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首页 -> 恐怖推理 -> 《落枫观》:一位中年道士的复仇、逆袭之路…… -> 正文阅读 |
[恐怖推理]《落枫观》:一位中年道士的复仇、逆袭之路……[第13页] |
作者:蓝渐层 |
首页 上一页[12] 本页[13] 下一页[14] 尾页[1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319、 寇仙芝双手托着下巴,蹲在张青寅的身边,等了有一阵,见他还是口吐白沫,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心里略微有些慌张,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木棍,在他的脸上捅了两下,小声地问道:“大师兄,大师兄,你没事吧。我就轻轻打了一下,根本就没有使劲,你咋还吐了白沫呢?这也太不抗揍了。要是这样的话,咱们就不太合适了,成亲的事情,不行往后推一推?” 等了好一阵,张青寅还是没有动静。寇仙芝无奈,拎着他的脖领儿,像拖小狗子一样,往前院拖,走了几步,寻思着,若是被爹爹看到自己这般对待同门大师兄,免不了又是一顿骂,新拜的师父也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于是单手提起张青寅,往肩头上一扛,健步如飞,来到了落枫观的前院。 步香辰正陪着寇岭说话,一眼瞟见寇仙芝,眼神登时便直了。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寇岭顺着老道的眼神,回头一看,瞧见趴着女儿肩头,昏死过去的张青寅,登时便明白了一切,一声叹息,无奈地说道:“祖宗啊,你就不能跟男孩子和睦相处吗?” “爹爹,我一定要跟这个张青寅成亲。”寇仙芝将张青寅往寇岭的面前一丢,大大咧咧地说道:“我太喜欢他了,他会做饭,还送给我一面小镜子,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般体贴、温柔的男孩子。” 寇岭双手捂着脸,不想去看女儿说瞎话的嘴脸,无奈地问道:“这么好的男孩字,你为何还要把他打晕?” “切磋一下武艺,大师兄让着我,但是,我没有把握好尺寸。”寇仙芝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一脸委屈地说道。 步香辰蹲下身,给徒弟切了一下脉,又翻了翻他的眼皮,嘴里说道:“没有大碍,只是昏了过去。”说罢,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黄色的药丸,塞进徒弟的口中,又替他按摩小腹,舒展四肢,片刻之后,张青寅“哼”了一声,慢慢地醒转。睁开双眼,一眼瞧见了寇仙芝。 张青寅又把眼睛闭上了,眼角流下了两行清泪,沮丧地说道:“完了,到了阴曹地府也摆脱不了这个母夜叉的纠缠,孟婆,孟婆何在,给我来一碗孟婆汤,我要最大碗的,这一切太可怕了。” “爹,你快看啊,他竟然哭了,一个大小伙子,竟然哭了。”寇仙芝用手指着张青寅,笑得没心没肺。 寇岭无奈地摇摇头,沮丧地对步香辰说道:“道长,您瞧瞧,这样的丫头,你收不收,不收的话,我直接送她去小报恩寺当尼姑吧,反正这辈子,她也嫁不出去了。” 步香辰在寇岭的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安慰道:“一切交给我吧,寇兄不必再操心了。” “有劳道长了。”寇岭说罢,起身告辞,逃得好似一阵旋风,生怕步香辰反悔,不收他的女儿了。 祝柔搀扶着张青寅,回到他的屋子,扶他上了床塌,帮他盖好被子,抓住他的手,眼中含泪,咬着嘴唇问道:“相公,痛不痛?” 张青寅两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仿佛丧失了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 这个时候,屋门外面探进来一个脑袋,正是寇仙芝,她向屋中张望了一阵,双手背在身后,迈步走到了床前,她瞥了一眼床边的祝柔,侧着头问道:“你是我大师兄的小情人吗?” “……”祝柔没有吭声。 寇仙芝用手推了一把祝柔,开口说道:“我中意你的情郎好久了,你们两个啥时候分开?” 祝柔的眉毛忽然间立了起来,回过头,圆睁双目,恶狠狠地瞪着寇仙芝。 四目相对,寇仙芝只觉身子一震,四肢变得僵硬,动弹不得,屋中的陈设忽然间消失不见。四周变得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寇仙芝想要开口说话,却是干张嘴,发不出声音来,黑暗之中,忽然间出现了无数只野兽的眼睛,放着幽幽的绿光,恶狠狠地望着自己。 寇仙芝只觉后背直冒冷气,脊梁沟冷汗直流,她开始在黑暗中拼命地奔跑,无数只野兽的眼睛在后面紧追不舍,她边跑,边四处张望,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点亮光。 寇仙芝好似找到了希望,奔着那点光亮,一路狂奔,好不容易,走到近处,发现了一座简陋的茅草屋,通过窗户,一盏煤油灯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寇仙芝大喜,来到门前,拼命地敲门,片刻之后,屋门开了,一位九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出现在门前。 寇仙芝哀求道:“婆婆,让我进屋躲避一下如何?” 老奶奶将她打量一番,将身子一侧,说道:“进来吧。” “多谢婆婆。”进屋之后,寇仙芝长出了一口气,通过窗户向外看,一只只绿色的野兽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却也无可奈何。 寇仙芝问那个老奶奶:“婆婆,门外的,是什么野兽?” 老奶奶说道:“狼。” 寇仙芝倒吸一口冷气,咂舌道:“您老人家住在这么简陋的一间茅草屋中,不怕狼群冲进来,把您吃了吗?” 老奶奶摇摇头,说道:“不怕,我有护身符。” “什么护身符?”寇仙芝好奇地问道。 “就是这个。”老奶奶解开衣领,露出挂在脖子上的一串绿玛瑙项链。 “带上这个,狼群就不敢伤害您了?”寇仙芝问道。 “是的。”老奶奶说着,从脖子上解下来那串项链,递给寇仙芝,说道:“你带上吧。带上之后,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这个,不太好吧。”寇仙芝不好意思收老奶奶的项链。 “想戴的时候,就自己戴上吧。”老奶奶说罢,将项链放着桌上,转身进了里屋。 屋子里变得寂静无声,只留下寇仙芝坐着桌子旁边,眼睛直勾勾的望着那条玛瑙项链。 最终,寇仙芝将那串玛瑙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刚刚戴上,只觉那条项链越来越紧,勒得脖子喘不上气来,她想着把项链从脖子上拽下来,可是,越拽,勒得越紧,借着微弱的灯光,低头一看,哪里有什么玛瑙项链,分明是一条上吊用的粗麻绳,寇仙芝只觉脚下一空,自己被那根上吊绳勒住脖子,悬在了半空中。 寇仙芝抓住自己的脖子,拼命地挣扎,痛苦不堪。 忽然间,有人在她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茅草屋不见了,上吊绳也不见了。自己还是置身在张青寅的房子,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脖子,狼狈不堪。 寇仙芝从地上爬了起来,羞得满脸通红,这才意识到,刚刚中了祝柔的幻术。 “你给我记住,再敢欺负我家相公,我就让你体验一下上剐刑台的滋味。”祝柔冷若冰霜地对寇仙芝说道。 |
320、 寇仙芝从地上爬起来,心中十分地不服气,整理一下衣服,就要往上冲。 此时房门一开,曲氏姐妹走了进来。瞧见寇仙芝与祝柔两个又要动手,赶忙闯到了中间,将她们两个从中分开。 曲非烟开口问道:“祝柔,她是新来的客人,步道长新收的徒弟,你怎么会跟她动起手来?” 祝柔气鼓鼓地说道:“她有些欺人太甚,欺负我家相公,我要给她一点教训。” 曲非央拉住寇仙芝的衣袖,开口说道:“妹妹,你怎会招惹了她,这个祝柔妹妹乃是胭脂林大头目——祝英的贴身丫鬟,这么多年了,得了许多大头目的真传,若是真的动起手来,只怕你要吃亏的。” 寇仙芝双手叉腰,冷冷地说道:“怎么着?你们三个胭脂林的狐妖想要合起伙来,欺负我这骸骨陵的少主吗?实话告诉你,我可不怕你们。” “就是,胭脂林的曲氏和祝氏就会仗势欺人,以多欺少。”背后传来一个女人冷冷地说道。 寇仙芝回头一瞧,只见一个黄衣女人立在自己的身后,开口问道:“你又是何人?” “我叫花千树,也是胭脂林的,只是,跟眼前的这三个妖女不是一伙的。”花千树冷笑着说道。 寇仙芝身形一闪,从屋中跳到了院中,嘴里说道:“真没想到,这个落枫观中,这么多的狐女,早知这样,我就不要来了。” “四师妹,你不用担心,虽然我们都是胭脂林的,可是现在都归依到步道长的门下。我是你的三师兄,我叫祝科,我母亲便是胭脂林的大头目祝英。今后我们跟着一个师父学本事,一定要互相关照才是。”祝科也从自己的屋中走了出来,冲着寇仙芝报以友善的微笑。 寇仙芝不住地向后退,嘴里说道:“这里哪里想道观,分明就是一间狐狸窝。” “小灵芝,这里可不是骸骨陵,你想要在这里待下去,跟我师兄学法术,一定要规规矩矩的,不可惹是生非。”不知什么时候,段成世出现在她的身后,笑吟吟地说道。 “我已经有点后悔,来这里了。”寇仙芝嘴里嘟囔道。 段成世凑到她的耳旁,小声地说道:“你别害怕,你段叔我在骸骨陵住了十年,承蒙你爹爹的照顾,没有被饿死,看在他的面子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记得有一年,你天天给我送饭,一连送了三个月,风雨无阻,这份情谊,你段叔一直铭记在心的。” 寇仙芝“嘿嘿”一笑,嘴里说道:“那一年,骸骨陵的后山,一座孤坟前,结了一百多颗巴豆,我想做个实验,瞧一瞧,你们人类,吃多久的巴豆,会出人命。于是每一日往你的饭菜中放三颗巴豆,三个月后,被爹爹发现了,挨了一顿打,关了我十天的禁闭,我这才被迫中止了那个实验。” 段成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感慨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个疑惑,那个时候为何天天跑肚拉稀,那三个月,我放个屁,都要小心翼翼,跟赌薄一样,赌输的话,又要去小河边洗内裤。你这个坏丫头,今日落在了我的手心,瞧我怎么收拾你吧。” 寇仙芝吓得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说话前,道观的前院有人敲门,曲氏姐妹对视一眼,曲非烟离开人群,到前院去开门。 打开道观的大门,发现门外站着十几个人,为首的却是陈休想,在他的后面立在巳龙山的大头目——柳采君,在柳采君的身后,跟着一位白衣少女,一位灰衣少妇,在她们的身后,跟着八名仆人,手里捧着各色的礼盒。 陈休想瞧见曲非烟,开口说道:“非烟姐姐,我师父他老人家在道观之中吗?” 曲非烟答应一声,说道:“道长在前院书房。” 陈休想说道:“劳烦姐姐通报一声,就说巳龙山的柳头目带着四女儿,五女儿来咱们落枫观拜会他老人家。” “稍后片刻,我去去就来。”曲非烟冲着柳采君报以友善的微笑,转身进了道观。 转眼之间,道观正门大开,步香辰从道观中一路小跑,来到柳采君的面前,拱手施礼道:“贵客迎门,蓬荜生辉啊。” “道长太客气了,今日登门,乃是有事叨扰。”柳采君陪着笑脸说道。 “此处不是讲话的所在,咱们去会客室慢慢地谈。”步香辰将一众蛇妖,让进了落枫观。 会客室中分宾主落座,曲非央献茶。 柳采君用手一指身边的白衣少女,开口说道:“道长,这是我的五女儿——白英子。从小顽劣任性,不服管教,我自知水平有限,因此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将她送到道长的门下,由道长出手调教,希望有朝一日,她能长大成才,从我的手中,接过管辖巳龙山的重担——英子,还不快点拜见步道长。” 白英子站起身,整理一下衣服,跪倒在地,给步香辰磕了三个头,嘴里说道:“白英子拜见步道长。”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步香辰伸手,扶起了白英子。 白英子双眼望着老道,看得出了神。 老道忍不住笑道:“贫道的脸上,有米粒吗?” 白英子摇摇头,嘴里说道:“我就是好奇,能了断白曰舟那个混世魔王的道长,是何许人也?今日一见,也算了结了我的一桩心事。” “……”步香辰没听明白这句话是称赞还是嘲讽,因此,没有往下接。 “道长,听闻您的法术高深莫测,手段匪夷所思。”白英子说道:“你能不能帮帮我四姐,她现在遇到了一件棘手的麻烦事。” “麻烦事?”步香辰手捻着胡须,寻思一阵,开口问道:“什么样的麻烦事,不妨说来听听。” 白英子用手指了指一旁的灰衣少妇,开口说道:“这是我的四姐——白巧子。最近她遇到了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一个小报恩寺的和尚死在了她家附近,小报恩寺的慧灵法师怀疑是我的四姐夫杀了那个和尚,因此,前些时,把我的四姐夫抓到小报恩寺去了。时至今日,也没有放出来。” |
321、 步香辰听闻此言,手捻胡须,良久不语。 白英子小心翼翼地说道:“道长,您是不是惧怕小报恩寺的和尚?” “何出此言?”老道笑着问道。 白英子答道:“在我说出‘小报恩寺’四个字的时候,我见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惧怕的神情,一闪即过。” 步香辰不答白英子的话,扭回头,面向柳采君,笑吟吟地问道:“别的姑娘,你都把她们嫁了出去,这个五姑娘,你为何不送她嫁人呢?” 柳采君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这个死丫头,毒舌、心机重、心比天高。相亲多次,没一个能入她的法眼,一强迫她,就要死要活的,道长,您瞧她腰里那条带子了吗?当成上吊的绳子,已经把自己在房梁上吊了三次了,我也不想跟她费口舌了。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步香辰点点头,缓缓说道:“叛逆的孩子好啊,最后有出息的,都是这种性格的孩子。” 白英子眨巴眨巴眼睛,开口问道:“道长,您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叛逆吗?” 老道侧着头,笑吟吟地说道:“你这是在夸赞贫道吗?” 白英子不慌不忙地说道:“方圆百里之内,谁人不知道长的大名。我娘亲跟我说,道长要收我为徒,把我高兴坏了,激动得好几天没有睡觉。” “承蒙错爱,愧不敢当。”老道嘴上如此说,表情之中却透着得意。 “道长年轻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叛逆吗?”白英子又追问了一句。 柳采君见女儿问得有些咄咄逼人,便将话题接了过去,开口说道:“步道长在年轻的时候,便是打遍四方没有对手。你们这些小屁孩,在步道长看来,根本不值一提。” 白英子又问:“既是如此,落枫观为何荒废了十年,道长为何四十岁才当上落枫观的观主?” “这个……”柳采君被女儿问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场面一度十分地尴尬。 步香辰倒是十分地从容,脸上没有现出丝毫的不悦,他笑吟吟地说道:“因为,年轻时的我,太任性了,任性到什么程度呢?认为周围的人都是错的,只有我一个人是对的。我认为老天爷对我十分地不公平,一气之下,我出走了十年,十年之后,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想通之后,这才回来,继承了落枫观的观主之位。” “道长,你是怎么想通的呢?”白英子仍然不放过老道。 步香辰答道:“我就想,若是在我三十岁的时候,老天爷让我当上落枫观的观主,我会怎么做呢,我会把道观之中所有与我意见不同的人统统赶走,或者干脆杀了了事,对待四方的鬼怪,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免不了血流成河。无数个不眠的夜晚,我就在想,老天爷真的希望我变成那样的人吗?那样血腥的场面是大家愿意看到的吗?答案是否定的,老天爷希望我变成一个温和的人,变成一个能担大任的人,因此,在三十岁的时候,他让我事事不顺心,处处不如愿,以此来磨砺我的心性。十年时间,我到了不惑之年,看人看事的角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了解了以柔克刚、柔弱胜强的道理,我选择跟周围的世界和解,冰释前嫌。于是,老天爷将原本属于我的责任,放心地交给了我。” “道长,你怕小报恩寺的智贤禅师,还有他手下的四大护法武僧吗?”白英子又问。 柳采君开口说道:“你这个小姑娘,十分的无理,说事就说事,不必总是使用激将法,步道长乃是久经世事的老江湖,你这点道行,在人家的眼中,不值一提的。” 白英子被母亲说中了心事,脸颊微微一红,小声地嘟囔道:“我四姐,四姐夫得罪了小报恩寺的和尚,冤情无人做主。我们小小的巳龙山,没办法与小报恩寺对抗,若是落枫观的道长也不敢出面,主持公道。那么,我也不用拜师了。回巳龙山自己慢慢地顿悟、修行吧。” 柳采君怒道:“你这个死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多少人做梦都想跟着步道长学习法术,苦于没有机会,如今,天大的机缘,让你有机会变成道长的徒弟,你却以此作为要挟,难不成,道长不帮你解决你四姐夫的事情,你就不拜师了吗?” 白英子不吭声,歪着脑袋,抱着肩膀,直视母亲的双眼,那个架势,将自己的态度表达得清清楚楚。 “这个孩子,太不让我省心了。”柳采君十分抓狂地说道。 “大头目,稍安勿躁。这个事情,交给贫道来处理吧。”步香辰安抚柳采君的情绪。 “给步道长出难题了。”柳采君有些愧疚地说道。 “好说。”步香辰走到白巧子的面前,开口说道:“姑娘,你把如何发现那个和尚的尸体,小报恩寺的和尚如何将你的丈夫捉走,前前后后,跟贫道好好地讲一遍,不要错过每一个细节,贫道只有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才能想办法帮你把你的丈夫救出来。” 白巧子抬起头,偷眼看老道,发现老道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对,赶忙将眼神移到了他处,脸颊憋得通红,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白英子急得直跺脚,嘴里说道:“四姐,你害羞个什么劲。跟道长把事情的经过,前前后后的说个清楚嘛,这样的话,道长才能帮你想办法,把四姐夫从小报恩寺救出来嘛!哎呀,可把我急死了。” “……”白巧子听妹妹这么一说,脸颊更红,鼓了半天勇气,张张嘴,还是说不出来。 “算了,你躲一边去吧,还是我来替你说吧。”白英子终于按耐不住,把白巧子往旁边轻轻一推,自己坐到了步香辰的对面,大大咧咧地说道:“道长,这件事情的经过,还是我来跟你说吧,我四姐在家的时候,已经跟我说了好几遍了,我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好吧,你来替你四姐说吧。”步香辰笑吟吟地说道。 白英子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大概十天前,清晨时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我四姐从井里爬出来,去上茅厕……” “从井里出来?”老道打断了白英子的话。 “没错,是从井里出来。”白英子答道:“因为,我四姐和我四姐夫他们两口子,是住在井里的。” “为何要住在井里呢?”老道自言自语道。 白英子说道:“因为,我四姐夫是只蟾蜍精,那个土老帽就喜欢住在井里,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四姐嫁过去,只好随那只老蛤蟆住在井里,坐井观天。” 老道小声地嘟囔:“白蛇嫁给了蟾蜍?” 白英子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道:“这个事情,怪不得别人,若不是那个死鬼白曰舟,寻死觅活地要娶曲游拓的九姑娘,我娘亲为了凑彩礼,贱卖三个女儿,我四姐也不会嫁给那个土得掉渣渣的蟾蜍大王。” 一旁的白巧子听了妹妹的话,忽然间羞愧难当,双手掩面,哭出了声。 |
322、 “莫哭,莫哭,有什么委屈只管讲出来嘛!”步香辰见此情景,赶忙解劝道。 “我姐姐就是这般逆来顺受的性子,想当初,若是她能像我一样,有一丝丝的主见,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白英子帮姐姐擦去眼角的泪水,对一边的柳采君怒道:“这个事情都怪你,若不是你自私自立,偏心你那个死鬼儿子,我四姐也不会受这般的委屈。” “……”柳采君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白英子搂着四姐的肩膀,好一阵安抚,白巧子这才止住了哭声。手绢擦抹着泪水,忍不住地抽泣。 白英子转过头,对步香辰说道:“那一日清晨,我姐姐从他们居住的深井之中爬出去,去山脚边的茅厕小解,那间茅厕建在一条小河的下游,污秽之物可以顺着河流,被水冲走。我姐姐进了茅厕,刚刚脱了裤子,蹲下身,按照惯例,先放了两个屁……” 白巧子双手捂脸,又一次“嗷嗷”的哭了起来。 白英子不耐烦地说道:“你怎么又哭了。” 白巧子向着屋外就跑,嘴里说道:“我还是死了算了,羞死人了……” 白英子一把将姐姐抓住,不以为然地说道:“打嗝放屁,又啥丢人的,哪一个上茅厕,能不放屁呢——步道长,你上茅厕放屁嘛?” “这个……这个……”老道一脸的尴尬,目光投向一边的柳采君,向她求助。 柳采君翻着白眼,眼睛望向天花板,不去与老道的眼光相遇。 白英子再一次哄好了姐姐,继续说道:“我姐姐刚要如厕,下意识地低头,向便池中一瞧,发现便池下面的小河之中飘着一件白色的袍子,我姐姐好奇,这间茅厕平日里只有她与我那蟾蜍姐夫能来,那件白色的袍子不是她的,也不是她丈夫的,这件陌生的袍子,又是谁的呢?她集中注意力,向便池中观瞧,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差一点吓得魂飞魄散,因为袍子的下面,趴着一个赤裸的光头男人。当时,我姐姐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男人是个色鬼,潜伏在茅厕之中,是要偷窥她的屁股。这个事情,说起要怪我那个蟾蜍四姐夫,跟他的狐朋狗友在一起喝酒时,一喝多了,就跟别人说,巳龙山四小姐长了一个漂亮的屁股,又白又嫩,蘸上墨汁,往宣纸上一坐,立刻出现一个圆润饱满的水蜜桃。” 白英子说得眉飞色舞,步香辰听得无比尴尬。偷眼去看白巧子,背对着众人,蹲在屋子的墙角处,用手指在地上不住地画着圈圈。 白英子继续说道:“我姐姐看到那个男人,赶紧提上了裤子,系好了裤腰带,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对那个男人喊道:出来,你是何人?为何要躲在下面?你想做什么? 可是,任凭我姐姐如何地喊,那个男人既不吭声,也不动弹。 我姐姐立在茅厕之中,寻思了一阵,还是跑回了深井之中,将我的蟾蜍四姐夫喊了出来。我的四姐夫听了四姐的描述,也是将信将疑,带了一把扑刀,直接来到了那间茅厕之中,用扑刀的刀背去顶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在便池之中,翻了一个身,四姐举着火把,定睛一看,那个男人面色惨白,早就死亡多时,最要命的是,那个男人,他们夫妻两个都认识,乃是小报恩寺慧灵法师座下弟子——元山。四姐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六神无主地说道:这一次,只怕是给了小报恩寺的和尚一个绝佳的借口,用来讨伐我。” “什么意思?”步香辰问道:“小报恩寺为何要讨伐你的四姐夫?” “道长,您可听说过一句俗话?”白英子开口说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大活人有的是。” “听说过,这句话怎么了?”步香辰问道。 白英子开口说道:“你那四姐夫就是三条腿的蟾蜍,他有一个绝活,旁人比不了。” “什么绝活?”步香辰问道。 “他能招财。”白英子说道:“我曾经去参观过我四姐和四姐夫住的那口枯井,你可知道井底铺了多厚的银元宝嘛?还有,那口枯井四壁贴满了各个朝代的铜钱,那口枯井,看似简陋,里面却藏着几千两银子的摆设。我四姐夫也是我几个姐夫中,财力最为雄厚的一位——当然了,他也是最为抠门的那一个。从他的身上,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有钱人的眼中,有作用的人,价值千金,没作用的人,一文不值。反正,这些年,我没从四姐夫的手中,骗了一文钱。” “你的四姐夫是做什么营生的?为何会拥有那么多的钱?”步香辰好奇地问道。 白英子答道:“我四姐夫天生一对透视眼,能轻而易举地找到藏在古墓中的金银,深埋于地下的各种古玩。当初,我那贪财的娘亲,就是相中了我四姐夫的这门手艺,才愿意把我的四姐下嫁于他。本以为,能用如花似玉的四女儿换取一大笔彩礼,谁知道,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最后会落空。我四姐夫多一个子也不肯出,在这期间,我娘亲使出了无数的招数,又是退亲,又是另寻良人,但是,我姐夫以不变应万变,真能沉得住气。最终,我娘亲败下阵来,因为她要给那个死鬼白曰舟凑钱娶媳妇,因此,不卖女儿,凑不够嫁妆,于是乎,我四姐夫没多花一文钱,按照最初商量好的价格把我四姐买了过去。” 柳采君坐在一旁,狠狠地瞪自己的五女儿,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白英子假装没看到母亲的眼神,继续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柳采君生着闷气,却也无可奈何。 “说了这么多,你四姐夫是如何得罪了小报恩寺的和尚,他们为何要找借口讨伐你的四姐夫?”步香辰皱着眉头,好奇地问道。 |
323、 “这个事情,说来话长。”白英子开口说道:“每年中元节的时候,小报恩寺都会举办盂兰盆会,望舒县方圆百里的鬼魂、精灵齐聚寺院之中,听智贤禅师讲经说法,结束之后,老方丈亲自手书《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一份,赠予有缘者,开始的时候,大家用抽签的形式决定由谁得到这份经文,直到有一年,六幕村的田鼠精给小报恩寺布施了五百两银子,那一年,他便如愿抽到了那个得到经文的纸签,第二年,无息堂的溺水女鬼给小报恩寺布施了六百两银子,她也如愿得到了那份《心经》。于是乎,今年的中元节,我四姐夫给小报恩寺布施了八百两银子,便将智贤禅师亲手书写的《心经》请回了家。” “曲曲一张纸写的经文,怎会价值几百两银子?”步香辰手捻着胡须,问道:“这个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附加的东西?” “难怪道长能够将落枫观重振雄风,一眼就瞧出了这个其中的猫腻。”白英子挑起大拇指称赞道:“这其中自然是有额外附加的东西。田鼠精与六幕村的一个少妇偷情,夜夜风流快活,后来那个少妇在外经商的丈夫回到家中,发现了这桩奸情,于是田鼠精便与少妇合谋,害死了她的丈夫。这件事在他捐出五百两银子之后,最终不了了之。无息堂的溺水女鬼,生前是做牙婆的,专门拐卖穷人家的孩子,卖到外地去,从中谋利,后来因为罪孽深重,一个暴雨天,不慎坠入河中,老天开眼,把她淹死了。她因惧怕阴司衙门的惩戒,躲在河水之中,不肯离开,后来,给小报恩寺布施了六百两银子,听说,得到了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重新做人去了。” 步香辰恍然大悟,点点头说道:“如此说来,那个《心经》便是一张赎罪卷,献出银两,罪孽赎清。” “道长,你们落枫观有这种业务吗?”白英子问道:“若是有的话,每一年可以赚好多的银子。” 步香辰轻轻咳嗽了两声,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将来的时候,可以开展这个业务,每年的时候,贫道也准备一本《道德经》,谁出价高,就可以免他的罪。” 白英子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有一天,我把你的大徒弟一刀杀了,第二日,拿一千两银子,摆在道长的面前,我杀人的罪过,是否一笔勾销?” “想听我的真实答案吗?”步香辰挑了挑眉毛,缓缓说道。 “当然。”白英子笑道。 步香辰说道:“我会收下你的一千两银子,然后一刀把你杀掉。” “那……”白英子寻思了一阵,摇摇头说道:“那样的话,下一次,别人便不会找你买赎罪卷了。” 步香辰说道:“这个赎罪卷能够买出去的前提有两个,第一,能帮对方把罪过消除的实力,第二,你要有表面上能够服众的威信,若是自己的徒弟都被杀了,还能够拿钱解决问题,那么,别人会鄙视你的为人,唾弃你的作为,你苦心建立起的这个信用体系就会土崩瓦解,没有人会再来找你的。” “原来如此。”白英子一脸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小报恩寺的和尚卖赎罪卷的前提,乃是这份罪恶中,与他们没有直接的关系。” “世人都有两套价值标准,用圣人的标准要求别人,用人渣的标准要求自己。”步香辰说道:“公平与正义要与自己的切身利益没有瓜葛的时候,才会被推崇。” “若是我的四姐夫早先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做出那般蠢事了。”白英子感慨道。 “你的四姐夫,到底做了什么?”步香辰好奇地问道。 |
324、 “因为我四姐夫有地底寻宝的本事,因此,从去年开始,小报恩寺的和尚便委托他替寺院寻一件宝物。”白英子说道。 “什么宝物?”步香辰问道。 “舍利子。”白英子答道。 “佛骨舍利?”步香辰惊呼道。 “不是。”白英子摇摇头说道:“佛骨舍利乃是世间珍宝,小小的望舒县,只怕还没有资格摆放。” 步香辰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听闻,释迦摩尼涅槃的时候,弟子们在火化他的遗体时从灰烬中得到一块头顶骨,两块指骨、四颗牙齿、一节中指骨舍利,另外还有八万四千颗真身舍利子。佛祖的这些遗留物被信徒视为圣物,争相供奉。” “没错。”白英子答道:“听说佛陀涅槃后,所烧出的舍利子足有一石六斗之多,当时有八个国王争分舍利子,在各自的王国内兴建宝塔,让百姓瞻仰、礼拜。后世修行有成就的高僧及在家信徒,往生后也都能得到舍利。” 步香辰问道:“小报恩寺想要得到了舍利子,是何人的?” 白英子答道:“望舒县往西二百里,有座观音寨,寨中有位九十三岁高龄的佛学大师,这位大师性情平和,心地善良,饭量极小,每餐只吃一两米。去年夏天,进入六月开始,便水米不进,六月十五,神色忽然异常兴奋,激动,傍晚时分,对寨中的信徒讲演了一阵佛法之后,便再无声息。众人看时,已闭眼合目,盘腿打坐,悄然圆寂。四天之后,弟子们按照佛教教规,架上木柴,将大师焚化,大火烧了整整一天,之后,形成了八千颗颜色各异的舍利子,尤为神奇的是,大师的心脏久焚不化,成为一个呈黑褐色的巨大舍利子,火化结束之后,心脏尚软,之后逐渐变硬,最终,形成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舍利子。 智贤禅师听闻这个消息之后,片刻不做停留,前去奔丧,同时,与大师的弟子商谈,将舍利子请回小报恩寺建塔供奉的事宜。 却被大师的弟子一口回绝,口中明言:舍利子乃是观音寨瑰宝,绝不会将其拱手让人。智贤禅师一无所获,悻悻而归。 今年的时候,老禅师将寺院中的日常琐事交与二徒弟慧明法师全权处理。 慧明法师当上代理方丈之后,开始扩建小报恩寺,在院中建了一座七层浮屠塔,小报恩寺的信徒纷纷献宝,珍珠、玛瑙、象牙、黄金、镶嵌在塔内的各个角落。最为引人注目的乃是浮屠塔的塔顶,镶嵌了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入夜之后,闪闪放光,方圆五里之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日,慧聪法师将我的四姐夫请到了寺院,盛情款待之后,向他提了一个请求,道长,您能猜到是什么请求吗?” 步香辰不假思索地答道:“慧聪便是我昔日的师叔祖人山,十有八九,他要你四姐夫去观音寨,盗那颗心舍利。” “厉害。”白英子挑起大拇指,称赞道:“道长一猜就中。” 步香辰捋着胡须,缓缓说道:“对你四姐夫来说,那个盗宝之事,却是易如反掌,贫道只是想不明白,祖人山将心舍利请回小报恩寺,怎样能够堂而皇之地摆进浮屠塔,不怕观音寨的百姓上门讨说法吗?” “不怕。”白英子说道:“慧聪法师先是去了一趟观音寨,花了十文钱,去舍利塔参观了那个舍利子,之后,回到小报恩寺,用石头打磨了一个一摸一样的假舍利子,他没有自己出手,也没有派手下的和尚,而是找了不相干的人,也就是我的四姐夫,趁着夜色,潜入观音寨,用石头做的假舍利,换走了人心化成的真舍利,带回小报恩寺,放在舍利塔的第七层,对外宣传,智贤禅师的师弟智能禅师圆寂,火化烧出一颗人心舍利,供在浮屠塔上,拱信徒瞻仰,参拜。” 步香辰问道:“智贤禅师还有师弟吗?” “对外宣称,云游四方,刚刚回寺。”白英子说道。 “好借口。”步香辰点了点头,又问:“参观那个心舍利,要钱吗?” 白英子答道:“入塔五十文钱,拜舍利子的时候,会有和尚送你瓜果梨桃之类的水果,明言受过佛前香火,食用有益。还有和尚用红纸记录下你的名字,初一十五在舍利子面前为你祈福。” 步香辰手捻着胡须,问道:“这个水果,不便宜吧,祈福的价格也是不菲吧。” 白英子答道:“水果一百文,祈福二百文,没有上限。” “好手段。”步香辰说道:“后来,那些观音寨的百姓,发现这其中的猫腻了吗?” 白英子说道:“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和氏璧是楚国人卞和发现的,可是‘完璧归赵’的成语让天下人都以为和氏璧是赵国的,后来秦始皇统一六国,和氏璧又变成秦国的,再后面,又落到了王莽的手中。和氏璧到底是谁的呢?谁有实力,就是谁的。可是,那颗心舍利会一直呆在小报恩寺吗?我看未必,说到底,我们终究只是岁月的过客,宝物落在某些人的手中,也只是短暂保管而已。不会真正的长久拥有。” “小小年纪,有这般见识,不简单啊。”步香辰开始有点喜欢白英子了。 “那个慧聪法师发现了我四姐夫的用处,他相中了什么宝物,就会派我四姐夫去盗。”白英子说道:“开始时,明码实价,盗一次,给一次钱,到了后来,小报恩寺的财政出了一些状况,便开始拖欠我四姐夫的薪金。” 步香辰问道:“小报恩寺的财政也会出现状况吗?” “赚得不多,花得很少,就会有结余,赚得盆满,花得干净,也会有亏空。”白英子说道:“现在,惠字辈的和尚出门做法事,都要坐六匹马拉的马车,吃十六个盘子的斋饭,这般奢侈,怎么能不出亏空?” |
325、 步香辰感慨道:“看来世上的事情,发展脉络大同小异,曾经落枫观经历的曲折,今日又要轮到了小报恩寺的头上。” 白英子说道:“听道长这句话,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非也,非也。”步香辰摇摇头,说道:“生而为人,一定要善良,千万别笑话别人。人生百年,都要经历七灾八难,你今日看到别人落了难,保不齐明日自己就着了灾,大家都不容易,宽容一些吧。” “听您的意思,还挺同情小报恩寺的和尚?”白英子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讥讽。 “人生在世,有时候,只是身不由己。”步香辰说道:“譬如一尊佛像,由石头雕刻而成,供奉在草堂之中,另一尊佛像,由黄金铸造而成,供奉在宫殿之中,你来说一说,哪一尊佛像更加灵验?哪一尊佛像的信徒更多一些?” “这个……”白英子陷入了沉思。 “若是不被表象所迷惑,那还叫芸芸众生吗?”步香辰说道:“小报恩寺的和尚去达官贵人的家里做法事,若是穿得衣衫褴褛,步行而至,遇到那家主人是个浅薄之人,难免会对和尚生出轻薄之意。坐马车,吃盛宴,主家反倒是不敢小瞧。这就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裳的道理。” “原来如此,听道长这么一解释,反倒是我见识短浅了。”白英子讪讪地笑道。 步香辰问道:“还是说一说,你的四姐夫如何与那小报恩寺的和尚交恶的吧。” 白英子说道:“如何交恶?其实挺简单的一件事,就是四姐夫找和尚要钱,和尚没有,给他写了欠条,说有钱的时候,一定给他。” “那为何后来,你四姐夫还要花八百两银子,买智贤禅师的《心经》?”步香辰问道。 白英子说道:“后来,和尚再找我四姐夫寻觅什么宝物,我四姐夫都是直接拒绝,说啥时候把欠我的钱还上,啥时候再谈新的生意。和尚当时也没说什么,便转身离开了。只是后来,我四姐夫再出去做事,总是不太顺利,不是被古墓里的鬼魂追杀,就是在地下挖宝的时候,遇到其他的精怪出来截胡。最长的时间,四姐夫一个多月,一桩生意也没有做成。他总觉得这件事的后背,有小报恩寺的和尚捣鬼的影子,可是,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来印证自己的想法。思来想去,他又去了一趟小报恩寺,见到慧聪和慧灵两名法师,将他们两个从前写的欠条,都如数还了回去。 慧聪收下欠条,拍了拍四姐夫的肩膀,冷笑着说道:算你上道,这个事情,就这样的过去吧。 慧灵收下欠条,对我四姐夫说道:干脆,你来小报恩寺,给我当徒弟吧。 四姐夫听了和尚的话,吃了一惊,连忙摆摆手,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家里刚刚娶了娇妻,我尘缘未了,不可能剃度,做和尚的。 慧灵听了四姐夫的话,登时沉下脸,说道:十分的可惜。 之后,就放我四姐夫走了。 从小报恩寺回来,没多久,我的四姐夫去一座古墓探宝的时候,遭遇了天雷,差一点就被劈成了红烧田鸡,吓得他躲在井里,好几日没敢迈出家门半步,过了几日,壮着胆子,刚敢出门,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差一点将他拍成田鸡馅饼。 这一次,我的四姐夫彻底慌了神,思来想去,最终在中元节那一日,去了一趟小报恩寺,花了八百两的银子,买下智贤禅师手书的《心经》摆在家中,用他自己的话,这叫破财消灾。 您还别说,自从我的四姐夫得了这份《心经》之后,莫名其妙的意外真的再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小报恩寺派出了一个叫做元山的和尚,每一日在附近化缘,讲经,他见到我的四姐夫,就跟他说:你与佛家有缘,来小报恩寺做和尚吧。搞得四姐夫不厌其烦。口口声声说道:臭和尚,哪一日,惹急了我,送你去黄泉见阎王。 这句话,没说多久,这个叫元山的和尚,真的就死在了河水之中,元山死后的第二日,我的四姐夫,就被小报恩寺的和尚抓住了。” |
326、 “你是说,你的四姐夫威胁那个元山,若是不离开,就杀了他?”步香辰问道。 白英子点点头,说道:“对!” “然后,那个元山真的就死在了他家的附近?”步香辰又问。 白英子依旧点点头,说道:“对!” “之后,小报恩寺的和尚,便出现了,抓走了你的四姐夫?”步香辰再问。 白英子还是点点头,说道:“对!” “贫道怎么越听,越像个局!”步香辰手捋着胡须,自言自语道。 白英子笑道:“道长,也觉得小报恩寺的和尚在做局陷害我的四姐夫吧!” “不是!”步香辰摇摇头,缓缓地说道:“我觉得,你在给我做局。” “啥?”白英子愕然道。 “没什么。”老道摇摇头,忙把话题一转,开口问道:“你需要贫道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白英子攥着双拳,咬着牙说道:“当然是去小报恩寺,把我的四姐夫救出来喽!” “为何,你们自己不去呢?”步香辰问道。 “怎么会不去。”一旁的柳采君插嘴道:“我的四女婿被抓的第二日,我便带着礼物,亲自登门,去拜访那个慧灵法师,请求他高抬贵手,放过我的四女婿。” 步香辰问道:“那个慧灵怎么说?” 柳采君一声叹息,不住地摇头,开口说道:“那个臭和尚,根本就不见我。” “这个事情,确实难办。”步香辰眉头紧锁,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该怎么办呢?” 柳采君母女三个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等待老道的决断。 良久,步香辰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这个事情,请你们另请高明吧,贫道没有这个能力,把那个蟾蜍大王从小报恩寺之中解救出来。” 白巧子听了老道的话,一声叹息,扭头对柳采君说道:“母亲,我们回山吧。” “四姐,你别着急走啊。”白英子一把抓住白巧子的衣袖,气呼呼地对步香辰说道:“道长,你用言语敷衍我们娘仨,是不是?” “何出此言?”步香辰反问道。 “放眼整个望舒县,能跟小报恩寺正面抗衡的,怕是除了你,找不出第二个人来了,在巳龙山的时候,我娘亲反复跟我说,道长乃是世间大才,说是跟着你,前途不可限量。我也是满怀希望,想着跟您学本事,长能耐,将来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可是,百闻不如一见,道长,你太让我失望了。真没想到,堂堂的落枫观观主不过是一个胆小怕事之徒。”白英子滔滔不绝。 “小姑娘,听我一句劝。”步香辰笑吟吟地说道:“不要总使激将法,三十六计,那么多的好计谋,你就不会挑一个能用的吗?” 白英子眨巴眨巴眼睛,走到步香辰的面前,一头扎进了老道的怀中,忸怩道:“道长,你就从了人家吧。求你了!” 老道拎着白英子的小辫子,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拽了出来,板着脸问她:“你这用得什么计策?” 白英子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说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地道的美人计。” 步香辰哈哈大笑,开口说道:“美人?在哪里?贫道怎么看不到呢?” “怎么会看不到呢?”白英子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脸蛋,羞羞地说道:“人家可是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巳龙山出了名的小仙女,你瞅瞅,我这小嘴唇,多红,我这小鼻梁,多挺,我这大眼睛,多萌,我这细眉毛,多靓,道长,难道说,您就一点也不动心吗?” “可惜啊。你不是贫道中意的那种女人。”步香辰咳嗽了两声,笑吟吟说道:“贫道看着不像美人计,好似苦肉计。” 白英子嘴巴撅起老高,腮帮子鼓鼓的,气呼呼地说道:“道长看女人的眼光实在是差劲。”她回头望了一眼白巧子,凑到步香辰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道长,你瞧我四姐长得怎么样?别看她一脸逆来顺受的模样,地地道道的良家妇女,床塌之上,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你让她怎样,她就怎样。” “胡闹。”步香辰把脸沉了下来。 白英子仍旧不死心,指着柳采君说道:“不然的话,您瞅瞅她……” “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步香辰被白英子缠得有些抓狂。 白英子一把抓住老道的衣袖,一边有节奏地摇摆,一边哀求道:“道长,帮帮忙吧。小报恩寺的和尚若是一刀把我四姐夫杀了,我四姐可就变成了寡妇,我娘亲是个见钱眼开的女妖,只要出得起彩礼钱,她才不在乎把女儿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难道说,您就忍心看我四姐再嫁一次吗?帮帮忙吧!” “陈休想何在?”老道高声喊道。 “师父,您喊我,什么事?”陈休想从门外探进来一个脑袋。 老道将二徒弟唤到面前,小声地吩咐道:“你趁着夜色去一趟小报恩寺,打探一下那个蟾蜍大王的消息,天明之前,回来向我禀报。”之后,在他的耳边叮嘱了许久。 “遵命,师父。”陈休想答应一声,转身出了屋门…… |
327、 陈休想立在落枫观的院子当中,抬头望天,忍不住一声叹息,小声地说道:“师父啊,师父,我该如何说您呢?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蟾蜍大王,竟然再一次把宝贝二徒弟豁了出去。那个小报恩寺的和尚个个武艺高强,如何惹得起?从前与他们无仇无怨,即使见了面,也不会将我怎么着,可是,现在的情形,和以前能一样吗?你自己大手一挥,抢走了人家半个县城的地盘,现在的和尚,看到穿道袍的,恨不能生吞活剥了,此时此刻去那里,岂不是自寻死路吗!” 陈休想寻思着,向道观外面走。走了两步,后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紧接着,自己的肩膀被后面的那一位,重重的拍了一下。 “小姑父,你这是要去哪里?”背后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陈休想回头一看,拍他肩膀的正是刚刚进到落枫观的寇仙芝。 “哦,原来是大嫂啊。我出去办点事情,去去就回。”陈休想随口敷衍道。 “我喊你小姑父,你却喊我嫂嫂,咱俩两个的辈份,够乱了。”寇仙芝抱怨道。 “各论各的,不能乱了礼数。”陈休想说道:“将来有一日,你会嫁给我的大师兄张青寅,我喊你嫂嫂,一点问题也没有。” “嗯,将来让你的大师兄,见到你也喊小姑父。”寇仙芝抿着嘴笑道。 陈休想眼神有点呆滞,迟疑了一阵,开口说道:“以后,别再跟我喊小姑父了,你这一喊,我就想起九婴,这个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寇仙芝顿了顿,缓缓说道:“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应该释怀了。” 陈休想寻思了一阵,开口说道:“我现在总是后悔,九婴活着的时候,我对她太淡漠了。直到她离开了我,我总是一遍又一遍地忏悔,当初,我若是对她好一些,现在,良心上也应该会好受一些。” 寇仙芝解劝道:“忘记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找一个新的女人。” “随缘吧。”陈休想说着,已经走出了落枫观的大门。 寇仙芝也跟着出了道观。 “你怎么也出来了?”陈休想好奇地问道。 寇仙芝嘴巴一扁,嘟囔道:“落枫观里有太多胭脂林的狐妖,从前的时候,胭脂林和骸骨陵打了好几仗,是曾经的仇敌,我不想看到他们,因此出来,跟你一起去散散心。” 陈休想两手一摊,开口说道:“我不是出去散心,我师父交给我任务了,我要去做任务。你看今天的天气,月黑风高,正是不要脸的好时候,你为何不趁着夜色,潜入我大师兄的房中,将生米煮成熟饭,等有了夫妻之实,大师兄想赖账,都没有借口了。” “这个事情,还用你教?”寇仙芝一声叹息,无奈地说道:“我方才去他的窗口偷看了,胭脂林的那个祝柔小骚狐狸正守在他的床边,我打不过她,因此没有下手。” “……”陈休想一时无语。 “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寇仙芝不住的摇晃着陈休想的胳膊,哀求道:“小姑父,我是很能打架的,我跟着你去做任务,一定能帮助你的。” “说得也是。”陈休想寻思了一阵,觉得拉着寇仙芝,应该没有什么坏处。 于是乎,陈休想带着寇仙芝去了城西的小报恩寺。 来到寺院的门前,陈休想小声地对寇仙芝说道:“此时,我们两个来到小报恩寺,是为了寻找一个蟾蜍大王的下落。这个蟾蜍精能寻觅地下的宝藏,小报恩寺的和尚想把它据为己有,替他们寻找财物,我师父觉得,和尚的做法是不道德的,因此,派我来寺院打探消息,待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再亲自出马,找和尚交涉,还蟾蜍大王的自由。” “好,我放一把火,将小报恩寺点着了,和尚们出来救火,咱们两个趁乱,一定能寻到那个蟾蜍大王的下落。”寇仙芝说着,双手结印,就要使用步香辰教她的驭火术。 “等一等,等一等。”陈休想一把将她拦住了,十分惊诧地说道:“你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如此的大胆妄为,你爹爹没教训过你吗?” “我爹爹可疼我了,怎么会教训我呢。”寇仙芝大大咧咧地说道:“从小到大,我爹爹只教训过我一次。” “说来听听。”陈休想饶有兴趣地说道。 “那是我九岁的时候,跟野狗帮的帮主儿子约架,把他打得屁滚尿流。结果那个小子十分的不仗义,打输了之后,带着他娘亲,跑到我父亲面前告状。把我爹爹气坏了,用一根铁链子,将我锁在一张石头棋桌边,告诉我,什么时候反省明白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就松开我的铁链。爹爹走后,我就躺在石头棋桌上睡觉,可是,那个野狗帮的少帮主带着一群狗腿子,站在我够不着他们的地方奚落我。 我朝他们吐口水,也吐不到。他们冲我丢石头,却将我的额头砸的都是大包。 最终,我气坏了,于是乎,一个关于我的传说从那一日开始流传,这么多年了,我仍然找不到婆家,也与那一天的所作所为有莫大关系。” “你到底做了什么?”陈休想好奇地问道。 寇仙芝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沧桑地说道:“我父亲一喝点酒,就跟酒友们吹嘘,那一日,他回来给我送御寒的衣服,看见我脚上锁了铁链,头顶上举着石头棋桌,天神下凡一般,追着打那群野狗帮的狗腿子们,野狗帮的少帮主在前面拼命地跑,披头散发,丢了一只鞋,吓得哇哇大哭,从此之后,我一战成名,无人敢惹,无人敢娶。” 陈休想翻着白眼,脑补寇仙芝那个扛着石头棋桌满山跑的画面,忍不住感慨道:“太凶残了。” “还可以吧。”寇仙芝双手叉腰,略带得意的说道。 “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我们是来刺探情报的,因此不能放火,也不能大张旗鼓,只能悄悄地潜入寺院。你会隐身术吗?”陈休想问道。 “我会。”寇仙芝点点头,说道。 “那就随我来吧。”陈休想说着,双手结印,口中念了个隐身咒,身子登时消失不见,潜入了小报恩寺的院中。 寇仙芝也使出了隐身术,随着陈休想,也进入了寺院之中。 |
328、 师兄妹两个蹑足潜踪,进入到小报恩寺的院内。 “我们去哪里找那个蟾蜍大王?”寇仙芝问道。 “我也不知道。”陈休想应道。 “这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走到天明也找不到。”寇仙芝抱怨道。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陈休想问道。 “还是放火吧。”寇仙芝撸起袖子,大大咧咧地说道:“一把火,全都烧出来了。” “……”陈休想一时无语。 说话间,他们两个走到了小报恩寺的后院,此时已是午夜子时,后院的禅房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最南头的一间禅房还亮着微弱的灯光。陈休想小心翼翼地凑到窗台下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屋中传来阵阵的交谈之声。他站起身,手指蘸了一点唾沫,在窗棂纸上捅了一个窟窿,眯着一只眼睛,往屋内观瞧,只见屋中面对面坐着两个和尚。 其中一个和尚说道:“慧聪师兄,最近一段时间,你的那个师侄,把我们寺院的香火钱,抢走了不少啊!” 另一个和尚答道:“慧灵师弟,这么多年过去,我想明白一件事,当初,景元子为何迟迟不肯对外公布继承人的名字,其实就是玩得障眼法。老头子从一开始,就认定步香辰是他的接班人。我们几个人,被玩得团团转。事实证明,这个步香辰,确实有几分厉害。一座落枫观,衰败了十年,硬是让他又搞得风生水起,不服不行啊。” 慧灵冷笑一声,讥讽道:“有一天,落枫观强势崛起,你会不会抛弃小报恩寺,重新回到落枫观,坐享其成?” 慧聪一声叹息,缓缓说道:“慧灵师弟,你说说看,我与慧明师弟相比,法术谁高谁低?” 慧灵寻思了一阵,说道:“伯仲之间,不分高下。” 慧聪苦笑一声,说道:“若是有一日,我代替慧明做了这小报恩寺的主持方丈,你会从心底认可我吗?” “这个……”慧灵陷入了沉思。 “半路出家怎会比得上一心向佛。”慧聪苦笑一声:“我从前是道士,后来皈依佛门,做了老禅师的徒弟,十年了,师弟扪心自问,真的从心底认可我吗?十年了,若是今日,让我脱下僧袍,重回落枫观,那个步香辰会接纳我吗?在他的眼中,只怕我就是这个世上最最厚颜无耻之徒。我走到哪里,都是一个异类。这辈子,一步错步步错,我认命了。” 被慧聪这么一说,慧灵反倒是有些局促了,他反过来安慰道:“师兄不必自怨自艾。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你瞧瞧我,倒是师父的亲徒弟,从一开始就跟着他,又能怎么样,在师父的眼中,我与慧明师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可同日而语。” “师弟啊,我且问你,那个蟾蜍精,你如何处理的?”慧聪问道。 “关在柴房之中,上了脚镣,派两名弟子严加看管。”慧灵答道。 “如此甚好。”慧聪满意地点了点头。 “师兄,你为何对一个蟾蜍精,如此的上心。”慧灵说道:“为了他,我搭进去一个徒弟。” “舍不得孩子,逃不住狼。”慧聪说道:“能不能搞垮步香辰,这个蟾蜍精的作用,至关重要。” 慧灵笑道:“师兄,一个人偶尔搞一搞阴谋诡计,不让人敬佩,一辈子都在搞阴谋诡计,坚持不懈地害一个人,确实让人敬佩不已。步香辰这辈子遇到你,是他最大的晦气。” 慧聪微微一笑,缓缓说道:“那个蟾蜍精,已经三日没让他吃饭,两日没让他睡觉,火候差不多了,再过一个时辰,把你徒弟元山的鬼魂放出来,去吓唬吓唬他,估计,明天白天,他就会心甘情愿地拜入你的门下。” 慧灵站起身,拱拱手说道:“即使如此,师弟便去准备一下,一会儿的时候,师兄到柴房,一起等着看好戏吧。” |
329、 夜半三更,小报恩寺的柴房之中,灯光昏暗,阴冷潮湿,角落的杂草堆上,蜷缩着那个蟾蜍大王,他双脚戴着枷锁,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屋顶。不停地自言自语:“怎么会变成这样?闭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昨日,本大王还是逍遥自在,为何今日就变成了阶下囚?本大王这么有钱,为何还会落到这般田地?家猪养肥了,会被主人宰杀,本大王的财富囤积到一定程度,就要被小报恩寺的和尚盘剥吗?小报恩寺的和尚有钱之后,会被谁人盘剥呢?” 两个负责看守的和尚坐在柴房的门口处,一边对饮着烧酒,一边嘲笑着他:“你这个蟾蜍精,真是自不量力,我们小报恩寺每一日香客迎门,日进斗金,会瞧得上你的那一点财富,传扬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蟾蜍大王瞥了两个和尚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嘴里说道:“你们两个和尚,懂得什么。” 两个和尚对着蟾蜍大王,又是一阵奚落,之后,困意上来,先后沉沉睡去。只留下蟾蜍大王自己躲在墙角处自怨自艾。 忽然间,一阵阴风吹过,屋中的油灯被吹得飘飘忽忽,屋顶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之声,一滴滴冰冷的水珠从天而降,滴落在蟾蜍大王的脸上。 他一个激灵,从草堆上坐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嘴里抱怨道:“真倒霉。”说罢,向旁边挪了挪身子,想着避开漏水的地方。 谁知道,他挪到哪里,哪里就漏水。蟾蜍大王站立起来,揉揉眼睛,仔细向屋顶望去,不看还好,一眼望去,差一点将他吓破了胆子。借着微弱的灯光,只见屋顶的中央,露出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张人脸非是旁人,正是前几日淹死在自家茅厕中的元山和尚。 “你……你……你……你已经死了,此时此刻,应该去阴司衙门报道才对,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蟾蜍大王吓得嘴唇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只惨白的人脸忽然间变得痛苦扭曲,好似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想要从屋顶的木板之中挣脱出来。 “你别出来啊!”蟾蜍大王身子缩到了墙角,嘴里语无伦次地说道。 那个元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身子从木板中挣扎出来,头颅,四肢开始渐渐地溶解,好似粘稠的油漆,坠落在地。化作一团乳白色的液体。 蟾蜍大王开始拼命地叫喊,他想将两个熟睡的和尚喊醒,来保护自己的安全。可是,任凭他如何叫喊,两个负责看守的和尚鼾声如雷,睡得好似死猪一般。 此时,那团乳白色的液体之中,探出一个光秃秃的和尚脑袋,眼神无比邪恶的望着蟾蜍大王,恶狠狠地说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蟾蜍大王声音颤抖地说道:“你这个和尚,十分地不讲道理,你的死,全部是你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那个元山的鬼魂彻底地从液体中爬了出来,恶狠狠地说道:“都怪你,若不是你在小河的水底布了渔网,我怎会挣脱不了,活活被淹死在水中?” 蟾蜍大王的情绪稍稍平复,咬着牙问道:“那我问你,你为何藏在我家的茅厕之中?” 元山的鬼魂说道:“是你老婆白巧子让我藏在哪里的!” 蟾蜍大王听了此言,登时火冒三丈道:“那个贱女人为何要让你藏在那里?” 元山的鬼魂鼻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这个你管不住,是我跟你老婆之间的事情。” 蟾蜍大王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地说道:“你是出家的和尚,天天跑到我家,给我讲经说法,度我当和尚,度到最后,你钻进了我老婆的被窝,天下之大,可曾有比这个更加厚颜无耻的做法吗?” 元山的鬼魂不以为然地说道:“你信不信,是你老婆先勾引得我。” “你胡说。”蟾蜍大王怒不可遏,吼道:“我老婆是严守妇道的良家妇女,若不是被你欺骗,怎么会做成那般龌龊的勾当?” 元山笑道:“我且问你,你老婆多久没跟你亲嘴了?” “这个……”蟾蜍大王陷入了沉思。 元山见状,更是得意,嘴里说道:“你老婆跟我说了,她看到你就觉得恶心,被你摸一下,觉得浑身都不自在。若不是她母亲的逼迫,打死她,也不会嫁给你的。” 蟾蜍大王面如死灰,嘴里说道:“我有钱,我有很多很多钱,你只是一个穷和尚,你凭什么能讨她的欢心?” 元山笑道:“说到底,你只是一只臭蛤蟆,身上长满疥疮,你老婆见到你,就觉得恶心。而我呢,身上穿得是人的皮囊,站在你老婆的面前,我就高她一等,我说是她勾引得我,你还不信。我去你家讲经,她用舌头舔我的耳垂,亲我的嘴,抚摸我的身体,说这辈子若是能嫁个人类的丈夫,死也值了。” 蟾蜍大王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鬼混了多久?” 元山冷笑道:“很久很久了,只要你一出家门,我就去你家,估计着你快回来了,我就离开,有时候,你突然回来,我来不及走,便藏在你家的茅厕之中,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如何发现我们两个的奸情?我觉得,做得十分的隐蔽,没有留下什么破绽。” |
330、 “女人若是变了心,是能看出来的。”蟾蜍大王一声叹息,无比沧桑地说道:“那一日,我从外面干活回来,买了一件上好绸缎制成的天鹅袍送给白巧子,让她穿上给我看。平日里,她从来没有违过我的心意,只是那一日,她却直接了当地拒绝了我。 她对我说,若是你真的想吃天鹅肉,便去吃吧,只是别把我幻想成天鹅的样子。我不干。 到了晚上,我与她做那个事情的时候,她瞪大眼睛看着我,从前的时候,我趴在她的身上,她都是紧闭双眼,有时候还会默默地流眼泪。那一日,她就是直勾勾地望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憎恶。 那一刻,我就明白,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不然的话,以她那般逆来顺受的性格,眼神是不敢与我对视的。” “原来如此。”元山恍然大悟。 “你睡了我老婆,我害了你的性命。咱俩两清了。我觉得这样是公平的!”蟾蜍大王理直气壮地说道。 “公平?”元山听闻此言,登时气乐了,双手叉腰,冷冷地说道:“同样是偷情,你为何杀了我,却放过你的老婆?” 蟾蜍大王说道:“我老婆是我花了几百两银子,从巳龙山的柳采君手中买过来的,是我的私有财产。即使我把她退回巳龙山,也得不到一文钱的赔偿,所以,她虽然给我戴了绿帽子,我也认了。她给我带来的屈辱,我会让她用整整一生的时间来忏悔。等我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我一定日日夜夜地折磨她。” “你真是一个禽兽。”元山骂道。 “我本来就是禽兽。”蟾蜍大王笑道:“你这个和尚,真是禽兽不如。你犯了睡人家老婆的重罪,等着下阿鼻地狱吧。” “下地狱之前,我也要把你带走。”元山说着,扑了上来,伸手去掐蟾蜍大王的脖子。一鬼一兽滚在了一起。 眼见着蟾蜍大王就要被元山掐死了,此时,柴房的门开了,慧聪和慧灵师兄弟二人从外面闯了进来。 慧灵袖子一抖,一阵狂风吹过,登时将元山的鬼魂吹到了墙上。 蟾蜍大王因此得救,跪倒地上,大口大口地喘上粗气。 “师父,收了法术吧……”元山的鬼魂贴在墙上,不住地哀求。 “元山,你生前睡人家老婆,死后理应坠入畜生道的。”慧灵冷冷地说道:“人间已经没有你的位置,早早下地狱去接受阎罗王的审判吧。”说着,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忽然间,从柴房的地下,伸出无数的骷髅手,抓住了元山的四肢,硬生生地往地下拽。 元山不住的哀嚎,求饶,却是无济于事,在他的头颅没入地下的一刹那,忍不住大喊一声:“师父,你骗了我。”之后,坠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蟾蜍大王坐在地上,双眼惊恐地望着慧灵法师。 慧聪将两个负责看守的和尚打发走了,柴房之中,只剩下慧聪、慧灵、蟾蜍大王三个。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蟾蜍大王底气不足地问道。 “下辈子,你想投胎做人吗?”慧聪忽然间开口问道。 蟾蜍大王听闻此言,吃了一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地问道:“你说什么?” “你想不想做人?”慧灵又问了一遍。 “想……当然想了。”蟾蜍大王有些手足无措,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慧聪开口说道:“世上的万物皆有灵性,但是不同的事物,灵性是不同的,人,之所以是万物灵长,为天底下最适合的修行之体,不仅仅在于人的身体可以对应天地,更容易天人合一,也在于人的念力,执念是万物最强的。” “你们小报恩寺的和尚,真的有能力让我投胎做人吗?”蟾蜍大王一脸真诚地问道。 “得到一副人的皮囊,说容易,十分地容易,说困难,难于上青天。”慧聪淡淡的说道:“那个元山上一世乃是畜生,这一世不是也变成人了吗?” “你说得是真的吗?”蟾蜍大王将信将疑地问道。 慧聪答道:“这个世间飘着无数的魂魄,以各种皮囊为载体,有的为禽,有的为兽,有的为花,有的为草,只是人类专横,杀戮动物,伐木采花,能做灵魂载体的皮囊越来越少,这些飞禽走兽只好投入了人胎,虽然披着人皮,做得却仍然是禽兽之事。一世为人之后,回到阴曹,评估完一生的功过是非,少数做人事的,继续做人,行禽兽之事的,便重新回到了禽兽的队伍之中。何去何从,只看你在人间的所作所为。” 蟾蜍大王思量了很久,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们要我做什么事情,才能让我得到一副人类的皮囊,去人间走一遭,体验世间的繁华?” |
331、 “很简单,你只要帮我做一件小事,我就可以安排投胎做人。”慧聪拍着胸脯向蟾蜍大王保证道。 “一件小事?”蟾蜍大王向慧聪投去疑惑的目光,他寻思了一阵,缓缓说道:“说来听听,只要是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一定全力以赴。” “是这样的。”慧聪走到蟾蜍大王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落枫观的老观主景元子一生之中,有三件随身的法宝。阴阳鱼的观主石牌,百年桃木制成的辟邪剑,还有一卷记录他一生全部法术的竹简小册。这三件宝贝,单拿出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可是自从景元子突然失踪之后,这三件宝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在落枫观的那最后半年时间里,掘地三尺,将道观的每一个角落,寻了一个遍,却不见这三件宝物的下落。” “你的意思,让我帮你去落枫观寻那三件宝物的下落?”蟾蜍大王登时两只大眼睛,开口问道。 “正是。”慧聪点了点头。 “不敢,不干,不行。”蟾蜍大王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 “为何?”慧聪问道。 “现在的落枫观已经不是几年前的落枫观,一年前的时候,你让我去道观寻宝,我会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差事,可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落枫观的新观主——步香辰,那个多么难惹的一个主儿,刚回望舒县,就把胭脂林的花白露给灭了,你们小报恩寺厉害不厉害?遇到步香辰,照样不是乖乖地让出了望舒县的半壁江山吗?鬼怪圈最近达成了一个共识。” “什么共识?”慧聪问道。 “宁惹老智贤,不惹步阎王。”蟾蜍大王说道。 “混账东西!我师父的名讳其实你随便叫的?”慧灵沉着脸,怒斥道。 “……”蟾蜍大王吓得吐了吐舌头,低下了头。 “师弟,莫生气嘛!”慧聪安抚了师弟,对蟾蜍大王说道:“我们坐在一起谈合作,关键在于价码对等,这样的话,合作才有可能实现。对不对?” “对。”蟾蜍大王点了点头,认可了慧聪的说法。 “若是你能潜入落枫观,将景元子的三件宝物找出来……这样吧,别说三件,你只要是寻到其中一件,我们小报恩寺立刻安排你投胎做人的事宜。这件事,你也不用急着答复我,仔细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再给我说。” “这个……”蟾蜍大王陷入了沉思,过了许久,他抬起头,望着慧聪,问道:“你们小报恩寺真的能安排我投胎做人的事情嘛?” “这个事情,当然是真的。”慧聪打着保票说道。 “投胎做人不是阴曹地府的阎罗王说了算嘛?”蟾蜍大王皱着眉头问道:“你们一座小小的寺院,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吗?我有点不信!” 慧聪走到草堆旁,坐在蟾蜍大王的身边,耐心地跟他解释:“这个投胎做人,有两种操作方式。” “哪两种?”蟾蜍大王问道。 “第一种,叫做借尸还魂。”慧聪说道:“我们的人带你去人间走一遭,让你自己选,你选中了某个长相俊美的人,或者选中了某个家资巨富的人,我们买通衰神,给你选中的那个人,施些灾祸,或者大病一场,或者飞来横祸,反正就是要在床塌之上躺个一年半载,昏迷不醒。我们趁机,将他的魂魄收了,寄存在小报恩寺之中,然后,把你的魂魄送到那个人的体内,等你的魂魄进去之后,那个人就会从昏迷中醒来,享用那个人的相貌,财富,人脉,家庭,事业等等。这个借尸还魂的优点就是快,不用体验十月怀胎,分娩之苦,不必经历长大成人的种种磨难。” “缺点是什么?”蟾蜍大王问道。 “缺点就是,你不能长时间地占据人家的身体,最多五年,必须离开。”慧聪说道。 “五年?太短了,眨眨眼就过去了,不过瘾。”蟾蜍大王不住地摇头。 “第一种,你不满意,还有第二种。”慧聪说道。 “第二种投胎做人的方式是什么?”蟾蜍大王问道。 “第二种方式,就是冒名顶替,鸠占鹊巢。”慧聪说道。 “啥意思?你给我解释一下。”蟾蜍大王问道。 慧聪说道:“这第二种方式,时间就百年左右了,我送你一碗迷魂汤,一只遮魂帆,你拿着这两件器物,去望舒县的各个地方转悠,瞧一瞧哪里有待产的孕妇,若是你觉得这个孕妇的长相,性格,家世,方方面面你都满意,你就守在那一家的门口,等着她要临盆的时候,那个拿到投胎指标的魂魄,就要来了,这个时候,你等送魂魄的鬼差走了之后,你就上前去,跟那个等着投胎的魂魄套近乎,给他灌一碗迷魂汤,他就找不到孕妇的产门所在,你在使用遮魂帆,把这个犯了迷糊的魂魄藏起来,然后,你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孕妇的产门,顺理成章地体验人世间的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了,百年之后,你离世之后,把遮魂帆找出来,放原来的魂魄回阴曹地府交差,你想做一只老虎,还是一只雄鹰,随便你自己,飞禽走兽的投胎,阴曹地府管理得不是十分严格。” 蟾蜍大王眨眨眼,疑惑地说道:“那个原本可以投胎的魂魄,在遮魂帆中被困了百年,回到阴曹地府,不会向阎王爷告状吗?” “不会的。”慧聪信誓旦旦地说道:“人世间,有多少人一辈子活得浑浑噩噩,不知所云。死后下了阴曹地府,阎王爷打开生死簿一看,这个人一辈子就是一张白纸。好事没做,坏事也没做,人间走一遭,庸庸碌碌,无为一生。一般情况下,阎王爷不会过问的,你自己也不想一想,每一日要死多少人,若是阎王爷对每个死人都仔细地盘问,他老人家忙得过来吗!” “说的也是。”蟾蜍大王认可了慧聪的话。 “这样吧,你若是答应帮我去落枫观寻找宝物,两种投胎做人的方式,我都让你体验。”慧聪笑吟吟地说道。 “真的吗?借尸还魂和冒名顶替我都能体验吗?”蟾蜍大王的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开心地说道:“能不能帮我找一个长得又好看,家里又有钱的皮囊,让我快活几日。” “可以。”慧聪说着,从袖中摸出一枚红枣大小的泥丸,对准柴房的窗户,手指一弹,将泥丸打了出去,只听窗外传来一个男孩低沉的惨叫声。 慧聪和慧灵两个和尚推开柴房的门,一前一后,走到了院中。 趴在柴房窗口偷听的陈休想被泥丸打中了心窝,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蹲在地上,嘴里不住地呻吟。 慧聪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落枫观步道长的高徒,今日怎么有空,大半夜的,跑到小报恩寺来了?” 陈休想脸色惨白,苦笑一声,小声地说道:“拜佛。” “三更半夜来拜佛,闻所未闻。”慧灵冷笑一声。 就在此时,两个和尚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口诀之声。 慧聪道一声不妙,忍不住回头一看,只看一道赤红色的火焰扑面而来。 |
332、 “来得好。”慧聪叫一声好,腰间使劲,向后翻了一个筋斗,躲过了火焰的锋芒。 “臭和尚,好不要脸。”寇仙芝收了驭火术,双手叉在腰间,气呼呼地说道。 “跑,快跑。”陈休想蹲在地上,不住地摆手,示意寇仙芝快点离开。 “师兄,不必担心,由我来对付这两个臭和尚。”寇仙芝挺起胸膛,底气十足地说道。 “哎……”陈休想无奈地摇了摇头,听之任之。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慧聪见寇仙芝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 “我是寇仙芝,骸骨陵寇岭是我的爹爹,落枫观步香辰是我的师父,你待怎样?”寇仙芝昂着头,说道。 “原来如此。”慧聪微微笑道:“不知道,你们深夜到访小报恩寺,所谓何事?” 寇仙芝如实答道:“巳龙山的柳采君带着她的女儿白巧子到落枫观,向我的师父求助,求他老人家出手相助,救出被困在小报恩寺的蟾蜍精。我师父摸不清你们的底细,因此,派我的师兄陈休想过来摸摸底,我因无事,闲的无聊,便一起跟了来。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一并告诉你。” “哎……”陈休想双手捂着了脸,连连摇头。 “小姑娘十分的诚实。”慧聪挑起大拇指,称赞道。 “过奖了。”寇仙芝十分得意地笑道:“和尚,我问你一件事情。” “何事?”慧聪饶有兴趣地问道。 寇仙芝撇了撇嘴,换了一副表情,有些愤怒地问道:“你们这些臭和尚,做坏事的时候,想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下阿鼻地狱的!” 慧聪笑道:“请问姑娘,何为好事?何为坏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何一直要在暗中害我的师父——步香辰?”寇仙芝质问道。 慧聪反问道:“山中老虎吃了农户的耕牛,谁是善谁是恶?” 寇仙芝不屑地说道:“这种问题还用问吗?老虎是恶,耕牛是善。” 慧聪又问:“猎户射杀了山中大量的飞禽走兽,老虎无食可吃,这才吃了农户的耕牛。猎户与老虎谁善谁恶?” “这个……” 慧聪又说:“田间的青草与世无争,逍遥自在,耕牛走了过来,一口将青草吃掉,我来问你,耕牛与青草谁是善谁是恶?” “这个……” 慧聪再说:“我再问你,同一片田地之间,青草与麦苗同时生长,接受阳光,吸收水分,农夫扛着锄头过来,将青草连根除掉,麦苗却毫发无伤,我来问你,青草一定是坏的,麦苗一定是好的吗?” “这个……” 慧聪继续说道:“世间的事,本无善恶,只是因为多了人心,有了利弊,这才分出了好与坏。你是步香辰的徒弟,自然认为他是好人,可是,对与花白露来说,步香辰是好人吗?” “这个……”寇仙芝被说得哑口无言。好半天,这才说道:“好个能言善辩的和尚,本姑娘说不过你,今夜便不打扰了,告辞,告辞,改日再来登门讨教。”说罢,走到陈休想的面前,搀扶着他的胳膊,就要离开。 “等一等。”慧聪伸出手,拦住了寇仙芝的去路。 “你待怎样?”寇仙芝怒道:“想打架吗?本姑娘奉陪到底。” “非也,非也。”慧聪笑道:“姑娘,你瞧,这是什么?”说罢,摊开了右手的掌心。 |
333、 寇仙芝低头看慧聪的手掌心,空无一物,愕然问道:“看什么?” “厉不厉害?”慧聪笑吟吟地问道。 “什么?”寇仙芝被慧聪说得一头雾水。 “你没看出来吗?”慧聪又问。 “到底是什么?”寇仙芝丈二和尚摸不到头。 “哎,你还是太年轻,这么厉害的一只手,你竟然看不出来!”慧聪不住地摇头,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 “秃驴,你耍我?”寇仙芝有点被激怒了。 “你可知我为何能成为智贤禅师的顶门大弟子吗?”慧聪问道。 “为何?”寇仙芝问道。 “因为我力大无穷。”慧聪摊开自己的双手,一脸得意地说道:“力拔山兮气盖世,这句诗说得是楚霸王项羽,我没有拔山的力气,可是,我这两臂一晃,足有五百斤的力量,知道我平日里如何消磨力气吗?” “如何?”寇仙芝问道。 “举钟。”慧聪指着院中亭子里,悬在空中的一口铜钟说道。 寇仙芝顺着慧聪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口铜钟足有二三百斤的分量,她扭过头,又将慧聪上下打量一番,脸上登时露出鄙夷的神色,不屑地说道:“就凭你,长得跟烧鸡一样,既不身强,也不力壮,你能举起几百斤的铜钟,打死我也不信。” “我若是能举起来,你怎么样?”慧聪问道。 寇仙芝再一次将那口铜钟打量一番,心下断定,眼前这个和尚,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于是挺直胸膛说道:“你若是能举起来,杀剐存留,悉听尊便。” “好,随我来。”慧聪带着寇仙芝,来到铜钟的近前。 和尚围着铜钟转了三圈,脱掉了宽大的僧袍,紧了紧腰中的带子,骑马蹲裆式站好,运了一阵气,双手托住铜钟的边缘,向上托举。眼见着,那个铜钟缓缓地向上升,钟顶的绳子就要脱离铁钩,就在此时,“噗”的一声,从慧聪的后腰处放出了一阵淡黄色的烟雾。 慧聪运好的气力,登时被这个响屁化解得无影无踪。和尚双手放脱了铜钟,捂着后腰,不住地咳嗽。 站在一旁的寇仙芝翻了一个白眼,捏着鼻子,冷冷地说道:“臭和尚,你是想用咳嗽声掩盖自己的放屁声音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努力吧,你的屁都把我的衣角吹动了。” 慧聪捂着自己的后腰,不住地感慨道:“老了,老了,竟然一不小心闪了腰。小姑娘,你千万不要小瞧我,整座小报恩寺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能够举起这口铜钟。放眼整个望舒县,估计也没有人能够办到,只有我,才能举起这口铜钟。” “吹牛。”寇仙芝不屑地说道:“瞧把你得瑟的,不就说一口破钟吗!今日本姑娘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力大无穷。”说罢,她迈步走到铜钟的近前,双手托了一下,试了一下分量,觉得也没多重,于是,回过头,对慧聪说道:“瞧好了。” 寇仙芝运足了气力,双手托住铜钟的下壁,硬生生地将一口二百多斤的铜钟举过头顶。 慧聪见此情景,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嘴巴张得老大,好半天没回过神来。之后,他咽了一口唾沫,摇摇头说道:“单是举起来,没什么了不起的,平日里,我可以举着这口钟在院子里走上十八步。” 寇仙芝双手举着铜钟,小脸涨的通红,额头的青筋暴涨,原本想着听慧聪一句夸奖,便将铜钟立刻放下来,谁知道,和尚竟然这么说。小姑娘想要逞强,咬着牙,双手举着铜钟,一步一步地在院子里走动。 陈休想在一旁忍不住喊道:“快点把铜钟扔了,老和尚没安好心,他在诓你。” 寇仙芝对陈休想的话充耳不闻,咬着牙向前走,当她走到第十八步的时候,刚要转身,只觉身后恶风不善,自己的小腿弯处,被人重重地蹬了一脚。她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头顶的铜钟不偏不倚,正好将她扣在底下,更要命的是,她的一只右脚,还伸在钟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踝骨折断,钟内的寇仙芝发出阵阵惨叫。 慧聪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屑地说道:“蠢材。”之后,他转过身,来到陈休想的面前,从袖中摸出一面黑色的小旗子,晃了三晃,摇了三摇,陈休想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体内的三魂七魄飘飘忽忽离开了躯体,直飞那面黑色的旗子里面。失去了魂魄的躯体软塌塌的瘫软在地,不省人事。 慧聪招招手,将蟾蜍大王唤到面前,吩咐道:“你借他的躯体,进入落枫观,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景元子埋在地下的一个黑色木箱。” |
334、 蟾蜍大王的魂魄进入到陈休想的体内,他舒展了一下四肢,摊开双手,伸到自己的面前,惊喜万分地说道:“原来……做人的感觉如此的舒畅。” 蟾蜍精立在原地,又蹦又跳,欣喜异常,忽然间,胸口好似挨了一记闷锤,他栽倒在地,右手紧紧地捂住胸口,痛苦万分,最终,张开嘴,“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这口血吐出去之后,胸闷之意略减,蟾蜍精盘腿坐在地上,扯开陈休想的上衣,低头一看,只见在胸口心窝处,镶嵌着一颗泥丸,围绕着那颗泥丸,四周的皮肤呈现出蜘蛛网一般的血丝。 他伸手捏住泥丸,想要取下,谁知道,手指轻轻一碰,泥丸的表壳登时变得粉碎,一只红头虫子死死咬住陈休想的心口,正在吮吸他的鲜血。 “这……这是什么?”蟾蜍精一脸茫然地问慧聪。 慧聪微微一笑,十分淡定地说道:“落枫观的小鬼都狡猾得很,没有这个小玩意儿,他能乖乖地束手就擒吗?不用担心,三五日之内,还死不了人,你就放心得使用这副皮囊吧。” 蟾蜍精咂舌道:“法师真是厉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呆在柴房之中,就知道窗外有落枫观的奸细。” 慧聪走到蟾蜍精的近前,在他的肩膀处,轻轻地拍了两下,别有深意地说道:“到了落枫观,一定要好好地替我干活,你要明白一点,落枫观内的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都了如指掌。” 蟾蜍精望了一眼慧聪,恍然大悟道:“原来法师在落枫观之中安插了眼线。” 慧聪收起笑容,正色说道:“知道得太多,容易折寿。” 蟾蜍精赶忙捂住自己的嘴,瓮声瓮气地说道:“我啥也不知道。” 慧聪吩咐道:“时间不早了,赶紧动身吧,一旦发现景元子的木箱,立刻通知我。”说罢,递给他一个用来传递消息的千纸鹤。 蟾蜍精将千纸鹤收入怀中,望着躺在地上的蟾蜍皮囊,眼神发直。 “怎么着,你对这副蛤蟆皮囊还有所留恋吗?”慧聪问道。 “不是这样的。”蟾蜍精说道:“这副人类的皮囊虽好,却没有地下探宝的眼睛,若是要找地下宝藏,还是需要蟾蜍的皮囊。” “那你就带上吧。”慧聪大度地说道。 蟾蜍精一个劲地解释:“法师,您放心,我不会逃走的,我办成了您交给的差事,就可以堂堂正正地投胎做人了。” 慧聪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相信你,赶紧上路吧。” 蟾蜍精寻来一个小小的背篓,将羊羔一般大小的蟾蜍皮囊装进背篓之中,背在背上,离开了小报恩寺,兴冲冲地直奔望舒县的县城走去。 到了县城的夜市,蟾蜍精走进一家酒楼。 小二看到他,赶忙笑脸相迎,嘴里说道:“客官,想吃点什么?” 蟾蜍精开口问道:“你们这里有没有铁锅炖大鹅?” “有啊!”小二笑道:“客官一共有几个人,需要炖几斤的大鹅?” “别急。我且问你,这个大鹅,是什么鹅?”蟾蜍精问道。 “什么鹅?”小二被蟾蜍精问得一愣,挠了挠头,答道:“就是家里养得大白鹅。” “我不吃大白鹅,你们这里有没有天鹅。”蟾蜍精咽了一口唾沫,说道:“我想吃铁锅炖天鹅。” 小二的头摇得好似拨浪鼓,不住地说道:“我们这里没有天鹅。” “什么破酒楼,竟然连天鹅肉都没有,真扫兴。”蟾蜍精忿忿地离开了酒楼。只留下一脸懵逼的小二留在原地。 蟾蜍精在望舒县城中闲逛,路过一处民宅,屋中传来女人的呻吟之声,他翻过篱笆墙,凑到窗前,抠破窗纸向屋中窥探,只见一对年轻的夫妻正在床塌之上行云雨之事。 蟾蜍精看了一阵,咂舌道:“造物主真是神奇,只是给男女一点点甜头,他们就会源源不断地往这个世上输送承载魂魄的皮囊——不过,话说回来,身为万物之灵的人类,花样是真多啊,一会儿跪着,一会儿趴着,一会儿又面对面坐着,等我做人之后,一定娶一个貌美如花的美娇娘,让那个白巧子滚到九霄云外去吧。” 蟾蜍精看了一阵,默默地离开了民宅,抬头看天,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淡红,眼看着就要天明,他不敢再耽搁,出了县城,往东走了五里路,来到落枫观的门前,蟾蜍精平复了一下紧张的情绪,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个步香辰,会不会识破我的真身,若是被他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将我碎尸万段呢?” |
335、 蟾蜍精顶着陈休想的皮囊,进到落枫观,见到了步香辰。 步香辰一见背篓中的蟾蜍皮囊,大喜过望,十分惊喜地说道:“休想,可以啊。为师只是让你潜入小报恩寺,刺探情报,你如何能够将这个蟾蜍大王解救出来,带了回来?” 蟾蜍精含含糊糊地说道:“弟子潜入小报恩寺,在柴房之中,找到了这个蟾蜍大王,见守卫松弛,便趁机将他背了出来。” 步香辰伸手,将蟾蜍精的皮囊从背篓中抱了出来,摇晃两下,见他周身软塌塌的,昏迷不醒。心中疑惑,将他平放在地上,伸出两根手指,搭在脉门之上,又翻了翻眼皮,之后,得出了结论:“这只蟾蜍大王的三魂七魄被收走了,现在这具皮囊只是行尸走肉而已。” 一旁的“陈休想”咂舌道:“师父明鉴。” 步香辰手捻胡须,寻思了一阵,让曲非烟唤来了白英子,对她说道:“你的四姐夫被你的二师兄救了出来,只是丢了三魂七魄。” 白英子咬着牙说道:“这群小报恩寺的和尚,实在是歹毒。道长师父,下一步,该怎么办?” 步香辰说道:“昨日,你母亲带着你的四姐回巳龙山之前,我们做了口头约定,七日之内,将你的四姐夫从小报恩寺中救出来,这才过了一日,这样吧,先把丢了魂的蟾蜍大王安置在落枫观后院的空房之中,过个三五日,贫道想办法救出他的魂魄,再做打算。” 白英子深施一礼,开口说道:“一切听师父的安排。” 立在一旁的“陈休想”开口说道:“师父……若是……这里若是没有我的事情,我就出去了。” 步香辰笑道:“昨夜辛苦你了,为师瞧你脸色苍白,怕是累坏了吧,早点回屋去休息吧。” “是。”蟾蜍精答应一声,从步香辰的屋中退了出来。此时是上午辰时,道观中来来往往有许多的香客。 蟾蜍精从袖中取出一颗暗红色的珠子,张开嘴,含到舌下,那颗珠子乃是他的传家之宝,含着珠子,地下的金银财宝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蟾蜍精低着头,在落枫观转来转去,查找慧聪所说的藏宝木箱。从后院找到前院,从偏殿找到了大殿,当他来到太上老君神像的面前,登时吃了一惊,通过透视眼,他瞧见神像内部堆满了金灿灿的元宝。 蟾蜍精咂舌道:“正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落枫观败落了十年,谁能想到神像内部藏着这么多的黄金,难怪这间道观能够东山再起。” 他围着神像转了三圈,猛一低头,却见神像黄土之下五尺左右的地方,隐隐约约藏着一只黑漆木箱。瞧尺寸,跟慧聪描绘得一摸一样。他不敢确认,揉揉眼睛,定睛仔细得观看,确定那是自己要找的木箱无疑。 蟾蜍精心中暗喜,不动声色地出了大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慧聪交给他的千纸鹤取了出来,在翅膀上简单写了几个字,双手一抖,千纸鹤扇着翅膀飞走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千纸鹤又飞了回来,蟾蜍精找个没人的地方,将纸鹤展开,只见里面写着几个字:“今夜三更取宝。” 蟾蜍精心中惴惴不安地挨到了夜里,三更天的时候,他离开自己的屋子,摸进一间空房之中,房中的床塌之上,平躺着自己从前的蟾蜍皮囊。 他的魂魄从陈休想的体内跳了出来,重新回到蟾蜍皮囊之内。蟾蜍精活动了一下筋骨,小心翼翼地抱起陈休想的皮囊,平放在床塌之上,盖好被子,对着陈休想的皮囊说道:“在这里乖乖地躺着,等我从地底下挖出了宝藏,我再回来接你,到时候,咱们离开落枫观,一定要找一个能吃铁锅炖天鹅的地方,吃他一个天昏地暗。”说罢,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间屋子,直奔落枫观的前院大殿处走去。 刚刚走到前院,黑暗之中,忽然间出现了一对绿幽幽的眼睛,出现路一条小牛犊一般大小的大黑狗,那条狗默不作声,一声也不叫唤,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蟾蜍精,缓缓地向他走来,张开嘴,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 蟾蜍精白天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这条大狼狗,只是,那个时候,这条大狼狗正在睡觉,打着瞌睡,丝毫看不出恐怖与威胁。从此此刻,再一次打量这条大狼狗,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它通体乌黑,皮毛好似黑色的缎子,月光下,闪闪发光,身材健硕,好似小牛犊一般。蟾蜍精见此情景,赶忙从斜挎的百宝囊中,摸出一根下了迷药的骨头,一扬手,丢到了大狼狗的面前,企图收买。 谁知道,那条大狼狗根本不用正眼瞧那根骨头,而是上前一步,一口咬住了蟾蜍精的一条后腿,一仰头,将他悬空叼了起来。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蟾蜍精大头朝下,压低声音,不住地哀求。 大狼狗咬着他的一条后腿,闷声说道:“随我去见道长吧。” 蟾蜍精心下一凉,暗道:“完了,完了,全完了,投胎做人的美梦怕是要泡汤了。” 二郎叼着蟾蜍精向后院走,黑暗之中,一道寒光闪过,二郎只觉脖颈处凉飕飕的,忍不住低头一看,却见自己的脖子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鲜血顺着匕首划过了伤口,“咕嘟咕嘟”地向外冒血。二郎有些差异,到底是谁,在黑暗中,暗算了自己。 可是,这个疑惑,只怕永远也没办法解密了,它朝着步香辰居住的屋子深深地望了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留恋。之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命丧黄泉。 蟾蜍精拼劲全力,将自己的一条后腿从二郎的口中抽了出来。惊恐地望向黑暗处。 一位年轻美貌的长尾狐女从黑暗之中走了出来,一弯腰,从二郎的咽喉处抽出了匕首,抹去上面的血迹,插入腰间,淡淡地说道:“我叫花千树,乃是从前胭脂林大头目——花白露的贴身侍卫,今日早些时候,小报恩寺的慧聪法师给我传递消息,让我协助你,挖取藏在落枫观地下的木箱宝藏。事不宜迟,赶紧动手吧。” |
336、 蟾蜍精望了一眼花千树,点点头说道:“原来,你就是慧聪法师安排在落枫观的眼线。” “不该问的最好不要多问。”花千树冷冷地说道。 “您说得对,是我多言了。”蟾蜍精识趣地低下了头。 花千树将二郎的尸体拖到一边,丢进花坛之中,又用沙土掩盖了地上的血迹,之后,抬起头问道:“慧聪法师想要寻的宝藏木箱,到底藏在何处?” “在落枫观大殿的太上老君像的正下方,大概离地五尺左右的地方。”蟾蜍精答道。 “那个地方,是有守卫的。”花千树说道。 “有多少?”蟾蜍精问道。 “只有一个石头人——元普。”花千树说道。 “你能收拾他吗?”蟾蜍精问道。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花千树说道:“现在落枫观的人,还没人识破我的身份。” “我只负责干挖宝的技术活,打扫外围的脏活,需要你来做。毕竟,我不是战斗型蟾蜍。”蟾蜍精摆出一副高冷的姿态。 “随我来吧。”花千树在前面带路,蟾蜍精紧随其后,两个妖精一前一后来到了落枫观的前院。 花千树躲在大殿门外的石柱后面,偷眼向殿内观瞧,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动静。她回过头,对蟾蜍精说道:“在此处等我,待我料理了那个元普,你就进来。” “好的。”蟾蜍精摆出一副手艺人的傲慢嘴脸。 花千树解开了上衣领口的四颗纽扣,露出雪白的脖颈儿和半边酥胸,头发稍稍打乱,取出胭脂,在嘴唇和脸颊处轻轻涂抹。之后,推开大殿的木门,走了进去。 花千树走到老君像的近前,偷眼观瞧,只见元普化身石像,立在神像的旁边,双眼微闭,好似进入了梦乡。 花千树跪在老君像的面前,双手合十,大声的祷告:“老君爷爷,赐我一个精壮的男人吧。” 元普听见花千树的声音,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望着她。 花千树昂起头,对着天“欧欧”的学了两声狼叫,之后,对着老君像,又说:“过了今天,我就要进入虎狼之年了,难受得要死。” 元普终于从石化状态变成了人形,忍俊不禁地说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到大殿里来做什么?” 花千树望见元普,假意吃惊,害羞地说道:“坏了,忘记大殿之中,还有一个你,羞死人了。” “没事,我立在老君神像的旁边,每天都能听到各种千奇百怪的祈祷愿望,你的这一个,不足为奇。”元普答道。 花千树走到元普的近前,用手轻轻抚摸他的胸膛,开口赞道:“你的身体,真结实啊!” 元普背着手,饶有兴趣地望着花千树,一言不发。 花千树见元普对她的行为并不反感,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用自己的胸脯在他的胸前蹭来蹭去。 “你做什么?”元普问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花千树含情脉脉地说道:“大哥,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在撩你啊。” 元普笑道:“我是一个无心的石头人,撩我又有什么用呢?” “你想不想跟我风流快活一下子?”花千树用手抚摸元普的脸颊。 “不想。”元普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为何?”花千树愕然道。 “我是个石头人,我若是想要个孩子,去石料场,求石匠给我打一个即可,我若是想要排解寂寞,找二郎玩耍即可,我若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可以找步道长喝酒即可。”元普说道:“女人很麻烦的,我不会因为一时之快,给自己招惹无穷无尽的麻烦与痛苦。” 花千树撇着嘴说道:“真是不可理喻。” “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还是尽早离开吧。”元普一脸严肃地说道。 “……”花千树立在原地,一时间无话可说。 元普见她没有想走的意思,从后腰摸出一条短棒,握在手中,沉下脸,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说出了表面上来大殿的原因,我拒绝了你,你还不走,莫不成,你还有别的想法。” “你猜对了。”花千树话音未落,身形一闪,来到元普的近前,左手从腰间抽出短刀,直奔元普的脖颈儿砍去。元普向后仰头,使个铁板桥的功夫,躲过了这一刀,没成想,这个只是虚招,花千树的右手袖子中藏着一个绳套,趁着跟元普接近的工夫,将绳套一下子套在了他的脖子上。用脚一蹬他的后背,绳套勒紧。 花千树随手一丢,将袖中的长绳丢过一道房梁,之后,拽着绳子一头,在大殿之中,飞速地奔跑。于是乎,元普就被勒着脖子,悬在了半空之中。 花千树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个柱子上面,打了一个死结,拍拍手上的绳屑。走到元普的近前,双手叉腰,抬起头,望着他,得意地说道:“你说得一点都没错,女人的确麻烦得很,一旦你得罪了女人,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元普像个被挂在半空中油灯,随风摇摆,他面无表情,冷冷地望着花千树,最后,开口说道:“我又不是肉身,你靠一根绳子,怎能把我除掉。”说罢,身子一抖,化身成为无数的石球,散落一地,小球在花千树的脚下迅速汇聚,重新组合成为元普的模样,他一伸手,捏住了花千树的脖子,开口说道:“步道长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起反叛之心,深更半夜,你来到此处,莫不是贪图神像腹内的黄金吗?走走走,随我去见步道长,我们将这件事当面说个明白。” |
首页 上一页[12] 本页[13] 下一页[14] 尾页[15] [收藏本文] 【下载本文】 |
恐怖推理 最新文章 |
有看过《我当道士那些年》的吗? |
我所认识的龙族 |
一座楼兰古墓里竟然贴着我的照片——一个颠 |
粤东有个闹鬼村(绝对真实的30个诡异事件) |
可以用做好事来抵消掉做坏事的恶报吗? |
修仙悟 |
—个真正的师傅给你聊聊男人女人这些事 |
D旋上的异闻录,我的真实灵异经历。 |
阴阳鬼怪,一部关于平原的风水学 |
亲眼见许多男女小孩坐金元宝飞船直飞太空 |
上一篇文章 下一篇文章 查看所有文章 |
|
古典名著
名著精选
外国名著
儿童童话
武侠小说
名人传记
学习励志
诗词散文
经典故事
其它杂谈
小说文学 恐怖推理 感情生活 瓶邪 原创小说 小说 故事 鬼故事 微小说 文学 耽美 师生 内向 成功 潇湘溪苑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浅浅寂寞 yy小说吧 穿越小说 校园小说 武侠小说 言情小说 玄幻小说 经典语录 三国演义 西游记 红楼梦 水浒传 古诗 易经 后宫 鼠猫 美文 坏蛋 对联 读后感 文字吧 武动乾坤 遮天 凡人修仙传 吞噬星空 盗墓笔记 斗破苍穹 绝世唐门 龙王传说 诛仙 庶女有毒 哈利波特 雪中悍刀行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极品家丁 龙族 玄界之门 莽荒纪 全职高手 心理罪 校花的贴身高手 美人为馅 三体 我欲封天 少年王 旧巷笙歌 花千骨 剑来 万相之王 深空彼岸 天阿降临 重生唐三 最强狂兵 邻家天使大人把我变成废人这事 顶级弃少 大奉打更人 剑道第一仙 一剑独尊 剑仙在此 渡劫之王 第九特区 不败战神 星门 圣墟 |
网站联系: qq:121756557 email:121756557@qq.com |