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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推理]《落枫观》:一位中年道士的复仇、逆袭之路……[第4页] |
作者:蓝渐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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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幻术结界 “这个事情,是很好解决了。”嫣其枝有些得意地说道:“就是涨价,一次只能买一年,第一年的阳寿五十两银子,第二年的阳寿二百两银子,第三年的阳寿五百两银子,第四年的阳寿一千两银子,第五年的阳寿两千两银子。想卖第六年的阳寿,不好意思,不卖。” 步香辰笑道:“有点意思。” “整个望舒县城,能拿出两千两银子,买一年阳寿的人,少之又少,要钱还是要命,自己去决断吧。与我们无关。” 步香辰说道:“你们这样违背天道,不怕遭天谴吗?” 嫣其枝笑道:“不怕,因为根本查不出来。过几年,阳间会爆发大规模的农民起义,那个时候,会死无数的人,这么多的鬼魂下到阴间,如何安置,是阎王大人最为头痛的事情,胡启川替阎王大人分忧,出巨资在阴间建了一座规模庞大的监狱,这个时候,生死簿上有几十个人的生死数据有差错,谁会在意。” 步香辰点点头,说道:“胡启川果然是精于算计的生意人,贫道实在是佩服。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还是要当面请教。” “你问吧,何事不明?”嫣其枝问道。 步香辰说道:“方才你说得这些,算是胡启川最为隐秘的事情,为何会毫无保留地告诉我呢?不怕我去城隍庙那里告你们一状吗?” “不怕。”嫣其枝笑道。 “为何?” “因为,今夜就是你的死期。”嫣其枝胸有成竹地说道:“从你进入我的地盘那一刻开始,你就离不开这座摄魂楼。” “真的吗?”步香辰笑道:“那么有自信?” 嫣其枝淡淡地说道:“就是这么的自信。”说罢,从身旁的托盘中取出一段暗红色的木头,用一把小巧的金刀割出些许木屑,倒进熏香炉中,点燃,一缕青烟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步香辰下意后退了几步,用袖子捂住了口鼻,可是,还是有一股淡淡的奇香,涌进口鼻之中。老道只觉浑身发软,两腿轻飘飘的,脑袋昏沉沉的,视线有些模糊。 “香辰,香辰,是你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老道的耳畔响起,步香辰强打精神,抬头观看,却见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白胡子老道立在自己的面前。步香辰揉揉自己的眼睛,定睛观瞧,登时泪流满面,哽咽地喊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会在这里?” 白胡子老道非是旁人,正是恩师陈清堂,他伸出手,轻轻抚摸步香辰的头,感慨道:“徒儿,十年未见,你有白头发了。” 步香辰跪地磕头,垂泪道:“师父,徒儿不孝,人到中年,仍是一事无成,蹉跎岁月,苟活于世。请师父责罚。” 陈清堂笑道:“徒儿,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何苦自怨自哀,你不知道吗?有一种天才,早熟而晚成,一旦绽放,长耀世间。万事莫急,自有因果。属于你的光芒,谁也遮挡不住。” “师父,你可知道,这十年,没有您老人家的庇护,徒儿活得有多苟且。”步香辰哭着说道。 陈清堂拉着徒儿的手,一脸的爱怜,缓缓地说道:“你这一生来到人世间,带着使命,上天为了让你完成使命,会在你人生的前半段,给你种种磨砺,挺过去之后,世间的风景就截然不同了。你自己一定要保重。师父要走了。”说罢,陈清堂转身就走。 “师父,您别走啊。”步香辰伸手去抓师父的手,却抓了个空,陈清堂身形一晃,已是一丈开外。 陈清堂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之中,步香辰不死心,在后面紧追不舍,穿过一片密林,趟过一条大河,走过一条鹅卵石小路,眼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小镇。师父健步如飞,走进小镇,消失得无影无踪。 步香辰四处张望一下,身处之地天上没有日月星辰,暗淡无光。地上没有树木,没有花草,没有飞鸟,昆虫,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的生机。 “难道说,贫道中了嫣其枝那个老妖婆的幻术,进入了她设计的结界。”步香辰自言自语,迈步走进了小镇。刚刚走到一户宅子门前,木门忽然间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伸出一只雪白的小手,一把抓住步香辰的手臂,将她拽进院中,重新把门关好,那是一位二十多岁的白衣少女,她双手叉腰,面带责备地小声说道:“外乡人,你不要命了吗?这个时候,还在大街的闲逛,不怕被庸大人发现吗?你想万劫不复吗?休要连累了我们这些不相干的无辜之人。” |
没注意,昨天的帖子又被删了 |
111、枉死孤城 步香辰抬起头,将对面那个女孩打量一番,只见她二十出头的年纪,生得眉目清秀,身材婀娜,只是在头顶上顶着一个银白色的圆环,十分地引人注意。 “敢问这位姑娘,此处是什么地方?”步香辰拱拱手,十分客气地问道。 “你是初来乍到吗?”那姑娘说道:“此处便是枉死城,到了此处的冤魂,都是没法进入六道轮回的,我们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呆上一万年。” “枉死城?”步香辰有些诧异,心中暗道:“我怎么了,还没与那个嫣其枝比试,难道就被她暗算了?被她杀死了?到了阴间?”正狐疑间,那女孩开口问道:“你的头上为何没有众生环?” 步香辰问道:“什么是众生环?” 姑娘指了指自己头上的银白色的圆环,说道:“这个就是众生环,你若是想在这座枉死城安顿下来,没有这个众生环,是不可以的。”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贫道并不想在这里久呆下去,我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嘿,你可千万别出去啊。”姑娘抓住老道的衣袖,拽住不放。 “为何拦着我的去路?”步香辰不解地问道。 “你此时出去,必然会与那庸大人相遇。”姑娘忧心忡忡地说道:“在这座枉死城,没人能斗得过他,听我一句良言相劝,别出去。” “多谢姑娘的好意,心领了。贫道真的有要事在身。告辞。”老道说罢,挣脱姑娘的束缚,离开这间院子,刚刚走到大街上,背后传来一阵铜铃的声响,步香辰回头一看,却见不远处走了一个面目狰狞的怪人,穿着黑色的长袍,披头散发,腰间系着麻绳,赤这双脚,左手拿一根黑黝黝的铁棒,右手托着一只麻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得何物。 “你是新来的吗?”那个怪人声音低沉而嘶哑。 “你是何人?”步香辰提高了戒备之心。 “来,把这个带上。”怪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银白色的圆环,递给老道:“这是众生环,把这个带上,你就可以在这座枉死城安顿下来。没人会来找你的麻烦。” 步香辰笑道:“多谢你的好意,贫道并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告辞。”说罢,并没有去接那只圆环,转身便走。 怪人听闻此言,冷笑一声,解开手边的麻袋,轻轻一抖,从麻袋中,冲出上百个冤魂恶鬼,将步香辰按到在地上,又是撕咬,又是拳打脚踢,老道被打个措手不及,刚要反抗,那个怪人快步上前,抡起手中的铁棒,对准步香辰的后脑,就是一棍。 老道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不知过了多久,步香辰在昏迷中醒来,却见自己置身在一张竹床之上,床边守着一人,正是自己先前见过的那个姑娘。 “你醒了。”姑娘笑道,从怀中摸出一只银白色的圆环,托在掌上,一脸真诚地说道:“庸大人手下留情,没有要了你的性命。他让我把你救醒,并且承诺,只要你戴上这只圆环,就可以在这座枉死城安身。” 步香辰有些厌恶地推开姑娘的手,说道:“贫道说过不止一次,我不要在这个地方安身,我要去救我徒弟的性命。”说罢,起身,穿鞋下地,走到院子里,躲在大门后面,向外面打量,却见庸大人手提铁棍,托着麻袋在街道上来来回回地巡逻。 步香辰瞅准了时机,趁着庸大人转身的功夫,偷偷溜出了宅子。 老道在街道上一路狂奔,他心中所想,就是早点离开这座邪门的镇子,步香辰走了一阵,觉得有些不对,自己走了这么久,竟然没有走到镇子的尽头,他觉得有些诧异,边走边在路旁做下记号,避免自己迷路。 可是,走了大半个时辰,老道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不经意一扭头,发现了自己刚才做过的记号,原来走了半天,一直在原地打转,不由得情绪有些低落。坐在一条小溪的旁边坐下,气喘吁吁,一低头,发现小溪里有鱼儿游动的影子,不由得喜出望外,取出随身携带的鱼线与鱼钩,挖了一只蚯蚓,挂在鱼钩之上,随手丢进小溪中,片刻之后,鱼儿咬钩,步香辰拽动鱼线,定睛一看,登时有些傻眼,只见钓上来的那只鱼,只有鱼头有肉,鱼身被咬噬地只剩下一条细长的鱼骨。老道有些失望,将死鱼丢回水中,从新钩饵,下线,就在此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小溪的上游,解开腰带,脱掉裤子,朝溪水中射了一泡黄色的尿。 “嘿,你这个老头着实可恶,没看见我在下游钓鱼吗?”步香辰表达自己的不满。 那老者见步香辰的头顶,并没有顶那只圆环,有些开心,说道:“你为何不带众生环?” “不想在此处久留,正在想办法离开这个鬼地方。”步香辰并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老者听闻此言,笑了,继续说道:“你可知道,这座枉死城,从建立之初到现在,只走 出去三个人。” “哪三个人?”步香辰开口问道。 老者缓缓说道:“第一个人,乃是人间界的胡启川,不过他离开的方式纯粹是作弊,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硬生生用钱砸出了一条路。第二个人,乃是小报恩寺的慧明法师,他打赢了庸大人,光明正大地从此处走了出去,第三个人嘛……”老人说到此处,脸上竟然露出来的得意的笑容。 步香辰察言观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开口说道:“贫道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从此处走出去的第三个人,对不对?” “孺子可教也。”老者得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第三个人,正是老朽。” |
112、逃离法门 步香辰赶忙躬身施礼道:“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之处,还望前辈大人有大量,千万海涵。” “哈哈,好说,好说。”老者十分地得意,紧了紧腰带,提了提裤子。 步香辰又问:“还不曾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老者笑道:“老爷子名叫嫣忠禹。” 步香辰吃了一惊,大喜道:“原来前辈就是十五年前,战旱魃,救黎民于水火之中的嫣老前辈。失敬,失敬。”老道说罢,双膝跪倒,给老者行大礼。 嫣忠禹不躲不闪,捋着山羊胡,受了步香辰三拜,之后,大大咧咧说道:“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人间还流传着老夫的传说。你起来吧。” 步香辰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尘土,诚心诚意地请教说道:“前辈,晚辈有要事在身,想要离开这座枉死孤城,请你赐教离开的法门。” 嫣忠禹撇了老道一眼,不以为然地说道:“人间,有什么可以留恋的?这里多好,没有悲欢离合,没有爱恨别离。” 步香辰摆出一脸的为难,说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尘缘未了,还有一些因果,没有料理清楚,不敢在此处久留。” “好烦,好烦,不想听,不要听。”嫣忠禹双手捂住耳朵,双肩一抖,身后生出一对翅膀,双翅一展,飞到半空中,冲老道扮个鬼脸,得意洋洋地说道:“你是我女儿发配至此的囚徒,老老实实在此处呆着吧,老夫才不要帮你,若是帮了你,我女儿一定会生气的。再会,再会。”说罢,调转身形,向远处的高山飞去。 “哎……”步香辰有些沮丧,坐在原地,双手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我该如何,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思前想后,咬咬牙,把心一横,原路返回,走到小镇的里面,寻到那个穿黑袍,拿铁棒,提麻袋的庸大人。 步香辰问道:“是不是打倒了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庸大人望了步香辰一眼,嘿嘿一阵冷笑,露出白森森的獠牙,沙哑的声音说道:“是这样的。” “好喽,接招吧。”步香辰冲了过去,与庸大人战在一处。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庸大人向后一跃,跳出一丈多远,将铁棒插在地上,伸手解开麻袋口的绳子,从里面放出来一条白骨巨蟒,将老道紧紧缠住。步香辰拼尽全力的挣扎,无济于事。白骨巨蟒的身形越缠越紧,最终,只听“咔嚓”一声,拧断了老道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步香辰在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茫然地望着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之上,最早见过的那个女孩,此时正坐在自己的对面,看见老道醒了,女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你醒了,我给你煮了小米粥。” 步香辰摇摇头,说道:“不想喝。” 女孩说:“你的身子虚,喝点粥,对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步香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说道:“贫道记得,我好像是死了。” 女孩笑了,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说道:“这里是枉死城,怎么会死?死了以后,你的魂魄又能去哪里?呆在这里,不生不死,不悲不喜,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只有永恒的苍凉与平庸。听我一句劝,把这个众生环戴上吧。何必给自己找麻烦呢?即使是没有死亡,被拧断了脖子,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女孩说着,再一次将众生环递给老道。 老道笑着摇摇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穿鞋下地。离开女孩的家,顺着从前走过的路,去寻嫣忠禹。 不知道走了多久,在一条小溪旁,找到了脱裤子,正在撒尿的老者。 “前辈你好。”步香辰躬身施礼道。 嫣忠禹被吓了一激灵,回头看见步香辰,这才稳住心神,甩了甩手上的尿液,说道:“怎么又是你?” “求前辈赐教,如何才能离开这个地方?”步香辰诚心诚意地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老者一抖肩膀,翅膀伸展开了,便要飞走。 步香辰手疾眼快,从腰间摸出弹弓,略一瞄准,七八粒弹丸相继飞出,在嫣忠禹的双翅上射出了好几个窟窿。 老头的身子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打了两个转,大头朝下,栽了下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步香辰冲了过去,一把抱起老头,一脸关切地问道:“您老人家怎么摔下来了?” 嫣忠禹摸了摸额头的大包,眨巴着小眼睛,望着步香辰,有些懵逼地说道:“你是魔鬼吗?” 步香辰一脸无辜地问道:“前辈,您在说什么?” “算了,算了。”嫣忠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缓缓说道:“告诉你怎么离开这里,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你真的能做到吗?” “那慧明和尚是怎么离开这里的?”步香辰换了一种问法。 “你随我来吧。”嫣忠禹双手结印,口中念个咒语。步香辰只觉地动山摇,脚下的土地破了一个大洞,从地底下钻出来一只十丈多长的地龙,老头爬到地龙的背上,对老道说道:“你要上来吧。” 步香辰身子一纵,跃上地龙的后背。 嫣忠禹拍拍地龙的头,说一声:“走。”地龙好似离弦之箭,向正西方飞奔过去,步香辰只觉双耳生风,衣袖飞舞,也不知地龙飞奔了多久,来到一处所在之地。地龙停了下来。 “你自己瞧瞧。你能做得到吗?”嫣忠禹手指西方,说道。 步香辰抬头一看,吃了一惊,只见眼前有一座释迦摩尼佛像,高三十丈,宽十丈,威严肃穆,使人一见,便心生敬畏之情。 嫣忠禹手指的佛像,说道:“即便是枉死城,也困不住那些心中有信仰的人。这里从前是一座高山,那慧明法师手握一锤,一镐,硬生生把这座高山,铸造成一座佛像,因此,他离开了这里。你能做到吗?” “这……”步香辰眼望眼前的佛像,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
113、想方设法 “那个和尚,很是执着。”嫣忠禹手捋山羊胡,笑眯眯地说道:“对佛祖万分的虔诚,心中的信仰牢不可摧,因此,他才能逃离这座枉死孤城。” “雕刻这么宏大的一尊佛像,他用了多久?”步香辰问道。 嫣忠禹掐着手指头,算了一阵,缓缓说道:“不吃不喝,那个和尚足足雕了一千三百年。” 步香辰咂舌道:“这里与人间的时间换算是多少?” 嫣忠禹答道:“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人间一日,地府一年,地府一日,枉死城一年。” “天地间,为何会有这般设计?”步香辰随口问道。 “快活是短暂的,痛苦是永恒的。”嫣忠禹答道:“你看那牛郎织女,每年七月七日,见一次面。两口子见面,能有什么事情。牛郎憋了一年,才能见媳妇一次,有多威猛,自己去想吧。可是织女呢,人家住在天上,每天都能下凡与丈夫见上一面,行鱼水之欢,公平吗?不公平,可是,人家是天宫的人,就有这份待遇。” “其实这个也有问题。”步香辰插嘴道:“若是赶上织女来那个事情,牛郎要苦苦等上七年。” “啊哈哈哈,你这个老道,也忒邪恶了。”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同时露出猥琐的笑容。 步香辰忽然间想起,此时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于是摆着手指,简单算了一下,说道:“那个慧明和尚,离开人间四天左右,在这座枉死孤城雕起一座佛像,我没有这个时间,我徒儿的三魂七魄被那胡启川收了去,若是天明时分夺不回来,他的性命不保。此时距离天明也就三四个时辰,按照此处与人间的时间换算,我最多在这里呆上一百年,我没有时间,雕刻神像。请问前辈,还有别的方法,离开此处吗?” “没有。”嫣忠禹撇撇嘴,不悦地说道。 步香辰试探性地问道:“请问,老前辈,曾经,您是如何离开这个地方的?” “我不告诉你。”嫣忠禹双手背在身后,跳上地龙的背,消失在烟雾之中。 步香辰有些沮丧,沿着原路返回,足足走了四五天的光景,才回到那座小镇。再一次遇到第一次相遇的那个姑娘。 姑娘笑吟吟地望着老道,声音甜美地问道:“这几日,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蹉跎岁月,浪费人生。”步香辰沮丧地说道。 姑娘回屋中,沏了一碗茶,端到步香辰的面前,笑道:“别想这么多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 步香辰端过茶碗,喝了一口,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姑娘,我且问你,你在这座枉死城,呆了多少年?” 姑娘想了想,说道:“大概一万三千多年。” 步香辰一声叹息,说道:“好无聊的人生。” 姑娘笑了笑,一脸释然地说道:“枉死的人,不入六道轮回,不去天界享乐,不去地狱受苦,呆在这个地方,没有开心的事情,也没有痛苦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的性命,到了何时,才能终结。” 步香辰问道:“你在这座枉死城呆了这么久,见过那个庸大人打败仗吗?” “见过,只有一次。”姑娘说道。 “真的吗?”步香辰喜出望外,追问道:“能给我讲一讲,是谁打败过他?” 姑娘说道:“一个叫做嫣忠禹的老者。” “……”步香辰一时无语,良久才问:“他是用的什么招数,打败的庸大人?” 姑娘不语,在老道的脑后轻轻拍了三下,背着手,离开了。 |
114、师弟出马 步香辰愣在原地,望着姑娘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忍住了。 待到夜半三更,步香辰来到了姑娘家的后窗下,纠结再三,伸出手指,在窗框上轻轻敲了三下。 “谁在外面?”屋中传来姑娘的声音。 “是我。”步香辰答道。 姑娘问道:“夜半三更,你来我家门外做什么?” 步香辰答道:“向姑娘求教打败庸大人,离开此处的法门。” “进来吧。”窗户被打开了一半,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步香辰撩起袍子,迈开腿,跨进屋中,双脚刚一落地,就被人紧紧搂在怀里,一条滑溜溜的舌头,在老道的脸上舔来舔去,舌尖摸索着,想要伸进他的嘴里。 “姑娘,请克制自己的情绪。”步香辰怯怯地说道。 “我忍了这么久,不想再克制。”姑娘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嘶哑:“我要快活,我要放飞自我。”嘴里说着,伸手去脱步香辰的裤子。 步香辰半推半就,摸着一具满是皱纹的躯体,心中暗暗叫苦:“难道说,我为了离开此处,要跟这个女人做苟且之事吗?” 忽然间,从老道的身后,亮起一只火把,接着火光,步香辰看清了眼前的女人,白发垂地,五官恐怖,看模样,像是一具从古墓中埋了几千年的干尸。 老道吓了一跳,一把将她推开,连滚带爬,从屋子里逃了出来,下意识得跑得火把的旁边,定睛一看,喜出望外,举火把的非是旁人,正是自己的师弟——段成世。 “师弟,你怎么来了?”步香辰惊喜交加。 “怎么,我来的不是时候?”段成世调侃道:“搅了你的雅兴?” 步香辰苦笑一声,说道:“莫取笑我了,羞煞人也。” “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段成世缓缓说道:“我呆着观中,坐立不安,心惊肉跳,担心你的安危,二师叔财大气粗,阴险狡猾,我怕你一个人吃亏,因此来此处瞧一瞧。” 步香辰感慨道:“你来得真是及时,师兄困住这座枉死城,走不出去了。” “应付这种局面,的确不是你的特长。”段成世笑道:“对我来说,却是雕虫小技,我在骸骨陵的山洞中面壁了十年,对付这些,轻车熟路。” 师兄弟二人立在门外说话,那个显出原形的姑娘迈步从屋中走了出来,手指着段成世,怒道:“臭道士,坏我好事。” “宝贝女儿,得手了没有?”嫣忠禹抖着翅膀,出现在那个女人的身后。 “爹爹,就差一点,就得手了。”女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难道说,你是嫣其枝?”步香辰恍然大悟。 “这个老道真是聪慧。”嫣其枝恢复了本来面目,笑道:“一见到像你这般聪慧俊俏的小白脸,老娘便会生成把你睡了的念头。” “你活得好好的,你的魂魄为何也会来到这座枉死城?”步香辰问道。 嫣其枝“扑哧”一声笑了,说道:“这座枉死城,是我与父亲亲手创立的,我们爷俩的魂魄在此处出现,不是很正常吗?” “师兄,时间紧迫,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才是。”段成世说道。 “我也想早点离开,可是怎么离开呢?”步香辰不耐烦地说道。 “唯智慧才能拯救平庸。”段成世说道:“获取智慧的捷径便是读书。”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玲珑的袖珍书架,弯下腰,摆在地上,口中念个咒语,道一声:“长。”只见那个书架瞬间变成万丈之高,书架上堆满了各种道家经卷。 段成世一伸手,从书架上取出一本《三洞真经》,翻开第一页,随口朗读起来,每读一字,那个字便会化成有形之物,落在地上,将平整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随着落地的文字越来越多,整个枉死城的地面都在地动山摇。 “爹爹,不能让这个臭道士再捣乱了,杀了他。”嫣其枝怒道。 嫣忠禹听了女儿的话,从腰间摸出一把大刀,迈步上前,举起刀,一刀劈了下来,将段成世劈我两段。可是,如此一来,一个段成世变成了两个段成世,第二个老道又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文始经》,朗读起来。 嫣氏父女不住地斩杀段成世,可是段成世从此幻化成无数的分身,每个人手中拿一本经书,口中吐成无数的文字,千百万个文字落地,掷地有声,枉死城的半空中开始往下掉落各种石块,砖头。天色昏暗,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电交加。 “爹爹,这座枉死城,快要塌了。”嫣其枝大喊道。 嫣忠禹怒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召唤庸大人出来杀了这两个老道。” “遵命。”嫣其枝赶忙掐诀念咒,咬破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符咒,只见从地下钻出来那个穿黑袍,握铁棒,提麻袋的煞星。 “庸大人,快点杀了这个读书的老道。”嫣其枝吩咐道。 庸大人答应一声,迈步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段成世走来…… |
115、 那个段成世抬起头,面对庸大人,问了一句:“你待怎样?” 庸大人也不答话,抡起铁棒,一下子将眼前的段成世打死,又伸脚猛踩了两下,解开麻袋口,将尸首塞了进去。 如法炮制,片刻之间,段成世的分身被消灭了大半,庸大人手中的麻袋塞得满满当当,已经装不下了。 剩余的那些段成世,扭了扭身躯,分身消失不见,汇集成一个段成世,唯独少了一只右臂。 庸大人见此情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低头一看,自己手中的麻袋正在渐渐地变瘪。打开麻袋口,想看个究竟,谁知从麻袋里伸出一只右手,迎面就打。庸大人侧头躲过,伸出左手,抓住了麻袋里伸出的那只手。 那只手的力气没有庸大人的力气大,渐渐不敌,拳头张开,露出掌心的一道裂口,从裂口里长出一只绿油油的嫩芽,迎风便涨,眨眼之间,长出一株三尺多高的绿茎,顶端开出一朵娇艳的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花香,庸大人只闻了一下,便有些摇摇欲坠,神智不清,花蕾凋谢,长出一个艳红的的果实,西瓜一般大小,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眨眼之间,已经涨到冬瓜一般大小。 庸大人意识到危险的来临,举起铁棒,照着那个果实,就是一下,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果实破裂,从里面飞溅出无数赤红的火焰,近在咫尺的庸大人瞬间被火焰吞噬,变成了一个火人,惨叫着,像没头苍蝇一般,东闯西撞。只片刻之间,栽倒在地,不再挣扎。他的后背裂开一道口子,从里面飞出上百个枉死的冤魂。 “看到了吧,师兄。”段成世收回了自己的右手,对身边的步香辰说道:“这个庸大人乃是由无数的孤魂野鬼汇集而成,其阴无比,除了用火攻之法,别的根本没法对付。” “……”步香辰点点头,没有吭声。 上百个冤魂统统扑向了嫣氏父女,这些冤魂生前都是被他们所害,此时看见仇人,无比愤怒,将嫣氏父女团团围住,张开嘴巴,露出獠牙,撕咬他们的身体。片刻之后,只剩下两具白骨,冤魂们心满意足,各自散去。 枉死城一时间地动山摇,天崩地裂。一块陨石从天而降,砸在了两个老道的附近,步香辰被震得晕了过去。不知昏迷了多久,再睁开眼睛,置身在摄魂楼的第二层,周围依旧是各种瓶瓶罐罐,嫣其枝躺在对面的太师椅上,翻着白眼,七窍流血,早已死于非命。 “师兄,别愣着了,赶紧上楼吧。”旁边的段成世催促道。 “好。”步香辰迈大步,蹬着楼梯,上到了摄魂楼的第三层。 老道本以为三楼是最后一层,应该是警备森严,凶险异常。哪知道,整个一层楼,空荡荡的,只在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金丝楠木的茶案,胡启川独自一人坐在茶案后面,手里托着一只紫砂壶,一只紫砂杯,在那里自斟自饮。 胡启川望见步香辰与段成世,笑了,开口说道:“我师兄陈清堂调教出来的徒弟就是与众不同。一个时辰不到,就杀到了三楼,走到我对面,着实厉害,着实厉害。” 步香辰怒道:“胡启川,少说废话,快将我徒儿的三魂七魄还给我。” “莫动肝火,莫动肝火。”胡启川又喝了一杯茶,伸手入怀,摸索了一阵,攥着双拳,举到步香辰的面前,说道:“你看,这不是在我手中吗?”说罢,展开左手的手掌,只见掌心处飘着三团蓝幽幽的火团,正是张青寅的三魂——胎光,爽灵,幽精。胡启川又将右手掌心摊开,从里面飘起七团白幽幽的雾团,正是张青寅的七魄——尸狗、伏矢、雀阴、吞贼、非毒、除秽、臭肺。 “速速还我,饶你不死。”步香辰怒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这般急躁,我们是修道之人,这么急躁,对修行有何益处呢?”胡启川不紧不慢地说道:“不管你们认不认我这个师叔,我却是认你们这两个世侄,我师兄不在了,我常常会想起他。爱屋及乌,我冲着师兄,也不能难为你们小哥俩。这样吧,我们来做一个小小的游戏如何。你们若是赢了,我立刻将这孩子的三魂七魄归还。” “我们要是输了呢?”段成世问道。 “你们若是输了,我也不难为你们。别当道士了,从那座该死的落枫观搬出来,到我的赌场上工,每一日给你小哥俩发二两银子,包你们吃喝不愁。” “师兄,每天一两银子,不少了,二师叔对咱们不薄。”段成世心满意足地说道。 “滚一边去。”步香辰骂道:“胡启川,你又想玩什么花样,尽管使出来,步香辰今日奉陪到底。” “够爽快,我欣赏你。”胡启川冲步香辰挑了挑大拇指,之后,口里念个拘鬼口径,从地下探出了一张鬼脸,满满地,身子也钻了出来,原来是一个蓝面红须的喽啰小鬼,手里捧着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头…… |
116、元平和尚 步香辰撇了一眼那颗人头,戒备地问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人生啊,何必那么认真,百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要在平淡的生活中给自己找点乐子。”胡启川说着,伸出手指,在人头的左眼处,轻轻戳了一下,只听在人头的内部,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整个面部的表情变得狰狞而扭曲。张开血盆大口,吐成血红色的舌头,足足有五寸多长。 胡启川的手腕一抖,张青寅的三魂七魄飞到了人头的长舌之上。之后,在人头的右耳处轻轻拧了三下,人头的内部又发出吱扭扭的齿轮转动之声,那人头的长舌一卷,将三魂七魄吞入口中,牙关紧闭。 “这个小玩意儿是我花了三百两银子,从西洋红毛鬼那里买来的。”胡启川得意洋洋地说道:“用来保管一些重要的物品,一般人根本偷不走。你眼见着我按它的左眼是开,拧它的右耳是关。密码每一次都会改变的。”说罢,胡启川用手再一次去戳人头的左眼,之后急忙躲开,却从人头的口中喷出漫天火焰,吓得步香辰与段成世赶忙躲开。 “有意思吧。”胡启川笑道:“一会儿,你们两个能打赢我的贴身卫队,人头还给你,取走你徒弟的三魂七魄。”说罢,从袖中摸出一金、二银、三铜、四铁十个金属玩偶。 胡启川随手拿起一只铁质玩偶,捧着手心,念一个咒,那只铁玩偶瞬间变大了数倍,跳出胡启川的掌心,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两个老道定睛一看,只见那是一个铁面小和尚,身高八尺,脖子上挂着念珠,手中托着木鱼,背后背着一把暗红色的雨伞。 “贫僧元平,请两位道长指教,不知你们二位,谁要与我比试。若是没人出手,贫僧便要出手挑战二位道长。”小和尚说得彬彬有礼。 步香辰与段成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开口说道:“师兄,你去打头阵吧。”。“师弟,这个头阵你来打吧。” “师兄,这种小角色,还是你去打发了吧。”段成世说道。 “师兄现在是落枫观的观主,这种小角色,还需要我亲自出手吗?”步香辰摆起来观主的谱。 段成世望望窗外的天,不紧不慢地说道:“反正被困的又不是我的徒弟,我着什么急。” “……”步香辰咬咬牙,用手指着师弟的鼻子,恶狠狠地瞪他一眼,迈步上前,站在元平的对面,说道:“贫道来与你走上三个回合。” 元平冲老道深施一礼,说道:“得罪了。”说罢,手拖木鱼,轻轻一敲,木鱼发出“嗡”的一声闷响,一只无形的老虎,向步香辰迎面扑来。 步香辰见势不妙,向后一个后空翻,老虎贴着身子飞了过去,消失地无影无踪。步香辰站稳脚跟,觉得耳朵有些别扭,用手一摸,从右耳中流出些许鲜血,虽然躲过了老虎,但是还是被木鱼声伤到了耳膜。 “好厉害的暗器。”步香辰赞道。 元平并不停手,手举木鱼,对准老道的双耳,不住地敲击,狮子、豹子、黑熊、豺狼各种猛兽化作声音暗器,不住地扑向步香辰。老道左躲右闪,虽然避开了致命打击,两耳却也镇得嗡嗡直响。 眼见着元平再一次举起了木鱼,步香辰从腰间摸出弹弓,装上弹丸,甩了出去,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木鱼在元平的手中爆裂,无数的猛兽飞禽从里面冲了出现,瞬间将元平吞噬。只见那元平一手捂着耳朵,一手伸到背后,摸出那一把暗红色的雨伞,打开,瞬间收走了身边所有的猛兽飞禽。重新合上雨伞,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双耳,嘴里说道:“阿弥陀佛,自己差一点被震聋。”之后,从脖子上扯下佛珠,捏在手心,不断地弹出,那些佛珠飞到步香辰的身边,接二连三的爆炸。老道左躲右闪,保护自己的要害不被伤及。 眼见着老道被逼到了墙角,再无躲闪的余地,元平忽然间打开了雨伞,从伞中飞出了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扑到步香辰的身上,“吭哧”就是一口,咬住了老道的肩膀…… |
117、六氏兄弟 步香辰的肩膀血流如注,“扑通”一声瘫软在地。整个人缩成一团,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元平吃了一惊,冲到近前,捡起遗落在地上的道袍,在半空中抖了三抖,竟然找不到步香辰的半点踪迹。 冷不丁背后有人说话:“你是在找贫道吗?” 元平赶忙回头,却见步香辰穿着一身白色的中衣,立在背后。 “你是何时逃到我的背后?”元平一脸的疑惑。 “这把雨伞有意思,借我瞧一瞧。”步香辰趁其不备,一把抢过元平手中的雨伞。 元平大叫一声不好,赶忙伸手去抢。却被老道,飞起一脚,踢个跟头。 步香辰打开雨伞,霎那间,从里面飞出无数的冤魂野鬼,将老道团团围住。 步香辰不慌不忙,从怀中摸出火扇子,迎风一抖,火苗燃起,将手中雨伞点燃。 无数的冤魂野鬼见栖身之地被毁,慌乱异常。好似没头苍蝇,东闯西窜。 步香辰将手中着火的雨伞,丢在元平的身上,元平见自己的法宝被毁,羞愧难当,摇身一变,恢复到铁制玩偶的模样。 “师侄好身手。”胡启川脸上带着笑意,从桌子上同时抓起两个铁质玩偶,念个咒语,随手一丢,两个玩偶滚落在地,摇身一变,化作两个彪形大汉,一个手拿狼牙棒,另一个手提开山斧。狞笑着,向步香辰走来。 步香辰面无惧色,沉着应付,刚要出手,却被段成世拦着,开口说道:“师兄打过一阵,这一阵,由师弟代劳。” “算你懂事。”步香辰拍拍师弟的肩膀,退到后面。 段成世背着双手,走到两名彪形大汉的面前,发现自己竟然比他们矮了两头,只好抬起头看两个人的脸。两名大汉也低下头,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小老头。 “在下段成世,请多指教。”段成世拱拱手,说道。 拿狼牙棒的大汉说道:“在下六茶。” 拿开山斧的大汉说道:“在下六汤。” “请问,二位,咱们是文比还是武比?”段成世问道。 “如何文比?”六茶问道。 “如何武比?”六汤问道。 “文比,比的是力气,你们用兵器砸我一下,贫道再用武器砸你们一下,谁也不能躲避。”段成世说道:“武比,就是普通的比试,可以躲避,可以使用各种招数,没有限制。” 六汤问六茶道:“哥哥,我们如何选?” 六茶寻思一阵,说道:“文比,一棒子将这个干巴老头砸死得了,省事。” 六汤点点头,说道:“哥哥,说得有理。咱们就跟他文比。” 六茶指着段成世的鼻子,说道:“老道,你的兵器在何处?” “稍后。”段成世说罢,口中念个召唤咒,只听窗外沙沙作响,一条黑色的大蟒蛇从窗外爬了进来,张开血盆大口,吐出来一个黄色的包裹,之后,大蟒蛇退到了窗外。 段成世弯腰捡起包裹,一层层打开,最里面藏着一条五寸多长的短棒,通体乌黑,没有光泽,木棒的顶端,生着两片绿叶。 段成世拿起短棒,扎了一个马步,开口说道:“你们两个谁先动手?” 六茶与六汤对视一眼,六茶扛着狼牙棒走上前来,开口说道:“我先来。” 段成世将短棒拖在掌心,开口说道:“请!” 六茶活动一下筋骨,往手心啐了两口唾沫,将狼牙棒高高举起,铆足力气,砸了下去,段成世将短棒往头上一横,狼牙棒砸在上面,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段成世纹丝不动,六茶却被震得退后了四五步,险些摔倒。 “看不出来,老道的力气真不小。”六茶平稳一下情绪,缓缓说道。 “站好了,该我了。”段成世手拖木棒,走到六茶的面前。 “兄弟,你先接这老道一下,我缓一缓,不小心岔气了。”六茶眼珠转了两圈,捂着腰,对六汤说道。 “哥哥,你站在一边好好看着,看兄弟我如何将这老道弹飞。”六汤说着,活动一下筋骨,将开山斧托在手中。 段成世走到六汤的面前,撸起袖子,露出麻秆一般的胳膊,开始运气,只听见他的骨骼发出“咯咯”的声响,皮肤下面有小球一般的东西在运动,眨眼之间,右手手臂比先前粗了一倍有余。之后,拎起短棒,照着六汤的天灵盖打去。六汤慌忙用开山斧去挡,只听“咔”的一声巨响。六汤脚下的地板破了一个大洞,连人带兵器,一起掉到了摄魂楼的二楼。 六茶蹲在大窟窿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二楼张望,嘴里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哥哥,我没事。就是屁股摔得有点痛。”六汤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接着,开山斧的斧头从楼下探了上来,勾住楼板的边缘,六汤顺着斧子从下面重新爬了上来。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冲段成世挑起大拇指,赞道:“老道,好大的力气。” 段成世说道:“再来。” “不了,不了,咱们还是武比吧。”六茶、六汤异口同声说道。 “请指教。”段成世手拖短棒,说得十分恭敬。 六茶六汤对视一眼,手持各自兵器,冲了上来。 段成世不慌不忙,沉着应付,左挡右杀,丝毫不落下风。 三个人斗了十个回合,六茶手中狼牙棒攻上,六汤手中开山斧攻下。 段成世一一化解,忽然间,从六茶的左肋下探出来第三只手,手持一把匕首,直刺老道的右臂。 段成世吃了一惊,赶忙向左躲闪,哪知道,从六汤的右肋下也探出来第三只手,手持一把匕首,直刺老道的左臂。 段成世再也躲闪不开,这只匕首正中左臂,六汤喜出望外,想要拔出匕首,谁知用尽力气,那把却纹丝不动。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道退后一步,撸起左边衣袖,露出树皮一般粗糙的皮肤。 |
118、长脖女人 六茶惊呼道:“原来老道是个槐树精。” 六汤说道:“哥哥,我觉得你说得不对。老道这么瘦,不应该是槐树精,应该是柳树精。” “放屁,”六茶反驳道:“柳树精都是女妖精,长得好看,你看看这个老道,长得如此猥琐,分明是个妖怪,就是槐树精。” “哥哥说得有理。”六汤附和道。 “……”段成世一时无语。 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三个人重新斗在一处,六茶与六汤配合默契,左右开弓,手中兵器招招不离老道的要害处,冷不防,身后的第三只手还总是偷袭段成世。 老道来者不拒,能挡便挡,挡不住就挨一下子,两个铁人手中的兵器根本奈何不了他,狼牙棒砸在身上,几个白点,开山斧砍在身上,一道白印。 “哥哥,我看明白了。”六汤说道:“这个挨千刀的老道,既不是槐树精,也不是柳树精,他分明是菜板精转世。” “哈哈,菜板精,哈哈,菜板精。”六茶笑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 段成世有些恼羞成怒,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手中的兵器之上,木棒顶上的两片嫩叶得到鲜血的滋养,迅速地成长,眨眼之间,长成两条手指粗细的藤条。 段成世手腕一抖,两根藤条好似两条蟒蛇,被甩了出去,一下子缠住了六茶与六汤的脖子。之后,将手中木棒往地板上一插,一瞬间,木棒长成一棵两丈有余的歪脖子枯藤树,六茶与六汤脖子上缠着藤条,一下子被吊到了半空中,两脚离地,不住地乱踢。 六汤挣扎着,拼劲全力,向下面望了望,吐着舌头说道:“哥哥,我们两个都猜错了,原来这个老道是枯藤精。”说罢,两腿一蹬,丢了性命。 “笨蛋,他用的法宝是枯藤,难道他就是枯藤精吗?”六茶说罢,两腿一蹬,追弟弟去了。 段成世收了法术,将两个现了原形的铁玩偶丢在地上,一阵猛踩,嘴里说道:“让你们给我起外号,让你们给我起外号。”慢慢地,这才消了气。 胡启川鼓掌,笑着说道:“师侄好身手,青出于蓝,比你师父要强许多。”说罢,拿起眼前最后那一个铁玩偶,想了想,又放回原处,将三个铜玩偶,捧在手心,口中念个咒语,之后,随手一丢。 三个铜玩偶在地上滚了两圈,变成真人一般大小。第一个是个二百斤的大胖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手里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鬼头刀。第二个是个又矮又瘦的干巴老头,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腰间插着一对判官笔,第三个是个千娇百媚的美艳女子,手中拿一把折纸扇,遮住自己的口鼻,冲段成世不住的抛着媚眼。 段成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后退几步,退到步香辰的身边,嘴里说道:“师兄,对女人,我下不去手,你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这一阵,还是你来吧。” “什么叫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步香辰不悦。 “你上,你上吧。”段成世将步香辰推到阵前,自己盘腿坐在地上,用袖口擦去额头的汗水。 步香辰无奈,走到三个铜人的近前,开口说道:“你们三个,要一起上吗?” “不必,对付你,小女子一个人就足够了。”那个美艳女子迈步走到步香辰的面前,仍旧用折纸扇遮住下半张脸,开口说道:“老道,你看我美不美?” “美,美得冒泡。”步香辰随口敷衍道。 “真的吗?”女人听闻此言,十分的开心,收了折纸扇,露出下半张脸,竟然没有嘴唇,一口白森森的牙齿露在外面,显得既恐怖,又狰狞。特别的吓人。 “我的天。”步香辰见到女人的这般模样,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情。 女人察觉到老道脸上,细微地表情变化,登时怒目横眉说道:“果然,天下的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只看长相,不看别的长处。” 步香辰冷笑道:“你还有什么长处,不妨说来听听。” 女人说道:“我脖子特别长。”嘴里说着,双手捧住自己的脸颊,用力一掰,竟然将自己的头颅托了起来,捧在手中,瞄准步香辰,用力一丢,那女人的头颅竟然飞了出去,“吭哧”一口,咬中了老道的脖颈儿。 步香辰赶忙伸手,捧住女人的头颅,便往外推。 女人见咬中的老道的脖子,并不罢休,她的头颅与身体之间有一条一丈多长的细脖子,身体围着老道,不住的转圈,转眼间,步香辰的脖子被女人的细脖子死死缠住,动弹不得…… |
119、礼仪在先 老道并不慌张,手指着女人的鼻子,恫吓道:“你给我松开。信不信我打你。” 女人牙齿紧紧咬着步香辰的脖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好像在说,有本事,你就试试。 步香辰伸出两个手指,直戳女人的双眼,女人吃痛,松开了嘴,作为报复,伸手去抓老道的裤裆。 “你松手,下流。”老道破口大骂。 “我就不松,你能怎样?”女人得意洋洋。 步香辰拱着个腰,一脸的痛苦,慢慢地身子越来越软,最后,瘫软在地,人事不省。 女人从腰间抽出匕首,在老道的后背上捅了两刀,步香辰仍旧不动弹。 女人这才放心,收了长脖子,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胡启川的面前,躬身施礼道:“主人,我将老道杀死了。” 胡启川撇撇嘴,说道:“你自己瞧瞧,他哪里死了。” 女人听闻此言,吃了一惊,回头看趴在地上的步香辰。只见老道的身体像牛油一般,慢慢地融化,最后,化作一滩黄色的液体。 女人冲过去,用脚踩那滩液体,却从里面伸出一只人手,一把抓住女人的脚踝,使劲地往液体里拽。 女人骇然,眼见着两丈开外,有一个红漆柱子,于是伸出两条胳膊,好似面条一般伸长,紧紧抱住柱子。 此时,又从那滩液体中伸出第二只手,抓住女人的第二只脚踝,女人的身体好似拔河的比赛绳子,来来回回地拉锯。 眼见着女人要从液体中逃出来,忽然,那一双手在黄色的液体中飞速地旋转起来,女人的身体,瞬间被拧成了麻花状。 步香辰从黄色的液体中跃出,动作麻利,拽过女人的手臂,将四肢团在一处,打了一个结实的死结,在她的后脑处,重重地击了一掌,女人“哼”了一声,昏死过去。 步香辰飞起一脚,将团成球的女人踢到了胡启川的身边。 胡启川侧身闪过,嫌弃地将她踢出了摄魂楼的窗外。 一直立在旁边观战的大胖子与干巴老头此时各拿手中兵器,迈步走到步香辰的面前。 大胖子手握鬼头刀,抱拳行礼道:“在下鬼头刀——才不遇。” 干巴老头怀抱判官笔,抱拳行礼道:“在下判官笔——志不达。” 步香辰见此,忙还礼道:“在下落枫观观主——步香辰。” 才不遇道:“道长本领高强,我两人加起来也不是您的对手,但是拿人钱财,忠人之事。我们二人要一起上了,得罪。” 志不达附和道:“得罪。” 步香辰笑道:“既然在此处相遇,便与二位切磋一下,点到为止即可。” 志不达诚心诚意地说道:“请道长手下留情。” “请!”步香辰赤手空拳,摆个手势。 才不遇将举起的鬼头刀又放下来,开口说道:“道长与我们对阵,不用兵器吗?” 步香辰笑道:“来得匆忙,没有带兵器。” 志不达沉着脸说道:“道长不用兵器,是为我们着想,怕伤着我们;还是不屑使用兵器,觉得我们不堪一击?” “两位请不要误会,近身格斗并不是老道的擅长。”步香辰一脸严肃地解释道:“贫道的兵器有是有,只是拿不上台面而已。”说罢,他从腰间摸出一把弹弓,给两个对手观瞧。 才不遇与志不达瞧见弹弓,面面相觑,之后,才不遇将手中鬼头刀丢到一边,正色说道:“虽说拿着兵器也不一定能赢得过道长,但是既然道长不用兵器,我也赤手空拳好了。” 志不达见状,也将手中判官笔收了起来,说道:“我听不遇兄弟的,也空着手,与道长走上几回。” 步香辰登时对眼前两个铜人刮目相看,拱拱手,说道:“请。” 三人斗在一处,才不遇人高马大,使得是三十六式少林长拳,志不达瘦小枯干,使得是十九式螳螂拳,两人一左一右,一刚一柔,攻守兼备,配合默契,一时间逼得步香辰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
120、阵前倒戈 三人斗了三十几个回合,步香辰虚晃一招,跳出圈外,摆摆手,说道:“不打了,打不过。” 才不遇听闻此言,与志不达对视一眼,两人收了招式,拱拱手说道:“道长认输了?” “是啊。认输了。”步香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道:“打不过二位,若是单打独斗,你们两个不是我的对手,但是你们二位联手,配合得天衣无缝,贫道自愧不如。” 才不遇听闻,脸上露出一丝喜悦,提了提裤子,将肚皮的赘肉往裤子里塞了塞,缓缓地说道:“道长,说得可是真话?” “真话。”步香辰诚心诚意地说道。 志不达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能得到道长的认可,我们兄弟死也足惜。” “此话怎讲?”步香辰听出了话外之音。 才不遇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兄弟二人久闻道长的大名。十五年前,您就是方圆百里成名的高人,今日得见,三生有幸,我们兄弟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长能不能答应?” “请讲。”步香辰十分好奇,对面的兄弟二人要说什么。 “我们兄弟二人在胡掌柜手下干活,已五年有余,看了太多的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兄弟二人虽是傀儡,却也能分辨是非,真的不想再替胡掌柜卖命,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道长返回望舒县的那一天,我们兄弟就听闻了您的事迹,心中万分向往。不知道长能不能收下我们兄弟二人,鞍前马后,做些力所能及的好事。” “你们说得是真心话吗?”步香辰盯着才不遇的双眼问道。 “你们说得是什么混账话?”胡启川忽然间怒道。 才不遇与志不达扭转身形,面向胡启川,说道:“胡掌柜,人各有志,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吧。” 胡启川怒道:“你们这两个不知死的傀儡,难道不知道背叛主人的下场是什么吗?” “知道。”志不达说道:“我们的体内装着自燃石,傀儡人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主人一句咒语,我们瞬间就会化成灰烬。” 胡启川冷冷地说道:“知道后果,还敢说混账话?快点把步香辰与段成世这两个老道杀了。” 才不遇掀起上衣,露出一身的五花赘肉,只见在他的右肋下,有一个小小的刀口,他伸手入怀,从怀中摸出一颗黑乎乎的小石头,托在手心,缓缓地说道:“其实,自燃石我们早就取出来了。” 胡启川气了脸色发白,颤抖着声音说道:“好好好,好个狗奴才,原来早有准备。” 志不达也从怀中摸出一颗自燃石,托在手心。两人将手中石头抛到胡启川的脚下,转身迈步来到步香辰的前面,单膝跪地,抱拳说道:“请求道长收留。” 步香辰眼珠转了两圈,赶忙伸手将二人扶起,嘴里说道:“两人壮士明辨是非,贫道十分的佩服,既然二位瞧得起贫道。待贫道处理完眼前的事情,就带二位回落枫观,如何?” “多谢道长。”志不达说道:“我们兄弟二人投奔道长,总要献上一份薄礼才好。不遇兄弟,你说说,咱们送道长什么礼物才好?” 才不遇说道:“咱们兄弟虽然背叛了胡掌柜,但是这些年,胡掌柜待我们兄弟不薄,我们不能打他的主意。但是,既然咱们兄弟倒戈投降了道长,胡掌柜下一步就要派那两个小娘们出场了,平日里,咱们没少受她们姐俩的气,今日,不如料理了那对姐妹,一是献给道长一份见面礼,一是出一出胸中的恶气。” 志不达点点头,说道:“兄弟说得有理,咱们就对付这对小娘们。” 两人说着,一个从地上捡起了鬼头刀,一个从腰间抽出了判官笔,转身走到胡启川的面前,厉声说道:“胡掌柜,请你把音氏姐妹请出来吧,今日,我们兄弟要与她们做个了断。” 胡启川气得嘴唇发紫,嘴里不住地说道:“叛徒,错看了你们。”说着,从桌上拿起那两个银质的玩偶,嘴里念个咒语,往地上一丢,两个千娇百媚的小娘子从地上爬了起来。 两姐妹望见胡启川,脸上登时露出淫荡的笑容,两个人搂着他的肩膀,一边一个,坐在胡启川的腿上,姐姐说道:“胡大官人,人家嘴馋了,今夜想吃小鸡炖屁股了。” 妹妹将手伸进胡启川的裤裆,嘴里说道:“胡大官人,人家想看你变魔术,如何在眨眼之间,铁棒变成绣花针。” “哎呀,你们两个别闹了好不好。”胡启川将两姐妹推了出去,急赤白脸地说道:“我这里后院起火了,你们还有心思跟我在这里发浪。你们看看,那两个小子反水了。” “什么,谁反水了?”两姐妹回头,瞧见了才不遇与志不达,脸上登时露出鄙视的笑容,姐姐说道:“我当是什么要紧的人反水,原来是你们这两个青铜脑袋。” 才不遇手指着两姐妹的鼻子说道:“音小三,音小六你们两个贱人,今日我们兄弟一定要结果你们的性命。方消我们的心头之恨。” 姐姐音小三听闻此言,“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嘴里说道:“不知死的东西。” 志不达怒道:“你们这对小悍妇,有什么真实本事,平日里对我们兄弟非打即骂,冷嘲热讽,今日,爷爷便跟你们算个总账。” “铜钱生来就比银子低贱。”音小六一脸讪笑地说道:“你们兄弟跟我们姐妹比起来,就是下贱。” “银妇,今日让你知道一下我们的厉害。”才不遇说着,高举鬼头刀,奔着音小六的头颅砍去。 |
121、暴走铜人 两个老道躲得远远的,坐山观虎斗,段成世小声地问道:“师兄,你说说,这是演得哪一出?” 步香辰眯着眼睛,手捻胡须,小声地答道:“我也不知道,静观其变。” “你真的打不过这两个铜人吗?”段成世又问。 “他们两个使得的武术,又不是法术,我一个人,他们两个人,我双拳,他们四手,拼气力,难占上峰。”步香辰说道:“这个人言语间崇尚公平,在胡启川的手下,怕是混得也不会太好,看看他们的作为再说,真心的,我便以诚相待,假意的,我便将计就计。” “师兄威武。”段成世称赞道。 两个老道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看比试。 才不遇手握鬼头刀,与音小六斗在一处,音小六从腰间抽出一只玉箫,两件兵器相碰,玉箫竟然没有碎,音小六向后退了两步,玉箫一头瞄准才不遇的要害,用力一吹,三根银针射了出去,才不遇将鬼头刀往面前一挡,只听“锵锵锵”三声脆响,银针全部打在刀刃之上。 才不遇冷笑一声,说道:“雕虫小技。” “下贱奴才。敢羞辱姑奶奶。”音小六恼羞成怒,手舞玉箫,冲了上来。 才不遇手中兵器舞动不止,嘴里却没闲着,不住地说道:“你们姐妹,若有真本事,排名在我们兄弟的前面,我也心服口服,成日里靠着吹箫,博取上位,我呸,才不遇顶天立地,耻于跟你这种卖笑的女人为伍,白天里,你有多风光,黑夜里,你就有多下贱。”说罢,发起狠来,也不管什么招式,双手紧握刀柄,不住地猛砍音小六,音小六被他的气势所震慑,只敢招架,不敢还击。几招下来,狼狈不堪。 在一旁观战的步香辰忽然间开口说道:“壮士,我此时看得清楚了,你的本事完全在这个什么音小六之上,为何她是白银,你是青铜,你们之间的定位,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捣鬼,这个排名,真的是看实力吗?” 才不遇听闻此言,登时火冒三丈,飞起一脚,将音小六踢出一丈多远,指着胡启川的鼻子,破口大骂:“还不是这个重色轻才的狗道士,垂涎这两个贱女人的美色。我们两个大老爷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道也要陪你风流快活,才能得到重用吗?” 胡启川的脸涨成了酱紫色,怒不可遏,骂道:“你太放肆了。” “老子从今日起,不在你手下做事了,当然可以放肆。”才不遇越说越气,手握鬼头刀,奔着胡启川冲了过去,却被音小三拦住了去路。这个女人手拿一只玉笛,吹了一曲摄魂咒,音符入耳,才不遇好似重拳捶胸,立在原地,动弹不得,双耳里缓缓流出两缕血丝。 才不遇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奋力挣扎,却没有效果。一旁观战的志不达此时跳到兄弟的面前,手中判官笔用力一碰,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音小三的摄魂咒顿了一顿。 才不遇趁机解脱,高举鬼头刀,迎面便砍。 此时,倒在地上的音小六从地上爬起来,手握玉箫,也开始吹奏摄魂咒。 姐妹两个萧笛配合,一高一低,一快一慢,登时将才不遇与志不达双双困住。 志不达虽然年长,但是定力不强,在摄魂咒的影响下,意识渐渐模糊,手中判官笔开始指向身边的才不遇。 才不遇身子虽然动弹不得,意识却是清醒的,眼见着判官笔离自己的咽喉处越来越近,缓缓地张开嘴,将舌头吐到嘴里,用尽全力,重重地咬下,竟然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一小段,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音氏姐妹就站在他的对面,这一下,鲜血溅得满脸都是。音小六吓得哇哇大叫起来,摄魂咒因此中断。 才不遇的身体能够动态,抡起鬼头刀,当棒子使,横着拍在还在吹奏的音小三的脸上,只听”啪“的一声巨响,音小三横着飞了出来。摔出一丈多远。才不遇上前两步,一把夺下发呆的音小六的玉箫,丢在地上,一脚踩个稀巴烂。将鬼头刀插在地上,一把抓着音小六的脚踝,大头朝下,拎了起来,左脚为轴,原地转了三圈,将音小六用力甩了出去。音小六大叫着,头颅撞在柱子上,身子软塌塌的,不再动弹。 才不遇转身冲到音小三的面前,音小三吓得面无血色,不住地求饶。才不遇哪里肯理会。踩住音小三的一只脚踝,双手抓起她的另一只脚踝,用力一扯,硬生生扯成了两段,之后,用力一甩,将音小三的一条腿甩到胡启川的脚下。 步香辰看罢,对身边的师弟说道:“不是诈降,是真降,这兄弟平日里活得太压抑了。” 段成世点点头,说道:“师兄,这样的人,若是到了你的手下,你会怎样待他?” 步香辰说道:“奉为上宾。” 段成世问道:“他能给你做什么事情?” 步香辰说道:“这样的人,就是可以为知己者死的那种‘士’,胡启川这种人,用利益得失看待这个世界,他怎么配拥有这样的人才。胡启川只能给他金钱,我却能给他一份体面与尊敬。” 胡启川坐在太师椅上,望着暴怒的才不遇,脸上露出惊愕与不解的神情,望了望眼前桌上的两具玩偶,叹了一口气,先拿起那个金人,口中念个咒语,随手一丢,那金人在地上滚了三圈,站起来时,已经变成一个身高八尺,膀大腰圆的夜叉,望见对方的才不遇,张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嘿嘿的笑了。 胡启川对夜叉说道:“这一次,遇到的对手,十分的强悍,我再给你配一个助手,你帮我把他们统统杀死才行。”说罢,拿起桌上最后一个铁制的玩偶,口中念个咒语,丢在地上,眨眼之间,一个庞然大物从地上爬了起来。 步香辰在后面,看见此物,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嘴里说道:“这是个什么玩意啊!” |
122、王者对决 “我的天,这是一个什么怪物?‘段成世站在师兄的身后,感慨道。 却见那个妖怪站直身躯,足有一丈四五,蛇身,人面,一对黄眼珠,舌头尖尖,吐出来老长,全身长满暗黑色的鳞片,手拿一条一丈八尺常的三股钢叉。 那蛇面人爬到夜叉的面前,低下头,做成臣服的动作。夜叉对它的表现十分满意,伸出右手,在蛇面人的头顶轻轻拍了两下。好似长辈爱护懂事的晚辈一般。 之后,夜叉迈步走到才不遇的面前,并不开口说话,眼神空洞地望着他。 才不遇身子不住的发抖,额头的汗水不住地往下流淌。 “你想怎么死?”夜叉终于开口说道。声音沙哑而冷酷。 “我不想死。”才不遇将手中鬼头刀晃了晃,咽了一口唾沫,强打精神说道。 “不,没有这个选项。”夜叉冷冷地说道:“自杀吧。在自己的脖子上轻轻抹一下即可。你虽然是个废物,但是看着你我共事几年的情分上,我不吃你。”说罢,夜叉向前又迈了一步。 才不遇下意识地将鬼头刀挡在身前,护住了要害。 没见夜叉怎么出手,才不遇手中的鬼头刀已经到了夜叉的手中。 夜叉将鬼头刀托在手中,摆弄了两下,手指在刀刃上轻轻敲了两下,只听“咔嚓”两声脆响,那刀刃登时断成三节,散落在地。 夜叉笑道:“方才听说,你与音氏姐妹争排名,抱怨什么不公平。我跟你讲,弱者才追求公平,强者追逐实力,敲碎公平。你杀了我吧,我将胡先生近卫队第一的排名让给你。” “我,没有与你争雄的想法。”才不遇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志不达从一旁开口说道:“夜叉大人,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我们立刻离开这里,永不再在望舒县的地面上出现,如何?” 夜叉微笑着走到志不达的面前,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以示安慰。志不达立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身子不住地颤抖。 夜叉忽然间变了一副嘴脸,左手为爪,一下子插进了志不达的胸口之后,轻轻一拽,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被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夜叉随手一丢,将心脏丢到蛇面人的脚边,蛇面人大喜,舌头一伸,吐出来三尺多长,卷起地上的心脏,吞进肚子里。 夜叉在志不达的衣服上抹去血迹,扭头面向才不遇,说道:“我杀了你的兄长,你想杀我吗?” 才不遇望着倒在血泊中的志不达,忍不住泪流满面,嘴里说道:“老子今日跟你拼了。”说罢,紧握双拳,便要冲了过去,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回头一看,只见老道步香辰,面色凝重地说道:“你斗不过它,退到一旁,看贫道与你兄长报仇。” “道长,我兄长死得太惨了。”才不遇掩面而泣,抱起志不达的尸体,躲到了一旁。 步香辰目光如炬,盯着眼前的夜叉鬼,蛇面人嬉皮笑脸,嘴里吐着信子,从夜叉鬼的身后爬了出来,凑到老道的身边,用鼻子在他的身上嗅来嗅去。嘴里说着:“这个老道身上的气味着实好闻,想必,身上的肉,也很美味吧。” 步香辰撇了它一眼,伸出右掌,出手如电,在蛇面人的七寸处,重重地捶了两下。之后,右手伸进蛇面人的腹中,用力一扯,扯出来两颗心脏,一齐丢到才不遇的身边,嘴里说道:“仔细瞧一瞧,哪一颗是你兄长的,趁着热乎,快点给他安回去。” “多谢道长。”才不遇在两颗心之中,找出志不达的那颗心,重新塞回了胸膛之中,。 步香辰将蛇面人的尸体踢到夜叉鬼的身边,说道:“清除了闲杂人等,你我来比试一场。” 夜叉鬼冷笑两声,从腰间摸出两颗一寸多长的獠牙,套在嘴边,笑道:“你的骨头应该很硬,我带上獠牙,一会儿好啃你的骨头。” 步香辰听闻此言,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一只小口袋,嘴里说着:“落枫观的天井当院有十口大水缸,平日里接雨水,做防火准备。年代比较久远,看上去破旧不堪,一会儿打败了你,从你的身上刮一些金粉,拿回去,刷一刷大水缸。” “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事是不是向你斗嘴这般了得。”夜叉鬼说罢,纵身跃起,一下子扑到步香辰的身上,双腿盘住他的腰间,双手抱住老道的头,一口下去,咬掉半个脑袋。登时血流如注。 夜叉鬼抱住老道的尸体,从伤口处,吸食鲜血。喝得差不多了,随手将老道的尸体丢在一边,挺直腰板,打了一个饱嗝。之后,将目光转向身后的段成世。 段成世倒也实相,向前迈了一步,配个笑脸,问夜叉鬼:“你是想吃了我吗?” 夜叉鬼听闻此言,登时笑了,嘴里说道:“这个老道有修为,别人都是躲自己的死期,这个老道却自己仔细问个明白。看你如此诚心,我便立刻吃了你吧。” 段成世笑了,嘴里说道:“你这个夜叉鬼,也真是猴急,你刚刚吞了我的师兄,你把他的尸体消化掉了,再打贫道的主意,如何?” 夜叉鬼听罢,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了一阵,自己的肚子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绞痛。 再看地上的步香辰,不知何时,化作一段早已腐朽的木头。夜叉鬼只觉嗓子眼发痒,一张嘴,从咽喉处长成一段段的爬山虎,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眨眼之间,爬山虎的一根根藤条将夜叉鬼团团围住,裹成了一个粽子。 |
123、袖珍乌云 段成世向四处张望一下,最后从一旁的柱子处,发现了自己的师兄。 步香辰的身体从柱子里钻了出来,盘腿坐在地上,喘了一口粗气,伸手揉了揉后脑勺,嘴里说道:“虽说换了假身,头部还是感到了疼痛。胡启川的这个金保镖,确实有些法力。” 说话间,从爬山虎藤的内部,伸出来一把金灿灿的匕首,从上到下,划出一道整齐的口子,夜叉鬼从里面钻了出来,伸手扣自己的咽喉,吐出许许多多的绿色植物。 夜叉鬼手指步香辰,破口大骂:“亏你还是落枫观的观主,与人对决,动不动就会用假身逃走,敢不敢正面比拼一下,实力不济,怎么开山门,立道观?” 步香辰听闻此言,眉毛登时立了起来,“嚯”的一声从地上跳起来,迈大步走到夜叉鬼的面前,飞起一脚,将夜叉鬼踢翻在地,骑在它的身上,左右开弓,不住地往夜叉鬼的脸上招呼,打了一阵,觉得心中恶气渐消,跳了起来,往夜叉鬼的身上啐了一口唾沫。 夜叉鬼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已经被拳头打平了,从远处看,好似脖子上顶着一个洗脸盆。 夜叉鬼哇哇大叫,不住地拍打自己的脑袋,金子本身就是一种极软、极容易变形的金属。 夜叉鬼拍打了一阵,五官这才恢复原样。 “还敢小瞧贫道吗?”步香辰捋着胡子,问道。 夜叉鬼不答,围着步香辰开始转圈,越跑越快,越跑圈子越大。步香辰摆个防御的姿势,静观其变。 夜叉鬼一边奔跑,一边寻找机会,眼见着绕到了步香辰的背后,一伸手,丢出三支金钱镖。 老道听闻身后恶风不善,知道暗器打过来,闪身躲过,三支金钱镖贴着步香辰的鼻尖飞了过去,力道奇大,整个金钱镖,全部嵌入墙壁之中。 步香辰摸清了夜叉鬼的套路,从地上捡起志不达丢下的两个判官笔,攥在手中,目测夜叉鬼转圈奔跑的运动轨迹,瞅准机会,将手中判官笔丢出。 夜叉鬼在飞速地奔跑之中,一不留神,踩到了判官笔,身子登时失去了平衡,在半空中旋转了三百六十度,“啪”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再一次把脑袋摔成了大饼。 夜叉鬼躺在地上,缓了半天,这才从地上爬起来,摸摸自己的脑袋,有些无奈地四处张望,一眼瞧见那根判官笔,捡起来,对准自己的脑袋,左敲两下,右敲两下。最后,勉强恢复了圆形的脑袋。 夜叉鬼面向步香辰,嘴歪眼斜地说道:“老道,你这样是杀不死我的。” “我知道,这样杀不死你。”步香辰说道:“接下来,贫道可要使出必杀技了。” “你待怎样?”夜叉鬼底气不足地问道。 步香辰不理他,从腰间摸出酒葫芦,打开葫芦口,摆着地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从葫芦里飞出一支水柱,好似喷泉一般,飞到半空中,向四周喷散,一粒粒水珠,悬在半空中,渐渐形成一团团雾气,雾气渐渐汇集在一处,形成了一团脸盆大小的乌云。 从乌云中,出现两个一寸多高的玩偶,左边的玩偶生着双翅,蓝脸,鸟嘴,左手锤子,右手凿子。右边的玩偶,是个徐娘半老的女子,手中托在一对银光闪闪的镜子。 夜叉鬼抬头望见半空中的一对玩偶,登时吃了一惊,原来这对玩偶竟然是缩小版的雷公电母。 那片乌云飘飘忽忽,移到夜叉鬼的头顶。 雷公将手中的锤子与凿子往一处一碰,一声闷雷在夜叉鬼的头顶炸开。吓得它“妈呀”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此时,电母将手中的两面银镜对准夜叉鬼,用力一抖,一道闪电劈了下来,正中夜叉鬼的头颅。 夜叉鬼惨叫一声,抱头鼠窜,围着摄魂楼的三层,东躲西藏。那片脸盆大小的乌云,悬在半空,紧追不舍。一会儿一声闷雷,一会儿一道闪电。劈得夜叉鬼不住地哀嚎。 挨过十几道闪电之后,夜叉鬼终于倒地不起,仰面朝天,只有进去的气,没有出来的气,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此时,从那团乌云之中,走出来一个年纪轻轻的小龙人,趴着云头,向下面观望了一阵,之后,那小龙人脱下裤子,在云端撒了一泡尿,龙尿散落在半空中,化作淡黄色的雨水。雨水打在夜叉鬼的脸上,夜叉鬼“哼”了一声,两腿一蹬,气绝身亡。 “有劳三位仙师。”步香辰冲半空中作了个揖。 雷公、电母、小龙人微笑着还礼,之后,消失在云中,那片乌云重新变成酒水,散落了一地,空气中,酒香四溢。 “师弟,带口袋了吗?”步香辰踢了踢夜叉鬼的尸体,对身边的段成世说道:“这堆黄金,带回落枫观,够咱们重修道观了。” 段成世喜出望外,脱下道袍,将夜叉鬼的尸体裹好。 “一百多斤黄金,背在身上,不沉吗?”步香辰问道。 “这是黄金,不是石头,我背在身上,不但能走,而且能跑。”段成世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好似笼屉上的包子。 “你小子不会背着这些黄金,还俗回家,娶媳妇去吧?”步香辰挤兑自己的师弟。 段成世认真地想了想,很严肃地说道:“师兄,你有所不知,女人只能给我肉体上的愉悦,你却能给我精神上的快乐。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步香辰听了此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一脸嫌弃地说道:“我在洗澡的时候,你离我的屋子远一些。” 师兄弟一阵调侃之后,步香辰沉着脸,走到胡启川的面前,冷冷地说道:“放了我徒弟的三魂七魄,说出那个女人的下落,放你一条生路。” |
124、千金散去 胡启川瘫坐在太师椅上,并不慌张,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细细的品味,之后,开口问步香辰:“师侄,我且问你,有了这千两黄金,你有何打算?” 步香辰听他这么问,思索片刻,说道:“拿出一百两黄金,将落枫观的里里外外修缮一下;拿一百两黄金,建一座学堂,招募附近的寒门学子,来学堂读书,我的大师兄张茯苓可以做教书先生,学得好的,逢年过节,发一袋米,一袋面,一片肉,一篓油,拿回家去,供养父母;将来如果能把南山师兄寻回来,再拿出一百两黄金,建一座医馆,看病赊药,救济穷人,再拿出四百两黄金,在落枫观附近,买百顷良田,招募那些无地的流民,来种庄稼,三成的粮食交给道观,七成的粮食,供他们养家自用。” “还剩三百两黄金,如何安排?”段成世双眼放着光芒,兴冲冲地问师兄。 “剩下三百两,建一座藏经楼,收藏天下的道学经典。你来做楼主如何?”步香辰笑吟吟问道。 段成世感慨道:“若真的如师兄这般安排,不出百年,落枫观必成天下名观。” “如此看来,我的师父,你们的师爷真是高明之极啊。”胡启川感慨道。 “你说什么?”步香辰眉头紧锁,问道。 胡启川又喝了一口茶,说道:“当年,我的父亲就是开赌场的,在生我之前,已经夭折了六个孩子,第六个孩子,活到六岁,体质孱弱,成日里靠中药维持,他在世的这六年,抓中药花了二十八两银子,之后,便一命呜呼。后来,一个游方道士来到我家,对父亲说,你之前的这六个孩子,都是讨债鬼,他们的前世,都是被你所害,这辈子,找你讨债而来。父亲仔细想了想,六年前,他因为讨赌债,逼死一个农民,那个农民脖子上有一块黑色的胎记,而他的第六个孩子,脖子那里也有一块黑色的胎记,而且,他正好欠了父亲二十八两银子。从那天起,父亲金盆洗手,关了赌场。那个道长想建一座道观,父亲就捐出了所有的家财,才有了今日的落枫观。” “难道说,师叔说得那个游方道士就是我们的师爷——景元子?”段成世开口问道。 “正是他老人家。”胡启川继续说道:“父亲散尽了家财,便有了我,在我降生的那一日,师父来到我的家中,看到了我,有些惊讶的说道:你怎么来此处投胎? 父亲听了师父的话,有些恐惧,问道,道长,这个孩子怎么了,有什么不祥吗? 师父说,世间有三种陷阱,分别是黄、赌、毒,专坑害迷途之人,淘汰那些勉强为人的人,你这个儿子,眉宇间带着煞气,将来,死于他手之人,不计其数。 父亲十分恐惧,问师父道:我儿子伤人性命,会损阴德吗? 师父说道:他这一生,带着使命来得人间,害死一百人,便可以回阴司交差。这孩子的命过于阴毒,呆在父母身边,可能会伤及你们的性命,不如随贫道去,做个道士吧,对你们,对他自己,都好。 父亲思前想后,答应了师父的提议。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进了落枫观,这么多年,跟在师父身边,他从来不教我法术,我发现,我从小就对赌术情有独钟,简直到了无师自通的地步,十年前的一天,师父将我叫到他的屋中,给了我十个玩偶,就是方才你们兄弟二人打倒的那一帮。教给我操纵的咒语,最后,将那个金夜叉交给我,特意嘱咐,这个玩偶具有招财的功能,你赚到钱,就买些金箔,包裹在夜叉的外边,我听了师父的话,这十年,只要有钱,就换成金箔,包裹夜叉,那个夜叉像刚到我的手中,只有成人食指一般大小粗细,十年,我赚了千两黄金,大部分都给了那个夜叉玩偶,今日仔细想了想,师父这般安排,并不是为我着想,他只是不想让落枫观断了香火。也罢,也罢,十年到头一场空。这十年,我开的赌场,害死的人不计其数,赚到的钱,尽数又回到落枫观门人的手中。我……死也无憾了。” “钱财这东西,本来就是流动的。”步香辰缓缓说道:“古语云,富不过三代,财富的属性就是从一个家族流向另一个家族,从一个群体流向另一个群体,太富的人,难免骄奢淫逸,一个败家子可能一夜之间败光几代人积累下的财富,太穷的人,难免穷凶极恶,一个被逼上绝路的人,也许就会铤而走险,一夜暴富。” “这千两黄金,交到你的手中,我也就放心了。”胡启川脸色惨白,生无可恋地说道;“杀了我吧。我在这世上,再无牵挂。” “放了我徒弟的三魂七魄,说出害死我小师妹的那个贱女人的下落,便放你一条生路。”步香辰说道。 胡启川冷笑一声,说道:“有本事,你来问死人吧。”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处,苦笑一声,说道:“一棵小树苗,生长十年,长成一棵大树,却被送去造纸作坊,做成了只能在茅厕里使用的草纸,这么想想,人生还有什么悲哀的事情呢?师父,景元子,原来这十年,你一直在利用我。我恨你。”说罢,匕首一横,抹了脖子,尸体栽倒在地,血流如注。 之后,胡启川的魂魄从他的尸体中慢慢飘出,立在步香辰的面前。 步香辰一声轻叹,从袖中摸出那座小巧玲珑的宝塔,托在手中,只见那宝塔一尺多高,分为七层,每一层雕梁画柱,甚是逼真。宝塔的顶端,镶嵌着一颗乳白色的佛骨舍利,借着月光,发出淡淡的光芒。 步香辰将宝塔随手一丢,落在天井当中,他双手结印,念动三宝真言,只见那宝塔渐渐地变大,到最后足足长到一丈多高,第五层的塔门打开,从里面刮起一阵怪风,将胡启川的魂魄被吸了出来,卷进宝塔之中。塔门关闭,宝塔渐渐变小,恢复到先前模样。 步香辰捡起宝塔,透过小窗,向里面观瞧,却见塔中是一片金山银海,胡启川一个人躺在无数的金钱上面,狂笑不已。 步香辰将宝塔揣入袖中,从茶几上托起那颗人头保险箱,摆弄半天,说道:“这个该如何打开呢?” “师兄,看我的本事。”段成世自告奋勇,从步香辰的手中取过人头。 “你能打开这个?”步香辰又惊又喜。 段成世说道:“在骸骨陵面壁了十年,我研究过西洋的八宝机械,对于打开这个玩意,还是有些信心的,须知,任何一个事物,都有它的运行原理和操作法则。我只要推演一阵,就可以打开它。”说罢,段成世从怀中取出笔墨纸砚,在纸上写写画画。步香辰立在一边,看他在纸上写出了大篇的算式,画出了许多的图形,最后,段成世又从袖中,摸出一个磨得锃亮的乌龟壳,将三枚崇祯通宝丢进壳中,摇晃一阵,丢出一卦,从纸上写出了卦象,又是一阵推演。 步香辰立在一旁,干着急,帮不上忙,眼见着窗外天边出现了一抹淡红色,马上天色就要放亮,张青寅的魂魄再不救出来,徒弟的性命堪忧。 “成了。”段成世忽然一拍大腿,用毛笔在纸上圈出一个看不懂的符号,兴冲冲地说道:“打开这个保险箱的机关,就在它的左眼睛处。”说罢,老道伸手在人头的左眼处重重戳了一下,只听人头内部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之后人头张开嘴巴,冲着段成世,吐出一团蓝色的火焰,待火焰散去,段成世满脸黝黑,头发冒着浓烟,浑身散发着一股烤肉的芳香,老道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师兄,看来,我失败了。” |
125、打道回观 “看来,我是高估了你的实力。”步香辰悻悻地说道:“这个人头,该怎样打开呢?” “道长,这个东西,我能够打开。”立在一旁的才不遇开口说道。 “真的吗?如此奇葩的保险箱,你能打开?”步香辰惊喜道。 才不遇将奄奄一息地志不达安顿在墙角处,迈步走到人头保险箱的近前,嘴里说道:“胡启川前些时把这个西洋玩意买回来的时候,给我们演示过如何操作,那时候,我们在旁边围观,就当看个热闹。”说罢,从地上捡起一根又短又细的草棍,对准人头保险柜的左鼻孔,插了进去,左摇三下,又摇三下,那颗人头的面部现出痛苦的表情,“阿嚏”,人头打了一个喷嚏,却从口鼻里面喷出了张青寅的三魂七魄。 步香辰喜出望外,双手结印,念个驱虫咒,从窗外飞进来十只萤火虫,道长吩咐一阵,萤火虫头目点头答应,带着一众手下,背着张青寅的三魂七魄,直奔落枫观的方向飞去。 步香辰望了一眼身边的段成世,只见师弟后背上背着夜叉鬼的金身,累得满头大汗,却是笑容满面。 “咱们该走了。”步香辰招呼一声,对才不遇说道:“壮士,落枫观虽小,却是个修行的地方,不知你意下如何?” 才不遇单腿跪地,抱拳说道:“愿在道长的身边,效犬马之劳。” 步香辰扶起才不遇,说道:“随贫道回道观吧。” 才不遇抱起志不达,背在身后,随步香辰下楼。 段成世却不走,望着地上音氏姐妹的尸骸,嘴里说道:“这两个女人,身体是银子做的,加在一起,二百斤,两千两白银,带回道观,应该能充实许许多多的道教典籍。”说罢,脱下身上的道袍,包裹在一起,拖着两百斤白银,下了摄魂楼的三楼。 众人走到摄魂楼的一层,却见门口跪着一个石头和尚,望见步香辰,赶忙说道:“道长,贫僧元普恭候多时了。” 步香辰止住脚步,问道:“小师父,待在此处,有何指教?” 元普和尚欲言又止,良久才说:“贫僧想拜道长为师,修行道法。” “欢迎,欢迎。”步香辰说道:“随贫道一齐回道观吧。” “多谢道长。”元普喜出望外,奔到段成世的身边,帮他背起二百斤白银。 “想不到,你这个石头人,还是很有眼力的。”段成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称赞道。 众人下了摄魂楼,却见赌艺坊的掌柜——成老六心事重重地立在楼前,望见步香辰从楼里出来,忙上前两步,双膝跪倒,哀求道:“求道长救我。” “你求什么?”步香辰问道。 “如道长所言,我老婆已经给我生了四个孩子,都夭折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求道长教我传宗接代的法术。” 步香辰将成老六叫到一边,指着身后的摄魂楼说道:“胡启川在楼中自杀了,你想个法子,将尸体抬到郊外埋了吧。之后,金盆洗手,退出赌档,不出三年,你的儿子就来了。” “多谢道长。”成老六喜出望外,带着两个贴身的手下,进摄魂楼,处理胡启川与嫣其枝的尸体。 步香辰带着众人回到落枫观,此时,天光已经放亮,落枫观的道门打开,曲非烟趴在门口的石狮子旁,满脸是血,昏迷不醒。 “坏了,道观出事了。”步香辰飞奔两步,冲到曲非烟的近前,一把将她抱起,掐人中,拍打脸蛋,好半天,曲非烟这才幽幽转醒。 “你被谁打成这样,道观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道长,你可回来了。”曲非烟看见步香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哽咽道:“昨夜,您出门了,一更天的时候,段道长也走了,就剩下我和非央姐妹两人留在观中,陪着卧病在床的张茯苓道长,还有昏迷不醒的张青寅。到了三更天的时候,那个天杀的花千树回来了,她把我和姐姐打伤了,掠走了张茯苓道长,让我们姐妹给您带个话,若想赎回张茯苓道长,必须拿她姐姐花白露的魂魄去换……” |
126、掠走人质 花千树被步香辰放走之后,一直没有离开。潜伏在落枫观的附近,等待机会,当晚,她看到步香辰带着二郎匆匆离开,心念一动,想跟踪老道,自知实力差得太远,便放弃了。 想潜入道观,刚走到道观门口,却见段成世的大黑蟒蛇盘在门口的大槐树上。 花千树一声叹息,又躲回潜伏的树洞。 过了没多久,望见一队小浣熊七手八脚抬着昏迷不醒的张青寅回到道观。为首的一只小浣熊敲打门环,开门的是曲非央。望见张青寅,大呼小叫一番,招呼曲非烟,姐妹两个将张青寅架进道观,临别不忘送给小浣熊们一些米饭团子。 又过了一阵,段成世从道观里走出来,一声呼哨,带着他的大黑蟒蛇离开了落枫观。 花千树又藏了一阵,确定两个法力高强的老道暂时不会回来,于是,壮着胆子,走到落枫观的门前,飞起一脚,将道观的大门踢开,闯进院子,曲氏姐妹听到动静,从张青寅的房子跑出来,一抬头,望见花千树,登时吓得面如死灰,扭头便要逃走,被花千树左右两脚,踢到在地,好一顿暴打,便打边骂:“贱人,叛徒,若不是你们,胭脂林怎会有这般大乱,大头领死了,花家倒台,你们这两个贱女人却在此处给人类当奴才,好享受吗?” 曲非央不住的哀嚎,曲非烟却是破口大骂。花千树也不气恼,左右开弓,扇曲非烟的嘴巴,最后,将她打得昏死过去,这才住手。 花千树闯进屋中,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张青寅,还有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祝柔。花千树对曲氏并不十分仇恨,对祝氏却是恨之入骨。三两步冲了过去,一把抓住祝柔的头发,拳打脚踢,不管祝柔如何的哀求、反抗,都是无济于事。 花千树打了好一阵,胸中恶气渐渐散去,将祝柔丢在一边,又走到张青寅的床边,翻开他的眼皮,瞧了瞧,冷笑道:“原来是三魂七魄丢了,真是报应。”说罢,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对准张青寅的胸口,边要下手,就在此时,只听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住手,休伤我儿性命。” 花千树听闻此言,手中匕首悬在半空,回头一看,却见一位面容憔悴,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拄着一支拐杖,立在身后。 花千树下意识地将匕首挡在身前,摆个防御的姿势,怒道:“你是何人?” “在下张茯苓,乃是这床上少年的父亲。”张茯苓大义凌然地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夜半三更,闯入我们的道观,行凶打人?这世间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花千树冷笑一声,说道:“你们道观的老道为了一己私利,灭了我们花氏一族,我去哪里寻这王法?” 张茯苓听闻此言,点点头,说道:“原来你是花家子妹,难怪,难怪。” 花千树听张茯苓这话,好似有同情、自责之意。敌意略减,怒道:“把我姐姐的魂魄还给我,我马上离开。” 张茯苓安抚道:“姑娘莫急,等我师弟回来,我好好劝劝他,让他将你姐姐的魂魄还给你,如何?” 花千树怒道:“你少骗我,等你师弟回来,怎会有我的好果子吃。速速还了我姐姐的魂魄,从此,落枫观的老道与我再无瓜葛。不然的话,我就在你儿子的身上,捅上七八刀。”说罢,匕首作势往张青寅的身上招呼。 “且慢,且慢。”张茯苓忙说道:“姑娘别冲动,听我一句话,你若伤了我儿子,一切都无法挽回。” 花千树怒道:“我不管,大不了同归于尽,鱼死网破。我不要姐姐的魂魄,你也别要活着的儿子。” 张茯苓忙摆手,说道:“凡事好商量,一定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你看这样好不好,姑娘用我做人质,换你姐姐的魂魄如何?” “你这个病老头,有那么重要吗?”花千树一脸的狐疑。 张茯苓笑了笑,说道:“我与步香辰相识二十三年,他将我接入观中养病,你说我重要吗?” 花千树思量一阵,说道:“好吧,姑且听你的,若是步香辰不肯归还我姐姐的魂魄,我便一刀杀了你。”说罢,拽着张茯苓,便向外面走。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张茯苓问道。 “我才不要在道观里等那老道回来,那是自寻死路,我要带你去别的地方躲藏。”花千树走到院中,在曲非烟的小腹上猛踹一脚,说道:“告诉步香辰,这个病老头,我带走了,若想让他活命,交出我姐姐花白露的魂魄。”说罢,带着张茯苓离开了落枫观。 他们两个向北走了三里路,张茯苓一阵猛烈的咳嗽,气喘吁吁,说啥也走不动了。 花千树左右张望一阵,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土地庙,对张茯苓说道:“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下吧。” “如此甚好。”张茯苓呼吸急促,脸色惨白。 进了土地庙,花千树丛腰间接下水葫芦,给张茯苓灌了几口水。 “多谢姑娘。”张茯苓感激地说道。 “你别多想,我只是怕你突然间死掉,我没法换回我姐姐的魂魄了。”花千树冷冷地说道。 张茯苓有些怜悯地望着她,问道:“你姐姐对你很好吗?” “当然。”花千树的眼圈红了,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硬是没有让眼泪掉落。她将头扭到一边,向窗外望去,只见明月当空,夜色温柔。 “姐姐说过,世间最薄情的便是人类。”花千树望着月亮说道。 “你姐姐为何会这样说?”张茯苓随口问道。 花千树说道:“姐姐说,后羿帮西王母射下了九个月亮,西王母送他两颗长生不老药。后羿舍不得自己独吞,便带回家交给妻子嫦娥,哪知道,那个嫦娥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竟然把两颗长生不老药,一个人都吃了,因此成仙,去了月宫。嫦娥就是一个薄情的女人。” 张茯苓微微一笑,说道:“太平本是将军定,哪许将军见太平。姑娘,你知不知道,后羿射日的弓箭是哪里得来的?” “这个我姐姐跟我讲过。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西王母赐给后羿一张弓,十枝箭。后羿用西王母给的弓箭射杀了九个太阳,给人家留了一个太阳。” “既然弓箭是西王母给的,为何她自己不直接射杀太阳?” “可能她的力气不如后羿大,射箭的技术不如后羿好。”花千树说道。 “还有一种解释。”张茯苓说道:“也许西王母不想得罪十个太阳背后的那个势力。” “为何这么说?” “后羿射杀九个太阳之后,立大功一件,按理说,西王母应该赏赐金银珠宝,高官厚禄,为何会赏赐两粒药丸呢?” “你是说,西王母赏赐的药丸,其实并不是长生不老药?” “历史上,你见皇帝赏赐功臣药丸大多是什么结果?” “赐死。你是说,后羿做完了事情,要被杀人灭口了?” “后羿有十枝箭,只射出九枝,最后一枝没有射出,留下了,所谓何故呢?” “也许,后羿最后一枝箭,是用来提防西王母的。” “于是,西王母没有强出手,而是给了后羿两颗药丸,可惜啊,后羿没有吃,被他的妻子误吃了,于是,一命呜呼了。” “人类的阴谋诡计,太可怕了。”花千树双手抱头,惊恐地望着张茯苓,嘴里说道:“从前的几十年,我一直以为,嫦娥是个薄情的女人,今日,被你这么一讲,嫦娥是个特别可怜的女人。” “是啊,太可怜了,住在无人问津的月宫中,后来还被猪八戒调戏。”张茯苓缓缓地说道。 “我明白你给我讲这个故事的用意了!”花千树眼望着张茯苓,冷冷地说道。 |
127、苦行修身 “你说说看,我讲这个故事,是何用意?”张茯苓笑道。 “你在给我洗脑。”花千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在颠覆我从前的认知,你要在思想上控制我。” 张茯苓咳嗽了两声,稳了稳心神,说道:“原来你是这般想法。那我问你,你听了这个故事之后,想为我做什么事情?” 花千树撇撇嘴,不屑地说道:“你这个病怏怏的小老头,我才不想替你做什么事情。” “对嘛。”张茯苓笑道:“仅仅是个故事,怎么会上升到洗脑的高度。” “……”花千树一时无语,低下头思索片刻,忍不住说道:“你讲的后羿与嫦娥的故事,跟正常人讲的故事不一样。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还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怠。”张茯苓说道:“读书,思考,读从前传下来的神话故事,思考文字的意思,你可以窥破天机。慢慢地,你会发现,也许,那些根本就不是神话,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只是年代久远,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事情的真实面目被时间掩盖了。” “好了,好了,我只是一只狐仙而已,我读书少,你莫要在我的面前掉书袋。”花千树摆摆手,说道:“你活得这么通透,为何还会生病呢?” “因为我想不通。”张茯苓说道。 “想不通什么?”花千树好奇地问道。 “为何像我这般才华横溢的人,生活却如此艰难。”张茯苓感慨道:“没钱,没权,老婆丑,儿子是个愣头青。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 “呵呵!”花千树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我从前在胭脂林是何等地位吗?” “你是什么地位?”张茯苓问道。 “一狐之下,万狐之上。”花千树说道:“我想吃什么美味,自有手下送给我。我想睡哪个狐男,他乖乖地脱光衣服等着老娘。我要谁死,谁就得死。” “你是怎么做到的?”张茯苓问道。 “因为我跟对了人,花白露是我的干姐姐,她是胭脂林的大当家,我是她的贴身保镖,你说说,我是不是可以在胭脂林呼风唤雨?” “花白露肯定不止一个保镖,你是如何在众多的保镖中脱颖而出的呢?”张茯苓问道。 “姐姐看谁不顺眼,我便杀了谁。姐姐觉得我称心,因此对我另眼相看,姐姐有个顽疾,左腿根长了一个脓包,隔三差五,我便用嘴帮她往外吸脓水。姐姐觉得我忠心,她将我视为心腹。” “你的高位原来是出卖尊严,换来的。”张茯苓一脸鄙夷地说道。 “难道这又什么不妥的地方吗?”花千树不以为然地说道:“你自己说,你的老婆长的丑,那些长得漂亮的姑娘,都嫁给什么样的人了?” 张茯苓说道:“长得漂亮的姑娘都肤浅的很,不是嫁给有钱人,便是嫁给高官。哪怕那有钱人长得奇丑无比,那高官已经年过半百,大腹便便。” 花千树说道:“那样的姑娘,已经付出了自己的代价,她们安享富贵,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想想,你若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被一个奇丑无比,满嘴口臭的男人压在身下,你能忍受吗?被一个满身赘肉,动个三五下便一泻千里的糟老头子搂在怀中,这算不算一种苦难,一般人能不能忍受,如果你能忍受,那么,你就用资格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享荣华富贵。因为,你忍受了一般女人无法忍受的折磨。” “……”张茯苓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花千树继续说道:“你可知道,我姐姐生前最敬重的人是谁吗?” “是谁?” “小报恩寺的慧明禅师。”花千树说道:“他是一个真正的苦行僧,一日一餐,一件僧袍穿了十年,一年四季赤脚,他曾经用针刺破食指,用自己的血,书写《金刚经》,他曾经独自一人从千里之外背回一块二百斤的大石头,雕刻成释迦摩尼相。我姐姐说,慧明禅师百年之后,一定会去西方极乐世界的,因为,世人逃避苦难,享受安逸,却不知这世间的苦与乐都是定数,吃完了苦,剩下的都是乐,享完了乐,剩下的都是苦。慧明禅师一生苦行,他在攒未来的福报。” “你的意思是,我这半生一直在自怨自艾,却没有埋头苦修。因此,才有今日的蹉跎岁月?”张茯苓脸色惨白地问道。 花千树不答张茯苓的问话,却好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将来要去小报恩寺的门前,修一条鹅卵石小路,用了赎这半生的罪孽。” |
128、神像藏金 张茯苓思索良久,才缓缓说道:“圣人云,三人行,必有吾师。一人学经验,一人学过失。今日,听了你的解读,我才真正理解‘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的内涵,受教了。”说罢,支撑着墙壁艰难地站起来,冲着花千树深施一礼。 花千树忙回礼道:“您太客气了,读书明智,我今日才知,若是不读书,不思考,有些事情,一辈子也看不透。”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再开口说话,屋中一片寂静,两人四目相对,忽然间有种惺惺相惜,相见恨晚的感觉。 说话间,忽然从土地庙的窗户外面,爬进了一根绿油油地藤条,悄悄地爬到花千树的脚边,忽然间,缠住了她的脚踝,那藤条猛得向后一拽,花千树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窗户被撞开了,从外面扑进来一条黑色的大狼狗,一下子将花千树扑倒在地,张开血盆大嘴,咬住了她的咽喉处。 土地庙的大门开了,从外面飞身,闯进来两位中年道士,正是步香辰与段成世师兄弟二人。 “师兄,你没事吧。”步香辰搀扶起坐在地上的张茯苓,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张茯苓眼见花千树的脖子被狼狗的利牙咬出了血。登时开口说道:“她对我十分地客气,可否别伤她性命?” “二郎,放了她吧。”步香辰吩咐一声。 二郎松开嘴,退到一旁,虎视眈眈,盯着花千树。 花千树盘腿坐在地上,拍拍身上的尘土,生无可恋地说道:“你们杀了我吧。” 步香辰怒道:“花千树,你好大的胆子,趁贫道不在道观之中,你竟然潜伏进去,打伤了我的门人,该当何罪?” “杀剐存留,悉听尊便。”花千树满不在乎地说道。 “师弟,师兄有个不情之请。”张茯苓犹犹豫豫地说道。 “师兄,您有什么话,尽管讲出来就是。”步香辰说道。 “能不能放了这个花白露的魂魄,还给这位姑娘。”张茯苓说道。 “这个……”步香辰从袖中取出那只镇妖塔,托在掌上,一脸真诚地说道:“这件法器乃是小报恩寺的智贤禅师所赠,禅师明言,只要在镇妖塔中集齐七个魂魄,就可以查出当年师父被害的缘由。还差两个魂魄,我便可以把当年的事情调查得水落石出,再者说来,当初智贤禅师只教我收妖咒,没教我纵妖咒,如何放出花白露的魂魄,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臭道长,你胡说八道,其实,你就是不想放我姐姐的魂魄而已。”花千树怒道。 “既然如此,那师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张茯苓一脸尴尬地说道。 “师兄但讲无妨。”步香辰笑吟吟地说道。 “这个花千树并没有如何伤害我,师弟能否看在师兄的薄面之上,放她一马。”张茯苓说这话时,瞟了花千树一眼,没想到,花千树也在瞧他,四目相对,花千树的脸竟然红了。张茯苓赶忙将目光移至他处。 “这个要求,师弟可以满足。”步香辰笑道。 “多谢师弟。”张茯苓如释重负。 步香辰扭头对花千树说道:“今日有我师兄替你求情,贫道便不再追究你的扰乱道观之罪,你走吧,再敢踏入我的道观半步,贫道饶不了你。” 花千树冷笑一声,从地上爬起来,也不吭声,迈大步离开了土地庙,只是在走出庙门的那一刻,回过头,望了一眼病怏怏的张茯苓,之后,消失在晨雾之中。 步香辰与段成世分在左右,搀扶着张茯苓,二郎跟在后面,回到了落枫观。 张青寅的三魂七魄回归本体,已然恢复如初,只是在赌场中受了多处外伤。此时只好在床榻上静养。在他的隔壁屋中,曲氏姐妹,祝柔被花千树打成了重伤,也是卧床不起。 步香辰吩咐元普和尚与才不遇在前院看护一众病号,与段成世来到道观后院,找了一间空房子,架起一口铅锅,烧起干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溶了从摄魂楼带回来的金人与银人,得到黄金千两,白银一千八百两。 “师兄,如此多的金银,藏与何处?”段成世问道。 步香辰想了一阵,说道:“藏与老君像中如何?” “这个主意不错。”段成世很满意师兄的主意。 两个老道用箩筐架着,搬了五六趟,才将全部的金银搬至大殿之中。步香辰在太上老君神像的后背处,用瓦刀挖了一个大洞,将全部的金银藏进老君的腹中,重修用泥土封好,刷好油漆,恢复如初。 步香辰将二郎迁至大殿门口,吩咐它以后守住此处便可。段成世招来黑色大蟒蛇,栖息在大殿的房梁之上。 步香辰又将元普和尚唤到身前,给了他一件道袍,吩咐他脱离佛门,做一名道士。给他取个道号名叫石元普。 石元普谢过。问步香辰自己今后该如何打算。 步香辰直至老君神像,说道:“这里有黄金千两,白银一千八百两,今后你的任务,便是日夜守在大殿,看护这批财富。” 石元普听罢,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是刚刚投奔落枫观的外人,道长放心将这么大一笔财富交给我看管吗?不怕我监守自盗吗?” 步香辰笑道:“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何必看得太重,你确实是新人,贫道虽然赏识你,却说不上信任,用这笔钱测试你的人品,难道不可以吗?” 石元普听罢,单腿跪地,信誓旦旦地说道:“请道长放心,钱在我在,钱失我亡。” 步香辰在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道:“三个月后,贫道教你读《道德经》。” “多谢道长。”石元普谢道。 便在此时,道观门口传来阵阵敲门之声,段成世去开门,不多时,引进两个县衙的官差。 两个官差见到步香辰,抱拳拱手,其中一个说道:“道长,我们县老爷有请,县里出了一件奇案,大老爷束手无策,派我们两个来请您去破案。” |
129、诡异画卷 步香辰请两位官差落座,亲自沏茶,端到桌前,说道:“二位官爷,来到贫道的道观,先喝两杯凉茶,休息片刻,再把案情说来听听。贫道也不知能不能帮上忙。” “多谢道爷。”两位官差接过茶碗,喝了两口,其中一位官差说道:“道爷,近日,我家老爷接到了一起案子,十分的蹊跷。” “如何个蹊跷法?”步香辰笑道。 官差说道:“望舒县城中有一大户人家,姓华,是做纸张生意的,上到裱糊字画,下到扎纸人,印冥钞,他们家都做。从上个月开始,他们家开始莫名其妙地死人,先是正房大奶奶暴毙,死相惨不忍睹,他家大奶奶生前是个大胖子,死后却变成了干尸一般,骨瘦如柴,好似被人吸干了血肉一般。过了五日,他家二奶奶也是暴毙,死相惨不忍睹。他家二奶奶生前是个窈窕女子,死后却浮肿了数倍,好似面团发起来一般。又过了五日,他家大公子暴毙,道长可知他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步香辰问道。 “活活将自己热死的。”官差说道:“据他们家的下人说起,他们大公子暴毙的那天夜里,他不住的抱怨冷,要下人给他取厚被子盖在身上。” 段成世插嘴道:“这大夏天的,怎么会抱怨冷。” 官差说道:“他家下人说道,他家大公子冷得瑟瑟发抖,嘴里哈出的气都是冷飕飕的。没办法,只好给他添盖被子,足足盖了七床被子,才不再喊冷,昏昏睡去,第二日清晨,家人们掀起被子,发现整个被窝都被汗水浸湿了,大公子被活活热死了。” “奇闻,闻所未闻。”步香辰手捻胡须,陷入沉思。 “还有第四件案子。”官差说道:“就在昨日,他们家的小女子,也是莫名其妙的暴毙。” “她……又是怎么死的?”段成世问道。 “这个小女子,死得相当的难堪,十分地不体面。”官差说道:“她生前的最后半个月里,招了一个西洋的画师在家中,每一日与那画师独处一室,锁上屋门,不知道在做什么,有一个小丫鬟实在是好奇,便偷偷趴到窗边偷看,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段成世问道。 “那个小女子,竟然脱光了衣服,赤条条地躺在床塌之上,给那个西洋的画师看,那个画师不但看,还……” “还怎样?”段成世问道。 官差一脸鄙视地说道:“那个画师不但看,还拿着笔在一块木板上画她的裸体画像。” “天啊,那个女子,一定是疯了吧。”段成世惊叹道。 官差说道:“那个小女子本来已经许配人家,可以后来街头巷尾传出了她的丑事,人家婆家十分爽快地退了亲,然后,这个小女子前几日,在自己的屋中,脱得赤条条一丝不挂,上吊在自家的房梁之上。尸体第二日清晨,才被下人发现。昨日上午,华老板一纸状子,将女儿的婆家告到了县衙,说他家无故悔婚,致使自家女儿一个想不开,上吊自缢而死,请大老爷明断。” 步香辰听到此处,忍不住笑了,缓缓说道:“难道说,大老爷不知道,此事该如何断案吗?” 官差说道:“大老爷自然知道华家的状纸十分地无理取闹。可是,大老爷对华家前三起命案,十分地好奇。昨日下午,派仵作去了一趟华宅,在那里发现了一幅奇怪的画轴。” “什么奇怪的画轴?”段成世问道。 “那是一幅百鬼夜行图。”官差说道:“画得是夜半三更,百鬼从地狱中钻出来,在世间游走的场景。最为诡异的是,在画轴的最后,有四个鬼,分别是好似干尸的华家大奶奶,胖成皮球的华家二奶奶,身上盖着七层被子的华家大公子,赤条条上吊自尽的华家大小姐。” “这个事情,有点意思。”步香辰的脸上露出好奇的笑容。 |
130、公堂之上 “道长对这个案子感兴趣?”官差说道:“那么,烦劳道长随我们去一趟县衙,帮大老爷处理案子,如何?” “不急,不急。”步香辰笑道:“两位官爷刚刚来到此处,茶水还没有喝完,别着急回去复命。贫道还想问一件事。” “道长请讲。”官差说道。 步香辰问道:“那仵作将百鬼夜行的画轴带回县衙,大老爷看过之后,作何安排?” 官差答道:“大老爷看过画卷,立刻便提审了华掌柜。华掌柜看过画卷,说从未见过这幅画。 大老爷问仵作,这幅画从何处得来?仵作答道,从华家大小姐的屋中得来。于是,大老爷又传唤了伺候华家大小姐的婢女。婢女看过这幅画之后,说是有一日夜里,华家大公子送过来的,送过来没几日,大公子便出事了。 大老爷又传唤大公子贴身的下人,问这幅画的来历,说是二奶奶生前送来的。 大老爷又传唤二奶奶手下的贴身婢女,婢女答道是大奶奶生前派手下婢女送来的。 大老爷又传唤大奶奶手下的贴身婢女,婢女说,有一日,大奶奶在书画斋打理账目,从门外进来一个落魄的穷书生,手里托着一幅画轴,想当了这幅画,换一两银子。 大奶奶说道,我们这里是裱糊字画的地方,并不是当铺,你想当字画,去当铺吧。 那个穷书生说道,当铺去了,人家不要这幅画,嫌画的内容晦气,人家不收,因此拿到这里碰碰运气。 大奶奶好奇,随手接过画轴,展开,当然便看得入了神,据说,足足看了半个多时辰,之后,唤手下伙计,取来五两纹银,给了穷书生,将他打发走了。从那以后,大奶奶每一日都会瞅着画轴发呆,没多久,便暴毙而亡。” “走吧,贫道随二位官爷去一趟县衙,见一见这幅诡异的画卷。”步香辰起身,对段成世说道:“师弟,你留在观中,这一次,千万不要再出门了,守好了道观,大功一件。” 段成世说道:“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若是出了什么事情,连个给我传话的人都没有。” 步香辰说道:“我带才不遇去,他武艺出众,人也练达,有什么意外,他可以回来报信。” “如此甚好。”段成世说道。 步香辰带着大胖子才不遇,随两位官差出发,直奔县衙而去,落枫观距离望舒县城只有五里路,走了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县衙大门口。 两位官差将步香辰安置在门房,进去报信,不一会儿,其中一个官差回到门房,冲老道拱拱手说道:“道长,大老爷有请。” “好。”步香辰起身,随着官差,来到县衙大堂,一进大堂,老道便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只见大堂两侧立着八名带刀差役,手握水火棍,怒目而视,看上去,十分地不友好。 步香辰迈步走到大堂之上,一抬头,只见大老爷林正清端坐在文案后面,眉头紧锁,面沉似水。 “贫道步香辰拜见父母官大老爷。”老道说罢,双膝跪倒,行见官礼。 林正清忽然间一拍惊堂木,大喝一声:“好个妖道,你可知罪!” 步香辰心头一颤,心中暗道:“这一遭,又要被他白白使唤。”心里虽然已经明白县太爷要套路自己,却也不说破,只是脑门垂到地面,小声说道:“大老爷,小人冤枉,这几日,贫道一直在落枫观闭关读书,并不曾出来招惹是非,不知道大老爷所说的知罪,从何说起。” “县城出了怪异杀人案,杀人手法从前闻所未闻,本官知道你学得一身妖术,对害人最为在行。”林正清一脸的严肃,朗声说道:“本官劝你,速速将害人的过程,交代清楚,免受皮肉之苦。” 步香辰说道:“大老爷明鉴,贫道确实冤枉。望舒县人口过万,并不是只有贫道一人掌握道家密术。贫道此次回到望舒县,一心只为振兴师父留下的落枫观,对于其他的事情,并不在意,城中出了凶杀连环案,贫道可以帮大老爷参谋一下案情,尽绵薄之力,可是这杀人的事情,贫道是万万没有胆量做的。” 林正清盯着步香辰,良久不语,最后,脸色缓和下来,吩咐手下人道:“给老道看座,上茶。” 手下官差答应一声,搬了一把木凳,一张小方桌,献上一碗龙井茶。 “多谢大老爷。”步香辰也不客气,撩道袍坐在木凳之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品品滋味,摇摇头,又将茶碗放下来。 “怎么,本官的茶,不好喝吗?”林正清又把脸沉了下来。 步香辰说道:“大老爷,这龙井茶叶,怕是给府中马夫、脚力之流喝的,滋味不对。” 林正清听罢,对手下官差说道:“给老道换好茶。” “遵命。”官差答应一声,给老道换了一碗新茶。 老道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咂巴一下滋味,点点头,说道:“好茶,这是今年的新茶。香。” 林正清从文案上拿起一卷画轴,对步香辰说道:“老道,你来看看这幅画。” 步香辰低着头,不答林正清的话,不住地摇晃身下的木凳。 “你有怎么了?”林正清不耐烦地问道。 “启禀大老爷。这木凳坐上去,十分地别扭,贫道这几日,腰酸背痛,坐在这个木凳上,后腰处好似有万只钢针扎进肉中一般难受。” 林正清鼻子哼了一声,吩咐道:“来人,给老道换一把舒服一点的椅子。” “遵命!”两名官差架来一把太师椅,换走了步香辰的木凳。 老道坐在太师椅上,笑道:“这样舒服多了,多谢大老爷赐座。” “老道,你来看看这幅画轴。”林正清吩咐手下将一幅画轴送到老道的手中。 步香辰起身,双手接过,并不打开,而是一脸纠结地望着眼前的小方桌。 林正清会意,高声喊道:“来人,给老道换一张大些的桌案。” “遵命。”两名官差架来一张红木书案,摆放在步香辰的面前。 “多谢大老爷。”步香辰笑道,这才解开卷轴上的锦绳,将画卷摊开,平铺在书案之上,画轴上画得正是百鬼夜行图。 老道仔细端详一阵,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说道:“这幅画,哪里是什么百鬼夜行,分明是阴司死薄。” |
131、画轴由来 “你说什么?”林正清坐在文书案后面,有些按耐不住,忍不住开口问道。 “启禀大老爷。”步香辰开口说道:“这幅画,不应该是人间之物,贫道觉得,还是一把火烧掉,送回阴间为好。” “你在胡说什么。”林正清一脸的不悦,说道:“这是此杀人案中重要的证物,怎么可以随便烧毁呢?” “其实,十年前,这幅画应该封印在落枫观的镇妖阁中,不知道这十年中,它流落在人间,害死了多少人。”步香辰正色说道。 “你是说,这幅画轴,本来是你们落枫观的物件?”林正清满腹狐疑地问道。 “这世间,谁又敢说谁是谁的主人,这件事物属于谁?”步香辰说道:“确切地说法是,曾经有一段时间,落枫观有缘保存过这幅画轴。” “老道,公堂之上,不要信口雌黄。”林正清警告道。 步香辰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幅画,贫道上一次见到,大概是十七年前,那时候,我的师爷景元子过八十寿辰,那一日他老人家心情奇好,加之喜宴上多吃了几杯酒,打开了封印多年的镇妖阁,向我们这些后辈,展示他一生的斩妖除魔的功绩,其中一项战利品就是这幅阴司死薄。师爷给我们讲了这幅画的来历,大概成画于大明立朝初年。这幅画距今已经二百六十年左右。画轴的作者叫做吴伯宗。” “吴伯宗?”林正清吃了一惊,说道:“这个人非同一般,乃是我大明朝开国历史上的第一个状元郎。” “没错,就是他。”步香辰说道。 “堂堂状元郎,怎么会画这样一幅画?”林正清明显不信步香辰的话。 步香辰不慌不忙,继续说道:“这个吴伯宗参加科举考试之后,便被太祖皇帝委以重任,但是这个状元郎为官不久,得罪了当朝的一个大人物,便是宰相胡惟庸。胡惟庸专权,跋扈,在朝中不可一世。吴伯宗为人耿直、正派,不愿与胡惟庸为伍。便遭到宰相的排挤。只要是吴伯宗的奏折,胡惟庸都压下来,不送太祖批阅,只要是吴伯宗的分内之事,胡惟庸的手下都想办法阻挠,干涉。有一段时间,吴伯宗被逼的告病在家,不去上朝。即便是这样,胡惟庸也没有放过他,派手下的人隔三差五去打压一下吴伯宗。 吴伯宗家贫,为了生计,经常接一些替寺庙抄写经文的活计,补贴家用。后来那座寺庙翻建,想在墙壁上画一幅地藏菩萨度阴司的壁画。吴伯宗为了赚钱,便将这个活揽了下来。谁知道,还没有开始画,就被胡惟庸的手下诬陷,说他身为朝廷命官,却跑到寺庙替和尚抄写经文,画壁画,实在是有辱斯文,玷污朝廷脸面,结果,这个吴伯宗便被关进了大牢,在大牢里关了大半年,吴伯宗受辱,几度想要自尽,却被牢头救下,牢头说,宰相有令,不能让你死得如此容易。后来,太祖皇帝以谋反罪诛杀了胡惟庸,灭了他的满门,将吴伯宗从监牢中放了出来,要他负责审讯胡氏门人。结果,光是在审讯过程中被活活打死的人,便有五十有余。审判之后,最轻的罪也要充军发配三千里。后来,吴伯宗又去了那座寺庙,跟和尚要了笔墨,在墙壁上画了百鬼在阴间地狱受苦的场景。寺庙的和尚对他说道,大人,我们要的是地藏王菩萨度地狱的壁画,您只画了地狱,地藏王菩萨呢?您猜吴伯宗怎么说?” “他怎么说?”林正清好奇地问道。 “吴伯宗说,我的心中,只有恶鬼,没有地藏王菩萨,你叫我怎么画得出。说罢,丢下笔,扬长而去。”步香辰说道:“从那之后,那座寺庙每天夜里都会闹鬼,和尚们不得安宁,纷纷逃离,久而久之,本来香火旺盛的一座寺庙,迅速地败落了。再后来,吴伯宗的弟弟犯了罪,吴伯宗受到了牵连,被充军发配云南,半路上,病倒在一家客栈,吴伯宗悲愤交加,提起画笔,画了这幅百鬼夜行,之后,丢掉画笔,撒手人寰。这幅画几经辗转,落到一位附庸风雅的商人手中,那商人是做木材生意的,虽然觉得画得内容有些恐怖狰狞,但是毕竟出自状元郎吴伯宗之手,便挂在家中的书房之中,挂了有一段时间,商人发现这幅画的诡异之处。” “什么诡异之处?”林正清问道。 |
132、冤魂索命 步香辰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那个木材商人,在那幅画中,发现了自己过世多年的父亲,混在百鬼之中,刚开始时,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揉揉眼睛,定睛观瞧,的确是他的父亲。木材商人吓了一跳,赶忙将那幅画轴从墙上摘了下来,卷起来,藏在书箱之中。当日三更天的时候,木材商人在自己的卧房中睡觉,听见从书房里传来阵阵哭声,木材商人壮着胆子去了书房,打开书箱,从里面取出那幅画轴,打开,哪有什么百鬼夜行,分明是他父亲的一张近身画像,面目狰狞,七窍流血。 木材商人吓得一把将画轴丢得远远的,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处,他的父亲从画轴中爬了出来。手指着木材商人的鼻子说道:不肖子,你可知为父为何来找你? 木材商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爹爹,饶了孩儿吧,当初孩儿也是一时糊涂。 他的父亲痛心疾首地说道,你是我的儿子,我死后,所有的财产都是你的,你为何就那么的猴急,就等不到我死的那一天,再变卖我的房产。 木材商人哀求道,爹爹,当初我做生意亏了本钱,若是不卖房子,堵上大窟窿,孩儿就会被放高利贷的人砍了胳膊。 他的父亲接着说道,为父卖房子的时候,你是如何对我承诺的?住到你的家中,你一直给我养老送终。可是,后来,为父生了一场风寒大病。你给我抓得什么药? 木材商人一脸无辜地说道:我给爹爹天天熬参汤补身体。有错吗? 他的父亲眼中含着眼泪说道:开始时,我也以为你的好心,后来到了阴间,才听人说起‘人参杀人无过’这句话,你小子太歹毒了,一场风寒小病,人参大补,你嫌为父死得慢,每一日在参汤中放一点砒霜,没有几日,便要了老夫的性命。我死之后,你侵吞了我全部的财产,只给我一口薄片棺材下葬。我们父子缘分已尽,今日开始,我们再无瓜葛。说罢,他的父亲重新回到了画卷之中。 从那一日开始,商人再没有谁过一个安稳觉,每一夜,躺在床上,一睁开眼睛,便有无数的鬼魂在屋顶与床下徘徊,七日之后,那个木材商人疯了,最后失足落入池塘之中,淹死了。据说,这个木材商人,是死在这幅画轴下的第一个人。也就是这个人。”步香辰手指画轴中排在第二位的一个满身水草的淹死鬼说道。 林正清背着手,走到步香辰的身边,低下头,顺着老道的手,看了两眼,冷冷地说道:“你个妖道,满嘴胡说八道,你说得话,全然不着边际,就这么一张图,你怎么编,也没人知道。本官问你,那木材商人与他父亲的对话,你如何知晓?” 步香辰不慌不忙地说道:“回禀大老爷,当年,我师爷得到这幅画之后,念动招鬼咒,将画轴中的九十九的鬼魂全部招了出来,一一查问他们的死因与冤情。是鬼魂说给他听的。” “一派胡言。”林正清怒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鬼魂?若是真的有,他们现在又在何处?我怎么见不到呢?” 步香辰微微一笑,说道:“大老爷,贫道问您,您见过 吗?” 林正清说道:“本官职位低下,没有进京面君的资格。” 步香辰说道:“大老爷没见过 ,那圣上就不存在喽!” “混账。”林正清怒道:“小心本官治你一个妄言之罪,关进大牢,住个三年五载再放你出来。” “小人知错了。”步香辰赶忙服软说道。 林正清虽是嘴硬,心中对老道的话,已经信了六成,望着这幅画说道:“这幅画轴,真的有那么诡异吗?” “当年的画轴与今日的画轴,大不相同。”步香辰说道。 “有何不同?”林正清问道。 “画轴上最初的九十九个鬼魂,到了今日,已经变了九十八个。只剩下最前面的一个鬼魂没有变了。”步香辰说道:“师爷曾经说过,状元郎吴伯宗一生清贫,仕途坎坷,但是他嫉恶如仇,对世间的恶人恶事,深恶痛绝。在他临死前,画在画轴上的九十九的鬼魂,都是他平生所遇到的各种冤死鬼,带着怨恨离开人世,魂魄困在画轴之中,什么时候报了冤仇,将冤家对头的魂魄拘入画轴之中,他的鬼魂就可以下阴间,重入轮回。”步香辰边说,边察言观色,见林正清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知他不信自己的话,又指着画中排在第三位的一个吊死鬼说道:“这个人,生前是个商人,跟他老婆一起卖馄饨起家,最难的时候,他老婆去给大户人家当奶妈补贴家用,后来生意一天天变好了,馄饨摊变成了大酒楼,他去青楼,迷上了一个会唱小曲的婊 子,便想将那个婊 子娶进家门做小。他老婆说,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只能选一个。这个商人思量了几日,将一纸休书与一半的家财送给他老婆,执意要娶那个婊 子进门。她老婆在丈夫再一次成亲的那一日将所有的家财都还给了自己的丈夫,穿上她丈夫刚成亲时给她买的一件花裙子,戴上他丈夫还是穷人时送她的一套银首饰,去了他们家的老宅子,吊死在他们曾经的洞房之中。后来,女人的两个儿子与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再后来,那婊 子卷走了商人全部的财产。最终,商人来到亡妻的坟前,吊死在一棵歪脖树下,他的魂魄进了百鬼夜行图,但是他的亡妻见到他的鬼魂到来,一转身,便离开了,并没有与他再续前缘。” 林正清沉吟良久,才说:“你说得这两个人的案子,本官并不感兴趣,本官想知道的,是华家四个人如何死的。” 步香辰笑道:“大老爷,这个事情,十分地容易,贫道将这四个人的鬼魂从画中拘出来,您自己亲自问一下,便知道了。”说罢,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眨眼间,四个华家的鬼魂飘飘忽忽从画轴中走了出来。 |
133、秦氏之愿 林正清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怒道:“妖道,你竟敢在本官的大堂之上,施展妖术邪法,大白天的,为何招出了四个鬼魂?” 步香辰笑道:“大老爷不是要审案子吗?问他们就好了。” 林正清听了老道的话,平稳一下心情,将那四个鬼魂一一打量一番,试探性问道:“你们四个,姓字名谁,一一报上名来。” 华家大少爷的鬼魂撇撇嘴,笑道:“你是阳间的官员,有何权力审我们阴司的鬼魂?” “大胆。”林正清怒道,一拍惊堂木,想用自己的官威镇住鬼魂的气焰。可是四个鬼魂对他根本是毫无畏惧。 步香辰见此情景,咳嗽一声,开口说道:“你们四个,既然暂时来到了阳间,就要听从大老爷的安排才是,现在大堂之外可是青天白日,你们四个若是不老实回大老爷的问话,大老爷一发怒,打开大堂的门,再取几面铜镜出来,借阳光照在你们身上,自己说说,会落个什么下场?” 四个鬼魂听闻此言,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瘦成干尸的大奶奶上了几分年纪,老练持重,赔给笑脸说道:“不知道道长与这位县太爷将我们拘来,想问何事?” 步香辰冲林正清深施一礼,十分恭敬地说道:“请大老爷问话。”、 林正清向老道投了一丝感激的微笑,稳了稳心神,开通问道:“堂下的鬼魂,姓字名谁,报上名来。” 大奶奶冲林正清作个揖,说道:“启禀大老爷,草民华门周氏。” “周氏,本官问你。是谁害死了你?”林正清问道。 周氏听闻此言,登时怒不可遏,扭回头,手指着肿成皮球的二奶奶说道:“县太爷,就是这个贱人,设计害死了我。” 站着一旁的二奶奶抱着肩膀,翻着白眼说道:“张飞见李逵,谁也别嫌谁黑。我也被你害死了,你怎么不说?” 林正清一拍惊堂木,说道:“别吵,一个一个讲,周氏,你先说,你是如何被这小妾害死的。” 周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道:“就是秦氏这个小贱人,不知从何处搞来这么一幅诡异的画轴,做了一个局,将我害死了。” 林正清不解地问道:“本官了解到,这幅画是你从一个落魄书生那里无意间得来的,你怎么会说是小妾秦氏做局害你?” 周氏擤了一把鼻涕,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哪有什么落魄书生,那个卖画的人就是这个小贱人找来的,她知道我的底细,才从画中做了手脚,我不小心中了招,这才误收了这幅画。” 林正清问道:“秦氏在画中做了什么样的手脚?” 周氏说道:“启禀县太爷,当时草民从那个穷书生手中接过画卷,一打开,就被画卷里的内容吸引住了。” 林正清说道:“一幅画满鬼魂的画卷,有何吸引人的地方?” 周氏说道:“草民最初见到的画轴,上面并没有鬼,只是一群普通的男男女女,这些人众星捧月一般,围着一个美貌的女子。” “那个女子怎么了?”林正清问道。 周氏的眼神有些迷离,缓缓说道:“那个美貌的女子,画得是年轻时的我。” “……”林正清一时无语。 周氏看穿了林正清的心思,辩解道:“县太爷莫要小瞧人,别看我现在人老色衰,不值一提,年轻的时候,那也是远近闻名的大美女,不然您看看这幅画。”周氏说着,从袖口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画轴,展开,画中是四个年轻窈窕的女子。 “大老爷,这张画是我们周家四姐妹的画像,您猜猜看,哪一个是年轻时期的我?”周氏冲林正清挤眉弄眼地说道:“您就猜最漂亮的那一个就行。” 林正清拗不过她的热情,猜了四次,终于猜出来哪一个是年轻时的周氏。 “哈哈。”步香辰在一旁忍不住哈哈大笑。 周氏默默地收起画卷,继续说道:“看到那幅画,我忽然间想起了我的少女时代,往事历历在目。每一日,都要拿出那幅画,看上半个时辰,有一天夜里,那个画轴中的我,忽然间走了出来,背着双手,站在我的面前,问道:你是四十岁的我吗?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我就是四十岁的你。 她说道:我是十六岁的你,我且问你,我最后嫁给隔壁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段家哥哥了吗? 我摇摇头,说道:没有,他太穷了,会写几首酸诗,每一日采两朵野花,这样的男人太没出息。 她沉默不语,好半天才说,那你现在嫁的这个男人,他对你好吗? 我想了想,说道,我们成亲二十四年,前些时,他醉酒亲了我一口,然后就吐了,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好不好。 她说,岁月是一盆猪食,把曾经的我,变成了你这般样子,胖成这样,人家吐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说,那该怎么办。 她递给我一粒药丸,说道,吃了它,变瘦,变漂亮。 我接过药丸,吃了下去,从那天开始,每天上吐下泻,要去无数次的茅厕。后来,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再一次打开画轴,问年轻时的我,为何吃了药丸,会有这般结果? 画轴中的我忽然露出狰狞的面孔,狂笑道:你这个傻婆娘,你上当了,我不是年轻时的你,我是你家二奶奶请来专门对付你的画仙,你死之后,我再去杀了你的儿子,你家二奶奶就是华家的女主人,她的女儿将来就是华家所有财产的唯一继承人。你可以去死了。 我听了这话,又气又恨,问那个画仙说:秦氏那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你帮她来害我。 画仙笑道:我与秦氏见面的时候,她向我虔诚的祷告,我被她的诚意打动,我问她有什么愿望?她说,想得到丈夫全部的爱。我说,这个要求,我做不到,因为,你是这个家里的小妾,身份低微,无论你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正妻周氏就要得到比你多一倍的回报。她想了想,问我:正妻周氏,还有多少阳寿?我说,还有二十年。她咬咬牙,狠心说道,画仙姐姐,我要你从我身上,拿走十年的阳寿。” |
134、秦氏之死 “好个歹毒的小妾。”林正清坐在公案之后,一脸怒容地手指秦氏,说道:“妖妇,你可知罪?” 小妾秦氏满不在乎地说道:“大人,若不是这周氏整日里无事生非,时时刻刻挑我的毛病,我怎会想办法害她性命。再者说来,我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虽咒死了她,自己要减了十年的阳寿。” 一旁的周氏冷笑道:“岂止是十年阳寿,你咒死了我,想自己在阳间独活,想的美,门也没有。” 林正清问周氏:“后来,你又设计害死了秦氏,是不是?” “启禀大老爷。”周氏继续说道:“当时我听了那个画仙的话,十分害怕,问她能不能不杀我。那个画仙摇摇头,说道:你没有选择的余地,必须死。只是你能选择害死秦氏,还是放过她。 我听闻此言,登时说道,我要这个贱女人陪我一起死,不能让她活在这个世界上独自享福。 画仙点点头,说了一句,你放心地死吧,那个女人,交给我的姐妹吧。 之后,我的魂魄就被吸入了画轴之中,那个画仙的魂魄飘然离去。” “后来呢?”林正清问道。 “后面的事,让我来说吧。”秦氏开口说道:“周氏手下的人,将画轴送到我的屋中,我打开一看,周氏的魂魄果然在画轴中百鬼夜行的最后一位,当时十分地开心。就在这时,从画轴里走出来一位妙龄少女,对我说道:心意达成,高兴吗? 我点点头,说道:高兴,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少女问道,为此付出十年的阳寿,值不值? 被她这么一问,我也有些后悔,人间的富贵繁华,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少了十年,心中确定有些后悔。 那少女察言观色,看破了我的心事,开口说道:我有办法让你将丢掉的十年阳寿,找回来,你愿不愿意? 我说,当然愿意了,怎么做? 少女说,你要给我二百两银子,我才能救你。 我有些为难地说道,你没有这么多钱,我只是华宅的一个偏房,没有财政大权,去哪里寻这二百两银子。 少女说,你跟那死去的周氏相比,差在何处? 我说,她出身大户人家,我出身青楼妓馆,她替老爷生了儿子,我替老爷生了一个丫头,她读过几天私塾,我大字不识。这便是我与她的差别。 少女听罢,点点头,说道: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周氏为你家老爷生了男孩,你却生了女孩,将来华家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交给你的女儿。即使周氏死了,她的儿子也要继承华家的财产。 我说,那怎么办? 少女说道,这有何难,你也生一个男孩,也就是了。 我说,说来容易,怎么生?我要是能生出来,早就生了。我家老爷那方面不行,我们已经一两年没有房事了。 少女从袖中取出一包药粉,递给我说,这包药粉,找机会让你家老爷服下,保准你能生出儿子。 当天晚上,我将药粉掺进酒里,去请老爷来我房中,那时候,老爷正在操办周氏的丧事,我去找他,他十分的恼怒,将我臭骂一顿,夺过手中的酒壶,随手递给他身旁的马夫,吩咐道,这几日,你辛苦了,这壶酒,赏给你了。 马夫大喜,端起酒壶,一饮而尽。 我吓了一跳,心中又惊又怕,转身便逃走了,回到自己的屋中,坐立不安,不知道那个马夫一会儿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悄悄地遛去马厩旁,查看情况,却见那马夫赤裸裸着身子,在往身上浇凉水,胯下那个东西,竟然比我家老爷,大出数倍。 我愣在原地,看出了神,马夫发现了我,他的满脸通红,神智有些模糊,冲了上来,一把将我扑倒在地,天啊,他的力气太大了,足足把我折腾了半个时辰。欲仙欲死。 我躺在马厩的杂草堆上,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浑身酥麻,动弹不得。 忽然,那个画轴里的少女又出现了,她蹲下身,与我面对面,问道:富贵却没有快活,穷苦却欲仙欲死,你选择哪一个? 我说,我选富贵且欲仙欲死。 少女冷笑一声,说道:回答错误。世上哪有这般好事。 就在这时,我家老爷带着两个贴身的家奴出现在马厩外,他面沉似水,对身边的两个家奴说道:这个女人有些脏了,你们两个,把她丢进水缸里,洗上一洗。 两个家奴答应一声,将我架起来,大头朝下,塞进了一旁的水缸之中。” 林正清手捻胡须,冷冷地说道:“不守妇道,奸情毕露,谋杀淫妇。难关你的尸体肿胀如球,原来是被亲夫活活淹死的。” |
135、滥情少爷 秦氏微微笑道:“大人明鉴,就是这么回事。” 林正清问身边的主薄:“她的供词都记下来了吗?” 主薄面露难色,缓缓说道:“回禀大人,记录倒是全部记录下来了,只是这满纸的鬼话,能成为呈堂证供吗?” 林正清有些无奈地说道:“大白天活见鬼的事情,今日都遇到了,鬼话连篇又算得了什么呢?” 主薄听林正清这般说,便将手中供词呈上,说道:“请大人过目。” 林正清看了一遍供词,没有问题,让差役送到秦氏的面前,秦氏本不识字,在供词上画了一个圈,按下一个淡淡的红手印。 “提审杀人凶手的事情先缓一缓,本官先将这两个鬼魂的事情,问个明白。”林正清将目光投向华氏兄妹,问道:“你们两个,谁先说呢?” 华家大少爷说道:“我先说吧。我是被后妈屋中的丫鬟胭脂害死的。” 林正清听闻此言,登时来了兴趣,开口说道:“她是怎么害死你的?” 大少爷一脸的纠结,思量了半天,才说:“其实,她只是一个间接的凶手,幕后真凶另有其人。” “为何这么说?”林正清好奇地问道。 大少爷开口说道:“变成鬼魂的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认真思考,我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最后想明白了,我死于言而无信。” “此话怎讲?”林正清问道。 大少爷说道:“我生在大富之家,从小锦衣玉食,父亲从不逼我读书,考取功名。我这个人淡泊名利,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喜欢睡良家妇女。越矜持的姑娘,我越喜欢。 我睡得第一个女人,是我的丫鬟,她是个穷人家的姑娘,长得并不十分漂亮,胸部小小的,屁股小小的,我趴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自始自终捂着脸,不敢看我。时至今日,我一想起,与她在一起做那种事情的场景,第一想到的就是那一双捂着脸的手。 没啥意思。我用了半年时间,把家中所有的女仆都睡了一个遍。我伸手摸她们屁股的时候,她们甚至不躲,不反抗,也不吭声,我去脱她们裤子的时候,她们甚至不自觉地撅起屁股。没啥意思。 后来,我就不在家里乱搞了,兔子不吃窝边草,因为窝边草不好吃。望舒县的城北,有个绸缎作坊,那里面有几十个做裁缝的年轻女子。 隔个三五日,我便去那里做一件衣服,每一次,都挑选不同的女子,给我做裁缝。每一次,我都能睡不同的女人。” “等一等。”林正清打断华家少爷的话,说道:“那些女人,又不是青楼妓馆的卖笑女子,怎会轻易失身于你?” “大老爷,您应该明白。”华家大少爷不无得意地说道:“这世界上,什么都是有价钱的,只要价钱合理,你可以买到你想要的一切。” “……”林正清不再说话。 “每一次,我睡过一个女人,都会剪下她的一缕头发,做纪念。前些时,数了数,有二百多缕了。” “公子,听贫道一句劝,一定要懂得节制自己的欲望。”步香辰插嘴说道:“男人这一生,能排出的阳精只有一海碗左右,你一股脑儿都散了出去,人到中年之后,房事就没有乐趣可言了,再严重些,会折寿的。” 华家大少爷一脸不耐烦地说道:“老道,你跟一个死人说这样的话,有意思吗?” 步香辰赔个笑脸,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 华家大少爷继续说道:“后来,我遇到一个小寡妇。姓谢,据说是大明朝开国时那个大才子解缙的后人,丈夫过世之后,一直在家守节,拒绝了所有登门求亲的媒婆。我有幸见过那个小寡妇一面,长相实在是俊美,年纪轻轻就守寡,有点可惜。我便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得到她。但是,这种女人,脑筋僵得很,你想得到她的肉体,先要得到她的心。当时,我是费劲了心机,大半年之后,我终于脱掉了她的裤子,但是,根本就插不进去。我很猴急,不住地哀求她,让我进去。她很纠结,问我:你是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我把身子给了你,你会不会对我始乱终弃? 我说:我对天发誓,若是对你始乱终弃,将来不得好死。 她不依不饶,问道:怎么个死法? 我说:你家老祖宗解缙是三九天被锦衣卫灌醉了酒,扒光衣服丢进雪地里活活冻死的。我若是将来对你始乱终弃,就让我三伏天盖七床棉被,活活热死。 她直视我的双眼,问道:此话当真? 我信誓旦旦地说道:绝无虚言。 她这才为我张开了双腿,我趴在她的身上,一泻千里。 之后,我与她在一起厮混了三个多月,越来越没意思。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姿势,久了就没意思了,保持快乐的最好办法就是勤换身边的女人,但是像解氏这种女人,好像狗屁膏药一样,难缠得很。得到她不容易,甩掉她更不容易。 后来,手下的家奴给我出了一个主意,我花二百两银子去省城的黑马馆找来一个顶级鸭男,让他去勾引这个解氏,这个鸭男向我详细了解了解氏的性格、喜好、生活习惯等等,之后,不到半个月,就把她骗上了床。就在他们在床上缠绵的时候,我带着家奴破门而入,将那个鸭男一顿暴打,又指着解氏一通臭骂,警告她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之后,扬长而去。可是,没想到的是……” “没想到的是……”林正清沉着脸说道:“那个解氏羞愧难当,当天夜里,便上吊自尽了,仵作去她家验尸的时候,发现她的腹中已经有了三个月的成形胎儿,作孽啊,作孽。自古民不告,官不究。解家人碍于脸面,没有张扬这件事情,但是本官私下派人调查过这件事情,知道是你的作为。” “玩女人闹出了人命,我父亲将我臭骂了一顿,把我关在屋中,不让我再出去招摇。”华家大少爷继续说道:“我整日里在宅子里无所事事,偶然间发现后妈屋中新买了一个丫鬟,名叫胭脂,长相十分的俊美,就想办法将她骗到自己的房子,把她给睡了。这个胭脂当时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我的屋子,后来,我们家出了两件大事,我亲妈减肥把自己减死了,我后妈跟马夫追逐刺激,被我老爹派人塞水缸里了。后来,那个胭脂拿着一幅画轴,大半夜来到我的屋中。我打开画轴,解氏竟然藏在画轴之中,她面目狰狞地从画中钻了出来,拿匕首刨开自己的前胸,从里面掏出一颗暗灰色的心脏,托在掌上,恶狠狠地说道:我的心本来是红色,热乎乎的,但是因为你,我的心变得冷若冰霜,虽然你抛弃了我,但是,我还是会把自己的心,万万全全地交给你,说罢,将那颗暗灰色的心脏塞进了我的嘴中。 我只觉吞了一大团冰块进入腹中,四肢冰冷,招呼下人给我往身上盖棉被,盖到第七层的时候,我忽然间想起那个曾经发过的誓言。我有点后悔,但是为时已晚。我就这么死掉了。” |
明天白天要出趟远门,770公里的路程,要在高速走九个小时左右,明天晚上,如果太累了,就停一天,如果吃得消,明天接着写,祝大家晚安。 |
136、为女本弱 “大人,请您过目,瞧一瞧证词,这样写行不行?”一旁的主薄将大少爷的证词呈给林正清。 林正清接过,看了一遍,怒道:“恶鬼作祟,害人性命。这样写怎么行?” 主薄问道:“请大人指教。” 林正清说道:“华宅大少爷酒醉之后,婢女谋财害命,将主人四肢捆绑,盖上棉被,活活闷死。回头将那个叫胭脂的婢女拘到县衙,审一份供词出来。” “遵命。”主薄答应一声。 林正清将目光转向华家大小姐,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华家大小姐答道:“回禀大人,民女华眉儿。” “华眉儿,你为何要上吊自杀?”林正清问道。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引起老东西的注意。”华眉儿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林正清问道:“你说得老东西,是谁?” “还能有谁。”华眉儿无比沧桑地说道:“我的爹爹——华执宣。” “你爹华执宣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你要上吊自尽,来报复他吗?” 华眉儿望了一眼林正清,淡淡地说道:“我是庶出,我娘出身青楼妓馆,像我这样的人,虽然贵为华宅大小姐,又有几个人真正瞧得起我?小时候,去私塾读书,私塾先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一日,他把我单独叫到一间小屋中,让我《弟子规》给他听,我背不下来,他取过戒尺,问我打哪里? 我十分害怕,哀求道,能不能不打。 先生说,不能,打手心,要打二十下戒尺,但是打屁股,只打五下就行。 我说,那就打屁股吧。 先生说,你穿着裤子,打下去没有惩戒的效果。 于是,我便把裤子脱下来,趴在凳子上由他打。 到后来,他并没有打我的屁股,只是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捏了几把,便放过了我。他叮嘱我说,不要把打屁股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不然每个人都要求打屁股,就没有人认真背书了。 我觉得先生对我很好,便答应了他。 从那以后,先生隔三差五的便喊我去背书,背不下来,就脱下我的裤子,打屁股,直到有一次,我又没有背出先生留的功课,他很生气,冲我咆哮,我很害怕,他蒙上了我的眼睛,拿绳子捆住了我的双手,然后脱下我的裤子,我只觉得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刺进我的身体,钻心一般的痛。过了一阵,先生解开绳子,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下一次,你背书不用功,我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惩戒你,怕不怕? 我十分地恐惧,赶忙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回到家,去找老爹,对他说,能不能不去私塾读书了。 老爹说,不读书,你将来只能嫁庄稼汉,读书,将来有可能嫁大官,富商。 我说先生对我不好,我不想去了。 老爹说,严师出高徒,对你好,你怎么读书?说罢,就不耐烦地把我赶走了。 我又去找我娘,当时我娘在打麻将,手气正好,我说想跟她说件事,她二话不说,给了我二两银子,就把我打发走了。 第二日,我硬着头皮去私塾,先生又将我喊到屋中,检查我的功课,又没有背下来。他面沉似水,我知趣地脱了裤子,趴在凳子上。他站在我的身后,捆上了我的双手,又开始用他的方式,惩罚我,奇怪的时,这一次竟然没有感到疼痛,周身上下麻酥酥的,十分的舒服。不由自主地扭动屁股。从那以后,先生对态度好了很多。可是私塾里开始有各种风言风语,那些男孩子开始欺负我,笑话我,有些人故意用身子撞我,趁机摸我的胸,捏我的屁股。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事情,便回家问我的老娘,她一边打麻将,一边倾听我的诉说,告诉我,那些臭男人,若是给你买吃食,买首饰,被他们占些便宜,倒也没什么,女人这辈子,总要被一个男人或多个男人占便宜,习惯了就好,若是那些臭男人,不肯在你身上花钱,还想占便宜,你就踢他们的裤裆,下一次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听从了老娘的话,私塾里的男孩子,谁给我买首饰,买零食,我就跟他们亲嘴,让他们摸我的身子,谁一文钱不花,就来占我的便宜,我就踢他们的裤裆。 没多久,私塾的人都叫我贱人,还有家长找到我的家中,向我的父母告状,说我踢他们家孩子的裤裆。我爹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我说,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那些孩子和家长便说我是娼妇,贱货。好一顿咒骂。 告状的人走后,我爹将我和我老娘一顿臭骂,说道:老鼠的孩子生下来只配打洞。之后,拂袖而去。我老娘又是把我一顿臭骂。之后,又去打麻将了。 后来,我爹爹给我换了一家私塾,我去那里,开始时,不跟任何人说话,不跟任何人做朋友,后来,我认识了那个将来要跟我定亲的男孩子,他叫薛家奇,家里开药铺的,我们两个做同桌,前一个月,我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有一日,私塾里有个男孩子趁我不备,在我的胸上摸了一把。我吓得尖叫,质问他,你做什么? 那个男孩子讪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勾引私塾先生,勾引私塾里的男孩子,谁给你花钱,你就让谁睡你。你老娘从前是个娼妓,你将来也会是个娼妓。 我被他的话气哭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薛家奇冲了过去,一拳将那个男孩打倒在地,左右开弓,打他的脸,要他给我道歉。 那男孩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向我道歉,赔个不是。从那之后,薛家奇每一日放学,都会送我回家。我冷了,他会把我的手放进他的棉衣中取暖,我热了,他会采荷叶给我顶在头上遮阳,还会买酸梅汤给我喝。就这样过了三年,有一日,他忽然间问我,若是过几日,我的父母请媒婆去你家提亲,你会答应嫁到我们薛家吗? 我听闻此言,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前的名声不太好。 薛家奇一脸的木讷,说道:世事艰难,人在这世间苟活,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得光彩。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将来嫁入我们薛家吗? 我很大力气地点点头,说道,我要给你生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女儿,将来给你做小棉袄,第二个是男孩,将来给我做小保镖。 薛家奇听完我的话,认真想了半天,点点头,说道,听你的,就这么定了。” “上天待你不薄。”林正清说道:“可你为何不珍惜呢,选择上吊自杀,为的什么?” |
136、为女本弱 “大人,请您过目,瞧一瞧证词,这样写行不行?”一旁的主薄将大少爷的证词呈给林正清。 林正清接过,看了一遍,怒道:“恶鬼作祟,害人性命。这样写怎么行?” 主薄问道:“请大人指教。” 林正清说道:“华宅大少爷酒醉之后,婢女谋财害命,将主人四肢捆绑,盖上棉被,活活闷死。回头将那个叫胭脂的婢女拘到县衙,审一份供词出来。” “遵命。”主薄答应一声。 林正清将目光转向华家大小姐,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华家大小姐答道:“回禀大人,民女华眉儿。” “华眉儿,你为何要上吊自杀?”林正清问道。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引起老东西的注意。”华眉儿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 林正清问道:“你说得老东西,是谁?” “还能有谁。”华眉儿无比沧桑地说道:“我的爹爹——华执宣。” “你爹华执宣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至于你要上吊自尽,来报复他吗?” 华眉儿望了一眼林正清,淡淡地说道:“我是庶出,我娘出身青楼妓馆,像我这样的人,虽然贵为华宅大小姐,又有几个人真正瞧得起我?小时候,去私塾读书,私塾先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一日,他把我单独叫到一间小屋中,让我《弟子规》给他听,我背不下来,他取过戒尺,问我打哪里? 我十分害怕,哀求道,能不能不打。 先生说,不能,打手心,要打二十下戒尺,但是打屁股,只打五下就行。 我说,那就打屁股吧。 先生说,你穿着裤子,打下去没有惩戒的效果。 于是,我便把裤子脱下来,趴在凳子上由他打。 到后来,他并没有打我的屁股,只是在我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捏了几把,便放过了我。他叮嘱我说,不要把打屁股的事情说给别人听,不然每个人都要求打屁股,就没有人认真背书了。 我觉得先生对我很好,便答应了他。 从那以后,先生隔三差五的便喊我去背书,背不下来,就脱下我的裤子,打屁股,直到有一次,我又没有背出先生留的功课,他很生气,冲我咆哮,我很害怕,他蒙上了我的眼睛,拿绳子捆住了我的双手,然后脱下我的裤子,我只觉得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刺进我的身体,钻心一般的痛。过了一阵,先生解开绳子,气喘吁吁地对我说,下一次,你背书不用功,我还要用这样的方式惩戒你,怕不怕? 我十分地恐惧,赶忙说,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回到家,去找老爹,对他说,能不能不去私塾读书了。 老爹说,不读书,你将来只能嫁庄稼汉,读书,将来有可能嫁大官,富商。 我说先生对我不好,我不想去了。 老爹说,严师出高徒,对你好,你怎么读书?说罢,就不耐烦地把我赶走了。 我又去找我娘,当时我娘在打麻将,手气正好,我说想跟她说件事,她二话不说,给了我二两银子,就把我打发走了。 第二日,我硬着头皮去私塾,先生又将我喊到屋中,检查我的功课,又没有背下来。他面沉似水,我知趣地脱了裤子,趴在凳子上。他站在我的身后,捆上了我的双手,又开始用他的方式,惩罚我,奇怪的时,这一次竟然没有感到疼痛,周身上下麻酥酥的,十分的舒服。不由自主地扭动屁股。从那以后,先生对态度好了很多。可是私塾里开始有各种风言风语,那些男孩子开始欺负我,笑话我,有些人故意用身子撞我,趁机摸我的胸,捏我的屁股。 我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些事情,便回家问我的老娘,她一边打麻将,一边倾听我的诉说,告诉我,那些臭男人,若是给你买吃食,买首饰,被他们占些便宜,倒也没什么,女人这辈子,总要被一个男人或多个男人占便宜,习惯了就好,若是那些臭男人,不肯在你身上花钱,还想占便宜,你就踢他们的裤裆,下一次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我听从了老娘的话,私塾里的男孩子,谁给我买首饰,买零食,我就跟他们亲嘴,让他们摸我的身子,谁一文钱不花,就来占我的便宜,我就踢他们的裤裆。 没多久,私塾的人都叫我贱人,还有家长找到我的家中,向我的父母告状,说我踢他们家孩子的裤裆。我爹问我为什么这样做。我说,是他们先欺负我的。 那些孩子和家长便说我是娼妇,贱货。好一顿咒骂。 告状的人走后,我爹将我和我老娘一顿臭骂,说道:老鼠的孩子生下来只配打洞。之后,拂袖而去。我老娘又是把我一顿臭骂。之后,又去打麻将了。 后来,我爹爹给我换了一家私塾,我去那里,开始时,不跟任何人说话,不跟任何人做朋友,后来,我认识了那个将来要跟我定亲的男孩子,他叫薛家奇,家里开药铺的,我们两个做同桌,前一个月,我俩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有一日,私塾里有个男孩子趁我不备,在我的胸上摸了一把。我吓得尖叫,质问他,你做什么? 那个男孩子讪笑道: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勾引私塾先生,勾引私塾里的男孩子,谁给你花钱,你就让谁睡你。你老娘从前是个娼妓,你将来也会是个娼妓。 我被他的话气哭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个时候,薛家奇冲了过去,一拳将那个男孩打倒在地,左右开弓,打他的脸,要他给我道歉。 那男孩被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向我道歉,赔个不是。从那之后,薛家奇每一日放学,都会送我回家。我冷了,他会把我的手放进他的棉衣中取暖,我热了,他会采荷叶给我顶在头上遮阳,还会买酸梅汤给我喝。就这样过了三年,有一日,他忽然间问我,若是过几日,我的父母请媒婆去你家提亲,你会答应嫁到我们薛家吗? 我听闻此言,愣在原地,好半天,才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前的名声不太好。 薛家奇一脸的木讷,说道:世事艰难,人在这世间苟活,不可能每件事都做得光彩。我再问你一遍,你愿意将来嫁入我们薛家吗? 我很大力气地点点头,说道,我要给你生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女儿,将来给你做小棉袄,第二个是男孩,将来给我做小保镖。 薛家奇听完我的话,认真想了半天,点点头,说道,听你的,就这么定了。” “上天待你不薄。”林正清说道:“可你为何不珍惜呢,选择上吊自杀,为的什么?” |
137、失格人间 华眉儿望着林正清,一脸的困惑,问道:“大人,这世间的事情,是不是越标榜什么,其实就是在掩饰什么?” “此话怎讲?”林正清一时间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华眉儿一脸凄苦地说道:“佛家说,众生平等,可是,人与人真的是平等的吗?我看未必,那只是佛家的一厢情愿而已。我遇到了薛家奇,我以为他是我命中注定的男人。我回到家,满心欢喜地等待他家的人上门来提亲。过了几日,薛家真的派来了一个媒婆,找到我的老爹,要我嫁到薛家做小。我听了这个消息,整个人都懵了,不是明媒正娶做正房老婆吗?怎么又变成当人家小妾了? 我以为,我爹爹断然不会答应这门亲事,谁知道,他用做生意的思维方式,来思考我的婚姻大事。薛家给的彩礼十分的丰厚,丰厚到我的爹爹都没想过拒绝。满口便答应了人家。 眼见着快到了迎娶的日子,薛家奇的祖母过世了,婚期推迟了一年,老爹派我去薛家吊孝,我硬着头皮去了,从那来见到薛家奇与他的正妻跪在灵棚之中,那个女人很丑,身子肥胖,却是出身名门,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 我想进灵棚守孝,却被告知身份尴尬,不得入内。只能在灵棚外面磕四个头,就被赶走了。 回到家中,我跪在爹爹的面前,哭诉,说我不想嫁人了。 华执宣一脸冷漠地说道:为父收了人家的彩礼,哪有退回的道理。 过了三个月,薛家奇派下人来给我送信,说他想我了,问我能不能去薛家与他见上一面。 我思量再三,就随那个下人去了薛家,哪知道,一进内宅,就被他扒个精光,按在了身下。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他坐在床边,气喘吁吁地说道:果然,没有落红。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 薛家奇派下人去告知我的父亲,说我就在薛家住下了,过一段时间再回去。于是,我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了薛家奇。 他平日里在他正妻的房中过夜,只是过个三五日,白天的时候,突然闯进我的房中,不由分说,便脱了我的裤子,开始时,我们做那个事情的时候,是面对面的,可是后来,他不再想看我的脸,每一次都是让我跪在床边,从后面用老汉推车。完事之后,也不说话,穿上裤子就走。 我觉得,我的上辈子可能是一匹马,不但让人在背后上我,还要不时地发出嘶鸣。 有一日,他的表弟来薛家做客,我一看,竟然认识,从前在私塾时,他给我买过胭脂,而我,让他摸过屁股。 他看到我,很是兴奋,隔三差五开始往薛家跑,每一次都偷偷地用言语撩拨我,摸一把,抱一把。我是个女人,需要男人的甜言蜜语,他说,他是真心喜欢我的,若是我能让薛家奇写下一封休书,他立刻休掉家中的黄脸婆,明媒正娶将我娶回家。 我糊里糊涂地便答应了他,我们俩开始偷情,可是,只偷了三次,就被薛家的人发现了,薛家奇带着一堆下人,将我们两个赤身裸体地赶到院子里。 薛家奇望了我一眼,也没理我,对他的表弟说:给你两条路,第一,打这个婊子五十耳光,这事了结,第二,我让你光着屁股在望舒县的官道上走回家,去见你的老婆。自己选吧。 他的表弟听了此言,都没有丝毫的犹豫,用手捏着我的下巴,左右开弓,足足打了我一百多个嘴巴,一边打,一边问薛家奇:表哥,解气了吗?是这个臭女人勾引的我。我就是一时没把持住。 我被打得双颊红肿,满嘴是血。薛家奇拿了一根茅厕里的搅屎棍,托起我的下巴,冷笑地问道:你陪这样的男人睡觉,为了什么?你们两个,滚吧。 他的表弟跑了,我穿了一件睡袍,光着脚,走回了华家。 老爹看我这般模样,一声叹息,说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那一夜,被你娘的双腿盘住了腰,没有及时拔出来,这才有了你这个孽畜——丢人显眼的东西。 像我这样的女人,被夫家退了回来,寄居在娘家。亲娘是个出身卑贱的小妾。大妈没有好脸色给我,同父异母的的哥哥也总是言语挤兑我。 我想到了死,但是死之前,我要做一件事情,我找了一个西洋的画师,他给我画了一幅人体画,画完之后,给了我一两银子的报酬。 我拿着一两银子,买了两把剪刀,我先去了从前那个私塾先生的家,私塾先生已经年近花甲,我没费什么力气,就用剪刀,剪掉了他的命根子,那个脏东西,毁我一生。我又去了那个跟我偷情的男人的家,他看见我,十分恐惧,问我来做什么,我说,你不用害怕,我马上要去出家当尼姑了,出家之前,想跟你再爽一次,你有没有兴趣。他听了此言,十分开心,把我叫到他的书房,刚脱掉裤子,我便一剪子下去,剪掉了他的两个蛋蛋。之后,我回到了华家,脱光了衣服,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这副皮囊,没见有多出众,为何让这么多的男人垂涎,既然你们这么喜欢,便留给你们好了,于是,我光着身子,在自己的房中上吊自尽了。” 林正清一脸诧异地问身边的主薄:“这几日,可有人报官,被人剪了命根,割了卵蛋?” 主薄摇摇头,说道:“回禀大人,并没有人前来报官,想必这种不光彩的事情,羞于启齿吧。” 林正清思索片刻,扭头对步香辰说道:“老道,案情都已审清,你把这四个鬼魂,重新收入画轴之中,自己去账房领五两银子,回道观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情了。” 步香辰双手结印,念个咒语,将四个鬼魂收入画轴,对林正清说道:“大人,贫道可以将这幅画轴带回落枫观封印起来吗?” 林正清摇摇头,说道:“不行,这幅画是重要的呈堂证供,怎么可以私自给你?” 步香辰不死心,继续说道:“大人,这幅画,实属不祥之物,留在人间,确实是个有害之物,再者说来,这幅画最初的九十九的鬼魂中已经有九十八个脱离画卷,重回六道,只有一个鬼王,还没有找到替身,若是大人强行将这幅画留在县衙中,不出三日,只怕还有一件命案,将要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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