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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大结局】东风托付旧情怀(史上最虐超颜值男神)[第590页]

作者:云中羽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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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粼宫

    清粼宫并非吴越王妃的寝居,却是清扬出嫁前的公主闺房。

    自从清扬远嫁,王妃就时时都在清粼宫怀想女儿。

    清粼宫却在一面大湖之旁。湖水清波粼粼,垂柳环湖,江南特有的湖光山色,将那不大的宫殿衬托得十分秀美。

    众人还未走到宫门,已听见里边有妇人急切的声音道:“你莫要走,你莫要走……”

    吴越王理也不理门口跪伏迎接的宫女,自己一伸手,掀了珠帘进屋。星河,风清相视一眼,随同进了门。

    织锦地毯上伏着一个女子,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发颤。吴越王一进屋,便将她捞在怀中:“阿凝,阿凝……是孤的错,是孤的错……”

    那张脸清丽难言,一双眼空空洞洞,似是在看人,却似又什么都没有看。

    但这样绝似清扬的一张脸,却赫然满头都是白发,那样刺目惊心。

    吴越王吃惊的看着王妃,手指着她的白发,颤声道:“阿凝,你的头发,你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这王妃竟是一夜之间,白了头。

    星河看着这样熟悉的一张脸,白发如霜,竟也觉难过的很,只觉仿佛又回到了南诏国,回到了群蛊之间,回到了那个被蛊虫开膛破肚的清扬公主的面前。

    王妃只凄苦道:“大王……”

    她的双眼却定定的不知看着那里。

    星河和风清同时在心里一声叹息,这清扬的阿娘,的的确确将自己的一双眼,哭瞎了。

    星河不忍再看她,将目光无意识的转向清扬的闺房,心中又吃了一惊。

    这闺房干净已极,看得出日日都有人精心维护。连壁上挂着的长弓,也被擦得铮亮。

    书架上有许多书,星河随手翻开一本,心中又是一阵难过。

    那书是当时流行的词集,但星河翻开的那一页,却夹了张纸。

    那纸上的男人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十分英俊。赫然正是林鼎。

    那画的笔触虽然十分稚嫩,但却非常传神。

    画纸中还散落着一朵干花。

    星河自己就是水木之身,对植物是当然的大行家。她瞧上一眼,已经看出,那是一朵干枯的玉兰花。

    玉兰花正压在一行词句上。

    那词句正是那本词书中的词句。

    “青鸟不传云外信,丁香空结雨中愁。”

    这是邻国南唐国皇帝李璟《摊破浣溪沙》中的词句。

    星河悠悠的叹了口气,同是女子,她如何不懂清扬公主的心事?

    清扬为了国家,为了爹娘嫁给了南诏王。

    但她心中,从13,4岁起至始至终只爱过一个人。她到死也爱着他……

    那样诚挚的少女心事扑面而来,连星河也不由双手发颤。

    她自己何尝没有过这样的心事?

    “叮”什么金属掉落的声音。

    星河赫然抬头,风清已掠了出去。
    十一点左右,没法等的先睡吧,我要先洗头洗澡
    第一百九十六章

    门外

    垂柳轻抚,金波粼粼。宫人如花,卫兵执戈。没有一点可疑。

    但这恰恰是最让人疑心的地方:风清这样的功力,绝不可能听错,他那种奇异的感觉也一直都在:有人在跟着他们,在看他们所看的,听他们所听的。

    在这宫禁森严的王宫里,却偏偏连行迹都没有找到。

    他心头隐约有些不安,却又说不上来,他在不安什么。

    他陡然想起什么,两三个起落,越过无数重飞檐,重又回到了吴越王款待他们的前殿。

    他才进入前殿,蓦地收住脚步。不由唤道:“师尊,师尊!”

    大殿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回应。

    杜光庭赫然不见了。

    那盏他捧在手中的茶,随意的摆在他坐过的凳子上,盏中的茶水已经被饮尽。

    风清茫然呆了一呆,胸中那种不祥的感觉更深。

    他双指并指,一张符纸出现在指间。另一手却是一只朱笔。只见他笔如龙蛇,原本平静空旷的大殿上忽然间起了大风。

    风清朱笔颤动,将那些狂风拽于笔底。以风为墨,在符纸上画出浓墨重彩的铭文。

    这是天师道的风符,也是他的召唤之术。

    对师尊,他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那些铭文,每一根都如同有着极强烈的生命力一般。

    那风将他吹得袍袖飘飘,如同整个人随时都会御风而去一般。

    他等了许久,整个天地如同死一般静默。

    毫无反应!师尊到底人在何方?他为什么连回应都没有?他到底遇见了什么事?

    风清只觉一切到了这吴越国,都变得充满了神秘与危险。

    却说星河在清粼宫,看风清飞掠而出,原本打算紧紧跟随。

    但她还没到门口,便听见清扬的阿娘,十分的凄恻的一声声在呼唤:“清扬,清扬,是你回来看阿娘了吗?”

    她挣脱吴越王的怀抱,跌跌撞撞的往门的方向走,她的一双手努力往前伸,往前伸……似是想要抓住那并不存在的恋恋不舍的孤魂。

    她的语声饱含着希冀,却又暗藏着明知会失望的绝望。那样伤心,那样痴心。让星河再迈不动一步。

    星河想起了自己的阿娘。

    她从这可怜的白发苍苍的,伤心绝望的娘亲身上,看见了自己那样轻率的,为自己的天真和轻信付出生命,是多么的无知多么让亲人伤痛的一件事。她同样从她的身上,看到了,那个失去了阿娘,孤孤单单,拼尽全力活下去,活得那样辛苦,那样勉强的自己。

    她的鼻头发酸,几乎掉下泪来。无论如何,也不忍抛下这可怜的女子,不顾而去。
    周六休息一天哈,么么大家
    十点半左右哈
    还在写,要晚点,你们稍等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吴越的军制是继承前朝帝国的兵制。开国的君主本来就是帝国八都兵的首领。

    林鼎和田章的东安都就是其中一支。

    石镜都在临安县,清平都在余杭。东安都在新城。

    此刻天师道的门人,都在田章的引领下,来了东安都。

    江南繁华,到处烟波,女子婀娜,连士兵也比别处闲散得多。全不似乱世山河残破的样子。

    一路辗转奔波,又是接连血战,到了这富贵地,温柔乡,连他们也放松了好些。

    这里连赶路,也是用的行舟。

    坐在碧水烟波之中,蓝忆不由叹道:“怪道白乐天诗里说:红袖纺绫夸柿蒂,青旗沽酒趁梨花。江南风物,确是与别处不同。”

    田章还未说话,一身绿裙的绿倩似笑非笑道:“既然此间乐,不思蜀。蓝师兄不妨禀明师尊,长留吴越,过上两三年,在这里成个家,娶个吴娃,也是人生至乐。”

    蓝忆忙顾左右而言它,拉着田章说了许多符箓兵制的话。

    绿倩只冷笑不已。

    行舟沿着富春江而下,两岸风光绝丽,江水澄碧,青山环绕,翠色参差。只看得人心旷神怡。

    天师道十来只行舟,排在水上,不时传来笑语声。

    师尊不在,景色秀美,又不必时时挂心一触即发的血战。这些道门的侠士,也只有这一刻是真正的松快下来。

    蓝忆此刻才钻到绿倩身边,悄悄在她耳边道:“你又来气我,莫非你还不知道我的心?”

    绿倩看也不看他,只扭头看那浩浩江水。半晌才道:“我可不知什么心啊肝啊,绿倩哪有那些吴娃窈窕解语。”

    蓝忆悄悄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她一挥手拨开他,却被他握住了手,再也不肯放开。

    他才在她耳边又轻声道:“我的心里只得你一个,我这辈子,只想娶你一个。皇天后土在上,若有半点不诚,就罚我五雷轰顶,全身烧焦……”

    他话还没说完,已被绿倩用另一只手掩住了口。

    他心中一甜,就想偷亲她。

    绿倩却突然站了起来,遥遥看着岸上道:“这已深秋,如何却开着玉兰花?”

    众人暗暗称奇,一起看过去。只见那岸上一棵老树,百尺虬枝中,亭亭开着无数的玉兰花,皎皎如同明月一般,冰姿玉骨。

    田章看了一眼,道:“那玉兰花树后,就是新城县了。”

    绿倩忽然又道:“那人,那人莫非,莫非是林……”

    蓝忆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冷笑道:“原来你心中,还没忘了林师兄。”

    他口中的林师兄,自然是林鼎。是他们这一代最年轻的佼佼者,从很久以前,就不知多少天师道的女子倾慕。

    绿倩和紫纱交好,虽不肯说,但她曾经有过的心事,现在的情郎蓝忆可是一清二楚。

    那玉兰花树下,遥遥一个人影立得标枪一般。他们分明看不见他的面容,却不知为何,总觉那人沧桑的很。
    ?
    待得行舟顺水停住,汀州上一片芦花摇曳,如霜似雪,头上玉兰遮天,琼葩结玉,衬上远水碧波,苍翠寒山,教人疑在画中。

    那玉兰花树下,却并没有人。

    绿倩心中疑惑,是自己看错了?身边的蓝忆板着一张臭脸,她到底不好问出来。

    天师道其他师兄师弟却没有这样的顾忌——他们又没有一个吃醋的情郎。此时都在议论纷纷。

    “方才那人真是林师兄么?”

    “他不回天师道,在这里做什么?”

    “师兄是吴越的将军啊,自然该在吴越。”

    “我怎么听说……”一个黄衣弟子欲言又止。

    年长的天师道道长重重咳了一声,年轻人们也就不好再说。

    田章笑着拱一拱手,只道:“各位只怕是看错了,这玉兰花年深日久,深秋开花,违逆时序,只怕成了精也未可知。”

    众人不好太过失礼,也只好不提,随了他去东安都的驻军军营。

    他们并没有入新城县城,却顺着富春江,走了一小段路,遥遥还能看见玉兰花的地方。依山傍水之处,就是东安都的大营。

    兵营中号鼓声正烈,东安都军穿着战甲,分为四列,一列齐齐出刀,刀光雪亮,一列盾牌齐出。

    刀盾间歇,却又是嗖嗖,无数箭矢同时射出。

    箭矢之后,群马齐出。

    刀盾箭骑配合得行云流水,如同一个人一般。

    即使吴越只是不善战的小国,竟也训练得如臂使指,如意之极。

    他们到过那么多国家,帮助过那么多军队训练,这里赫然竟是训练最有素的。

    他们这些天师道弟子只怕一时半会,也不能将军队训练得配合如此无间。

    绿倩眼尖,已经瞧出,这东安都的士兵练兵的阵型中,隐隐竟包含了天师道阵法的精奥。

    她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何滋味。只觉心头反反复复都是方才那如标枪般的人影。

    蓝忆冷眼看着她面上神色变幻,忽喜忽嗔,心中又嫉又恨,冷冷一哼,转身就出了军营。

    “师兄,师兄,你去哪里?”天师道青衣小弟子忙道

    蓝忆头也不回:“登东。”

    这是当时如厕的旧称,众人一阵嘻嘻哈哈也就没人再问。

    绿倩看出他心中不忿,却也不愿哄他,一言不发,看也不看他。

    蓝忆气愤愤走得更快,田章叫了个兵士,给他指引了圊厕的位置。

    他谢了那兵士,却绕过军营,顺着流波,避了众人耳目,到了方才那株玉兰花下。

    花朵凌霄,枝枝冲上青宵,明岚缀玉,十分雅洁壮美。

    他瞪着那花树,仿佛瞪着刚刚那人影一般。

    大家都看见了,那自然不是幻觉。他瞪着瞪着,陡然出脚如电,一脚正蹬在哪玉兰花树的树干上。

    树干受震,枝头洁白无瑕的花朵扑簌簌往下落。

    皎皎花雪落了他满头。

    这些花都是实体,也不是幻觉。

    他啐了一口,突然伸手解裤带。

    他又恨又嫉林鼎,却不好当着师兄弟们说自家师兄的坏话,竟是要将这如诗如画的花树流波的江南胜景,当做圊厕。

    他已将这玉兰花树恨乌及乌,要出一口心头的闷气。
    十点多
    东都兵营

    天师道众人,又看了许久东都军练兵,终于都发现,他们要教的阵法,这些吴越的兵士不但学会了,还被编入更简单有效的实战之中。

    只怕他们自己落了单,入了这刀光盾牌骑射组成的杀阵之中,也未必走得脱。

    绿倩轻声问田章:“这可是林师兄向来训兵的成果。”

    田章微微一笑,向北拱手道:“我吴越军威自然是赖陛下的洪福威名,东都军也深受林将军恩泽,这原也是贵门对于天下的心意。”

    他一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恭维了皇帝,又恭维了天师道,却也没落下林鼎。

    绿倩瞧出这位是面面俱圆的人物,也不再问。

    和天师道的师兄弟各领了任务。他们既然来了,能够多做一点自然要多做一点,回头好让东都军传给附近的百姓。

    既然对方战阵已成,他们就将精力大部分都放在了强化个人武艺上。

    他们一人带数十人,逐一指点。

    东都军是来吴越的第一站,后面还有七处军营要去。天师道这一次最重要的是,要将七宝灵符全都再发一次,并且教会他们怎么使用。

    这自然,也是检测,军中是否混入了魔类的最佳手段。

    大校场的每一个角都,都热火朝天的开始了大练兵。

    分给蓝忆带领的一队,却一直呆在一边,干看着同袍们练功学符,心痒难耐。

    过了半晌,这些火热的男儿,已经开始焦躁不安。人群中议论纷纷,却到底没敢大声说什么。

    田章看见,悄悄叫了人去圊厕看上一看,他心中也十分尴尬,估摸不定,是不是小儿女闹意气。

    人群里不患贫,最患不均。人人都有名师悉心教导,那一干兄弟却只能眼巴巴看着,这样下去,迟早得炸营啊。

    他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说。

    一会儿,那兵士小跑回来,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田章吃了一惊,立时找了天师道最年长的那一位,道:“多谢天师道不远千里,来援手吴越,东都上下感激不尽。”

    那道长也和他客客气气见礼道:“天下事天下人管,除魔卫道原是我辈职责,郎将实在太客气。”

    田章踌躇了一瞬,已被对方看出他有话要说,那道长询问:“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田章忙道:“贵派那位蓝仙人,说是去登东,已一个时辰,还未回来。方才田章使人去看过了,里边空无一人。怕贵派挂心,田章特来相告。”

    这一下,连天师道的道长也吃了惊。他素知蓝忆和绿倩情好,小儿女总是一时好,一时恼。

    但如今身在乱世,掌教和师尊都不在身边,他也怕有什么不妥。忙叫了绿倩过来。绿倩这时心头才有些悔意。

    向来是蓝忆哄着她,让着她,他这样不顾而去,倒是第一次。

    她忙同田章以及师叔一同去找人。

    几个人走了老远,绿倩心中隐约有点奇异的感觉。直往方才那棵玉兰花树下走去。

    只见满地雪白,玉兰花落了一地,这里也并没有人。

    她心下着急,忙从项中掏出一个挂饰,那是嫣红丝线编成的同心扣。取同心偕老之意,是绿倩亲手编的,两人一人一个,还在上面用了同心咒。

    为的是乱世失散,一方要找另一方,有个依凭。

    同心扣在她手中,全无反应。她急得几乎掉泪。

    忽然遥遥看见富春江上,他们来时的行舟少了一只。

    她心头猛震,陡然顺江掠出。那师叔看见,不放心,也遥遥跟在她的后面。

    追了半个时辰,她终于看见江中的那只行舟,正在顺流而下。却并没有人在划船。

    她飞身点在水面之上,凌波飞掠,才到船上,几乎跌了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船舱之中。

    那师叔后来掠到,看一眼,也是倒吸一口气。

    只见蓝忆仰面倒在船舱中,七窍流血,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张纸,纸上龙飞凤舞写着:辱花者,杀!
    第一百九十八章

    花?绿倩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蓝忆的尸体,心思恍惚,有些反映不过来。

    什么花?谁杀了蓝忆?

    他活着的时候,她心中总是嫌他太过平凡,甚至庸俗,他上赶着对自己好,自己反而更加不在意。

    可如今人死了,绿倩回忆起他们间的点点滴滴,才发现原来这个人,在自己生命中已经留下那样深的印记。

    那一天月圆,风师叔祖不知去了哪。

    他们遇到魔袭,若非他一直舍生忘死的护着自己,只怕她当时已经遭了魔吻,再等不到掌门师祖来救大伙儿。

    他总是信誓旦旦的说要娶自己,自己却从来没有真的细想过。如今,却也再也不必想了。

    她浑身颤抖,一时不明白什么花,可以让她好好的师兄变成了死人。

    “绿倩,绿倩,千万节哀,如今世道离乱,咱们师门,阖派原就随时随地都预备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你,你莫伤心了。”师叔的话绿倩听见了,又仿佛没听见。

    好半晌,只怔怔道:“什么花?谁杀了他?”

    师叔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忍再说。

    他见舟中绿倩浑身发抖,蓝忆死状凄惨。凶手更是不知到底是谁,他从背后抽出一柄拂尘,挥手一扬,接连四下,信号光弹冲入青宵,那是向风清,杜光庭禀明突发的状况的。

    他又想了想,从船舷凌波连点水面,回到岸上,生生的拔了一根碗口大的竹子,就用一双肉掌,几下将那竹子削了枝叶,做成一只竹篙,这才带着竹篙重回了那只轻舟。

    竹篙入水,篙声欸乃,一波碧水被长篙撑破,那行舟如同箭一般,飞速逆流而上,浮光掠影,江山如碧。

    一顿饭功夫,他便将那船载着伤心的绿倩,和死了的蓝忆尸体回到了东安都的大营的岸边。

    他弯腰想要抱起蓝忆,抱他去见天师道的门人,却被绿倩避过。

    她从怀中掏出一块碧绿的丝帕,就着澄清的江水,将蓝忆脸上的血污擦的干干净净。

    又掏出一把桃木梳,一下一下梳早已死了的尸体的头发。

    却不知为什么,才梳两下,蓝忆口鼻七窍又流出许多黑血。

    那师叔惊道:“杀蓝忆的,只怕是魔!”

    桃木自古就有辟邪的功用,他们道门弟子更是随身常用的工具都用桃木所制。

    夭桃死后,天上人间的桃林都凋谢了一大半,失去了开花结果的功能,桃木更被广泛的应用。

    天师道所用的,更是带有道法铭文的桃木。若是有人被魔族伤害,甚至杀死,能立即激发体内的魔毒,让他无所遁形。

    蓝忆原本被擦得干干净净的脸又已满是血污。

    魔?绿倩怔了怔,将他的尸体抱在怀中。那样温柔,如同还是青城山月夜,约会的爱侣间的拥抱。

    他比她高好些,长长大大的身体被她吃力得抱着,一步步走上水岸。

    早已等在那里的田章,远远奔过来,边走边道:“总算找着人了么?谢天谢……”

    他话还没说完,陡然看清蓝忆七窍流血,语声如同被剪断一般,再也说不下去。

    ?
    10:30左右。
    绿倩忽然冷声道:“郎将带我等来这里才一个时辰,就让我师兄莫名其妙被杀,只怕东安都,不,你们吴越国都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她的语声凄厉之极,尤其在看到那满树的皎洁玉兰,心头更是陡然升起一股怨恨之极的愤怒。

    “绿倩!”那师叔忙道,他毕竟老成持重许多,师尊和掌门师祖都还没有任何指示,他不想一下子,倒跟吴越国,跟这些兵士闹得势如水火。

    毕竟,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没有搞清楚。师尊和掌门师祖,此刻也身在都城宫廷之中。

    自己这边先闹起来,倒让好事变得尴尬,让同心合作变得猜忌反目。

    师尊虽然好说话,掌门师祖只怕会狠狠责罚大家。

    绿倩一腔哀痛将她烧得生痛,哪顾得这许多。大声道:“人是在他东安都死的,这人说话又不尽不实!这里分明有魔藏匿,笑话,谁会为了一棵花杀人。只怕本来就是要将我天师道掩杀在这里的阴谋!”

    她这话一出,连那师叔也尴尬的很。

    田章道:“我吴越上下,都十分礼敬天师道,敬的是贵派为天下之忧而忧,敬的是贵派不惜辗转千里,十六国如一家,事事躬亲辛劳。吴越不敢怠慢天师道,东都军和田章更加不敢。”

    他说的很客气,却分明绵里藏针,说绿倩欲加之罪,无理取闹。破坏天师道和吴越国的关系。

    绿倩话里话外,要将整个天师道和吴越国对立起来,好为师兄出气。他却是话里话外,将吴越和天师道都摘出来。

    绿倩更加愤恨,突然抽出雪亮宝剑

    “你要做什么?”田章不由退了一步。

    “绿倩”那师叔厉声道!

    天师道最重师门规矩,他们一身在外更是代表整个宗门。绿倩若是要一意妄为,甚至要伤害吴越的官兵,这师叔就会先行约束惩戒她。

    她愤恨看了一眼师叔,又看了一眼田章。忽然将怀中的蓝忆放下。

    陡然如同飞燕般掠出,只见人影飞动,如同龙游凤舞,剑光飞舞。每一剑冷厉的招式,全是砍向那开得亭亭玉立的玉兰花树。

    辱花者死?来啊,你来杀我啊!

    绿倩逼着心头一口恶气,掌中剑飘风骤雨,翻飞上下,每一剑都使上了十成的力道,立心逼不出那杀人的凶手,她就砍倒这恶花。

    田章掏出一只牛角号,这是军营传令用的。他立时吹响,那师叔握住他手道:“田郎将这是要做什么?”

    田章道:“这玉兰花树是我们公主生前爱物,任何人也不得损毁伤害。田章也是职责所在。”

    一句话没说完,东都军大营潮水一般涌出无数的兵士,天师道群弟子同一时间飞掠而来,重甲轻骑,刀盾结合的阵法与天师道的剑阵对峙,双方一触即发。

    这一下,连那师叔也冷笑道:“天师道千里迢迢,为扶助各国而来,吴越国这是要血洗天师道么?倒要叫天下人评一评这个理。”

    田章恭恭敬敬行礼道:“主辱臣死,如果这位仙子一定要侮辱我们已经去世了的公主,东都军也只好为公主殉葬了。”

    那师叔又唤道:“绿倩”

    他心中还是怕掌门责怪,想要平息事态。

    绿倩却充耳不闻,剑光交织处,无数花落如雨。

    号角声再起,吴越兵正要一拥而上。却不知哪里突然飞来一支长枪,快如闪电,势若雷霆,猛然穿过人群,将飞舞砍削的绿倩一下子钉穿。

    一股大力猛然袭来,绿倩身不由己被挟裹着飞出,远远钉到隔这玉兰花树足有七八丈远的一棵大柳树上。她手中长剑落地,再也动弹不得。

    东都军与天师道一起吃了一惊,极目四望,却只有江水滔滔,垂柳烟树。

    一望无际的空阔中,根本就没有人
    明天写重华
    明天更吧,周六的休息挪今天,挨到现在才说是因为我也要找找对重华的感觉哈哈。好久不见这家伙了
    十一点左右
    蔷薇花屋

    已近初冬,这里却依然到处花光明媚,深深浅浅各种颜色的蔷薇花匝天满地。

    如云霞幽梦,馥郁的花香连空气都甜蜜诱人。

    如同铺了一层层锦绣一般。

    那花虽极美,但花中的人却更美。

    她的面容那样温柔,她的眼波如同秋水一般,她的脸欺霜胜雪,那样艳丽的花朵,在她的面前全都失了颜色。

    她却像是并不知道自己的美,手里拿着一件宝蓝的袍衫,要给背对着她的人披上去,却又不忍打扰,她定定站着,从身后怔怔的看着他。

    她这些日子,都沉醉在一片属于自己的小天地中,忘记了这世上纷纷扰扰之事。

    在这里,她也似是忘记了自己是魔,而他是神君。他们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只因这些日子,他虽病着,却对她那样的温柔。是久已暌违的,那种让人心醉的温柔。

    自从那个小姑娘出现后,就……不……

    蔷薇苦笑了一下,她不愿骗自己。

    是星河出现之前,许许多多年前,他虽一直对她与别人不同,却是一直都不怎么认同她。

    她感觉得出,她说起情意,他却总是反反复复提及的是两千年前……

    他的心中眼中,记得的,一直都是两千年前的初遇,两千年前的吹笛人……

    她心知肚明,那只证明了,他从来没认可过现在的她,他对她的不同,是因为的最初,她两千年的努力,如同空气,什么都不是。

    在星河出现之前,他依旧是要娶他的正妻的。

    他虽没说,她却也早已知道,她身份低贱,在这样重门户的天宫,他绝对不可能会娶她。这本就是她心头最痛的一根刺。

    同样生而为仙,凭什么她就一辈子只能做别人踩在脚底的烂泥呢?

    她绝不像她表面那样温柔,两人最负气时,早已断了来往。

    他更是轰轰烈烈公然举行凭簪选妃,说是戴的上那簪子的就是他的天妃。

    他要选的一直是能够借重的女娲的后人,别人不知道,她又如何不知道?

    那他将她又置之于何地呢?她负气之下,又恰好花神所托,她也别有所图,就下了凡间,去安置夭桃的归宿,索要夭桃的元丹。

    却不想,等她回来,他的身边果然已经有了一位准天妃。

    她处处留下记号,想与他会面,想和他重拾前缘,他却连见都不肯见自己。

    若非后来,自己用尽了心思,又怎么想的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天。

    他对她,一直是温和中带着强势,带着一种说不清的刺,就像那蔷薇花儿,虽然那样美,却总是刺伤爱花的人。

    也因此,她才更加恨毒了星河。

    她常常偷看着他们发呆。

    他对星河那样温柔,那样亲近,那样甜蜜,那样无微不至。

    那原本是她一生的梦想啊,却被那样普通的一个小姑娘轻而易举占了去。只不过因为她命好,生在女娲的肚子里……

    何况,她更加知道了令她坐卧不安的事实……

    她好不容易除去了星河,让她再也不可能夹在他们中间。

    却没想到,他却对那星河的死有着那样深的愧疚,他并不说出来,却更加让时时刻刻都将一颗心放在他身上的她,更加的刺心。

    他常常自虐,却每一次都是更深的虐着蔷薇。

    她几乎绝望了,一个活着的人,如何斗得过一个死人在男人心里的位置呢?

    她再没想到,原来到了乱世,在这蔷薇花屋,他不是神君,她不是魔,她第一次感受到他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她的眼中光华闪动,静静的上前,将那衫袍披在重华的身上,温柔的将他轻轻抱住。

    重华的箫声稍稍一顿,却一瞬间,又幽幽的吹了起来。
    ?
    11点左右
    淡黄的人影轻轻的环抱着面前的一袭白衣,她将她的脸温柔的放在他的背上。

    青竹的气息又清冽又好闻,重华的背挺得更直。

    夜色如水般温柔,空气中甜蜜的花香,却抵不过她心中的甜。

    箫声却比夜色更加温柔,天空中繁星满天,青篱上,微风摇动,玉郎一曲,月明千里。

    似是无数温柔的水波,在空气中微微荡漾。不,是酒意,原来一曲箫声竟也能让人如此沉醉。

    一曲吹罢,重华缓缓转身。

    星光下,一袭白衣如雪,映照着一张极为清隽的脸。长眉斜斜入鬓。天上的星光虽然璀璨,却又怎及得上他眼中的星光。

    他的眼含着十分温柔的笑意,又似醉非醉,眼中波光熠熠。

    蔷薇本身虽然因为得了机缘,变得美得惊人。

    但这张脸真正转身,与她相对,却立即让那张温柔明媚的女子的脸失了颜色,让那秋水也似凝固不动。

    重华有些憔悴,却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如玉如圭,如琢如磨。仿佛只需要他轻轻一笑,世界都愿意匍匐在他的脚下。

    蔷薇怔怔的看着他,一时也不知心中涌动的情愫到底是什么,她心思恍惚,也没注意原本环着的人,因为转身,与她微微拉开了些距离。

    重华柔声道:“这些日子,辛苦你操劳,你怎地还不休息。”

    蔷薇温温柔柔一笑,道:“这都近初冬了,你就穿一袭单衣,蔷儿挂心你。”

    重华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好半晌才强笑道:“劳你费心,原是重华……”

    他却没往下说。蔷薇冰雪聪明,已看出他的失意,伸手握住他的手道:“你莫灰心,我一定给你找来最好的药,哪怕要去闯天宫,盗昆仑。你一定可以恢复往昔的功力的。”

    重华抬眼凝目看她,目中露出感激之色,却道:“你千万莫要犯险,我父王虽然不在了,但天宫能人甚多,只怕容你不得。我阿娘那里,我却不想累她伤心。何况,仙魔有别,越是仙葩异种,对你的伤害越不可测。你万莫犯险。”

    看他关心她,蔷薇心中更是暖洋洋的。

    她还想说什么,重华却看着她道:“蔷儿若是还不休息,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吹给你听。”

    蔷薇微微一笑:“你不拘吹什么,总是好的。”

    重华含笑看她一眼,将玉箫,又贴在唇边,箫声低回婉转,情致绚烂,又缠绵却又悠远,似是人间亘古不变的相思。

    这正是重华时时都在吹那一曲,也是他初见吹笛人定盟的那一曲。

    他吹的那样深情,吹得那样温柔,如同百转千回的心事。

    蔷薇的笑意却渐渐凝在唇边,她忽然诚挚道:“我想起一味招摇山的丹瑶碧草,最是起沉疴,疗百疾。我这就为你取去。”

    箫声顿住,重华有些惊讶:“这么晚了,再急也不急这一会罢。”

    蔷薇叹道:“你一日不好,我便一日牵肠挂肚,焦心不已。何况这种仙草,需得仙缘诚心,蔷儿想来,须得尽早去招摇山守候,莫叫他人取了才好。”

    重华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中光华闪动,好半晌才道:“一切小心。”

    两人又说了几句,蔷薇这才依依不舍,去了。

    待她走了,重华还静静站着,那温柔的目光变得无限寥落,面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
    今天会很早,估计八点
    第一百九十九章

    重华淡淡的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箫,浮起一个苍凉已极的笑容。




    “难道神君从未怀疑过自己为何偏偏对那样一个小小花仙与别人不同?从没怀疑过,她何以竟有这样大的魅力。让神君不惜与女娲一脉结下血仇,让一个天真赤诚,从无仇怨的小姑娘落得两次死得不明不明,有冤无处说,有恨不能申?”

    “神君如是不知道什么是梦草,不妨问问魔尊璇玑”

    虚空之中若有如无响起的娇美女声,是李天妃。



    ?
    “这世上雅擅音律的人,本就任何曲子,听上一听,若是不能弹奏,岂非痴傻顽愚。”

    “老夫在密室中,在阵中都反复听过这支曲儿。”

    闲闲一笑,将琴抚得如同行云流水,手上一曲琴声正是吹笛人那一曲的,是玉溪。



    ?
    “从前,那些关于星河姑娘的满天污水,是谁让你们散播的?”

    凌波迟疑片刻:“是蔷薇姑娘。”

    ?



    黑夜,蔷薇的唇边忽然生出两只獠牙,静静贴在重华的脖子上,她的眼神变幻莫测,像是有无数的军队在其中交战。

    过了许久,重华长睫微微颤动,缓缓张开了眼,静静看着夜空。

    ?
    星光下,重华蓦然闭眼,他一生饱经忧患,对于世情人心早已看破,连当日他被人关入锁神窟,几乎没死在那里,他的心也没有这样的起伏过。

    他一直那样朝朝暮暮,将那个他生命中最初的温暖镌刻在心上,他宁肯自己死,也不愿意她死的人。在他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天宫生涯,少年时代,只有她一个,肯为了他烟消云散……他一生都在找寻,一生都在等待的,给予他活下去的勇气,给予他痛苦生命仅有温情的吹笛人。他心心念念,记挂了两千年的吹笛人……

    为了她,他甚至不惜亲手逼死了星河,不惜将自己的名声,将自己的一颗心,都葬送进了坟墓。不惜让自己的后半生都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但如今,他却眼睁睁看着它如同沙上的城堡,正在不断地崩塌。他却无能为力,连他也阻止不住心中疯狂蔓延的怀疑的种子。

    他的衫袍发颤,不知该怎么想下去。
    ?
    他的眼前仿佛划过一双颤巍巍看着他的眼,如同受惊的鹿。

    他想了又想,总算想起,这个少女叫做兰儿,是妖王的女儿。





    少年重华不敢置信的垂头看向胸前,尖利的刀刃黑气缭绕,刀柄的另一头正握在那个娇羞万分的少女,他的梦中人,心上人手中。



    ?
    重华猛地呼了一口气,他陡然将那玉箫重行放在唇边。

    他不愿再想下去。

    但此刻若有人在看着他,一定会发现,他的手,他的唇都一直在微微颤抖,几乎连曲调都吹不成。

    好半晌,箫声缓缓而出,如同清溪汩汩,山风吹过山林,如同山林中的天籁,微微摇动的树枝,松声竹声交加。

    山林中忽然响起重重的鸟鸣,山鸟声婉转交错,悠扬悦耳。

    星空中,一下来了数不清的鸟,大雁,山雀,黄莺,琉球歌鸲,朱鹂,喜鹊,白颈鸦,柳莺,伯劳,山鸦……林林总总也不知有几百几千种,群山四围还在源源不断的赶来。

    仿佛全天下的鸟都要被聚集在了一起。

    重华在吹的赫然竟是那一支“百鸟朝凤”。
    八点左右更
    百鸟盘旋,身姿各异,羽毛也是锦绣斑斓,与一院的蔷薇花衬在一起,也不知是花光更美,还是鸟羽更美。

    星光微澜,百鸟与箫声交相和鸣,婉转低昂,遥遥的,一声清亮入云的鸣叫破云而来,百鸟忽地一起噤声。

    那叫声竟然比世间最好的乐器的音色更美,直如昆山玉碎,直教芙蓉泣露。

    一只极美的巨鸟,如同流矢一般,从天外而来。

    那赫然竟是一只凤凰。这一只却又比旁的更加锦绣灿烂。它额上的鸟冠竟是淡淡的金色。整只鸟身金红耀目,看上去威严已极。群鸟低低飞翔在它的身下,根本不敢靠近它。

    它的凤眼光华四射,如同在睥睨众生一般。

    重华伸出手,那只看上去端严已极的凤凰,忽然飞落,悬停在他的身边,轻柔的用它的鸟头蹭了又蹭重华纤长的手。

    这威严已极,充满王者之气的,赫然竟是重华从前的坐骑——如今的凤凰之王飞凤。

    它已褪去了从前平凡的凤凰之身,如今却轩轩赫赫,美丽已极。

    凤凰一族本就是百鸟之王,重华这一曲赫然招来的竟然又是凤凰之王。难怪那满天匝地的群鸟,甘愿匍匐在身下,连头也不敢抬,声也不敢出。

    飞凤口吐人言,恭恭敬敬唤道:“主人。”

    他此刻纵然早已贵为四灵神族中凤凰族的王,但这一声称呼却已昭示了它的忠心。无论它是王也好,是坐骑也好,它永远效忠的都是重华。

    重华皱眉道:“这一次唤你前来,是想请你亲用你们凤凰族的涅槃真火,将重华好好烧上一烧。”

    飞凤吃了一惊,鸟羽一挥,一团明亮的火焰坠落在地上,那火焰落在地上却不熄灭,如同一个小小的火炬,将这星光下的蔷薇花庭院照得透亮。

    它这一下瞧清重华满身憔悴,忙道:“主人谁敢伤你?请允许飞凤,将你载回天宫。”

    重华沉默半晌,缓缓道:“我不走。”

    飞凤跟随重华多年,早知神君虽是极温和的性子,却从来说一不二,它只清清亮亮啼叫了一声,远远四下里,又有几只凤凰的啼叫相互和应。

    它还未说话,重华却又道:“你们也不要在左近守护我,这一关,只有我自己来过。”

    飞凤金红的鸟羽黯了一黯,瞬间却又光华四射。

    一声长长的凤鸣,那远远应和的声音立即消歇了。

    飞凤这才又禀道:“凤凰一族,涅槃之火源于上古凰族之祖,由每一代凤凰之王所领会掌管,飞凤承神君关照,已有些心得。若是神君先时,原不值一晒。如今……”

    它没有说下去,重华也明白,它是担心自己吃不消。
    八点更
    这涅槃之火原是凤凰族始祖的神奇功法,具有炼体之功,凤凰集香木自焚,涅槃重生就是这练功简化的法子。

    到了凰族之王,使用的火是万年真火,炼体之痛,非寻常凤凰所能承受。即便是飞凤,它之所以至始至终没有修炼成人,便是因为它将每一分每一根羽毛的灵力全部锁死,修炼万年真火。才至脱胎换骨,变成如今这样金红灿烂的神鸟。

    说起修炼一道,这位自小被作为质子的丹丘金凤凰,却比从前那位骄傲的天之真凰却要呕心沥血得多。

    正因为它所得一饮一啄来之不易,所以才格外的珍惜。也正因为它是因为重华,才做上的凤凰之王,它才更加义无反顾的,将凤凰一族都站到了重华的身后。

    也因此,更加担心重华如今的身子,只怕受不得那刚猛之极的涅槃之火。

    重华倒转箫柄,中空的箫管忽然一片七彩光芒,虚空中忽然生出一片光华。凤凰不落无宝之地,这飞凤无论是在丹丘为王,还是天宫重华宫为质子,识见最广。

    只看见那光华,忽然欢叫道:“昆仑陆吾的六色灵芝。”

    重华玉箫中倒出的,赫然正是陆吾特地送来的万年六色灵芝,是星河亲手所摘那一枚,他出于某种防备的心态,不想让人看见,竟是巧妙的封在了碧水春波箫中。

    碧水潮声杀敌控敌,碧水春波却原是辅助治疗用的更多,具有万物生长之妙用。六色万年灵芝放入这上古至宝最合适不过。何况他向来箫不离手,曲不离口。

    即使仔细如蔷薇,却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灵芝赤,黑,白,青,紫,黄,六色俱全,光华流转,氤氲如梦。

    重华将每一色灵芝都掰下指头大小一小块,塞入口中,飞身跃上半空,在虚空之中捏了法诀盘坐,向飞凤道:“飞凤儿,来吧。”

    他口气极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蔷薇为他披上的宝蓝外袍掉落在地,只穿了纯白衫袍的他,坐在夜空之中,那样耀眼,那样皎洁。

    飞凤再不多说,恭恭敬敬道:“是。”

    巨大的金色凤鸟,口一张,金色的气浪喷薄而出。金红的烈焰向白衣的重华席卷而去。

    烈焰千尺,金红的火焰是近乎透明的气浪。整个星空都被照亮,繁星满天,在强光下,几乎微弱不可见。

    炽热的高温像要撕裂灵魂般猛烈吞噬坐在火焰正中的重华。
    痛,钻心的痛!像将五脏六腑一起架上煎熬一般,连骨髓都快烧化了,整个人似在下一刻就会蒸腾。

    重华不是炎华,他是风神,火焰对于他,并不是恩养之物。他却偏偏选了最痛苦的一条路。

    凤凰涅槃,凤凰被烧得脱胎换骨一般的新生。

    但那新生,本就是在天下至痛苦的煎熬之中,以百炼成钢的不屈,以超绝大多数生灵的毅力去承受来自身体发肤乃自灵魂的洗礼。

    凤凰,还天生就是火焰之鸟,重华今日遭受之痛苦,却又是凤凰的百倍。

    他决然挑战最难的一条路,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没法再等下去,是不是因为他灵魂的苦痛,早已超越了肉身的痛苦?

    被烧上一烧,全力迎战,至少可以不再想下去。
    ?
    十点多更
    第二百章

    烈焰烧天,重华的白衣虽然未毁,但烈焰却已经直接烧上了发肤。他的胸口处更是熊熊燃烧,

    整个天地都成为煅烧重华的烘炉,他的痛感更加的清晰,像是此生都不会停止,他的心脏紧缩,整个人在火中痛苦的痉挛。

    飞凤突然闭上了口,有些担忧的瞧着重华。

    重华却厉声吼道:“继续,加大!”

    ????飞凤闭了闭眼,终于缓缓再张口,更猛烈的气浪蓦地冲出,天地都被映得一片金红。那热气冲击下,重华几乎被掀翻。他却强行定住,将舌尖死死顶上,口中含着的六色灵芝立即变成一包汁液。

    六色光芒在他舌尖上跳跃:苦,涩,酸,甘,辛……一起涌上重华的舌尖心上,就如人生的滋味,那样复杂,却又那样浓烈。

    猛烈的火焰催开了这万年灵芝的药性,长在陆吾头顶,被天地第一神兽看护,可见它本来的宝贵。

    但正因为它的药性太过纯正,重华非但不敢一次食用太多,便是指头一样大小的,他也用了许多天,也未能完全克化。

    如今却是用最极端的方式,用最纯正的凤凰族涅槃之火,引发难以言喻,爆裂般的痛苦,催动身体求生的本能,加速对着仙草的吸收。

    置之死地而后生。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繁星西沉,天光渐渐亮了。

    重华体内原本若有若无的气脉,渐渐汇成一股洪流,身体有多痛苦,那洪流就有多壮大。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是一生那样的长。痛苦换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充盈在体内的,最纯正的浩然之气。

    浩浩荡荡,澎湃往复。

    重华艰难露出微微的笑容。

    这是,他在失去了神力之后,第一次真心的笑。那笑容竟比烈焰还要明亮耀眼。

    他东海一役,险死还生,和昙华一起承受了最直接的天地之力。

    那些飓风海啸地震,连隔得那样遥远的千里之外,也摧枯拉朽,让天地满目疮痍,何况直接承受的两个人。

    他的经脉虽然还未断绝,却被天地之力震得十分紊乱。

    体内的气息更是四处淤塞,他的情形只比被断绝了经脉的舜华好一点点——他的框架还在,他需要许多的时间,慢慢正本清源。

    他被鸾娘子救下,恰好天缘巧合,星河为了救世,广施花瓣,那一片正好在鸾娘子手中。鸾娘子又极为慷慨的用那花瓣为他化水药浴。

    星河的神花原本就有滋养净化之功,何况他因为在两百三十年前吃过神花的花心,花心与神花一脉相连,互相感应。神花对于他的作用,比旁人又要来得大得多。

    加之他日以继夜,反反复复的吹箫,其实就是在调理体内紊乱的经脉。

    前些日子,更招来陆吾,带来了星河亲手采摘下的,长在陆吾头顶的万年六色灵芝,这些一点一点的累积,才让他敢于一试,那能将地仙也烧化的涅槃之火。

    世界无坚不摧的刚猛之力,全面催开了万年六色灵芝的药性。重华第一次在体内感觉到了从前那股浩浩荡荡,奔流不息的力量。

    这种欣喜如同第一个发现火的人发现火种。

    这就是希望!
    八点更
    重华又往口里塞入一小块六色灵芝。

    这一次汁液刚入口,他便将那玉箫贴在唇边,箫声浩浩荡荡而出,他所吹的这一曲叫做《秋水》,取自庄周秋水篇。

    箫声恣意汪洋,飘逸洒脱,动天地,感鬼神。仿佛胸中有什么在跟着倾泻而出。

    在一边护卫施火的飞凤怔怔的听着。只觉如醍醐灌顶,有一滴水滴入黑暗的识海之中,整个识海突然明亮起来。

    它突然明悟,这是更进一层楼,感悟天道的大机缘。忙静下心来,随着那每一拍的箫声流转气息,观想体内最细微的一点点变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清亮已极的凤鸣声直冲云霄。飞凤再看清眼前景物,只觉灵台清明,周身金红的气焰淡去了不少。

    它这是潜气内转,将一声光华神韵内敛了。是修为的的确确又进了一层。

    它的眼前,却是重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翻身落下,含笑站在半空中,与它齐平对坐。

    那满天的火焰,此刻却已干干净净,消失殆尽。都已被重华用自身一点点吸收殆尽。

    他的眼睛更加明亮,他的气质更加高贵,他的容颜更加充满了一种与天地同辉的光华。

    飞凤数声欢叫,围着重华,就是几圈凤舞。巨大的金色凤影周游往复,收尾相衔,壮美已极。

    重华笑道:“多谢你,凤王。”

    飞凤亲昵地用鸟头蹭了又蹭重华的手,道:“飞凤也要多谢主人,神君这一曲箫曲,飞凤似有所感,道法修为,都精进不少,似是又提升了一重境界。”

    重华微微一笑,顺手喂给飞凤指头大小一点灵芝,道:“这也是咱们天缘巧合。”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事,想了想才道:“你们凤凰一族的涅槃之火,如果连元神都爆裂,是不是还有机会重生?”

    飞凤想了想,道:“涅槃之火,凤凰族的始祖的功力无边无涯,自然有令一切与火同源之生灵重生的效果。”

    重华心中一动:说不定救炎儿用得上。

    却不想,飞凤转而又道:“只可惜如今四灵神族也是一代不如一代。我凤凰一族,飞凤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也从不敢懈怠,日夜用功。这涅槃之火,也不过能让飞凤脱去凡鸟之身,重生却是不能。”

    它声音转而黯然:“若是像真凰姐姐那样,连元神都炸裂,烟消云散,根本连依凭都没有,就算老祖宗还在,只怕也救她不得了。”

    这鸟儿和重华自小朝夕相处,又是智慧广博的王者,闻弦歌而知雅意。一下,就猜到重华是在问真凰。

    重华听了,皱眉沉思良久,才道:“当日那天狼星魔化,三弟为了保护我,被他射死。他再要射时,却有人将他引走了。那人依稀仿佛却是真凰的样子。我当时脱力难支,手足殉难,心中哀痛难止,实在没办法追查。却是我心中老大的疑窦。”

    真凰?她还活着?飞凤既喜且惊,心潮起伏,如同惊涛骇浪一般。它的心中五味杂陈,往昔种种纠葛,姐妹间的恩怨情仇,父母的厚此薄彼,和听得噩耗时的伤痛沉哀全都混在一起,只觉心神激荡,不知所措。

    重华缓缓道:“既是你的姐姐,你便去查清楚,这当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一个真凰并不足惧,但她生她死一直都在玉溪的算计掌握之中。对于玉溪之能,重华数次打交道,实在警戒已极。

    那样一个心智强大诡谲的天帝候选人,前任魔尊,这世上的许多事端,原都是被他一手操纵。

    重华能做的,也只有像下棋一般,去知己知彼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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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2021-07-12 16:22:55  更:2021-07-12 21:5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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