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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原创】《阐幽录》:流传中东北土匪中的神秘传说(民国,悬疑,风水)[第51页] |
作者:陟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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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到了七月廿二日财神爷生日那天,天还没亮瓦楞山前面已出现了长长一列马队。他们正是由镇八方亲自督率的战东道土匪。而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前两天曾经动过大阵仗的海东神庙。他们趁着八家子的老百姓尚酣睡未醒,一路疾驰来到了庙门外,找了片树林统一拴好坐骑,然后一行人进了庙里。战东道留下来的那两个土匪兀自抱着拐子在庙中等着,听到脚步声急忙奔上前来,见是镇八方亲自过来,忙躬身问好。镇八方道:“这两日辛苦你们了,庙里没出什么岔子吧?”那两人点头道:“别的都好,就是庙里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尿骚气,后来我们又打扫了一遍,现在总算没了。”跟在何栖云后边的李文礼大乐,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何栖云扭头瞪了他一眼,他这才吐吐舌头不作声了。 镇八方已听何栖云说起过和小吴用恶战以及降服血蝂虫的事,他扭头看着何栖云,问道:“你看一下,应该都还对劲吧?”何栖云上下打量了神像一眼,见和自己离开时并无二致,那庙祝确实是没再回来过,这才放下了心,对镇八方道:“回大掌柜,一切正常。”镇八方冲其他土匪挥挥手:“大家都散到外面去,找个不起眼的地方窝着,庙里就留几个人就够了,免得吓坏了四方百姓。”众人会意,炮头董承金吆喝着率领大部分人退了出去,分散在四外警戒神庙,防止有人过来捣乱,庙中则只留下了镇八方、何栖云等寥寥数人。过了片刻,镇八方让何栖云把庙门打开,何栖云伸手推开庙门,见外面已聚集了几位香客,他们手里挎着篮子,装着香烛等物,正探头探脑地向内张望。何栖云将他们迎进庙中,对他们说道:“吉时未到,请几位进庙稍候。” 不一会儿,闻风而来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大家从四面八方向小庙涌来,很快就将庙里挤了个满满当当,连庙前的空地上也站满了信众。何栖云暗想,也不怪这些老百姓如此虔诚,现今战乱频仍民不聊生,便是想吃口饱饭也不容易,老百姓想求点财改善生活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不过以命换钱却委实有些不值,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他按了下自己的寸关尺三脉,发现已到了辰正时分,便高声叫道:“吉时到!”镇八方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清清嗓子,冲庙内外众人说道:“乡亲们,咱这厢有礼了!老汉便是战东道绺子的大掌柜,日前听闻海东神庙内生出剧变,神庙之主不知所踪,特命绺子内的字匠九江八前来神庙,经过多日查访将财王童子重新请回。今日又恰逢财神爷生日,特此开庙迎香,为四方百姓纳福!”众百姓不知根由,原来听说财王童子不在了人心惶惶,现在看到镇八方中气十足地说出这一番话都是欢声雷动,不少人眼眶中情不自禁地泛起了泪花。镇八方又喊道:“大家不要挤,今天只要能上香的,都能得到财王童子的庇佑!” |
(正文) 镇八方话音刚落何栖云便示意第一位香客走上前来。头几天他来到庙里时,将庙祝那一套把戏尽收眼底,此刻依样画葫芦地使了出来,先是让香客进香,而后让他跪拜神像并把手放在基座上,因为有退气符和引煞符加持,那香客同样也感到手心沁凉,有一股力道在把自己手掌吸向神像。他不明所以,只是感觉和以前遇到的情况,喃喃自语道:“神仙果然显灵了!”待他起身后,何栖云依照他的面色推断出他的情况,随口指点几句,最后也说了句“香到神知”,那香客就满意而去。 由于香客人数实在太多,何栖云一个人压根接待不过来,于是在镇八方的吩咐下,李文礼也在旁边动手帮忙,协助香客跪拜叩首,并收纳香客奉上来的财物,人流这才蠕动得稍稍快了一些。他们从早上一直忙到天黑撂帘,门外的香客才逐渐散了。何栖云一天说了不知多少话,累得几乎快要瘫到地上,幸而在外面的董承金这时送来了干粮和山泉水,何栖云和李文礼少少用了一些,才觉回来些精气神。镇八方对何栖云的表现极为满意,他说道:“今天多亏了九江八,要不是他尽心出力,也不能让这些香客如此顶礼膜拜。日后他们回到家里,说起我们战东道如此仗义慷慨,我们的声名必将日益远播。”何栖云说道:“还是大掌柜教导有方,要不是您亲自予以指点,今天这场面我怕也应付不来。”镇八方满意地看着他:“没往我费这一番心思。你明天打算怎么干?需不需要一直留在这里?”何栖云道:“财神爷的生日已过,明天不会有人来了,再说绺子的事也挺多,就隔几天派个人过来看看吧。”镇八方道:“这样也好。既然如此,咱也没必要在这熬着。弟兄们,挑回来线!” 何栖云随镇八方出了庙门,招呼了散在树林中的其他兄弟,大家一道乘马赶回瓦楞山。因为是下弦月,这个时候炉子还没上来,只有一片惨淡的星光。刚刚走到山脚下,众人忽见路边蹿出一个黑影,没命地向远处逃去。这个点儿还躲在路边,肯定不是什么香客。打头的董承金叫道:“大掌柜,我过去看看。”说着催开坐骑,引着五六人追了下去。那人虽然跑得挺快,但怎及得上战马势若奔雷的矫捷,不过片时董承金已从后面接近了那个人,他大喝道:“什么人,快站住!”那人哪里肯听,仍然舍命狂奔。董承金口中一声唿哨,众人策马分从左右两路包抄上去,有两人横过战马,将那人截在了中间。 |
(正文) 那人掉头想溜,回头却见董承金已神威凛凛地拦在路中,两个土匪跳下马来,将他按在了地上,正待给他捆绑时,也不知此人怎么一扭,居然脱出了那两人的掌握,从地上挣扎起身又要奔逃。董承金一直在凝神注视着他,见他居然能摆脱两个壮汉也情不自禁地咦了一声。那人才跑出两步,猛见一个身影如飞将军一般从天而降,接着腰上一麻,身子轻飘飘地飞起,被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原来董承金飞身下马,拿住他的腰眼,用了一个过肩摔,趁此机会众土匪一拥而上,将他横七竖八地捆了起来,担在马上来见镇八方。 跟在镇八方身边的何栖云和关二愣子等人一瞧,这不就是那个逃跑了的庙祝吗?他在这里探头探脑,莫不是还想回到庙里再兴风作浪?何栖云附在镇八方耳边,将这情况和他说了。镇八方喝问道:“你这家伙,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实在是个祸害,这次却饶你不得!”那庙祝见到镇八方的威仪,知道他必定是绺子中的大头目,赶忙颤颤地答道:“小人只是在此处过活,实在不敢有别的举动,大掌柜错怪我了。” 何栖云斥责道:“胡说!你用血蝂虫吸取活人气血,减了人家的阳寿,如何便轻轻巧巧地带过?”庙祝巧辩道:“那都是庙里神像的事,小的实不知情,而且小的只教人礼敬神仙,可不是小的让香客把手按上去的。再说那些香客得了钱财,这有什么不好?”关二愣子头几天刚被他摔了个跟头,后来又被他跑掉,恨他恨得要命,骂骂咧咧地道:“你他娘的还在胡说!我现在就插了你!”镇八方手一摆,暂时止住了关二愣子的鲁莽行动:“我镇八方一向说话算话,你若真是心存善念的好人,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如若不是,你到佛祖面前也怪不得我。我来问你,你是怎么到这庙里来的?”庙祝答道:“十多年前小的从宽城子过来,这庙里有个老庙祝,他收留了小的,让小的在庙里打个杂,扫地劈柴什么的。后来老庙祝殁了,小的便接过这个摊,维持个生计。”镇八方又道:“既然如你所说,那老庙祝是怎么接待香客的?”庙祝道:“就是先上香,再给财王童子磕头,最后再把手放上去。” |
(正文) 镇八方直视他的眼睛:“既然如此老庙祝就没告诉你为什么把手放上去?你在这里十多年就没有怀疑过?”庙祝一时瞠目结舌,难以回答上来。镇八方冷冷地道:“那你这是自己作孽,谁也救不得你!”他说着一摆手,两边的土匪就将庙祝向树林中拖去。董承金在后面喊道:“离远点!”那两个土匪答应着,将庙祝拽到树林深处,不多里面传来砰地一声,显然这神神叨叨的庙祝被面决了。镇八方一边催马向前,一边对身旁的几人说道:“这前任庙祝就在八家子一片装神弄鬼,不知害了多少人,我们今天插了他,也算是为老百姓主持了公道。”何栖云说道:“如果百姓真能了解因果,他们自然应该为我们叫好,但真相若是公布只怕很多人难以接受,倒不如就这样算了。”镇八方道:“是啊,也只能这样了,老百姓被蒙在鼓里是最好不过的,等他们慢慢发现庙中的财王童子没有效果自然也就散了,却与我们无碍。” 一行人乘着夜色,一路打马回了瓦楞山,刚刚到聚义厅外,就见陈五祥已站到了门前。镇八方知道陈五祥轻易不回绺子,回绺子一定有重大消息报告,便跳下马去,上前揽了他的肩,对他说道:“五祥连日不见,也让我记挂得紧。这次可是探听到了啥东西?”陈五祥道:“就在昨天中午,西龙山煤矿的一些矿工因为待遇不公,一股脑地造了反。那煤矿是日本人控制的,工人们冲进了他们办公的地方,要求增加工资,不得开除工人,日本人已经向官府报告了!”镇八方问道:“衙门里是啥态度?”陈五祥道:“那官府的大头目就是端王爷的亲信,和之前的林重俊是一条线的,他们一贯媚日,恨不得把中国人全卖了替日本爹数钱,一听日本人告急,立刻就派了一帮子跳子拎着大棒子去镇压工人了。那些工人也不是好惹的,大家团结一心,凭借人数优势和跳子对抗。最后双方打了起来,跳子这面有十来人被打伤,工人中有一个被打死了。日本人趁此机会向工人施压,要求他们复工,但工人中有几个头领坚决不同意,现在这事儿还没解决呢!”镇八方记起当年先生曾要自己多招矿工和农民的话,农民绺子里已有不少,现在西龙山煤矿出事,这不正是机会吗?他对陈五祥道:“赶快把几个掌柜都叫来,咱这事得好好谋划谋划!” |
(正文) 经几个掌柜的商议,大家决定在此事上插上一脚,不能任由日本人在此为所欲为。镇八方随即指定炮头董承金牵头,率领绺子中的精干土匪化装潜入西龙山煤矿,在等那个地寻找机会拉人回来。董承金挑中了何栖云、杨二狗、关二愣子,还把他新收的徒弟三元也叫上了。三元经过这些日子的勤学苦练,出枪是没问题了,就是准头还欠佳,但在何栖云看来,这么段的时间从一个啥也不会的生手练到这种程度,这已经够神奇的了。 第六十九章 西龙山暴动 董承金和何栖云等白天在海东神庙忙活了一整天,每个人都是身心俱乏,只盼能好好睡上一觉,然而军情就是命令,既然大掌柜下令了他们就得无条件遵从,所以几个人不辞辛苦,在熟悉路径的陈五祥指引下,再次踏上了前往西龙山的漫漫征途。此时一弯月牙儿刚在东山冒头,在墨蓝的天幕中泛着森冷的白光,地上有浅浅的银色光辉,瞧来倒似下了一场轻霜一般。何栖云坐在马鞍上,一手控着缰绳,同时不住地打着呵欠。杨二狗白天没像他出那么多力,所以打趣他道:“你这模样恰似一个啃海青的大烟鬼。”何栖云喃喃自语道:“我现在眼皮都睁不开了,一会儿说不定得过去。”杨二狗道:“你这是小马驹拉车没长劲,你看明白人多精神。”董承金其实也是强撑着,他扭过头对何栖云道:“再坚持一下吧,要是没什么事咱也可以放心躺桥。”何栖云岂不明白这个道理,他用拇指努力按住虎口,这才让自己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 陈五祥一边走一边向众人介绍西龙山煤矿的概况。这个煤矿坐落在吉长道南缘,再稍微往南一些就是原来的奉天省地界了。因为毗邻奉海和中东两大铁路干线,所以开发得很早,到现在为止已经成了一个拥有五六千工人的大煤矿。然而因为之前奉系政府和日本人的几次密约,南满洲铁路株式会社以出资的方式租用西龙山煤矿,虽然这煤矿名义上仍是官商合办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正掌舵的是日本人。 |
(正文) 不过这些日本人在煤矿中很低调,除了一些技术人员外,平时直接管理工人的把头都是中国人和从东边道流亡来的朝鲜人,所以小来小去的矛盾一般都只在把头和工人之间爆发,很少闹到日本人那里去。但这次工人们齐心协力,非要和煤矿的日本人斗斗,才酿成了如此规模巨大的冲突。 何栖云到了西龙山煤矿,望见煤矿内外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遗弃的尖锹、铁镐、木棒等杂物,此外地上还有沾满鲜血的破布和被踩踏得不成样子的衣物,显见不久前这里刚发生过严重冲突。不过煤矿之中却静悄悄的,视野所及范围之内看不到一个人。董承金等几人下了马,一路沿着矿区内的小道向前探去。走了一段路之后,陈五祥停住脚步:“再往前就是工人的势力范围了,咱们要不先回去,等白天来了再说?”董承金道:“事不宜迟,晚了怕是来不及,还是探探路再说。”刚刚走出四五十步,前方有一个不起眼的铁皮房,董承金忽然低声叫道:“小心,有人!”话音刚落就见房子背后蹿出两个人来,他们厉声喝道:“站住,干什么的?”董承金从声音中听出几分嘶哑,常年在井下的人肺里都吸入了大量煤粉,嗓子多少都受些影响,他应声回答:“是矿工兄弟吗?我们是瓦楞山来的,有要事与你们商量。”那两个工人哪里肯信,他们打声唿哨,从铁皮房里又蹿出了六七条大汉,他们不由分说就扑向了董承金等几人。关二愣子想要拔枪反抗,被董承金摇头阻止了。很快他们便被几条大汉推搡进了铁皮屋。 他们进到铁皮屋才发现,原来这里地方挺大,不过却有一个浑身是铁的大家伙安安静静地卧在屋子一角,外面还安着几根很粗的线,一直导到铁皮屋外面。何栖云猛然想起,在东边道时曾听人说过,工人在井下工作时不能使用明火,只能用比较安全的电力照明,但东三省没有多少地方有成规模的发电机组,于是需要用电的地方就安装有一种特殊的机器,可以通过供应柴油来发电,这个机器莫非就是如此?瞧这机器的大小,发来的电送到井下一定能照亮很大一片地方。而在铁皮屋的另一侧,有十来个人正围着一盏煤油灯席地而坐,他们穿着满是煤灰的工作服,一个个都是面红耳赤,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剧烈的争吵。 |
(正文) 待到董承金等几个人被昂然推入,他们都站了起来,一个个头高大的青年汉子走上前来,他方正脸膛,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问后面的人:“彬子,他们是什么人?”彬子就在董承金身后站着,他没好气地道:“这几个小子在附近鬼鬼祟祟的,肯定不是啥好人。”那青年道:“那也不见得。”彬子于是推了董承金一把:“喂,问你话呢。”董承金没有计较他的粗鲁,问那青年汉子:“你是这里领头的吧?刚才可能有些误会,我们是瓦楞山战东道绺子的,不是日本人派来的坐探,我们这次来是帮助你们的。” 战东道自从在八家子将周家钱粮赈济百姓后,威名远播方圆百八十里,一些小绺子为求得生存,多有假借战东道之名行事者。有人在后面说道:“原来是一群胡子。”被那青年汉子挥手喝止了,他转头对董承金说道:“工人们心直口快,希望不要见怪。”他上下打量了董承金几眼,见此人器宇轩昂,的确并非寻常人物,身后的几个人看起来也不似一般江湖人那样张扬。尤其是正中那个圆脸的小子,虽然有些神思倦怠,但眉目之间自有一股勃勃英气,看他那神华内敛的样子似是得道高士,只怕方圆五六十里地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但他还是怀疑地道:“怎么证明你们就是战东道的?”董承金略一思忖,看到铁皮屋里有一个盘子,里面摆着几个俗称沙果的林檎,便对众人说道:“我要打那个最红的沙果。”言讫手腕一翻,拔枪、出枪、射击一气呵成,动作快到无法形容。众人眼花缭乱之际,耳中只听到当地一声响,盘子中已升起了一道袅袅青烟,而董承金早已将枪揣回怀中,依旧那样笔挺地站着。那些煤矿工人凑上前去,果见盘中有一个沙果被打得粉碎,看位置正是刚才那个最红的沙果。这些工人无不矫舌难下,董承金离这沙果并不太远,但他说打就打,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猝然出枪,这就极为难得,若不是天天摆弄枪支的老杆子,哪有如此造诣?又试想董承金刚才打的如果不是沙果,而是屋子中的这几个人的话,又有谁能逃脱得了? 那青年汉子真诚地翘起了大拇指:“您真是神枪手!我叫江阳,是煤矿的一名挖煤工人,这些都是我的生死弟兄。”董承金道:“我是绺子的炮头,这些也都是我们绺子的好弟兄。”说着他为江阳一一介绍了战东道的诸人,轮到何栖云时,他加重语气说道:“这时我们绺子的字匠,大家都称呼他九江八,他是我们绺子最有学问的人。”江阳向何栖云拱手道:“我们都是大老粗,没进过学堂喝过墨水,还请先生多多包涵。”何栖云也与江阳客套了几句,几人推让了一番,这才分宾主坐定。而彬子等几人又悄无声息地出门望风去了。 |
(正文) 江阳开口说道:“我们这些煤矿的工人从鼻孔到脚底板全是煤灰,外人称呼我们是煤黑子,平时没人拿我们当个人待。我们薪俸本就不多,那些日本人和把头又层层克扣,到手的钱养活自己都不够,遑论养家糊口!人穷了盐钵子都能生蛆,亲朋好友也多不登门,我们这些穷人就只好凑在一路,在困难时就互相帮衬帮衬。头几天矿里有把头说因为这个夏天天气炎热,机器得时不时的降温,降温花的钱需大伙儿均摊,要从我们上个月的工钱里克扣。我们是给资本家干活的,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资本家看我们干活多少给发工钱,这降温是资方的事,为什么要我们分摊呢?” 杨二狗道:“是呀,这就是明摆着欺负人。”江阳看了他一眼,又续下去说道:“对,这就是欺负人。我们去找把头,把头说这事他说了不算,你们有本事就往上找。往上找就往上找,当我们这么多年咸盐是白吃的?我们去堵那些日本人,不了他们却招来了官府的狗腿子。这事说来也真闹心,官府明明是中国人的,但中国人去找就是不好使,日本人一招呼他们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手里都提着钉了铁钉的大棒子,抡着大棒子就来撵我们,我们要求没得到答复,自然不会退,混乱之中也不知谁先动了手,双方最后就干上了。后来我们才发现有个兄弟倒在地上,脑袋被钉子打开了瓢,人早都死透了。” 董承金对此深表同情:“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江阳说道:“日本人仍然坚持给我们和原来同等的工钱,要我们马上复工,我们挺着不去,昨天一天矿里一个上工的都没有。我们还要求严惩凶手,赔偿这位弟兄父母些银子,但他们也没有答复。”董承金道:“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想没想过以后的出路?”江阳道:“现在我们这一股人也就能顾着眼前,日本人给我们加钱是最好的,否则咱们就和他耗下去,看最后谁能耗过谁。”何栖云说道:“江大哥,日本人如今和官跳子联手,得小心他们狗急跳墙啊!”江阳说道:“整个煤矿的工人都被我们组织起来了,我们还成立了工人护卫队,只要有警备队过来立时便能赶过去。这里警备队也不敢随便用枪,我们还是有把握的。” |
(正文) 他说着挥了一下大手,那样子仿佛天下都尽在掌握之中一样,何栖云觉得他这样盲目乐观要出事,但董承金朝他挤了一下眼,意思是别随便打击他们对抗把头的热情,何栖云那句提醒的话便没说出来。董承金顺着江阳的话吹捧了他几句,听得江阳和其他几位工人都分外高兴。油灯下江阳的眼里泛着兴奋的光泽,他对董承金道:“早就知道战东道为穷苦百姓做主,你们来了正好,帮我们搞一搞,争取这次罢工能大获全胜!”董承金心道,大掌柜派我们过来是招人进绺子的,可不是单单为了一次罢工胜利,但他也看出来江阳太过自大,轻易听不得反对意见,因此就回答道:“好得很,咱们这次精诚合作,一定能给日本人些颜色看看!”江阳伸出右手,兴奋地抓住董承金的手掌:“一言为定!”董承金伸出四指,以更大的力道反扣在他的手背之上:“一言为定!” 江阳看出董承金等人均有倦意,便说道:“你们累了吧,要不先躺一会儿,我们这片有好几百号工人,安全没问题。你们骑来的坐骑我也派专人喂养,你们不用操心。”董承金平时第一爱的是枪,第二爱的是马,他现在骑的虽然只是一匹普通的枣红马,可他还是爱惜非常,唯恐它使脱了力养不回来,平日里除了给马喂草料之外,还掺上一些黑豆、豆饼等精饲料,隔三岔五地还给马按揉一番,用毛刷洗去它身上的泥污,所以他说道:“那几匹马不能光喂草,得掺些豆子,要不然会掉膘。”江阳没想到他一个老杆子,却对马匹如此看重,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答应道:“这没问题,我会让工友好好照顾它们的。” 因为没了什么心思,何栖云等人也就放心大睡,一直到天亮了才起来。董承金坐起身子,推了推尚在酣睡不醒的杨二狗:“喂,起来了。”杨二狗揉揉惺忪的睡眼:“唉,还没睡醒呢。”何栖云说道:“春困夏乏秋打盹,一年没有好时候。” |
(正文) 正想再揶揄他几句,江阳领着两个工人进来了:“都睡醒了?早上也没准备什么,给你们热了几个馒头。”他身后有个工人端上来一个铜盆,里面是十多个白胖的开花馒头。董承金问道:“你们吃过了吗?要不一起吃吧。”江阳道:“已经吃过了,我还要去西边看看那里的工人,听说昨夜有个工友发烧了。”何栖云想,如果不和他们建立真挚的友情也很难在未来说服他们,便说道:“江大哥可否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吃完了也一块过去看看。”江阳略一思忖答应了他的请求:“好!”当下几人也顾不得谦让,一人抓了一个馒头大吃起来。何栖云吃得还算文雅,那杨二狗和关二愣子两口便是半个馒头下了肚,再两口一个馒头便没了踪影,而何栖云这时连半个都没吃下去。对于这些常年东奔西走的土匪来说,饭量都比常人要大,这些馒头也着实算不得什么事,看着挺大一堆转眼便已被人吃了个空,随后他们跟着江阳往西面走来。 外面的秋雾正在消散,有温煦的阳光穿透雾气照下来,让大家感觉还算舒服。江阳熟门熟路,带队走在最前,杨二狗透过雾气看着两旁若隐若现的建筑物,不住口地说道:“我们昨晚上是从那条路过来的!”“看来这煤矿还挺大,得有两个四面梁大小。”关二愣子在旁听得不耐烦,呵斥他道:“闭上你的嘴吧,没人拿你当哑巴。”江阳却扭过头笑笑:“二狗兄弟说的都对,矿里情况的确如此。”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沿路遇见不少工人,他们都热情地向江阳问好,江阳也一一回应着他们,看来他在工人中的确很有威望。这时前面出现了一排低矮的平房,便和何栖云当年在吉敦铁路住过的差不多,只是这里没有把头看守罢了。门口聚集了六七个工人,他们看到江阳到来便仿佛碰见了主心骨似地:“江阳大哥来了,快,小胡在里面正胡说八道呢。”江阳推开门当先走进去,只见炕梢躺着个青壮汉子,双目紧闭面颊生赤,口里正喃喃地说着:“王母娘娘乘大轿呀,我们后面骑大马呀,大马快点往前追呀,追到河东三里地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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