眼中,寇家庄是马蜂窝,天理会里的人都是亡命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瞎子说道:“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惹祸上身的。”
    “县太爷一定熟读兵书,通晓’借刀杀人‘之计,他不上当,我们也没办法。”陈景元忧心忡忡地说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第三十三章:阻恶(4)
    这一天夜深,望舒县衙的后堂中,灯火通明,县太爷与师爷仍然在紧张地讨论着什么。
    县太爷说道:“陈师爷,依你之见,寇家庄的困局,该如何破解?”
    那陈师爷手捋山羊胡,眉头不展,良久才说:“大人,依小人之见,一切顺其自然才好。”
    “本官的任期还有一年零两个月,明年这个时候,是升迁还是问罪,一切皆有定论。”县太爷愁眉苦脸地说道:“偏偏这个时候,刁民作乱。若是起了民变,本官的前程只怕一片黯淡。”
    “大人,您的官位,是由那些刁民推荐出来的吗?”陈师爷不动声色地问道。
    县太爷微微一愣,有些恍然道:“当然不是,本官的官位是由知府大人任命的。”
    “对啊。”陈师爷两手一拍,开口说道:“既然决定大人前途的是知府大人,一群刁民制造一些动静出来,与大人何干?”
    “可是,可是……”县太爷说道:“那群刁民已经开始把尸体往县衙门口丢,这等挑衅的举动,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大人就多安排一些人手,守住望舒县城的各个交通要道,不让他们进城也就是了。”陈师爷说道。
    “可是,寇家庄那群刁民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县太爷忧心忡忡地说道:“如此放纵下去,真的没关系吗?本官的任期还有一年零两个月。”
    “大人,您瞧那树上的马蜂窝,每日都有人从树下经过,被马蜂蜇伤。那些被马蜂蜇伤的人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怨谁呢?若是有个人,拿着竹竿,捅了马蜂窝,全蜂窝的马蜂倾巢而出,那样的话,局面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大人不要忘记,寇家庄可是悍匪寇苓的老巢,大人,您派出官兵,围剿寇家庄,可有取胜的把握?一旦出现漏网之鱼,后果怕是不堪设想——前者千夫长被寇苓灭门的事情,大人可曾记得?”
    县太爷听闻此言,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面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开口说道:“话虽如此,这些时日,来官府报失踪的案例层出不穷。本官疲于应付。着实有些吃力。”
    “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师爷说道:“若是穷人来报失踪,直接无视就可以了。”
    “若是富人来报失踪呢?”县太爷反问道。
    “让他出钱,掏银子,寻人难道不需要银两吗?”陈师爷说道。
    “收了他们的银子,去收买卫所的长官,让他们出兵剿寇吗?”县太爷问道。
    陈师爷用一种异样的眼光望向县太爷,略带责备的语气,开口说道:“大人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收了银子,当然是送给知府大人喽,难道大人真的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再逗留一年零两个月吗?”
    县太爷恍然大悟道:“先生说得有理,先生说得有理。我竟然糊涂了。”
    “大人,时辰不早了,早日安歇吧。孙悟空本领再大,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陈师爷轻描淡写地说道。
    “先生真乃卧龙在世,再棘手的难题,到了先生的面前,迎刃而解,不费吹灰之力。”县太爷吹捧道。
    送走了陈师爷,县太爷稳了稳心神,站起身,离开后堂,回卧房睡觉。途径西厢房的时候,看到屋中灯影摇曳,一个瘦小的身躯正在伏案苦读。
    县太爷轻手轻脚,来到西厢房的窗台下,透过缝隙向屋中窥视,只见自己的爱子正在研读《尚书》。
    县太爷看了一阵,脸上不自觉得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唤来小公子身边的书童,小声吩咐道:“去厨房,给献儿准备些夜宵。”
    “遵命,老爷。”书童答应一声。
    县太爷打个哈欠,回屋睡觉去了。
    小书童去到厨房,唤醒厨子,对他说:“老爷让你给小公子做些夜宵。”
    厨子听罢,不敢怠慢,通开炉火,做了一份小公子爱喝的香菇鸡丝粥,用食盒装好,交给小书童。
    小书童拎着食盒向西厢房走,途径院中的假山石,忽然,从石洞之中,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臂,将一片雪白的手帕按在小书童的口鼻之上。小书童两眼一翻,登时昏死过去,食盒脱手,眼见着就要落地,一根细细的竹竿凭空伸了出来,稳稳接住了食盒。
    那个小书童被拖进了假山石的石洞之中。之后,一只狐妖,一个拄竹竿的瞎子从山洞中钻了出来,趁着夜色,向小公子的房间摸去。
    第三十三章:阻恶(5)
    花一村蹑足潜踪来到窗台下,透过缝隙,向屋中观瞧,只见一位俊秀少年正在伏案苦读。
    “瞎子,我们该怎么做?”花一村扭头问身边的刘瞎子。
    “依你之见,该怎么做?”刘瞎子没有正面回答,将皮球踢了回来。
    “不如一刀杀了,嫁祸叶不念。”花一村说道:“县太爷失了爱子,自然出兵寇家庄,将叶不念的天理会一网打尽。”
    “你那样做,与叶不念有何差别?”刘瞎子反问道。
    “问你怎么做,你不说,我说自己的方案,你又嘲讽我。你比陈景元那厮还要胡搅蛮缠。”花一村怒道:“想怎么做,就直接说,别绕来绕去。花爷没工夫陪你打哑谜。”
    刘瞎子不应花一村的话,从腰间摸出一只一寸多长的竹筒,轻轻点破窗棂纸,将竹筒塞了进去,轻轻吹了一口气,从竹筒中喷出一缕青烟。
    屋中的小公子闻到空气中的异味,鼻子一酸,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之后,精神变得恍惚。
    窗外的刘瞎子伸手入怀,摸出来一个魁星的面具,戴在脸上,推门进了屋子,来到小公子的近前。
    那小公子猛一抬头,恍惚间,瞧见眼前的魁星,吃了一惊,自言自语道:“马上就要参加乡试,这个时候,瞧见魁星,是吉是凶?”
    刘瞎子戴着魁星的面具,背着手,立在小公子的面前,一言不发。
    小公子见此情形,思量片刻,站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书桌,走到刘瞎子的面前,整理衣衫,跪倒行礼,嘴里说道:“魁星爷爷,学生周献给您老人家行礼了。学生想向您老人家请教一个问题。此次学生参加乡试,可否高中榜首?”
    刘瞎子不答小公子的问题,开口问道:“学子周献,我且问你,你为何读书?为何参加科举考试?”
    周献答道:“考取功名,为父争光,光宗耀祖。”
    “肤浅,这般见识短浅,你注定与榜首无缘。”刘瞎子怒道。
    周献吓得脸色惨白,良久不语,他寻思许久,颤抖着声音问道:“学生愚钝,见识浅薄,请魁星爷爷赐教,读书的意义,参加科举的意义分别是什么?”
    “读书人理应是一个王朝的良心,参加科举考试是为了变成一个王朝的脊梁。”刘瞎子说道。
    “学生愚钝,一时不能领悟魁星爷爷的良苦用心。”小公子唯唯诺诺地说道。
    “穷则读书万卷,达则行程万里。”刘瞎子说道:“你想高中榜首,不能待在家中死读书,随我出去走一走,体验一下民间百姓的疾苦。你的爹爹乃是望舒县的父母官,你随我出去,瞧瞧现在的望舒县,变成什么样子。将来有一日,你进了考场,写出的文章,也会言之有物。”说罢,转身就走。
    小公子虽然中了迷香,脑袋昏沉沉的,但是瞧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不觉疑惑心起,开口说道:“魁星爷爷,此时已是深夜,学生可否等待天明之后,禀告父亲大人之后,再与您老人家遍访民间,体验人间疾苦。”
    “本官公务繁忙,只有今夜几个时辰的闲暇,你这般畏首畏尾,这事就此作罢,告辞。”刘瞎子转身便要离开。
    小公子一见,登时慌了手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刘瞎子的双腿,嘴里哀求道:“魁星爷爷莫生气,我这就随你去便是。”
    “你说天明之后,禀告父亲,也是人之常情。”刘瞎子说道:“这样吧,你给你父亲留一封便条,让他不要担心就是了。”
    “魁星爷爷说得有理。”小公子头昏脑涨,提起毛笔,沾了墨汁,在宣纸上写下两行字:“父亲,我与魁星爷爷外出,遍访民间疾苦,将来有一日,考取功名,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献儿拜上。”之后,丢了毛笔,随刘瞎子出了厢房。
    他们两个走后,潜伏在窗外的花一村摸进厢房,拿起小公子留下的那张便条,撕了个七零八落,只留下四个字:“父亲,救我。”摆在桌面之上。之后,逃之夭夭。
    第三十三章:阻恶(6)
    刘瞎子引着小公子,向大门走去,半路上遇到两个守夜的更夫。
    两个更夫瞧见小公子精神恍惚,跌跌撞撞地跟着一个戴着魁星面具的人向外走,登感不妙,刚要高声喊叫,黑暗中一个细细的竹竿戳在两人的心窝处。两个更夫“哼”了一声,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小公子立在两个更夫的近前,歪着头,一脸惊诧地问道:“他们怎么了,为何莫名其妙地载倒了?”
    刘瞎子不理小公子的话,继续向前走。小公子寻思了一阵,恍然大悟道:“凡夫俗子,怎能冲撞神明。”说到此处,他的心中忽然有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一路小跑跟在刘瞎子的身后,出了县衙。
    县衙的门口停着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一个蒙面白袍客,瞧见刘瞎子的身影,赶忙从车上跳下来,迎了上来,开口问道:“前辈,事情办妥了吗?”
    刘瞎子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公子,开口说道:“让贵人久等了。”
    刘瞎子上了马车,冲小公子招招手,小公子也不多想,跟着上了马车。
    陈景元驾车,带着刘瞎子与小公子直奔寇家庄。
    到了庄口,刘瞎子换好事先准备好的白袍,又递给小公子一件白袍。小公子将刘瞎子奉为神明,模仿他的样子,穿好了白袍。
    他们三个混进了寇家庄,来到村子正中的高台之前,高台之上,叶不念正在断案。
    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壮汉被五花大绑,跪在高台正中。一对中年夫妇立在壮汉的对面,三个人正在激烈地辩论。小公子立在台下,听了一阵,明白个八九分。
    那个中年壮汉乃是大户人家的一个护院家丁,那一日,他在门房值班,见门口有一个神色异样的少年,正立在街道对面鬼鬼祟祟向院内张望。那壮汉便走到少年的近前,盘问他要做什么?那少年与壮汉没说几句,便发生了争执,猛得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刺壮汉的胸口,壮汉一记擒拿手,将少年手中的匕首敲落,反手扭着他的手臂,将少年送到了县衙。县太爷断案,判少年持刀行凶。
    可是少年的父母来闹,说自己的孩子,手臂被壮汉扭断了。要求赔偿,要求惩办壮汉。壮汉说,我若不出手,也许就被他用匕首刺穿了胸膛。
    少年的父母说,若是我家孩子真是刺伤了你,我们便是倾家荡产,也赔偿你的损失。可是,你毫发无损,我家孩子的手臂却被你扭伤了。
    壮汉说,好人家的孩子,谁会随身带着刀子?他在我家主人的门前晃悠,我的职责所在,对他进行盘问,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少年的父母说:若是我家孩子潜入你家主人的院子,身上背着你家主人的财物,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他只是在你家主人门前经过,你便诬陷他是盗贼,我家孩子一生的清白都毁在你的手中。
    县太爷听了双方的口供,让壮汉赔给少年十文钱,要他买一贴膏药,医治伤臂。壮汉心中虽然一百个不服,也只能乖乖赔钱。
    过了半个多月,有一夜,壮汉照旧在主人院子里巡夜,猛然瞧见一个瘦弱的身影跳进了院墙之内。壮汉见那个身影一身黑衣,蒙着脸,便知是入室盗窃的贼人,于是,放狗去咬。那个贼人被狼狗咬得惨叫连连,倒地不起。
    壮汉喝退了狼狗,飞奔过去,扯掉贼人脸上的黑布,这才发现,竟是前些时,讹了他十文钱的少年。壮汉想起前日之仇,便将少年暴打一顿,送去了衙门。
    第二日,那少年的父母又去县衙,对县官说道:大人,我家儿子潜入民宅行窃,自有《大明律》惩办,一个看家护院的下等人,凭什么对我的儿子拳打脚踢?求大人给我们夫妻做主,严惩凶手。
    县太爷听得烦了,将夫妻倆乱棍打出。这夫妻倆越想越气,便寻到寇家庄,求叶不念给他们出气。
    叶不念听了夫妻倆的陈述,便派人将壮汉抓到了寇家庄。
    刘瞎子立在台下,也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听个明白,扭头问身边的小公子:“这件事,你如何看?”
    小公子寻思了一阵,无比感慨地问道:“魁星爷爷,这个地方,是法外之地吗?”
    “世间有六道,小公子每一日锦衣玉食,自然是身处天道之中。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般福气,穷山恶水之间,刁民作乱,夜夜争斗,自然是身处地狱道之中,不能自拔。”刘瞎子淡淡地说道。
    就在这时,寇家庄的庄外,人声鼎沸,战马嘶鸣,五百名官军,一百名官差,冲进了寇家庄。为首的两个人,一个满身盔甲,千户的打扮,另一个却是文官,满脸的焦急,对着手下的官差高声喊道:“你们便是翻遍了寇家庄,也要把我的献儿寻出来。”
    那千户也对着五百官军高喊道:“众儿郎听了,谁先寻到县太爷家的公子,重重有赏。”
    “爹爹,我在这里。”小公子瞧见自己的父亲焦急万分,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扯去脸上的面纱。
    县太爷大喜,纵马来到小公子的面前,又气又喜道:“献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可把爹爹吓坏了。”
    “我跟着魁星爷爷来的…… ”小公子用手指向刘瞎子站立的地方,却惊奇地发现,魁星爷爷眨眼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公子感慨道。
    “你说什么?”县太爷一头雾水地问道。
    “爹爹,台上的那个人,他是坏人。”小公子用手指着台上的叶不念说道。
    县太爷抬头望了望,开口说道:“既然来了,就顺便把你捉拿归案吧。”说罢,挥挥手,几十名官差一拥而上,将叶不念团团围住。
    第三十四章:大牢(1)
    高台之下,立着几十个穿白袍的寇家庄庄民。这些人的亲戚大多死于一年前的那次官军剿匪行动,对朝廷恨之入骨,加之平日里与叶不念关系甚密,感情甚好,此时此刻,见到几十名官差将叶不念团团围住,登时暴怒。手里抄着镰刀,弩箭之类,一个个纵上了高台,与那些官差形成对峙。
    台下的千总见此情形,不住地冷笑,十分不屑地说道:“逞匹夫之勇,敢对抗官军。”说罢,冲身后的五百官兵挥了挥手中的马鞭。
    那五百官军如潮水一般,涌到了高台之下,将两丈见方的一座高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上百名弓箭兵弯弓搭箭,瞄准台上的一众白袍客。一时间,剑拔弩张,敌对双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细小的动作,让对方产生误判,导致血流成河。
    “各位,且慢动手,且慢动手。”叶不念忽然间开口说道:“我有话要说。”
    “事到如今,你还要为自己辩解吗?”台下的县太爷用手指着叶不念,高声怒斥道:“这一年多了,多少无辜的生灵,死在你的手中。你这个人,实在是十恶不赦。”
    “大人,此话差亦。”叶不念脱掉身上的白袍,露出本来面目,冷笑着说道:“请问大人,你为官这几年,判了多少人的秋后问斩?”
    县太爷怒道:“混账东西,本官行事。皆有法可依,那些秋后问斩的罪人,皆因违背了《大明律》中的条款。你以为,本官像你这般滥杀无辜吗?”
    “朱元璋创立了《大明律》,第一条便是不能反叛朝廷。”叶不念冷笑着说道:“若是朱元璋是个守法的良民,他会起兵反叛大元朝吗?”
    “大胆刁民,竟敢诋毁先帝爷。”县太爷怒道:“蒙古鞑子杀我汉人,先帝爷救黎民于水火之中。那是替天行道,怎会是你所说的反叛大元朝?”
    叶不念冷笑道:“朱元璋在位期间,一个胡惟庸案,牵连了三万人,一个蓝玉案,牵连了两万多人。县太爷,我且问你,这两个案子中的五万人,都是有罪的吗?”
    “当然。”县太爷一脸严肃地说道:“这些都是盖棺定论的罪人。”
    “这个世界充满了杀戮,只是老话说得好,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叶不念说道:“你是朝廷的命官,坐在公堂之上,头顶上挂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你扪心自问,对得起那四个字吗?一个地方,越标榜什么,其实就越缺少什么。每一个去衙门告状的人,你能做得公平二字吗?达官贵人和穷苦百姓你能做到一视同仁吗?你是一县之主,望舒县境内,想着给你送钱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你能洁身自好,拒绝这些天上掉下来的银子吗?人人都想做官,除了赚银子,你考虑过为何要做官吗?”
    “混账东西,满嘴胡言乱语。”县太爷大怒,对着台上的官差高声喊道:“快点,把他给我捉起来。”
    台上的官差听了县太爷的话,一拥而上,就要动手,叶不念的信徒与官差们扭打在一处,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各位,不要动手,不要动手。”叶不念对着自己的信徒说道:“我们天理会的宗旨,就是替天行道,县太爷一定是误听了小人的谗言,这才带兵围了寇家庄。我不希望大家因为我流血,我随县太爷去县衙,把事情解释清楚。他自然会放我回来。”
    “会长,你好糊涂,进了大牢,怎会轻易脱身?”一个白袍客痛心疾首地说道。
    “人生处处是修行。”叶不念一脸的大义凛然,开口说道:“你们记住,他们把我五花大绑的送进县衙大牢,有一日,会用八抬大轿将我送出县衙大牢,那个时候,我们再在此处替天行道。”说罢,穿过人群,走到一个官差的面前,双手攥拳,伸了过去。
    那官差愣了愣,从腰间取出一副手铐,将叶不念的双手锁在一起。
    “会长,会长。”一众白袍客痛哭流涕,对叶不念恋恋不舍。
    叶不念回头,冲他们完颜一笑,淡淡地说道:“别哭,你们一定要坚强。多则半月,少则十天,我就回来了,你们一定要把家看好。”说罢,十分从容地下了高台。
    五百官军,几十名官差撤离了寇家庄,押着叶不念回到县衙。县太爷升堂,审问叶不念。叶不念巧舌如簧,县太爷竟然辩不过他。大怒,吩咐手下人打了他二十大板。直打得叶不念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后来,一夜没有合眼的县太爷倦了,给叶不念打上手铐脚镣,投入了死囚牢。之后,退堂回屋休息去了。
    叶不念待在死囚牢中,四处望了望,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口中念了一个拘鬼咒,片刻之后,牢房之中,阴风阵阵,鬼火飘舞,无数的冤魂野鬼汇聚在叶不念的面前。
    “各位,让你们久等了,群龙无首,各自徘徊,现在,我来了,到了我们大干一场的时候了。”叶不念的眼中,露出一丝邪恶的光芒。
    第三十四章:大牢(2)
    “你是何人?将我们的魂魄拘到此处,有何用意?”一众冤魂野鬼将叶不念团团围住,好奇地问道。
    叶不念不答他们的话,双手结印,念个招鬼咒,大牢的地面之上凭空隆起了一个坟丘,坟丘越变越大,之后,从坟丘的顶端,陆陆续续爬出来三个獐头鼠目的小鬼,每个小鬼的手中捧着一个金漆托盘,盘中满是面饼,馒头之类。
    一众冤魂野鬼见到盘中的食物,眼中纷纷流露出贪婪,渴望的神情,有些没出息的鬼魂,嘴角的口水已经滴落在地上。
    “各位,初次见面,略带薄礼,不嫌弃的话,就将这些食物,拿去分了。”叶不念一脸豪爽地说道。
    这些冤魂野鬼生前都是戴罪之身,最终都被推上了刑场,死后无人收尸,被丢进了乱葬岗之中,没有生人祭拜,在饿鬼道徘徊了许久。此时此刻,听叶不念这般说,大喜过望,如狼似虎般抢夺食物,有两个鬼魂为了抢夺一块面饼,打得头破血流。
    有个冤魂抢到了一个馒头,捧在手中,张开血盆大口,将偌大一个馒头,囫囵个吞了下去,那馒头卡在了嗓子眼,噎得他直翻白眼,用拳头猛捶自己的胸口,费了好大的气力,这才将馒头咽到肚中,咂摸一下滋味,回味无穷,还想去托盘中拿馒头,早就被抢得精光。他走到叶不念的身前,粗声粗语地喝道:“嘿,新来的,再给大爷变一百个馒头出来。”
    “跪下来求我。”叶不念冷笑一声,淡淡地说道。
    那个冤魂听闻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仍旧粗声粗语地对叶不念说道:“新来的,给大爷变一百个馒头出来。”
    “叫爸爸。”叶不念略带调侃地说道。
    那个冤魂迟疑了一下,粗声粗语地说道:“爸爸,给大爷变一百个馒头出来。”
    “哈哈!”叶不念哈哈大笑,摇摇头说道:“没有馒头了。把你们都喂饱了,谁还会替我卖命。”
    “爸爸,你敢耍我?”那个冤魂从地上跳起来,恶狠狠说道。
    “我怎么耍你了?”叶不念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且问你,你在死囚牢徘徊了这么多年,可有人好心,赏你馒头吃?”
    “这倒没有。”那个冤魂摸摸后脑勺,如实说道。
    “听着,你们这些鬼魂,若是愿意听从我的差遣,每一日,都有馒头吃。”叶不念胸有成竹地问道:“如何?”
    一众冤魂野鬼面面相觑,一阵窃窃私语之后,齐刷刷跪倒在地,异口同声地说道:“愿听爸爸差遣。”
    “甚好,甚好。”叶不念十分满意。他趴在地上,撅着受伤的屁股,将眼前的一众鬼魂逐一打量一番,开口说道:“现在,你们都来说说,被推上刑场之前,各自犯了什么样的罪行?”
    那些冤魂野鬼开始逐一诉说自己的罪行,每说完一个,叶不念都会惊诧道:“原来,你是被冤枉的,这个狗官怎么会如此地糊涂断案?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众鬼魂听叶不念这般说,好似遇到了知己一般,开始争先恐后地向他吐露心声。叶不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直到后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白面女鬼走到叶不念的面前,开口说道:“爸爸,您来给我评评理,看看我是不是被冤枉的!”
    “嗯,你说,我听着呢。”叶不念笑吟吟地说道。
    第三十四章:大牢(3)
    “小女子名叫秀姑。”那女鬼说道:“因杀人罪被判入狱。前年的时候判了秋后问斩。”
    “你因何杀人?”叶不念撅着屁股,趴在草堆之上,开口问道:“杀得什么人?”
    秀姑缓缓说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不急,不急,漫漫长夜,你尽管说来。”叶不念笑道。
    “三年前,我嫁给了城南开染坊的李家少爷。”秀姑说道:“因为我的家里比较穷,与那李家有些门不当户不对。街坊们都说,我是高攀。高攀便高攀,任凭他们去说,到了李家,吃穿用度,都比娘家要好,成亲的前半年,我很知足。”
    “后来呢?”叶不念问道。
    “后来,我遇到了一个难言之隐。”秀姑说道:“我的男人,也就是那个李家少爷,床榻之上,好像不行,有的时候,刚一趴上来,就完事了。”
    “这是病,得治。”叶不念笑道:“嫁给这样的男人,一点乐趣也没有吧!”
    “那个时候的我,也没觉得做这种事有什么快乐。”秀姑说道:“只是有一个问题,十分的要命,成亲半年,我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丝毫没有怀孕的迹象。我的婆婆开始给我脸色看,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叶不念冷笑道:“这个世界上最奇怪的一件事:恶婆婆都是由儿媳妇变来的。”
    “我的娘家贫穷,没办法给我撑腰。面对婆婆的冷嘲热讽,我只能忍气吞声。”秀姑说道:“婆婆带着我看郎中,吃了许多的补药,都无济于事。日日见我,都是破口大骂。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便开口说道:为啥是我的问题,你怎么没有想过,是你的儿子不行。
    因为这一句话,婆婆饿了我两天,不给我饭吃。不过两天之后,她带着自己的儿子去瞧大夫。从药铺里拿了许多的中药回来,里面有蜈蚣,蝎子之类,吓人得要命。我每日给丈夫熬药,吃了大半年,也不见好。直到有一天,丈夫突然跪倒在地,垂着泪对我说道: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便问他,何事?
    他说,他是李家单传,若是在他这一辈断了香火,一则对不起祖宗,二则将来有一日,偌大一份家产,会被同族霸占。
    我说,不然的话,你纳妾吧,我不阻拦。
    他说,便是讨一百个小老婆,也生不了娃娃。
    我说,那怎么办?
    他说,家里的马夫是他同族的堂弟,给他一点钱,跟他借个种,之后,让他远走高飞。
    我一听,就哭了,说传扬出去,我如何做人。
    他就跪在地上,不住地求我,后来,婆婆也闯进来,不住地求我。并且说,我若是不答应,便一纸休书,把我扫地出门。我父母的脸都会被我丢光。
    我思量再三,最终答应了。
    然后,没过多久的一个晚上,我丈夫引着家里的马夫来到我的屋中,那个黑面男人吓得两腿直抖,我哭得伤心欲绝。
    我丈夫走后,我们两个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半个时辰,谁也没动地方。只听婆婆在外面高喊道:你们要墨迹到什么时候,再过一会,天就亮了。
    于是乎,那个男人爬上了我的床。
    那件事过去之后,我发现李家人对我的态度变得更加恶劣,丈夫和婆婆的眼中,满是嫌弃。有一天晚上,我口渴,用丈夫的茶碗喝了一口水,第二日发现,那个茶碗被他丢进了垃圾篓中。
    我伤心极了,却又无可奈何,我与那个马夫一共做了三次,第三次的时候,他变得不那么拘谨,与我在床上纠缠了半个多时辰,说实话,他比我的丈夫强壮百倍,特别是最后几十下,我只觉他的那个东西直接顶到了我的肚子里,翻江倒海,神魂颠倒,欲仙欲死。天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做这个事,竟然是如何的快乐。可是,第二天,我便寻不到马夫的影子了,我不敢问我的丈夫,偷着我家里的厨娘,厨娘说,马夫好像闯了什么祸,被老爷扫地出门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忽然间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三十四章:大牢(4)
    “果然,赢得女人芳心最好的方式,就是脱下她的罗裙。”叶不念感慨道:“后来呢,又发生了什么,你到底杀了谁?”
    秀姑抹了一把眼泪,继续说道:“后来,我便有了身孕。我的婆婆变了态度,我的丈夫也对我嘘寒问暖。直到有一天,半夜的时候,我的丈夫在染坊赶一批料子,没有回家,我自己一个人睡在屋中,听见有人敲我的窗户。我壮着胆子打开窗户,竟然是那个黑面马夫。他从窗户里钻了进来,一把将我搂在怀里。
    我又惊又怕,诚惶诚恐地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怕被我夫君撞到吗?
    马夫说,你可知道,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多久,你的夫君,今夜不会回来了。
    说罢,搂着我亲嘴,我没有拒绝他,任凭他抱着我,上了床,行鱼水之欢。
    说实话,我与他在一起的四个夜晚,比与我夫君朝夕相处的几年光景,都要快乐。
    可是,那天的后半夜,我的夫君从染坊回来了。把我们两个堵了个正着。唉……”说到此处 ,秀姑停了下来,一声长叹。
    “后来呢?”叶不念问道。
    “后来,我的夫君喊来了家丁,将马夫五花大绑,丢进了后院的枯井之中,然后……然后,又将一只硕大的磨盘丢了下去。
    当时,我的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我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冲动,想跳下枯井,与马夫一起死。
    可是,我的夫君怎么会让我死,他掐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等你生下孩子,便将你这个贱人浸猪笼。”
    叶不念一声叹息,感慨道:“在你夫君的眼中,你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与马夫苟合只是为了延续香火,你竟然动了真感情,他岂能善罢甘休?”
    “您的话,真是一针见血,一下子就戳穿了我夫君的真面目。”秀姑垂泪道:“后来,我生下了马夫的孩子。”
    “是个男孩?”叶不念问道。
    “我哪有那般好命。”秀姑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是个女孩。我没有看到她长什么模样。就被我婆婆丢到后院的枯井之中,寻她的生身父亲去了。我的夫君很是气急败坏,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嘴里说道,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真是丧门星,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后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用一把菜刀,砍死了我的丈夫。”
    “你的婆婆呢?”叶不念咬牙切齿地问道。
    “我没有杀她。”秀姑说道。
    “为何?”叶不念愕然问道。
    秀姑一声冷笑,缓缓地说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断子绝孙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我要让她苟活在这个世上,体验晚年孤寡的痛苦,感受同族欺凌的悲剧。这……比杀了她要令人满意。”
    “果然……”叶不念如获至宝一般,喜出望外地说道:“果然,最毒妇人心。”
    “后来,我婆婆将我告到了县衙门。”秀姑说道:“县太爷判了斩立决。那年秋天,我顶着谋害亲夫的罪名上了刑场。”
    “你没有为自己辩解吗?”叶不念问道。
    “辩解有用吗?”秀姑一脸惨然地反问道。
    叶不念一声叹息道:“你的夫君杀了马夫,你的婆婆杀了你的亲生女儿,你只是替他们报仇而已。”
    “您见识高明,您说,若是我去县衙,求县太爷替我的情夫和私生女报仇,他会答应吗?”
    “铁定不会。”叶不念感慨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好像不对。”叶不念陷入纠结之中。
    “我做了好多年的孤魂野鬼。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秀姑说道:“您说,为何《大明律》只能约束像我这样的穷人。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就形同虚设呢?”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不过,你要帮我做一件事,我再帮你解惑。”叶不念神秘兮兮地说道。
    “您让我做什么事?”秀姑问道。
    “附耳过来。”叶不念在秀姑的耳边低语几句。
    秀姑听罢,不由得脸色为之一变,咋舌道:“这样做,会不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第三十四章:大牢(5)
    “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叶不念冷笑一声,反问道:“我且问你,你如何得出这样的结论?”
    “您老人家要我做的这件事,不论是在人界,还是幽冥界,都是大罪。”秀姑吞吞吐吐地说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叶不念不慌不忙地说道:“你想过没有,你的丈夫杀了马夫,你的婆婆杀了你的亲生女儿。他们没有被推上法场。你杀了你的丈夫,却被判了秋后问斩,同样是杀人,为何结局却不相同。”
    “这个……”秀姑低下头,寻思一阵,一脸决然地说道:“您的意思,我明白了,做成了这件事,我的身份就不同了,常言道,母以子贵。他们看在孩子的面上,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就是这样。”叶不念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还有一点困难。”秀姑说道:“这里是县衙,阳气太重,煞气太重,想进他们的宅子,难上加难。”
    “这个问题,不是问题。”叶不念笑道:“我会帮你扫清外围的障碍。你只管做好自己的差使便可以了。”说罢,叶不念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片刻之后,大牢的墙壁之上,出现一张模模糊糊的人脸。那张人脸在石头墙面上挣扎了许久,之后钻了出来,竟然是个中年的光头男人。
    那个男人来到叶不念的近前,躬身施礼道:“属下李望月,叩见会长。”
    “不必多礼。”叶不念淡淡地说道。
    顶着寇六皮囊的李望月站直身躯,压低声音问道:“会长,事情还顺利吗?”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叶不念的脸上露出一个自信的微笑。他用手指着眼前的秀姑,对李望月说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位勇士,今夜,你的任务就是为她做开路先锋,保障她顺利完成任务。”
    “您放心吧。”李望月拍着胸脯保证道。
    “去吧,我在此处,静候佳音。”叶不念摆出一副尊者派头。
    李望月带着秀姑离开了大牢,直接出了县衙,走街串巷,在望舒县城之中穿梭。
    秀姑好奇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当然是带你梳洗打扮一番喽,凭你现在这般模样,哪个男人敢脱你的裤子,吓也吓死了。”李望月说道。
    “唉……”秀姑一声叹息,有些无奈地说道:“一切听您的安排就是。”
    他们两个来到一处寿衣店之前,停住脚步。李望月对她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说罢,使个穿墙术,整个肉身钻进了店铺之中。
    片刻之后,李望月从寿衣店出来,左手抱着一个纸糊的童女,右手托着一套纸糊的衣服。找个十字路口,一把火烧了,眼前出现一个手捧罗裙的少女。
    “你去伺候她把衣服换上,再梳洗打扮一番。”李望月吩咐一声。
    “遵命。”那少女走到秀姑的面前,帮她褪下囚服,换上锦缎罗裙,又帮她梳头洗面,描眉画眼,一番打扮之后,秀姑登时变了一个模样,美艳绝伦。
    李望月愣了一阵,自言自语道:“这个叶不念挑选女人的眼光,真是毒辣。”
    “大爷,您说,那个县太爷真的会与我这样的女鬼上床吗?”秀姑忧心忡忡地说道。
    “一般的男人,看到你这般的漂亮,都会动心。”李望月说道:“县太爷呢,比一般的男人多读了一些书,做了一县的父母官,考虑问题要复杂一些,但是,他跳不出男人的基本范畴,食色乃是人之本性。凡是都要讲究一个策略,譬如,你直接走到他的面前,脱光衣服,两腿张开,躺在床上,放心,他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也许,还会道貌岸然地呵斥你一番。但是,你对他说,有事相求,这件事,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就会问你,我帮你做这件事,能得到什么?这个时候,你再脱衣服。他就不会拒绝了,因为,在他的认知中,这个时候,你投怀送抱,是一种等价交换。他就会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原来如此。”秀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亮了。咱们抓紧时间吧。”李望月催促道。
    “遵命。”秀姑跟在李望月的身后,重新回到了望舒县衙。
    第三十五章:交易(1)
    他们两个来到县太爷居住的卧房前。李望月吩咐道:“你在门外等候,听到我在屋中三击掌,你就进去。”
    “大爷,你瞧那里。”秀姑用手指着门框上的一道桃木牌,一脸为难地说道:“有那个东西在,我进不去的。”
    “好说。”李望月一扬手,一块石子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桃木牌,“啪“的一声脆响,桃木牌坠了下来。李望月一伸手,接住了。随手一丢,扔进院中的水井之中。
    “这回没有问题了吧。”李望月淡淡地说道。
    “没有问题了。”秀姑点了点头。
    李望月解下背上的包裹,取出一件绸缎的袍子穿在身上,又取出一个毛茸茸的假发套,套在光头之上,下巴上粘了三缕胡须,扭头问秀姑:“怎么样,这样一打扮,是不是像个富商了?”
    “富商不富商的,反正比方才看起来像个好人了。”秀姑如实说道。
    “你这般耿直,如何博取男人的欢心?”李望月警告道:“一会儿,你见到县太爷,不要开口说话,只管脱裤子引诱他便是了。”
    “…… ”秀姑一时无语,沉默了许久,小声地嘀咕道:“男人啊,若不是为了裤裆里的那点快乐,真是一句话也不愿与女人讲。”
    李望月不理秀姑的抱怨,双手结印,念个穿墙咒,身子一扁,顺着门缝,钻进了县太爷的卧房之中。蹑足潜踪,来到床前,接着微弱的月光,定睛观瞧,只见县太爷躺在床榻之上,睡得真香。
    李望月使出摄魂术,直接潜入到了县太爷的梦中。
    “大人,大人。”李望月小声地呼喊道。
    “你是什么人?”县太爷揉揉眼睛,从床榻上坐起来。
    “大人,小人名叫李望月,乃是城中望月楼的掌柜的,此时此刻,来拜会大人,其实是有一件棘手的事情,请大人帮忙。”李望月一脸的献媚,说罢,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双手捧着,送到县太爷的面前。
    县太爷瞥了一眼,见那本小册子乃是一本《论语》,看上去十分的普通,觉得这个人初次见面,竟然用一本书作为见面礼,十分的无理,因此打了一个哈欠,伸伸懒腰说道:“你先去衙门前堂等我,本官公务繁忙,待我将手头的文书都处理妥当,再去与你会面。”
    李望月仍旧赔着笑脸,双手捧着那本《论语》,缓缓说道:“听闻大人是三甲进士出身,学问好得很。草民望月是个粗人,不知大人的喜好,只能妄加揣测,大人是读书人,一定也是爱书之人,常言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因此,将这一册儒家经典做为见面礼,请大人务必赏脸,收下这份薄礼。”说着,不经意间将手中的《论语》轻轻抖了一下,一片亮晶晶的金叶子从书中滑落。
    县太爷登时坐直了身子,瞥了一眼地上的金叶子,从光泽上看,纯金无疑,从大小薄厚上看,约莫一钱左右。于是伸手,从李望月的手中,接过那本《论语》,托在手中,掂了掂分量,竟然有二三两的重量,他随手翻了几页,书中夹满了金灿灿的叶子。
    县太爷赶忙将合上《论语》,随手放在身边的方桌之上,微微笑道:“看到这本《论语》,让本官想起曾经的读书时光,那段日子,真是清苦啊。你…… 你叫什么?”
    “草民李望月。”李望月躬身施礼道。
    “你是做什么的?”县太爷又问。
    “草民乃是望月楼的掌柜的。”李望月答道。
    “望月楼?”县太爷寻思了一阵,自言自语道:“本官只听说过望海楼,从没听说过望月楼。”
    “回禀大人,望海楼是家酒楼,望月楼也是一家酒楼。”李望月说道:“只是因为有望海楼的存在,望月楼才一直默默无闻。草民这一次来,就是求大人出手相助,封了望海楼。助我的望月楼一臂之力。”
    “一派胡言。”县太爷一拍桌子,怒目横眉地说道:“你这个刁民,毫无章法。别人求本官办事,都会煩出一个德高望重之人做为中间人,即为穿针引线,也为从中作保。你倒好,一个人寻上门来,又送重礼,又提非分要求,本官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作局,诱本官上钩,断送本官的前程?”
    第三十五章:交易(2)
    李望月听闻此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脸真诚地说道:“大人,您为何这般想草民。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草民只为求财,难不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要设计算计大人。再者说来,算计大人,草民能得到什么呢?”
    县太爷察言观色,见李望月一脸的真诚,便相信了他三分。可是,嘴上仍旧说:“你自己孤身前来,厚礼相赠。你让本官如何相信你?”
    “大人,草民虽然粗鄙,也知这官场中的一些规矩。”李望月字斟句酌地说道:“只是,放眼整个望舒县,竟然找不出一个大气磅礴的人替草民出头,从中牵线搭桥。”
    县太爷听闻此言,不住地冷笑,嘴里说道:“好个狂妄自大之辈,在你的眼中,偌大的一座望舒县,遍地都是目光短浅之辈吗?”
    “就是这个样子。”李望月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且问你,你的望月楼,有何资本,与那望海楼抗衡?”县太爷忽然间来了兴趣。
    李望月应道:“草民的望月楼与那望海楼相比,有一点优势,一点劣势。”
    “说来听听。”县太爷饶有兴趣地说道。
    李望月说道:“常言道,食色性也。望海楼占一个‘食’字,而望月楼占一个‘色’字。望海楼的酒菜一流,望月楼的服务一流。这便是我们的优势。劣势在于,我们的客流量太少,若是望海楼的一半客流被吸引到望月楼,那就是日进斗金的生意。”
    “食色性也?”县太爷咂摸李望月话里的意思,眉头紧锁问道:“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大人,您想,酒足饭饱之后,找个地方,泡个温泉,热毛巾贴着脑袋,左边一个姑娘帮您揉肩,右面一个姑娘帮您捶腿。是不是快乐似神仙?”李望月挤眉弄眼地说道。
    县太爷恍然大悟,冷笑道:“说了半天,你的望月楼是个烟花柳巷之所。望海楼解决口舌之欲,望月楼解决胯下之需。你饶了半天弯子,到底想得到什么?”
    “大人的眼中不揉沙子。草民就不跟您老人家兜圈子了。”李望月说道:“草民早就打听得清清楚楚。那座望海楼的幕后大掌柜,乃是一位告老还乡的三品大员。他在朝中有些人脉,并不把大人放在眼中,望海楼每个月赚上千两银子,可是,那掌柜的每个月只给大人几十两银子。这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你来见本官之前,倒是做足了功课。”县太爷眯着眼睛,不住地打量李望月。
    “大人,草民想出了一条生财之道,希望大人成全。”李望月说道。
    “说来听听。”县太爷淡淡的说道。
    李望月说道:“那望海楼的后宅,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宅子,草民出资将那座宅子盘下来,雇些工人,挖地三尺,引来温泉水,再雇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取名望月楼。望海楼与望月楼一墙之隔,用一个月亮门连接,白天,望月楼关门歇业。望海楼正常营业,天黑之后,那些酒足饭饱的望海楼食客们,跨过月亮门,泡个温泉,享受一下鱼水之欢。大人,您说,这是不是一个日进斗金的生意?”
    “我听明白了。”县太爷说道:“你的望月楼,并不真实存在,只是一个设想,你跑到本官面前,是为了空手套白狼。”
    “大人。”李望月不动声色地说道:“望海楼是别人的生意,赚得再多,与大人没有太大关系。望月楼却是实实在在的自家生意。经营得当,子孙后代都跟着沾光,草民听闻,大人家的小公子读书勤勉,高中榜首只是时间的问题,这个世道,单凭学问,在官场能走多远?家里有份生意,每年几千两银子的进项,小公子将来在官场内行走,是不是如鱼得水?”
    县太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陷入沉思之后,良久才说:“建这座望月楼,本钱不少吧。”
    “这个不必大人操心。”李望月说道。
    “你的意思,由本官出面,与那望海楼的掌柜,谈合作的事情?”县太爷问道。
    “大人是一县之主,那个告老还乡的三品大员,应该不会不识抬举吧。”李望月笑吟吟地说道。
    县太爷低头不语,许久才说:“那座望月楼真如你设想得那样好吗?”
    “大人随我来。”李望月引着县太爷向外走。
    县太爷并不知自己身处梦境之中,深一脚浅一脚地随李望月穿过一条黑漆漆的走廊,来到一处小黑屋前,李望月打开屋门,里面有一眼热气腾腾的温泉。
    “大人请进。”李望月将县太爷请进温泉屋中,打了一下响指,从黑暗中走出四个没穿衣服的女人。
    县太爷微微一愣。
    李望月说道:“大人,你是选这对母女花伺候您,还是选这对姐妹花伺候您?”
    县太爷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小孩子才做选择。”
    第三十五章:交易(3)
    四个女人听了县太爷的话,“咯咯”地笑个不停。一拥而上,七手八脚脱光了他身上的衣服,搀扶着,送进温泉之中。
    李望月立在温泉边,一言不发。
    县太爷望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地说道:“你这般衣冠楚楚地立在本官的面前,自觉是个体面人吗?”
    李望月听闻此言,二话不说,迅速地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坐到温泉之中。
    县太爷将母女花分给李望月,将姐妹花留在自己的身边。
    两个男人赤诚相见,肩并肩坐着一处,县太爷问了许多有关修温泉的细节,李望月一一作答。
    县太爷终于相信李望月并不是为了做局害自己,脸上露出了笑容。伸手搂住他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道:“兄弟,你的这个主意,的确是日进斗金的营生。只是,老哥在此处,还有一年多的任期,忙碌得大半天,会不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李望月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您尽管放心,李某人绝不会做那等过河拆桥的事情。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半年之后,温泉便能建好,到那个时候,我与大人立一张书面字据,将大人股东的身份白纸黑字写个清楚明白。分红的事情,到时候,慢慢地谈。四六分成,我四,大人六,如何?”
    “……”县太爷不语。
    “三七分成,我三,大人七,如何?”李望月见县太爷不说话,忙改口道。
    “……”县太爷仍旧不语。
    “二八分成,我二,大人八,如何?”李望月试探性问道。
    县太爷大笑,拍着李望月的肩膀,说道:“兄弟是个爽快人。”
    李望月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草民出身卑贱,今日能结交大人这般尊贵身份的人,三生有幸,不如我们畅饮三杯如何?”
    “泡着温泉,喝着小酒,快活似神仙。”县太爷十分地高兴,对李望月的戒心渐渐消除。
    李望月又打了一个响指,一个长发妇人端着一只硕大的托盘,走到温泉近前。托盘中放在一壶烧酒,两只酒杯,四盘什锦小菜。
    县太爷抬起头,将目光投向那个长发妇人,只见那妇人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真正面目与真实年龄,池罗着身子,身体有些发福,胸部已经下垂,肚皮上满是赘肉。
    县太爷忍不住笑道:“兄弟,不是当哥哥的说你,若想发大财,一定要关注细节。”
    “请哥哥赐教。”李望月摆出一副虚心请教的模样。
    “你看看陪咱们洗澡的这四个女人,论身段,论长相,都是一等一的人才。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县太爷侃侃而谈:“你再看看这个送酒的女侍,身材已经完全走形了,她还戴着一个奇怪的面具,不用说了,一定是长相其丑无比,这才羞于见人。”
    李望月微微一笑,对那端酒的女人说道:“把脸上的面具摘下来。让大人瞧一瞧,你的长相,是不是其丑无比?”
    “遵命。”那个妇人放下手中的托盘,解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真实面目。
    县太爷不看还好,一看,登时暴怒,一个健步,从温泉中跳出来,将那个妇人按倒在地,举拳便打,一边打,一边骂:“不要脸的贱人,放在好好的县太爷妇人不做,跑到这种下三滥的地方,做些低三下四的勾当,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李望月也温泉中爬出来,拉住县太爷的手臂,阻拦道:“大人,为何这般?”
    县太爷怒不可遏,一把推开李望月,恶狠狠地说道:“这个女人是我的老婆,你怎能让她做这般见不得人的勾当?”
    “大人息怒,大人息怒。”李望月说道:“天下长相相似的人多得是,您是不是看花了眼,认错了人?夫人千金之体,怎会到这等烟花柳巷之所?”
    “真的吗?”县太爷冷静下来,将那倒在地上的妇人仔细打量一番,自言自语道:“被你这么一说,还真得是我看错了人。这个女人的肚皮上有一颗黑痣,我家夫人的肚皮上没有。”
    “就是嘛。”李望月拉着县太爷重新回到温泉之中。
    那个被打的妇人颤颤微微地给两只酒杯中倒满酒,立在墙角,一脸的谨小慎微,生怕自己再被暴打一顿。
    县太爷坐着温泉之中,一边喝酒,一边不时地用眼角的余光瞥那个被打的妇人,气鼓鼓地说道:“真是太像了。看到她出现在这种地方,我就生气。”
    “大人,这又何必呢?”李望月缓缓说道:“莫说她不是您的夫人,便真的是您的夫人,又能如何?大人的身边,难道缺女人嘛?”说罢,挥挥手,将那个女人打发走了,之后,轻轻拍了三下手掌。
    温泉屋的木门再一次打开,等待已久的秀姑从外面走了进来。县太爷手里端着酒杯,一抬头,瞧清她的五官,登时直了眼睛。
    第三十五章:交易(4)
    “大人,大人。”李望月见县太爷看得出神,连唤了两声。
    “哦,哦……”县太爷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说道:“兄弟,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李望月问道。
    县太爷用手指了指温泉的四个女人,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四个人不穿衣服,新进了这个,反倒穿着衣服?”
    温泉中的四个女人“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望月不慌不忙地说道:“她们的分工是不一样的。这四个女人,卖艺不卖深,凭手艺吃饭。这个新进来的女人,正好相反。”
    县太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淡淡地说道:“你这个地方,十分的有趣,不穿衣服的,反倒是凭手艺吃饭,穿着衣服的,反倒是做那种勾当的。”
    “大人有所不知。”李望月耐心地解释道:“若是接待一般的客人,用这四个女人绰绰有余,但大人是贵客,自然要寻些山珍海味来招待。您看新进来的这个女人,身上可有一丁点的风尘气?”
    县太爷眯着眼睛,望着秀姑,看了一阵,摇摇头说道:“没有。”
    “这个女人,妥妥的良家妇女,忠贞,温柔,贤淑,顺从。”李望月笑吟吟地说道:“大人将这样的女人搂在怀中,轻解罗裳,倚玉偎香。何等的风流快活?”
    “……”县太爷不语,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李望月见火候差不多了,对温泉中的四个女人使个眼色,四个女人识趣地起身离开。李望月也悄悄地退出了温泉屋。
    从外面关好屋门,李望月撅着屁股,耳朵贴着木板,偷听屋中的动静。
    只听“扑通”一身闷响,像是县太爷将秀姑推倒在地上。
    紧接着,听到衣衫撕扯的声音。
    秀姑欲拒还迎,嘴里小声地嘀咕:“大人,不要,不要。”
    “哼哼……”县太爷发出禽兽一般的笑容。
    “啊……”秀姑发出一身娇嗔。
    “啊……”县太爷发出一声惨叫。
    一阵沉默之后,秀姑有些扫兴地说道:“大人,您也太快了吧。”
    “混账东西,你懂什么?”县太爷结结巴巴地说道:“读书人,讲究‘三冲’。这第一冲,是为人伦,这第二冲,是为国家,第三冲,是为繁衍子孙。人啊,有这三冲就足够了,再多冲就是银邪,就是不正经。”
    “可是,您就冲了一下,再来两下呗。”秀姑说道。
    “初次见面,冲一次就可以了。”县太爷说道:“下一次,下一次再多冲两次。”之后,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望月听得真切,赶忙躲闪,一纵三尺远,立在花坛旁,背着手,假意抬头望天。
    温泉屋的木门打开,县太爷衣衫不整,从里面走了出来,握着手帕,不住地擦抹额头的汗水。
    “大人,定力真强,坐怀不乱,真君子也。”李望月挑大拇指称赞道。
    县太爷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兄弟,你我意气相投,一见如故,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在望海楼的后院,兴建望月楼的事情,你放心去办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对了,我再问你一遍,兴建温泉需要的本钱,你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李望月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甚好。”县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他就从梦中醒来了……
    第三十五章:交易(4)
    “大人,大人。”李望月见县太爷看得出神,连唤了两声。
    “哦,哦……”县太爷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说道:“兄弟,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李望月问道。
    县太爷用手指了指温泉的四个女人,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这四个人不穿衣服,新进了这个,反倒穿着衣服?”
    温泉中的四个女人“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望月不慌不忙地说道:“她们的分工是不一样的。这四个女人,卖艺不卖深,凭手艺吃饭。这个新进来的女人,正好相反。”
    县太爷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淡淡地说道:“你这个地方,十分的有趣,不穿衣服的,反倒是凭手艺吃饭,穿着衣服的,反倒是做那种勾当的。”
    “大人有所不知。”李望月耐心地解释道:“若是接待一般的客人,用这四个女人绰绰有余,但大人是贵客,自然要寻些山珍海味来招待。您看新进来的这个女人,身上可有一丁点的风尘气?”
    县太爷眯着眼睛,望着秀姑,看了一阵,摇摇头说道:“没有。”
    “这个女人,妥妥的良家妇女,忠贞,温柔,贤淑,顺从。”李望月笑吟吟地说道:“大人将这样的女人搂在怀中,轻解罗裳,倚玉偎香。何等的风流快活?”
    “……”县太爷不语,默默地咽了一口唾沫。
    李望月见火候差不多了,对温泉中的四个女人使个眼色,四个女人识趣地起身离开。李望月也悄悄地退出了温泉屋。
    从外面关好屋门,李望月撅着屁股,耳朵贴着木板,偷听屋中的动静。
    只听“扑通”一身闷响,像是县太爷将秀姑推倒在地上。
    紧接着,听到衣衫撕扯的声音。
    秀姑欲拒还迎,嘴里小声地嘀咕:“大人,不要,不要。”
    “哼哼……”县太爷发出禽兽一般的笑容。
    “啊……”秀姑发出一身娇嗔。
    “啊……”县太爷发出一声惨叫。
    一阵沉默之后,秀姑有些扫兴地说道:“大人,您也太快了吧。”
    “混账东西,你懂什么?”县太爷结结巴巴地说道:“读书人,讲究‘三冲’。这第一冲,是为人伦,这第二冲,是为国家,第三冲,是为繁衍子孙。人啊,有这三冲就足够了,再多冲就是银邪,就是不正经。”
    “可是,您就冲了一下,再来两下呗。”秀姑说道。
    “初次见面,冲一次就可以了。”县太爷说道:“下一次,下一次再多冲两次。”之后,屋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望月听得真切,赶忙躲闪,一纵三尺远,立在花坛旁,背着手,假意抬头望天。
    温泉屋的木门打开,县太爷衣衫不整,从里面走了出来,握着手帕,不住地擦抹额头的汗水。
    “大人,定力真强,坐怀不乱,真君子也。”李望月挑大拇指称赞道。
    县太爷尴尬地笑了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兄弟,你我意气相投,一见如故,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在望海楼的后院,兴建望月楼的事情,你放心去办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对了,我再问你一遍,兴建温泉需要的本钱,你准备好了吗?”
    “大人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李望月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此甚好。”县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他就从梦中醒来了……
    第三十五章:交易(5)
    县太爷坐着床榻之上,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裤裆,湿漉漉的,回想起梦中的场景,不由得摇头叹息道:“怎么只冲了一下,就不行了,这……这……这也太快了吧。”
    “什么太快了?”睡在一旁的夫人坐起身,好奇地问道。
    “没事。”县太爷想起那个梦中侍酒女人,登时心生厌恶,没好气地说道。
    夫人讨个没趣,也不敢说什么,只好重新躺下,翻个身接着睡。
    上午无事,县太爷吃过了午饭,坐在书房处理文书,猛听得县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鼓之声。
    “去瞧瞧,外面是什么人在击鼓鸣冤?”县太爷对身边的一个小厮说道。
    “遵命。”那个小厮答应一声,转身离开,片刻之后,那小厮回到书房,对县太爷说道:“回禀老爷,有个人在望海楼吃饭,之后,七窍流血,死了,那个死者的哥哥抬着尸体,来县衙告状。”
    “原来如此。准备官服,升堂。”县太爷放下手中的毛笔,脱下身上的便装,穿戴整齐之后,直奔前堂。
    太爷升堂之后,定睛一看,大堂之上停着一副担架,上面躺着一具尸体,脸上蒙着白布,有血迹染红了白布。旁边跪着原告与被告。被告县太爷认识,正是那望海楼的掌柜。县太爷的心中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块感,心说,平日里仗着祖上积攒下来的人脉,并不把我这个父母官放在眼中,没想到吧,今日还是落到了我的手心之中。
    县太爷扭头看那原告,不看还好,一看,着实吃了一惊,那人非是旁人,正是自己在梦中见过的李望月。
    李望月与县太爷四目相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之后,收敛笑容,咧着嘴,嚎啕大哭起来,对着县太爷哭诉道:“求大老爷给我兄弟做主。”
    县太爷稳了稳心神,开口说道:“不要哭了,怎么回事?”
    李望月止住哭声,开口说道:“回禀大人,中午,我兄弟去望海楼吃饭,之后,莫名其妙地死了。求大老爷做主。”
    “大人,草民冤枉。”望海楼的掌柜不住地叫屈。
    县太爷唤来仵作,仵作验尸之后,对县太爷说道:“回禀大人,卑职从尸体口鼻之中,发现了些许的砒霜。”
    县太爷听罢,换来两名官差,交代一番,官差领命,火速赶往望海楼,将死者用过的碗筷,后厨的大师傅,大师傅用过的铁锅,一并带到了县衙。
    仵作一番查验之后,对县太爷说道:“回禀大人,从碗筷之中发现了砒霜,铁锅之中没有发现砒霜。”
    望海楼的掌柜听闻此言,连连说道:“大人,这分明是有人栽赃嫁祸,自己在碗筷之中下毒。”
    一旁的李望月说道:“大人,一定是那后厨的大师傅做贼心虚,用水洗净了下毒的铁锅。”
    望海楼的掌柜怒斥道:“胡说八道,既然能洗干净铁锅,为何不将碗筷一并清洗干净?”
    李望月还未开口,县太爷抢先说道:“这般说,是你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吗?”
    望海楼的掌柜听闻此言,微微一愣,忙叩头道:“冤枉啊,大人,冤枉啊。”
    县太爷一摆手,打断了掌柜的话,开口说道:“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人,死在你的酒楼之中。这件事,拖得越久,对你家的生意影响越大。听本官良言相劝,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才是上策。”
    望海楼的掌柜听了县太爷的话,眼中转了两圈,跪在地上,小声地说道:“一切听大人的安排。”
    县太爷扭头问李望月:“原告,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李望月跪倒在地,开口说道:“大人,我要望海楼的掌柜与大师傅给我兄弟偿命。”
    “人死不能复生。”县太爷不动声色地说道:“你所说的偿命,是一命偿一命,还是赔偿银子?”
    李望月开口说道:“我既要他们偿命,又要赔偿银子。”
    县太爷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做人,不能这样恬不知耻。”
    李望月寻思一阵,开口说道:“我要做饭的大师傅偿命,我要望海楼的掌柜,赔偿我二百两银子。不然的话,我就拖着我兄弟的尸体,天天去望海楼的门口。他别想做生意了。”
    “如何?”县太爷问一旁的望海楼掌柜。
    望海楼的掌柜还没说话,一旁的后厨大师傅杀猪般的鬼叫:“掌柜的,救我。”
    望海楼的掌柜哀求县太爷:“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
    “能不能留他一条性命?”县太爷又问一旁的李望月。
    李望月说道:“那就再加二百两银子。”
    “如何?”县太爷又问望海楼的的掌柜。
    最终,一番讨价还价之后,望海楼的掌柜赔偿李望月三百二十两银子,后厨大师傅充军发配。
    县太爷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望月,之后,袖子一甩,退堂。
    当天晚上,县太爷又一次在梦中见到了李望月。
    “你为何要这样做?”县太爷怒道。
    李望月笑吟吟说道:“有了这笔钱,就可以盘下望海楼后街的那个宅子,挖温泉,建望月楼。”
    “闹了半天,你一文钱也没有,空手套白狼。”县太爷怒道。
    这个时候,秀姑出现在县太爷的身边,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说道:“大人,别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您昨日只冲了一次,还欠奴家两次……”
    “小妖精。”县太爷在秀姑的脸上轻轻捏了一把,板着脸对李望月说道:“别再给我招惹麻烦,赶紧把宅子盘下来,建望月楼才是正事。”说罢,与秀姑手拉着手,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六章:斗法(1)
    天明之后,县太爷从睡梦中醒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裤裆,仍旧是湿漉漉的,与昨日清晨的情形一般不二,不觉心生疑惑。
    他穿鞋下地,背着手在屋中踱来踱去。将这一日两夜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做了一个复盘,之后,得出一个结论,那个李望月乃是导演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他想派手下的官差将那个李望月抓到县衙,关进大牢之中。可是,转念一想,登时觉得不妥。那个人为了筹集修温泉的资金,不惜用一条人命,陷害望海楼掌柜,说明他心肠歹毒。那个人能够轻松地潜入自己的梦中,说明他身怀异术。这般心狠手辣,手段高明的人物,一般的官差是没办法对付的,一旦打草惊蛇,招惹了他,只怕自己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思来想去,县太爷的心中已经有了打算。他来到书房,提起毛笔,写了一封书信,唤来手下的小厮,吩咐道:“你拿着这封书信,去城中的城隍庙,寻那城隍庙的庙主——宫长安。对他说,本官想见他一面,有要事相商。”
    “遵命。”小厮双手接过书信,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等,等一等。”县太爷手捋着胡须,寻思一阵,对小厮说道:“你去账房,领五两银子,买些礼物,给那宫长安带去,要他务必来本官的府邸一趟。”
    “遵命。”小厮转身离开。
    临近晌午时分,小厮回到县衙,复命道:“启禀老爷,小的将宫道长请来了。”
    “哦,道长现在人在何处?”县太爷喜出望外。
    “候客厅等候。”小厮应道。
    “快请,快请。”县太爷不住地催促道。
    片刻之后,小厮引着宫长安来到县太爷的书房。两人寒暄一阵,分宾主落座。仆人献茶。
    “久闻宫道长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县太爷笑道。
    “蒙大老爷错爱,宫某愧不敢当。”宫长安表现得十分谦卑。
    “道长,本官向您请教一个问题。”县太爷一脸的纠结。
    “大人请讲。”宫长安笑道。
    “一个十五六岁的孩童,每一夜做些乌七八糟的梦,梦里跟各式各样的姑娘做些不符合孔孟之道的事情。这正常吗?”县太爷问道。
    “正常。”宫长安答道。
    “那……若是一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人,每一夜做些乌七八糟的梦,梦里跟各式各样的姑娘做些不符合孔孟之道的事情。这正常吗?”县太爷又问。
    “这…… 也是正常的。”宫长安答道。
    “……”县太爷一时无语。
    “大人每一日忙于公务,忧思过度,失眠多梦,精神不振也在情理之中。”宫长安说道:“若是大人不嫌弃的话,贫道给大人开个方子,吃个五七日,情况或有好转。”
    县太爷对宫长安的表现十分不满,沉着脸,淡淡地说道:“若论医术,偌大的一座望舒县,又有谁比得过寿安堂的曲阳?”
    宫长安听闻此言,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但是不动声色地说道:“贫道收到大人的信件,也是十分的好奇,寿安堂的势力胜过城隍庙,曲阳的实力比起贫道,不知要强过多少倍,大人遇到困境,为何不找曲阳,偏偏将贫道唤到了县衙?”
    第三十六章:斗法(2)
    县太爷听了宫长安的话,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本官一直以为,一所延续了几百年香火的寺院,即便是现在衰败了,底蕴犹存。一所刚刚建成的寺院,即便是香火鼎盛,也需要时间的考验。”
    宫长安听罢,忍不住点点头,感慨道:“从前,城隍庙鼎盛时,成百上千的香客慕名从四面八方赶来,我们这些庙中的道士,听到的满是赞美之词。这几年,城隍庙衰败了,香客寥寥,一些云游四方的道士在城隍庙中留宿,眼神中也写着几分鄙夷。大殿之中的那尊神像,已经在望舒县百姓的心中,土崩瓦解了,城隍庙变成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你这个做庙主的,这般悲观,手下的道士岂不是会绝望了。”县太爷说道。
    宫长安苦笑一声,开口说道:“偌大的一座城隍庙,现在只剩下三个小道士了。过一段时间,也许还有一个会离开。人心散了,各奔东西也许是最好的归宿。”
    “……”县太爷一时无语,反倒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宫长安望了一眼县太爷,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承蒙大人抬爱,贫道也就有话直说了。贫道刚刚进门的时候,瞧见大人宅子的屋檐之下空空如也,理应在那里的桃木牌不翼而飞。想必是有人恶意为之,打掉了挡鬼的屏障。贫道见到大人,见你印堂发暗发灰,乃是被鬼魂缠住的迹象。大人,贫道可以帮您驱鬼,但是,贫道的所作所为,只能治标。”
    “如何治本?”县太爷追问道。
    “养一身浩然正气,神鬼自然敬而远之。”宫长安淡淡地说道。
    县太爷的脸上,显出一丝丝的尴尬。
    “大人,可否将您的右手手腕伸过来。”宫长安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一小块棉垫,摆在方桌之上。
    县太爷将右手手腕平放在棉垫之上,宫长安将自己的两根手指,搭在他的脉门之上。
    县太爷有些紧张,密切注视着宫长安脸部的表情变化。
    宫长安摸过县太爷的脉搏,取出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副药方,递给县太爷。
    县太爷双手接过,仔细端详药方上的几味草药。好奇地问道:“吃了道长的药,便能神鬼不侵吗?”
    “非也,吃了这付药,能治大人的早卸之症。”宫长安一脸漠然地说道。
    “……”县太爷一时无语。
    宫长安从随身的褡裢中取出一只桃木牌,递给县太爷。县太爷接过,唤来手下人,搬梯子重新钉在屋檐之下。
    当天夜里,李望月带着秀姑像往常一样,潜入了衙门后堂,刚刚接近了县太爷居住的宅子,一道金光从屋檐之下射来,照得秀姑睁不开眼睛。她赶忙用袖子遮住眼睛,向身边的李望月求助道:“大爷救我。”
    李望月本是阴间来的鬼魂,只因占据了寇六的躯体,这才能从人间随意行走。他一抬头,头顶上的那面桃木牌射出一道金光,将他体内的魂魄震得晃了两晃,他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瞄准那块桃木牌,便要丢出去。
    只听得身后有人说道:“无量天尊,何方妖孽,夜半三更出现在此处,为何要毁贫道的桃木牌,为何要扰县衙的清平?”
    李望月听闻此言,忍不住回头一瞧,只见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道士立在他的面前。
    “你是何人?”李望月问道。
    “城隍庙——宫长安。”中年道士淡淡地说道。
首页 上一页[12] 本页[13] 下一页[14] 尾页[18]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26 23:03:51  更:2021-07-26 23:22:29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