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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原创】《阐幽录》:流传中东北土匪中的神秘传说(民国,悬疑,风水)[第52页] |
作者:陟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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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江阳上前用手背轻轻试了试他的额头:“哎呀,怎么这么烫,请郎中没有?”有旁人答道:“城里的郎中得了官府的严令,不准给我们看病,说只要不去复工,就让我们活活病死。”江阳怒道:“这群狗官,简直是草菅人命!”但骂归骂,却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何栖云挤上前来,对江阳道:“如果江大哥信得过我,就让我来试试吧。”他用手扣住那汉子的寸关尺三脉,又吩咐旁人掰开他的嘴瞧瞧里面的舌头,心头有了数,说道:“这是伤寒发热,表证未解,不碍事的。”说着乞来笔墨,挥笔写下一副方子,内中有麻黄、桂枝、黄芩、甘草、半夏、桃仁、芍药等。 江阳看着何栖云笔走龙蛇,心头尚有些惴惴,杨二狗却笑道:“有了这副汤头,保管药到病除!”江阳也没别的法子,赶忙叫人拿着方子去抓药。官府只说不准郎中出诊,却没说不准药铺卖药,不一时就将各味中药配齐了买回来。何栖云亲自蹲在瓦罐边煎药,又喂小胡喝下。过了一会儿,小胡脑门上高烧渐退,闭着双眼沉沉睡去,何栖云微笑着对江阳说:“好了,等一会儿汗发出来就没问题了。”江阳感激地道:“你可真厉害呀!”何栖云淡淡地道:“医者父母心,这是应该做的。” 江阳原想等小胡好起来之后再作计较,不料这时有人在门外喊了起来:“老江在不在这里?把头又耍新花样了?”江阳答应一声,扒开人群疾步出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工友,他气喘吁吁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日本人不知从哪里拉来了好几大车的人,说是来煤矿干活的。”江阳愣了一下,随即醒悟日本人这是换了一招,你们不是不上工吗,外面有的是人愿意干,就让他们来干,等他们成了熟练工自己这些人便是要复工只怕人家也不要了。他急忙下令:“告诉前面的弟兄顶住了,坚决不能放他们进来!”又扭头说道:“彬子,赶紧吹哨子,把大家都喊过去!”两个人分别答应着去了。 |
(正文) 彬子跑到一个小土坡上,从怀里摸出铜哨,双腮鼓足了气用力地吹了下去。刹那尖利的哨声传遍整个煤矿,不少工友抡着大木棍子跑了出来。江阳的几个铁杆兄弟问他该做些什么,江阳不假思索地指示他们:“多带人上去,但不要先动手,警备队不打咱们咱也不打他,别放人进来就行!”此时四外人声嘈杂,不少人都跑来向江阳讨主意,江阳一一吩咐下去。董承金扯着嗓子冲他吼道:“我们也过去瞅瞅。”江阳道:“我这也动身,咱一块儿过去!” 这工夫有人把董承金几人的坐骑牵来,他们纷纷跳了上去。江阳本身有匹大白马,他一抓缰绳,左脚踏着马鞍,身子已稳稳地坐在了马背上,董承金见他身手利落,是练过几年的,心中暗暗感叹,若不是这样一个人物,也不能率领好几千人和警备队对抗。不过这会儿也来不及称赞他,前面事情紧急,几人催开战马,向着煤矿出口一路疾驰。他们在马背上老远就望见那里已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一堆人,被拒马和路障分成了两爿,里面的自然是成百上千的煤矿工人,外面正前方却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大批农民,而且后面还源源不断的有人过来,他们扛着铁锹,神情木讷地杵在那里,面对这一群气势汹汹的煤矿工人有些不知所措。再往远处,几辆大车上下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备队,他们约有四五十人,人人都神情紧张地扫视着这些鼓噪的工人。尽管在武器上占据优势,但他们也知道煤矿工人穷得叮当山响,若是将他们惹怒了只怕会被踩成肉泥,所以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双方就这么对峙了片刻,工人们这头义愤填膺,而对面却始终很安静,偶尔有一两个人开口,但也很快淹没在工人们汪洋大海般的叫骂声中。杨二狗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规模的对抗,他紧张地问何栖云:“一会打起来怎么办?”何栖云道:“擒贼擒王,要是有日本人就打日本人,但尽量别出人命。”三元憨憨地从怀中摸出一把弹弓,这是董承金为了让他练准头而给他的,他问何栖云:“这个行吗?”何栖云道:“只要够得着就可以打。” |
(正文) 江阳这时将几个铁杆兄弟派了下去,忽而人群中竖起一面大旗,迎风猎猎摆动,工人们在几个头领的带领下,齐声呐喊道:“严惩凶手,提高薪俸!”“缩减工时,保障安全!”这呐喊声山呼海啸,震得人耳中都嗡嗡直响,但对面既没人出来接洽,也没有谁来反驳。工人们喊了一会儿之后,声音渐渐低沉下去,也不似开始那样整齐。这时就听农民后面有人喊道:“甭管那么多,只要能冲进去就招你们当工人!”那些农民一听这话,登时都动作起来,挥舞着铁锹向里面闯,这头工人也凭借拒马奋力抵抗,双方刹那交织在了一处,铁器的碰撞声,人的叫骂声响成了一片。杨二狗看见在人群后面煽风点火的是一个把头模样的人,那年他在吉敦铁路时,曾经吃够了把头的苦头,他立时指给何栖云看,何栖云略一思索,转头对三元道:“看见那个穿灰衣服的没?狠狠地打他!”三元竖起弹弓,趁着人群喧闹,瞄准那把头便是一颗石子射了过去。那把头鼓动得正起劲,猛然觉得额角一痛,再一摸,脑门上被打出一个大包来。眼前这矿工和农民都乱成一锅粥,压根就不知这石块是从哪里飞来的,他吓了一大跳,不敢再在前面鼓动,灰溜溜地趁乱走了。 江阳站在前面,声嘶力竭地想要阻止农民们往前冲,然而那些农民受了鼓动,哪肯轻易善罢甘休?他们一拨拨地向前冲击,好几个地方的拒马都被他们挪开,看样子冲进来仅仅是个时间问题。而后排那些警备队端着拐子,以武力作为农民的后盾。何栖云和董承金低声商量了几句,董承金穿过密密匝匝的工人,来到江阳身边,对他说道:“这样打下去不行,得先制服了后面那排警备队,农民没了支持,自己也就散了。”江阳觉得有理,问他该怎么做。董承金道:“农民们都集中在正面,你派两拨人分别从侧后包抄过去,警备队看到双方混杂,必定不会开枪。咱们只要将警备队压制住,别的就全妥了。” 江阳道:“那咱们就这么干!”他叫来几个心腹,分头叮嘱了两句,众人纷纷领命而去。不多时就见工人掀开两侧的拒马,分从两路向警备队杀去。警备队没料到这些工人居然敢杀出来,一时慌了神,但没得号令又不能开枪,手中的拐子全成了烧火棍,愣怔间愤怒的工人们已经呐喊着冲上前,颇有几个警备队的人被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顿,连枪也被缴了去,其他的人见状不妙,纷纷溜之大吉。农民们本来在前面打得起劲,忽见警备队的人都溜了,打得也没了精神。矿工中不知谁喊了一句:“还不赶紧回家抱娃娃去!”顿时哄笑声响成一片,那些农民见再斗下去也占不着什么便宜,发一声喊各自散了。 |
(正文) 江阳感激地走过来感谢董承金:“今天多亏了你,要不然这些农民进来我们的饭碗子可真就砸了。”董承金道:“不必客气,这些把头凶恶得很,他们不会就此消停的,得提防他们狗急跳墙。”江阳经此一事,狂傲收敛了一些,他说道:“你提醒得很及时,我这就和大伙儿通个气,让大伙儿严防死守,不让可疑分子混进来。” 待江阳领着一众工人离开之后,杨二狗对董承金说道:“三元刚才那弹弓很有准头,要是真的拿糖粒子,这一下就送那家伙见了佛祖。”董承金道:“二狗子你胡咧咧什么呢?要是今天再出了人命,那警备队很可能直接就动拐子了,这些赤手空拳的工人兄弟们怎么办?那他们岂不是白白送命?”杨二狗吐吐舌头不吭声了。董承金说道:“咱也别总在这傻站着,去矿里那头看看,能多团结几个兄弟就多团结几个,过几天没准就派上用场了。” 江阳作为工人中的主心骨,这次成功地阻止了把头的阴谋,他在工人中的威望更高了,走到哪里工人们都用崇拜的眼光看着他。不过他的活也确实多,一会儿安抚在冲突中受伤的工人,一会儿领着工人们重新巡查矿区,看有没有防备疏漏的地方。眼瞅着日已过午,他却仍疾行如风,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关二愣子却已有些乏了,这些工人生活脾性和土匪有较大不同,关二愣子觉得他们婆婆妈妈又顾东顾西,经常和没头苍蝇一样乱转,到头来却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在他眼中江阳无疑就是他们的代表。他故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有心让前面的江阳听到:“我说江老弟,这大晌午头上,该歇就歇一会儿吧。”江阳头也没回:“要歇你们歇吧,一会儿我们得开个会,总结一下今天和把头的对抗。下午的时候我要领着人去做标语、条幅,挂到日本人门前去,忙完了还得想个东西,怎么能把大家快速地组织到一块儿,今天只怕到天黑了都忙不完。”关二愣子对此颇不以为然,他对这些动不动就开会商讨大情小况的举动提不起半分精神,简直腻歪得要命,刚想找个辙开溜,董承金给他递个眼色,他就不吱声了。 |
(正文) 江阳在外面转了一大圈,才回到了昨天的铁皮屋里,那里早已等着几个工人,他们聚到一起后,有人端上来一些苞米面饼子,还有一些腌萝卜干。这些人也不洗手,伸手抓着就吃,还一个个吃得喷香。好在土匪们也不是多讲究的人,在董承金带领下,大家也热火朝天地吃了起来。江阳一边吃一边跟工人们说:“今天大家很勇敢,遇见困难谁也没往后退,那么多人一拨拨上冲,咱们还是顶住了。只要咱们继续坚持,团结一心和日本人斗争到底,就一定能让他们见识到我们的强大!” 人群中传来几声叫好,江阳又续下去道:“但咱们今天的表现也不是尽善尽美,就我站在前面,看到咱们的人是挺虎的,但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有个主攻方向,大家只知道乱哄哄地往前溜,却完全没个章法,到底谁在前谁在后?谁负责堵人谁负责突破?都必须事先策划好,要不是这几位战东道的兄弟出主意,指不定会出啥问题呢。”听江阳这么一说,众人纷纷都拿敬佩的眼光来瞧董承金他们。董承金说道:“咳,这都没啥。我之前也和江兄弟说了,我们战东道就是帮助穷人的,这是应该的。”工人们见他不居功自傲,更是敬服他,有人说道:“我们今天缴了好几把枪,还想请您教教我们。” 董承金说道:“教你们没问题,但拐子是人用的,插了人就救不回来了,所以动手之前一定得想清楚,是否真该用它。”他见这些工人火气太旺,也就委婉地点醒他们。江阳咽下一口饼子,又道:“面瓜,做标语的白布准备好了吧?”那个叫面瓜的撂下腌萝卜干,大声道:“都准备好了。”江阳说道:“正好咱这里有认字的,何兄弟,一会儿你帮着写几条标语。”何栖云道:“写什么?”江阳道:“也别那么复杂,就写我们的口号吧!写‘严惩凶手,提高薪俸’吧,看他们怎么说!”何栖云点头道:“这活儿包在我身上,保管到时候让日本人大吃一惊!”正说着话呢,外面有人来报:“日本人派四矿的曹把头来了,说是要和我们谈谈。”江阳扔下了手里的半个大饼子:“走,去会会他们!” |
(正文) 第七十章 暗度陈仓 曹把头是西龙山的老把头了。他个子矮小,说起话来不紧不慢,即使有火烧眉毛的事外人看不出他有任何着急的地方。也正如此,他在矿里的把头中算是和工人相处不错的,他所在的四矿也是毛病最少的一个矿。听到是他过来,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日本人怎么会把他弄过来?但当曹把头巴拿马帽子下面那张笑咪咪的脸庞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又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江阳向曹把头背后张望了一眼,没见有其他人尾随,便问道:“就你一个?”曹把头仍然笑容满面:“怎么,不欢迎吗?”这一句话缓和了两人之间原本紧张的气氛,江阳笑着道:“咋能不欢迎呢,快,找地坐下,咱们慢慢唠!” 煤矿里遍地都是煤渣子,粘在身上轻易擦洗不掉,所以他们找了块干净些的石板坐下,其他工人和战东道的人则围着他们盘膝而坐。曹把头开口道:“小江挺有魄力,是个做大事的人。”江阳不卑不亢地道:“哪里,也是大伙儿抬举。我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才出来的。”曹把头道:“我来的目的你们也明白,我也就不绕弯子了。日本人那头和我打了招呼,说你们这几年在矿里也确实干了挺多活,现在这个年头谁活着也不容易,弄顶了谁都没好处。我也不是来劝你们接受日本人条件的,我只是居中捎个话,你们愿意听就听,不愿听我抬腿就走。”江阳道:“您说吧,我们都听着呢。”曹把头慢悠悠地说道:“那头考虑你们没了个弟兄,孤儿寡母也确实可怜,人死为大,所以可以给他们家一些票子作为补偿,大致在五块大洋左右。至于你们,加钱不是不可以,但要延长在井下的时间,早晨再早起一个钟头。”曹把头这话一说完立时引来了好几位工人的反驳:“我们现在本就够辛苦的了,还叫我们再多干活,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有人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溅到了曹把头脸上。 |
(正文) 曹把头倒很有唾面自干的风度,他说道:“你们也别把矛头对准我,条件不是我提出来的。你们要是有什么要求,商量一下也可以告诉我,我代你们向日本人争取去。”江阳等人简单商议了几下,对曹把头说道:“这个条件我们不能接受。先说说那位死难的工友兄弟,他不是死在井下,所以不能拿在井下死难的标准给赔偿。他是被把头派来的打手打死的,起码得给一百块大洋才能让大伙心安,否则五块大洋就是一条人命,他们东洋人多出些银子是不是把我们的命也都能买去?还有让我们复工的条件也不合理。我们说过,就是因为要从工资中扣除机器损耗我们才罢工的,而东洋人对这点是丝毫没提,反而再叫我们提早一个钟头。我们冬天起多早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都是黑的,鸡都不叫唤,再提前那是不得半夜就从家里往外走?我们干脆住在井上得了。他们说的这几条我们就这么个态度,劳烦你给他们带个话,看他们到底是啥意思。”曹把头把巴拿马帽子摘下来,整理了一下重又扣回头上:“那好,你们就等我的消息吧。”说着起身走了。 江阳盯着曹把头的背影,满脸都是喜色:“哼哼,日本人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了。”杨二狗问道:“江兄,看你这么高兴,是不是这个曹把头很快就会回来?”江阳洋洋自得地道:“那是自然。我们不干活最多损失两天工钱,但日本人无煤可用,那些炼钢的、烧炭的、烧白灰的厂子都得乖乖地停下来。东边道听说倒是发现个苇塘矿,也开始出煤了,但规模小得很,不能和西龙山比。他们就算从那里调运,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何栖云却隐隐觉得不对劲,在上午的冲突中,日本人压根就没出面,可见他们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这曹把头来得莫名其妙,事前连个通气的都没有,说来就来了,何栖云虽不能肯定这就是阴谋,但却有些怀疑,然而江阳现在正在兴奋头上,他说什么估计也听不进去,所以他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还是没提这茬。 |
(正文) 不过江阳的话很有鼓动性,工人们经江阳这么一说,都不由自主地兴奋起来,有人向江阳建议道:“趁今儿个大伙高兴,晚上咱们买头猪打点酒好好撮一顿,热闹热闹。”总算江阳头脑中尚有几分清醒:“猪可以买,酒就免了,等斗败了日本人再喝不迟!彬子,走,和我去七矿那里看看,我突然想起他们那边有好几家挺苦的,最近也不知咋样了。”何栖云想起他之前交代的写标语的事,就问道:“标语还写吗?”江阳摆摆手:“日本人都低头了,那还写啥?”说着和彬子起身走远了。何栖云冲董承金苦笑了一下,董承金微微摇摇头,两人都明白他们的身份,尽管工友们并不排斥他们,但很多事情上他们却仍然没有多说话的份儿,眼下也只能沉机观变。 当晚果然有人牵来一头膘肥体壮的大猪,众人现将猪四蹄捆好了,请江阳捅一刀。江阳稳稳地提起刀子,对准猪颈上的血管猛刺下去,猪刺耳地叫出声来,鲜血汩汩地流进了下面的铜盆里,一众工人都欢呼出声来。等到猪不动了,有人负责豁膛,有人负责去毛,有人负责烧水,还有些人将猪肉斩成大块,按照下井的矿分了下去。吃饭的时候满满一盆子猪肉和土豆块端了上来,何栖云等人也跟着沾了光,饱饱地吃了一顿。 吃饭的时候江阳意气风发,竟然唱起剧来。何栖云听他唱的是《定军山》,这剧目他曾数次在聚义厅外听过,那是大掌柜用韩立诚送的留声机放的。江阳虽然并非票友,但嗓音浑厚,调门起降时沉郁顿挫,听起来倒也别有韵味,他情不自禁地夸赞道:“江大哥真是得了其中三味,闭上眼听着就和奉天城的名角一样。”江阳满面红光:“先生看来也是个知音哪!要不也唱一段,让我们大家饱饱耳福?”众人都起哄道:“快唱快唱!” |
(正文) 何栖云不好忸怩,开口清唱道:“讲几个年幼人娘且听来:秦甘罗十二岁身为太宰,石敬瑭十三岁拜将登台;三国中小周郎名扬四海,十岁上学道法人称将才。,二岁掌东吴水军元帅,他看那曹孟德如同婴孩,在赤壁用火攻神鬼难解,烧曹兵八十万无处葬埋。这也是父母生非神下界,难道说小奴才是禽兽投胎?”却是用西府调唱的《辕门斩子》。他本是豫西巩县人,自小听得乡里茶社用豫西调唱戏,如今虽然多年未闻乡音,但唱出来仍是字字入耳,声音深沉,江阳带头叫起好来。 这一顿饭众人吃得极为尽兴,一直到晚间方散。何栖云走在最后,他对董承金说道:“现在江阳有些得意忘形了,咱们得做好准备,以防日本人突然动手。”董承金道:“难道日本人还会再次派人过来闹事?”何栖云道:“日本人已经知道硬闯不行,同样的招数他们应该不会再使第二遍,我怀疑他们另有诡计,只是现在还摸不清路数。”董承金点点头,说道:“咱们尽力而为吧。如果实在不行,我们得先保全自己,别把咱这几号人给搭进去。二狗子他们现在都呆的腻了,觉得和这些矿工说话办事费劲,不似乡里的弟兄爽快。”何栖云瞅瞅四下无人,低声道:“他们有牵有挂,自然瞻前顾后一些,这倒也不怪他们,咱们弟兄多担待一些吧。”董承金应承了一声,两个人见有矿工过来,遂停止了交谈,随着前面的人走向铁皮屋,各自安歇了。 次日曹把头却又来了,他依然头戴巴拿马帽子,脸上还是挂着经久不息的笑容。见到江阳后,他先拱拱手:“小江,老哥哥可真佩服你,我把你的话和日本人说了,他们听到你的话后都连声称赞,说你了不起,是当今中国人中少有的人才,瞧他们的样子,那是真心佩服呀!” |
(正文) 江阳却不吃他那一套:“曹把头,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吧,日本人是怎么答复的?”曹把头脸上略显尴尬,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笑容重又回到了嘴角眉梢:“咱们马上就要说到正题了,小江不要着急。日本人是这么说的,井下工人受难的抚恤是五块大洋,已经不算少了。至于咱们那位工友,日本人也很抱歉,毕竟指使打人的不是他们,具体是谁还在调查之中。他们也不希望出现这种事端,不过现在他们愿意出双倍价钱给那位兄弟的遗属,十块大洋,你觉得如何?” 江阳当然不能答应,他既已伸手管这件事,自然便要依自己的意志行事,否则日本人说啥他答应啥,回头怎么和金矿的好几千人解释?他连连摇头:“日本人每天赚的钱就是这个钱的好几十倍,却连这点钱都不肯出,这个钱我们坚决不能接受!”顿了顿他又说道:“那些日本人还说什么了?”曹把头道:“他们还是希望你们能尽快复工,并且给出了两种选择:一是每天多干两个钟头,然后加钱;二是还干原来那么长时间,工钱维持不动。”江阳有些急了:“昨天不还说多干一个钟头就加钱吗?今天怎么改两个钟头了?”曹把头搔搔后脑勺,脸上的表情很无辜:“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反正当时就这么和我说的。你们可以斟酌一下再说,我就是个传声筒,回去再和日本人说这面的情况。”江阳气呼呼地道:“这哪能行?他们是把我们这些煤黑子当猴子耍呢!”曹把头道:“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人家也只是提个建议,还没最终定下来怎么办。咱们可以互相商量结果嘛,不一定说一下子就定下来。” 曹把头走了之后江阳领着大伙儿又开了一个会。工人们都觉得日本人不拿他们当回事,所以大家反复商量之后,决定维持原来的条件,直到日本人低头答应为止。江阳还对他们说:“反正外面的人进不来,没有煤看最后谁着急!”何栖云劝说江阳:“这事儿得掌握火候,拖时间长了咱们这些人也没米下锅呀!”江阳道:“先生,说别的我服你,就眼前这些事,你还真不懂,就少掺合两句吧。”何栖云只好乖乖地闭了嘴,人都不愿意听那还说什么? |
(正文) 续后的两三天曹把头每天都来,而且每次都会带来新的条件,新条件总会对原有的作出向工人有利的改进,但很奇怪的是距离工人们的要求却总是差那么一些。江阳仍然自信满满,他认为日本人就快撑不住了,给出的价码一次比一次高就是明证。然而战东道的土匪已经达成共识,日本人肯定在背后暗中捣鬼,只是时机未到而已。为防意外,董承金等人每天枪不离身,而且走到哪里都牵着坐骑——险恶的生存环境让他们明白,任何时候保命都是第一位的,而这个道理工人们似乎还不懂。 到了月底的这天晚上,江阳照例在铁皮屋中和几位工人闲聊自己的见闻,有人忽然说道:“哎,好像今天曹把头没来。”他这么一说江阳也想了起来:“可不咋地,不仅今天,昨天也没来,这老小子该不是肚子窜稀了吧?”话音刚落就听有人叫道:“怎么远处好像有动静?”董承金侧耳听听,肯定地说道:“像是机器发出来的。”江阳面色陡变,他快步走出铁皮屋,示意跟来的人不要随意走动,凝神向远处听去。外面无遮无拦,听得比屋里清楚多了,那声音的确是机器的轰鸣,而且就在矿区之内。机器是人操控的,机器响就证明一定有人复工了,江阳扭头嘶声吼叫起来:“谁私自复工了?”他身后的几个工人都面面相觑,你望望我我望望他,谁都说不出所以然来。江阳怒道:“平时叫你们盯紧点,怎么还出了这样的岔子!他娘的简直见鬼了!”他怒气冲冲地向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有人为他牵来了他那匹大白马,江阳气呼呼地跳上了马,战东道的几人骑着马紧随其后,剩余的工人没有马,只好撒开脚丫子一路狂追。 他们沿路奔行了一段,终于发现机器的声音出现在四矿的位置,而这正是曹把头值守的矿井。江阳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显然不愿正视这个现实,一路上咬着牙关,连后面的何栖云都听到他牙齿咬合之间的咯咯声响。远远地众人看到四矿井上有煤油灯星星点点的亮光,看来不仅井下有人,井上的人也在卯足了劲干活。 |
(正文) 江阳怒发冲冠,想要横冲直撞过去,找到他们的工长和组长问个明白,然而离老远便被两个人横架木棒拦住了。江阳定睛一瞅,这两人竟是工人护卫队的成员,他大叫道:“你们猪油蒙了心吗?我是江阳,头两天刚见过面,你们拦我做什么?”那两人面上现出一丝羞赧,但随即恢复如常:“正因为你是江阳才要拦你!”江阳厉喝道:“让开!”那两人好似充耳不闻,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江阳试图从两人中间硬挤过去,但被他们不客气地挡了回来。 这时那两人后面又出现了五六个影影绰绰的煤矿工人,江阳骂道:“你们分不清里外拐吗?谁对你们好你们不知道?你们这一复工咱们之前说的话不全都泡汤了吗?其他几个矿的弟兄们怎么办?”对面有工人说道:“我们确实不知道里外拐,我们只知道,上面答应给我们每个月多发一块大洋,整个四矿都是如此,那我们还跟着你瞎胡闹什么?”江阳戟指大骂:“你们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又没得你们一个大子儿的好处,这一腔苦心怎么就被你当成驴肝肺了呢?”对面那些人已经不耐烦了:“请你快点离开这里,要不然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江阳正待苦口婆心地劝说一番,对面有人已经喊出声来:“大哥,和他费什么话,他再不滚就干他!”眼见这些工人丧失了理智,抡着大棒子就向自己打来,出手决绝毫不留情,江阳也只得拨转马头和董承金等人往回走,那些工人在后面作势呐喊了几声,追了几步也就回去了。 虽然这些工人并没把江阳怎么样,但董承金明显看到江阳在马背上的身影摇摇晃晃,有些神志恍惚,慌忙从后打马追上去,和他并辔而驰:“江阳,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要振作起来!”江阳仍然沉浸在思绪之中:“他们之前一直和我并肩奋战,怎么能背信弃义,说复工就复工呢?难道仅仅为了每月那一块大洋就连最基本的道义都不要了吗?”董承金听了他的话,觉得他委实迂腐得可笑,但还是劝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别的矿肯定都人心不稳,目前最紧要的是赶在日本人前面做工作!” |
(正文) 江阳矍然一惊,对身后的几个铁杆兄弟道:“是这个理儿,你们赶紧到没出事的地方瞅瞅,把大家的情绪都稳住,千万千万不能让他们再擅自复工了!面瓜,你和彬子一路去七矿,那儿最不稳当,有话和大家好好说,别让大伙儿寒了心!其他的人,都回自己原来的矿做工作!”几人分头答应着去了。黑暗中江阳却转过头来问董承金等人:“你说这次事还能成吗?”董承金和何栖云都道:“只要别的矿不复工,那什么事都好办。”江阳皱眉道:“你们不了解,有一个矿复工,而且开的工钱那么多,其他矿的工人肯定都坐不住了,我辛辛苦苦一大通,现在落的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董承金道:“多说无益,咱们还是等各位兄弟的回信吧!” 他们回到铁皮屋后,片刻之间已有五六个兄弟回来了,他们一个个神情狼狈,内中还有两个人被打得头破血流,满脸都是殷红的鲜血,他们踉跄着跑到江阳面前:“不好了!其他几个矿的弟兄听说四矿的人复了工,而且还多开了工资,大家都想复工,谁也不愿再跟着我们干了。他们瞒着我们,私自派代表去找把头和日本人,可日本人说,复工行,但你们每天要多干两个钟头的活,而且工钱要比之前少一成。工人们现在都很我们把事情弄糟了,我们一过去就被他们撵出来了。他们还向我们扔石块,这头上就是被石块打的。哥,咱们快想想办法吧!”董承金见状,知道事不可为,他当机立断:“咱们现在已成了众矢之的,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否则日本人来了我们走也走不脱!”何栖云也道:“日本人之前不敢动我们,是因为我们背后有好几千弟兄,如今就剩我们这些人,他们肯定会肆无忌惮动手的!” 江阳别看平时主意甚正,此时反倒犹豫了起来:“咱们就这么离开煤矿?别的什么也不顾了?”何栖云道:“不是咱们要离开,是这些工人逼着咱们离开,他们既然敢打这几位兄弟,也不会把咱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若是等明天天亮了他们堵过来,只怕咱们无处躲藏!”其他几个矿工也劝说江阳,江阳终于定下决心:“好,咱们离开煤矿再说!对了,面瓜和彬子呢?有没有人看着他们?”众人互相望了一眼:“他们去七矿了,还没看到他们回来。”江阳道:“咱们先走,路上顺道把他们叫上!” |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祝《阐幽录》的所有热心读者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康泰,万事顺心! |
(正文) 就这样众人离开了铁皮屋,向着煤矿的出口冲去。没走多远就见前面奔过来一个凄惶的身影,借着远处昏暗的灯火众人看到这正是面瓜,只见他全身衣服都被撕扯得破破烂烂,脸上、身上全是淤紫和鲜血凝结的血糊糊,若不是众人熟悉压根就认不出来。他带着哭腔冲大白马上的江阳喊道:“哥,彬子被七矿的人打死了!彬子说他们不听话不对,他们说听了你们的话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怨你们把事情搞砸了,现在干活比原来多不说,拿到的钱反而少了。我和彬子还在跟他们讲理,可他们都红了眼了,不由分说冲上来就是一顿暴打。我看见彬子被他们揪住头发,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他开始还惨叫两声,后来连哼都不哼了,就这样那群人还不放过他,将他踩在地上……彬子就这样没了!”江阳大叫一声,险些从马背上栽下来,幸亏面瓜伸手扶住:“哥,煤矿咱们不能呆了,快点走吧!”听到面瓜的话,众人都是心有戚戚,彬子刚才还和大家谈笑风生,转眼已成泉下之鬼,现在情况如此严峻,谁也顾不上多说话了,大家催开马匹,只想尽快逃离西龙山煤矿。 眼瞅着离煤矿出口已然不远,路边却忽然冲出来十来条汉子,江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为首之人却正是小胡。小胡急急地道:“哥,别再往前走了!日本人和把头在出口设了卡子,专门等你们过去呢!”江阳吃了一惊,问道:“那该怎么办?”小胡道:“八矿背后那条小路上没有人,只能从那边走了!这十多个兄弟都是跟您一条心的,我们估计你得从这儿过来,特意在这堵着,我们都愿意随您赴汤蹈火!”经历了刚才的剧变,再听小胡的话,江阳心头总算有了些暖意:“好,那咱们快走吧!” |
(正文) 他们调转马头朝八矿那面跑去,夜色中但闻脚步杂沓,马蹄得得,虽然在机器的轰鸣声中也遮掩不住。忽而背后传来喊声:“他们在那边,快追!”何栖云扭头一看,只见有六七个黑影骑着马追了上来,不用问肯定是日本人和把头派来的。面瓜在江阳的大白马后追了几步,忽然停下脚步:“哥,我去阻住他们,你先走!”江阳叫道:“你别去,快点过来!”但面瓜已经转回身迎着那些黑影冲了过去。不料对方忽而从背上取下一些长长的东西,董承金瞧得清楚:“那是拐子!”只见他们对准面瓜一齐开火,面瓜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敢用枪,身体可笑的在空中扭动了几下,终于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那群黑影毫不留情地纵马上来,将面瓜踩成了一团肉泥。 “面瓜!”江阳目眦尽裂,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叫了出来。夜风太冷,这里的罪恶煤矿中无人得见,就算明天有人发现面瓜不见了也不会想到他已死在了日本人的铁蹄下,更不会有人为他出头再举行罢工,而他就要无声无息地化入这个浓得像墨一样的黑夜中了。董承金和关二愣子见到对方开了枪,他们也从怀里摸出撸子,对准那几个黑影连连还击。董承金虽然不愿多造杀孽,然而这几个人穷追不舍,不打倒他们就出不了煤矿。当当当几声枪响过后,那几个追来的敌人中有三人坠下马来,其余的人没想到董承金也会有枪,吃惊之下齐齐勒住战马,虚张声势地放了几枪就拨马回去了。 这三十来号人冲到八矿边上,果然找到了小胡说的出口。煤矿原来四外都建了高大的围墙,这个位置却不知为何倒了一段,人和马匹通过都是没问题的。众人冲出围墙,才稍稍喘了口气。 |
(正文) 江阳哭丧着脸,全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两个耳光,对煤矿中的工人说道:“我该死!真是该死!我没想到敌人会这么凶残,居然会将枪口对准了我们!我简直是蠢透了,才会轻易相信曹把头的言语,以致被他钻了空子!”小胡默默地走上前来:“哥,其实晚上天黑前就有人传,说大家都准备去复工。我说哥这头还没和日本人谈妥呢,怎么能去复工呢。后来真有一批人走了,他们说曹把头已经通知四矿干活了,再后来人都乱了,我寻摸着得先找到你再说,就急匆匆地来了。”何栖云听到这里对情况已猜出个七八分。煤矿四面都被工人护卫队守得铁桶一样,那曹把头是唯一一个可以串通内外的人。他按照日本人的吩咐,表面上与江阳等人东扯西拉地谈条件拖延时间,其实暗中与四矿的人单独接触拉拢对方。四矿的人得了他的好处,口风也真紧得可以,竟然事前没露出半点口风来。这一招同于韩信当年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江阳等人不察,以致吃了大亏。江阳望望身后这些生死弟兄,抹了一把润湿的眼眶,问道:“大家有啥好去处吗?”众人面面相觑,事前大家都在做着日本人加钱的美梦,谁会想到今天这种局面? 董承金清清嗓子,不急不躁地发言了:“列位也知道,日本人现在追查你们,他们既然敢明火执仗地动用拐子,抓住了你们哪有好果子吃?躲到其他地方也不可取。官府和日本人是穿一条裤子的,日本人放个屁他们都会说香,只要被官府的人盯上,也绝对跑不出去。我们战东道现今落脚瓦楞山,虽然不是什么太大的地方,但容纳个三五百人不成问题,你们去了也就添双碗筷,没有啥事。官跳子是被我们打怕了的,轻易不敢过来撩拨。日本人虽然阴毒,但他们在附近没有重兵,也不必过虑。而且我们绺子哪来的都有,像这位三元兄弟,原来就是正岔屯的农民,现在不也好好的?你们大可不必担心去了之后会给你小鞋穿。” |
(正文) 众人被董承金说得有些心动,一起去看江阳。江阳沉吟片刻:“我听说但凡有人上山落草,总要纳个投名状。你们会不会也是如此?”董承金朗朗笑道:“我们自从到了瓦楞山,就没有插过一个无辜的人,我们自己都不去做,又怎么会逼迫你们干呢?”江阳当即双膝跪地,拱手道:“既然如此,江阳愿意加入战东道,为战东道效命前驱!”其他矿工也纷纷跪下了:“江阳大哥到哪里我们就到哪里,火里来火里去,水里来水里去,就是上刀山下油锅也绝不皱一下眉头!”董承金慌忙将江阳搀起,又对众人道:“大家都起来吧,咱们现在就回战东道!” 日本人和警备队虽然没再追来,但众人也不敢在八家子久做停留,他们趁着浓重的夜色一路向瓦楞山的方向飞驰。好在杨二狗记性远比常人为佳,尤其是在记忆地形路线上面。在他的带领下,众人于破晓时分回到了瓦楞山。 早有巡风的土匪将炮头回来的消息报告了镇八方,所以他们一到聚义厅前面,镇八方已携同孟仲义、黄山屏等人叉手候着了。镇八方见到董承金骑着汗津津的枣红马一路飞驰而来,遥遥道:“几日不见,炮头别来无恙!”董承金在马上答道:“托大掌柜的福,一切安好!”他下得马来,对身后的矿工们说道:“这位便是咱们绺子的大掌柜,大家向大掌柜问安!”这些矿工不明土匪中的日常礼节,一时有些无措。幸而关二愣子等老土匪带头行里拜筋手礼,那些矿工也依样画葫芦,才不致闹出大笑话。董承金又将矿工们介绍给镇八方:“大掌柜,这些都是西龙山煤矿的兄弟们,他们为了和日本人斗争,坚持罢工了好几天,但因为内部有人被收买反水,罢工的事没成,他们无处可去,愿意来我们绺子和我们并肩作战。”镇八方道:“好!我们绺子蒸蒸日上,有赖各位的扶持。那位兄弟,你且上前来。”他说着手向矿工中一指,何栖云一看,大掌柜指的正是江阳。江阳吃了一惊,上前走了两步,来到镇八方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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