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网 购物 网址 万年历 小说 | 三丰软件 天天财富 小游戏
TxT小说阅读器
↓小说语音阅读,小说下载↓
一键清除系统垃圾
↓轻轻一点,清除系统垃圾↓
图片批量下载器
↓批量下载图片,美女图库↓
图片自动播放器
↓图片自动播放,产品展示↓
佛经: 故事 佛经 佛经精华 心经 金刚经 楞伽经 南怀瑾 星云法师 弘一大师 名人学佛 佛教知识 标签
名著: 古典 现代 外国 儿童 武侠 传记 励志 诗词 故事 杂谈 道德经讲解 词句大全 词句标签 哲理句子
网络: 舞文弄墨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潇湘溪苑 瓶邪 原创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耽美 师生 内向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教育信息 历史人文 明星艺术 人物音乐 影视娱乐 游戏动漫 | 穿越 校园 武侠 言情 玄幻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首页 -> 恐怖推理 -> 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 正文阅读

[恐怖推理]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第35页]

作者:陈静男
首页 上一页[34] 本页[35] 下一页[36] 尾页[22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朋友们,筒子们,童鞋们,XDJM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吉祥安康!!!新年第一次更新,大家多捧场啊!!!
    孙眠鹤一脸讶然,道:“你要我们下龙穴?”飞廉白他一眼,道:“你七尺男子,难道还害怕不成?龙穴的真龙之气只会灼伤我们这妖孽,你们乃是活生生的道士,既非鬼怪,又非妖魔,有什么可怕的。来罢,这可是你们唯一的生还机会。我治好这一身的伤,可还要去寻那猴子的晦气。那蜈蚣精狠毒阴险,全然不顾同门受苦之情,哼,将来教我遇见,生生掰断她那一屁股的腿。”孙眠鹤嘻嘻一笑,道:“夫人,冤冤相报何时了,那猴子变心了,何必理他。”那飞廉却突然咬牙破口骂道:“那泼皮猴子,丧心病狂,竟敢对发妻下此毒辣狠手,不剥了他的皮,难消心头之恨。”说着见两人似乎被自己恶狠狠的样子吓了一跳,惊觉失态,忙掩面笑道:“其实顶顶重要的是,我须得拿回自己的乾坤袋子。这先天袋掉落龙穴,里面的虚空碎片想来是摔碎了,我瞧见那龙穴之中漂浮得有半片残光,想来袋子中所余不多,要借那碎片遁形想来倒还可以,要借它躲天劫,那可万万不能了。我以真龙之气炼法,这妖身破烂,藏不住妖气,那天雷可还在寻我呢。偏生这般悖晦,身子受伤,开不了那虚空碎片,若非如此,岂有这个便宜叫那死蜈蚣精占了。”
    咒骂声中,推开墙上的无痕之门,领了两人在那无数高墙深巷中穿行。少君走不几步,胸口便渗出鲜血来,将胸口的衣衫尽数打湿。那孙眠鹤嘀咕两声,将少君背了起来,道:“你这小子,嘴巴倒硬,便是死在路边,也不知道求人。”飞廉“呸”了一声,骂道:“都像你这臭汉子这般不要脸;天下哪里还有我们妖精存身的地儿。”这真龙之穴果真偏僻幽暗,不知在这地道中行走多远,始终不到边际。这飞廉推门开门,行走许久,她被龙气灼伤,经脉毁损,除了力气大些,几于凡人无异,累得“呼呼”直喘,喘息之中下死眼瞪了孙眠鹤半晌,孙眠鹤给她瞧得不安,嬉皮笑脸道:“夫人莫慌,慢慢将息。小人瞧夫人劳顿,有些心痛。”飞廉笑骂道:“你这泼皮不要脸的;既然心痛,怎地不过来把你姑奶奶一道驮了。难不成姑奶奶这样美貌,你都瞧不上眼?难道姑奶奶还不如你背上的小白脸?”孙眠鹤笑道:“姑奶奶难道没见小人腌臢麼?比黄鼠狼还臭喱;看把奶奶熏坏了。”
    飞廉忍不住好笑,稍作休憩,继续领路,这一回她便有些蹒跚,也却忍了;走得约有数个时辰,终究是出了那迷宫;孙眠鹤长吁一口气,道:“终于出来了。走了这许久。”飞廉嘿嘿一笑,道:“这算久?当年我走出这个门,足足花了五百年。”这迷宫之外,却是一道悬崖,这地下的悬崖,三面尽是翻滚的溶浆;溶浆几乎将所有的石头都已经熔尽;那熔浆外围,全是黑铁;原来建筑这地宫的材料,竟是就地取材。那翻滚的熔浆上方,悬浮有一行巨石。那巨石每一块都大如一艘小船,整整齐齐的排列成一行,蔓延向地心深处。踏上这巨石,却叫人大是意外。原本这下方乃是翻滚的熔岩,空气都被灼烧得十分炙热,吸入口鼻中的气息,都有一股气闷的燥热;孰料踏足这巨石,却是一阵冰凉。这巨石在熔浆上空蜿蜒,渐行渐远,洞中无日月,不知行走多远,前方赫然现出一个奇特的孤岛来。
    这孤岛似乎是纯黑铁砌成,独立在熔浆之中,竟向外微微发出一股冰冷的气息;那孤岛四周的熔浆有十来丈都被这冰冷之气凝固,化作了黑色的岩石。这孤岛甚大,中间有一高台,高有近百丈。孤岛之上满地都是巨大的异兽枯骨,少君眠鹤都是识货之人,不由得大是惊讶,原来那异兽非是别物,正是狻猊;这狻猊死后,其尸骨竟全然不曾腐坏,若非气息全无,竟栩栩如生,全然瞧不出乃是死物。这些死去的狻猊全都以极其高贵、优雅的姿势匍匐在地,并不满地乱倒,别有一种奇特的庄重之感。一上这孤岛,飞廉便神色大不自在,呼吸变得十分急促,孙眠鹤瞧不出个所以然,少君因平波之故,却瞧得十分明白,那些死去的狻猊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气息向外扩散,这气息十分奇特,少君虽是瞧得见,却不识得,那飞廉肉眼凡胎,却是瞧不见那氤氲的气息,往往一头栽入那气息之中,一呼吸到那浓郁的气息,她便立时咳嗽起来,叫少君十分惊讶。想是瞧出了两人的困惑,飞廉笑道:“别怕;这是守坟的狻猊;这龙族和咱们不一样;他们的尸身,若是被人刮去了皮肉,那骨骼便万万年不会腐烂;若是有人坏了这个龙冢,那日月之光一旦照耀在这龙骨之上,这龙骨便会化作鬼龙。”
    上了这孤岛,便见满地都铸有黑铁浇铸的龙像,这龙像高有丈余,长有十来丈,姿态各异,却都向那孤岛中间的高台匍匐低首;那高台有四面,每一面都有一道阶梯延缓铺下,这阶梯边的棱线上,隔得数丈,便立有一道华表,那华表自然是黑铁所铸,其上祥云缭绕,巨龙交缠,甚是威仪。少君心中不免忐忑,传言中远古的龙神肉身便在这古台,不知道究竟是何等面目。待到登临高台,却顿时无言。那高台之上空无一物,十分平阔;高台正中的地面倒是平躺有一扇巨门;那门成太极样式,一白一黑两扇合门非金非玉,不知何物铸就;阳极和阴极并非两个点,却是两条蟠龙;阳极的龙乃是一条青龙,浑身碧绿,尚生有一对羽翼;阴极的龙乃是一条白龙,这白龙身子十分奇特,近乎透明。或是岁月太过久远,那两扇合门中间缝隙处均有裂缝,那裂缝宽有巴掌大小,少君眠鹤自那裂缝中望下去,那裂痕之下却是深不见底,以两人的目力,竟全然瞧不出个所以然。孙眠鹤咋舌道:“你的袋子,便在这下面麼?瞧这行景,也不难拾取,你变个虫儿下去,哪里会难?”
    
    
    我好像更新了。。。为什么看不见。。。新年一开始就要穿越嚜。。。
    第一百九十二节  龙冢
    
    
    飞廉却“呸”了一声,道:“你这小泼皮,不知道便要混说。这龙穴之中,龙气弥漫,我要是闯了进去,哪里还有命在。”孙眠鹤道:“这还不容易。我去。”说话间身子一抖,身子瞬时缩小数倍,望那裂痕跳了进去,他那身子堪堪穿过那裂痕,却突然“啊”一声惊叫,嚎道:“这里有寒冰结界,不能施法……”嚎声未完,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哇哇”怪叫两声,便没了响动。少君连唤他几声,却听不见回答,一皱眉,背心“嗖”一声弹出泰阿,一声猛叱,泰阿放出毫光,“铛”一声斩在那裂痕之上,只听“咔咔”两声,那裂痕上立时破裂数处,那合门上掉落一大块,“噗噗”两声向那门下跌落。飞廉正待探头观望,却猛听那合门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龙吟,这龙吟尖厉无比,振耳发聩,吓得飞廉一屁股跌坐在地。
    却是那合门上的那青龙与玉龙自那阴阳两极上弹了起来;这两条蟠在门上,不过丈余见方,这一弹起来,却双双变得有十余丈长,夭矫腾空,猛然朝少君和飞廉齐齐嗥叫。飞廉吓得面如土色,叫道:“你这蠢货,触动机关,你我都是病秧子,难道要在这里送命麼?”少君见那双龙虽似乎活物,眼珠却都黯淡无光,似乎并不能视物;且虽是少君出剑斩门,那双龙却似乎盯上了站在前方的飞廉;少君心头一动,以镜像窥视,却见这两龙鼻息之中不停的喷出龙息,那龙息似乎便是两龙的眼睛。少君一把拖过飞廉,避开那龙息,那双龙的龙息陡然失去飞廉的触感,立时飞扬起来,四下扩张,似乎在觅人。少君拖了飞廉,小心规避,不叫那龙息发觉。飞廉却莫名其妙,被少君拖着东转西晃。那龙息却渐渐厚重起来,四面铺开,少君眼见这龙息蒸腾,几无可避,将心一横,爬到那双龙腹下,吓得飞廉脸色发青。
    那双龙龙息渐渐将四周布满,却并未发觉人踪,那双龙逶迤一阵,再次发出清脆的龙吟,“嗖”一声便缩回那合门之上。四周的龙息却四散飘逸,散落孤岛之上。飞廉“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口水,道:“你这小白脸胆子倒大。”少君白了她一眼,从那门洞内望下去,依旧什么也望不见。飞廉皱眉道:“这下面有结界封印,一旦下去,便不能施法,与凡人无异,岂不是无可奈何了?”少君哼了一声,道:“我吊在蛛丝上下去;你吐的丝可算不得是法术。”飞廉立时笑道:“你这小子倒还机灵。”说着信手在衣衫上一撕,露出肚脐,笑道:“便宜你这小子。”少君却将头扭到一边,道:“转过身去。”飞廉“呸”了一声,道:“一个是死不要脸的泼皮,一个却是死要脸活要皮的假正经。”泼骂中那蛛丝自飞廉肚脐飞出,自那门洞垂了下去。少君抓住这蛛丝,将身一纵,便栽了下去。
    顺着这蛛丝滑下,滑不多远,少君却忍不住好笑,这下方其实不过六七丈高,乃是个斜坡,只因下面有雾气蒸腾,那雾气因为结界之故不得消散挥发,倒教人误会乃是个深渊了。这斜坡向地心蔓延,不知还有多远,全然瞧不见尽头,那孙眠鹤突然跃下,一进结界,道法消弭,成了凡人,自高空掉落,撞在土坡上,却是撞昏了过去,幸而他摔倒之地横有一块大石,抵在那大石之上,倒不曾滚下那斜坡。孙眠鹤身边不远,却果真掉有一个小小的布袋子;少君放开蛛丝,将那袋子拾起,那袋子轻飘飘的似乎无物,袋口的束线松乏,内中的物什一览无余,却是一道奇异的彩光在内;这彩光五彩缤纷,比之洞天的流光碎片更加美丽。这流光碎片,乃是结界剥落的残骸,会将人传送到不同的空间,这虚空碎片却大不相同,不但空间更替,时间也会交错,可不能马虎大意。少君将那先天袋的束线紧紧扎起,一把提起孙眠鹤,一手抓牢那蛛丝,狠狠的拽了两下;飞廉会意,立时收缩蛛丝,顿时将他两个提了起来;到得门洞口,飞廉一脸紧张,道:“我的先天袋呢?”少君将袋子掷给她,道:“先把孙前辈拉上去。”飞廉一把接过先天袋子,眉开眼笑的将这袋子捧在胸口,朝少君一嘟嘴,笑嬉嬉的道:“你这小白脸,倒可惜了。”说着腰身一摆,那蛛丝“啪”一声断折,少君一愣,全然未想到这飞廉竟然言而无信,惊愕之中甚或忘记了叫嚷,眼睁睁瞧那飞廉转身飞起。待到“砰”一声摔倒在地,这才猛然醒悟过来。
    他和孙眠鹤自空掉落,这回却不像孙眠鹤那般幸运,两个人一起摔在那大石之上,只听“咔”一声响,少君立觉左足钻心剧痛。他背心撞在那石上,胸口的断骨摩搓,痛得眼前发黑,哪里还提得住孙眠鹤。他这手一松,孙眠鹤立时“轱辘轱辘”翻身滚下斜坡,瞬时便滚得没了影。少君一颗心立时悬了起来,下方若然是熔岩,只怕这孙眠鹤便要被化成熔浆了。顾不得伤痛,他颤巍巍的爬起,却歪歪拧拧站不直身,低头看左足伤势,自己都吓了一跳,那足踝歪拧,左脚歪到一边,除了疼痛再无知觉。无奈之余想放出泰阿,孰料灵台竟如入眠一般,任是呼唤,全然感觉不到法器的存在。少君顿时冒出一背冷汗来;他自下峨嵋,还是头一回深觉无力;这冰夷应龙的大冢,真是大家气象,竟能封印所有入内者的灵台,当真是匪夷所思。
    却说这孙眠鹤一路滚动,滚不一会,在斜坡上撞得几下,身上的疼痛,倒将他唤醒,他一醒转过来,下意识的想要停住,然滚得久了,这滚落的惯性大了,竟不容易停下来,他粗野惯了,忍不住破口叫骂,骂没两声,却听得下方传来“咕嘟咕嘟”的奇怪气泡声,眼角余光瞄去,顿时魂飞魄散,原来那斜坡下竟是一道断崖,断崖下是片熔岩之海,那熔浆之中,有一条黑色礁石蔓延而成的小路,将这火海分作两边,然那小路宽不过丈余,哪里滚得那般巧,惊恐之中魂飞魄散,头顶立时青筋暴跳;急切中瞧见下方离火海不远处有一块突兀的石头,滚下去恐怕离它不过尺许,这时不知哪里来的急智,猛然扯下腰带,双手抓住腰带两头,滚落那石头旁边之际猛然套出,他修道多年,这眼力手力那还是要比凡人强上无数倍,这一套果然套个正着,孰料他滚落之力太大,那腰带一套在那石头上,竟将那石头自土坡中拉了出来,这下竟连石一起滚了下去,孙眠鹤放声惨叫,叫声未绝,听得那被拉出的石头“咚”一声甩到了熔浆之中,顿时吓得脸青面黑,惊恐之中,身子却朝那熔岩之中栽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脑袋撞向那火红的熔浆,顿时给吓得几乎没了气。
    
    孰料刚飞出断崖,三魂刚去了两魂,却陡然脚上一震,似乎被谁一把抓住,身子立时生生定住,倒挂在那断崖之上。孙眠鹤吓得不轻,下意识的想到少君,喘气道:“兄弟,大爷,我的祖宗,你可算来了。快拉我上去。”说着微微转头,却又给吓个半死;却哪里是少君拉住他;原来他扯掉腰带,滚将下来,那裤子滚落,缠在他足上,到那断崖边上,那裤子给挂在了山崖参差不齐的裂石上,竟因此暂时保住小命,然那石头并不见得牢固,经他这一挂,那裂石竟有些松动,石头旁边的土块有些滚落下来,“噗噗”数声自他身边掉落在熔岩之中,孙眠鹤虽是倒挂在熔岩之上,一颗心却是冰冷无比,想着只怕修真一世,当了大半辈子的陆地神仙,如今却要被当作剥皮的青蛙给烤了。那熔岩之上十分炽热,吊不一会,便浑身是汗,这汗一出来,便蒸发个没影。吊得久了,孙眠鹤渐觉口中干涸,眼睛渐渐不敢睁开,只觉眼前全是红色的岩浆,这红色几乎要将整个眼眶吞没,再顺着这眼眶将他整个人熔化,难受至此,孙眠鹤已无生念,这龙冢之中根本无法可施,恐怕左少君和飞廉是不会下来了,不如一头撞下去,早早死掉,免受活罪。一念及此,孙眠鹤立时双足一蹬,孰料这才一动,却猛然听得背后一人叫道:“别动!”
    这声音除却少君,却又是谁?孙眠鹤讶然回头,却见少君几乎是爬到了那断崖边,他浑身都是血痕,因爬下来的缘故,衣衫在那山石之上几乎刮裂撕毁完全,尘泥污血,与叫花子无异。他看孙眠鹤似乎只剩了半条命,不敢惊动他,恐他一动便要掉下去,悄悄爬近,孰料刚刚靠近,便见孙眠鹤双足去蹬那石头,立时醒悟,孙眠鹤已生求死之心,立时喝止,一把抓住孙眠鹤的足踝。少君修道勤奋,瞧来虽是长身瘦弱,实则甚是强健,手上之力甚大,他抓住孙眠鹤那足踝,奋力一扯,生生将他半个身子提了起来,偏偏他左足受伤,无法站立,无奈之余,一声猛吼,猛然将手中的孙眠鹤一甩,“啪”一声将他抛到了崖边;孙眠鹤甫一沾地,顿时长吁一口气,一颗心莫名其妙的“咚咚”狂跳,说不出的后怕。他安定心神,舔了舔舌头,道:“你怎么下来了?飞廉呢?她的先天袋子呢?”少君歉然道:“是我害了你。我吊那蜘蛛精的蛛丝下来的。那蜘蛛精言而无信,我傻乎乎的一拿到袋子,就交给她了。她却背信弃义,切断了蛛丝。把咱们丢在下面了。倒害得你跟我一起遭殃。”
    孙眠鹤张口结舌,半晌才摇头道:“你这傻子,妖精的话如何信得。不出迷宫,那袋子可都不能交给她。我看你冰雪聪明,怎么人倒这么老实;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到咱们这块,那却是诛妖之心不可无,防妖之心时时在呀。”少君苦笑,无言可答。孙眠鹤瞧他浑身是血,倒不好多说,他略坐得坐,恢复几分精神,撕裂长衫,权当腰带系上裤子,这才笑道:“幸得你是男子,若是仙女,岂不是非我不嫁了。”少君不料他困顿如此,倒还有心开玩笑,只得佩服他的洒脱。孙眠鹤瞧了瞧少君的左足,略皱了皱眉,撕掉半截裤管,将少君左足的断骨掰正,再仔细裹好,顺手将少君衣衫上爬出来的碎布条撕下几条,包扎一番。他神仙当惯,其实并不会包扎,与裹粽子并无分别,少君瞧得好笑,却也由他,且孙眠鹤替他掰骨头之际,痛得少君险的把牙巴咬碎,要笑也笑不出来。
    包扎妥当,孙眠鹤四下打量一番,这斜坡两面全是黑铁山崖,并不见宽,一目了然,并无道路可走;唯一的去路,便是前面那翻腾汹涌的火海熔岩之中的小道。孙眠鹤背起少君,道:“你小子瞧来是皮包骨头,倒比我媳妇儿还要沉。”少君奇怪道:“你媳妇儿是谁?”孙眠鹤嬉笑道:“我哪里认得。想是还在我丈人家。”说着挑了个平缓些的土坡,跳下那断崖,走上那火海中的礁石。那礁石幸得依旧是黑铁岩,虽在火海之中,却并不见烫,作别的岩石,只怕已不能落脚,恐怕走不上几步,就能将人烤熟。这黑铁岩虽不烫人,然毕竟是山岩,磊磊突突,十分硌脚;孙眠鹤虽算得半个神仙,然他穿的布鞋,依旧是凡布,并非仙家法宝,哪里抵事,走不上多久,便踯得稀烂,一双大脚之上满是刮痕。也亏得他身形健硕,颇有力气,背了少君走了足有数个时辰,才停下休息。两人坐在熔浆火海之中,瞧着四周不停爆裂的气泡、升腾的黑烟、漂浮的火星,再瞧瞧前方蜿蜒曲折的礁石小道,真不知还有多久,才能走到尽头。少君莫名的有几分感慨,原来当一个凡人,当一个全然没有法术的凡人,竟是这般痛苦,在仙家看来本不值得一提的危难之前,竟是如此的无能为力。正当他无比感慨,却突然听得孙眠鹤颇有几分猥亵,颇有几分邪恶的问道:“喂,你饿不饿?”
    
    
    第一百九十三节  龙宫
    
    
    少君给他问得一愣,饮食?
    一想到饮食,少君陡然觉得了饥饿;修真伊始,他便几乎不曾吃过饮食,灵芝鲜果,偶一食之,自来不知道什么是饥饿。如今他掉落这双龙冢中,灵台被封,道行被锁,初时还不曾觉得,到现在劳累半日,竟感觉到了饥饿;他很久不曾有过饥饿的感觉,这饥饿感涌上之时竟已经不记得这感觉便是饥饿,孙眠鹤这一问,那饥火便如星火跌落枯原,立时化作熊熊烈火,饥饿感瞬时将少君吞没,似乎要将他生生撕裂。少君的肚子立刻“轱辘轱辘”的响了起来。孙眠鹤顿时一脸愁容,道:“这如何是好?我又饿又渴呢。”说话间少君陡然一震,指着那火海中的一处道:“那是什么东西?”孙眠鹤顺着他手指瞧过去,却见那火海中竟趴有一只鳄鱼。这鳄鱼通体鲜红,一身硬甲,一对眼珠却是异样的绿色;这鳄鱼正目光炯炯的瞄着一处礁石的孔洞,不住的击打熔浆,那熔浆便溅起火浪,弹到那孔洞之中。
    孙眠鹤立时一把扯住少君,矮下身子,藏在一块礁石后面,却见那鳄鱼拍打一会,再嘶叫一会,那孔洞之中突然窜出一个奇特的怪物来;这怪物身子颇长,似乎长了硬甲的长蛇,头颅甚怪,还生有一对大钳。少君讶然悄声问道:“那是什么玩意儿?”孙眠鹤低低嗤笑一声,道:“你傻呀,那是虾;人家把尾巴挺直了,你就不认得了。就是个头忒大,比那鳄鱼还肥。”那鳄鱼眼见这巨虾爬出来,立时张口咬向这巨虾,别看它个头奇大,这行动起来竟是电也似的快。那巨虾挥动巨钳,夹向这鳄鱼的脖子,只听“咔”一声响,它夹个正着,那鳄鱼脖子虽是厚甲如石,依旧被这巨虾一钳夹碎,露出下面的嫩皮来;然这鳄鱼的大嘴却也咬中巨虾的肥尾,只听“噗”一声响,这巨虾的虾尾瞬时给咬去半截;那巨虾立时瘫软,大钳无力松开。不等少君为这巨虾嗟叹,那孔洞之中却突然电射而出另外一只巨虾,这巨虾一弹出来,便落到这鳄鱼背上,双钳猛然叉在这鳄鱼脖子的嫩肉上,那鳄鱼硬甲破裂,这一钳子立时深深嵌入肉中,流出鲜红的血液来;那鳄鱼狂嚎一声,翻身猛撞礁石,它这一撞,那巨虾的脑袋立时“咔”一声给撞得稀烂,然那巨钳却也给撞得更加深入,这鳄鱼痛不可支,张口似乎想要哀号,然脖子上卡有巨钳,却是叫不出声来,翻滚两下,死在了巨虾之旁。
    少君心下默哀,叹息道:“一生一死,便在须臾。猎人也有被猎时。花无百日红,人无百年好……”那孙眠鹤却嘻嘻笑道:“真是苍天有眼。”说着窜将过去,将鳄鱼脖子上的虾钳掰断,作刀使唤,将那巨虾虾皮硬甲剥落,割下两块虾肉来,穿在虾钳之上,垂到熔浆火焰之上,烤不片刻,果然肉香扑鼻,待那虾肉微微焦黄,便撕将下来,递一块给少君,少君颇有几分嫌恶,道:“我不吃肉。”孙眠鹤一脸诧异,道:“为什么不吃?”说着自己先行啃将起来,边吃边砸吧嘴,少君听得难过,一言不发,将头扭到一边;这孙眠鹤哪里管他,将两块肉一齐吃个精光,打着饱嗝十分愉快的将那巨虾虾尾一块一块割将下来,穿在虾尾上一块一块烤熟。那巨虾比山羊小不了几分,少君瞧得目瞪口呆,道:“你要吃多少?”孙眠鹤笑道:“有备无患,有备无患。”说着“嗤”一声将少君本已十分破烂的袖子撕下一截,将那虾肉包好,斜挎拴在肩头,再将少君背起,道:“走,你看仔细些,要是瞅到这里有什么灵芝人参,我挖给你吃。”
    少君饿得没有力气和他说话,只蔫蔫的拍了拍他的头,示意他快走。两人沿着这礁石前行,越走越觉得心惊,那火海之中的鳄鱼渐渐多了起来,幸得那鳄鱼似乎视力不远,且喜欢炽热,在那火浆中翻腾,轻易不靠岸。提心吊胆走得许久,少君已是饿得头晕眼花,正万般难过,却猛听得孙眠鹤一声欢呼,道:“上岸啦!”放眼瞧去,只见一片浓雾在前方氤氲,那浓雾腾起,缓缓飘向少君眠鹤过来的那片斜坡。浓雾之中还有潺潺的水声传来,少君下意识的抓住孙眠鹤的耳朵,道:“我要喝水。”孙眠鹤哈哈大笑,道:“我也要喝。”说着顾不得脚上有伤,狂奔过来,一过来两人却给吓得怔住,浑然忘了要喝水。
    这礁石尽头,果是到了火海的边缘,边缘处依旧是在地底的峡谷之中,这峡谷十分巨大,两边是纷然林立的巨石,巨石全是黑铁山岩,然令人惊悚的是,这峡谷两旁全是死人骨骸的化石;这些人死状凄惨,或是被烟火熏死,或是被巨石砸死,林林总总不可胜记,这些人死亡之后被厚重的尘灰覆盖,全都化作了化石,然死前的种种痛苦表情,全都凝固在了这化石之上,瞧得人触目惊心;那峡谷之中果真有一道涓流,自峡谷深处流出,自这些亡者化石之上淌过,涓流旁边的土壤有好些地方都生有苔藓,竟给这灰白的地底添上了几分绿色。孙眠鹤舔了舔嘴皮子,道:“你还要喝水麼?”少君拍了拍他脑袋,道:“快走。”孙眠鹤叹息一声,道:“他们似乎是因为大地塌陷掉落到地底死掉的。”少君“嗯”了一声,心里难受,不想说话,那成千上万的人骸骨便在眼前,如何不叫人感慨。孙眠鹤摇摇头,道:“我看一准是那应龙和冰夷作战,将这大地震裂,塌陷下来的;真真是神仙打仗,凡人遭殃。”
    说着步入那峡谷,这峡谷之中靠近那火海这一段路十分温暖,又有火光照明,虽是地面更加嶙峋,却也算惬意,待进得深了,那峡谷之中却渐渐阴冷起来,四周渐渐黑了起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孙眠鹤全然瞧不见道路,顺着河道高一脚低一脚前行。走不多远,就“哎哟”叫一声,少君诧道:“硌脚了?”孙眠鹤道:“不是,好像踩到了螃蟹,给夹了一下。”途中他停下来休息几次,每次休息不久,都听见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簌簌”爬行,这声音叫两人都头皮发麻,赶紧再次上路;不知走得多久多远,前方终于有了些微亮光,孙眠鹤一脸兴奋,道:“这下好了,便是死也死个明白。”
    
    奔走过来,两人却由不得有些发怵,却见前方峡谷中卧有一具巨大得无可形容的枯骨;这枯骨似乎蛇,却有三个爪子,头颅上还有一根独角,这枯骨周身都发出微微的蓝色光芒,时不时还有一苗火光从一截枯骨上冒起,冲起数丈,发出灿烂夺目的冰蓝色光辉,瞬时又再次消亡。少君道:“这便是冰夷麼?还是应龙?”孙眠鹤一般的惘然,道:“我怎么知道;听说应龙是有翅膀的,那翅膀总该有骨头的罢,难道是冰夷?冰夷不是五爪的麼?也不像。”说话间两人自那巨大的枯骨下方穿行,那枯骨的荧光照下来,少君借这微光,这才瞧清楚孙眠鹤的那脚,那脚上伤痕累累,还有什么东西贴在脚上蠕动,吓一大跳,忙道:“你的脚上有东西!”
    孙眠鹤低头一瞧,“啊”的叫得两声,将足上腿上那蠕动的东西蹭下来,骂道:“妖孽,居然敢吸血。”少君讶然道:“这是什么妖物,居然会吸血?”孙眠鹤扁了扁嘴,道:“不知道;有点像蚂蟥,只是个头大些。”少君点头道:“你果然是皮粗肉厚,这么大的蚂蟥咬在脚上,你还不知道。”孙眠鹤道:“痛习惯了,感觉不到痛。”这话说得少君心头发怵,再不言语。孙眠鹤觉得甚累,说话都累,也懒得开口,默默前行许久,那峡谷之中再次出现亮光,这光亮先还淡淡的,若有若无,不过能叫人勉强视物,越向内走,那光亮越来越明朗,这光亮十分奇特,时而是晶莹仿佛寒梅之上的雪色,时而是冰凉如同海浪湛然的蓝色,时而又是鲜艳好比初春杨柳嫩叶的绿色,待走得近了,两人又是惊喜,又是不安,只见前方赫然到了这地下峡谷的最末,那峡谷的最上方有个裂口,裂口处有一汪山泉灌注下来,飞落数百丈。而山泉下方,却有一座无比巨大,无比恢弘的神奇宫殿;这宫殿似乎是以一整块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水晶雕琢而成,通体都是晶莹剔透,瞧来是一尘不染,壮丽堂皇,想来四海龙王的水晶宫,也不过如此。那宫殿门口有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正中矗立有一根巨大无比的玉石柱子。这玉柱高有百丈,宽有十余丈,其上雕琢得有数百条形象各异的巨龙,那巨龙虽是雕像,却十分自在的在那玉柱上游弋。
    那玉柱四面各有一个巨大的铜盆,每一个铜盆内都燃烧有巨大的火焰;这火焰乃是无数的火灵童汇聚而成,光芒闪耀喷涌,似乎万世都不会熄灭。那火焰燃烧之际放出绚烂无比的璀璨光芒,这光芒时而幽蓝,时而碧绿,时而白炽,那玉柱将这火焰的光芒无限的放大,远远的将这光芒投射开来,那整个宫宇,都浸在这玉柱的光辉之中。孙眠鹤吞了口口水,骂道:“好大的排场。可把咱们的祭台比下去了。”峨嵋山的玉阙宫也有这般恢弘,却远远没有这般魅光浮影的惊心动魄,少君瞧得怔怔失神,好半天才道:“这狻猊好生了得,居然能做成这样的奇迹。”嗟呀一番,指着那玉柱道:“这就是封印台。咱们想要恢复神力,便要摧毁这玉柱。”孙眠鹤一怔,瞄他两眼,咋舌道:“你用牙齿把它咬断麼?”少君苦笑道:“还有别的法子麼?先进去瞧瞧;瞧那水晶宫内有什么名堂。”孙眠鹤背了他,走上那宫宇的大门的台阶;这宫宇只得一个大殿,再无别的建筑;这大门之后,便是数十根柱子,柱子之后,便是正殿;一靠近这正殿,少君和孙眠鹤便立时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威仪,一股无形的庄严。孙眠鹤下意识的退了两步,内心陡然升起一股不可抑制的恐惧,这恐惧无关任何人事,似乎这种恐惧乃是人的天性;人生来便理当拥有这种恐惧。
    少君同样感知到了这样的气息;然这样的气息他却颇感熟悉,那是王者之气,是霸者之气,霸者犀利而威严,萧杀而肃穆,那是和他的泰阿一样的气息;泰阿是剑中的霸者,是代表天威的存在;赵墨的湛卢,是王者之剑,王者威仪而又仁慈,厚而养德,博而存仁。湛卢,是王道之剑,也是仁道之剑。这剑在赵墨身侧,少君和他耳濡目染,自然是一见则明。此刻这大殿内的气息,便是这样的王气与霸气;不同于孙眠鹤的畏惧,少君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亲近,他内心坦荡而豁达,他体会不到这威严的震慑,感知不到这威严的逼视和审问,他无愧,因而无惧。
    孙眠鹤却在这大殿的门口,踯躅而逡巡,他心中满是好奇,想要一窥这真龙的秘密,这是天之骄子的殿堂,这是天之宠儿的坟茔,这是远古最仁慈和最冷漠的龙神的殿堂;孙眠鹤抑制不了自己的好奇,谁能压抑这几乎是生来就有的好奇呢?然而他却感到畏惧,这种畏惧是如此真实的存在,是如此血淋淋的竖立在他面前,叫他感到畏缩,那是一种苍天才有的高傲,它不允许任何人窥视它的内心的高傲,孙眠鹤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挪向大殿,每走一步,都叫他感到如履薄冰,这一刻他十分厌恶自己,无论他在人前妖前何等坦荡无畏,原来内心深处,自己还是懦弱的。在走向那大殿的这几步之中,孙眠鹤满脑子都糊涂起来,他不独瞧见了自己的恐惧,还瞧见了自己的孤独,那是一种无可言说的孤独,他矗立在冰冷的高峰,远离了世人,远离了其他的仙真,追求苍天的怜悯;然苍天高傲的遗弃了他,毫不留情的摈弃了他。这永恒的不可替代的孤独如同毒蛇一般撕咬着他那脆弱的内心,孙眠鹤终究受不了这刺骨的孤独的肆虐,他感到了自己的孱弱,感到这恐惧和孤独交织出来的寒冷;他拼命的喘息,想要自冰冷的空气中嗅到一丝温暖的气息,然他越是呼吸,越是感到寒冷,这寒冷叫他绝望,似乎溺水的人死命挣扎,却只抓到一根稻草,他感到头晕目眩,似乎人掉落在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要被无情而冰冷的海洋永远吞噬。
    
    
    少君同样沉浸在这异样的气息之中,只是他的感受,却与孙眠鹤不同;他在孙眠鹤微微挪动的这几个小小的步子中,灵魂却迈开了大步,他感到自己如风一般的穿行;他穿越了辽远的天宇,穿越了不可逆转的时空,他瞧见了那接近于天的昆仑,古昆仑。这远古的昆仑之上,洋溢这刺骨的冰冷,这样冰冷的世界中,傲然矗立着一股森然的愤怒。
    这愤怒诞生了冰夷。
    少君真切的感到那就冰夷,那流动着的,厌恶天地的愤怒,它来自冰夷。冰夷是如此的高贵,是如此的孤傲,它拒绝接受苍天的恩宠,它拒绝接受大地的抚慰;它鄙夷天的高傲,却比天更为傲慢;它厌弃天的薄幸,却比天更为无情;它翱翔于九天,却感受不到它的自由,它辖制着江河的奔涌,却浸淫着它的桎梏;它接受万物的献祭,却触碰不到万物的崇敬;它摧毁万物的生命,却体会不到万物的恐惧;它似乎永远都是独孤的,永远都没有生命可以贴近它冰冷的心房;它愤怒的嘶吼,却没人听到愤怒中的落寞,它愤怒的呐喊,却没人听到愤怒中的渴求;少君陡然觉得痛苦,一种被遗弃的痛苦。他在这短短的一瞬似乎附体在了冰夷的内心,他如此真切的感知到它高傲背后的酸涩与不甘,他怜悯它的愤怒,理解它的妄为,他替冰夷向着苍天问出了它内心的愤怒:我是谁?我为何而生,我将归于何处?我的善是否是天的恩泽,我的恶是否是天的惩戒?我的能是天赐予的钥匙,还是天锁紧的枷锁?在这如狂风巨浪的愤怒之中,少君几乎迷失了自我,他变得同样的狂躁,同样的歇斯底里;然正当他仇天恨地的那一刹那,一种如春风般醇和的感知漫过了他的心房。
    那是应龙。
    少君在恍惚之中,瞧见了无尽的翻涌的碧波,那荡漾的碧波之中,他愤怒的心中蓦然传来一种无可言传的欣喜。这种欣喜叫人想呼喊,叫人想流泪;这天,是如此的煦暖,这大地,是如此的生机盎然;少君抑制不了内心的欢欣,他平静了下来;在这静谧之中,他似乎瞧见了一对冰蓝色的双瞳;那是应龙。应龙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它懒洋洋的欣赏着每一个季节,每一道阳光;它乐于看到新生的嫩叶,乐于看到奔跑跳跃的野兽,当然,它更乐于看到上天最钟爱的人类;它同样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将归于何处,但那有什么关系?它感谢上苍让它感受到万物生长的美与力量,它乐此不疲的在人世徜徉,它孜孜不倦的穿行人类的世界,它感受到人的喜怒哀乐,感受到人的爱恨情仇,它为人而着迷,它隐匿自己的力量,隐匿自己的善行,它不想接受任何膜拜与尊崇,它厌弃一切形式的高贵与特别,它渴望这世界每一个人都感受它对自然的狂热喜爱;它反感权利,也反感不公,它为凡人哀痛,甚或为他们流泪。它见不得他们的哭泣,见不得他们的悲哀,它愿这世界到处都一般的美好,一般的福泽。
    应龙与冰夷的情绪如水一般纠缠在少君可怜的脑子,交相纠结,交相缠斗,那远古的战斗似乎在少君的脑颅之中重新开战,少君无法抽离自己的思想自两头巨龙的精神中解放,他头一次感到了危险,似乎自己成了这两位龙神远古之站的延续,无论谁将获得胜利,他都必然迷失自己。正当少君感到一丝惶惑,一股冰冷的触感却突然传到了他的脑中,这冰冷瞬时让他有了几分清醒,他努力甩动自己的脑子,将那无稽的荒谬的穿行抛诸脑后;然后他真实的看到了自己;自己此刻依旧匍匐在孙眠鹤的背上,那冰冷的感觉便来自孙眠鹤的脊背。孙眠鹤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趴在了地上,浑身发抖,周身都发散着一股刺骨的冷气,眼睛虽是睁着,但目中瞳孔放大,眼眶内黝黑一片,竟瞧不见眼白;少君吓了一跳,推了他两下,叫了他两声,孙眠鹤依旧全无反应,少君莫名的觉得害怕,“噼里啪啦”连着打了孙眠鹤十来个耳光,孙眠鹤似乎有些清醒,却依旧哆嗦个住;少君一蹙眉,将手掌狠狠搓得一晌,再贴到孙眠鹤冷如寒冰的胸口,如此循环,过得半晌,孙眠鹤似乎是多了一丝活气,却依旧魂不守舍;少君一咬牙,一口咬破自己的手腕,将那血淋淋的手腕贴在他的胸口,那热血流出,不多时便被冻得凝固;少君便将血痂咬开,再次让热血在孙眠鹤胸口,反复数次,这孙眠鹤终究是活了过来,眼睛开始翻白,不再是漆黑无边,少君觉着他那石头般的胸口开始有了一丝热气,过得一晌,孙眠鹤终是长长嘘一口气,一轱辘爬了起来。
    
    他一坐起来,立时望着少君傻笑,少君莫名其妙,道:“你又疯了麼?”孙眠鹤“呸”了一声,却不说话;少君自是不知,孙眠鹤适才真是鬼门关上报到去了。他被那双龙的龙气所震慑,彻底掉入了绝望的冰潭,魂魄将永世沉溺在无望之海的冰冷海底,正当他心神俱冷之际,心口却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温暖,初时这温暖还断断续续,叫他在那冰冷之中徘徊,到后来这暖暖的感觉直漫进了心房,不住的复苏他那薄弱的意志,让那被遗弃的孤独感渐行渐远。孙眠鹤一口气暖了上来,几乎是重生了一次,瞧见自己胸口狼藉的血痕,再瞧瞧少君满是血痂的手腕,自是一望可知自己是如何死里逃生,魂归故体。少君瞧他魂魄再次守舍,笑道:“你想来自认本领高强,是青城山的第一高手,原来也有差点被吓死的时候。”孙眠鹤吐了吐舌头,心有余悸道:“这两位龙神太过可怕。”少君笑道:“别怕;咱们那是大意了。这回咱们互相提醒,进去瞧瞧。”孙眠鹤点点头,背起少君,走向那大殿,两人此刻再不敢松懈,少君双手都紧紧的掐住孙眠鹤的耳朵,用肉身的刺痛刺激他大脑的清醒;孙眠鹤同样在手上用力,用指甲掐在少君的腿上;两人诚惶诚恐的步入那大殿。虽是早有所料,然第一眼见到两位龙神的肉身,少君和孙眠鹤还是齐齐张大嘴,倒不是被震慑,竟是意出望外。
    这大殿宏大如此,内中却并没有两具大得令人悚然发抖的巨龙;这大殿的正中,反倒是站有两个高大英挺的年轻男子,两人虽是栩栩如生,然双目之中却黯淡无光,显是仙逝多时;左边这男子一身白衣,皮肤晶莹似雪,五官平正端庄,神色高傲冷峻,一身的容光气色无论是谁见了,都要自惭形秽。右边这男子赤袒了胸膛,只有一袭青色的战甲裹身,形容样貌,无不透露出一股勃勃的英气。几乎无须多言,两人便将冰夷与应龙分别辨认了出来。两人惊奇之余,又难免有些失望,孙眠鹤吁一口气,少君居然听懂了他这一吁的缘故,笑道:“你真是大不敬……”孰料话音未完,陡然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突然飘了起来;孙眠鹤手上一轻,瞬时失却少君的身体,惊讶中回头,却见少君横在空中,神色错愕,十分惊恐的望向背后。孙眠鹤顺着少君的眼神瞧去,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不知何时竟然冒出一青一白两道淡淡的龙形气体耸立少君背后,那气体似乎无形,却又仿佛有质,缠在少君身上,一左一右,将他身体紧紧裹住。
    孙眠鹤下意识的退后两步,颤声道:“怎么办?”少君却说不得话,似乎被两道龙气拖得痛苦不堪,正无可奈何,却猛听少君一声惨叫,“嗤”一声响,竟被那两道龙气生生撕裂,撕成了两半。两个半截少君却没流下一滴血;那一青一白两道气体贴在断裂的剖面,蒸腾缭绕之中,那气体之中缓缓生出细细的血丝、筋骨来,将断裂的两个少君补全,赫然化作了两个人。这两个少君瞧来几乎一模一样,全然瞧不出有何分别,孙眠鹤瞪大了眼睛,茫然不解何故;原来这冰夷与应龙早已经尸解仙去,残留在此的不过一副尸骸;尸骸干涸,无日月交汇真元,不能成精作怪,只得两相对望,以龙息对博,然两尸骸相斗已经不知年月,却始终势均力敌,无力分个高下,此时少君眠鹤二人一进这大殿,那双龙立时感知到了两人的身体,那是真真正正的血肉之躯;孙眠鹤虽是精赤健壮,然少君多年前吞食昆仑山万年鬼参,洗髓伐骨,身子和孙眠鹤不可同日而语;两尸骸立时都打起了少君的主意,瞬时散却神识,将龙魂化作龙息,附着在少君身上,再一点一点的将真身的血肉筋骨尽数化过来,重塑肉身,只留得龙魂残留真身皮囊。
    这两龙肉身成型,立时齐齐啸叫,分别扑向大殿正中的龙神真身,要毁了对方的皮囊,两龙齐动,却分别瞧出了苗头不对,又一齐转身,一时间两个少君便扭打起来;这孙眠鹤瞧得目瞪口呆,全然理不出个所以然;那应龙与冰夷在远古的大战,延续到今,竟成了近身肉搏。却又要全靠了那狻猊在这龙冢结成的灵台封印之术。应龙厮打一番,陡然瞧见孙眠鹤,立时喝道:“去把那个白衣服的尸骨一脚踢了!”冰夷立时喝骂道:“你敢!你要放肆,我要你生生世世都不能做人。”应龙见孙眠鹤似乎真给吓住,立时骂道:“七尺丈夫,怎么胆小如此!你踢毁它的真龙皮囊,它拿什么来欺负你不能做人?”
    孙眠鹤听得这话,瞄着两个少君不敢说话,那冰夷立时醒悟,叫道:“我要死了,你这朋友可也就死啦!”应龙骂道:“你这毒龙,一派胡言!你真身毁灭,这小子自然可拿回肉身,作什么要死!”孙眠鹤一犹豫,想得一想,这应龙乃是仁德礼仪之龙,想来要比那冰夷可靠,想着便朝那两龙真身跑去;那冰夷吃了一吓,却分不开身来,咬牙叫道:“要毁就两个一起毁掉,不然你这朋友只得半截,还是个死!”应龙一怔,立时叫道:“不要!我自然会还他……”这话音未完,却悚然瞧见孙眠鹤一声怪叫,猛然扑了过去。孙眠鹤这一扑将过来,眼看堪堪扑中两龙,孰料瞬时之间,那两人“啪”一声响,竟化作了两条小龙;大小不过比泥鳅略长些;孙眠鹤一扑扑空,立时伸手一抓,孰料这两龙形如泥鳅,竟也滑似泥鳅,他这一抓虽抓了个实在,却滑腻腻的抓不牢靠,情急之下,孙眠鹤张口便咬,一口咬中一条小龙。
    那小龙却是青龙应龙,那应龙的肉身立时骂道:“你这臭小子咬我作什么?”说着他化身的那个少君便下意识的去抓腿,那冰夷立时笑道:“咬得好,快咬死这臭泥鳅!”孰料他这才嘲笑,却“哎哟”一声叫唤,扭头瞧去,却见是那小青龙一口咬住了小白龙;那小青龙尾巴被孙眠鹤咬住,五只爪子不停的抓扯孙眠鹤的面孔,直将他抓得满脸是血;那小白龙被小青龙咬住,剧痛之下嗷嗷乱叫,惊慌之中恐被那小青龙吞了,立时信口乱咬,竟一口咬在了孙眠鹤的肩头;孙眠鹤咬住这小青龙,下意识的想将它捏死,然任他如何抓扯,那小青龙终究滑腻似油,全然不能受力;幸得它身上总有细细的鳞甲,这牙齿倒还咬得住;情急之下,孙眠鹤将心一横,拼命吞这小青龙,那小青龙似乎给吓坏了,死命挣扎,五爪将孙眠鹤一张嘴抓得血肉模糊,孙眠鹤哪里管它,拼命下咽,应龙在冰夷的嬉笑声中放声怒骂,却哪里管用,生生给孙眠鹤吞了下去;那小白龙却也逃不过这厄运,它撕扯住孙眠鹤的肩胛,然孙眠鹤已经拼了老命,吞红了眼,生生将肩胛肉撕裂,顺着小青龙的尖牙,将这小白龙也吞了下去。双龙入腹,孙眠鹤立时觉得脑子跟炸了般,内中乱糟糟一片,时而有如波涛汹涌的海浪中的一叶扁舟,时而有如狂风中倏突飘飞的枯叶。这一脑子的糨糊那也罢了,偏偏孙眠鹤开始觉得全身都在发痒,低头看来,只见自己一身的粗皮之上,渐渐的脱皮,脱去的死皮之下,渐渐新生出一种新的皮肤。
    
    
    第一百九十五节  化龙
    
    
    孙眠鹤吓得够呛,却又痒的生不如死,忍不住伸手满身乱抓,孰知抓不了两下,便觉得身上四处都是硬邦邦的糊有一层厚甲的感觉,忍住奇痒辨认,果见皮肤上竟渐渐生出一片一片的鳞甲来;这鳞甲青白杂陈,十分可怖,瞧来叫人头皮发麻;孙眠鹤狠狠抓了几把,却消不得这奇痒,难过之余以头撞地,以手抓地,撞不两下,这头未昏,地先裂;那玉石地面竟给他撞出个窝来;他双手抓不一刻,那地面渐渐有了“吱吱”的怪声。不知过得过久,那奇痒渐渐消止,孙眠鹤这才筋疲力尽的倒在地上喘息。此刻他浑身都满布鳞甲,与一条巨大的鲤鱼只怕并无区别;他瞧了瞧自己的手掌,先奇痒钻心,他无暇顾及,此刻才发现,双手十指,竟化成了数尺长的爪子,瞧来如妖似怪,十分可怖。
    孙眠鹤心头惘然,干笑两声,却听见自己发出的竟不是人声,一颗心紊乱不休,陡然想起少君,转头瞧去,却见那两个少君不知何时已经重新聚为一体;只是他神色漠然,似乎昏迷未醒;孙眠鹤勉力起身,却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低头看时,却给自己吓个半死,自己的身体哪里还是活人,分明便是一头恶龙;自那玉石的地面的发光,清晰可见自己头生双角,周身满是青白夹杂的龙鳞,离奇的是背上居然还有一对翅膀,那翅膀之上生的不是羽毛,赫然是龙鳞;腹下确乎没有手脚,乃是五只爪子。孙眠鹤一声嚎叫,耸动肩膀,真的感觉脊背上有羽翼扇动的声响,倒真的飞了起来。孙眠鹤心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在这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歪歪拧拧的飞得片刻,落到少君身边,用爪子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少君却全然没有动静。
    孙眠鹤俯下头来,将耳朵附在他脸庞,聆听他是否还有呼吸,孰料这一听,倒听出了别的动静;少君那鼻息却并未断绝,只是一呼一吸之间拖得甚长;他体内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悉悉索索”之声,响个不绝,叫人毛骨悚然。孙眠鹤忖度一番,无计可想;犹豫一番,爪子提起少君,腾空飞起,那地宫之外的迷宫他自忖走不出去,飞出这大殿,便朝这峡谷顶上的裂口飞去;那峡谷的裂口处有山泉灌进来,必然有出口。孙眠鹤提了少君,窜入那裂口;那裂口弯弯折折,似乎是山体塌陷形成的裂痕,这裂缝宽有数丈,高有丈余,算得是个小小的地下河床;那裂口之中十分幽暗,除却缓缓的流水之声再无别的声响,只有孙眠鹤双翼扇动之际带起的微微风声;孙眠鹤飞行一阵,渐渐习惯这新的身体,飞翔行动,一发如意顺心。飞行近数个时辰,前方终究见到光亮透进,孙眠鹤大喜过望,翔动过来,一颗心却不由得沉到了爪哇国。
    那裂缝依旧不知还有多远,只是这山泉的源头却寻了出来;却见这裂缝的一边山岩上裂有数不清的裂纹;裂纹中不停的渗出清水来;那裂纹想是一条山泉或是一汪涵潭,并不十分深,水中有微弱的阳光自裂纹中透了下来。孙眠鹤瞧那山石,怕有数丈,以己之力,或挖或撞,都纯属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无奈之下,只得沿着那山体的裂缝继续前行,只盼能寻得出口;这裂缝再向前行,却没了那泉水,地洞之中虽依旧十分潮湿,却变得十分静谧,因没有流水,那空气之中竟也多了一股腐坏的霉臭;这裂缝时而向下,时而向上,兜转曲折,不知行经几百里,早便离了那令人郁闷的灵台结界;然孙眠鹤虽是恢复了灵台,感知到了法器,然几个爪子,却结不出法印来,且开口便是龙吟,哪里还念得出法诀?竟是离不开这地下。爪子下的少君依旧昏迷不醒,他体内却有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在微微响动,且他身上渐渐有了一层薄薄的蓝光氤氲,孙眠鹤全然不知究竟,担心之余,却也无计可施。
    不知这一路飞行,浑不知飞出多远,不知飞了多少个日日夜夜;这地底的裂缝,终究到了尽头。孙眠鹤猜了无数次这裂缝尽头的形容,无外乎两种状况,一是有出口,一是没有出口;没有出口那便无计可施;这有出口,却又分两种状况,一是可以出的出口,二是有却出不去的出口;孰料到得这尽头,不幸中的大幸;这裂缝是有出口的;然这出口却是那‘有却出不去的出口’。这裂痕之末,乃是一堵厚厚的山岩;那山岩上只得一个碗大的窟窿,窟窿之外却是翠绿的藤萝。那藤萝将这窟窿藏得十分隐密,难以窥视。孙眠鹤用爪子挖得几下,却大是惊喜,那山岩因山体潮湿之故,已经半化为泥,且山岩上生满藤萝,那藤萝的根须扎根石上,那石块已经颇为松软。他抓扯几下,那山岩便化作泥屑掉落,令他喜不自胜,立时欢呼两声,孰料他这叫声却十分高亢,呼叫之中,那山岩竟“稀里哗啦”自行坍塌大半,孙眠鹤乐不可支,五爪齐动,终是那山岩“哗啦”一下倒塌,他立时抓了少君,夭矫窜出。
    这洞外乃是青天白日,当那煦暖的阳光一照在孙眠鹤身上,孙眠鹤莫名的大感兴奋,立时高声嚎叫;他化身为龙,这啸声居然高入云霄,将他自己都吓了一跳,正当他开心莫名,却陡觉身子一紧,一身的鳞甲在此刻陡然收缩,嵌入骨肉,剧痛之下,他一头栽下,掉落地面,低头看自己身子,那白色的鳞甲此刻见了日光,竟纷纷收缩,齐齐缩在那青色鳞甲之后,那青鳞却也知趣,缓缓变大,将那白鳞尽数掩藏,只短短一瞬,孙眠鹤便化作了一头纯青色的飞龙。白鳞收尽,苦痛尽消,孙眠鹤这才得空四下打量;这山岩之外的所在,却是一座海中的孤岛;不想在那地底,竟数万里路。这孤岛硕大无朋,恐有数千里之巨,岛上山川河岳,一应俱全。孙眠鹤瞧得半晌,大觉眼熟,心头诧然,忖道:“瞧这形容,难道是到了南海的炎洲不成?”原来这炎洲处南海,方圆两千里,离神州海岸约有九万里海路,这炎洲号称神仙的药圃,满山尽是仙草天药,那却是哄骗无知世人的笑话。
    
    。。。。。大家都购物去了。。。。。
    炎洲在南海边陲,毗邻的乃是长洲;长洲远离神州大陆,比炎洲更大,地方五千余里。炎洲近神州中原,而长洲近南海海外诸国。孙眠鹤在那地底,一心盼着出来,然出来之后,去向何方,却犹豫了起来,若是寻常,那也罢了,偏生如今自己生成龙貌,却如何见得人;正觉怅惘,却听见身侧山崖之下的海中传来奇怪的“簌簌”之声,他探头一瞧,却吓了一大跳,只见山崖下那海水之中,竟聚有数不清的各色怪鱼,正纷纷发出奇怪“咝咝”声,见他一探头,那些怪鱼立时静了下来。孙眠鹤大是诧异,又有几分好笑,忖道:“莫非披了这龙皮,我倒要当龙王了不成。”正觉好笑,却听见高空之上传来人声:“是龙;是真龙!难怪这些日子这些鱼在海底聚集,一路追寻,原来是有真龙在海底遁形,这龙自神州大陆出来,却是到了长洲!”
    孙眠鹤听得人言,顿时一惊,仰头瞧去,却见那穹苍之上,立有两个男子;一个男子上身赤裸,肌肉遒劲,年约中年,胸口却贯有一大洞,那洞中缠有一段树枝,这树枝十分柔韧,穿在他胸口,绕在肋下数圈;那树枝之上生满明珠,在日光下闪耀迷离,十分炫目;旁边立有另一男子;这男子相貌年近四十,满脸髯须,塌鼻扁嘴,奇丑无比,偏胸口还生有一陀鸡胸,肉突突的将衣衫拱起,瞧来十分怪诞;他虽是立在明媚的南海阳光之中,整个人却散发出一股异样的阴冷之气;他手中横有一根法杖;那法杖长有丈余,纯以枯骨辅以晶石烧炼而成,杖头上乃是一颗骷髅;那骷髅已是皮肉无存,却偏偏还有一头大好秀发,那秀发乌黑锃亮,随风微微飘拂,却没有一丝美感,只令人深觉可怖。
    孙眠鹤早年游走天下,算得博闻广识,那胸口贯穿的,自然是贯胸国人,他胸口环绕之物,乃是贯胸国的国宝,三珠树;他身侧那妖异的鸡胸男子,正是结胸国的术士;法杖上的骷髅没有头发的,乃是女祭,那骷髅有头发的,却是女戚术士;这女祭在结胸国十分稀少,万中无一,这女戚却更加稀少,举国之内,女戚真算得是屈指可数。孙眠鹤暗叫不妙,那贯胸国人倒也罢了,算不得坏人,那女戚却真真叫人毛骨悚然;他为人如何不得而知,他那炼术之法,却十分残忍可怕,想来不是什么好人;孙眠鹤下意识的退了两步,瞄了两眼少君,回转头来,朝着高空之中临风飘摇的两人一声怒吼。
    那贯胸国人道:“奇怪,如今这世上,竟有真龙;真是异事。”女祭颇有几分怂恿的道:“没有从濯曜罗带回钥匙和地图,虽算是钟离魅的过失,可惜他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你这先锋,也并非无可纠错,我看你这黑锅,那是一定要背;你死了也罢了,不知道你们结胸国的皇族,以后在天尊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他老人家动一动手指,你们结胸国可就灭了。天尊叫咱们去灭了赑屃,还不是为了寻真龙之物;现今这活生生的真龙便在眼前,若能将这真龙捉回,说不定天尊会饶你一回,那也未定。”那贯胸人听得此言,立时朝孙眠鹤裂嘴一笑,道:“救命稻草!”说着身子立时俯冲下来,他胸口那三珠树立时闪电窜出,仿佛灵蛇一般滑将过来,树枝前端缭绕夭矫,缠向孙眠鹤的龙头。孙眠鹤暗叫晦气,这俩妖人胆大包天,真龙也敢下手,竟不怕自己是龙神转世麼?恼怒之中猛然狂吼,倏突窜起,他全力一窜,竟是快捷如风,那贯胸人的三珠树竟一套套空,孙眠鹤自己也不曾想到自己竟这般了得,这一窜竟窜过了头,冲到了贯胸人的头顶;那女戚撇嘴道:“蠢货,小心它的尾巴!”孙眠鹤立时想起,自己如今是有尾巴的人了,立时想着卷尾一抽,只觉似乎原先臀部之处果然有一股麻麻的感觉,垂头看去,那颀长的龙尾扭麻花一般甩来甩去,甩得尾骨发麻,却全然抽不中这贯胸人;他暗骂晦气,这尾巴初生不久,他倒是用不习惯,似乎不大听他指挥。
    无奈之余,返身冲了下来,依旧一头扑向这结胸国人;那结胸国人不防他这般来去如风,倒给他冲了个措手不及,然这人毕竟是个修道的术士,比不得孙眠鹤如今不过是个披了龙皮的假龙,空有一身本领竟不得施展;这结胸国人嘿嘿一笑,道:“对付畜生,原来也不能大意。”他说话之际,孙眠鹤已经冲到他面前,这人虽是生得有几分俊,然要用口咬他一口,孙眠鹤却有点咬不下口,临到面前,只得埋头一拱,龙角猛然挑向这结胸国人的胸口,只听“噗嗤”一声响,这贯胸人竟被龙角一剖为二,孙眠鹤不料这贯胸人瞧来妖异诡秘,竟如此不堪一击,大感意外,正惊诧,却见那剖开的两半贯胸人齐齐朝他一笑,那两个半边瞧来都十分可怖,令人生畏;孙眠鹤给他吓得一跳,尚未回过神来,猛觉身上一紧,竟被那三珠树给缠上了身子;那三珠树立时紧锁,自行绕行,紧紧的将孙眠鹤箍了起来;孙眠鹤一声怒吼,翻腾扭曲,奈何那三珠树坚韧无比,任他如何挣扎,总不能挣脱。
    
    
    第一百九十六节  困顿
    
    
    孙眠鹤给这三珠树缚住,挣扎一番,并不见效,激怒之中放声狂啸,那两个半截贯胸人瞬时合体,化回原身,轻轻一扬手,三珠树上立时生出一截分枝,“噼啪”不绝的在孙眠鹤身体上抽打起来,那贯胸国人笑道:“这真龙也不外如是,不过是条大一些的鳄鱼罢了,并不稀奇。瞧瞧它这受困的形容,与猪狗何异?中原人将它瞧作先祖神灵,原来也不过如此。”听得这贯胸人如此奚落,孙眠鹤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可遏止的狂怒,暴怒之中,只觉身上突然微痒,猛觉双翅力气大增,只听“哗啦”一声响,那三珠树竟被孙眠鹤的双翼扯开,孙眠鹤乍一脱困,立时一仰头,哪里还管恶心与否,一口咬向那贯胸人;那贯胸人给它的大力吓了一跳,眼见龙头咬到了面前,这贯胸人倒也未慌,伸手自胸口孔洞之中一把抠出一块血淋淋的肉来,劈头朝孙眠鹤掷来。
    这陀肉见风即长,几乎瞬时便变得有水牛大小;这陀肉形状与牛肝无异,上方还生有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见这玩意儿,孙眠鹤便暗叫不妙,这妖术他倒认得,这玩意儿唤作视肉,十分了得;那视肉横在贯胸人面前,它身上那无数的细小的肉突瞬时化作肉丝,猛然窜起,“嗖嗖”数声,将孙眠鹤的龙头齐齐缠住;孙眠鹤用力一挣,徒然将那肉丝拉得更长,却全然无法挣断,这肉丝拉得越长,越是裹得紧实,须臾之间便将孙眠鹤一颗头裹得铁紧,孙眠鹤给它将整个头缠住,无法呼吸,他本是修道之人,呼吸绵长,却耐不住这视肉裹得铁紧,全然不留一丝缝隙,渐渐觉得气闷,眼前发黑,正眼冒金星,陡然只觉肺中一松,周身似乎都开出了细细的小孔,那小孔全都在呼吸,正在诧异之中,却徒然觉得脑袋一软,感觉自己在自己的身体里面翻了个跟斗,还没回过神来,却猛觉眼前一亮,下意识的睁开眼,却给自己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竟将尾巴化作了一颗新的头颅,竟成了双头龙,且浑身的青鳞之下,全都开出了细细的气孔,全都在悠长呼吸,真是奇怪万分。
    孙眠鹤此刻却也没有精力为自己感到惊喜,龙头得回自由,立时将身子一扭,一口咬在那视肉之上,奋力一扯,只听“嗤嗤”两声,那视肉瞬时被撕成两半;这视肉一被撕开,立时鲜血飞溅;这视肉之血腥臭无比,孙眠鹤咬在嘴中,顿时恶心反胃,“哇”一口将那视肉吐了出来;那裹在他旧头之上的视肉也瞬时掉落,自空中摔下了大海。孙眠鹤此刻满嘴都是视肉那腥臭涩口的臭味,心头嫌恶,恨不得立刻冲入那海中漱口,自此心中烙下个不可磨灭的记忆,再不敢用嘴去撕咬任何东西;那贯胸人眼见视肉被撕裂,惊诧于孙眠鹤的牙尖嘴利之余,越发觉得了兴趣,这真龙果然非寻常妖兽可比,视肉都能一口咬碎,得来非易,只怕天尊会大开天恩;想到此处,全无心痛视肉无功丧命之念,反倒满心欢喜,再次自胸口孔洞之中抓出一把肉来,随手一抛,那血肉抛出,瞬时化作几个半人非人的怪物;这怪物有几分象人,然比人大了约有一倍,走路落地的形容,有几分象猴子,且股后也有一旗杆般的尾巴,直直的竖立,尾巴上还生有一个金色的弯钩;这怪物口中生有一颗牙齿,长有五六尺,瞧来十分怪诞。
    孙眠鹤吃了一吓,给那牙齿吓了一跳,那是凿齿;乃是后羿当年杀灭的妖物之一;这妖物牙尖嘴利,十分可憎。正惴惴,那凿齿却“嗖嗖”数声,自四面扑来,孙眠鹤无奈,双头各自扬起,竖起龙角,对准两凿齿便挑了过去;那凿齿飞扑跳跃,远不如孙眠鹤来得迅捷,只听“噗噗”两声,两个凿齿便被双龙挑飞,然余下几个凿齿却瞬时扑到了孙眠鹤身上;这凿齿一把将孙眠鹤保住,纷纷扬起长牙,猛然咬下;这凿齿牙齿之利,开金断玉,不在话下;这孙眠鹤的龙鳞却比金玉坚硬得多,这凿齿咬下,只听“叮叮”之声不绝,那凿齿却是咬不穿那龙鳞,孙眠鹤惊悚之余,心头大宽,忖道:“原来这龙身倒并非一无是处。”念想之中,却徒然觉得身子再次发痒,背上那一对羽翼“咔咔”作响,似乎要挤进肉身,几乎倏突之间,浑身那奇痒便变得剧痛钻心;立时一声哀号,这号叫之声凄厉异常,倒吓了那贯胸国人一跳。
    剧痛之中孙眠鹤“咚”一声自空中摔落在地,挣扎一番,实在撑不住这刺骨钻心之痛,竟昏厥了过去;那贯胸人与那女戚莫名其妙,飞身过来,孙眠鹤自己昏厥了过去,全不知情,那两人却瞧得分明,孙眠鹤这背上的巨大双翼,竟渐渐缩回了它体内,消失得无踪无影;他那一身青光闪耀的龙鳞,竟然渐渐发白,最后竟成了通体洁白的一条玉龙;这玉龙瘫软在地,身上却出现了缓缓流动的电光;那凿齿给这电光一击中,瞬时化作黑烟,消逝得无影无踪。贯胸人吓了一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女戚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蹙眉道:“我哪里知道;或许真龙都是这般变幻不定;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我看你可是捡了个大便宜。”他们却不知,孙眠鹤吞食了真龙的真身皮囊,化身为龙,初时在地底,见不到日光,那倒也罢了,虽具龙身,而不备龙灵,现今出了地底,见了日光,自然渐渐的要开灵窍,此刻他神通回身,渐渐生灵,只待到了夜晚,见了月光,等到日月双真汇聚,才算得真真化龙,拥有真龙皮囊的神通。
    
    那个。。
    作者:hillron530 回复日期:2010-1-3 13:36:00 3485#
    
        偶滴沙发,哈哈,抱亲爱的楼主大腿~
    
    我 脸红了。。。。
    *****************
    
    
    作者:去马如风 回复日期:2010-1-3 16:53:00 3490#
    
        
        楼主啊,问一下第二部什么时候出啊,
    
    
    那个 。。。我还没动笔写呢。。。别着急。。大纲已经拟好。有时间就写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时间了。。。。
    
    
    ************
    
    作者:色头陀 回复日期:2010-1-3 17:13:00 3494#
    
        楼主,问一下,将来二牛是不是变回了男儿身?千万别人妖了
    
    
    不能当剧透。。。
    作者:虫子的春天 回复日期:2010-1-3 14:46:00 3489#
    
        孙眠鹤也有这番奇遇。变成真龙会怎样?干脆做少君的坐骑得了。。呵呵
    
    虫子是游戏狂人嚜???志同道合啊。。。
首页 上一页[34] 本页[35] 下一页[36] 尾页[220]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我所认识的龙族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修仙悟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加:2021-07-05 01:25:54  更:2021-07-05 02:00:02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