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恐怖推理 -> 怪文一束 -> 正文阅读 |
[恐怖推理]怪文一束[第6页] |
作者:3乐堂主 |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下一页[7]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胡媚子越来越野了,晚上她和小野狐们在田野上狂奔,男孩子们跑在前头,越跑越快,女孩子们在后面追,尖声叫。突然一声炮响,犬声狂吠,女孩子们四散而逃。胡媚子拼命跑回家,险些被一只大黄狗咬住。 第二天狐媚子才晓得,昨晚他们中了猎户的圈套,有好几只小野狐被猎户抓走,其中就有胡媚子爱的那个小帅哥。胡媚子大哭,连着两天不吃不喝。虎爷心痛胡媚子,找猎户交涉了几次,花了钱,才抱回两只小雌狐。那几只小雄狐早被剥了皮,要回来也没用了。 白胡子老头整天灰着个脸,骂出骂进:“活该!活该!”他往地上使劲吐着唾沫,“怎么不让人把你们都抓去!再怎么说也不听,这下撞枪口上了吧。也就是虎爷,还拿钱赎,要是我,让人把你们一个个都剥了皮,看你们还疯不疯了。” 那两个被赎回的女孩子,吓得缩成一团,浑身乱抖。 经过这件事,胡媚子老实许多,也不出去胡跑了,也帮虎爷干活了,也知道照看喳喳了。喳喳依旧天天跟在胡媚子身后,像胡媚子的尾巴一样。 生活恢复了正常,然而没过多久别墅来了个人,这人打破了虎爷他们的平静生活。这个人是谁呢?他有什么理由来这里捣乱呢?咱们下回接着说。 |
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南大财主见虎爷他们在他的别墅中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大人孩子没死一个,以为这凶宅的那凶劲已经过去。南大财主又想从城里搬回别墅。城里房子少,地方还小,哪有在乡下别墅中住着舒服。他花了那么多钱建的别墅,如果不能享受,那可太冤了。 南大财主派管家先到别墅看看,要是真没事了,他就准备全家搬到别墅中住。 管家来到别墅就在虎爷房中坐着喝茶,虎爷站在一边小心伺候。管家说明来意,并一再向虎爷暗示,只要虎爷拿出十贯钱孝敬他,他就可以在南大财主面前替虎爷美言几句,以后虎爷会得到更多的好处。 也不知虎爷是没听懂,还是装傻充愣,他站在一边嘻皮笑脸光点头,也不拒绝管家的要求,也不去取钱。管家火冒三丈,跟虎爷费了半天嘴皮子等于白说。 小猴子在窗外听明白管家的来意,赶紧去找胡媚子,他叫胡媚子去找她那帮狐友,想法子把管家赶走。胡媚子也不希望南大财主搬回来住,这大宅子是他们这帮孩子的游乐园,南大财主搬了来,他们就没地方玩了。 |
胡媚子找到她的朋友,商量如何把管家赶走,正说着管家和虎爷从房里出来。管家前面走,虎爷随后跟着,看那样子管家在视察虎爷这一段的工作。管家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看,嫌虎爷草没有拔,路没有扫,没有进房掸尘土。管家走着说着,看着骂着。虎爷听着,点头哈腰面带笑,那神情似乎在说:我就是这么个懒家伙,你瞧着办吧。 管家骂得痛快,忽然从房上飞下半块砖头,正击中他的后腰,痛得他怪叫,猛回头,见房顶上有只小狐转瞬间不见了。 “这里还有狐?”管家问。 “有,有,不多,不多。”虎爷歉恭的答,“也就几十只。” “有几十只!”管家大惊失色,“就这么大白天的扔砖头?” 话音未落,一片瓦又撇来,正中管家的脑袋瓜子,当时血就下来了。管家痛得鬼哭狼嚎,往虎爷身后躲。虎爷护着管家往外跑,路上管家脑袋上又挨了几下子。他们一直跑出别墅大门,管家眼眶也青了,脸也肿了,牙掉了两个,一个劲往地上吐血沫子。这还幸亏有虎爷在一旁保护,要不非打杀不可,成了这所凶宅新的牺牲品。 |
管家回去向南大财主作了汇报,南大财主大怒,在他的别墅里怎能允许野狐猖獗,肆意妄为,他要请位高手,把别墅中的野狐全部赶尽杀绝。南大财主没请神没请巫,也没请猎户,他请了一位武林高手来灭狐。 这位武林高手在管家的陪同下来到别墅,敲开门把虎爷吓了一跳。这个号称武林高手的是个年轻小伙,长得漂亮,就是脸上充满了杀气,那脸冷得像挂了冰霜。小伙怀里斜抱着一把剑,以此证明着自己的身份,虽然天气不错,他还是戴着顶大草帽,也许怕小野狐抛砖撇瓦,特意用来保护头部。 管家没敢进别墅,他把虎爷叫出,在门外匆匆交待了几句就回去了。管家头上的伤还没好,上次他吓破了胆,瞧见这所大宅子他就哆嗦。管家骑着驴回县城去了。虎爷把小伙让进别墅,关上大门就要回他屋。 “我住在哪间?”小伙问。 “除了我和孩子们住的这两间,你住哪间都行。”虎爷别提多和气了。 虎爷把小伙一人撂在院里,回去给孩子们熬粥去了。 小猴子他们躲在屋里,从窗缝往院里瞧。 胡媚子说:“他是不是和在大酒楼打架的那些人是一伙,他要是打起来会不会要拆房子?” 小猴子很有把握的说:“当然要拆房子,他还会用内功,搅树枝子,吹树叶子。他们都可厉害了。” 喳喳问:“他会打虎爷爷和二郎哥哥吗?” 小猴子往院里看,二郎在打水,虎爷在烧火,那小伙已经不见了。 |
人常说,艺高人胆大。小伙紧握宝剑向别墅后面走去,一路上他警惕的巡视着四周,一点都不俱怕。他为自己看房子,走了几个院子看了好些房子,没一间中意的。房间里不是缺这就是少那,有椅子缺桌子,有床的没被子,而且无处不蒙上一层土,仿佛一百年都没人来过。 虎爷和孩子们喝了粥,也没说叫那个小伙。大概是怕小伙笑话,人家小伙是南大财主请来的客,是上等人,怎么会喝他们的野菜粥。管家对虎爷说,这位小伙是来杀狐的,也没吩咐他别的任务,虎爷是老实人,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别管,天快黑了他和孩子们早早的睡了。 小伙终于找到了一间让他还算满意的屋子,这屋子里还算干净。他双手拄剑坐在椅子上,屋门大开,他看着院中的荒草,荒草正在变暗变黑,月亮升上来,月光又为荒草撒上一片银白色。没人理他,没人给他送来吃喝和被褥,房里连个灯都没有,漆黑一片,在黑暗中闪着小伙两颗闪亮的眼睛。小伙坐在那里越来越紧张,他疑心重,在他眼里,虎爷和那些孩子就是妖狐,至少他们和妖狐串通一气,否则他们住在这里,为何那此妖狐不去骚扰他们。 小伙拔出剑,准备好,这时只要有人来,不管是谁,他都会一剑砍下对方的头。 |
半夜,小伙听到院中似乎有人走动,还听到女孩子压低声音吃吃的笑。小伙死盯着打开的屋门,院里月光很亮,地上的野草连草叶草茎都能分辨清楚。忽然从窗口伸进一个头,没鼻没眼只有两只大耳朵。小伙手起剑落,那大头一声响亮碎成几片,原来是只瓦罐,那两只耳朵是瓦罐上用来拴绳的两只耳子。 院里有女孩子在笑,一个说:“他还挺帅的。”另一个说:“你看上他了,就把他给你。”那个说:“哎哟,那么凶,吓死人了。” 小伙大怒,赶出院来,院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树和草躲在暗处瞧着他偷偷乐。小伙在院中仗剑而立,大叫:“小骚狐,快来送死!”没人理他,他怎会罢休。他使起内功,只见他弯胳膊伸展腰,两只手招来推去像跳金蛇舞,接着院里便狂风大作,草叶子小石头蛋子飞得满天都是。 虎爷被外面的风声吵醒,他睡眼惺忪打开窗户往外看,嘴里念叨:“好好的天怎么刮起风来了。”看看,不对。后院风大的飞沙走石,前院连树枝都不摇。虎爷想,可能是龙卷风吧,一会就过去了。虎爷关好门窗又睡了。 |
天亮后,虎爷起身到后院去看,后院被那位小伙糟蹋的不成样子了。房间里的桌椅倒在院中,房门碎了一扇,窗户全被震破,房檐缺了一角,碎瓦片落了一地。能碎的都碎了,该破的都破了,地上平铺了一层烂草叶子,房顶上挂着新折断的树枝子。那位小伙站在院中,手握宝剑,两眼通红如冒火,看那样子是想和谁拼命,只是还没找准拼命的对手。 虎爷不敢靠近,他站得远远的,笑着,没话自己找话说:“昨晚,昨晚风可真够大。” 那红眼小伙跳到虎爷面前,凶神恶煞般说:“你告诉那只老狐精,让他快快出来受死!要不我就把这宅子夷为平地!” 虎爷吓得连退几步,又是点头又是答应,扭身赶紧跑了。 虎爷去找那白胡子老头,他打算和白胡子老头说说,有什么话和小伙谈谈,用不着明里暗里的甩砖头,有多大仇。你看昨天夜里,把那位小伙累成什么样了,整一夜没睡。就算小伙练过,这刨土扬沙也是个重体力活,就逗小伙练了一夜,累傻小子呢。再说了,要真把小伙惹急了,发起威,把大宅子夷为平地,他这个看大门的,也不好向南大财主交待呀。 |
虎爷找到白胡子老头,那白胡子老头很通情达理,他说他已经看好一处新居,离这里不远的一座荒废已久的宅子,房子少了些,挤一挤还能住下。白胡子老头说他最近就准备携全家搬过去。白胡子老头还说,走之前想请虎爷吃顿饭,老哥俩在一起相处这么长时间,也处下感情。虎爷自然满口答应,叫吃饭还能不去。白胡子老头托虎爷给那位小伙捎句话,如果肯赏脸,吃饭时一起来,常言道:不打不相识。白胡子老头最喜欢交朋友。 虎爷把白胡子老头的意思转告给那小伙,小伙同意赏这个脸。他自打进了这所宅子,也没人给他送饭,昨晚又折腾了一夜,他肚里空空,咕咕直叫。小伙装得不紧不慢的问虎爷,老狐精什么时候请吃饭,虎爷说,他也不清楚。虎爷负责任,专门跑去给问了一次,白胡子老头回答是明天中午。 夜里小伙没再发威,老老实实坐在后院地上运气,他要养精蓄锐,准备在酒席宴上立斩老狐精。 这一夜算是安安静静过去了。虎爷始终没给那小伙送吃喝,他听四爷说过,像小伙这样的人运运气就能获得极大的能量,他们与常人不一样,他们不吃不喝也没事。 |
中午,还是那小院,那张小石桌,上次白胡子老头就是在这里请四爷和虎爷吃的饭,这时小石桌边摆下三只小凳。虎爷陪着那小伙走来,白胡子老头满面笑容从房里迎出,极为客气的请客人坐下。虎爷笑呵呵的坐在凳上伸开腿,那小伙拉着马步,似坐非坐,攥拳握剑,浑身上下每一根肌肉都崩紧,看来他的功力已经运行到最佳状态。 白胡子老头坐下,还是那两个女孩子送来一把大茶壶,三只大海碗,她们笑笑,瞥了一眼那小伙跑了。 白胡子老头把大海碗倒满茶,恭恭敬敬送到客人面前,说:“先喝茶,先喝茶,酒菜马上就往上端。” 小伙不喝茶,他饿了两天这时肚里空落落的,再灌上两大碗隔夜陈茶,就更加苦不堪言。再说他还疑心茶水里有毒,他必须提高警惕。 虎爷见小伙不端碗,他也不好意思端碗,傻笑着看看白胡子老头,又看看那小伙,他想说几句什么,又不知说什么合适,只好干坐着。 白胡子老头似乎看出小伙有疑心,就说:“喝吧,喝吧,好茶,昨晚沏的。”说着端起大海碗,一气把茶水灌进肚,然后长吁一口气,用手抹抹嘴巴说:“好茶,好茶。”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一气喝下去,然后说:“哈,好茶。”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那把大茶壶好像有神,总倒总有,老也倒不完。白胡子老头不顾别人,自己喝了一碗又一碗,每喝完一碗还要夸上一句:“好茶!” |
虎爷看白胡子老头一大碗接着一大碗喝茶,觉得好笑。那小伙不干了,他越来越感到自己在被老狐精戏弄,他这时真想出剑刺去,结束老狐精的老命。江湖上有规矩,那就是出手前总要说上几句,只有侠客才不声不响趁人不备取人首级。小伙心里思考,应该怎么说才会更加有力,忽然觉得尿脬胀得无法忍受,他从丹田沉下气去,又被尿顶上来,这种感觉真难受。他站起身,手指老狐精喝道:“你不许走!”老狐精正在拼命喝茶,顾不上回答,只是不停的点头。 |
小伙转到树后,大尿了一通,等他回来时,老狐精还在不停的喝。小伙不想说什么了,他决定破坏一次规则。他暗中握紧了剑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就在马上寒光闪过,老狐精的狐头就会落地之时,那种尿脬上的胀痛又袭上了他的心头。小伙跳起,这次他什么也没说,跑到树后又来了一大阵子。等他再回来时,剑已经出鞘。 “好哇,老妖狐,你在我身上使了什么妖术!”小伙的剑尖直逼老狐精的咽喉。 “哪里有什么妖术,”老狐精连连摇手,“这茶太好喝,我就多喝了两碗,又懒得上厕所,就借用大英雄的尿脬一用,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什么,你喝茶让我替你上厕所!”小伙大怒,正当他要手起剑落,斩了这老妖狐,无奈他的尿脬又胀得快要放炮了。小伙哆嗦着手指对老狐精命令道:“你不许走!”他抽身闪到树后又是一阵狂泻。 |
老狐精这时再不走,可真没命了。他笑嘻嘻的对虎爷说:“这茶真好喝。”转眼跑没影了。 虎爷看看面前的大碗,里面那里是茶,分明是后花园金鱼池里的臭汤子。虎爷瞧不是事,他也站起来溜了。 那小伙回来不见了人,愤怒以极,他本打算拔剑去追,无奈他这时脸也白了,手脚乱抖。他排泄的太多,体内的电解质平衡都紊乱了。 “你敢跑,你敢跑,”他哆嗦着喊道,“我要把你们斩尽杀绝,叫你们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他骂着又到树后去了。 小伙两天没吃饭,又这么大排大泄,险些虚脱晕倒。还是虎爷心肠好,搀扶着把他送回城里南大财主家。小伙在南大财主家,上吐下泻,吐出好些绿水,其中还有半个金鱼脑袋。小伙大病一场,病好后不辞而别,连酬金都没好意思要。南大财主见别墅中野狐闹得这么凶,也就打消了搬回住的念头。 白胡子老头守信用,他戏弄了那小伙后就带着全家搬走了。小野狐们走后大宅子里清静许多,虎爷很感寂寞。孩子们想念那些小野狐,小野狐也想念他们。有几只小雌狐老来找胡媚子玩,她们带上喳喳在宅子里夜游。女孩子们穿得花花绿绿,她们在花前月下嬉戏,那真是一幅美人图。小猴子不和女孩子们玩,女孩子们也看不上小猴子。这些女孩子最初特别怕二郞,慢慢了解二郞其实非常厚道。她们有时打些野食,吃光了肉,总想着把骨头给二郎带来。二郞找个没人的地方闷着头把骨头细细嚼碎,二郞越来越不像只大灰狼,倒像个温驯的大黄狗。 |
第四十二章 老书呆子 在四爷药铺左近,有一排出租屋,房主人是胖妇人。有间出租屋里住着一位老先生,老先生个头很高,瘦骨嶙峋,老是穿件又脏又破的旧长衫。他经常到四爷药铺里来坐,四爷没病人时他和四爷说说话。在这条街上没人理他,他也就四爷这么一个朋友。老先生家在离城四十里的乡下,他本是个教书先生,他教的是孔孟,这些年兴起时文,没人再学孔孟,也没人再请他了。他家里还有点积蓄,虽然暂时无事在家,还不至于立刻就挨饿。 年前他们村来了位中年妇女,四十多岁,长得慈眉善目的,嘴巴特别能说,这女人就是在四爷药钱门口卖菜的老赖婆。老赖婆对村里人说,县里准备上马一个大项目,全称“最新纳米伟伟大坟场”,此项目采取的是目前世界最先进的克隆技术,计划投资几万两银子,由于资金短缺,特鼓励民间投资入股。老赖婆信誓旦旦的说:“这个项目是县府四太爷主抓的工程,其身价几年就十倍几十倍的往上翻,入股此项目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谁不入股将来看着别人大把的捧银子,那时后悔就晚了。 |
老先生那个村人都穷,没几家有钱的,就是有钱也不懂什么投资,他们有几个银元宝宁肯埋在树下也不愿意拿出去冒险。老先生是位有学问的人,见过世面,他被老赖婆说动了心。然而这是件大事,关系到身家性命,为了保险起见,老先生亲自到县城官府了解情况。人家告诉他,真有这么一项工程,愿意入股可以把银子直接交到四太爷府,无需经过老赖婆手,只要讲明是老赖婆拉来的人头就行了。老先生听说银子直接交到官府,心里踏实了许多。他来到四太爷府大门口,那时呱呱鸟还没出事,站在扎好的彩台上呱呱的说,台下人围不少,有城里人,也有像老先生这样的乡下人,好些像他一样是走几十里路来的,还真有人进四太爷府交了银子。 人都怕看样子,老先生不说老老实实在家过几天舒心日子,活了大半辈子,老了突然想发财了。老先生决定投资“伟伟大坟场”。家里人都反对,怕他让人骗了,老先生说:“那么多人都交了银子,还能那么多人都是傻子!”人要着了魔,谁也拦不住,老先生把家中所有积蓄都拿出,又向亲朋好友借了些银子,凑够一百两,在老赖婆的引导下,到县城四太爷府交了银子。老先生怀揣着官府开具的一张收据,美嗞嗞的返回乡下,坐在家里就等好消息了。 |
不久好消息没有,倒传来个荒信,说四太爷府上那个专门负责“大坟场”项目的呱呱鸟打死了人,呱呱鸟被免了职,大坟场项目也就不了了之。老先生听后这一急非同小可,他向亲戚借了几个钱,心急火燎的赶到县城,果然在四太爷府大门口聚了一帮子人,这些人都是在大坟场项目中入了股的人,他们有的哭,有的闹,有的当场晕倒,有几个瞧着比较老实,站在一边像是傻了。 闹也没用,这些人决定到大太爷府集体上告,老先生正好赶上,就在状子下面补上了自己的名字。大太爷府收下他们的状子。大太爷对此事非常重视,几天后发下话来,让所有告状的人当堂验明脑子是否有缺陷,结果一个傻子也没有。很快状子判下来,判词如下: 查,伟伟大坟场项目确系骗局,任何智力健全者都能看得很清楚。本案原告经本官一个一个仔细鉴定,智力均属正常,所以此次受骗系原告自愿,一切后果自负。 官司打输了,受骗的人想起老赖婆,据说老赖婆每拉一个人头,就提成十两银子。他们找到老赖婆家,老赖婆家破破烂烂,老赖婆的男人窝囊,问什么都问不出。老赖婆还有个儿子,堵着门不让人进屋,他冲来人叫:“你们找她去,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有人问老赖婆在何处,她儿子也不知道。 |
四太爷罗子求心好,看这么闹下去也不是事,就答应每人先退几两银子,剩下的银子等呱呱鸟的误伤人命案子结了再说。人们领了银子也就各自回家散了伙。老先生领了五两六钱银子,他没回乡下去,他不敢回去,他无法向家人向亲友交待,他想等着再领几两银子好走。 老先生住进胖妇人的出租屋,每日依旧早起,梳洗完毕便踱出门去。他先到县府大门口,往里探探头,人家不理他,他也不问人家什么。然后他到街上花十枚钱买两个饼子,到茶馆花一个钱买一碗茶,在茶桌上把一个饼子吃了,另一个饼子留着下午吃。白天,老先生总在出租屋里,呆坐,发愁。老先生就这么等了一天又一天,等到呱呱鸟疯了,死了,官府再也没说给银子。 老先生到四爷药铺来,兰兰见了总要问:“今天去了吗,有信吗,总能要回一点吧?” 老先生摇摇头,叹口气,在一把大交椅上坐下。 兰兰说:“人家骗你交钱,你怎么就交?” 老先生说:“他们打着官府的旗号,我哪知官府也能骗人。按理说官府不应骗人。” 四爷说:“你们乡下人,哪跟官府打过交道。这事细究起来确实怪你,怎么在乡下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想起发财来。” 兰兰问:“找到老赖婆吗?你的钱该找她要。” 老先生说:“找见过一回。” “怎么说?”好几个人同时问。 “老赖婆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老先生深有感慨的说,“老赖婆真的没钱,你没见她住的那破房子,她也挺可怜的。” 一个来找四爷看病的老婆婆说:“哟,老赖婆也就是骗你们这些乡下人。老赖婆有钱,一到晚上她就穿金戴银,那么大岁数打扮得老妖精是的,出入酒楼赌场,花钱大方极了。” 兰兰说:“听说你们这些人交的银子,老赖婆到官府都有提成。要说老赖婆也是个有能耐的人,那天我在街上碰到,哪还像个卖菜的。” |
老先生在县城一天一天住下去,没领到银子,连最初给的那五两六钱银子也用光了,终于有一天,老先生被胖妇人赶出了出租屋。 四爷同情老先生的遭遇,他说,如果老先生愿意,就搬到南大财主别墅去住,吃饭四爷管了,只要老先生没事时教孩子们读两本书,识些字就行了。 老先生同意去南大财主别墅,在县城他也没有地方投奔。虎爷牵着“老板娘”来接老先生,走时,“老板娘”身上驮着老先生的简单行李。 南大财主别墅有的是空房子,小猴子他们挑选一间宽敞亮堂的屋子打扫干净,欢迎老先生的到来。老先生来后挺有兴趣的看这几个孩子,这几个孩子也悄悄的观察他。第二天,行过拜师礼,老先生要考考几个孩子的功课,看看孩子们有没有基础。小猴子他们四个在老先生面前站成一排,等老先生提问。 |
老先生精通旧学,他问孩子们:“你们学过老子吗?”孩子们齐声答:“学过!”那声音响亮极了。 老先生有点出乎预料,他又惊又喜的说:“你们是学的旧学吗?那好,你们谁说说,老子为什么叫老子?” 小猴子抢先答道:“传说老子他娘怀孕六十年才生下老子,老子生下来头发已经白了,还长出白胡子,所以叫老子。” 老先生点头说:“对,确有这么一说。” 老先生让孩子们在小板凳上坐下,他拿着一本《道德经》摇晃着身子,开导孩子们说:“这本书就是老子写的,老子学问最大,连孔子都向他请教过。他的书道理很深,一般人根本看不明白。”老先生翻开书随便找了一章念道:“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老先生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四个孩子齐声回答。 老先生愣住了,他本想孩子们说不知道,他就开讲,没想到孩子们说知道。 “那好,你们知道,你们说说这几句是什么意思。”老先生很不高兴的说。 |
小猴子先说:“善行无辙迹是说,善于办事的人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喳喳说:“善言无瑕谪是说,能说会道的人让人挑不出毛病。” 胡媚子说:“善数不用筹策是说,会算计的人点子从不外露。” 二郞最后说:“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是说,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不用插门闭户。” “那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什么意思?”老先生问。 四个孩子齐声回答:“最懂约束人的人,不用绳子就能把先生困住,叫先生想跑也跑不了。” 老先生气得够呛,这都说的是些什么,他大声问道:“你们说的这些,是谁教给你们的?” 四个孩子齐声答:“四爷。” 老先生无话可说了。他按下心中的烦恼,耐心的对孩子们说:“老子是伟大的哲人,他的话有很深的哲理。老子说:上德不德。又说:玄之又玄。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喳喳忽然打断老先生的话说:“我知道,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说,”老先生真的生气了,“你说什么是上德不德,什么是玄之又玄?” “是虎爷爷上梯子,”喳喳站起说,“四爷在下边问:上德不德?虎爷爷在上面答:玄之又玄。” 大家都笑了,连老先生都笑了。喳喳看大家都笑,以为自己回答的好,也笑了。 |
老先生不再考查孩子们的知识,他认真教孩子们。他讲解《道德经》头一章前两句:道可道,非常道。他讲了又讲,反复讲,孩子们瞪着圆眼睛注意听。 “我讲的课,听懂了吗?”老先生准备提问。 孩子们互相看,不说话。还是小猴子聪明,他说:“先生,我听懂了。” “那好,你说说是什么意思?”老先生对小猴子很满意。 小猴子站起大声说:“道可道,非常道,这两句的意思是说,道是说不出来的,能说出来的不是道,所以先生说了半天都是胡说八道。” 孩子们哄然大笑,老先生涨紫面皮甩手而去。 胡媚子嚷道:“下课了,放学了!” 孩子们跑出屋,玩去了。 |
在以后的日子,孩子们还听话,老先生耐下心慢慢管教。过了一个月,四爷到别墅来和老先生说说话,顺便看看孩子们学出个什么样了。这段时间孩子们跟老先生学了不少东西,连喳喳都认识了几十个字。四爷问孩子们,老先生教的书能不能听懂,孩子们说有的课听不懂,这两天老先生讲的“呆若木鸡”他们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四爷笑着说:“呆若木鸡说的是虎爷的事呀,我给你们说说就明白了。” 孩子们围着四爷,他们最爱听四爷讲故事。 四爷说:“在很久以前,天下所的门派都聚在一起,他们要通过比武决出谁是武林霸主。他们来到一座山下,商量好各门派的帮主都到山上去决斗,最后一个活着走下山来的人就是武林霸主。上山决斗的这一天,有位帮主提出他要带一名徒弟一起上山,因为他在与人打斗时必须边打边喝酒,他要带个徒弟替他拿着酒葫芦。别的帮主当然不同意,因为开始说好只准各帮派掌门人上山,谁也不许带帮手。那这位爱喝酒的帮主的要求怎么满足呢,众人允许他找一名不相干的闲人,替他背上酒葫芦。大家在山上找,山上人烟稀少,他们走出很远才见到一座小庙里有个人在支锅熬粥,这个人就是虎爷。他们把虎爷拉去,叫虎爷为他们服务,虎爷只好跟在这些人后面上了山。到了山顶这些人就开始打斗,虎爷站在一边抱着个酒葫芦呆若木鸡,不,应该说呆若木虎。别人在那里互斗,虎爷连看都不看。白天,虎爷站得远远的,陪着这些人站着,晚上虎爷找个背风处躺在草窝里睡得可香了。那些人晚上还在打斗,一分钟都不停手。虎爷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倒下,人越来越少。虎爷饿了就吃点这些人带上山的熟肉,渴了喝点酒葫芦里的酒,虎爷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山下那些人,天天等日日盼,终于看见从山上走下来一个人。全体齐声欢呼,庆贺武林霸主来到。他们向前拥去,走近才看清楚,是虎爷抱着酒葫芦下山来了。原来那些打斗的人一个一个死去,连最后一个也因伤重断了气,虎爷看没他什么事了,就下山来了。” “那虎爷后来呢?”小猴子急着问。 “虎爷又回到那座小庙熬他的粥去了。”四爷笑着说,“这就叫呆若木虎,是鸡也行,要是鸡,就叫呆若木鸡了。反正谁呆谁活得长久。” |
老先生虽然爱好老庄学说,却不谙老庄学说中的深意。老先生欠着人家债,有家不能归,呱呱鸟骗走了他多年攒下的积蓄,再也不可能要回。他没房钱付房费,被胖妇人赶出来,差点流落街头。这一连串打击,叫老先生难以承受。老先生是个文人,他手无缚鸡之力,头脑爱认个死理。他认为大家都该按规矩行事,对于社会上的千奇百怪的事,他愕然,不理解,进而愤愤不平。别人觉得很自然的事,他久久横在心里下不去。他喜欢烦恼,叹息,悲观失望,一度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四爷见过老先生这种人,这种只读书,读死书,拿着书本去度量一切的书呆子。 |
四爷和老先生聊天时,总想法子开导老先生,他说:“先生研究庄子,庄子里有个人叫子舆,您一定知道。子舆生了病,腰弯背驼,五官朝上,面颊贴着肚脐,肩膀高过头顶,脊椎向天隆起。子舆来到井边,照照自己的怪样子说:‘哎呀,伟大的造物主,竟然使我变得这般有趣。’先生明白这里的深意吗?” “还望四爷指教。”老先生客气的说。老先生对四爷抱有一种敬意,别人把四爷看做街头的江湖郎中,老先生清楚,四爷是读过书并有自己见解的人。 “这是个寓言,”四爷说,“人哪能得那么怪的病,可人却会遭遇各种各样的磨难。当你在挫折中形容枯槁,面色憔悴时,你有勇气照照镜子,说上一句:‘哎呀,伟大的造物主,你给予我的一切多么有趣。’如果你能做到这一步,痛苦便会离你而去。子舆把死看成屁股,死都这么无足轻重,还有什么能使人不开心的。“ 老先生明白四爷的用心,四爷说的有道理。老先生是个俗人,他怎么能达到子舆那种忘我的境界,如果老先生能达到那种境界,那他不都成神仙了。 |
第四十三章 都是风流惹得祸 老先生在南大财主别墅住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变热,老先生每日教教孩子,或者看看书,心态逐渐平和,要不是他儿子从乡下来找他,告诉他债主子天天来,坐家里不走,他几乎把过去的烦心事都忘了。 四爷上次走时对老先生说,希望他教孩子们一些好懂的知识,老庄对孩子们未免太深奥。老先生听四爷的,不再给孩子们讲老庄了。 四爷再次来到别墅,问起孩子们的功课,孩子们说,老先生这些日子教他们作诗呢。 “好哇,”四爷笑着对站成一排的四个孩子说,“那你们就做首诗让我听听。” “请四爷出题。”小猴子规规矩矩说。 四爷看虎爷在旁边坐着就说:“就用虎爷作题目吧。你们一人说一句,四人四句合为一首诗。谁先说,喳喳先说吧。” 四爷有意照顾喳喳,四爷觉得第一句应该好说,随便说上一句就行了。其实头一句有头一句的难处。 喳喳眨着大眼睛看虎爷,看了好久才说出:“鼻子一头蒜。” 胡媚子立刻想出第二句,赶快接道:“耳朵两把勺。” 小猴子抢着说第三句:“整天笑嘻嘻。” 二郎闷声闷气的接上第四句:“躺下就睡着。” 四爷哈哈大笑,喘着气连声夸好。虎爷也笑。老先生却涨红了面皮,这作的叫什么诗哟。 |
有一天晚上,月明风静,老先生睡不着,他披衣起床到院子里走一走,忽听后花园有女孩子在笑。别看老先生年岁不小,心不老。他听人说过,南大财主别墅闹过狐,把管家打得鼻青脸肿。他听着女孩子们的笑声,脑中顿时闪现出野史艳书中的情节:一个书生,扔下老婆孩子到荒山古庙去单住,一位温柔多情的小狐女自己找上门来,小狐女非常年幼,但…… 老先生很久没见过老伴,这时不免春潮涌动,心旌乱摇。老先生悄悄摸到后花园,借着月光看到在花坛边有几位少女在嬉笑打闹。老先生认出胡媚子和喳喳,还有四位美女他没见过,这四位美女一个穿红,一个穿绿,一个穿黄,一个穿紫。老先生一眼就看上了那个穿黄衣的女孩子,因为她最小,因为她最文静,因为她最美。那么怎么才能引起女孩子们的注意呢?老先生极力回忆野史艳书中的情节:美女都喜欢书生,书生表明自己是书生的方法就是做艳诗。说到作诗老先生急得抓耳挠腮,他的长项是解说老庄,作诗只是业余爱好,真是诗到用时方恨少。 |
老先生苦思冥想,半天也想不出一句,这时那些女孩子好像要走了,老先生只好把自己过去作的最好的一首诗大声吟出:“开坛瓮张口,卷席床脱衣,推门墙破肚,河冻水生皮。” 女孩子们注意到他。胡媚子叫他,他走过去向女孩子们行礼,并毫无顾忌的使劲看了黄衣少女几眼。胡媚子把老先生介绍给自己的女伴,女孩子们笑嘻嘻的行了半个礼,笑嘻嘻的看了看他,笑嘻嘻的离去。老先生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那黄衣少女消失在树后,有点羞愧,有点不死心,有点自找没趣。 小狐女们看出老先生的意思,一个说:“真不要脸,头上白毛一大把还不安分守己。”一个说:“他看上阿黄了,那双眼睛盯住阿黄就不离。”一个笑着说:“阿黄,你快去找他,我们在这里等着你。”黄衣少女咬牙切齿的骂道:“老东西,不知羞,我要不是看他是媚姐的老师,我就对他不客气。”见阿黄真的生了气,胡媚子和小狐女们一起大笑,非常开心。 |
天亮,老先生问喳喳,喳喳不会说慌,就把小狐女背后说的话都告诉了他。老先生有点灰心,这与野史艳书上说的多情女完全不一样。也许是诗的问题,他念的那首诗,好是好,可没表达出相思意。老先生仔细回忆艳书上对相思的描写:那些公子哥,那些书生,不但写诗,也要得相思病。而且害了相思病就要卧床不起,就要骨瘦如柴奄奄一息。老先生决定也害一次相思病。他借口身体不适,不教孩子了,每天躺在床上滚来滚去,想艳诗,编艳语,他艳诗做了一首又一首,没一首能叫他满意。他为了使身子瘦弱,像个相思病患者,每天只喝一碗菜粥。他特意搬到后花园,住进那座六层小楼的最高层。他没事就从窗户探头往下看,盼望能再见到那穿黄衣的女孩子。 老先生在楼上躺了几天,掉了几斤肉,他体重减轻了,精神头不减。这天夜里,风很凉爽,老先生躺在床上睡不着,老年人本来就觉少,白天他睡得太多,晚上自然失眠了。忽然,他听到楼窗那里有响动,他马上坐起来,心里激动得呯呯直跳,是不是那个黄衣少女来了,要不就是黄衣少女派个丫环先来通报。 老先生整整衣衫走近窗口,猛然间看到窗框上有只铁钩在微微晃动。老先生快步走到窗口,探头往下瞧,顿时吓得毛发直竖。 |
铁钩下坠条长绳,一条好汉手攀绳索已经爬上来。从上往下看,只能见好汉的黑头发黑胡子,简直活像个黑刺猬,他那两只黑眼睛贼亮,直瞪着老先生的脸。老先生昐着黄衣少女来,那知等了这么些日子,等来这么个吓人的东西。 老先生躲开窗口摸着黑在房里胡找,他在床头抓起一把戒尺又冲回窗口,这时那好汉已经爬上来。 “你下去!你下去!要不别怪我不客气!”老先生摇着戒尺哆嗦着对着那个黑脑袋喊。 好汉略微迟疑,等看清屋里只有这么一个老头,胆子大起来,就要从窗口往里钻。 “你下去,你下去!”老先生喊,手中的戒尺已经打下去。 人到紧急时出手没轻没重,那好汉当头挨了一戒尺叫了半声跌了下去。老先生急速把那铁钩连同那绳子抛下楼,然后手握戒尺站在黑屋里守住窗口。老先生一夜都没睡,不错眼睛看着窗户,一直到东方发白。 |
天大亮,老先生走下楼,他找到虎爷讲了昨晚发生的事。虎爷和老先生到后花园,绕到楼后看,地上果然躺着条好汉,昨夜好汉从楼上摔下,头碰上石阶,这时已经没了气。 老先生愣了神,他没想到昨夜一戒尺打下去居然出了人命。老先生没经过这种事,他请教虎爷该怎么办。虎爷说,要不把尸体抛入金鱼池,要不埋在树下,并解释,如果一直放在这里,时间久了会冒出极难闻的臭气。 “那他家里人要是寻来怎么办?”还是老先生想的周全。 “他们愿意要就让他们拿走,”虎爷笑笑说,“他们肯定不要了,过几天肉就不新鲜了。” “好汉做事好汉当!”老先生说了句书中的豪言壮语,接着拍着胸脯对虎爷说,“我去报官,有什么事我承担。” 老先生走了。下午,老先生回来时身上挂着铁链,在他身后跟着几个公差,还有一位官。官和公差在那具死尸旁忙了不少时间,还楼上楼下四处看。走时那位官吩咐虎爷,尸体原地放十天,无人认领的话,是扔是埋由虎爷瞧着办。老先生跟他们一起走了,走时脖子上还挂着索链。 |
四爷得知老先生被抓,问虎爷什么原因,没问出个所以然。四爷找到高措,让高措到县府里去问问。高措是个热心肠,受人之托老是尽力给办,他竟偷偷把审老先生的记录拿出来。 四爷找个避静点的小酒馆,约高措在那里见面。四爷买了几个小菜两壶酒,吃喝前高措拿出审老先生的记录给四爷看,记录内容如下: 县太爷:你为什么杀人? 老先生:我没杀人,是他自己掉下去摔死的。 县太爷:你不打他,他能掉下去,你为什么打他? 老先生:他是贼。 县太爷:你凭什么说他是贼? 老先生:他半夜三更爬上楼来,就是贼。 县太爷:半夜三更爬楼就能证明他是贼?他也许在锻炼身体,或者半夜睡不着爬上去找你聊聊天。 老先生:他要从窗口往我屋里钻。 县太爷:可他并没有到你屋里,如果他到了你的屋里,拿了你的东西,你才能说他是贼。 老先生:可他就是贼。 县太爷:就算他是贼,你也不应把他打死。 老先生:我那是防卫。 县太爷:胡说,他连你屋都没进,你要防卫什么? 老先生:我哪敢让他进屋,我这么大岁数,哪打得过他,他一拳就能把我打死。 县太爷:如果他把你打死,那你就有理,他就没理。现在你把他打死,他有理,你就没理了。这就是死有理,你懂了吗。 |
四爷看得笑,说:“这位老先生,跟太爷辩什么理。”四爷问高措:“这个案子现在如何,有没有通融之处?” “怎么没有通融之处,”高措向四爷伸过头小声说,“老先生这个案子是个活案子,可大可小。” “大如何,小又如何?”四爷要问仔细了。 高措详细的说:“你要是一点水不浇,把我们太爷干在那里,我们太爷恼了,把老先生判个故意杀人,秋后就推出斩了。你要是水肥能跟上,把我们太爷润得旺旺的,我们太爷判个一时失手,顶多打上几板子就当堂释放了。” 四爷笑着说:“哪就能到了秋后问斩的地步。不就是要钱吗,说吧,这事要想结了得要多少银子?” 高措凑近四爷耳根子说了个数。 四爷假装惊讶说:“就能要这许多,能不能少点,你知道,我最近也困难着呢。” “有没有搞错,”高措大不愿意,声音高了许多,“你周围打听打听,有谁跟官府讨价还价的。” “好,好,就按你说的数,我想想办法。来喝酒。”四爷说。 |
四爷喝了两盅酒,夹了筷子菜嚼着说:“这位老先生,没事逞什么英雄,还自己去报了官,虎爷也没拦他。那南大财主别墅本是个凶宅,前后死过不止一个人了,多这一个谁会去追究。这老先生为了自己的清名,给别人找多大麻烦。” 高措说:“按理说,四爷这事也不用你为他操心,四爷你好心为他找个住处,他自己犯了事跟四爷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自有他的家人,让他家亲戚朋友为他筹钱去吧。” 四爷叹口气说:“他家哪有钱,他家只有天天上门坐着不走的债主子。” 高措惊愕的问:“这老头子干什么了,怎么欠了那么多钱?” 四爷说:“还不是一时迷糊,想发财,上了呱呱鸟的当,把钱都给人家了。心狠的掏光了家底不说,还四处借了不少。” 四爷和高措喝完了两壶酒,说好了四爷试试看能弄到钱么。四爷托高措在牢里找个熟人,照看老先生,别让老先生吃苦。 |
自从老先生被抓走,小猴子他们就恨上了那帮公差。喳喳问虎爷:“虎爷爷,他们为什么给老先生戴上铁链子?”虎爷想了半天,说:“他们一定是怕老先生走得快,他们追不上才用铁链子拉着。” 后来听说老先生被县太爷关进笼子里,不让老先生回来,孩子们又恨上了县太爷。小猴子偷偷找了个水盆泡了好些草纸,还把两个鸡蛋打破两道缝放在太阳下暴晒。小猴子神神秘秘干这些事让胡媚子见了,胡媚子越是问小猴子,小猴子越是不说。小猴子越是不说,胡媚子越是好奇,她“猴哥哥好,好猴哥哥”说了无数遍,小猴子才告诉她准备这些是为了给老先生报仇。胡媚子听说是为了给老先生报仇,好奇心更加忍不住,非要跟小猴子一起去。小猴子最不愿意带她,男子汉办事独来独往,有谁是不管走到哪,身后总跟个丫头,他又不是侠客。胡媚子说,要是不带她去,就把小猴子的秘密告诉虎爷,告诉四爷,告诉兰兰姐。小猴子淘气最怕人知道,只好妥协,答应去时带上胡媚子。胡媚子去当然少不了喳喳,喳喳是胡媚子的尾巴么。 |
这天下午,小猴子和胡媚子带上喳喳进了县城。他们在四爷药铺玩,并跟兰兰姐说好,明天再回南大财主别墅。天刚黑三个孩子就早早睡下,等别人不注意他们了,他们就悄悄爬起来出了屋,他们开了后门溜到街上,街上很黑,可还有行人,他们钻胡同,沿近路,去了太爷府。 他们绕到太爷府后头,小猴子领头,胡媚子背上喳喳,蹿墙头攀大树,轻而易举进了太爷府。喳喳如果变成小麻雀,不用胡姐姐背也能飞进去,但在这夜深人静时,喳喳扑棱棱乱飞,让人发觉就不好了,所以还是让胡姐姐背着好。 他们先来到书房,从窗缝往里看,太爷独自坐在灯下还在读书。他们又摸到寝室,从窗缝往里看,丫环正在床前铺被褥。太爷夫人在另一间屋对着镜子梳头,这时说:“春花,请老爷回来早点休息吧。”铺被褥的丫环答应着出来走了。 小猴子闪身溜进门去,胡媚子和喳喳紧随其后。小猴子来到床前掀开铺好的被子,这时胡媚子才发现,小猴子手里拿着一个小布兜。小猴子从布兜里拿出个东西,黄黄的长长的,胡媚子猛然想起小猴子在水盆里泡的草纸,这东西一定是用泡烂的草纸攥成的。小猴子迅速将草纸条在褥子上盘好,又从布兜里掏出那两个晒发了黑的臭鸡蛋,小猴子把臭鸡蛋打破,把臭汤洒在草纸条上,然后把被子轻轻盖好。干完这些事,小猴子和胡媚子领着喳喳赶紧退出屋。 |
三个淘气包干了坏事还不走,躲在花架后听着房里的动静:一会,丫环头前掌灯太爷回来了;一会,太爷好像睡下了;一会,太爷说:“什么东西这么臭?"一会,夫人走来说:“好像床下的味。”太爷说:“不对,是被子里的味。”夫人掀被子惊呼:“老不死的,你怎么拉在床上了!” 小猴子他们听屋里乱,躲在暗处偷着笑。 房里太爷大哭:“活不成了,又没拉肚子,这么大的东西出来,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该死喽!” 丫环春花举着被子,臭得扭着头从屋里出来,把被子扔到院里又回去了。 花架后面的三个小坏包,怕时间长了被人发现,借着漆黑的夜色出了太爷府。在回家的路上他们还在笑,心里可解气了。 |
第四十四章 大家都尽了力 四爷这几天正发愁,他想不出从什么地方能弄到银子,本身没有,借又没处借,看来这个忙是帮不上了。 小猴子他们胡闹,报复县太爷,对解救老先生没有一点帮助。喳喳问虎爷:“虎爷爷,老先生怎么还不回来呀?”虎爷说:“县太爷要银子,交了银子老先生就回来了。”喳喳问:“县太爷要银子干什么,县太爷没有银子吗?”虎爷说:“县太爷有银子,他还想要好多好多好多银子。”喳喳问:“那县太爷怎么老想要银子?”虎爷想想说:“可能因为县太爷想要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银子。” 虎爷也说不出个原因,他也奇怪,县太爷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 喳喳和虎爷的对话提醒了小猴子,既然县太爷有好多好多银子,那从县太爷那里拿些银子不就能把老先生救出来了。 小猴子把自己的想法跟胡媚子说了,胡媚子也说这个想法对。一天,孩子们又找个理由离开了南大财主别墅。自从老先生被抓走,也没人管束他们了。 还与上次差不多,他们在药铺住下,深夜,三个孩子悄悄下了炕,摸黑走出屋,到院里打开小后门就跑到街上。轻车熟路,他们很快来到太爷府后,又蹿墙爬树再次潜入太爷府。 |
太爷府里人都睡了,一间又一间的房子都熄了灯,蹲在暗处死气沉沉。小猴子他们去了太爷的书房,小猴子认定,太爷的银子都在书房里藏着。书房门前走廊中睡着一个老头,老头身上冒着很浓的酒气,打着很响的呼噜,在他身边扔着打更用的梆子。 小猴子他们小心翼翼从老头伸出的腿上迈过,来到书房门口。书房大门紧锁,孩子们站在外面进不去,这可怎么办呢?小猴子看着门环上吊着的那把大锁,想起当初药铺楼上的那间屋,就是他用根木棍将锁捅开进去的。小猴子想找根木棍捅捅这把锁,说不定能把锁捅开呢。可这黑灯瞎火的到哪找小木棍去。小猴子回头看看胡媚子,灵机一动,他对胡媚子指指那把锁,又指指胡媚子头上插的金簪,这金簪本来是老板娘的,让胡媚子给拿走插脑袋上了。胡媚子明白小猴子的意思,她从头发上拔下金簪递给小猴子,又不太放心的嘱咐说:“你可别给我弄坏了。”小猴子急得摆手,指了指睡在不远处的打更老头。 |
老板娘的金簪是个宝,捅起锁头来比木棍好用多了。打开锁,小猴子把门轻轻推开道缝,三个孩子侧身挤进去。书房里乌黑一片,靠窗纸透进来的微光,勉强能看清有椅子有桌子,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桌后台案上堆放着不少书,可能还有公文之类的纸卷子。胡媚子叫喳喳站在一处不要乱跑,她和小猴子满屋里找银子。找了半天哪里有银子,只摸了两手土。时间长了胡媚子害怕了,她压低声音催小猴子走。小猴子很失望,这回算是白来了。胡媚子拉上喳喳要走,小猴子发现,喳喳刚才站的地方有个小柜子,刚才喳喳身子挡着没看到。小柜子也上着锁,小猴子又用金簪捅那锁,柜子里肯定有银子,要不锁着干什么。锁开了,小猴子打开柜门,里面放着一个大大的木盒,小猴子抱起木盒就走,木盒好沉,里面不定有多少银子呢。 女孩子都心细,胡媚子把柜门关好还又锁上,才领着喳喳出了书房。她关上书房门,把书房门也锁好,才领着喳喳追小猴子去了。胡媚子想,到人家来胡闹完走时应该给人家收拾好。胡媚子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不像小猴子老是毛毛糙糙不招人待见。 |
小猴子抱着那个挺沉的大木盒子,跑到一排房子背后就不愿抱了。他把木盒子放在地上,想打开看看里面的银子,胡媚子和喳喳也跑过来瞧。小猴子把木盒上的锁捅开,掀开盒盖,里面哪有银子,里面是一块四四方方的大白石头。小猴子都快要气死了,县太爷弄块石头骗人,还让人抱着跑了好远。胡媚子在一旁偷偷笑。这时院子那头传来梆子声,打更老头醒了。胡媚子小声对小猴子说:“咱们不要了,快走吧,一会叫老头看见就坏了。”小猴子不服气,费挺大力气弄块石头,就是不要了也把它扔了,不能白白留给打更老头。巧了,旁边就是厕所,小猴子把那块四四方方大白石头丢进粪坑里。 喳喳忽然说:“猴哥哥,把这大方盒子给我吧。”喳喳声老大,把小猴子和胡媚子都吓了一跳。远处响起打更老头的声音:“谁呀,那边是谁说话呢?” 胡媚子吓坏了,背上喳喳就跑,小猴子断后。他们蹿墙头爬大树,转眼间可没影了。 他们跑回家,胡媚子回头看,哟,怎么喳喳脑袋是方的。仔细看,方才看出,原来喳喳把大木盒套在头上了。 |
喳喳可想有自己的盒子,她有好多好东西没处放,只能放在姐姐们的包袱里。有时姐姐们不让她放,比方她好容易在草丛里抓住两只小虫子,想放到姐姐们的包袱里,姐姐们嫌脏,谁也不让她放。这回喳喳有了自己的方盒子,这盒子好大,还是木头做的,外面包着漆布,好看极了。 第二天,家里人都知道喳喳有了大木盒,都过来瞧。喳喳说,大木盒是昨天夜里,她跟猴哥哥和胡姐姐到太爷府里拿的。 四爷看了大木盒变了脸色,问小猴子里面有没有东西。小猴子说里面只有一块方方正正的白石头,一点用没有,被他扔到茅坑里了。 “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四爷板着脸说,“那是县太爷的官印!县太爷丢了官印非找来不可。” “那怎么办呢?”兰兰担心的说。 “赶紧把大印盒毁掉,从现在起谁也不许再提昨晚的事。”四爷生气的说,“小猴子他们马上回南大财主别墅,以后没事别再进城来,来了就惹祸。” “是我的大印盒,是我的大印盒,”喳喳两只小手护住大木盒说,“我还要呢。” 兰兰疼爱喳喳,她对四爷说:“挺好的木盒,毁掉多可惜,咱们藏好别叫人看见就是了。” “好,好,我不管,”四爷冷着脸说,“反正出了事谁也跑不了。” |
说到小猴子进太爷府找银子,大家又想起老先生。老先生被抓进大牢好些日子了,可救老先生的银子还是没有着落。四爷想了不少办法都不解决问题,四爷尽了力,也不愿再管了。老先生的家人对这事不闻不问,老先生被抓后,他儿子来,到牢里看过一回,也没说什么,当天就回去了。老先生没给家里留下什么财产,却留下一堆债。听说他老婆孩子都恨他。 后来,由于没使银子,老先生被判流放二年,发配军州。老先生走时,四爷和虎爷带上几个孩子到路上送了送,老先生的家人连面都没露。半月后传来个消息,说老先生因年岁大,押解的路上偶感风寒,病卧不起,没几天就断了气,押解的公差回来交了差。老先生的儿子还去看过,不过是找个野岭荒坡把尸首埋了就完了。 县太爷丢了大印,四爷估计官府一定会派人查找,谁知一两个月过去了,平平静静,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四爷猜想可能县太爷想把这事掩盖住,果不出四爷所料,几天后县府中突然传出消息,县太爷被免职,昨天半夜上边来了些人,把县太爷押走,罪名听说是私刻官印。这会太爷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官府都乱成一锅粥。 平时,运善县的百姓背后私下里提起县太爷都骂,听说县太爷被押走,人们又念起他的好。县太爷虽说办事不免有些小贪小坏,但在运善县这些年还没干过大的糟害百姓的事,这样的官要说就不错,县太爷被押走,不少人还挺同情他。 |
虽然丢印的风波已经过去,喳喳的大印盒在家还是藏着盖着怕外人看见。喳喳往大印盒里放了不少好东西,兰兰打开看过,有那个圆圆的花石头,还有那个小银锞子,有小树枝子,还有几片好看的树叶子,在树叶子下面是几个白白胖胖的虫蛹,那是喳喳用小爪子在树根下刨出来的,放在大印盒里留着晚上饿了,当点心吃的。 兰兰好喜欢喳喳,喳喳可爱极了。自从兰兰有了孩子,喳喳就改了口,不叫兰兰姐,跟英子学叫兰兰妈妈了。小小也叫兰兰妈妈,兰兰说:“我就这么老了吗?” 喳喳老是那个样子,这么多年也不长大,老是三四岁的一个小丫头。兰兰对四爷说:“喳喳老这么大,连英子都比她高了,喳喳怎么不长呢?”四爷笑着说:“没听说过,麻雀过几年就长成老鸹,年头再多她也是只麻雀么。”兰兰不无羡慕的说:“喳喳多好,老那么小,我要是像她一样永远不老,那该多好。”四爷感触颇深的说:“这就叫不求长寿,但愿永远不老。永远不老,童心永驻,除了虎爷,谁能做到。” |
第四十五章 告别运善县 四爷来到运善县城一晃也快五年了,胖妇人去药铺时暗示过四爷几次,后来干脆向四爷挑明,过了年该交房租了。四爷笑呵呵的答应,说:“这离过年不还有好几个月呢,你着急什么。” 胖妇人估不透四爷肚子里想的什么,他为什么不问问,到时房租是多少。莫非他到时候准备搬走? 胖妇人这回还真猜出了几分,四爷就是打算离开这里了。常言道:人挪活,树挪死。别看四爷那么一把子岁数了,心还野着呢。要不是他不留神攒了这么一大家子人,他早走了。四爷走南闯北什么大地方没去过,这么个小县城他还真看不上眼。李公子说好秋天和倪公子一起进京会考,四爷想好了,到时一家子都跟了去,也顺便到京城去看看。兰兰赞成四爷的想法,她当然愿意和李公子一起走。孩子们听说去京城更是欢呼雀跃,能出去玩太好了。只有李公子提出疑问,这么多人去京城要花很多钱,家里有那么多钱么?说到钱就让人扫兴,什么事提到钱就没意思了,四爷说走一步是一步,想得太多连这门都出不了。其实四爷心里有法子,在南大财主别墅,现放着那么一大堆钱呢,那是虎爷他们最初从那口大缸里拿出来的。现在主要是想法把那一堆钱换成银子,路上就好带了。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让南大财主听说了那就全完了。 |
青月早就说好和倪公子一起去京城,让倪公子一人走她哪能放心。青月对兰兰说:“你是不知道,我要是不跟着他,让他自己去京城敞开乐,多了我不敢说,他非泡上十个八个小妞不可。” 倪公子同意青月跟去,不同意也不行。他们索性连小红和泥宝宝都带上一起走,倪公子说:“把房子卖了,以后当了大官也用不着回来了。” 青月笑话倪公子说:“你能当大官?你这次混了个秀才,我听说还是因为考官看卷子一时看走了眼,误把你点上了,你也能当官?就是官帽子满天飞,掉下来砸了你的脚,也扣不到你头上,你就别做那好梦了。” 虽说青月笑话倪公子,她也同意把房卖了,正好进京没盘缠,这下就有了银子。运善县也没她可惦记的,跟着倪公子到哪不一样。青月和倪公子都不是什么过日子的人。 大家都商量好就等秋风凉,尤其孩子们就盼着上路。喳喳问了兰兰好几次:“什么时候是秋天呀,明天就是秋天吧?” |
早就在人们当中传着一个小道消息,说是新县太爷要来上任了。忽然有一天,街上有人敲锣,人们赶紧拥到门口窗前看,街上有不少官府的差役走过,他们举着牌打着伞,护着一乘大轿向太爷府那边去了:新的县太爷真的来上任了。 新县太爷姓活,单字名宝。活宝老爷出身贫寒,他本是省巡抚大人家的厨子,就因为做的一手好菜,很合巡抚大人胃口,被巡抚大人一步步提拔重用,到今天这么耀武扬威光辉灿烂。当然为了得到这个官位,还是要交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光靠做菜好,凭借和巡抚大人的关系好是不行的。活宝老爷这些年不离巡抚大人左右,靠这种特殊身份,他歪的邪的也弄了些钱,听说运善县知县有缺,他就交了银子谋了这个缺。对于活宝老爷来说,做菜他是内行,当官还是头一回,他总有点心虚。他向人请教,人家告诉他,瞧着当官不易,其实很简单,只要会用两句话,即可应对自如。这两句话,一句是“应该”,一句是“正办着”。活宝老爷记住了这两句话,就试着用起来。有一次活宝老爷坐船,船夫向客人收船钱,别人都交了就是活宝老爷不交,船夫问他为什么不交钱,他想想说:“应该交。”船夫问他应该交为什么不交,他说:“正交着呢。”船夫想这位肯定是个官,因为一般人不这么说话,那次竟然没收他船钱。 |
这样的事还很多,活宝老爷的这些事都被人传为笑谈。好心人给他解释,说那两句话都是官方语言,普通人在日常生活中从不那么说。 活宝老爷毕竟是个厨子,他这个官是通过巡抚大人的关系拿钱买来的,所以很多人不服气。活宝老爷上任前去辞别他的恩人巡府大人,巡府大人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推荐你当这个官,我担了好大的干系。好些人怀疑你的能力,说你能力有限无法胜任。我在别人面前为你表了态,说你是个少有的人才,说你办事干练,到一个地方马上就会使那个地方有一种新气象,新面貌。我已经在别人面前为你夸下海口,你可不要叫我失望。你不要以为花了银子你的官就万无一失,你还要在运善县干出成绩来,这样我也好在上边为你说话。” 活宝老爷唯唯喏喏,他当然理解巡府大人对他的一番苦心。他在心里默默发了誓言,他到了运善县立刻就行动起来,他要把运善县弄得焕然一新,他要把一个崭新的运善县来回答巡府大人对他的期盼。 活宝老爷上任没几天,就贴出告示,运善县城要重新建。又过了几天,两个公差沿街走,挨家挨户的通知,原来的房子要限期拆了重建。四爷的药铺也被告知要拆,四爷等公差走远笑着对站在门口的兰兰说:“看样子咱们连秋天也等不到了。” 胖妇人这些日子都快要急疯了,这次要拆的房子好些都是她的财产。她每天冒着暑气一趟一趟往太爷府跑,终于被失望击倒。四爷去给胖妇人看病,回来说:“胖妇人瘦了一圈,要是因为这事胖妇人减了肥,那也算是意外收获。” 兰兰一月前生了第二个孩子,还是个女孩,四爷给孩子起名叫小梅。这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兰兰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眼看要拆房要上路。 |
李公子和倪公子从山中庄园搬回来,他们说巫师云游归来,用法力将山中庄园隐去然后又走了。巫师这一走可能永远不回来了。没了山中庄园,两位公子只好搬回来住。别人见公子归来都挺高兴,唯独白白偷偷滴了几滴泪。白白非常留恋在山中庄园中的生活,留恋那里清静的环境,和她那间洁净的小屋,她本来是只爱干净爱清静的小白兔吗。 虎爷也带着孩子们回来了。南大财主在城里的房子听说也要拆,南大财主只得携全家搬回别墅去住。南大财主搬回别墅,就用不着虎爷看门了。虎爷带孩子们回来,还牵着老板娘,老板娘这一段时间,自由自在的在南大财主别墅啃青草,养得膘肥体壮。 家里人骤然增多,特别是挤了这么多孩子,整天乱乱嘈嘈,大呼小叫,楼上楼下前后疯跑。李公子在家看不成书,搬到倪公子家去了。他们把泥宝宝送到这边来。泥宝宝刚来时乖极了,没几天也跟着学坏了。 |
家里孩子多地方小,成天吵吵闹闹,白白喜清静,这么多孩子跑出跑进她都烦死了。白白故意找岔和胡媚子拌嘴,气得胡媚子直哭。喳喳在一旁问胡媚子:“胡姐姐,白白姐为什么生气呀?”小猴子插进来说:“凡是名字叫白的,脾气都可坏了。”白白听了气得泪直流,大叫:“我告兰兰姐去,你们都欺负我!”泥宝宝说:“白姐姐,我帮你打小猴子。”说着学她妈打她爸的样子,上去一把揪住小猴子头上的猴毛就按在地上,抡拳就打。泥宝宝力气大,小猴子挣不脱。喳喳笑着说:“白姐姐,我也帮你打猴哥哥。”说着上去抓住小猴子手。小小也上了手,她上去压住小猴子的脚。小猴子躺在地上怪声怪调的喊:“不好了!丫头们造反啦!” 兰兰抱着小梅跑来,把孩子们赶散,气得说:“一会都不让安宁。四爷在前面给人看病呢,你们要把病人闹走,看四爷不一个个敲你们的头。”又对胡媚子说:“就你大,就你疯不够。去房里抱小英子去,给你找点活,省得闲得难受。” 胡媚子咕嘟着嘴走了。 |
拆房已经开始,药铺左近有房子已经被推倒。四爷他们再也坚守不下去了。 就要出发上路了,四爷把那辆破车修了修,车轴里加了油,在车帮四角绑了四根棍子,上面撑起一块布,一辆很不错的小棚车就出现了。家里的东西兰兰都舍不得,恨不能都带上走,后来四爷吹胡子瞪眼骂起来,兰兰才把必须要带的东西收拾了一大箱子。虎爷和二郎笨手笨脚把箱子捆在车后,箱子上还放了一个大得出奇的包袱。兰兰生小梅刚出满月不久,身子还虚走不成远路,四爷在车箱内垫了两床被子,放了几只枕头,到时让兰兰抱上孩子坐车走。 倪公子一家子来了,他们想得开,几乎什么也没带。青月和小红换了装,短衣襟小打扮,头上还扎了头巾,一人扛根结实棍子,棍头挑个小包袱,她们那样子使人想起,她们是在镖师家长大的丫头。青月拿来个小红布包,掂在手上沉甸甸的,青月打开让兰兰瞧,里面是几个卖房得的银元宝,还有几件首饰。 晚上,倪公子他们一家就住在药铺。青月和小红在厨房,帮兰兰把家里剩下的面粉都烙成饼,准备明天路上带着。四爷和虎爷还有两位公子,在前头药铺里弄了几个菜,打了两壶酒,又吃又喝,自己在祝自己一路顺风呢。孩子们都听话早早睡了。 |
第二天,天还没亮,四爷就把大家都叫起来。孩子们没睡够,摇摇晃晃从房里出来。星光下车已经套好,老板娘在车前站着不时摇下头,它已经很久没拉车了,好像突然戴上笼头很不舒服。兰兰抱上孩子上了车,英子和小小跟她坐在一起,白白坐在车辕上,喳喳没处放,把喳喳放在车后的大包袱上。 天渐渐亮了,该出发了。李公子和倪公子走在前边,他们每人手里拿把剑,乍一看很像是两位侠客。青月和小红傍在车边,每人手中提根棍子。四爷和虎爷走在最后,出了门,四爷回头再看一眼那药铺,四爷对药铺还是有一丝留恋,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多,人老了,感情有时也变得脆弱。 鸡在远处叫,街上的房子都能看清楚。走到城门口,城门刚开不久。出了城门就是乡间大路,早上空气真好,东方已经大亮。昨夜的暑气早已经散尽,万物都湿润润凉爽爽的。二郎牵着老板娘,他后头跟着小猴子和胡媚子。小猴子这时特别老实,大概还没醒透。泥宝宝挨在她妈妈身边走,拉着妈妈的手。平时老见泥宝宝,觉不出她在长,这会她紧伴在妈妈身旁,个头都齐了妈妈的肩膀。 四爷和虎爷虽说岁数大了,但都爱走道。四爷说走路可以消食化水舒通筋骨,两个老头都是受罪的命,走走路他们的身子骨反而更舒服。 东方发红了,第一缕阳光从远树的梢头穿过白雾射出,热乎乎的把他们这一行人涂成金色。喳喳躺在大包袱上摇啊摇,睡得好香,这时被阳光刺了眼,她爬起来半天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喳喳笑了,对着初升的红日喳喳喳的唱起歌。 孩子们都醒了,大地也苏醒了,万物欢呼着迎接新的一天。 四爷他们走远了。 他们在路上会遇到什么惊险的事情吗?他们能到京城吗?京城一定比运善县大得多。李公子和倪公子能考上官吗?他们今后的命运如何,肯定非常离奇有趣吧。让我们快跑,追上他们,跟着他们一块走,我保证他们以后的故事有意思极了。 (第一部完) |
四爷和虎爷从一开始就走在后面,刚出城时他们还不时紧走几步追一追兰兰他们,后来看兰兰他们越走越远,索性各走各的,不追兰兰他们了。 人只要岁数大了就不好着急,前面有什么好的,催着鬼急着忙着往前奔。四爷这辈子该见的他都见了,该看的他也全看了,到如今他对什么新鲜玩艺都提不起兴趣,都没新鲜感了。他认为自己老了,走一步少一步,越走离棺材越近,着什么急。 虎爷没四爷那么悲观,他腿脚有力,按说他本可以追上兰兰他们跟大伙一起走。他落在后头只是他愿意和四爷在一起,他爱听四爷胡说。虎爷有点缺心眼,奇怪的是四爷说的话他都能听懂。四爷看过不少杂七杂八的书,说起话来故做高深,一套一套的怪论。好些人被他唬住,明明知道他在胡说又无法反驳。虎爷就爱听四爷讲所谓的高深的道理,他懂不懂的全盘接受。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虎爷爱跟着四爷学样,四爷怎样他也怎样,四爷不紧不慢的走,他也不紧不慢的走。在这夏日的早晨,两个老头相伴走在原野的土路上,边走边说,嘴巴一张一合,似在清风嗽口。老哥俩会享受,晨露湿润,空气清新,吸进肚中,清肺化痰,好个舒服。 |
说好了到小桥边休息。兰兰她们和孩子们追在两位公子后边到了小桥,把驴车停在路边,兰兰抱着小梅从车上下来。胡媚子和小猴子走累了,他们对兰兰说:“兰兰姐,我们到车上歇一会行么?”兰兰笑着说:“行,记着把脚伸到车外,别把被子踢脏了。” 白白领着小小到河边去,喳喳从大包袱上爬下来也跟着白白姐去了河边。二郎和小红在路边拽了不少青草,都堆放在老板娘嘴下。泥宝宝紧挨着妈妈身边蹲下,帮着拔草,她还掐了不少野花,想让妈妈给她编个花环戴在头上。 李公子和倪公子站在桥上说话,看桥下河边戏耍的孩子,河水清澈明亮,小小在水边叫:“快来看呀,水里还有小鱼呢!” 胡媚子和小猴子在车里刚躺下,听说河里有鱼,一骨碌爬起来就到河边去瞧。 兰兰怀抱小梅,小英子乖乖的站在她旁边,兰兰一个劲往来路上看。青月走来说:“吃点东西吧,你饿不饿?早上空着肚子走了十几里,我是饿了。” “四爷和虎爷不会走丢吧,”兰兰尽力往来路上望去,“怎么这么半天还不见他们的影。” 青月也向来路上看去,说:“丢不了,就这条路又没叉道。咱们也是走得快了些,要是再有辆车就好了。” |
倪公子跑过来问:“谁在说吃饭呢?不是有饼吗,昨晚不是烙了不少饼吗,怎么不吃,饼在什么地方放着呢?”倪公子饿了,说着就到车上胡翻。 青月把他推开说:“瞎找什么,这会耳朵又尖了,就吃听得清楚。等四爷他们来了一起吃,就你急,谁早上吃饭了,还不如个孩子。” 兰兰笑着说:“你叫他先吃吧,这又不是正经吃饭,非坐齐一块动筷子,你先给他掰块饼。” 倪公子感谢的说:“看,还是兰兰会疼人。” 青月虽然拦着倪公子,她还是伸手从车上一个包袱里撕了块饼,塞给倪公子说:“吃去吧,你就这么大点出息。” 兰兰和小红看着都笑。 “四爷他们来了。”李公子站在桥上指着说。 大家急回头,纷纷向远处走来的两位老人笑着挥手。 四爷到了桥边就找块石头坐下。小红去河边打水,青月朝河边的孩子们喊:“快回来吃饭,晚来会饼让你们那没出息的倪叔吃光喽!” 兰兰抱着孩子对四爷说:“四爹,你要是走不动就坐坐车,我们不能老停下等,天黑前到不了七牌镇,咱们就得走夜路。咱们出来时不是听人说路上有劫匪抢东西吗,走快点过去就没事了。” |
四爷看看前方的路,路伸向山坳,拐入密林。四爷说:“该来的,你跑得再快也没用,跑得快碰上的快,你知道他们在哪块正等着你呢。” “那这么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能到七牌镇。”兰兰的话有些埋怨。 四爷有些不高兴:“你们走你们的,不用等我们。我就说过,上了岁数的人跟年轻人走不到一块。不就是七牌镇吗,什么好地方,早一步晚一步有什么大不了的,那里又没搞有奖销售,去晚了就抢不着了。” 兰兰没法跟四爷生气,扭身不理他了。 倪公子咬着饼走来说:“我们就是走得急了点,走这么快干什么。离秋考还有好几个月呢,忙着赶到京城也是在那里等,还不如路上慢慢走,游山玩水的也不错。” 青月笑着说:“你是不着急,你到京城又考不上。你还游山玩水呢,钱花光了怎么办,在这荒山秃岭中要饭都找不到人家。” |
这时水边的孩子们一片乱嚷:“喳喳捡到金子了……魔金又回来了……快帮喳喳挖呀……小猴子掉河里啦……” “什么,魔金?”大人们都往河边看。 泥宝宝一阵风是的从河边跑来,抱住青月的腰说:“大妈,喳喳捡到魔金了,在水里,小猴子帮她往外挖呢。” 孩子们从河边走上来,小猴子领头,他喜气洋洋的抱着沉甸甸的魔金,他裤腿子全湿透,衣服上还滴着水。 孩子们七嘴八舌抢着向大人们汇报:“是喳喳发现的……是小猴子挖出来的……魔金在水里……在沙子里……露出一角……” 兰兰奇怪的说:“上回就是喳喳发现的,这魔金丢了两次,又都叫喳喳找回来了。你们说在水边,那别人怎么就发现不了?” 四爷搂着喳喳亲热的说:“凡是宝都有主,我们喳喳是魔金的小主人。魔金终究要回到喳喳手,别人自然就见不到,魔金见了喳喳才会露头。” 倪公子说:“看看,看看,刚才还有人在这儿乱喊,钱花光了去要饭。天可怜见,让喳喳捡了这么大一块金子,这下足够咱们路上花销。” 李公子在一边说:“只要别让劫匪抢去就好。” 李公子这么一说,大家又都想起来,不约而同往远处路上看,看路边那片树林子。 “快吃饼吧,吃完了咱们赶快走。”小红说完从车上包袱里把饼拿出分给大家。 大家匆匆咬着饼,喝口小红从河边提来的水,就算是吃饭了。这会连孩子们都不再乱吵,好像他们怕惊动劫匪,出来抢走大包袱,大印盒,还有魔金。 |
他们又上路了。过了桥他们越走越快,仿佛要尽快冲过前边那个危险地带。这时连四爷也不再慢慢散步,他和虎爷紧追在车子后。 拐了个弯,他们走进山沟,路两旁都是大树,树与树之间长满了半人多高的杂草,在这里要是藏上几个歹人,那可是太容易了。 没人说话,孩子们也沉默不语跟着大人小步快跑。车子轱辘吱吱呀呀叫,那叫声这会听来那么响,教人心惊肉跳。李公子和倪公子走在前面,他们手握宝剑不住的左右看,随时准备与树后窜出的歹徒战斗。青月和小红手提棍子紧傍车边,也时刻准备动手。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他们这一行人闷头赶路。路边的树渐渐稀少,树后推出高耸的山峰。就在他们暗中庆幸,总算跑过这片黑林子时,猛抬头,看见前面路上横卧着一个黑胖子。 黑胖子怀里抱口大刀,笑嘻嘻朝他们招手,嘴里念念有词说:“走过路过,不可错过,放下东西再走。本人,是闻名天下的武林霸主,劫财不伤人,逢年过节吐血跳楼大甩货喽。” 两位公子立刻站住,拔出宝剑,武林霸主一跃而起,横起大刀。 |
四爷隔着人在后面眯细眼打量这个黑胖子,黑胖子自号武林霸主,可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黑胖子脱了个赤膊,为显示他霸道,专门剃了个光头。并且一定用剃刀刮了三遍,他站在那里头一摇贼光乱闪,没动手先把胆小的吓一跳。 双方僵持不到十秒钟,黑胖子张开大油口,粘糊糊的叫了一嗓子,立刻路两边出现十几条大汉,仿佛瞬间从地底下冒出一般。这些人也都赤膊,多数推了秃子,他们手里有的举着铁锨,有的抡着耙子,有的架着梯子,有的抖着绳子,还有的提着水桶,有个人握着瓦刀。粗一看,极像他们这一伙刚把某工地的工程队抢了,又跑这儿劫路来了。 四爷见势不好,大叫一声:“快离开车!”说着拉起兰兰就往车下拽。车上的孩子也都跳下来,挤成一疙瘩跟着往后躲。四爷和虎爷加上青月小红,共同护着兰兰和孩子们。 果然这些人是来抢东西,他们不管人,一哄而上先围住车。二郎没有跑,他牵住老板娘的笼头不撒手。有个人恶狠狠的抡起扁担就向二郞头上砸来,二郎就地一滚闪过扁担头。二郎恨得变条大狼狗,扑上去照着一个胖子小腿肚子就是一口,顿时咬下四两肉,把那胖子痛得比同时杀七头猪叫的声还高。那些人要打二郎,二郎早叼着那四两肉钻进林中找个避风处解馋去了。 |
这时李公子和倪公子已经和武林霸主交上手。武林霸主使的大刀很像乡下人铡草用的铡刀,刀面宽,分量重,舞起来兜风。武林霸主不愧为武林霸主,他把这么沉的大刀抡得呼呼响,面不改色心不跳。两位公子腾挪闪躲,跳跳蹦蹦围着武林霸主转圈子,只要武林霸主大刀抡得慢了些他们就捅他两剑,逼迫他不停的抡刀。倪公子本来不会剑术,他在山中庄园读书时实在闷得难受,才跟李公子学了不少,没事练练解闷。也是想练点功夫以后少受点老婆欺负,不承想今天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两位公子摆出一副累傻小子的架势,笑哈哈的陪武林霸主玩,不大会就把武林霸主累得露了馅。毕竟那把刀太沉,抡起来费力不少,那把刀吓唬人能行,论实战缺点太多。不久武林霸主咬牙突眼喷口沫,大喘气,汗如雨下。您也许要问了,他的手下,那些刚抢过工程队的汉子,就没有一个过来帮他?还真没有,他的手下这会正忙那辆车。 老板娘在那些人手中又踢又咬,转着圈子就不跟他们走。那些人只好解包袱,卸箱子,有的牵驴,有的推车,乱乱嘈嘈。 四爷他们躲开远远的,兰兰看车上的东西被抢心疼死了,她搂紧小梅一个劲说:“这可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喳喳见有人抱她的大印盒,就哭叫着说:“那是我的大印盒,那是我的大印盒!”四爷抱着喳喳说:“这会还要什么大印盒,保住命就不错。”四爷不赞成动手,不过已经动了手再说什么也晚了。 |
小猴子没和大家在一起,劫匪一出现他就窜上树,他在树枝间荡荡悠悠,跳来跳去,向树下的劫匪擤鼻涕,吐唾沫,撩起裤子撒尿,还摘下未成熟的青果子抛下砸人的头。劫匪仰面指着树上骂,拾起石头往树上打。小猴子接住石头又扔下去,把一个劫匪脑袋打开了花。 胡媚子见小猴子扔石头想起虎爷,她大叫:“虎爷!虎爷!你不是也会扔石头。” 虎爷早想帮把手,可不知怎么帮好,胡媚子一句话提醒了他。但他平时弹石子打的是树叶,这打人应该打何处?像你不知道可以问问别人,虎爷也不问,他瞧谁好玩他打谁。有个劫匪长着两只大泡眼,虎爷瞧着在趣,一个石子弹去,顿时打破一个眼泡,汤直流。有个劫匪长了个蒜头鼻,虎爷看着怪好,一个石子弹去立刻把蒜头击得血乱冒。有个劫匪嘴里呲出两片大龅牙,虎爷瞧着有意思,一个石子弹去,乒乓一声龅牙间碎了个大豁口。有个劫匪竖着两片扇风耳,虎爷瞧着亲切,一个石子弹去,当时就撕开一朵。 |
劫匪被虎爷的石子打得嗷嗷叫,全都乱了套。青月和小红看到机会,两人举着棍子冲上去。棍子在她们手上舞得呼呼响,上敲脑壳,下扫脚脖,前点胸口,后捅屁股。女孩子们此时也顾不上害怕,乱喊乱叫去抢东西。四爷急得刚喊了声:“回来!”不留神喳喳从怀里出溜下地,也去抢她的大印盒。四爷追喳喳也跟着跑过去。兰兰忘了危险,把小梅往白白怀里一塞也跑过去夺大包袱。 喳喳没够着大印盒,一根扁担却向她扫来,四爷扑上去用身子护住喳喳,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抡扁担的劫匪一声惨叫,往下就倒。原来二郞在林中吃了那四两肉还不解馋,又跑回来在他腿肚子上撕块肉走。 虎爷怀中攒下的石子很快弹光,情急之下他摸出件东西就抛出去,抛出去他就后悔了,那是兰兰给他的玉盘。只见这玉盘滴溜溜乱转,直奔武林霸主天灵盖砸去。武林霸主正抡大刀和二位公子拼命,瞥见有个东西圆圆的从天而降,急忙用刀抵挡。只听丁丁当当一阵响,虎爷心痛的闭上眼,心说这下完了,玉盘必碎无疑。等虎爷睁开眼与大伙一同看去,那玉盘竟然毫发未损,又滴溜溜转着回到虎爷手中。再看那位武林霸主,举着的大刀刃上一排豁口,大刀成了锯了。他站在那里哪还像个武林霸主,整个一个伐木大叔。 |
武林霸主早就想回去喝口水喘口气,这会可找到了借口,他喊了一嗓子:“走!”转身他先跑了。他的那帮喽啰跟在他身后,伤轻的扶着伤重的,流血的搀着骨折的,蹦着跳着爬着滚着,很快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爷他们一片欢呼,别说孩子们,连一向稳重的四爷都激动的脸通红。四爷连连说:“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我原以为能保住人口平安就不错。” 兰兰和青月忙着清点东西,指挥大点的孩子帮着装车。大家说不完笑不够,李公子首先冷静下来,他说:“快走吧,天过晌午了,天黑怕是到不了七牌镇了。” “可不是,”兰兰马上应和说,“本来走得就慢,路上又遭到土匪打劫,虽说有惊无险,时间却耽误过去了。看来真的要摸黑走夜路了。” 四爷不着急,他这个人随遇而安,他说:“七牌镇是什么风水宝地,急着断了这口气好埋在那里,到不了就到不了,着什么急。” 没人听四爷的,大伙匆匆忙忙又上了路。 |
第二章 可爱的板娘 可爱的小客店 天渐渐黑下来,兰兰他们已经是第五回停下车等四爷和虎爷他们。李公子干着急没办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离七牌镇还有挺长一段路。可是又没法催促两位老人快走,他原地转来转去,自言自语:“要是再有辆车就好了。” 孩子们都累坏了,车停下他们就坐在路边,不大会就睡着了。小红坐在路边搂着泥宝宝,泥宝宝在妈妈怀里睡得可香。青月看着小红轻声说:“这么走,孩子们也跟着受罪。” 兰兰从车上下来,她也发愁。她看看天,天上有轮明月,星星都出来了。她看看远方,远方那些山呀树呀都由灰暗转为深黑色,夜幕降临了。 来的路上传来四爷和虎爷的脚步声,还没看清人就听四爷老远的说:“什么事就怕没完没了,这还走得停不住脚了。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年轻人和老年人就走不到一 块,把老头放前边,碍事,踢不开脚;把老头放后边,怕丢,还得停下等,怎么放也不好。” 等四爷和虎爷走到,兰兰迎上前说:“四爹,你没看天都黑了,咱们得快点走。” “着什么急,这里黑了,前边也不是还亮着,再走也是个黑。”四爷走得慢还老有理。 虎爷笑呵呵的抱歉说:“还亮着时,是该快点走。” 四爷不理别人,他相中树下一块大石头,走过去稳稳当当坐下。虎爷也在他旁边坐下,表示他也上了岁数。 |
李公子看着四爷和虎爷叹口气,两位老人走了这么远的路,坐下歇歇你又能说什么。他只是来回走,对倪公子说:“要是再有辆车就好了。” 倪公子没有李公子那么焦躁不安,他望着漆黑的山谷,自己想着说:“要是这会在前面那个山坡上,忽然出现一家客店该多好。咱们就可以进去吃顿热乎乎的饭,再要点热水洗洗发痛的脚,最后抱着老婆美美睡一觉。哎哟,说着心里都舒服。” “做梦去吧,”青月挖苦倪公子说,“在这荒郊野外还想抱着老婆睡觉。前面有棵树,那就是为你今晚准备的,你搂着它睡最好。” 女孩子们都笑,好些都笑醒了。 忽然小猴子说:“老板娘脖子下的铃铛里有客店。” 胡媚子也想起来:“就是有,就是有。上回我们跟着虎爷去卖发财,回来时就住在老板娘的客店里,后来走时候,老板娘就把客店收进铃铛里。你们不信问虎爷。” 虎爷笑着点头:“就是睡了一宿,就是睡了一宿。” “真的有客店?”倪公子先信了,“那怎么才能让客店从铃铛里出来呢?” 小猴子看他的提议引起大家的关注,非常兴奋,他从地上跳起,上去抓住老板娘的笼头,握住老板娘脖子下的铃铛就使劲摇,摇的铃铛当当响。摇了半天,别说客店,连半片瓦都没摇出来。 大家都泄了气,本来有点相信小猴子的,这会也不信了。什么客店铃铛,全是小猴子胡说呢,骗人呢。 |
青月看看越来越浓的夜色说:“别胡闹了,歇歇赶紧走吧。” 小猴子不死心,说:“就是有客店,得老板娘自己摇,才能摇出来。” 他的这番话招来好几个女孩子笑。白白说:“老板娘是小毛驴,它自己怎么摇,晃头吗?” 小小忽然说:“小毛驴要是人就好了,就会摇了。” 一句话提醒了小猴子,他说:“老板娘本来就是人,是胡媚子把老板娘的金簪拿走,老板娘才变成小毛驴的。”小猴子向胡媚子伸手,“把老板娘的金簪拿来。” “金簪我还要呢,给她我的头发就散了。”胡媚子往后退了一步,她不乐意给。 “真不害羞,拿别人东西不还,还有理,”小猴子说,“当初就不应该给你。” “谁说不还啦。”胡媚子看一眼别的女孩子,即使在夜色中,她也看见有的女孩子在羞她。 胡媚子不情愿的把金簪拔下递给小猴子,小猴子接过金簪,拽着老板娘的笼头,就往老板娘头上的毛里插。大人们围在四周笑着看,看孩子们调皮,心里也希望真的会有奇迹出现。 |
突然,老板娘嘶叫一声倒在地上,小猴子吓得松了手往后跳出老远。在大家一片惊呼声中,老板娘从地上站起,她不再是头小毛驴,变成非常俊俏的女孩子,那只金簪插在她的发髻上。 “就是她,就是她,她有个小客店,”小猴子首先嚷起来,“你们不信问虎爷,虎爷从不骗人。” 虎爷挤到跟前看了看,笑着说:“没错,没错,她给我们熬过粥。” 倪公子几步抢到老板娘面前,天太黑,为了看仔细,他和老板娘脸对脸,相隔不到二尺远。老板娘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转过身去。 “多好看的小丫头,多好看的小丫头,也就比胡媚子大不了多少,竟然叫她拉车,想想都教人心疼。”倪公子感慨万千的说。 “你要干什么!”青月大恼,“趴那么近你想吃了她!不让她拉车让你拉,等会走时把你套车上。” 倪公子不理青月,他极亲热的问老板娘:“你叫什么?多好看的女孩子,怎么叫老板娘,难听死了。” 老板娘小声说:“我没有名字。” “叫四爷给她起个名字。”好几个女孩子这么说。 “起什么名字,”四爷没这心情,“她原来的名字就不错,去个老字不就行了。” “对,对,以后就叫她板娘啦。”孩子们嚷道。 胡媚子上前拉住女孩子的手说:“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玩吗?我以后就叫你板娘姐姐好吗?” 板娘点点头,看得出,她喜欢胡媚子。 |
兰兰抱着小梅挤前几步说:“别闹了,开始不是说什么客店,什么铃铛,到底有没有哇?” 大家这才想起,正因为想住客店,才把小毛驴又变回女孩子。孩子们七嘴八舌的问,板娘羞羞答答的说:“得找块空点的地方才好。” 孩子们簇拥着板娘去选址,连兰兰,青月,小红和两位公子都跟了去,他们都想看看小客店怎么平地而起。四爷和虎爷坐在石头上没动窝,走了一天确实把两个老头,特别是四爷累坏了。 远处传来一片欢呼声,小猴子和二郞跑着回来拉车。他们喊:“四爷,虎爷,快去吧,小客店变出来了,可好了。” 四爷站起拍拍屁股上的土,对虎爷说:“嘿,这不错,带着个客店走,到哪都能住。” 虎爷和四爷往过走,虎爷笑着说:“我再熬锅粥,上回我们就在店里喝的粥。吃了饭还睡那草棚子,草棚里堆着好些干草,躺在上面可舒服。” 四爷大笑,说:“人呀,就是不知足,刚有个伸脚的处所,又惦记上肚子。” |
不远,路边真的出现了一处小客店,小猴子和二郎把车子从篱笆门拉进院。三间北房灯已点亮,孩子们房里院里跑进跑出乱嚷乱叫可高兴。院中树下拴着三匹大马,三匹骡子。倪公子站在院中说:“我刚才还发愁,明天这个车谁拉,这回好了,不但有拉车的马,连骑的骡子都有了。” 胡媚子对大伙说:“那三匹骡子是上回那三位客人变成的。” 这时兰兰和青月看了房子出来,听胡媚子说人变骡子,兰兰就问站在房门口的板娘:“怎么,你真把人变成了骡子?” 板娘小声说:“谁让他们对我满口胡说。” 青月笑着对倪公子说:“听见没有,听见没有,你再胡说等会板娘把你也变成骡子。” “变成骡子也得你养着。”倪公子一点也不在意。 “好么,白天你为我拉车,晚上你为我拉磨,干得好我为你抓把草。”青月亲热的说。 “怪可怜的,”兰兰又发了善心,“板娘,你还能把他们变回来吗?” “不行了,”板娘说,“超过七七四十九天就变不回来了。” 四爷跟着虎爷看过草棚子,很满意,这时走来说:“还变回来干什么,又没杀生,还不一样的活。” 兰兰说:“看你说的,人怎么能和骡子比。” |
李公子这时红光满面从房里出来,他身后跟着小红,脸上全是笑。李公子说:“我们在那屋床下看到几只大箱子,打开看,里面都是一封一封的银子,总有几千两。” “真的吗!”倪公子一蹦老高,就往房里跑,边跑边说,“这下去京城,路上有钱花了。” “有钱也是人家板娘的,你高兴什么。”青月笑着也跟去看。 “我和板娘还分什么你我。”倪公子在屋里高声说。 “那都是你的钱吗?”兰兰问板娘。 “那些钱是那三位客人来时带的。”板娘指着那三匹骡子说。 “老说那没用的干什么,”四爷插话说,“板娘,你这厨房有米有水吗?叫虎爷熬点粥,这时要是能喝上一碗热粥,那可是享了大福。” 四爷说着就拉上虎爷进了厨房,就像进了自己家门一样,一点也不客气。他们在厨房胡翻乱找,板娘跟进来,点上灯,告诉两位饿疯了的老家伙,米在何处,水在何处,灶旁有现成的柴火。虎爷熬粥是行家,马上往锅里加水倒米,就在灶下点火。四爷嫌虎爷加的水少,他往锅里添了一瓢又一瓢水,又往锅里抓了十几把米,瞧四爷的样子,吃了这顿明天就不过了。 “你不信就看,”四爷对虎爷说,“这么多人,一人两碗没准还不够。” |
胡媚子跑来说:“四爷,兰兰姐让你去,看今晚怎么睡?” “我管你们怎么睡,”四爷大声说,“我和虎爷睡草棚子,房子你们爱怎么住就怎么住。” “那我和喳喳也到草棚子里睡,上回我们就是和虎爷一起在草棚里睡的。”胡媚子说完跑了。 喝过粥,啃些干饼,四爷和虎爷来到草棚子,这里的干草真多,看着都舒服。四爷在干草上躺下,伸直两脚,摸摸肚子,打两个饱嗝,眯细眼对虎爷说:“要说咱们这号人也容易满足,只要吃饱了肚子,有个地方伸腿睡觉就行了。”虎爷在四爷身边躺下,指着房顶一角说:“就是那里塌了一块,都能看见天。”四爷笑着说:“这有什么关系,不刮风不下雨,有个窟窿透气,棚里还不臭。” 柴门一响,二郎和小猴子进来,他们也看上了这里。二郎和小猴子还没躺下,胡媚子领着喳喳来了。 “这是我们男人睡觉的地方,你们进来干什么!”小猴子对胡媚子嚷。 “是四爷让我和喳喳来的,是四爷让我和喳喳来的,你管不着。”胡媚子说。 “跑了一天还不乏?睡觉,不许吵!”四爷翻个身咕哝道,“真是孩子。” 喳喳早钻到虎爷大身子下,胡媚子挨着四爷躺下,小猴子和二郎也躺好,很快他们都睡熟了。虎爷打着鼾,四爷不时嗽一声,门没关好,一道月光照进棚中,白白的亮亮的,可好看了。 |
第三章 四爷五十两银子给喳喳买了个小房子 七牌镇是个小镇,只有短短的一条街,站在街的这头能看到街的那头。据说曾经有个小贩到七牌镇来卖豆腐,进街口就吆喝,一声豆腐还没吆喝完,已经从街那头出去了。这个故事未免有点夸张,但从这个传闻看出七牌镇确实太小了。 四爷他们出了运善县城就念叨七牌镇,路上让劫匪耽误,为到七牌镇差点赶夜路。好容易到了七牌镇,却原来是这么个小地方。 在七牌镇,街上没几家像样的商铺,兰兰想给孩子们买点吃的也找不到卖家。在七牌镇他们没停留,一直走出街口,在镇边他们意外的用一两二钱银子买辆车。那车就放在路边,车旁坐个老婆婆,木头车上插了个草标,那意思这车是卖的。老婆婆手拿一只纳了一半的鞋底,抽长钱,细扎针,低头做活。她对于过往行人爱理不理,正眼都不瞧。 李公子一路上都惦记要买辆车,这回见了上前忙问价。老婆婆看眼前这帮人有老有小是走长路的人,是真心要买车,就回了个大价:一两二钱银子。 青月听了十分惊讶:“什么好车呀,虎爷买的那辆车连菠菜才要了两贯钱,就这样别人还都说虎爷买贵了。什么好车就要一两还二钱银子。” 老婆婆低头做活,连眼皮都不抬。 兰兰跟老婆婆说:“六钱银子行不行,我们是真心想买。” 老婆婆撇了一眼兰兰怀里抱的孩子,还是那句:“一两二钱银子,少了不卖。” 李公子已经掏银子了,他急着要买,急着想走,没事在这里跟老婆婆讨什么价钱。 |
倪公子跟着搀和说:“一两二钱银子就一两二钱银子,板娘小客店房里床下……”青月急得拉他的衣角。青月听父亲说,出门最怕露富,你知道老婆婆什么人,就在大路边嚷着你有多少银子,好人都被你招引坏了。青月左右看看,路上也没几个行人,这才放心了。 孩子们围住车,好几个已经爬上去,小红紧拦:“别上人家车,碰坏了还要赔人家。” 兰兰见李公子掏银子就说:“就是打算买也看看东西好坏,谁看也不看交了钱拉上就走。” “可不是,他们买东西就是这样。”提起男人买东西青月有同感,“有一回我让他上街买菜,他买回一捆老韭菜,那韭菜老的,绑成把能扫地。” “什么事到你嘴里就出边,”倪公子听青月说他很不高兴,“我不会买菜,那你会买车?” 兰兰说:“要不怎么叫你们看看吗。” 二位公子围着车看,一会说辕杆刨得不光活做得太粗,一会说车轴里加的油不多,倪公子还拉着车在原发转了一圈。老婆婆看他们瞎忙,只顾低头纳鞋底,不管谁问,她老是那句话:“一两二钱银子。” |
四爷和虎爷坐在路的另一边,那里地上躺着块大石碑,像条长凳。四爷不看那车,看纳鞋底的老婆婆挺有意思。四爷对虎爷说:“你看那老太婆,那可是女中豪杰,可惜在这里路边纳鞋底卖车。”虎爷从不敢小看女人,尤其是老女人,他可不敢轻视。 兰兰在叫:“四爹,你过来看看这车,一两二钱银子是不是太贵了?” “什么贵不贵,”四爷还是他那套歪理,“有用就不贵,没用再便宜买回家也是块废物。” 李公子还是用一两二钱银子买下车。您别以为青月和兰兰讨价还价半天白忙活了,买东西就图个乐,如果买东西扔下钱拿起东西就走,那逛街有什么乐趣,这大家热热闹闹买车,也解了旅途寂寞。 新车套上马,让四爷和虎爷坐上,小猴子和胡媚子还有泥宝宝也都坐上新车,这下他们走起来快多了,再也不用停下来谁等谁了。 四爷坐不惯车,一会说腿麻,一会说腰酸,一会又说屁股颠的痛:毛病多了。四爷坐段车还要下来走一走,说是活动活动筋骨。虎爷也下车陪他走,虎爷也坐不惯车。兰兰只好由着他们,有什么办法,两个老头天生受罪的命,有福都享不了。 |
七牌镇没停留,他们直接奔了八牌镇。七牌镇到八牌镇二十里路,由于多了辆车,路上没担搁,太阳刚偏西他们就走到了。八牌镇比七牌镇大多了,跟个小县城差不多,一条宽阔的长街,两边挤满了商铺,街上人不少,一个个匆匆忙忙步子很快。 四爷他们挤进街去。两位公子领头,二郞抓紧兰兰车前的马笼头跟随其后。四爷早跳下车,他拉住第二辆车的马笼头边走边左右留神,不住叮嘱二郎:“看人,看点人,别碰了人。”青月笑着说:“四爷,你也太小心了,都在街上走,难免谁碰谁一下,有什么大关系。”四爷不愿向她解释,四爷去的地方多,出门在外多加点小心绝对没错,尤其身处人堆里更要处处留神。 孩子们好奇心重,见什么都觉新鲜,喳喳坐在大包袱上四下看,小嘴不停的叫:“你们看那是什么,快看呀,快看呀!” 路边小巷中聚了不少人,有些人还跪在地上磕头,在他们头上青烟燎绕,看样子点的香火不少。 兰兰让二郎停下车想多看几眼,四爷在后面催促:“走吧,走吧,有什么好看的。烧香拜神都没见过。” 车没停,也就过去了。 |
李公子找到一家客栈,大家住下。吃过饭离天黑还早,四爷和虎爷想到街上走走,胡媚子要跟着去,自然还缺不了喳喳。走时胡媚子还把板娘拉上一块去。板娘看上去比胡媚子大不了多少,却比胡媚子成熟,不像胡媚子那么缺心眼。板娘这几天和大家相处还有点拘束,甚至有点自卑。她老想着自己是头小毛驴,还拉过车,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多不好。胡媚子劝过板娘,说板娘是小毛驴有什么关系呢,在这个家里好些人都是小动物。胡媚子说她是只小狐狸,喳喳是只小麻雀,讨厌的小猴子就是小猴子。还有二郎是只大灰狼,虎爷是只大老虎,骄傲的白白是只小白兔。大家在一起谁也没看不起谁,天天多快乐。板娘听着安下心,这个家对她还有点生疏,再过些日子她和大家渐渐熟悉了就好了。 |
喳喳可想到那小巷中看人磕头,胡媚子也想去看看,走到小巷口她们没跟四爷说就和板娘一起拐进小巷。三个女孩子笑着跑过去看,她们从人后挤进去,前面,靠墙根放着一个陶土烧制的大房子,房子几尺高,做成二层楼的样子,上面门窗俱全,可好玩了。陶土房子的大门前摆放着一只铜香炉,香炉里插着一大把点着的香,冒着很浓的烟。有几个男女跪在地上朝大陶土房子和香炉磕头,一个中年汉子,坐在陶土房子旁小凳上,眯缝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他可能是主祭或祭主。汉子两脚八字分开,两脚间放只小笸箩,笸箩里有不少铜钱。在他身边有只打开的木箱,箱子里摆放着一把把香,一沓沓黄纸,还有几根红通通的腊烛。那汉子秃头,曾细心的用刀子刮亮,摆在那里贼光闪闪。他下巴和腮帮子上长了一圈浓黑的络腮胡,喳喳看着有趣,想问问姐姐,为什么那汉子头发都长在了下边。 |
看了一会,除了烧香就是磕头,没意思。胡媚子和板娘要走,这时喳喳忽然过去伸出小手摸了一下那陶土房子的小窗户。陡然,主祭或祭主“嗷”的一嗓子,原地蹦起,把跪在地上的人都吓得站起来纷纷后退。主祭或祭主扑上来一把抓住喳喳的小辫子,大叫:“你怎么敢用你那污手碰圣物,神气都让你弄没了!” 喳喳捂着头吓得大哭,胡媚子不顾一切冲上前扳那汉子的手,口中喊:“不许你欺负喳喳,不许你欺负喳喳!” 板娘立在人群后面一动不动,她脸色冰冷,眼中射出两道寒光,怪吓人的,幸好没人注意到她。 “你们是谁家的孩子,你们大人呢!”汉子嚷,他死抓住喳喳不撒手。 四爷他们在街上走,回头不见了孩子,返回来找,听见巷子里喳喳在哭,急急忙忙赶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四爷挤进人群,对那汉子说,“把孩子放了,有什么话跟我说。” 那位主祭或祭主看见大人来了,就放开喳喳,喳喳哭着奔四爷来。四爷把喳喳抱起,用袖子抹抹喳喳的小脸,喳喳搂紧四爷的脖子,小身子吓得直抖。 |
首页 上一页[5] 本页[6] 下一页[7] 尾页[13]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
我所认识的龙族 |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
修仙悟 |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